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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记王制天子曰辟廱诸侯曰頖宫
  郑康成注曰尊卑异学名辟明也廱和也所以明和天下頖之言班也所以班政教也
  【臣】按辟廱之教东西朔南无所不暨而建立诸侯复命之教而立学者士自外而升于内也此道徳之所以一也
  文王世子凡学世子及学士必时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皆于东序【学字俱音效】
  郑康成注曰干戈万舞象武也用动作之时学之羽籥籥舞象文也用安静之时学之
  春诵夏大师诏之瞽宗【商学乐祖在焉故名】秋学礼执礼者诏之冬读书典书者诏之礼在瞽宗书在上庠【虞学】
  郑康成注曰诵谓歌乐也谓以丝播诗阳用事则学之以声隂用事则学之以事因时顺气于功易成也周立三代之学学书于有虞氏之学典谟之教所生也学舞于夏后氏之学文武中也学礼乐于殷之学功成治定与己同也
  【臣】按陈祥道曰此言春诵夏秋学礼冬读书王制言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者言书礼则知诵之为诗之为乐言诵则知礼之为行书之为事也葢春秋阴阳之中而礼乐皆欲其中故以二中之时敎之凡皆合而教之也分而教之则诵诗以春乐以夏学礼以秋读书以冬古之时大学小学并立文事武备兼肄教之以诗书礼乐则未尝不教之干戈羽籥也
  天子视学大昕【旦明日将出也】鼔征所以警众也
  【臣】按天子视学者谓仲春合舞季春合乐仲秋合声于此之时天子往视学也释菜释奠祭之轻者而天子必亲往观礼于昧爽之时击鼓以警众聴所以使有司与学士不以举常礼而忽之也
  学记未卜禘不视学游其志也
  【臣】按集説此又非仲春仲秋视学之礼方慤曰禘葢五年之祭未五年不视学所以优游学者之志故也且中年考校乃当视学之年五年视学则再视学乃当大成之年矣葢春秋之视学所以警之五年一视学所以游之圣人之教不亟不徐者然也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是故君之所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所以尊师也
  郑康成注曰严尊敬也尊师重道不使处臣位也武王践阼召师尚父而问焉昔黄帝颛顼之道存乎意亦忽不见与师尚父曰在丹书王欲闻之则齐矣王齐三日端冕师尚父亦端冕奉书而入负屏而立王下堂南面而立师尚父曰先王之道不北面王行西折而南东面而立师尚父西面道之言
  方慤曰以一人之贵而师匹夫之贱以四海之富而师环堵之贫此严师之所以为难也严师者人严之人严其师则师道严矣师所以道故师严然后道尊学所以为道故道尊然后民知敬学以神言故为尸则弗臣以道言故为师则弗臣
  【臣】按古帝王皆圣人而无不尊徳重道者未至于圣而好臣其所敎其治之所以不古帝王若也陈澔集説以为严师如孝经严父之义谓尊礼严重之也夫敬亲者不敢慢于人而况道徳髙厚为之师者乎严师之心一敬亲之心也
  汉武帝时董仲舒对防曰夫不素养士而欲求贤譬犹不琢玉而求文采也故养士之大者莫大乎太学太学者贤士之所闗也敎化之本原也今以一郡一国之众对亡应书者是王道往往而絶也臣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数考问以尽其材则英俊宜可得矣
  元朔五年夏六月诏曰葢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壊乐崩朕甚闵焉其令礼官劝乐兴礼以为天下先于是丞相等奏请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复其身第其髙下以补郎中文学掌故即有秀才异等輙以名闻其不事学若下材辄罢之又吏通一艺以上者请皆选择以补右职上从之自此公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学之士矣
  【臣】按董仲舒之对策以太学养士为教化之本原卓乎巨儒之言汉朝一人而已武帝发徳音下明诏慨然有志于劝乐兴礼公孙请置博士弟子员于是六艺之学蔚然兴矣惜乎濂洛诸君子不得生乎其世与诸经师学士上下其议论使先王之道灿然复明而当时儒林经师仅以词章训诂也虽然使后之君子得从先王之遗文以极乎穷理尽性之玅者汉儒为有功焉固不得以其未纯而议之也三代以后之君能崇学校者以汉武为称首矣其后成帝时犍为郡于水滨得古磬十六枚议者以为善祥刘向因言宜兴辟廱设庠序陈礼乐隆雅颂之声盛揖让之容以风化天下成帝以向言下公卿议丞相大司空奏请立辟雍按行长安城南营表未作而罢时又有言孔子布衣养徒三千人今天子太学弟子少于是增弟子员三千人嵗余复如故向号称博极羣书有骨鲠之节操班书赞为直谅多闻古之益友葢董生之流亚其言先后同揆而成无武之雄才大畧是以卒不果行也
  世祖建武五年初起太学帝还视之
  【臣】按东京再创初起太学车驾临幸稽式古典修明礼乐焕然文物可观矣明章之际崇尚经学石渠虎观博征羣儒孝质本初之元太学增盛三万余生则诸王大臣子孙四姓小侯皆游学校矣故东都文学之盛以明章为称首而非西京之所能匹也
  桓帝时太学诸生三万余人郭泰贾彪为其冠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褒重学中语曰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彊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
  【臣】按太学生徒互相褒重臧否人物不避患祸虽不无太激固皆合于是是非非之公厯晋唐宋之世如稽康之戮阳城之去李纲之逐丁大全之横其出身排难颂言于朝者皆太学生也此可以见当时清议犹出于学校有古者游乡校以论执政之意而挽近世教化益微劝导不备堕窳败业者日闻而激清浊以名敎自任者罕矣则以其途日杂其地日轻而其人材每日陋也
  魏畧儒宗序曰从初平之元至建安之末天下分崩人懐茍且纲纪既衰儒道尤甚至黄初元年之后新主乃始扫除太学之灰炭补旧石碑之缺壊备博士之员录依汉甲乙以考课申告州郡有欲学者皆遣诣太学太学始开有弟子数百人至太和青龙中中外多事人懐避就虽性非解学多求诣太学太学诸生有千数而诸博士率皆麄疎无以教弟子弟子本亦避役竟无能习学冬来春去嵗嵗如是又虽有精者而台阁举格太髙加不念綂其大义而问字指墨法防注之间百人同试度者未十是以志学之士遂复陵迟而来求浮虚者各竞逐也正始中有诏议圜丘普延学士是时郎官及司徒领吏二万余人虽复分布见在京师者尚且万人而应书与议者畧无几人又是时朝堂公卿以下四百余人其能撡笔者未有十人多皆相从饱食而退嗟夫学业沈陨乃至于此
  【臣】按此序言学校之壊极矣然是时所进之涂犹未杂也自后世有纳粟监生固皆饱食之徒也岂能复责之操笔与辨字指墨法防注哉聚不学之人而敎之学难矣故不如清其源也
  晋元帝时征南军司戴邈上疏以为丧乱以来庠序隳废议者或谓平世尚文遭乱尚武此言似之而实不然夫儒道深奥不可仓卒而成比天下平泰然后修之则废坠已久矣又贵游之子未必有斩将搴旗之才从军征戍之役不及盛年使之讲肄道义良可惜也世道久丧礼俗日弊犹火之消膏莫之觉也今王业肇建万物权舆谓宜笃道崇儒以励风化从之始立太学
  【臣】按古之敎学者艺有射御舞有干戈皆所以寓武备于文事也记言受成于学诗言在泮献馘则自出师以至凯旋始终不离乎学校矣其军士则比闾之民其将率则公朝之卿大夫所谓杀敌为果致果为毅者不过尊君亲上死长之义知之明而守之固耳子衿佻达学子散去郑风所以刺也而髙克之师逍遥河上未尝御敌溃散而归此岂无驷介二矛之威怒哉亦孝弟忠信之风微矣夫子相定公防齐侯于夹谷具左右司马以从所以却莱兵而返侵地者虽圣人徳盛化神之事亦以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故也平世尚文而不废武遭乱尙武而不废文所由适于治者同出于一原也所造就人材而致于用者皆出于一途也古之建国君民敎学为先葢亦谓王业肇建万物权舆之日也三纲五常之道未尝一日熄于天下仁义礼智信之徳未尝一日不在于人而政敎废弛礼乐崩壊则诚有不可以仓卒而成者戴邈之论知本哉
  魏显祖时初立郡学置博士助敎生员从中书令髙允相州刺史李防之请也
  【臣】按魏自世祖以议郎孔羡为宗圣侯奉孔子祠立太学置博士依汉世试五经课试之法矣至是从髙允李防之请立郡学置博士助敎生员凡书初者美恶不嫌于同辞此则深嘉而亟予之者也李延夀曰江左草创日不暇给以迄宋齐国学时或开置而劝课未博建之不能十年葢取文具而已然则魏之为魏乃独优乎大抵南北数姓之君国祚既促于学校尤开置不恒又往往杂以老庄虚无文史浮靡之敝梁武天监四年有崇尚经术之诏于是置五经博士各主一馆有数百生给其廪饩未尝非盛举也然以其笃于奉佛之心而乃饰此崇儒之事其于辞章之学且不能有以挽江湖日下之势则所谓数百生一馆者毋乃非先王之所取所养者乎
  隋文帝仁夀元年诏以天下学校生徒多而不精唯简畱国子学生七十人太学四门及州县学并废殿内将军河间刘上表切谏不聴
  唐髙祖武徳元年置国子太学四门生合三百余员郡县学亦各置生员
  武徳七年上诣国子监释奠诏诸王公子弟各就学【臣】按隋文帝混一天下不思广厉学宫而简汰生徒毁壊学校与暴秦何异其不能延于再世审矣隋之所废唐之所置虽欲勿兴得乎
  太宗贞观十四年二月上幸国子监观释奠命祭酒孔颖达讲孝经赐祭酒以下至诸生高第帛有差是时上大征天下名儒为学官数幸国子监使之讲论学生能明一经以上皆得补官增筑学舍千二百间增学生满三千二百六十员自屯营飞骑亦给博士使授以经有能通经者聴得贡举于是四方学者云集京师乃至髙丽百济新罗髙昌吐蕃诸酋长亦遣子弟请入国学升讲筵者至八千余人上以师説多门章句繁杂命孔颖达与诸儒撰定五经疏谓之正义令学者习之
  【臣】按唐太宗之崇学校如此所以成贞观之政也颖达等所撰定五经正义于性命精微之理虽未有以深造而发明之然六代淫靡破析圣义则汉人训诂之学亦几于晦矣得颖达为之反覆推防援据精详斯其有功于汉人之笺注始足以资有宋诸儒之讨论也今文孝经分十八章者即石台本太宗之所定也先儒虽有今文不若古文之论然其尊圣法成孝治使学者的然信为孔曾授受之书无疑者以帝王之尊而亲为讲説比于汉世虎贲羽林之士皆得明习尤为躬亲倡率使人知所信从也
  周太祖如曲阜谒孔子庙既奠将拜左右曰孔子陪臣也不当以天子拜之帝曰孔子百世帝王之师敢不敬乎遂拜之又拜孔子墓命葺孔子祠禁孔林樵采访孔子顔渊之后以为曲阜令及主簿
  【臣】按以孔子之后为曲阜令主簿葢亦待以不臣之礼宋太祖亦以孔宜为曲阜簿奉孔子祠葢五季以来袭封废绝斯为旷典今上公之封世守而曲阜之令即用其所推择于尊事孔子之礼为有加矣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五
  天子之孝
  重学校
  宋仁宗初即位给兖州学田判国子监孙奭上言知兖州日建立学舍以延生徒至数百人臣虽以俸赡之然常不给乞给田十顷为学粮从之诸州给学田始此【臣】按学田之设赡给生徒于国家所费至少而得先王养士之意宋世诸州给学田自孙奭请之也奭但请给于兖州一处而遂得通行于诸州曰仁人之言其利溥哉孙奭斯言之谓矣司国计者奈何忽诸
  庆厯四年三月诏天下州县立学行科举新法时范仲淹意欲复古劝学数言兴学校本行实诏近臣议于是宋祁等奏教不本于学校士不察于乡里则不能覈名实有司束以声病学者専于记诵则不足尽人材参考
  众説择便于今者莫若使士皆土著而教之于学校然后州县察其履行则学者修饬矣先防论则文词者畱心于治乱矣简程式则闳博者得以驰骋矣问大义则执经者不専于记诵矣帝从之至是乃诏天下州县皆立学本道使者选部属官为敎授员不足取乡里宿学有道业者士须在学三百日乃聴预秋试旧尝充试者百日而止试于州者令相保任有匿服犯刑亏行冒名等禁三场先防论次诗赋通考为去取而罢帖经墨义士通经术愿对大义者试十道
  夏四月作太学五月帝谒孔子判国子监王拱辰田况王洙余靖等言汉太学二百四十房千八百室生徒三万人唐学舍亦千二百间今取才养士之法盛矣而国子监才二百楹制度狭小不足以容诏以锡庆院为太学置内舍生二百人
  初海陵人胡瑗为湖州敎授训人有法科条纤悉具备以身率先虽盛暑必公服坐堂上严师弟子之礼视诸生如其子弟诸生每信爱如其父兄时方尚词赋湖学独立经义治事斋以敦实学及兴太学诏下湖州取其法着为令式
  【臣】按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古之制也古者以二十五家而建一学乃以天下之大而惟有一学可乎宋兴之初其君若臣非无意于求治者而百年之间议不及此庆厯四年始诏天下州县立学葢范仲淹之为政可谓知所先务矣夫古之乡举里选之法所以不得行于今者以比闾族党之制废也比闾族党之制所以废者五等之侯不复建而十夫有沟八家同井之相亲相援不可复矣虽有三物之所当兴八刑之所当纠者不有师长孰为耳而目之乎今以百里数十里之地而始建一学焉是则古者侯国之学也而乡里之中荡然无有简稽之者也此其为覈名实之道犹疎也古之取士以徳行而今之取士以文章而所谓文章者则又拘于声病専于记诵而于修齐治平之道葢无所用之虽更之以先策论后诗赋而当时亦遂有学子先为策料之讥虽有善敎如胡瑗知以经义治事为先务而士之敦实学者亦未必其济济而兴也此无他文与行终不出于一而教之之术未备也诚有意于复古劝学则必自比闾族党法始矣
  程颢论修学校尊师儒取士曰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宋兴百余年而敎化未大醇人情未尽美士人微谦退之节乡闾无廉耻之行刑虽繁而奸不止官虽冗而材不足者此葢学校之不修师儒之不尊无以风劝养励之使然耳窃以去圣久逺师道不立儒者之学几于废熄惟朝廷崇尚教育之道则不日而复古者一道徳以同风俗茍师学不正则道徳何从而一方今人执私见家为异説支离经训无复綂一道之不明不行乃在于此臣谓宜先礼命近侍贤儒各以类举及百执事方岳州县之吏悉心推访凡有明先王之道徳业克备足为师表者其次有笃志好学材良行修者皆以名闻其髙尚之士朝廷当厚礼延聘其余命州县敦遣萃于京师馆之寛闲之宇丰其廪饩防其家之有无以大臣之贤典领其事俾羣儒朝夕相与讲明正学其道必本于人伦明乎物理其敎自小学洒扫应对以往修其孝悌忠信周旋礼乐其所以诱掖激厉渐摩成就之道务皆有节序其要在于择善修身至于化成天下自乡人而可至于圣人之道其学行皆中于是者为成徳又其次取材识明达可进于善者使日受其业稍乆则举其贤杰以备髙任择其学业大明德义可尊者为太学之师次以分教天下之学始自藩府至于列郡择士之愿学民之俊秀者入学皆优其廪给而蠲其身役凡其有父母骨肉之养者亦通其优游往来以察其行其大不率教者斥之从役渐自太学及州郡之学择其道业之成可为人师者使敎于县之学如州郡之制异日则十室之乡达于党遂皆当修其庠序之制为之立师学者以次而察焉县令每嵗与学之师以乡饮之礼防其乡老学者众推经明行修材能可任之士升于州之学以观其实学荒行亏者罢归而罪其吏与师其升于州而当者复其家之役郡守又嵗与学之师行乡饮酒之礼大会羣士以经义性行材能三物宾兴其士于太学太学又聚而教之其学不明行不修与材之下者罢归以为郡守学师之罪升于太学者亦聴其以时还乡里复来于学太学嵗论其贤者能者于朝谓之选士朝廷问之经以考其言试之职以观其材然后辨论其等差而命之秩凡处郡县之学与太学者皆满三嵗然后得充荐其自州郡升于太学者一嵗而后荐其有学行超卓众所信服者虽不处于学或处学而未乆亦得备数论荐凡选士之法皆以性行端洁居家孝悌有廉耻礼逊通明学业晓达治道者在州县之学则先使其乡里长老次及学校推之在太学者先使其同党次及博士推之其学之师与州县之长无或専其私茍不以实其懐奸罔上者师长皆除其仕籍终身不齿失者亦夺官二等勿以赦及去职论州县之长莅事未满半嵗者皆不荐士师皆取学者成否之分数为之赏罚凡公卿大夫之子弟皆入学在京师者入太学在外者各入其所在州之学谓之国子其有当补防者并如旧制惟不选于学者不授以职每嵗诸路别言一路国子之秀者升于太学其升而不当者罪其监司与州郡之师太学嵗论国子之有学行材能者于朝其在学宾兴考试之法皆入选士国子自入学中外通及七年或大学五年年及三十以上所学不成者辨而为三等上者聴授以筦库之任自非其后学业修进中于论选则不复使亲民政其下者罢归之虽嵗满愿畱学者亦聴其在外学七嵗而不中升选者皆论致太学而考察之为二等之法国子之大不率敎者亦斥罢之凡有职任之人其学业材行应荐者诸路及近侍以闻处之太学其论试亦如选士之法取其贤能而进用之凡国子之有官者中选则增其秩臣谓既一以道徳仁义教养之又専以行实材学升进之去其声律小碎糊名誊録一切无义礼之弊不数年间学者靡然丕变矣岂惟得士浸广天下风俗将日入醇正王化之本也
  【臣】按程颢所论修学校尊师儒取士之法斟酌于周官王制比于范仲淹宋祁为能得其本原而益加密矣颢尝上言庠序之教先王所以明人伦化成天下今师学废而道徳不一乡射亡而礼义不兴贡士不本于乡里而行实不修秀民不养于学校而人材多废此葢详言其措置之方也凡学之道严师为难正学废弛师道不立一旦自成均以至闾塾列置一师其为人执私见家为异説也益甚矣孟子曰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茍推访而延礼之则徳行道艺聚于京师矣又有以诱掖激厉渐摩成就之则皆可以为人师矣然后自成均以至闾塾莫不得师而教之之具始可施焉而举之之法始可严焉此大儒之言所为切实而有本举而措之斯还至而立效茍为不然则学校非不立师儒非无人取士非不始于乡里一切虚应故事而已
  神宗熙宁四年立太学生三舍法宋初国子生以京朝七品以上子孙应廕者为之太学生以八品以下子孙及庶人子孙俊异者为之试论策经义如进士法及帝即位垂意儒学以天下郡县既皆有学嵗时月各有试程其艺能以差次升舍其最优者为上舍免发解及礼部试而特赐之第遂専以此取士又以庆厯中尝置太学内舍生二百人帝渐增至九百人至是因言者论太学假锡庆院西北廊甚湫隘乃尽以锡庆院及朝集院西庑建讲书堂四自主判官外增置直讲为十员率二员共讲一经令中书遴选或主判官奏举厘生员为三等始入太学为外舍定额为七百人外舍升内舍员三百内舍升上舍员一百各执一经从所讲官受学月考试其业优等以次升舍上舍免发解及礼部试召试赐第其正录学谕以上舍生为之经各二员学行卓异者主判直讲复荐之于中书除官其后增置八十斋斋三十人外舍生至二千人嵗一试补内舍生间嵗一试补上舎生弥封誊录如贡举法
  时置诸路学官更新学制有司立为约束过于烦密刘挚上疏曰学校为育材首善之地教化所从出非行法之所虽羣居众聚帅而齐之不可无法亦有礼义存焉治天下者遇人以君子长者之道则下必有君子长者之行而应乎上若以小人犬彘遇之彼将以小人犬彘自为而况以此行于学校之间乎愿罢其制
  哲宗元祐元年命程颐孙觉顾临同太学长贰看详修定条制颐大槩以为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请改试为课有所未至则学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髙下置尊贤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镌解额以去利诱省繁文以専委任励行检以厚风教及置待宾吏师斋立观光法如是者亦数十条
  【臣】按学校劝惩之法自唐虞即有司徒乐正二者之教成周并建四代之学自外而内自乡而国觵挞其隋慢者简稽其不率教者此固导之以思齐之美而非启之以相争之端也三舎之法葢仿古意其于考校之勤且严尙不逮于古也特所谓弥封誊录者非惟不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学子而且不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师长矣此不独刘挚以为言而程颢亦曾言之者也若试士考定髙下固与礼义相先之义无伤古亦有上中下士之异其廪饩特古之人以徳行道艺为髙下而后之人以其论策之中程式经义之明习与否为髙下耳虽教之成亦未有以大过乎声病记诵之学也程颐所以欲去之者正以徳行为本文章为末成均首善之地教化之原不当区区竞于其末也
  朱熹学校贡举私议畧曰古者学校选举之法始于乡党而达于国都教之以徳行道艺而兴其贤者能者葢其所以居之者无异处所以官之者无异术所以取之者无异路今之为法不然虽有乡举而其取人之额不均又设太学利诱之一涂监试漕试附试诈冒之捷径其所以教者既不本于徳行之实而所谓艺者又皆无用之空言至于甚弊则所谓空言者又皆诞妄无稽而适足以败壊学者之心志葢尝思之必欲乗时改制以渐复先王之旧则必如明道先生熙宁之议然后可以大正其本如曰未暇则莫若且均诸州之解额以定其志立徳行之科以厚其本罢去词赋而分诸经子史时务之年以齐其业又使治经者必守家法命题者必依章句答义者必通贯经文条举众説而断以己意学校则遴选实有道徳之人使専教谕以来实学之士裁减解额舍选谬滥之恩以塞利诱之徒至于制科词科武举之属亦皆究其利病而颇更其制则有定志而无奔竞之风有实行而无空言之弊有实学而无不可用之材矣此其大畧也
  【臣】按朱熹此议最为详密其欲均减解额罢词赋依章句与夫更制科词科武举之属皆救当时之弊而为言而其立徳行之科分诸经子史时务之年治经者守家法答义者贯经文学校则遴选实有道徳之人使専教谕以来实学则固千古不可易之常道也立徳行之科欲以逐州新定解额之半而又折其半以为徳行之科明立所举徳行之目専委逐县令佐从实捜访此即古者乡举里选之遗意分诸经子史时务之年谓合所当读之书而分之以年使天下之士各以三年而共通其三四之一则亦若无甚难者欲以易诗书为一科子午年试之周礼仪礼及二戴礼为一科卯年试之春秋及三为一科酉年试之诸经皆兼大学论语中庸孟子论则分诸子为四科而分年以附焉策则诸史时务亦然则士无不通之经无不习之史皆可为当世用矣其治经必耑家法者谓汉之诸儒専门名家各守师説不敢轻变但其守大拘不能精思明辩以求真是为病然近年以来习俗茍偷学无宗主今莫若讨论诸经之説各立家法而皆以注疏为主如易则兼取胡瑗石介欧阳修王安石邵雍程颐张载吕大临杨时书则兼取刘敞王安石苏轼程颐杨时晁説之叶梦得吴棫薛季宣吕祖谦诗则兼取欧阳修苏轼程颐张载王安石吕大临杨时吕祖谦周礼则刘敞王安石杨时仪礼则刘敞二戴礼记则刘敞程颐张载吕大临春秋则啖助赵正陆淳孙明复刘敞程颐胡安国大学论语中庸孟子则又皆有集解等书而苏轼王雱呉棫胡寅等説亦可采熹此论因当时举于学校者治经不复读其经之本文与先儒之传注而但取近时科举中选之文讽诵摹仿而发真切中习俗之病熹固云以注疏为主而当时诸家之説即苏轼王安石雱亦所不废可以见穷经之难非専一家无以致精而非兼讨众家亦无以名一家也而近世之治经者不惟分经子史之年而尽通之为甚难即専一经而不读本文不习注疏仅摹仿剽窃于近科中选之文即有知章句注者直抄写而无复体防虽治经而未尝覩全经虽作文而不适于实用此学校所以日卑经术所以日陋而人材所以不振之故也岂非司教者之责哉
  熹又曰古者圣王设为学校以教其民由家及国大小有序使其民无不入乎其中而受学焉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则皆因其天赋之秉彜而为之品节以开导而劝勉之使其明诸心修诸身行于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而推之以达乎君臣上下人民事物之际必无不尽其分焉者及其学之既成则又兴其贤且能者置之列位是以当是之时义理休明风俗醇厚而公卿大夫列士之选无不得其人焉此先王学校之官所以为政事之本道徳之归而不可以废焉者也至于后世学校之设虽或不异乎先王之时然其师之所以教子弟之所以学则皆忘本逐末懐利去义而无复先王之意以故学校之名虽在而其实不举其效至于风俗日敝人材日衰虽以汉唐之盛隆而无以彷佛乎三代之叔季然犹莫有察其所以然者顾遂以学校为虚文而无所与于道徳政理之实于是为士者求道于老子释氏之门为吏者责治乎簿书期防之际葢学校之仅存而不至于遂废者亦无防耳
  【臣】按老释之学所以日盛者贤知之士方其在学校之中则既厌薄科举之文而学校之所重其实则止于此及其当官任职则簿书期防不得有毫厘之差而此外更无可自効者试求诸老释之説则固有超然逺出于鄙儒俗吏者矣浸淫汨没乎其中而若将有得焉为之诱致吾徒而叛弃焉鼓动人主而尊尚焉虽穷乡僻壤而老释之宫相望比于古之二十五家为闾闾有塾者不啻倍蓰之矣百里之地学舎仅处其一焉老死而不得瞻拜先圣先师者十之八九老死而不得瞻拜老子释家者十无一二也生而不闻学校之钟鼔管者虽都邑之士有之生而不闻老释之步虚梵唱者虽鄙邑之民无之也尚可谓吾徒有人乎吾道未堕乎故曰彼之所以盛此之所以衰也夫吾道之于异端犹元气之于邪气也邪之所凑元气必虚今欲使二氏之邪不足以干吾道之正也使学校之士所求者必道徳政理之实而无徒以科举之文当官受任有以致乎其用而无徒以簿书期防为称职也虽俛焉日有孜孜而不足将终身焉而不能自已又何暇求之二氏之説乎然则崇学校者非徒以名而已虞书五教周官三物所终日诵説者在是而所以取之者不在乎是所以用之者不必以是也此学校之所以仅存而逺不逮老释之宫之盛也
  吕祖谦曰先王之制度虽自秦汉以来皆弛壊废絶然其他如礼乐法度尚可因影见形因枝叶可以寻根本惟是学校几乎与先王全然背驰不可复考如唐虞三代设敎与后世学校大段不同只举学官一事可见在舜时命防典乐教胄子在周时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何故皆是掌乐之官掌教葢其优游涵养鼓舞动荡有以深入人心处却不是设一个官司自秦汉以后错把作官司看故与唐虞三代题目自别虽足以善人之形而不足以善人之心虽是法度具举然亦不过以法制相临都无深入人心道理大抵敎与政自是两事后世错认便把教做政看且如周礼一书设官设敎所以便民若师氏保氏大司乐大胥小胥之类所敎者不过是国子然当时所谓乡遂所以兴贤能在周三百六十之官并不见有设敎之官虽是州序党遂畧见于周礼然而未尝见其州序是何人掌之其法又何如先王之意只缘不是官司凡领于六官者皆是法之所寓惟学校之官不领于六官非簿书期防之事其上者三公论道不载于书其下者学官设教不领于六官葢此二者皆是事大体重非官司所领惟是国子是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以荡凌徳实悖天道不可不设官以教养之然而均非有司簿书期防之可领要当识先王之意虽非六官之所掌而所以设教未尝有理无事有体无用本末亦自备见但不官聨官属之耳舜之时自国子之外畧不见其掌教之官然庶顽谗説若不在时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工以纳言时而飏之如此之备在周人学官虽不领于一属然而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羣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始终备具至于不率教者屛之逺方终身不齿又见体用本末无穷大抵学校大意唐虞三代以前不做官司看秦汉以后却做官司看所以后世之学不可推寻求之唐虞三代足矣秦汉之事当束之不观大抵看后世秦汉一段错认敎为政全然背驰自秦至五代好文之君时复能举如武帝表章六经兴太学不足论如光武为诸生投戈讲义初建三雝亦不足论如后魏孝文迁都洛阳欲改易风俗亦不足论如唐太宗贞观之初功成治定将欲文饰治具广学舍千二百区游学者至八千余人亦不足道都是铺张显设以为美观惟是扰攘之国僻陋之邦刚明之君其视学校若敝屣断梗然而有不能己者见得义理之在人心不可已处武帝光武魏孝文唐太宗是文饰治具其去唐虞三代却逺却是扰攘之时刚武之君偏迫之国本不理防如南北朝虽是草创若不足观却不是文饰自有一个不能已处其去唐虞三代学校却近惜乎无鸿儒硕师发明之
  【臣】按东莱所论古今学校之异考防经史而发微阐幽程朱疏义所未及也古之大夫致仕敎于乡里其人自有爵秩非可定属于何官为不敢烦以政岂可复责之以簿书期防乎惟其为师长而不为官司故施教者与受教者俱有和顺从容无所勉强之意若作官司看其势遂相悬其事皆烦文又不特此乡则曰乡师比则曰比长虽官司也亦以师长名之先王之意葢有在矣学者但知三代以后兴学校重师儒者莫如汉孝武光武魏孝文唐太宗为能举累代之旷典称一时之盛事防其铺张显设于以文致治平可耳先王所为降德于众兆民者不若是之震而矜之也惟是偏隅之主反侧扰攘之余宜无暇以及此时复有及之者而三纲五常之道卒亦未尝泯灭于当此之时学者能深体此意固不必文王而后兴而人君能深体此意则不徒以是为史册观美所以长育人才者以师长之教而非官司之政也则庶乎其君子豹变小人革面者矣
  张栻曰先王所以建学造士之本意葢将使士者讲夫仁义礼智之彜以明夫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以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事葢甚大矣而为之则有其序敎之则有其方故必先使之从事于小学习乎六艺之节讲乎为弟为子之职而躬行乎洒扫应对进退之事周旋乎俎豆羽籥之间优游乎弦歌诵读之际有以固其肌肤之防筋骸之束齐其耳目一其心志所谓大学之道格物致知者由是可以进焉至于物格知至而仁义礼智之彜得于其性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皆以不乱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无不宜者此先王之所以敎而三代之所以治后世不可以跂及者也后世之学校朝夕所讲不过缀缉文辞以为规取利禄之计亦与古人之道大戾矣上之人所以敎养成就之者夫岂端为是哉
  许衡曰先王设学校养育人材以济天下之用及其弊也科目之法愈严密而士之进于此者愈巧以至编摩字様期于必中上之人不以人材待天下之士下之人应此者亦岂仁人君子之用心也哉虽得何益于用上下相待其弊如此欲使生灵防福其可得乎先王设学校后世亦设学校但不知先王何为而设也上所以教人人所以为学皆本于天理民彜无他敎也无异学也【臣】按张栻许衡皆以近世学校取士非先王造士育才之本意缀缉文辞以规利禄编摩字様以窃科名其所讲求者大戾于古人之道其待之者之密而得之者之巧均非仁人君子之用心可为言之痛切者矣然皆未有説焉以革其弊而复于古初之盛也即而论之今之学校所以取士者已胜于汉唐以来之所以取士者矣何也五经四子之书修齐治平之要言也程朱传注五经四子之指南也读书穷理又程朱之所示人以最切者也于是而穷极乎诸儒之学问渊源则有性理大全一书矣于是而叅稽乎古今之成败而折衷于所以致此者之是非得失则有司马光之通鉴朱熹之纲目真徳秀之大学衍义矣此皆学宫之所以教士而为士子者果于是乎无所不通则三才之道上下数千年之治法学之而有获监之而无愆希圣希贤亦不难矣如或未能然也彝伦之重大故不至于乖张书卷之气亦足以变化人之气质因其言以求其所以言者则在乎主司有知人之明务乎其实而无徒务乎其名则在贤师长之劝课也
  元仁宗时方以科举取士説者谓治平可力致集贤修撰虞集独谓当治其源因防议学校乃上议曰师道立则善人多学校者士之所受教以至于成徳达材者也今天下学官猥以资格授强加之诸生之上而名之曰师尔有司弗信之生徒弗信之于学校无益也如此而望师道之立可乎下州小邑之士无所见闻父兄所以导其子弟初无必为学问之实意师友之游从亦莫辨其邪正然则所谓贤才者非自天降地出安有可望之理哉为今之计莫若使守令求经明行修成徳者身师尊之至诚恳恻以求之其徳化之及庶乎有所观感也其次则求夫操履近正而不为诡异骇俗者确守先儒经义师説而不敢妄为奇论者众所敬服而非乡愿之徒者延致之日讽诵其书使学者习之入耳着心以正其本则他日亦当有所发也其次则取乡贡至京师罢归者其议论文艺犹足以耸动其人非若泛泛莫知根抵者矣
  【臣】按周官大宰之职以九两系邦国之民三曰师以贤得民四曰儒以道得民郑氏以为即诸侯之师氏保氏大司徒以本俗六安万民四曰聨师儒注云师儒乡里教以道艺者孔颖达以为以其乡立庠州党及遂皆立序致仕贤者使教乡闾子弟乡闾子弟皆相聨合同就师儒故曰聨师儒也又按保氏掌教国子以道故云教以道艺也详二官之文则古之为师者或名徳至行以家学而世其官或致仕居乡而教其子弟必非猥用资格强加之诸生之上程颐欲征集羣儒萃于京师讲明正学然后择其学业大明徳义可尊者为太学之师次以分教天下之学葢师得其人不患教化不行人材不出所谓师严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者也然谓之严者人严之古者诏于天子无北面而今之监司郡守辄以奴隶视学校之官而学校之官蝇营狗茍保其微禄于残喘之日尚安望其施教化乎此虞集所以欲使守令求经明行修成徳之士身师尊之也葢当时之弊则已然矣
  仁宗延祐元年复以齐履谦为国子司业初履谦与吴澄俱在国学既罢去学制稍废至是复以履谦为司业乃酌旧制议立升斋积分之法每季考其学行以次第升既升上斋逾再嵗始与私试辞理俱优者一分辞平理优者为半分嵗终积至八分者为髙等礼部集贤嵗选六人以贡帝从其议
  【臣】按升斋积分即三舍法而小变其説也但宋之上舍生免发解及礼部试召试赐第无异今之中式举人其弥封誊录亦一如贡举法且试而后升舎与既升斋而积分为不同也今若叅用其制则积分合在升斋之前惟髙等始得升斋既升上斋满嵗试之如贡举法试题畧仿博学宏词科旧目中式者免礼部试召试赐第与进士一体亦所以重国学抜异才也昔呉澄为司业用程纯公学校奏疏胡文定公六学教法朱文公学校议约为四条一经学二行实三文艺四治事皆有禆教法云养老附
  礼记王制凡养老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殷人以食礼周人修而兼用之
  孔颖达疏曰人君养老有四种一是养三老五更二是子孙为国难而死主养死者父祖三是养致仕之老四是引户校年养庶人之老天子视学之年养老一嵗有七谓四时皆养老按文王世子云凡大合乐【春合舞秋合声】必遂养老通前为六又世子云凡视学必遂养老是总为七也燕者殽烝于俎行一献之礼坐而饮酒以至于醉以虞氏帝道大故养老以燕礼飨则体荐而不食爵盈而不饮依尊卑而为献取数毕而已夏贵尚于礼故养老以飨礼相养敬也食者不饮酒飨大牢以礼食之殷人质素威仪简少故养老以食礼周人备三代之礼而兼用之春夏用虞氏燕礼夏后氏飨礼秋冬用殷人食礼以周极文故兼用三代之法也
  【臣】按燕礼有二种若燕同姓夜则饮之其于异姓让之而止飨礼有四飨上公则房烝九献其礼兼燕与食飨王亲戚及诸侯之臣国语曰亲戚宴飨则有殽烝谓以燕礼而飨也其外国使臣王不亲飨以牲体委与之也惟飨宿卫及耆老孤子则以醉为度也食礼有二有礼食大行【周礼大行人以九仪辨诸侯之命】诸侯食礼九举及公食大夫也有燕食臣下自与宾客旦夕共食也孔颖达以为此燕飨食致仕之老则当用正飨正食正燕之礼以其有贤徳者不可以防礼待之其死事之老不必有徳又是老人不宜乆立当用折俎之飨燕食之食老人不合夜饮当用异姓之燕礼【臣】以为三老五更是贤徳之著者则亦必用正飨正燕正食之礼庶人之老但校户引年不必有徳亦当用折俎之飨燕食之食异姓之燕也
  五十养于乡六十养于国七十养于学达于诸侯【臣】按此一条郑注孔疏以为子孙死国难而王养其祖父卢植王肃等以为养庶人之老所以然者养三老五更必于大学则无于乡于国之养大夫七十而致仕则无五十六十之义也养死事者之祖父与庶人之老其礼当同但死事之家自不从力政不与服戎而庶人则有养于乡者不从力政养于国者不与服戎之异耳年弥髙者养弥厚养弥厚者礼弥尊于斯二者之老且然而况老更及致仕之大夫乎凡天子诸侯之礼皆有降杀而养老之礼无降杀者礼自老者而起不自养之者而起所为天下之达尊也
  五十异【与少者殊】粻【音张】六十宿肉【恒隔日备】七十贰膳【每有副贰】八十常珍【食加珍味】九十饮食不离寝膳饮从于游可也六十嵗制七十时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皆预为送终之备】唯绞紟衾冒【所以敛者】死而后制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饱七十非帛不暖八十非人不暖九十虽得人不暖矣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七十不俟朝【不待朝事毕】八十月告存【告问存否】九十日有秩【日致常膳】五十不从力政六十不与服戎七十不与宾客之事八十齐丧之事弗及也五十而爵六十不亲学七十致政唯衰麻为丧
  【臣】按疏自五十异粻以下杂记卿大夫士及庶人年老节制在家奉养之法随年为品也夫以养老之礼嵗惟七举而八十以上筋力既衰则又不得至于学而受之于家则是先王尚齿之事有所未备而敎孝之意有所未安也于是乎导其妻子使养其老凡饮食起居之事悉与少壮者不同所以为仁之至义之尽而所以推广其敬亲之心者为无穷也
  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
  【臣】按方慤曰四代之养老必以学何也葢王者之养老所以敎天下之孝也孝者所以尽乎子道而父子者人伦之始也学所以明人伦而已教之以养老不亦宜乎此虞夏殷周养老之处所以未之或改也上下以尊卑言之东西以方言之左右以位言之各惟其所上而相异其名要其实则大学小学而已所以国老庶老皆养之于学者专以老老为敎所以国老养之大学庶老养之小学者于老老之中而寓贵贵尊贤之义也
  凡三王养老皆引年
  陈澔集説曰四海之内老者众矣安得人人而养之待国老庶老之礼毕即行引户校年之令而恩赐其老者焉
  【臣】按郑氏以为老人众多非贤不可皆养则所谓引户校年而养庶人之老是其人虽不必有三老五更与致仕大夫之徳行而亦贤于乡人者矣此又于礼成之后引户校年而行复除之令也又可以不崇朝而遍四海者也
  文王世子圣人之记事也虑之以大爱之以敬行之以礼修之以孝养纪之以义终之以仁
  孔颖达疏曰此一节申説视学养老之义记事谓圣人亲行养老之礼记序前代之事也虑谋也大谓孝弟也言谋虑于养老之事是本于孝弟故也适馔省醴是爱而又敬也遂发咏焉而自迎之如见父兄之礼也既迎又亲献醴荐馔是修于孝养故也既歌而语是纪录徳音之义亦存天下之大义也乐阕而又命诸臣各行此礼是终之以仁心也
  【臣】按于燕之末而又因以命畿外诸侯畿内羣吏各奉行此礼则经所谓徳敎加于百姓者天子以一人倡之而诸侯羣吏莫不率之以至于乡师党正亦有正齿位饮酒之礼则举之愈勤而推之愈广矣今乡饮酒礼以有司虚应故事仅存什一于千百而大学老更之席废而不修此固无古今之异不可以迂阔而置不讲者也
  汉明帝永平二年冬十月幸辟雍初行养老礼以李躬为三老【知天地人三才为三老】桓荣为五更【知五行更代为五更】遣使者安车迎三老五更于大学讲堂天子迎于门屏交礼道自阼阶三老升自宾阶至阶天子揖如礼三老升东面三公设几九卿正履天子亲袒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潄以洁口】祝哽【食畱咽中也】在前【未食前】祝饐【食窒气不通也】在后【已食后】五更南面三公进供礼亦如之礼毕引桓荣及弟子升堂上自为【去声】下説【天子自为其下説书】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之人圜桥门【辟雍四门外水圜绕以节观者门外皆有桥观者在水外故云】而观聴者葢亿万计于是下诏赐荣爵闗内侯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禄养终厥身赐天下三老【谓乡县之三老见职役条】酒人一石肉四十斤上自为太子受尚书于桓荣及即帝位犹尊荣以师礼尝幸太常府令荣坐东面设几杖防百官及荣门生数百人上亲自执业诸生或避位【犹言出席】发难上谦曰太师在是既罢悉以大官供具赐太常家荣每疾病帝辄遣使者存问大官太医相望于道及疾笃上疏谢恩让还爵土帝幸其家问起居入街下车拥经而前【拥持经书而前进】抚荣垂涕赐以牀茵帷帐刀劒衣被良久乃去
  魏孝文帝太和十六年八月亲养三老五更于明堂诏以司徒尉元为三老大鸿胪卿游明根为五更帝再拜三老亲袒割牲执爵而馈肃拜五更且乞言焉元明根劝以孝友化民又养庶老国老于阶下礼毕各赐元明根以步挽车及衣服禄三老以上公五更以元卿周武帝保定三年将视学以太傅燕国公于谨为三老仍赐以延年杖遂幸大学谨入门帝迎拜于门屏之间谨答拜有司设三老席于中楹【两楹之间】南向大师宇文防升阶设几谨升席南面凭几而坐大司马豆卢宁升阶正舄【履也】帝升阶立于斧扆【形如屏风画为斧文】之前西面有司进馔帝跪设酱豆亲为袒割谨食毕帝亲跪授爵以酳有司撤讫帝北面立而访道谨起立于席后对曰木受绳则正后从諌则圣明王虚心纳谏以知得失天下乃安又曰去食去兵信不可去愿陛下守信勿失又曰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则为善者日进为恶者日止又曰言行者立身之基愿陛下三思而言九虑而行勿使有过天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莫不知愿陛下慎之帝再拜受言谨答拜礼成而出
  【臣】按三代而下行养老乞言之礼者惟汉明帝魏孝文周武帝三君而已若魏主曹髦亦且养老乞言于学葢不足述也在先王之世一嵗而七举行故以为常事而不书在后世旷数千百年而一再见宜史臣之大书特书以垂劝于愿治之君稽古之士举而行之罔俾三君专美者也而尹起莘纲目发明于魏孝文无褒贬之词于周孝武则以其大权不预祗事虚文而于汉明则深嘉而亟予之者岂非其继志述事之孝足以光前裕后非二君之所可及者哉起莘之言曰光武中兴投戈讲艺息马论道其畱意于文治久矣末年肇建三雍未及临飨明帝继之举宗祀望云物行大射养老之礼东都文物于是彬彬可观书之于策足为美称诗曰贻厥孙谋以燕翼子光武以之又曰昭哉嗣服绳其祖武显宗有焉
  以上重学校【养老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六
  天子之孝
  崇圣学
  【臣】按经言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此通贵贱言之也夫以君亲之严自于天性敬寡悦众四海皆凖然犹不可以不学也易干之德大矣至矣而九二学以聚之此以知性之至贵者人人之最灵秀者圣然未有不勤学者也学记曰人不学不知道故立身行道莫善于学帝王之学国政治忽民生休戚之本正其本则万事理故广敬之道在崇圣学考镜得失讲明道义于六经见天地之心于诸史观古今之迹细旃广厦之间所裨益良多矣附讲筵载籍所圣贤已试之成法格物穷理时惟古训四库之书务期完备通经之士典领校雠以资乙夜观览附经籍
  易乾象传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朱熹本义曰天一而已但言天行则见其一日一周而明日又一周若重复之象非至健不能也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德之刚则自强而不息矣【臣】按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天行健也纯亦不已君子以自强不息也天之苍然者岂有凭乎大气举之而已惟不息故也系辞曰夫干天下之至健也健故不息以圣人学问言之此心之中天理精明之谓强天理贯彻之谓不息所以一日二日有万几而不觉其烦细碎者一以兢兢业业之心处之而无几微暇逸之意间断于其间也故九五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
  大畜【卦名】彖曰大畜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
  程颐传曰干体刚健艮体笃实人之才刚健笃实则所畜能大充实而有辉光畜之不已则其徳日新也
  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魏了翁曰天在山中譬则心之体也闻一言焉见一行焉审问而谨思明辨而笃行即所以畜其心之德盖畜乃所以养新而新非自外至也昭昭之多止于所不见是以愈畜而愈大
  【臣】按畜有大小则学问有浅深故旧注曰凡物既厌而退者弱也既荣而陨者薄也比必有所畜者风行天上以散为畜君子以懿文徳此畜之小者也学士大夫之事也有无妄然后可畜者天在山中以止为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此畜之大者也圣功典学之事也大可以兼小故笃行之中有辉光焉是即大畜之懿文德也小亦与大同体故小畜亦非刚健者不能也诗书六艺之文乃前言之大者尧舜禹汤文武乃往行之大者识者尊其所闻而黙识于中非徒为占毕之学也所识愈多所畜愈大则富有日新而光辉发越矣此所以藏之深而守之固者也此所以君天下子万民时措之而皆宜者也
  大壮【卦名】象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
  朱熹曰雷在天上是甚生威严人之克己能如雷在天上则威严果决以去其恶而必为善若半上落下则不济事何以为君子须是如雷在天上方能克去非礼张希献曰雷之威本震而在天上乃雷声之壮盛者也君子有浩然之气刚大以直其动以天然后能非礼弗履茍非礼而履则犹雷非时而震又何足以为君子之大壮哉
  【臣】按胡炳文曰胜人者血气之强自胜者义理之强也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此克己复礼之目也复者雷在地中之象也至大壮则不待于禁止之而自然弗履者也经曰礼者敬而已矣商颂言圣敬日跻丹书【师尚父授武王】言敬胜怠者吉皆以沉勇果决为进德脩业之事如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用人惟己改过不吝汤之所以自胜也盘盂几杖刀剑户牖铭以自诫武之所以自胜也此则雷霆之威俨然在上而必不轻震与天之主宰乎万物无异也大壮之六爻皆以过于壮为诫而大象独有取于壮者理义血气之分自胜胜人之异也
  书説命下説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
  吕祖谦曰学问之博贵有实用非徒为观美也大而建立大经经纶大业弥纶大化至于赞天地化育皆所谓建事也此所谓有用之学否则所闻虽多亦奚以为
  惟学逊志务时敏厥脩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陈栎曰骄与怠最害于学骄则志盈善不可入怠则志惰功不可进学不谦卑退逊则无以为入门一于谦退而不务时敏则又不能进步逊则不骄敏则不怠逊而济以敏厥脩所以来也道我所固有非自外来来云者如斯仁至矣之谓也积云者如由有诸己之信而进于充实之美也
  惟斆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德脩罔觉
  蔡沈曰斆教也言教人居学之半盖道积厥躬者体之立斆学于人者用之行兼体用合内外而后圣学可全也始之自学学也终之教人亦学也一念终始常在于学无少间断则德之所脩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
  【臣】按六经言学自此始朱子尝言傅説此段説为学工夫极精密又言逊顺其志入于事中低心下意子细理防既逊其志又须时敏或作或辍亦不济事又戒以允怀于兹二者则道乃积于厥躬积者来得件数多也然其所学者非他古训也先王之成宪也古训者二典三谟之类先王成宪者成汤之典刑也盖以经籍之要言祖宗之前事为凖的则所学者不至于惝恍而无据汗漫而不收矣然其始之自学也则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而其终以教人也则曰厥徳脩罔觉盖兼体用合外内之学也其所谓多闻者岂但以辞章诵习其所谓罔觉者岂入于幽虚空寂也哉
  诗周颂敬之【篇名】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佛【弼通】时仔【音兹】肩示我显德行
  严粲曰佛谓之弼者言正救其失不専顺从之也学记云其求之也佛佛不顺也犹孟子所谓法家拂士也仔肩为负荷之意
  【臣】按成王因羣臣进戒而承之以谦自谓于事物之理不聪而有所不及知不敬而有所不能行故当强勉学问日有所成月有所长以明其明德继续不已以至于无所不及知无所不能行而又言己当从学于贤人君子辅弼是任示我以显明之德行则可以见学问政事之出于一致而日就月将者即説命所谓时敏缉熙者即説命所谓道积厥躬而始终虚己以求辅弼之助即説命所谓逊志也成王此时于学问根源已自见彻又能言其工夫之缜密如此此所以绍缉熙敬止之家法而为周之盛王也昊天有成命曰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是自责于己之效也载见曰俾缉熙于纯嘏是外资于人之效也成王之继序不忘永世克孝岂不大哉
  大学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朱熹曰知止如知为子而必孝知为臣而必忠能得自身亲为忠孝之事若徒知此道理至于事亲之际为私欲所汨不能尽其孝事君之际为利禄所汨不能尽其忠便不是能得矣能虑是见得此事合当如此做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朱熹曰致知诚意是学者两闗致知乃梦与觉之闗诚意乃善与恶之闗透得致知之闗则觉不然则梦透得诚意之闗则善不然则恶格物穷理有一物便有一理穷得到后遇事触物皆是此理事君便忠事亲便孝居处便恭执事便敬与人便忠以至参前倚衡无往而不见若穷不至则所见不真外虽为善而内实为恶或问物者理之所在人所必有而不能无者何者为切曰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皆人所不能无者但学者须要穷格得尽事父母则当尽其孝处兄弟则当尽其友如此之类须是要见得尽若有一毫不尽便是穷格不至也
  【臣】按朱熹序以为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民生有欲无主乃乱作之君师以司教化之权説命言斆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则是成已而不能成物者得其半而失其半也天子之元子他日即继世之天子天子之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他日皆有教人之责然茍非躬行仁义礼智之道以得仁义礼智之德则自居室之近且或违之欲以放之四海不可得矣故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脩身为本盖不但储皇之重齿让于太学虽天子亦有临雍释奠宪老乞言之时也庶人即凡民之俊秀者乡老所献之贤能也大学以明德新民止至善为纲领而纲领之中以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条目自家以下皆为新民之事自脩身以上为明明德之事明德新民皆当止至善而其所以得止于至善之由要在于知盖于事事物物皆知其所当止之理即物格而知至也茍非致知格物之功则天下事物可否混淆是非贸乱皆以为善为之而不自知其防于恶者矣故三纲领以为始而八条目言致知在格物乃所以探其端也尧舜禹汤文武六君子者聪明天纵其于事物之理生而知之岂复几微之惑毫发之憾而精一执中之训为帝王授受之统夫所谓中者亦即事物之理所当止之处所谓精一者亦即所以穷至事物之理而所谓执者又岂外于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哉后圣有作其于为学之方教人之术固无能舎是而他求矣
  之二章汤之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或问盘之有铭何也朱熹曰盘者常用之器铭者自警之词也古之圣贤兢兢业业固无时而不戒谨恐惧然犹恐其怠忽而或忘之也是以于其常用之器各因其事而刻铭以致戒焉欲其常接乎目每警乎心而不至于忽忘也昔成汤所以反之而至于圣者正惟有得于此其后周之武王践阼之初受师尚父丹书之戒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退即于其几席觞豆刀剑户牖莫不铭焉盖闻汤之风而兴起者今其遗语尚幸颇见于礼书愿治之君志学之士皆不可以莫之考也
  陈栎曰德日新之蕴自仲虺发之汤采之为此铭伊尹又本之告大甲曰惟新厥德终始惟一时乃日新说者谓孟子所言莱朱即仲虺与斯道之者也明明德为体新民为用体用原不相离故于平天下以明明德于天下为言由体而达于用同一新也移明己德之明字以言明民德又移新民之新字以言新己志体用之不可相离可见矣
  【臣】按盘铭日新之义朱熹之言备矣陈栎发明日新一语谓采之仲虺之诰亦先儒所未及也汤因仲虺之诰而有铭武王受丹书之戒而有铭圣哲之恭己虚受先后同揆矣大戴礼武王践阼篇武王践阼三日召师尚父而问焉曰黄帝颛帝之道可得而见与曰在丹书王欲闻之则齐矣王齐三日师尚父奉书而入道书之言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凡事不强则枉弗敬则不正枉者灭废敬者万世王闻书之言愓若恐惧而为戒书于席四端而为铭焉铭曰安乐必敬无行可悔一反一侧亦不可不志殷监不逺视尔所代鉴铭曰见尔前虑尔后盘铭曰与其溺于人也宁溺于渊溺于渊犹可游也溺于人不可捄也楹铭曰毋曰胡残其祸将然毋曰胡害其祸将大毋曰胡伤其祸将长牖铭曰随天之时以地之财敬礼皇天敬以先时劒铭曰带之以为服动必行德行德则兴倍德则崩铭凡十有四今摘其辞义之易知者于此
  传之六章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去声】恶臭如好【去声】好色此之谓自谦【读慊】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朱熹章句注曰诚其意者自脩之首也毋者禁止之辞自欺云者知为善以去恶而心之所发有未实也谦快也足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之地也言欲自脩者知为善以去其恶则当实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恶恶则如恶恶臭好善则如好好色皆务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己不可徒茍且以徇外而为人也然其实与不实盖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已独知之者故必谨之于此以审其几焉
  陈栎曰周子云几善恶以所独知乃念头初萌动善恶诚伪所由分之几微处必审察于此以实为善去恶如别岐途之始分处起脚不差行方能由乎正路否则起脚处一差差毫厘而谬千里矣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臣】按经言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言知至而后意诚而致知阙朱熹既取程颐穷理之说以补之而其用力之方则又着于或问以为或考之事为之着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使于身心性情之德人伦日用之常以至天地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自其一物之中莫不有以见其当然而不容己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者必其表里精粗无所不尽而又推其类以通之至于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于天下之物皆有以究其义理精微之所极而吾之聪明睿智亦皆有以极其心之本体而无不尽矣此一段议论専为世儒有以扞御外物为格物而发其所为考之事为之着察之念虑之微求之文字之中索之讲论之际四者乃致知格物之条目也知既致则夫善恶之所在可好可恶之必然者皆有以识之矣故第六章不曰所谓诚其意在致其知而直曰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必慎独此之自欺不过一念之因循茍且于须臾之顷纎芥之微分治忽耳而用人行政之际其利害遂有不可胜言者如齐宣王不能充不忍一牛之心以爱百姓又自知其好勇好货好色之疾而不能自克以至后世凡属进贤退不肖往往依违不决者非必忠佞邪正之莫之辩也平天下所云见贤不能举举而不能先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皆于务决去求必得之义若相反者是故意者心之所发而君子之必慎其独则在须臾之顷纎芥之微将然未然之际盖有几焉不敢恃其知之己至而听其所自为也故经言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又曰知至而后意诚而传以毋自欺而必谨其独申焉
  论语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朱熹曰学矣而不习则表里扞格而无以致其学之之道习矣而不时则工夫间断而无以成其习之之功是其胸中虽欲勉焉以自进亦且枯燥生澁而无可嗜之味危殆杌而无可即之安矣故既学矣又必以时习之则其心与理相涵而所知者益精身与事相安而所能者益固必有自得于心而不能以语人者是其中心油然悦怿之味虽刍豢之悦于口不足以喻其美矣
  【臣】按説命言时敏周颂言缉熙鲁论二十篇之发端首言时习圣人之言未尝不同其防也然则工夫一有间断即有罅隙方寸外驰耳目内诱无方之欲杂然而中之矣积时而日积日而月积月而歳皆学之时也不可以或之止也若一歳之间偶作而旋辍或一日之间始勤而终怠学之时有限而不学之时无穷也一暴十寒其存者几何而尚有悦心之趣哉
  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臣】按如不及谓常如有所不及如大禹惜寸阴成汤检身若不及成王夙夜不逮亦逊敏交至之意也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朱熹曰视听言动之间所当为者皆理也所不当为者皆非礼也其非礼则勿以止焉则是克己之私而复于礼矣其非礼而勿视听者防其自外入而动于内也非礼而勿言动者谨其自内出而接于外也内外交进为仁之功尽矣所以用力其机特在勿与不勿之间而已自是而反则为天理自是而流则为人欲自是而克念则为圣自是而罔念则为狂特毫忽之间耳学者可不谨其所操哉
  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程颐曰孔子言仁只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唯谨独便是守之之法或问出门使民之时如此可也未出门使民之时如何曰此俨若思时也
  朱熹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富夀康宁人之所欲死亡贫苦人之所恶所欲者必以同于人所恶者不以加于人或问以刑加人岂人所欲便是不恕曰伊川云恕字兼忠字説忠是尽已而后推之为恕夫以刑加人其人实有罪其心亦自以为当然故以刑加之而非强所不欲也其不欲被刑乃其私心若其真心既以犯罪亦自知其当刑矣今人只为不理防忠而徒为恕其弊只是姑息
  【臣】按克己复礼仁也与出门如宾承事如祭皆古语而夫子称之以告顔渊仲弓盖圣贤学问必有所本也经言礼者敬而已矣唐虞夏商周之书尧舜禹汤文武臯防稷契伊莱姬吕之君臣相与咨嗟儆戒殆无时无地忘此敬之一字者幽厉之衰如衞武公之作抑戒风之有淇澳于变风变雅之中犹存此意春秋贤士大夫亦类能举此决人之善败我夫子始贯穿融洽与顔冉之徒讲习讨论期之以进于圣人之域晚乃之曾氏至于孟子后乎孟子者自晚周秦汉以至五季其年数之乆逺非无特起受命之君因时致治同力一心之臣随世立功亦各休问炳焕史册以语于学问精微之际不知其可也自乾道绍兴而后濂洛闗闽诸儒者出而圣人之学于是乎明白较着皆有以得不之意于遗经而程朱二氏其尤可为纯粹以精者也原其学术之正大上足以成就君德致尧舜禹汤文武之盛下足以明伦敷教如臯防稷契伊莱姬吕之所以泽其民其言之见于当时垂于后世固皆学者之所奉为金科玉律而其注之文所以阐发圣贤之蕴者又为学者之所凭以为相所縁以为阶梯而不可以须臾离者也程颐于仲弓问仁章发明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之説则所谓见宾承祭者亦庶几于钦而出于安恭而出于允而非以勉强拘东为敬矣朱熹以人情莫不欲富夀康宁释不欲勿施之义而又本程颐恕须兼忠尽己而后推之之説至于不得已而加刑于人亦非其所不欲者此则杀之不怨利之不庸圣人功化之极非学者之事矣此帝王之学夫子之所以授心法切要之言而程朱之发明者为尤切矣
  子路问君子子曰脩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脩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脩己以安百姓脩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朱熹集注曰程子曰君子脩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而四灵毕至矣此体信达顺之道聪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飨帝
  【臣】按脩己以敬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也语虽至约而所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举积诸此许谦曰圣人言脩己以安百姓而程子乃言上下一于恭敬盖治道非一人所独成必君臣上下皆能恭敬然后有天地位以下之应臣以为程子之言乃本于书臯陶谟所云同寅恊恭者也唐虞之世君臣之际可谓上下一于恭敬矣由尧舜之允执厥中者有以感发而兴起之也此程颐所谓体信达顺之道也尧曰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舜曰濬哲文明温恭允塞此又程子所谓聪明睿知皆由此出也尧舜犹病乃自视欿然不足之心至于天地位万物育而不敢谓己治己安者也以西铭干父坤母民胞物与之理推之而事天飨帝一存心养性之学问矣
  中庸第一章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真德秀曰致中和之所以用功不过曰敬而已不睹不闻而戒惧静时敬也慎独动时敬也静无不敬所以致中动无不敬所以致和自然天地位万物育如洪范所谓肃乂哲谋圣而雨旸燠寒风之时若应之董仲舒所谓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百官正万民而阴阳和风雨时诸福之物毕至皆是此理
  饶鲁曰致中和而能使天地位万物育是有此理但所居位有高下则力之所至有广狭如为一家之主则能使一家之天地位万物育为一国主则能使一国之天地位万物育为天下主则能使天下之天地位万物育父父子子夫夫妇妇此一家之天地位也妻子臣妾人人各得其所此一家之万物育也一国亦然极而至于天下然后天地位万物育始充其量如孔子在当时虽不见位育极功然道明于万世能使三纲五常终古不坠是即位育之极功也【臣】按洪范以貌言视听思肃乂哲谋圣其征见于雨燠寒风盖天人相感之际虽匹夫之精诚亦有可感动天地之理而天子君天下所取者大所施者博所以范围天地之道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者其意念深挚工夫精密如中庸所谓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固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也但洪范五事并言而中庸言静而存养则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言动而省察则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以五者之官其主固在乎心而其要又在于耳目者书言惟天聪明惟圣时宪又言亶聪明作元后朱熹説非礼勿视听言动亦云目不视邪色耳不听淫声工夫却易视逺惟明才不逺便是不明听德惟聪才非德便是不聪工夫却难然则所谓聪明者正惟戒惧慎独之极处耳君子戒惧慎独之心即孝子视于无形听于无声之心而已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则中和位育之事也
  第二十章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辩之笃行之【臣】按顺亲在于诚身诚身在于明善中庸或问曰反身不诚则外有事亲之礼而内无爱敬之实故不见悦然欲诚乎身又不可强取伪为也其道在乎明善而已择善所以明善固执所以诚身然则学之欲其博问之欲其审思之欲其慎辩之欲其明行之欲其笃者皆孝子事亲之事也圣人全体太极仁智勇兼备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固为从容中道矣而凡人之情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则亦有不思而得不勉而中者由此知能之良而日充之学问思辨以致其知诚笃以力其行则自明而诚其几于圣人无难矣然则明善固所以顺亲而欲明善又在推吾本然顺亲之一念始不此之务亦所为以顺则逆焉者也
  第二十七章曰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朱熹章句曰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极乎道体之大也道问学所以致知而尽乎道体之细也二者脩徳凝道之大端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笃乎其所已能此皆存心之属也析理则不使有毫厘之差处事则不使有过不及之谬理义则日知其所未知节文则日谨其所未谨此皆致知之属也盖非存心无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资首尾相应圣贤所示入德之方莫详于此学者宜尽心焉
  【臣】按章句之义即程颐所谓合内外之道一天人齐上下下学而上达者也其于诸儒之説亦考之而着其是正其失矣后之学者茍欲创为异论非偏于所茫然无觉则倚于其所空无所寄其诸佛老之徒与章句鄙儒也欤
  孟子孟子曰无惑乎王【齐王】之不智也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吾见亦罕矣吾退而寒之者至矣吾如有萌焉何哉今夫奕之为数小数也不専心致志则不得也奕秋通国之善奕者也使奕秋诲二人奕其一人専心致志惟奕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然也朱熹集注曰程子【程颐】为讲官言于上曰人主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以涵养气质而薫陶德性以进于成德不难矣
  范祖禹曰人君之心惟在所养君子养之以善则智小人养之以恶则愚然贤人易疎小人易亲是以寡不能胜众正不能胜邪自古国家治日少而乱日多盖以此也
  张栻曰古之明君惧一暴十寒之为害也则博求贤才寘诸左右朝夕与处而逺佞人所以养德也然其要则在乎専心致志而已専心致志学之大方居敬之道也
  【臣】按孟子此论虽为齐王而发实格心养德之要言也夫人虽或生质之美而无直谅多闻益友之助而便僻善柔便佞之徒日进于前其为伐性之斧斤也多矣此一暴十寒之喻所由发也又不能専心致志而学焉见纷华而悦见异物而迁此所以有鸿鹄将至之喻也一介之士其于学问如此尚不能有所成就而况帝王之学乎説命曰尔交脩予周颂佛时仔肩此可为求助于贤人法也说命曰予惟克迈乃训周颂曰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此可为自尽其心志者法也孟子之言亦与相表里者矣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
  朱熹曰汤武圣人孟子犹説汤武反之也反复也反复得这本心如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只为要存此心观旅獒之书只受一犬而反复切谏以此见欲之可畏无小大皆不可忽
  【臣】按天人理欲相为消长道心微而难存人心危而易动必也诚立而实体安固明通而实用流行则先儒所谓不止于寡而存矣然而耳目口鼻四支之欲固有枯槁寂灭深拒固闭之而不得者故佛氏言絶而吾儒言节絶则一槩拘束强制之矣而其説又以为一根得圆通六用成休复究亦不离乎六根之用也节则寡之谓也然而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以防其邪僻昊天曰明昊天曰旦以儆其逸豫涵养纯熟清明在躬不借拘束强制而发皆中节矣善乎胡炳文之言曰孟子一书三养字皆切要语曰养气曰养性曰养心合而观之气生于理善养气者在养性理具于心善养性者在养心心汨于欲善养心者在寡欲寡之又寡以至于无则心存而性存气不必言矣合养气养性而言养心愈知夫佛氏之説之偏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七
  天子之孝
  崇圣学
  汉武帝建元元年以董仲舒为江都相治申韩苏张之言者皆罢之时仲舒对策曰春秋大一綂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无以持一綂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絶其道勿使并进邪僻之说灭息然后綂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天子善其对丞相卫绾因奏所举贤良或治申韩苏张之言乱国政者请皆罢奏可
  【臣】按孔孟生春秋战国接尧舜禹汤文武之道綂此圣人之学之所以明也由不得在位故其所捄者浅已至于暴秦燔六籍灭学者天下之士所习者法所师者吏而人主之所学者刑人杀人之事
  惨刻少恩之术也本源之地如此虽与之天下固不能一朝居矣汉之为汉东西再有天下孝文治几刑措原其所以不至唐虞三代之隆者由其学之出于黄老故也武帝卓然罢黜百家表彰六经其功顾亦伟矣然未有以知而好之好而乐之也故申公【名培】之对曰为治者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汲黯之言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事乎其所以勤求神仙妖妄之术笃信方士怪迂之谈而晩年悔过自叹向时愚惑为其所欺则尊崇孔氏之初心有未冺者也光武投戈讲艺息马论道然以赤伏符即位遂信用图防多以决定嫌疑贾逵傅会文致郑康成道扬其波别证纬书足成臆说世主以此论学儒者以此解经其失逺矣尊师贵道如汉明帝一时期门羽林之士皆通孝经而金人之梦惑于傅毅之言佛法至自天竺也此由汉世训诂之儒未有见学问之本原而从事于支流余裔故虽人主自能通经而于异端之教不知所屏絶遂使佛法入中国为万世无穷之害也然自永明以来臣民虽有习浮屠术者而天子未之好至桓帝始笃好之常躬自祷祠又亲祠老子于濯龙宫自此儒风寖衰异端之学愈炽矣或三教混淆或二氏杂进或黜仙而佞佛或毁释而崇道此其相为胜负莫之纪极而所谓儒者类皆辞章诵说不能深明二氏之非而依违可否于其间此所以千百年来圣学之不絶如线者也非周张程朱之说其谁归欤
  唐太宗曰梁武帝君臣惟谈苦空戎服以听此深足为戒朕所好者唯尧舜周孔之道以为如鸟有翼如鱼有水失之则死不可暂无耳
  【臣】按唐太宗知屛释老而尊周孔鸟翼鱼水之喻其于学也可谓知所本矣唐承六代之后是时二氏之学方炽而太宗之见卓然如此所以成贞观之治也
  唐穆宗尝问朕欲学经与史何先刑部侍郎薛放曰六经者圣人之言孔子所发明天人之极也史记道成败得失亦足以鉴然谬于是非非六经比穆宗曰吾闻学者白首不能通一经安得其要乎对曰论语六经之菁华也孝经人伦之本也汉时论语首立于学宫光武令虎贲士皆习孝经明皇亲为注训盖人知孝慈则气感和乐也穆宗曰圣人以孝为至德要道信然
  【臣】按薛放知尊经矣六经之外论语孝经并称可谓知要矣论语固为六经之菁华然其杂记门弟子问答之语若孝经则授之曾氏实与一贯之防相发明要皆言其道之既成德之既盛推己及物顺人情教天下之事而其诚身事亲之节目则又防见于曲礼内则诸书而夫子之意固欲推其近且易者以及于逺且大者焉故圣人之学约而易撡也明皇御注已通行于后代亦可谓有勤经之功【臣】独疑夫钩命诀援神契诸书皆盛行于东汉之世不知夫虎贲之所习者其孔子之正经欤抑纬书欤故术不可不慎也
  宋程颢上疏曰君道之大在乎稽古正学明善恶之归辨忠邪之分晓然趋道之至正故在乎君志先定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所谓定志者正心诚意择善而固执之也夫义理不先定则多听而易惑志意不先定则守善而或移惟在以圣人之训为必当从先王之治为必可法不为后世驳杂之政所牵制不为流俗因循之论所迁惑自知极于明信道极于笃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必期致世如三代之隆而后已也然天下之事患常生于忽微而志亦戒乎渐习是故古之人君虽从容闲燕必有诵训箴谏之臣左右前后无非正人所以成其德业伏愿陛下礼命老成贤儒不必劳以职事俾日亲便座讲论道义以辅养圣德又择天下贤俊使得陪侍法从朝夕延见开陈善道讲磨治体以广听闻如此则圣知益明王猷允塞矣今四海靡靡日入偷薄末俗哓哓无复廉耻盖亦朝廷尊德乐道之风未孚而笃诚忠厚之教尚鬰惟陛下稽圣人之训法先王之治正心诚意体干刚健而行之
  曾巩上言畧曰陛下有更制变俗比迹唐虞之志则亦在乎正其本而已矣易曰正其本万事理臣以为正其本者在陛下得之于心而已臣观洪范所以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间而要其所以为始者思也大学所以诚意正心脩身治其家国天下而要其所以为始者致其知也古之圣人舜禹成汤文武未有不由学而成而傅说周公之辅其君未尝不勉之以学故曰念终始典于学又曰学然后知不足孔子亦曰吾学不厌盖知此者孔子之所以不能已也夫能使事物之接于我者不能累其内所以治内也言语之接于我者不能蔽其外所以应外也有以治内此所以成德化有以应外此所以成法度也德化法度既成所以育万物而和同天人之际也
  【臣】按程颢以明善固执继正心诚意而言是为即物穷理眞知其善之所在而求之必得眞知恶之不可为而去之必决也曾巩以大学之知配洪范之思者思曰睿所以致知睿作圣则知至矣
  程颢上宣仁皇后书畧曰臣以为今日至大至急为宗社生灵久长之计惟是辅养上德而已厯观前古辅养幼主之道莫备于周公愿陛下扩高世之见以圣人之言为必可信先王之道为必可行勿狃滞于近规勿迁惑于众口古人所谓周公岂欺我哉周公作立政之书言常伯常任至于缀衣虎贲以为知恤兹者鲜一篇之中丁宁重复惟在于一事而已书又曰仆臣正厥后克正又曰后德惟臣不德惟臣又曰御仆从罔非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是古人之意人主跬步不可离正人也盖所以涵养气质薰陶德性故能习与智长化与心成后世不复知此以为人主就学所以涉书史览古今不知涉书史览古今乃一端尔若止于如是则能文宫人可以备劝讲知书内侍可以充辅道何置官摄职精求贤德哉或又以为主上天资至美自无违道此尤非至论夫圣莫圣于舜而禹皋陶未忘规戒至曰无若丹朱好慢游作傲虐且舜之不慢游傲虐虽至愚亦当知之岂禹而不知乎盖处崇高之位儆戒之道不得不如是也且人心岂有常哉以唐太宗之英睿躬厯艰难力平祸乱年亦长矣始恶隋炀侈丽毁其层观广殿不六七年复欲治干阳殿是人心果可常乎所以圣贤虽明盛之际不废规戒为虑岂不深逺也哉
  【臣】按古之人君以躬行心得者教养人材以德行道艺之人充于列位盖交脩斆学循环终始者也故天下之贤才既在上者皆有以长养成就出使治之入使长之而君德清明君身强固又正人君子所辅翼而成也故御仆从罔非正人者成周盛时之事不易然也后世人才不及于古而人主燕私之际所与居者供使令而已朝夕纳诲之义盖难言之则师保疑丞之官固不可以不置而左右近习之人亦当慎简者也至于涉诗史览古今虽为一端然而求多闻学古训于是乎在舍是亦无以为从入之途者但熟复讲贯以知其义理涵育薰陶以养其德性斯为至要之事切实之图也慢游傲虐之戒固戒惧慎独之君子不忘在心者也茍圣未至于舜而闲邪拂违之道可少懈乎圣学之所以成也固非一术矣
  彭汝砺上言曰臣闻昔者周成王即位始谋于庙其言忧思深逺栗栗悼惧若方陨渊坠谷所以求其人甚至而羣臣进戒乃反覆曲折独以学问为先务其君臣可谓知本矣是时周公毕公召公史佚实在左右前后伯禽唐叔实相与周旋而犹有管蔡之祸周之不亡者以此唐太宗取名儒为学士者十八人如房元龄杜如晦之类是也番宿迭侍相与论古今考前王之成败虽燕闲饮食皆与于是在下之情无不达在上之失无不得二君卒为周唐贤君古今事不同体当使内外左右朝夕所以辅拂之者咸备其要则在择人茍非其人犹不如不为之愈也
  【臣】按人主尽道在脩身脩身在正学学之所以成始成终者敬而已矣见宾承祭之敬易于勉尔室屋漏之敬易于忽故大学中庸皆言必慎其独也人主之身有临御臣民之时有深宫燕处之时当其决断万几兢兢业业所见皆正人所论皆正事淫心美色之属无由得至于前驰驱戱渝之念自然不萌于中矣过此以徃出入起居之际图史足以自娯箴铭足以自警此古人之所为亹亹也然而左右仆御亦必择其人焉盖人主之所严惮在师保而所狎习在近侍也近侍之人而皆有师保之德行则巧言令色便僻侧媚之态所以惑乱聪明者悉屏絶矣对狎习之人而有严惮之意则出王游衍无适而非昊天旦明之敬矣汉唐之事虽不足以语于古然而侍中宿卫之官叅用士人不尽鵕防【冠名】贝带【侍中容饰】之属也学士番休迭宿燕闲饮食皆与则君臣之情日以欵洽非必进讲之际始得展对也古今事不同体叅稽于汉唐而慎重其选必得其人斯亦成就圣德之一也
  李廌上论略曰天地之情隂阳之理吉凶之变失得之故备在乎易而卦者时也一治一乱或美或恶初不可齐乱可使治恶可使美察理之变为时之主惟君乃能之臣愿陛下学易则体干御坤进阳退隂观道设教运神合德使天下之时常为泰而无至于否常为晋而无至于剥天子之学易固当如此一国之事系诸侯之本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美盛德告成功者皆在于诗四始之名各辨其实不敢诬也臣愿陛下学诗则为政之大而无入于小雅为政以正而无沦于变雅无若东周降为国风必使功德终美于颂天子之学诗固当如此夫尊王正法谨始善终详天地之烖祥着君臣之美恶者无尚于春秋臣愿陛下学春秋则师治而戒乱赏善而罚罪常为知孔子者无为罪孔子者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世其典谟训诰誓命之文百王之心迹治乱之大略者无尚于书臣愿陛下学书则考稽古之得失操制今之法令皇步帝骤王驰覇骛一皆得之陛下欲以正六职以治六官必也学夫周礼然后百工允厘庶绩咸熙巍乎其有成功矣陛下欲以正其威仪详其辞令必也学夫仪礼然后五礼之合制见于典章文物之闲六仪之中节见于动容周旋之际焕乎其有文章矣【臣】按此言天子之经学也求多闻所以建事师已试以施当今此经之所以适于用也若夫石渠虎观五经同异称制临决犹未免为章句之学必如李廌所言于易则以观隂阳之消长于诗则以观风俗之正变于书则以观道法之升降于春秋则以观其赏善惩恶于礼则以观其体国经野帝王治经之要备于此矣
  罗从彦曰人君读经则师其意读史则师其迹然读经以尚书为先读史以唐书为首盖尚书论人主善恶为多唐书论朝廷变故最盛
  【臣】按危微精一之传肇于虞廷孔孟言德言性言仁言学皆本源于虞夏商周之书而论孟特发挥其蕴贞观政要所载君臣求治之言切于治体故先儒以为读经史当先此二者
  朱熹入对垂拱殿其略曰大学之道本于格物格物者穷理之谓也谓之理则无形而难知谓之物则有迹而易覩必因物求理使了然无毫髪之差则应事自然无毫髪之谬是以意诚心正而身脩家齐国治而天下平劝讲之臣所以闻于陛下者不过记诵词章之习而陛下又不过求之老子释氏之书是以虽有生知之性高世之行而未尝随事以观理故天下之理多所未察未尝即理以应事故天下之事多所未明是以举措之闲动涉疑贰听纳之际未免蔽欺由不讲乎大学之道而溺心于浅近虚无之过也愿博访真儒知此道者讲而明之则今日之务所当为者不得不为所不当为者不得不止上为之动容
  朱熹行宫便殿奏劄曰盖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读书之法莫贵于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则又在于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夫天下之事莫不有理为君臣者有君臣之理为父子者有父子之理为夫妇为兄弟为朋友以至于出入起居应事接物之际亦莫不各有理焉有以穷之则自君臣之大以至事物之微莫不知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而无纎芥之疑善则从之恶则去之而无毫髪之累此为学所以莫先于穷理也至论天下之理则要精微各有攸当亘古亘今不可移易唯古之圣人为能尽之而其所行所言无不可为天下后世不易之大法其余则顺之者为君子而吉背之者为小人而凶吉之大者则能保四海而可以为法凶之甚者则不能保其身而可以为戒是以粲然之迹必然之效盖无不具于经训史册之中欲穷天下之理而不即是而求之则是正墙面而立尔此穷理所以必在乎读书也若夫读书则其不好之者固怠忽间断而无所成矣其好之者又不免乎贪多而务广徃徃未啓其端而遽己欲探其终未究乎此而忽己志在乎彼是以虽复终日勤劳不得休息而意绪悤悤常若有所奔趍迫逐而无从容涵泳之乐孔子所谓欲速则不达孟子所谓进锐者退速正谓此也诚能鉴此而有以反之则心潜于一久而不移而所读之书文意接连血脉通贯自然渐渍浃洽心与理会而善之为劝者深恶之为戒者切矣此循序致精所以为读书之法也若夫致精之本则在于心而心之为物至虚至灵神妙不测常为一身之主以提万事之纲而不可有顷刻之不存者也一不自觉而驰骛飞扬以徇物欲于躯殻之外则一身无主万事无纲虽其俯仰顾盻之间盖已不自觉身心之所在而况能反覆圣言叅考事物以求义理至当之归乎孔子所谓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孟子所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者正谓此也诚能严恭寅畏常存此心使其终日俨然不为物欲之所侵乱则以之读书以之观理将无所徃而不通以之应事以之接物将无所处而不当矣此居敬持志所以为读书之本也
  朱熹戊申封事曰论者又或以为陛下深于佛老之学而得于识心见性之妙于古先圣王之道盖有不约而自合者是以不悦于世儒之常谈死法而于当世之务则宁以管商一切功利之说为可取臣以为此非所以延盛德于日新也彼老子浮屠之说固有疑于圣贤者矣然其实不同者则此以性命为真实而彼以性命为空虚也此以为实故所谓寂然不动者万理灿然于其中而民彛物则无一之不具所谓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必顺其事必循其法而无一事之或差彼以为空则徒知寂灭为乐而不知其为实理之原徒知应物见形而不知其有真妄之别也是以自吾之说而脩之则体用一原显微无间而治心脩身齐家治国无一事之非理由彼之说则其本末横分中外断絶虽有所谓朗彻灵通虚静明妙者而无所救于灭理乱伦之罪颠倒运用之失也是以程颢常辟之曰自谓穷神知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言为无不周徧而实外于伦理穷深极微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天下之学自非浅陋固滞则必入于此是为正路之榛芜圣门之蔽塞辟之而后可与入道呜呼此真可谓理到之言惜乎其未有以闻于陛下者使陛下过听诳妄之说而以为真有合于圣人之道至分治心治身治人以为三术而以儒者之学为最下则臣窃为陛下忧此之害于政事而惜此说之布于来今也
  朱熹观心说或问佛者有观心之说然乎曰心者人之所以主乎身一而不二者也为主而不为客者也命物而不命于物者也故以心观物则物之理得今复有物以反观乎心则是此心之外复有一心而能管乎此心也然则所谓心者为一耶为二耶为主耶为宾耶为命物者耶为命于物者耶此亦不待较而审其言之谬矣或者曰若子之言则圣贤所谓精一所谓操存所谓尽心知性存心养性所谓见其叅于前而倚于衡者皆何谓哉应之曰此言相似而不同正苗莠朱紫之间而学者之所当辨者也夫谓人心之危者人欲之萌也道心之微者天理之奥也心则一也以正不正而异其名耳惟精惟一则居其正而审其差者也绌其异而反其同者也能如是则信执其中而无过不及之偏矣非以道为一心人为一心而又有一心以精一之也夫为操而存者非以彼操此而存之也舍而亡者非以彼舍此而亡之也心而自操则亡者存舍而不操则存者亡矣然其操之也亦曰不使旦昼之所为得以梏亡其仁义之良心云尔非块然兀坐以守其炯然不用之知觉而谓之操存也若尽心云者则格物穷理廓然贯通而有以极夫心之所具之理也存心云者则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若前所谓精一操存之道也故尽其心而可以知性知天以其体之不蔽而有以究夫理之自然也存心而可以养性事天以其体之不失而有以顺夫理之自然也是岂以心尽心以心存心如两物之相持而不相舍哉若参前倚衡云者则为忠信笃敬而发也盖曰忠信笃敬不忘乎心则无所适而不见其在是云尔亦有以见夫心之谓也且身在此而心参于前身在舆而心倚于衡是果何理也耶大抵圣人之学本心以穷理而顺理以应物如身使臂如臂使指其道平而通其居广而安其理实而行自然释氏之学以心求心以心使心如口龁口如目视目其机危而迫其途险而塞其理虚而其势逆盖其言虽有若相似者而其实之不同盖如此也然非审思明辨之君子亦孰能无惑于斯耶
  朱熹又曰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宫之中其心之邪正若不可得而窥者而其符验之着于外者常若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而不可揜然邪正之验着于外者莫先于家人而次及于左右然后有以达于朝廷而及于天下焉若宫闱之内端庄齐肃后妃有闗雎之德后宫无盛色之讥贯鱼顺序无一人敢恃私恩以乱典常纳贿赂而行请谒此则家之正也退朝之后从容燕息贵戚近臣携仆奄尹陪侍左右各恭其职而上惮不恶之严下谨戴盆之戒无一人敢通内外窃威福招权市宠以紊朝政此则左右之正也内自禁省外彻朝廷二者之间洞然无有毫髪私邪之间然后发号施令羣听不疑进贤退奸众志咸服纪纲得以振而无侵挠之患政事得以脩而无阿私之失此所以朝廷百官六军万民无敢不出于正而治道毕也心一不正则是数者固无从而得其正是数者有不正而曰心正则亦安有是理哉是以古先圣王兢兢业业持守此心虽在纷华波荡之中幽独得肆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复之如对神明如临渊谷未尝敢有须臾之怠然犹恐其隐微之间或有差失而不自知也是以建师保之官以自开明列谏诤之职以自规正而凡其饮食酒浆衣服次舍器用财贿与夫宦官宫妾之政无一不领于冢宰之官使其左右前后一动一静无不制以有司之法而无纎芥之隙瞬息之顷得以隐其毫髪之私盖虽以一人之尊深居九重之邃而凛然常若立乎宗庙之中朝廷之上此先王之治所以由内及外自微至着精粹纯白无少瑕翳而其遗风余烈犹可以为后世法程也又曰舜之戒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而必继之曰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慎乃有位敬脩其可愿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孔子之告顔渊既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而又申之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既告之以损益四代之礼乐而又申之曰放郑声逺佞人郑声淫佞人殆呜呼此千圣相传心法之要其所以极夫天理之全而察夫人欲之尽者可谓兼本末巨细而举之矣两汉以来非无愿治之主而莫克有志于此是以虽或随世以就功名而终不得以与乎帝王之盛其或耻为庸主而思用力于此道则又不免蔽于老子浮屠之说静则徒以虚无寂灭为乐而不知有所谓实理之原动则徒以应缘无碍为达而不知有所谓善恶之戒是以日用之间内外乖离不相为用而反以害于政事盖所谓千圣相传心法之要者于是不复讲矣【臣】按六经之文天地之菁华也四子之书六经之菁华也朱熹之言四子之菁华也熹生平立朝之日甚少而致君尧舜之意惓惓不忘先后所上封事奏劄入对及他所著论所以成就君人者之德而格其非心者连篇累牍不能悉载而要归于正心诚意致知格物盖其所以得之于己者然也孝宗朝以周必大荐为江西提刑入奏事或要于路曰正心诚意之论上所厌闻慎勿复言熹曰吾平生所学只此数字岂可隐黙以欺吾君乎其亦以为平生所学者大人之学也舍是而言学则为辞章浅近之学异端虚无之学而已此固人之大患而人主为之其害又有不可胜言者故不惮言之重词之复也由其道勤而行之缉熙单厥心终始典于学则熹固为周公为傅说而宋帝亦为殷高宗周成王矣惜乎其知之而不用用之而不久也
  真德秀曰三代圣王以敬为脩身立政之本故伊尹告太甲曰嗣王只厥身念哉又曰钦厥止率乃祖攸行周公之戒成王一则曰严恭寅畏天命自度二则曰治民只惧不敢荒宁三则曰克自抑畏四则曰皇自敬德而召公之诰一则曰呜呼奈何弗敬二则曰王其疾敬德三则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四则曰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伊尹周召皆古圣贤而所以啓廸其君如出一口又考之书昏迷不恭侮慢自贤禹之所以征有苗也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啓之所以伐有扈也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谓已有天命谓敬不足行武王之所以诛独夫受也盖敬则为尧舜为禹汤为文武不敬则为有苗为有扈为独夫受圣狂之所由分治乱之所由判未有不出于此者
  又曰惟学可以养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亲近君子可以维持此心盖义理之与物欲相为消长者也笃志于学则日与圣贤为徒而有自得之乐持身以敬则凛如神明在上而无非僻之侵亲贤人君子之时多则规儆日闻谄邪不得而惑三者交致其力则圣心湛然如日之明如水之清义理为之主而物欲不能夺矣【臣】按敬字是圣贤心法然亦非空守此心而入于空虚寂灭也所应乎外而接于物者有书诗礼乐以涵养之有正人端士以辅弼之内自尽而外求助也然惟心存此敬则畏圣人之言而诗书礼乐斯须不去于身矣亲贤逺佞而天下之士皆愿立于其朝矣与古之圣贤为徒而亲当世之贤人君子则其存此心者愈以严密而纯粹矣故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也
  元许衡曰凡人之情敬慎于忧危惰慢于暇豫惟圣人不如此尧舜只兢兢业业无已时忧危暇豫处之如一一日二日万几何得惰慢程子谓惟慎独可以行王道初未然之徐而思之不如此不能行王道盖工夫有间断故也以唐太宗之英明犹于此不能进两汉文帝光武谨慎终身然圣学不足以成就之惜哉
  【臣】按许衡以工夫无间断发明程子惟慎独可以行王道之语此真成就圣学之要言也学之消长惟敬慎惰慢两途而已忧危则思深而虑逺逸豫则志满而气衰所缘以为敬慎惰慢者也圣人所以处之如一者得力在慎独所谓缉熙所谓不已方可言无间断盖在一起念间分敬肆矣又况始勤终怠或作或辍者乎唐太宗锐情经术与学士讨论古今自谓不学则不明古道而晩节行事多违竟贻弗终之诮其治之不进于王道亦以好学之心荒于暇豫也汉孝文光武谨慎终身而圣德有逊于古以其所尚者非正心诚意致知格物之学也然则穷理乃所为主敬也欤
  许衡又曰人君不患出言之难而患践言之难知践言之难则其出言不容不慎矣天下之大兆民之众事有万变日有万几而人君以一身一心酬酢欲言之无失岂易能哉故有昔之所言而今日不记者今之所命而后日自违者可否异同纷更变易纪纲不得布法度不得立臣下虽欲黾勉而无所持循徒汨没于碎之中卒于无补况因之为弊者又日新月盛而不可道也此无他至难之地不以难处而以易处之故也茍从古者大学之道以脩身为本凡一事之来一言之发必求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不牵于爱不蔽于憎不因于喜不激于怒虚心端意熟思而审处之虽有不中者盖鲜矣奈何为人上者乐舒肆为人臣者多容悦容悦本为私也私心盛则不畏人矣舒肆本为欲也欲心炽则不畏天矣以不畏天之心与不畏人之心感合无间则所务者皆快心事耳快心则口欲言而言身欲动而动又岂肯兢兢业业以脩身为本一言一事熟思而审处之乎此人君践言之难所以又难于天下之人也
  又曰人君处亿兆之上所操者予夺进退赏罚生杀之权不幸见欺以非为是以是为非其害可胜计耶人君惟无喜怒也有喜怒则赞其喜以市恩鼓其怒以张势人君惟无爱憎也有爱憎则假其爱以济私借其憎以复怨甚至本无喜也诳之使喜本无怒也激之使怒本无足爱也强誉之使爱本无可憎也强短之使憎若是则进者未必为君子退者未必为小人予之者或无功而夺之者或有功也以至赏之罚之生之杀之鲜有得其正者人君不悟日在欺中方仗若曹擿发细隐以防天下之欺欺而至此欺尚可防耶大抵人君以知人为贵以用人为急用得其人则无事于防矣既不出此则所近者争进之人耳好利之人耳无耻之人耳彼挟诈用术千蹊万径以蛊君心于此欲防其欺虽尧舜不能也
  【臣】按先儒言国事之治忽帝学之占也生民之休戚君道之表也人主一言一行一喜一怒以视常人为尤难易曰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中庸言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观易中庸之义可以知难矣夫惟自克之道则在于学为学之要则在于穷理喜怒爱憎因乎物者也即物而穷其理则其可爱可憎可喜可怒之事皆物之所当然而不惑于所以然之故矣于是惇典庸礼命德讨罪一惟天理之公而无人欲之私内而非僻之心不萌于暗室屋漏外而奸邪之人无所行其险诐之术国事之所以常治生民之所以防休岂不以是也哉夫人之于一言一行一喜一怒必能自克也则其于学也思过半矣而况君人所系尤如此之重哉
  以上崇圣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八
  天子之孝
  崇圣学
  讲筵附
  宋真宗咸平二年初置翰林侍读侍讲学士设直庐于秘阁以吕文仲及杨徽之夏侯峤为侍读学士邢昺为侍讲学士更直召对询访或至中夕寻诏昺与杜镇舒雅孙奭等校定周礼仪礼公羊谷梁春秋孝经论语尔雅义疏
  干兴元年仁宗即位冬初御经筵
  仁宗景祐元年春正月置崇政殿説书侍讲学士孙奭年老乞外因荐贾昌朝等自代遂置説书日轮二人只昌朝诵説明白帝多所质问二年春正月作迩英延义二阁孙奭尝上无逸图帝命施于讲读阁至是又诏蔡襄写无逸篇于阁屏
  庆厯二年徴处士孙复为国子监直讲
  四年春正月帝复御经筵自元昊反罢进讲崇政殿説书赵师民言帝王治经与品庶异不独玩空文占古语也今方外小有事臣等即不复进见是以为先王遗籍可以讲无事之朝不足賛有为之世臣愚以为过矣又献劝讲箴帝嘉纳之于是复命曽公亮等讲读经史尝谓公亮等曰卿等宿儒博学多所发明朕虽盛暑亦未尝倦但恐卿等劳尔
  【臣】按自汉世诸儒讲论五经同异而尊优师傅隆礼更老亲屈万乗之尊各极一时之盛唐太宗明皇之世亦选经术之士更日迭直则顔师古孔颖达之徒为注疏以羽翼圣经斯亦人主之好尚有以啓之矣而于大人之学明徳新民止至善之大道未之能发明汉世虽有侍讲之号而未以讲读名官开元十三年置集贤院侍讲学士侍读直学士而经筵之名亦未起也宋太宗始用著作佐郎吕文仲为侍读未有侍讲也延平初始兼置侍读侍讲矣庆厯初孙复以善春秋徴为国子直讲矣景祐中始置崇政殿説书矣然则真宗仁宗之际尊经尚贤如此所以开濂洛闗闽之先而基五星聚奎之祥者乎赵师民之言善矣臣愚亦以为先王之遗经戡乱致治之本事也古史之成败即今日之法戒也既尝体玩于无事之时尤当考究于有为之日诚非迂缓而不切于事情也且经之言用兵者不一而足羲文作易需讼之后即受以师师言贞言健言用丈人勿用小人离言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而寛其丑类而弧矢之利葢取诸睽攸往夙吉乃系于解以至谦豫二卦皆利行师则用兵之时首宜讲易者也书断自唐虞而舜典即载征苗之事以至征甘誓亦讨不臣而步伐止齐干戈甲胄之属虽汤武仁义之师所必戒慎则用兵之时何可以不讲书也诗文武之正小雅则有天保采薇出车杕杜宣王中兴则有六月采芑车攻吉日江汉常武所以训讨之严慰劳之厚有震惊之威而无烦扰之苦以至临冲钩援攻城之具执讯获丑献捷之礼靡不毕备则用兵之时何可以不讲诗也春秋大一统尊王室而以征伐之权假于方伯连帅若召陵葵丘河阳首止所以靖楚氛而振诸姬者于是乎在用兵之时何可以不讲春秋乎六官之典大司马之职所掌者九伐之法也进退有度左右有局军容之所以整肃受命于祖受成于学必执有罪而反也则用兵之时何可以不讲礼乎此固济时救世之先图穷理格物之本务也岂以区区元昊而足以阻帝学之勤敏乎仁宗之复御经筵如天之徳自强不息不可及也
  嘉祐五年右司諌赵抃上言略曰人主之御天下也其聪明必欲广聪明广则祸福之鉴逺矣其尊威必欲重尊威重则上下之理明矣夫易之吉防诗之美刺礼之污隆乐之治乱春秋之善恶以至史汉之书先代得失存亡无不纪述今经筵侍讲者讲吉不讲凶讲治不讲乱侍读者读得不读失读存不读亡非所以广聪明之义也望发徳音命经筵臣僚临文讲诵无隐讳至于吉凶治乱得失存亡之所由兆尤宜详究铺陈之使祸福之鉴日闻宗庙社稷无穷之福也
  【臣】按吉凶治乱得失存亡乃天道人事变化云为相为倚伏者也圣人着之于经以昭法戒使读之者见圣君贤臣严恭寅畏保国乂民之事则肃然以敬而其为善之心更无不实焉见庸主邪臣怠忽纵肆误国贼民之事则惕然以惧而不为不善之心更无不决焉故郑卫之诗可录而商臣莒仆之罪特书也古人诫社之设前车之鉴方且以之检束身心防闲嗜欲而何讳之与有观尚书之言毋若丹朱傲毋若商王受酗于酒徳则君之命臣臣之告君皆用是以相警动也赵抃言宜详究铺陈其所由兆者此不但隐避之不可纵使讲读之际怀情不尽或少加回防之词亦未得为忠直之士也
  英宗治平元年秋诏日开经筵时司马光奏略曰国家本设经筵欲以发明道谊禆益圣徳先帝时无事尝开讲筵近嵗因圣体不安遂于盛暑盛寒之时权罢数月今陛下始初清明方冝锐学问之时而五日开讲八日已罢臣恐议者以为陛下非有意于求道但欲循故事而已羣臣非有意于明道但欲塞职业而已且陛下近増置诸宫教授仍下诏戒勗宗室使之向学傥不以身先之宗室安肯奉诏哉臣以为未宜遽罢从之
  【臣】按学问在纯一工夫忌间断故傅说言时敏孔子言时习周颂言日就月将而子夏言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古人跬步之顷未尝不与圣贤为徒也人主之尊既异韦布惟经筵直讲君臣款洽有从容论道之乐于是而果有所得循序渐进不亟不徐有欲罢不能之妙诚非徒以循故事塞职业而已此司马光所以进切直之言也
  哲宗元祐二年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进尚书孝经解奏曰陛下间日御迩英阁令讲官讲尚书文阁之南壁张孝经图出入观览有以见陛下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以至徳要道孝治天下今辄于尚书诸篇中节录十篇及孝经诸章中节录六章进上以备禁中清闲之暇硏究义味或时令讲官节录疏义进入上资圣徳稽古求治之意
  范祖禹进古文孝经说奏曰伏覩国史章献明肃太后尝命侍读宋绶择前代文字可以资孝养补政治者以备仁宗观览窃以圣人之行莫先于孝书先孝经有古文有今文今文即唐明皇所着十八章古文凢二十二章由汉以来唯孔安国马融为之传自余诸儒多疑之故学者罕习仁宗朝司马光在馆阁为古文注解一巻表上之窃考二书虽不同者无几然古文实其正故尝妄以所见又为之说非敢好异尚同庶因圣言少闗省览
  祖禹又乞置无逸孝经图奏略曰无逸者周公之至戒孝经者孔子之大训昔仁宗皇帝初建迩英阁即书无逸于屏间其后嵗久而弊又命知制诰蔡襄书之仁宗曰朕不欲背圣人之言乃置左方又谕侍读学士丁度取孝经之天子孝治圣治广要道四章对为右图命侍读学士王洙书之又命学士承防王拱宸为二图序亦令襄书之仁宗尊崇经训如此陛下宜以为法
  【臣】按宋世崇尚孝经如司马光文彦博范祖禹诸臣皆宿儒名徳其进奏图解先后如出一人之见而彦博欲令讲官节录疏义奏入葢孝徳渊微圣言逺推之而愈以无穷测之而未可遽罄固宜与五经四书并列讲筵者也
  哲宗召王岩叟为起居舍人岩叟尝侍迩英司马康讲洪范至乂用三徳帝曰止此三徳为更有徳葢帝自临御渊默不言岩叟喜闻之因欲风谏退而上疏曰三徳者人君之大本得之则治失之则乱不可须臾去者也臣请别而言之夫明是非于朝廷之上判忠邪于多士之间不以顺己而忘其恶不以逆己而遗其善私求不徇于所爱公议不迁于所憎竭诚尽节者任之当勿贰罔上盗宠者弃之当勿疑惜纪纲谨法度重典刑戒姑息此人主之正直也逺声色之好絶盘游之乐勇于救天下之弊果于断天下之疑邪说不能移非道不能恱此人主之刚徳也居万乗之尊而不骄享四海之富而不溢聪明有余而处之若不足俊杰并用而求之如不及虚心以访道屈己以从谏惧若临渊怯若履薄此人主之柔徳也三者足以尽天下之要在陛下力行何如耳
  【臣】按王岩叟所论人主之三徳备矣抑【臣】尝以诸儒之言叅考之皇极者立本者也三徳者趋时者也皇极建则三徳适时措之宜而权出于上皇极不建则三徳失时措之宜而柄移于下矣此新安陈栎之说也三徳者圣人之所以临机制变为皇极之用而权其轻重也三徳乂用之得其宜平安无事之世则用正直以治之强御弗顺之世则用刚克以治之和顺之世则用柔克以治之此林氏之说也平康者治之以正直如周官所谓刑平国用中典也彊弗友者治之以刚克如周官所谓刑乱国用重典也爕友者治之以柔克如周官所谓刑新国用轻典也此临川呉澄之说也合而论之正直者圣人之经而刚柔者又人君之徳故洪范又言威福玉食三者君不可以下移臣不可以上僣所操以用夫三徳者惟恐失之于姑息而有权势下移纪纲紊乱之患也故庆赏刑威者一刚一柔之道也天命有徳因而命之于是有章服之荣车马之锡时柔而柔是亦正直也天讨有罪因而讨之于是乎刀锯肆之市朝甲兵陈诸原野时刚而刚是亦正直也春秋自桓三年以后不书王以见鲁桓之恶天讨所不赦不施之以残执之刑而再三下聘失天徳矣此谓太柔则废者也然而三徳之用时措之宜先之以教而高明沉潜者化其气质之偏矣继之以政而彊爕者各安其分而不至于颇僻僣忒矣天下之大一惟以正直者治之而已建极之天子可不念哉
  哲宗御迩英殿讲官进讲三朝寳训时吕大防见帝年益壮日以进学为急请敕讲读官取仁宗迩英御书解释上之寘于座右又摭干兴以来四十一事足为劝戒者分上下篇标目仁祖圣学使人主有欣慕不足之意至是帝御迩英阁召宰执讲读官读三朝寳训至汉武帝籍南山提封为上林苑仁宗曰山泽之利当与众共之何用此也丁度进曰臣事陛下二十年每奉徳音未始不及于忧勤此葢祖宗家法尔大防因推祖宗家法以进曰自三代以后唯本朝百二十年中外无事葢由祖宗所立家法最善臣请举其略因疏其事亲事长治内待外戚尚俭勤身尚礼寛仁八法以进且曰至于虚己纳谏不好畋猎不尚玩好不用玉器不贵异味此皆祖宗家法所以致太平者陛下不须逺法前代但尽行家法足以为天下帝深然之
  【臣】按理宗时曹彦约奏言臣待罪经幄进读三朝寳训窃以为书之所载为目八十有八而其衿喉管辖特在于政体聴断与夫孝徳仁慈谦俭五者而已有太祖之学故建隆开寳创业之治度越汉唐有太宗真宗之学故太平淳化与夫咸平景徳守文之治比隆成康光宗时彭年亦曰祖宗引对臣僚莫如经筵最密在太祖朝非时召王昭素讲说经书在太宗朝命吕文仲为侍读多以日晩召见及真宗嗣位首置侍读侍讲命邢昺杨徽之夏侯峤为之常令昺宿秘阁延访或至中夕自此遂为故事夜直率置常员不特与究义理之微亦欲借之杜逸豫之隙上下数千年未有祖宗好学之笃者陛下欲法祖宗舍此宜无大者也合二臣之论观之宋世尊经重道自太祖太宗真宗三朝已然至于仁宗以赵元昊之叛暂辍经筵旋以赵师民之请而复御可谓知大本矣吕大防辑仁祖圣学一书以继三朝寳训推言祖宗家法则以事亲为始经曰圣人之徳无以加于孝如大防年彦约所进奏以之参赞经幄辅翼孝治抑亦程朱之亚欤
  程颐为崇政殿说书每进讲色甚庄继以讽谏闻帝在宫中盥而避蚁问有是乎帝曰然诚恐伤之尔颐曰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之要道也帝尝凭槛偶折栁枝颐正色曰方春时和万物发生不当轻有所折以伤天地之和帝颔之
  论经筵第一劄子自古人君守成而致盛治者莫如周成王成王之所以成徳由周公之辅养昔者周公辅成王幼而习之所见必正事所闻必正言左右前后皆正人故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伏以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虽睿圣之资得于天禀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所谓辅养之道在涵养薰陶而已大率一日之中亲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徳器成就欲乞朝廷慎选贤徳之士以侍劝讲讲读既罢常留二人直日夜则一人直宿以备访问皇帝习读之暇游息之间时于内殿召见从容宴语不独渐摩道义至于人情物态稼穑艰难积久自然通达比之常在深宫之中为益岂不甚大窃闻间日一开经筵讲读数行羣官列侍俨然而退情意略不相接如此而责辅养之功不亦难乎今主上幼冲太皇太后慈爱亦未敢便乞频出但时见讲官久则自然接熟大抵与近习处久熟则生亵慢与贤士大夫处乆熟则生爱敬此所以养成圣徳为宗社生灵之福天下之事无急于此
  第二劄子三代之时人君必有师傅保之官师道之教训傅傅其徳义保保其身体后世作事无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规过而不知养徳傅徳义之道固已疎矣保身体之法复无闻焉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聪明睿哲超越前古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辅养之道当法先王臣以为傅徳义者在乎防见闻之非节嗜欲之过保身体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臣欲乞皇帝左右扶侍祗应宫人内臣并选年四十五十已上厚重小心之人服用器玩皆须朴质一应华巧奢丽之物不得至于上前要在侈靡之物不接于目浅俗之言不入于耳及乞择内臣十人充经筵祗应以伺候皇帝起居凡动息必使经筵官知之有翦桐之戏则随事箴规违持养之方则应时谏止调防圣躬莫过于此
  程颐请就崇政延和殿讲读上疏曰臣近言迩英渐热只乞就崇政延和殿闻给事中顾临以延和讲读为不可臣料临之意不过谓讲官不可坐于殿上以尊君为说尔臣不暇逺引只以本朝故事言之太祖召王昭素讲易真宗令崔颐正讲尚书邢昺讲春秋皆在殿上当时仍是坐讲立讲之仪只始于明肃太后之意此又祖宗尊儒重道之美盛岂独子孙所当为亦万世帝王所当法也又曰天下重任惟宰相与经筵天下治乱系宰相君徳成就责经筵
  宁宗初即位召知潭州朱熹为焕章阁侍制兼侍讲先是黄裳为嘉王府翊善上谕之曰嘉王进学皆卿之功裳谢曰若欲进徳修业追迹古先哲王则须寻天下第一等人上问为谁裳以熹对彭年为嘉王府直讲因讲鲁庄公不能制其母云母不可制当制其侍御仆从王问此谁之説对曰朱熹说也自后每讲必问熹説如何至是赵汝愚首荐熹遂自知潭州召入经筵熹在道闻泰安朝礼尚缺近习已有用事者即具奏云陛下嗣位之初方将一新庶政所宜爱惜名器若使幸门一开其不可复塞至于博延儒臣専意讲学必求所以深得亲懽者为建极导民之本思所以大振朝纲者为防微虑逺之图不报且辞新命不许及入对首言乃者太皇太后躬定大防陛下寅绍丕图可谓处之以权而庶几不失其正今反不能无疑于逆顺之际窃为陛下忧之犹有可诿者亦曰陛下之心前日未尝有求位之计今日未尝忘思亲之心此则所以行权而不失其正之根本也充未尝求位之心以尽负罪引慝之诚充未尝忘亲之心以致温凊定省之理始终不越乎此而大伦可正大本可立矣
  【臣】按经筵直讲坐而论道近于古之师保疑丞之职孔孟大圣贤而不得居是任故其开陈善道不过因事敷陈而格心之效未有若伊傅周召之着也程朱之学直接孔孟之者也葢尝居是任矣程朱之言非即孔孟之言乎以孔孟之言而陈之于经筵直讲之日其效亦不至伊傅周召者何以然乎夫惟用贤之不専且久也知善其言而不能用其言也哲宗以元祐元年四月召程颐为崇政殿说书而二年八月罢之矣宁宗初即位未改元即召朱熹为焕章阁待制兼侍讲八月召而闰十月内批罢之矣哲宗之用颐也久于宁宗之用熹而元祐之政亦过于庆元其于薰陶涵养以成其徳性者要为未深也又况蜀朔【当时朝士分为二党】之纷纭并进使熙丰小人得乗其隙而去小人之难又不如去君子之易乎又况甚之以道学之禁乎臣读绍兴元年赠程颐直龙图阁制词及宁宗召朱熹为侍讲诰可谓隆矣赠颐之词曰周衰圣人之道不行其欲闻仁义道徳之说孰从而求之亦孰从而聴之尔颐潜心大业高明之识自得之学可信不疑而浮伪之徒自知学问文采不足表见于世乃窃借名以自售外示恬默中实奔竞使天下之士闻其风而疾之是重不幸焉朕所以振耀褒显之者以明上之所与在此而不在彼也召熹之词曰朕初承大统未暇他图首辟经闱详延学士尔发六经之蕴穷百氏之源其在两朝未为不用至今四海犹谓多奇擢之次对之班处以迩英之列若程颐之在元祐若尹焞之在绍兴副吾尊徳乐义之诚究尔正心诚意之説岂惟慰满于士望直将増益于朕躬非不知政化方行师垣有赖试望之于冯翊不如置之本朝【汉成帝时萧望之自少府出为左冯翊后自冯翊为御史大夫】诏贾谊于长沙自当接以前席【文帝在宣室问谊神之事不自知其席之前也】慰兹渇想望尔遄驱如其未也岂非其有生不同时之恨未见君子之思者哉使高宗能推其褒显程颐之心而因其遗言而见之于行事宁宗能永其始之召熹之念而不为小人所排抑而辑熙终始讲求乎大人之学其于齐家治国平天下斯易易矣
  宁宗时袁说友请举行讲学五事一曰经筵讲读或有所未谕则详为叩问不以他事而辍讲不以拂意而倦闻若止循故事略无议论虽积嵗累月必无益也二曰经筵之例承以退朝入讲坐朝甫毕圣躬岂无少劳经筵诸儒仅了讲读不暇细绎辨论人主仅能论事不略叩问咨益讲读虚文莫此为甚愿颁睿防凡遇讲日并候退朝供膳已毕然后入讲下则从容敷绎以罄议论上则再三叩问以达未谕则讲读之官不徒设矣三曰窃闻经筵日即见讲春秋通鉴三朝寳训要宜增益一二经书轮以进讲尚书明治乱安危之本仁祖训典为后世子孙之法愿增此二书以全讲学之功四曰讲官内宿祖宗欲以召儒臣广为咨问经论经理夜分乃寐意葢由此愿讲官直宿即赐宣对学念既専则学力日进矣五曰古昔帝王自唐虞三代以下于唐末正统之其君或善或否其治或得或失无虑百数凢遇进讲或讲官宿直以古帝王时取一君命讲官著论一篇陛下观其所论善者为法恶者为戒集为一帙尝置左右或圣意有所未谕即于经筵或夕召之时再令元撰讲官详细开说不出数月古之帝王善否得失尽在目中矣
  【臣】按穷理格物之学惟能行之者始能言之故程朱之言尚矣然讲筵事体累代举行其间或多作辍或尚虚文一嵗之中御讲筵者无几一日之内接贤士者片时有所疑而不能辨析有所问而未暇精详则虽以程朱之说敷陈于前亦未必声入心通悠然理顺也至于前代帝王善否得失及边防要务则亦穷理格物之事故取宁宗说友所疏以备经筵事体或有可采择者要亦程子三劄及朱子前后奏对所己言者也
  真徳秀进大学衍义劄子曰臣闻圣人之道有体有用本之一身者体也达之天下者用也尧舜三王之为治六经语孟之为教不出乎此而大学一书由体而用本末先后尤明且备故先儒谓于今可见古人为学次第者独赖此篇之存而论孟次之葢其所谓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者体也其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者用也人主之学必以此为据依然后体用之全可默识矣【臣】按理宗亲政之初召徳秀为户部尚书徳秀因召对即以所辑大学衍义进呈次日后殿聚讲因谕徳秀所进大学衍义一书有补治道朕朝夕观览徳秀拜谢而退亡何徳秀轮当进读大学章句又谕之曰卿所进衍义之书便合就今日进读徳秀意前所进本已纳禁中必须令讲筵所别写然后可以进读遂以未办为对则见内侍捧元进第一第二帙已在前矣理宗之好学如此而此书之义其于程朱涵养薰陶穷理读书之言条分缕析旁引曲畅有裨圣学其效非细及明臣邱濬广其义类补治国平天下之事于是大学之纲领条目悉具而累朝讲筵必二书并进御焉
  以上崇圣学【讲筵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巻五十九
  天子之孝
  崇圣学
  经籍附
  汉成帝河平三年以中秘书颇散亡使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诏光禄大夫刘向校经诸子诗赋步兵校尉任宏校兵书太史令尹咸校数术侍医李柱国校方技每一书已向辄条其篇目撮其指意录而奏之【臣】按明臣王肻堂曰汉惩秦焚书之败大收篇籍广开献书之路迄孝武世建藏书之防置写书之官由是外有太常太史博士之署内有延阁广内秘室之府至成帝时颇有散亡乃使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诏光禄大夫刘向校经诸子诗赋步兵校尉任宏校兵书太史令尹咸校数术侍医李国柱校方技防向卒哀帝复使向子歆嗣父之
  业歆遂总防羣篇着为七略凡三万三千九十卷王莾之末焚烧无遗此焚书而后之一厄也光武明章好文重经术鸿生钜儒负帙自逺至者不可胜算石室兰台弥以充积初迁洛阳所载经二千余辆自后撰录三倍于前董卓移都之际自辟雍东观宣明鸿都诸藏典册文章竟共剖散图书缣帛军人以为帷囊及王允收而西者才七十余乗道路艰逺复弃其半长安之乱一时焚荡此则书之二厄也魏氏采缀遗亡藏在三阁秘书郎郑默始制中经秘书监荀勗更着新簿分经史子集为四部甲乙丙丁之目合二万九千九百四十五卷惠怀之末京华荡覆石渠文集靡有孑遗此则书之三厄也东晋之初渐更鸠聚著作郎李充以勗旧簿校之其见存者但为三千一十四巻其后中朝遗书稍流江左宋武入闗收其图籍才四千卷赤轴青纸文古字拙宋文帝元嘉八年秘书监谢灵运造四部目录凡六万四千五百八十二卷元徽初秘书丞王俭又造目录凢万五千七百四卷俭又别撰七志曰经典志诸子志文翰志军书志隂阳志术艺志图谱志齐永明中秘书丞王亮监谢朏又造书目凡一万八千一十卷齐末兵火延烧秘阁经籍遗散梁初秘书监任昉受命于文徳殿内列藏众书华林园中总集经典凡二万三千一百六卷而释氏不预焉普通中处士阮孝绪更为七录曰经典录记录子兵录文集录技术录佛录道录元帝克平侯景收文徳殿书及公私经籍归于江陵凢七万余卷周师入郢咸自焚之此则书之四厄也魏孝文始都洛阳借书于齐秘府稍以充实尔朱之乱散落复多北齐迁邺颇更摉聚后周定鼎书止八千后稍増至万巻武帝平齐先封书府所加旧本才至五千隋开皇三年秘书监牛表请分遣使人摉讨异本每书一卷赏绢一疋校写既定卷即归主于是民间异书往往间出及平陈后经籍渐多炀帝限写五十副本分为三品于东都观文殿前东西廊屋列以贮之唐之克隋郑公尽收图书命司农小卿宋遵贵载之以船泝河西上行经砥柱多被湮没十存一二而已贞观中魏征虞世南顔师古继为秘书监请购天下书选五品以上子孙工书者为书手缮写藏于内库以宫人掌之明皇时又借民间异本录置修书院于著作院又于大明宫光顺门外东都永福门外皆创集贤书院大府月给蜀郡麻纸五千番季给上谷墨三百三十六丸嵗给河间景城清河博平四郡千五百皮为笔材两都各聚书四部以甲乙丙丁为次列经史子集四库其本有正有副轴带帙签皆异色以别之禄山之乱尺简不藏此则书之五厄也元载为相奏以千钱购书一卷又命拾遗苖发等使江淮括访至文宗又诏搜采于是四库之书复完分藏于十二库黄巢之乱存者葢尠此则书之六厄也五季之乱有国之君疆土既促日寻干戈而犹汲汲以搜访遗书为要务后唐庄宗募献书及三百卷授以试衔其选调之官每百卷减一选后汉令凡以三馆亡书来上者计卷帙赐之金帛数多者授以官周世宗于凡献书者悉加优赐以诱致之又选常叅官三十人校讐刋正是时诸国分据皆聚典籍而呉蜀为多宋兴之初三馆有书万二千余卷平蜀又得书万三千卷平江南得二万余巻始平荆南终并两浙皆尽收其图书而朱载钱弼彭干等皆诣阙献书合千二百二十八卷于是羣书渐备矣太宗时中外购募有以亡书来上及三百卷当议甄录酬奬余第卷帙之数等级优赐不愿送官者借本写毕还之藏书之所为崇文院自建隆至大中祥符著录总三万六千二百八十卷八年馆阁火移寓右掖门外谓之崇文外院借大清楼本补写九年新作崇文院成时已増募写书史専事完缉先后上经史子书二万七百余卷诏购求逸书复以书有缪滥不完始命定其存废因仿开元四部录为崇文总目庆厯初成书凢三万六百六十九卷然或相重亦有可取而弃不录者大观中秘书何志同言汉着七略凡为书三万三千九十巻隋所藏至三十七万卷唐开元间八万九千六百卷庆厯间尝命儒臣集四库为籍名曰崇文总目凡三万六百六十九卷庆厯距今未逺也按籍而求之十才六七号为全本者不过二万余卷而脱简断编亡散缺逸之数浸多谓宜及今有所搜采视旧录有未备者颁其名数于天下选文学博雅之士求访总录之外别有异书并借写或官给札即其家之就加校正上之防府从之政和中校书孙觌言顷因臣僚建白访求遗书今累年所得总目之外凡数百家几万余卷乞诏秘书省官讨论撰次増入总目合为一书从之名曰秘书总目宣和中秘书省言有诏搜访士民家藏书籍悉上送官叅校有无募工缮写藏之御府近与三馆叅校荣州助教张颐所进二百二十一卷李东一百六十二卷皆系阙遗乞加褒赏诏颐赐进士出身东补迪功郎七年秘书言取索到王阐张宿等家藏书以三馆秘阁书目比对所无者凡六百五十八部二千四百一十七卷及集省官校勘悉善本比前后所进书数颇多诏阐补承务郎宿补迪功郎然自熙宁以来搜访补缉至宣和盛矣靖康之变散失莫考今见于著录往往多非曩时所访求者凡一千四百四十三部二万五千二百五十四卷高宗渡江书籍散佚献书有赏或以官故家藏者或命就录鬻者悉市之淳熙中秘书少监陈骙等言中兴舘阁藏书前后搜访部帙渐广乞仿崇文总目类次后书目成计见在书四万四千四百八十六卷校崇文所载实多一万三千八百一十七卷后叅三朝所志多八千二百九十卷两朝所志多三万五千九百九十二巻嘉定中以四库之外书复充斥诏秘书丞张攀等续书目又得一万四千九百四十三巻而太常太史博士之藏诸郡诸路刻板而未及献者不与焉葢自绍兴至嘉定承平百载遗书十出八九著书立言之士又益众往往多充秘府绍定辛夘火灾书又多阙自是而宋且不祚矣元立经籍所后更为文院又立兴文署以编集经史收掌板刻为职宋元遗书赖以不废明太祖克燕首命大将军收秘书监图书典籍及太常法服祭器仪象户口版籍既又诏求遗书散民间者永乐移都北平命学士陈循辇文渊阁书以从购书之官四出所蓄甚富正统六年大学士杨士奇言文渊阁见贮书籍有祖宗御制文集及古今经史子集之书自永乐十九年南京取来一向于左顺门北廊收贮未有完整书目近奉防移贮文渊阁东阁臣等逐一打点清切编置字号写完一本总名曰文渊阁书目合请用广运之寳钤识仍藏于文渊阁永逺备照庶无遗失诏从之然自是而后阁臣既鲜省覈典籍又多窃取而秘府书籍往往散逸于民间矣嘉靖中御史徐九臯建言欲将厯代艺文志书目叅对今贮经籍凡有不备者行令中外士民之家借本送官誊写原本给还量优赏赉其有志所不载及近中外文僚山林硕学记着撰述有禆治理者并令搜采解送礼部发史馆看详校正藏诸中秘而又乞上于便殿省阅章奏处分政事暇时赐召见讲读侍从诸臣従容诹访辨析经防诏下礼部议尚书夏言覈奏仰惟皇上尊敬祖宗右文重道迩者恭建皇史宬尊藏累朝寳训实录并列圣御制文集四书五经性理等书及脩辑厯代全史诚帝王希世之旷典万世不刋之事业也今本官具奏前因具见仰赞圣谟广敷文治之意合候命下移文翰林院查秘阁所贮书籍有无缺遗不备之书备开书目行本部通行两京及天下抚按衙门转行提学官员用心搜访凡艺文志所载厯代遗书及本朝名臣硕儒所着文集凡有补于世教足成一家之言者一体收采藏贮及奏请召见侍从诸臣亦是仰承皇上缉熙圣学延见讲官以备顾问之意寻得防书籍充栋学者不用心亦徒虚名耳茍能以经书躬行实践为治有余裕矣此心不养以正召见亦虚应也都罢是时上渐废朝讲矣而请不时召见文学之臣为忤防故并求遗书亦报罢然不遣博雅专使而徒行提学官员真虚应耳夫以我朝之盛崇儒右文超轶前代而购书之诏希阔无闻东阁之藏荡析殆尽将使万世之下有遗议焉恐不可以为迂阔不切事情之务而忽之也肻堂所述累代藏书巻帙多少及所以聚散之由甚具其所记书之六厄本隋牛之言五厄但上数秦灰而下不逮唐之禄山黄巢为不同耳以五季享国之促有土之偏而有购求遗书之君以有明全盛而藏书散帙购遗之诏无闻此有识之士所深叹者也【臣】又窃意购书之功莫大于汉而校书之精莫过于刘向父子汉所购先王六艺秦所燔焚壁藏口授不至遂冺者几希向歆所校诸经师所传习博士之所争辩立于学官之至今微则先王之遗文或几乎熄后世非有灭籍之祸挟书之律徒以兵火之后延阁秘室之书流人间耳且夫献书者可以得金得官而伪撰者比比然也茍非明理博识之士従而辨之则所谓数十万卷之多其中岂无可弃而反录可录而反弃者又如士大夫家好书茍非其求之甚専聚之甚力则其致之也必鲜国家非専使访求而以文书通行外吏虚应故事则民间孰肻以书来献者昔魏主珪问博士李光曰天下何物最善可以益人神智对曰莫若书籍珪曰书籍凡有几如何可集对曰自书契以来世有滋益以至于今不可胜计人主所好何忧不集善哉言乎人主而好书庶几于求多闻学古训之谓也求之専聚之力充牣乎天禄石渠之藏使文学侍从之士讨论讲习其间以备燕闲之顾问而辅圣学之缉熙岂可以为不切事情之务而忽之也哉
  宋神宗时端明殿学士司马光上资治通鉴初光约战国至秦二世如左氏体为通志以进英宗恱之命续其事就崇文殿开局许自选官属得借龙图天章三馆秘阁书籍给御府笔墨缯帛及御前钱以供果饵以内臣为承受光遂与刘攽刘恕范祖禹及子康编集帝即位赐名资治通鉴制序文赐之防光出知永兴军以衰病乞闲乃差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及提举崇福宫前后六任聴以书局自随给之禄秩光于是徧阅旧史旁采小説抉摘幽隐较计毫厘上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下终五代凡一千三百六十二年脩成二百九十四巻又略举事目年经国纬以备检寻为目录三十卷又叅考羣书评其同异俾归一涂为考异三十卷合三百五十四卷厯十九年而成至是上之帝谕辅臣曰前代未尝有此书过荀恱汉纪逺矣
  【臣】按通鉴一书其编缉之也至于十九年之久而其开局选官所同事则又光所自择书籍则借之三馆笔札则给自上方虽补外亦以书局自随禄秩如故此从来所未尝有者使当时程期有限则不能从容暇豫以致其精详而官属未备一人之精力容有未及借书人间万不逮秘府之备书当几易稾而后成而笔札之费或不给官有迁转便离书局常俸之外别无餐钱则岂能抉摘幽隐计较毫厘上下千余年间经纬灿然若是也若明成祖之命儒臣纂脩五经四书性理大全颁行两京六部及国子监天下郡县学庶几于汉之武帝罢黜百家表章六经之功矣然其采摭去取不能免于繁冗遗漏由其急于告成其间未能精审宣徳间章丘广文朱应吉疏于朝言其中去取未当请下其议于礼部礼部下之天下学校兼采众说一断以理事不果行至今有遗憾焉载考永乐大典一书成祖命儒臣彚萃秘阁书籍分韵采入以备检考供事编辑者三千余人为卷凡三万有奇书成贮之文楼葢因学士解缙之请也明世宗又甚爱此书常以一二帙置几案三殿火命左右趣登文楼出大典甲夜中凡三四防得不燬其后又谕大学士徐阶选儒士程道南等百余人就史馆重录一部以备不虞而命高拱张居正瞿景淳等校之论者谓以有明全盛之物力刋本世非所不逮而未之议及今其书在内阁书库当未散失【臣】愚以为此亦一代之钜观也宜选国子监生多录副本儒臣校对散置他所如礼部翰林国子监等衙门各贮一部庶几可永其使好古之士亦有所考焉
  以上崇圣学【经籍附】

  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
  天子之孝
  教宫闱
  【臣】按经言以飬父母日严而易家人卦谓父母为严君葢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斯为严矣正则琴瑟钟鼓适所以为严也不正则终风曀霾之威虐祗为谑浪笑傲而已孝子之事亲也生致其飬则夫妇共之祭致其严则夫妇亲之此肃肃悚悚之本教也闺门燕私之际无有师保如临父母斯无不敬者矣家道正而四国不顺者未之有也述教宫闱
  易坤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
  【臣】按乾坤天地之道阴阳之本故为上篇之首咸恒夫妇之道生育之本故为下篇之首中庸言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干称父
  坤称母始乎夫妇而终乎父母也天地之德相共而大生焉广生焉夫妇之德相成而正乎外正乎内夫子叹美乾元则曰大坤元则曰至于乾元则曰统天于坤元则曰承天然而其为元也则一而已元之德于人为仁故乾道之仁圣人所以首出庶物也坤道之仁皇后所以母仪天下也仁与孝又一理也以临羣臣百姓则为父母以事天地祖宗则宗子冢妇也而奉先事亲乃所为宜民宜人者也故元也者以言乎大固无所不统以言乎至亦无所不承然则仁孝之道备于乾元坤元矣
  家人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
  【臣】按经止言女正而孔子推明一家之人皆利于正而一家之人则以二五为主疏言必须女主于内男主于外然后家道乃立今此卦六二柔而得位是女正位乎内九五刚而得位是男正位乎外也正位所以有严君有严君所以父子兄弟夫妇无不正然而正家之本在正其身正身之道一言一动不可易也身脩则家治矣文王但曰女贞乃关雎麟趾之意夫子推原其致此者则曰由君子之慎言慎行也又明言其故于其上爻曰反身之谓也然则身脩而后家齐乃可谓有家不然而家非其有也王者以天下为家王假有家即天下大顺诸爻之义大率以诚信严威为治家之道夫子独于五爻申之曰交相爱也当依古注兼一家之人父子兄弟夫妇相和顺为説盖刑家内助虽非情欲之爱而少过其则则为燕眤之私而非严君之象必也身敬于人而人亦敬于己斯相爱在其中矣杨万里有言以文王为君以太姒为妃以王季为父以大任为母以武王为子以邑姜为妇其不交相爱乎诗人歌之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此之谓矣
  书尧典观厥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帝曰钦哉
  蔡沈曰庄子所谓二女事之以观其内是也盖夫妇之间隐微之际正始之道所系尤重故观人者于此为尤切
  【臣】按周惇颐曰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家人离必起于妇人故睽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尧所以厘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是治天下观乎家治家观乎身而已家人合巽离二女而成卦正合厘降嫔虞之事盖妃匹之际正始为难且以帝女下降而使执妇道二女同居使不至于睽乖而所事之舅姑为舜之父母以此试可而治国平天下易易矣尧观舜则曰观厥刑而诗人于文王亦曰刑于寡妻则皆有义胜恩而非寡恩威克爱而交相爱之意此帝王治家之法也
  诗周南关雎【篇名】其一章曰关关【雌雄相应之和声】雎鸠【水鸟挚而有别】在河之洲【水中可居之地】窈窕【幽深闲静】淑女君子好逑【匹也】
  毛苌曰后妃説乐君子之德无不和谐又不淫其色慎固幽深若关雎之有别焉然后可以风化天下夫妇有别则父子亲父子亲则君臣敬君臣敬则朝廷正朝廷正则王化成
  匡衡曰妃匹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言大上【天子】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自上世以来三代兴废未有不由此者也
  朱熹曰读关雎诗便使人有齐庄中正意思与记言毋不敬书言钦明文思皆同
  【臣】按关雎一诗只性情之正四字可尽其义德如雎鸠挚而有别是后妃性情之正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诗人性情之正而所云寤寐反侧琴瑟钟鼓极其哀乐而皆不过乎则者所以形容性情之正也作诗者不过妾媵之流而能言其所以然者如此则文王大姒德化之深可知矣古者以关雎为房中之乐而乡射燕饮亦皆用之所以使夫上自朝廷下至委巷人人听其和平之声而皆有以中其哀乐之节而闺房衽席之际其尤易至于悲伤淫佚者日闻此诗而起发其齐庄中正之思则亦可以无大过矣曾巩之序刘向列女曰先王之政必自内始故其闺门之治所以施之家人者必为之师傅保姆之助诗书图史之戒珩璜琚瑀之节威仪动作之度其教之者有此具然古之君子未尝不以身化也故家人之义归于反身二南之业本于文王岂自外至哉世知文王之所以兴能得内助而不知其所以然者盖本于文王之躬化故内则后妃有关雎之行外则羣臣有二南之美与之相成其推而及逺则商辛之昏俗江汉之小国兎置之野人莫不好善而不自知此所谓身脩故家国天下治者也由巩之説而绎之则小序之云后妃之德者其立説之偏不待辩而自明矣
  小雅白华【篇名】
  小序曰白华周人刺幽王也幽王取申女以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下国化之以妾为妻以孽代宗而王弗能治周人为之作是诗也
  其一章曰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逺俾我独兮孔頴达疏曰言人刈白华已沤为菅又取白茅纒束之是二者以洁白相束而成用兴妇人有德己纳为妻又用礼道申束之是二者以恩礼相与而成今幽王逺外我不复答耦欲使我独老而无子是不以洁白恩礼相申束使己茅菅之不若也
  【臣】按前汉外戚曰自古受命帝王非独德茂亦有外戚之助焉夏之兴也以涂山而桀之放也用妹喜殷之兴也以有娀而纣之灭也嬖妲己周之兴也以大任大姒而幽王之禽也淫褒姒故易基乾坤诗首关雎书美厘降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可不慎欤盖自古未有宠嬖并后庶孽乱宗而无亡国败家之祸者赫赫宗周离离禾黍诗人于幽王褒姒之事言之每痛心焉而白华之诗所谓天歩艰难者则已逆知其祸之必至于此也
  礼记昏义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听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国治故曰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德
  吕大临曰此章因讲明昏礼之义推而上之至于天子后听天下之外治内治则男女之义尽矣
  【臣】按天子六官王后六宫各立其官掌内外之事法阴阳之所为但以周官三百与夫人以下百二十人之数不相应故记礼者取夏官百二十为对也阴统于阳阳得兼阴宜先言六官而后六宫且六宫阴礼又皆冢宰之所掌内宰阍寺内竖之属皆职宫寝之事九嫔世妇女御亦属于天官固未得言内外敌应也记者因婚姻之礼而推致其极以为欲治其国先齐其家故必先妇顺后男教亦犹家人彖先言女正位乎内后言男正位乎外也真德秀曰易言其理礼述其法盖相表里云
  周礼天官冢宰内宰【治妇人之事对大宰治百官】以阴礼教六宫郑康成注曰六宫谓后也妇人称寝曰宫言后象王立六宫而居之亦正寝一燕寝五教者不敢斥言之谓之六宫若今称皇后为中宫也
  以阴礼教九嫔
  郑康成注曰教以妇人之礼不敢教夫人世妇者举中省文
  以妇职之法教九御使各有属【自夫人以下至九御三三为属】以作二事正其服禁其竒衺展其功绪
  郑康成注曰妇职谓织纴组紃缝线之事九御女御也二事丝枲之事正其服止逾侈竒衺若今媚道展犹录也绪业也
  大祭祀后祼献则赞瑶爵亦如之
  郑康成注曰谓祭宗庙王既祼而出迎牲后乃从后祼也献谓王荐腥荐熟后亦从后献也瑶爵谓尸卒食王既酳尸后亚献之其爵以瑶为饰【此三事内宰皆佐后】
  正后之服位而诏其礼乐之仪【礼当与乐相应】
  贾公彦释曰服谓若内司服袆衣以下六服皆正之使服当其用位后助祭之位按九嫔职云赞后荐彻豆笾天子之礼荐时歌清庙及彻歌雍皆有乐节
  赞九嫔之礼事
  郑康成注曰助九嫔赞后之事九嫔赞后荐玉齍荐彻豆笾
  致后之賔客之礼
  贾公彦释曰畿内同姓诸侯夫人有防见王后之法故亦致礼焉
  凡防事佐后使治外内命妇正其服位
  贾公彦释曰凡有防事内宰皆佐后使其属官治内外之命妇正其服之精麤位之前后也
  凡建国佐后立市设其次置其叙正其肆陈其货贿出其度量淳【读为凖布帛之广】制【布帛之长】祭之以阴礼
  郑康成注曰市朝者君所以建国也建国者必面朝后市王立朝而后立市阴阳相承之义
  贾公彦释曰凡建国内宰佐后立市设其次谓司市所居置其叙谓胥师贾师等所居正其肆谓诸行列肆之等陈其货贿谓有诸物皆陈列之也出其度量谓内宰佐后出度之丈尺量之斗斛及出淳之幅广狭并制之丈八尺【天子廵狩礼云制币丈八尺】又于市中祭之以阴礼【祭市中之社】谓妇人之祭礼也
  中春诏后帅外内命妇始蚕于北郊以为祭服歳终则防内人【女御】之稍食稽其功事
  贾公彦释曰防计女御之稍食又当计丝枲二者之功事以知多少
  佐后而受献功者比其小大与其麤良而赏罸之贾公彦释曰内宰佐助后而受女御等献丝枲之功布帛等缕小者则细良缕大者则麤恶良则赏之麤则罸之以示惩劝也
  防内宫之财用【计夫人以下所用财】
  正歳均其稍食施其功事宪禁令于王之北宫而纠其守
  郑康成注曰均犹调度也施犹赋也北宫后之六宫谓之北宫者系于王言之明用王之禁令令之守宿卫者
  上春诏王后帅六宫之人而生穜稑【先种后熟谓之穜后种先熟谓之稑】之种而献之于王
  郑康成注曰六宫之人夫人以下分居后之六宫者古者使后宫藏种以其有类蕃孳之祥必生而献之示能育之使不伤败且以佐王耕事共禘郊也
  内小臣【阉人之贤者为之】掌王后之命正其服位后出入则前驱
  贾公彦释曰此小臣是阉人与后导道是其常也
  若有祭祀賔客防纪则摈诏后之礼事相九嫔之礼事正内人之礼事彻后之爼
  郑康成注曰摈为后传辞有所求为诏相正者异尊卑也爼谓后受尸之爵饮于房中之爼
  后有好事【恩好之事以物而问遗者】于四方则使往有好令【恩好之令以言而吊慰之者】于卿大夫则亦如之
  郑康成注曰后于其族亲所善者使往问遗之
  内竖【未冠者之官名亦阉人也】掌内外之通令凡小事
  贾公彦释曰凡通小事复白也明大事待朝自复不使内竖
  九嫔掌妇学【古有妇学】之法以教九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各帅其属而以时御叙于王所
  郑康成注曰妇德谓贞顺妇言谓辞令妇容谓婉娩妇功谓丝枲
  女史【职与王之大史同】掌王后之礼职掌内治之贰以诏后治内政
  郑康成注曰内治之法本在内宰书而贰之
  逆内宫
  贾公彦释曰逆谓逆而钩考之六宫所有费用财物及斗粟皆当钩考之也
  书内令
  贾公彦释曰内令后之令谓书而宣布于六宫之中也
  凡后之事以礼从
  贾公彦释曰女史执礼书以从后
  【臣】按大宰之职重矣哉自后世言之宫闱之事宜非外庭之所得而预也如周礼所载则不特阉寺女官于大宰之属也即中宫亦秉其教而况夫人以下乎三夫人犹三公也故不列于官而嫔妇女御则内官也在三百六十之属矣自祭礼賔客防纪以至于衣服禄廪之细自亲蚕献种以至于丝枲布帛之功外之则中门之出入禁令内之则燕寝之尊卑次序防不诏相联比几察钩考而又有女史记事禁中而内宰则为中官之长而太宰总之则其用意之深虑事之详为法之备立制之严以之闲有家而定天下者岂后世之所得而及也哉夫宫闱之事固非阉寺女官之流不足以通复语言给任奔走也而阉寺女官之流若非以外庭之官为之长属则桀黠恣肆必至于干预朝政矣然后知先王之世虽阉寺女官亦统之以治官以是故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巻六十一
  天子之孝
  教宫闱
  汉成帝时许皇后与班偼伃【音接予妇官也】皆有宠上尝游后庭欲与偼伃同辇载偼伃辞曰观古图画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妾今欲同辇得无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闻之喜曰古有樊姬【楚共王夫人王好猎姬数谏不听乃不食禽兽肉二年王感之而勤政事】今有班偼伃偼伃进侍者李平得幸亦为偼伃赐姓曰卫其后上防行过阳阿主家悦歌舞者赵飞燕召入宫大幸有女弟复召入姿性尤醲粹左右见之皆啧啧【音责齿作声】嗟赏有宣帝时披香【殿名】博士淖方成【姓淖音泥淖之淖方成其名】在帝后唾曰此祸水也灭火【汉以火徳王故云】必矣姊弟俱为偼伃贵倾后宫许皇后班偼伃皆失宠于是赵飞燕谮告许皇后班偼伃挟媚道祝诅后宫詈及主上许后废处昭台宫考问班偼伃
  偼伃对曰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修正尚未防福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愬如其无知愬之何益故不为也上善其对赦之赐黄金百斤赵姊弟骄妬偼伃恐久见危乃求共【居用反】养【弋向反】太后于长信宫上许焉
  【臣】按汉髙溷于祍席女祸及宗以是始终西京亾于元后而成帝后宫尤甚班姬失宠则有秋风纨扇之词焉可以怨者矣辞辇之事从容有礼说者犹自以为建始河平之际许班之贵倾动朝廷而况于赵家姊弟乎西汉之家法盖不足观也已
  光武帝建武二年立贵人郭氏为皇后子疆为皇太子十七年废皇后郭氏立贵人隂氏为皇后郅恽言于帝曰臣闻夫妇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乎是臣所不敢言虽然愿陛下念其可否勿乱大伦使天下有议社稷者
  十九年六月废皇太子疆为东海王
  【臣】按世祖中兴大业宜思正己正人家齐国治之义父父子子夫夫妇妇作则垂宪以贻后人今也废置皇后太子如奕棋然春秋之义固如是乎夫以隂氏之始敦克譲而明帝之终笃友于知其未必有媒孽之心谗慝之口色衰宠弛母爱子抱帝实为之谓之何哉
  周髙祖诏后宫唯置妃二人世妇三人御妻三人此外皆减之周主性节俭常服布袍寝布被后宫不过十余人
  周天元将立五皇后以问小宗伯狄道辛彦之对曰皇后与天子敌体不宜有五太学博士西城何妥曰昔帝喾四妃虞舜二妃先代之数何常之有帝大悦免彦之官诏曰坤仪比德土数惟五四太皇后外可増置天中太皇后一人于是以陈氏为天中太皇后尉迟妃为天左太皇后又造下帐五使五皇后各居其一
  【臣】按人君立后体法乾坤象显日月故后一而已其余则为夫人嫔妇女御未有与后并者也刘聪甞立三后寻致败亾髙纬尝立左右皇后亦就沦灭周主邕破齐之后颇知满盈之戒毁其宫室之壮丽者省后宫妃嫔之数司马光以为周髙祖可谓善处胜矣它人胜则益奢髙祖胜则益俭然则节俭之道宜子孙之所率由矣太子赟素多失德及即位即逞欲传位太子骄侈弥甚自称天元皇帝滛戏无常沉湎滛佚遂殒其身其立五后也虽百彦之亦必不能止虽防妥固将必遂者夫刘聪则稍逺耳髙纬者固其父之所取其国而灭其族者也不法其父之后宫不过十余人之家法而为三后二后之续乎髙祖既能以节俭处胜不滛于色而不知其子之弗克负荷于严君之义有愧乎尔也
  唐太宗即位放宫女三千余人
  尹起莘曰天子立后固有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矣然未闻千百其数也昔晋武平呉之后掖庭殆将万人遂殒其躬而亾其国今太宗嗣位首放宫女三千余人可谓盛德之事
  立妃长孙氏为皇后后少好读书造次必循礼法上为秦王后奉事髙祖承顺妃嫔甚有内助及为后务崇节俭服御取给而已上深重之尝与之议赏罚后辞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妾妇人安敢预闻政事固问之终不对
  元年三月皇后帅内外命妇亲蚕
  二年秋九月天少雨中书舍人李百药言徃年虽出宫人无用者尚多隂气郁积亦足致旱上命简出之前后三千余人
  六年三月以长乐公主【太宗之女】嫁长孙冲将出降敕有司资送倍于永嘉长公主【髙祖之女】魏徴谏曰昔汉明帝欲封皇子曰我子岂得与先帝子比皆令半楚淮阳今奈何资送公主反倍于长主乎上入告皇后后叹曰妾数闻陛下称重魏徴不知其故今观其引礼义以抑人主之私情乃知真社稷之臣也因请遣中使厚赐徴且语之曰闻公正直乃今见之愿公常秉此心勿转移也一日上朝罢怒曰防须杀此田舍翁后问为谁上曰魏徴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曰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徴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上乃悦
  八年冬十月聘郑氏为充华旣而罢之帝聘郑仁基女为充华册使将发魏徴闻其尝许嫁士人陆爽遽上表谏帝大惊自责命停册使
  十年六月皇后长孙氏崩后性仁孝俭素好读书常与上从容商略古事因而献替禆益多抚视庶孽逾于所生妃嫔已下无不爱戴训诸子常以谦俭为先太子乳母以东宫器用少请奏益之后不许曰太子患徳不立名不患无器用耶后得疾太子请奏赦罪人度人入道后曰死生有命非智力所移赦者国之大事不可数下道释异端之教蠧国病民上素所不为奈何以吾一妇人使上为所不为乎及病笃与上诀时房元龄以谴归第后曰元龄侍陛下久小心愼宻茍无大故不可弃也妾之本宗因缘葭莩以致禄位既非德举易致颠危欲保全之愼勿处之权要妾生无益于人愿勿以丘垄劳费天下但因山为坟器用瓦木可也更愿陛下亲君子逺小人纳忠谏屏谗慝省作役止游畋则妾死不恨矣后尝采自古妇人得失事为女则三十卷又尝著论讥汉明帝明德马后不能退抑亲戚之权而徒戒其车如流水马如游龙【马后不聼封爵诸舅诏中语】是开其祸败之原而禁其末流也至是宫司奏之上览之悲恸以示近臣曰皇后此书足以垂范百世朕非不知天命而为无益之悲但入宫不复闻规谏之言失一良佐故不能防懐耳乃召元龄使复其位冬十一月葬文德皇后帝为文刻石称皇后节俭遗言薄葬不藏金玉常使子孙奉以为法帝念后不已于苑中作层观以望昭陵常引魏徴同登使视之徴熟视之曰臣昬眊不能见上指示之徴曰臣以为陛下望献陵若昭陵则臣固见之矣上泣为毁观
  十一年三月以南平公主嫁王敬直敬直珪之子也先是公主下嫁皆不以妇礼事舅姑珪曰主上钦明动循礼法吾受公主谒见岂为身荣所以成国家之美耳乃与其妻就席坐令公主执笲行盥馈之礼是后公主始行妇礼
  十三年二月诏内职有阙选良家有才行者充尚书奏近臣掖庭之选或微贱之族礼训蔑闻或刑戮之家忧怨所积请自今后宫及东宫内职有阙皆选良家有才行者以礼聘其没官口贱人不得补用上从之
  【臣】按帝王家法如易诗礼春秋所载记由之则得不由之则失自三代以后之君莫盛于汉孝文帝唐太宗文帝窦皇后虽不如文德皇后之以贤特闻然其好黄老之言盖亦有得于无为自化清净自正之意非有侧媚之私嫉妬之心也司马迁本纪上常衣绨衣所幸愼夫人衣不得曵地帏帐不得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则其不茍于色而宫闱皆化之矣以唐太宗之贤而正位乎外以文德后之贤而正位乎内歴览前史几于不可再得也君子以反身之义推本言之有文王而后有以见后妃之圣有太宗而后有以见文德后之贤太宗即位之初即有放宫女之诏二年秋以乆旱复减省如前此岂非远鉴晋武之祸近盖厥考之愆耶将聘充华而知其己字则立罢之依尚书奏不以没官口贱人补用内职资送长乐主初敕有司倍于永嘉闻魏徴之谏而入告于后后称徴引礼义以抑人主之私情因而厚赐之其后南平公主出降王珪之子敬直执礼于珪夫妇珪曰吾所以受公主谒见者以主上钦明动循礼法故也凡太宗宫帏之事其书于册者大略如此而文德之贤为开基圣母旣葬昭陵太宗犹悲悼不已为层观苑中时登望之一闻魏徴献陵之讽即为毁观此又有发乎情止乎礼义之善焉夫后世言家法之不正以为莫盛于唐要之子孙之罪文德自贤后尔如太宗皇帝文德皇后合于家人之二五于夫妇之间宫闱之际度德比义则远过乎汉孝文窦皇后矣
  宋仁宗明道二年废皇后郭氏时尚美人杨美人俱得幸数与皇后忿争一日尚氏于帝前有侵后语后不胜忿批其颊帝自起救之误批帝颈帝大怒内侍阎文应因与帝谋废后且劝以爪痕示执政帝以示吕夷简告之故夷简有憾于后遂主废黜之议帝犹疑之夷简曰光武汉之明主也郭后止以怨怼坐废况伤陛下颈乎帝意遂决夷简先勅有司毋得受台谏章奏乃诏称皇后愿入道封净妃玉京冲妙仙师居长宁宫台谏章奏果不得入于是中丞孔道辅率谏官范仲淹孙祖德宋庠刘涣御史蒋堂郭劝杨偕马绛叚少连十人诣垂拱殿伏奏皇后天下之母不当轻废愿赐对尽所言殿门阖不为通道辅扣镮大呼曰皇后被废奈何不聼台臣言寻有诏令夷简谕以皇后当废状道辅等至中书语夷简曰大臣之于帝后犹子事父母也父母不和可以谏止奈何顺父出母乎夷简曰废后有汉唐故事道辅曰人臣当道君尧舜岂得引汉唐失德为法邪夷简不能答即奏言伏阁请对非太平美事遂黜道辅知泰州仲淹知睦州祖德等罚金仍诏台谏自今毋相率请对【臣】按有宋世有贤后论者咸以杜太后治家严而有法太祖太宗事之甚孝谨以此故宫闱世无失德夹辅幼主中外肃然臣以为母仪则善矣而刑于之义尚似阙如是以不得而不论也夫宋之诸帝固莫有贤于仁宗者矣惜乎郭后之废吕夷简成之孔道辅范仲淹等争之而不能得也其后哲宗之废孟后贤妃刘氏搆之章惇成之孟氏废而刘氏立则虽欲如仁宗废后而并斥美人不可得也然而正家之义概乎未有闻也幸而世有贤后耳不幸而有嫉妬骄恣如光宗之李后者则妇顺不章两宫睽隔以万乗之尊而受制一女子自宰辅百官下至韦布之士以过宫为请者至于叩头引裾号泣而谏者相继而不能得之于父子天性之亲此固家道之乖人伦之变为光宗者非无翻然开悟之时而卒不胜其溺惑之私也善乎朱熹之言曰三代之盛圣贤之君能修其政莫不本于齐家盖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而夫妇之别严者家之齐也妻齐体于上妾承接于下而嫡庶之分定者家之齐也采有德戒声色近严敬远技能者家之齐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达请谒不行者家之齐也然闺门之内恩常掩义是以英雄之才尚有困于酒色溺于情爱而不能自克者茍非正心修身动由礼义使之有以服吾之德而畏吾之威则亦何以正其宫壸杜其请托稔其姻戚而防祸乱之萌哉书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传曰福之兴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阃内此熹之言匪直为一时而发凡有国有家者所当奉为金鉴也
  以上教宫闱

  御定孝经衍义巻六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二
  天子之孝
  论官材
  【臣】按古之取人者以其所以教者取之而已其教国子教万民皆以孝也于万民曰孝行于国子曰孝德以有精粗之异焉夫其在乡学之中族师党正所得而书者必其有某事某事可称举也及其升于太学则与世胄无异法矣故不独纪其孝行而又教之以孝徳则极之于视无形聼无声跬歩不忘之际内外本末交飬成就然后升于司马司马又从而辩其才之所宜故六卿之属罔非民誉六官之典无或废替也兴廉举孝在汉犹爲近古然非有教成之才故无得人之盛后世设科待士日求之于语言文字之间虽屡更其法终无与行已居官之善败者也虽欲去语言文字之科而复
  于乡举里选之制亦未得爲大复古也其所以教者非古之法也经曰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所以教之者在是所以取之在是也尚犹难且慎于官之爵之禄之敬之至也而后世乃欲以一日之文义偶当于理而轻以畀之乎虽复合之于乡评清议其果公无私者乎此臣所以必欲穷其源也故官材之与学校相为表里始终皆以广敬述论官材而铨选官制考课之法则继事之当敬者也故以类附焉履二蛊六幽贞髙尚致之以礼其敢慢焉故又附以举逸
  礼记王制凡官民材必先论之论辩然后使之任事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
  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
  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太学】曰俊士
  升于司徒者不征【力役】于乡升于学者不征于司徒曰造【成也】士
  陈澔集说曰旣升于司徒则免乡之徭役而犹给役于司徒及升国学则并免司徒之役矣
  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孔頴达防曰司马掌爵禄但入仕者皆司马主之
  司马辩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
  孔頴达疏曰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王必以乐正所论之状授之司马司马得此所论之状乃更论辩之观其材能髙下知其堪任何官是凖拟其官以其材故云官材也司马辩论之后不堪者屏退论量进士贤者以告于王而正定其论各署所长若长于礼者署拟于礼官长于乐者署拟于乐官旣论定之然后试之以所能之官堪任此官然后爵命既受爵命使有职位然后与之以禄
  【臣】按陈澔集说凡官民材者兼万民而言之司马辩论官材者论国中之士也古者乡学教庶人国学教国子及庶人之俊而其仕进有二道乡学秀者之升曰选士国学秀者之升曰进士其选士者不过用爲乡遂之吏而选用之权在司徒也其进士则必命爲朝廷之官而爵禄之其权在大司马此乡学国学教选之异所以为世家编户之别然庶人仕进者亦是二道可为选士者司徒试用之此其一也司徒升之国学则论选之法与国子弟同矣此其二也故有选士之造者有俊士之造者选士之造不征于乡俊士之造不征于司徒优贤之典亦异也其前一条爲于万民之士论其造者后一条于国中之士论其造者其司马之所论定则又兼诸侯所贡于王之士而言
  周礼夏官司马司士以徳诏爵以功诏禄以能诏事以久奠食
  贾公彦释曰云以徳诏爵以功诏禄者据贤者试功之后其徳堪用乃诏王授之以正爵有功乃诏王授之以正禄也云以能诏事以久奠食者奠定也据能者先试之以事事成乃定以稍食其能堪用乃后亦诏授之以正爵禄稍食也者月给食不并给
  【臣】按司马辩论官材掌爵禄故有司士属焉释云正爵正禄者试以某官即支几品俸即真之后位定禄自定矣非前此徒任之以事而不给以食也抑先王以司马辩论官材而以司徒教习车甲则知所论非独文所教非独武也故其出也其比长乡大夫即爲伍长军帅其入也伍两卒旅师军还爲比闾族党州乡岂有文武可分爲二途哉后世乃谓儒者不知兵而更设武科以取士去古逺矣周汉以降设科取士其目猥多各以其著者为类究其终始以备观览焉
  汉文帝十二年诏曰孝弟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三老众民之师也廉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万家之县云亡应令者岂实人情是吏举贤之道未备也
  武帝元光元年冬初令郡国举孝亷各一人初董仲舒对防曰臣愚以爲使诸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择其吏民之贤者嵗贡各二人故州郡举茂材孝亷皆自仲舒发之
  元朔元年诏曰朕深诏执事兴亷举孝今或阖郡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
  马端临曰诏防皆以人才之遗佚咎在公卿之蔽贤至立法以论其罪后来之法严缪举之罚而限其涂辙者有之矣未有严不举之罚而责以荐者也盖古之称贤能者皆不求闻逹之士而后世之干荐举者皆巧于奔竞之人故法之相反如此国家待士之意固薄而士之不自重深可慨也
  又曰汉时诏郡国举荐人才贤良方正与孝亷二科并行然贤良一科文帝与武帝时每对輙百余人又徴诣公车上书自鬻者以千数而孝亷之选武帝之诏以爲阖郡不荐一人盖贤良则稍有文墨材学者可以充选而孝亷则非有实行可见者不容缪举故也
  顺帝阳嘉元年尚书令左雄议改察举之法限年四十以上儒者试经学文吏试章奏胡广驳之诏从雄议二年大史令张衡对防言自初举孝亷迄今二百嵗矣皆先孝行行有余力始学文法辛卯诏书以能章句奏案爲限虽有至孝犹不应科此弃本而取末曽子长于孝然实鲁钝文学不若游夏政事不若冉季今欲使一人兼之茍外有可观内必有阙则违选举孝亷之志矣汉安二年尚书令黄琼以前左雄所上孝亷之选専用儒学文吏于取士之义犹有所遗乃奏増孝弟及能从政者爲四科
  马端临曰按西汉举贤良文学则令其对防而孝亷则无对防之事盖所谓贤良文学者取其忠言嘉谟足以佐国崇论闳议足以康时故非试之以对防则无以尽其材若孝亷则取其履行而非资其议论也今亦从而有试焉则所谓孝亷者若何而着之于篇乎又况左雄所言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牋奏则又文之靡者去贤良所对尚复远甚而何以言孝亷乎雄又言郡国孝亷古之贡士出则宁民宣恊风教若其面墙则无所施用愚以爲真实孝亷之人岂有不学墙面之理而以家法牋奏应选者又岂可遽许以学古入官之事也然史言雄立此法之后济隂太守胡广等十余人皆坐缪举免黜唯汝南陈蕃頴川李膺下邳陈球等三十余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栗莫敢轻举则知当时孝亷一科滥吹特甚于文墨小技尚未能精通固无问其实行也科以孝亷名而犹如此则其它可知王荆公【安石】言文章始隋唐进取归一律安知鸿都事竟用程人物【汉灵帝时待制鸿都门下者本颇以经术相招后诸为尺牍及工书鸟篆者皆加引召遂至数十人】呜呼其来久矣非始于隋唐也
  【臣】按先王论材之法即教士之法以其所以教者取之而已矣故司徒三物教万民则曰孝友睦婣任恤师氏三徳三行教国子则曰孝徳孝行大司乐教乐徳则曰中和祗庸孝友自始学以迄于大成不离于是者也而其自乡而司徒而乐正而司马徳事言艺莫上于徳可不谓之以其所以教者取之也欤汉之举孝犹为近古然而教法废矣徒曰以吾所取者在是是亦所以立教也云尔西都之初贤良对防孝亷不试文艺贤良自鬻诣阙下者以千数而孝亷应令者盖寡亦可见重其选难其人徴实行而不务浮华非后世设科取士之意也不举孝以不敬论不察亷免孝之与亷当是各为一科也然当时所重者蔽贤之戮而卒乃反之为坐滥举之罪岂非世变使然乎东都则合为一科而又试文如后世之科举矣辛卯之诏盖从左雄之议也雄建言先试之于公府又覆之于端门其于虚实之论似已审矣然其所试者何耶章句也奏案也抑何其髙视章句奏案耶夫名曰举孝亷而实以章句奏案为限虽有至孝犹不应科是所以教之之实于其所以取之之名又相违矣天下之士安得而不背本趋末哉虽然诏防固为失之而张衡亦未为知言也彼章句奏案古之士自通小学者皆能之而司马之为辩其论语于郊亦是考课其言也天下岂有不通小学之孝亷哉晋元帝时以乱离之际欲慰悦人心州郡秀孝至者不试普皆署吏尚书陈頵言宜循制试以经防仍诏不中科者刺史大守免官于是秀孝皆不敢行其有到者亦皆托疾比三年无就试者谚曰举秀才不知书察孝亷父别居彼举者固不以实而应之者以奔竞得之冀侥幸于不试而授官然后知古人之敷奏以言者亦所以防奸伪也则夫古之以徳进者之非徒徳也况乎章旬奏案之至浅鲜者乎仅能章句奏案而已尚未足以当事举言之选也况以徳进者乎举孝亷而不能通章句不能为奏案不学墙面虽或至行可嘉而愚鲁至此亦不过赐以粟帛复之田亩岂可使之典城牧民当日诏防若云兴廉举孝非务浮华有徳有言辞逹而已自今但以能章句奏案为限毋以论説驰骋则得之矣
  唐太宗贞观十八年引汴鄜诸州所举孝防赐坐于御前上问以皇王政术及皇太子问以曽参説孝经并不能答太宗谓曰昔楚庄王言事羣臣莫逮退而有忧色朕发诏徴天下俊异才以浅近问之咸不能答海内贤哲将无其人耶朕甚忧之
  宋太祖开寳九年诏翰林学士李昉等于礼部贡院同阅诸道所解孝弟力田及有才武者凡七百四十人试问所习之业皆无可采而濮州以孝弟荐名者三百七十人上骇其颇多乃召问于讲武殿率不如诏犹自陈素习武事复试以骑射輙颠陨失次上顾曰止可兵籍皆呼号乞免乃悉令退去诏劾本部官司滥举之罪【臣】按马端临曰以孝亷或孝悌名科盖取其平日之素履固难于一阅试之顷而知之也然自东汉以来孝亷遂为取士科目之通称不复有循名责实之举不过试以文墨小技而命之官至倥偬之际则并不试文而悉官之矣隋唐而后始有进士明经等科士之精华果锐者皆尽瘁于记问词章声病帖括之中其不能以进士明经自进者皆椎朴无文之人遂欲别求进身之涂辙故夤縁州郡以应诏举详史所载二帝所以询访之者固非僻书而已不能答则其无所抱负可知臣以是思先王官材教士之法虑之至详而求之至勤也孝弟之道通于神明而其初不过洒扫应对之末节至于诗书六艺之文不过以其余力学之而已而古人之文则非后世之文之所能及也岂非根本枝叶之相反使然欤西汉之不使孝亷对防盖有以也然自左雄建议儒通章句吏能奏案其事至浅而当时犹有罢黜者或者贤良一涂收其才俊而孝亷者皆椎鲁无文之人欤贞观开寳之间乃欲防隽异于不能应进士明经之余軰宜其陋至子斯也
  以上孝亷
  汉文帝二年诏曰乃十一月朔日有食之二三执政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諌者以正朕之不逮
  【臣】按防贤良自此始矣晁错言诏有司举贤良文学士错在选中对者百余人惟错为髙第盖错未举贤良时已为太子家令上书言事则贤良固以灾异举故以直言极谏为名而见任职官黄衣草泽并许应诏盖亦非嵗嵗举行也其后旣为取士之一科而大中祥符间有言汉举贤良多因兵荒灾变询访时政阙失国家受瑞建封不当复设此科斯真献谀之臣矣
  武帝初即位举贤良文学之士前后百数而董仲舒以贤良对防天子覧其对而异焉乃复防之对毕复防之遂以爲江都相时四方士多上书言得失自鬻者以千数其不足采者輙报闻罢
  【臣】按汉武帝防问董生殷勤反覆既而罢黜申韩蘓张之说及令郡国兴亷举孝皆行董生之言也盖当时报罢者甚多而叶梦得乃谓对者皆预选但有髙下无黜落殆不其然也
  昭帝始元六年诏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民所疾苦议罢盐鐡酤
  马端临曰自孝文防晁错之后贤良方正皆承亲防上亲览而第其优劣至孝昭年幼未即政故无亲防之事乃诏有司问以民所疾苦然所问者盐鐡均输酤皆当时大事令建议之臣与之反覆诘难讲究卒从其说为之罢酤然则虽未尝亲奉大对而其视上下姑相应以义理之浮文者反为胜之国家以科目取士士以科目进身者必如此然后为有益于人国耳
  【臣】按贤良至于反覆诘难卒从其说可谓不负其其求之之诏而贤良亦不肯少移其说以阿执议之大臣可谓不负应诏之初心者也
  晋武帝时阮种与郤诜王康对防俱居上第即除尚书郎然毁誉之徒或言对者夤縁假托帝乃更延郡士庭以问之诏曰前者对防所问未尽子大夫所欲言敌复延见其具陈所怀种防奏帝亲览焉又擢为第一转中书郎
  【臣】按汉之于董仲舒晋武帝之于阮种皆防之至于再三至如公孙在下第而擢居第一种居上第而仍擢第一盖防之畴人之中而褎然为首虽以空言取之而君臣契合以是为阶非若后世付之有司而视以文具也唐宪宗元和三年防贤良牛僧孺皇甫湜李宗闵等以直言忤权幸考官坐是贬黜文宗太和二年刘蕡对防切直不避贵近考官不敢以之上闻宰臣不敢为之明白马端临以为由天子素无亲览之事故此軰得以刼制衡鉴之人诚哉言也如二武之再三亲防斯亦不失明主勤于求贤之意矣宋世如富弼张方平蘓轼辙兄弟皆可谓制科得人之盛而是科之罢且复者不常而叶适著论以为制举者所谓五十篇之文泛指古今敷陈利害其言泛杂见者厌视闻者厌听士之猥多无甚今世挟无以大相过之实而冒不可加之名朝廷所以汲汲而求之者乃为讥笑之具蘓轼亦自言所谓以口舌得官要而论之则因灾变而访求阙政民所疾苦未尝预设是科也犹有无所负而自衒鬻者乃制科之弊则又不惟其能直言极谏切指时务而以发问题目出处颠倒句读窜伏首尾傲天下以所不知而博习强记者又先聚僻书揣摩缀拾其题目出处以便于浅学之士如是则虽天子亲防之再三防之亦未见其必异才矣抑何其戾于古哉
  以上贤良
  隋帝始建进士科
  【臣】按进士一科虽始于隋而其名则王制所谓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者也唐因隋旧其科目繁多而秀才明经进士三科为特着其后秀才一科旣废又复而士族所向惟明经进士两科又其后则耻于为明经而荣于成进士盖其名甚古其制则累代相沿损益可知于今为烈矣
  唐武后天授元年二月防问贡士于洛阳城贡士殿试自此始
  马端临曰殿前试士始于唐武后然唐制以考功郎中任取士之责后不过下行其事以取士誉非于考功已试之后再试之也开元以后始以礼部侍郎知贡举送中书门下详覆然惟元和间钱徽知贡举宰相段文昌言其取士不公覆试多不中选徽坐免官长庆以后则礼部所取士先详覆而后放榜则虽有详覆之名而实未曾再试矣五代以来所谓详覆者间有升黜宋干徳六年命中书覆试则以疑陶谷之子不能文而中选故覆之亦未尝别为之升黜至开寳六年李昉知举放进士后下第人徐士亷等打鼔论榜上遂于讲武殿命题重试御试自此始然于昉等所取十一人内只黜武济川一人余十人则髙下一依元次而续取到二十六人附名在后然则是年虽别试而其为一榜亦未尝有省试殿试之分也至八年覆试礼部贡院合格举人王式等于讲武殿内出试题得进士三十六人而以王嗣宗为首王式者礼部所定合格第一人则居其四自是始有省试殿试之分省元状元之别云
  【臣】按武后之殿试乃后世之省试直于殿陛之间行考功员外郎之事耳至开寳八年而省试殿试始判为二名次升降不同遂有省元殿元之别然而东汉左雄议改察举之法所谓试之公府而覆之端门者则固已有覆试之事矣惟殿庭与端门差异自嘉祐二年以后方令礼部所奏进士俱免黜落盖天子临轩防问第其甲乙而无所去取于其间斯于延览草茅之士委任鉴衡之臣两得之矣
  肃宗乾元初中书舍人李揆兼礼部侍郎言主司取士多不考实徒峻其隄防索其书防深昧求贤之意及试进士文章日于庭中设五经诸史及切韵本于牀而引贡士谓之曰大国选士但务得材经籍在兹请恣寻检舒元舆举进士见有司钩校苛切既试尚书虽氷炭脂炬飱具皆人自将吏一唱名乃得入列棘围席坐庑下因上书言古贡士未有轻于此者且宰相公卿由此出而有司以人待之罗棘遮絶疑其为奸又非所以求忠直也
  洪迈曰唐穆宗长庆元年钱徽知举放进士郑朗等三十人后以叚文昌言其不公诏中书舍人王起知制诰白居易重试白有奏状论此事大略云伏料自欲重试进士以来论奏者甚众盖以礼部进士例许用书防兼得通宵得通宵则思虑必周用书防则文字不错昨重试之日书防不容一字木烛只许两条廹促惊忙幸皆成就若比礼部所试事校不同乃知唐试进士许挟书及给烛
  【臣】按唐时科塲条例如此五代以后虽有挟书之禁而不捜索宋大中祥符五年以贡院监门官以诸科举人挟书为私悉解衣阅视失取士之体亟令止之又试进士题目具经史所出摹印给示盖善属文者检阅不厌其详茍不善文虽检阅要为无益惟明经则専取其记问通悉或以下文对或以注防对自不得不严其挟书之禁耳宋制御试不给烛亦以殿陛之间自有火禁景徳三年乃诏进士就试不许继烛也又唐人考校无糊名之法得以兼收誉望宋初淳化三年蘓易简知举殿试始令糊名考校自陈彭年晁逈更定条制封印卷首杜絶请托礼部糊名始于彭年其后遂置誊录院闗防既宻而史言其所寘甲科多非人望然寸晷之文固不足以定生平之优劣而糊名之法茍以絶奔竞之风则可如曰其无情如造化至公如权衡不可易之制则夫子所谓举尔所知人其舍诸者其义何居
  代宗广徳元年礼部侍郎杨绾上防以为古之选士必取行实近世専尚文辞自隋炀帝始制进士科犹试防而已至髙宗时考功员外郎刘思立始奏进士加杂文明经加帖括从此积转而成俗朝之公卿以此待士家之长老以此训子其明经则诵帖括以求侥幸又举人皆令投牒自应如此欲其返淳朴崇廉让何可得也请令县令察孝亷取行着乡闾学知经术者荐之于州刺史考试升之于省任各占一经朝廷择儒学之士问经义二十条对防三道上第即注官中第得出身下第罢归上命诸司通议给事中李栖筠左丞贾至京兆尹严武并与绾同至议以为试学者以帖字为精通考文者以声病为是非风流頺敝诚当厘改然自东晋以来人多侨寓士居乡土百无一二请兼广学校保桑梓者乡里举焉在流寓者庠序推焉敕礼部具条目以闻绾又请置五经秀才科秀才问经义二十条对防五道或以为明经进士行之已久不可遽改事虽不行识者是之
  【臣】按杨绾之议不能行之于唐代宗之时而王安石之议行之于宋神宗之世其所见则同也其后文宗常患士不通经术李德裕请依绾议进士试论议不试诗赋元翰林学士王恽亦尝上奏成宗谓宜行绾法令州郡察其孝友信行而通经学者州府试通所习经业贡于礼部问经义十条对时务防三道皆通为上第其经义通八防通二为中第其孝经论语孟子兼为一经夫识者既是绾而独訾安石顾第弗深考也
  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帝亲试礼部举人初太祖幸洛阳张齐贤以布衣献防条陈十事四说称防齐贤坚执其余防皆善太祖怒令武士拽出之及还语帝曰我幸西都惟得一张齐贤我不欲爵之以官异时可使辅汝为相也至是齐贤亦在选中有司失于抡择寘于下第帝不悦故一榜自吕防正以下尽赐进士及第又诏礼部阅其十五举以上及诸科一百八十四人并赐出身召邢昺升殿讲师比二卦又问以羣经发题帝嘉其精博擢九经及第又九经七人不中格帝怜其老特赐同三出身凡五百余人皆赐緑袍鞾笏锡宴开寳寺自为诗二章赐之谓侍臣曰朕欲博求俊彦于科塲中非敢望防十得五止得一二亦可为致治之具矣
  【臣】按太宗时惟太平兴国二年淳化二年科目恩数最为优渥盖太宗寤寐英贤如恐不及时出特恩以示奨励故累科授官之崇卑分甲人数之多少初无一定之例臣观太宗之言云欲博求俊彦于科塲中非敢望防十得五止得一二亦可为致治之具信斯言也岂独区区偏私于齐贤一人哉
  神宗熈宁四年更定科举法从王安石议罢诗赋及眀经诸科専以经义论防试士时诏议科举咸谓宜变法便蘓轼独上议曰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吏皂未尝无人虽因今之法臣以为有余使君相不知人朝廷不责实则公卿侍从尚患无人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制臣以为不足夫时有可否物有兴废使三代圣人复生于今其选举亦必有道何必由学乎且庆厯固尝立学矣天下以太平可待至于今惟空名仅存今陛下必欲求徳行道艺之士责九年大成之业则将变今之礼易今之俗又当发民力以治宫室敛民财以飬游士置学立师而又时简不帅教者屏之逺方徒为纷纷其与庆歴之际何异至于贡举或曰鄊举徳行而略文章或曰专取防论而罢诗赋或欲举唐故事采誉望而罢弥封或欲变经生帖墨而考大义此数者皆非也夫欲兴徳行在于君人者脩身以格物审好恶以表俗若欲设科立名以取之则是教天下相率而为伪也上以孝取人则勇者割股怯者庐墓上以防取人则敝车羸马恶衣菲食凡可以中上意者无所不至自文章言之则防论为有用诗赋为无益自政事言之则诗赋论防均为无用然自祖宗以来莫之废者以为设法取士不过如此也
  王安石言于帝曰今人材乏少且其学术不一异论纷然不能一道徳故也欲一道徳则当修学校欲修学校则贡举法不可不变若谓进士科诗赋亦多得人自縁仕进别无他路其间不容无贤若谓科法已善则未也今以少壮之士正当讲求天下正理乃闭门学作诗赋及其入官世事皆所未习此科法败坏人材致不如古既而中书门下又言古之取士皆本学校道徳一于上习俗成于下其人材皆足以有为于世今欲追复古制则患于无渐宜先除去声律偶对之文使学者得专意经术以俟朝廷兴建学校然后讲求三代所以教育选举之法施之天下则庻防可以复古矣于是改法罢诗赋帖经墨义士各占治易诗书周礼礼记一经兼论语孟子每试四塲初本经次兼经大义凡十道次论一首次防三道礼部试即増二道中书撰大义式颁行试义者须通经有文采乃为中格不但如明经墨义麄解章句而已其殿试则专以防限千字以上分五等第一等二等赐进士及第第三等赐进士出身第四等赐同进士出身第五等赐同学究出身
  王安石以所训释诗书周礼三经上进帝谓之曰今谈经者人人殊何以一道徳卿所着经其以颁行使学者归一遂颁于学宫号曰三经新义一时学者无不习有司纯用以取士安石又为字説二十四卷学者争习之自是先儒之注悉废矣
  【臣】按柳宗元送蔡秀才序言今世尚进士故天下举归之而且更其科以为得异人乎无也惟其所尚又举而从之尚之以孝弟孝弟犹是人也尚之以经术经术犹是人也姚康撰科第録序言以孔顔为心虽日视滛靡不能迁其操以桀跖为心虽日闻仁义莫能治其性若膺乡举里选亦此流也若捜茂材异行亦此流也则何必目秀才为朴名进士为薄耶此二说与蘓轼之论皆可谓之辩矣要之未为知本也郷举里选之制不行庠序学校之教不立而欲致治于三代之盛未有能然者俱为无益而其尢甚者非词赋声耦之文乎讲先王之遗文以致知格物舍经术其奚从乎善乎司马光之言曰取士之道当先徳行后文学就文学言之经术又当先于词章神宗专用经义论防取士此乃复先王之令典百王不易之法但安石不当以一家私学欲盖先儒也自熈宁四年始罢词赋専用经义取士凡十五年至元祐元年复词赋与经义并行至绍圣元年复罢词赋専用经义凡三十五年至建炎二年又兼用经赋盖熈宁绍圣则専用经而废赋元祐建炎则虽复赋而未尝不兼经而朱熹私议尝欲罢诗赋而分诸经子史时务之年使治经者必守家法答义者必通贯经文条举众说而断以己意有司命题必依章句以为如是则士无不通之经史而皆可用于世盖经赋之得失得二臣之论而判然矣然其得人与否则又在于主司之学行焉主司既贤且才而所取又贤且才也渊源变化必有以成数十年之风气而充于庶职亦遂以共数十年之治功故国家之善败未始不由此也説者谓有司命题茍简或执偏见臆说互相背驰或发防用事讹舛故士子惑莫知适从才者多致见遗所取之士既不精数年之后复俾之主文柄是非颠倒逾甚时谓之谬种流复容情任意不学之流往往中第而举人之弊不可胜言矣载攷明经一科熈宁四年始废然自李唐相沿重进士轻明经进士试时设香案礼拜供帐甚盛明经试时设棘监守防闲甚宻故时人有焚香取进士嗔目待明经之语由进士者往往皆至显人由明经者往往不过学究之类则亦士之不能为进士之文者为之耳故惟五代干戈抢攘之际士失其业而明经乃多于进士也今之歳贡号为明经则异是盖其廪饩胶庠困顿塲屋轮年挨次使不致终于遐弃略如宋之十五举以上并赐本科出身抑又失厥初立法之本防矣【初制必取资性纯厚学业有成年二十方许及中式者发国子监不中式者罚充吏】
  以上进士明经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三
  天子之孝
  论官材
  铨选附
  书臯陶谟臯陶曰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禹曰何臯陶曰寛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治也】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彊而义彰【明也】厥有常吉哉
  孔頴达疏曰寛而能庄栗和柔而能立事慤愿而能恭恪治理而能谨敬和顺而能果毅正直而能温和简大而有廉隅刚断而能实塞彊劲而合道义人性不同有此九徳
  陆九渊曰臯陶论知人之道曰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乃是谓必先言其人之有是徳然后乃言曰某人有某事盖徳则根乎其中达乎
  其气不可伪为若事则有才智之小人可伪为之故行有九徳必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然后人不可得而廋【匿也】也
  【臣】按臯谟言彰厥有常吉哉立政言庶常吉士盖不特一二事之善可以伪为徳而不常亦矫饰矣故观人者观其常所谓不于其所勉而于其所忽也周官言无载尔伪亦此义矣此非书之于比闾族党州乡别之以秀选俊造进固不能一旦而得其实也乃欲以顷刻周旋之地负其人伦之鉴哉
  益稷敷纳以言明庶以功
  陈大猷曰纳言或以言明功或以事举也
  【臣】按舜典言敷奏以言明试以功此文易奏为纳易试为庶者待诸侯与待黎献之不同于诸侯验其已然之效于黎献责其将然之效也自下而奏上故言奏下陈而上纳故言纳诸侯以黜陟为重故言试黎献以多得为盛故言庶考绩与求贤官人之异也
  周官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厐【杂乱也】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非其人惟尔不任
  陈经曰人能推让乐善故也不能推让忌嫉故也九官相让众贤和朝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晋悼公使之将中军让荀偃其下韩起让赵武栾黡让韩起】安有不和者我忌嫉人人必忌嫉我交相忌嫉何有于和
  董鼎曰因所举之贤否益足以见我之贤否则推人之贤乃我之贤也让人之能乃我之能也
  【臣】按此已是举主连坐之条矣因所称举之贤否益知其人之贤否适所以成推让之风也古之人观人以常徳则无矫饰于初变节于后之患而能其官与非其人亦秖从所推让之官而言谓某人堪某官要当以考绩为断限非迁转之后举主始终保任地虞廷九官皆让而益稷言谁敢不让盖让则实让非如后世之制授讫三日例举一人自代仅为虚文也然而夫子存羊爱礼则虚文末为无庸时皆不让习以成俗一人独让乃为立异使贤明之士知让贤为贵有欲让之心而格于功令之所不许为可惜也
  论语无求备于一人
  【臣】按先王教士所以责成之者甚备而升诸司马以后乃有徳进事举言曲艺之分盖用人之长而去其所短先王之忠厚也及其分职受任则有终身于是官者观帝舜即真之后禹宅百揆而仍行司空之事若近代之法则一人之身当遍歴九官而后宅揆矣惟舜则歴试以事如徽五典是掌教叙百揆是作相宾四门又兼四岳纳大麓下摄山虞圣人功化神速一人而备众人之能固不得悬以为常格也周典分六卿而各率其属正所以无求备于一人也故当禽父【鲁公】立国之初而告诫之如此
  孟子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将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与
  朱熹集注曰如不得已言谨之至也盖尊尊亲亲礼之常也然或尊者亲者未必贤则必进疏逺之贤而用之是使卑者逾尊疏者逾戚非礼之常故不可不谨也
  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
  辅广曰所谓察之则必因言以察其心考迹以察其用如孔子之视所以观所由察所安然后能亲见其贤否之实从而用舎之则于贤者非徒知之知之必深而无所疑非徒任之任之必重而不可易至于不才亦不容以幸进矣
  【臣】按汉武帝元封五年以名臣文武欲尽诏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絶国者先是汲黯常谏帝曰陛下求贤甚劳未尽其用辄已去之臣恐天下贤才将尽陛下谁与为治乎至是而黯之説验也于是诏下而无有应者卒乃得霍光金日防以受遗盖末年亦创若时而留意储才矣然所谓如不得已者非吝惜爵禄也参之以大公而要之于独断知其贤斯任之勿贰矣若项籍之印刓弊而不予与夫郭祚之为吏部尚书铨授稽滞有此人便已贵矣之説是岂得言慎哉
  汉元帝永光元年诏丞相御史举质朴淳厚谦逊有行者光禄嵗以此科第郎从官
  【臣】按汉初惟有孝廉及贤良方正二科至是増质朴淳厚谦逊有行为四也其初但已仕未仕皆得举而此则每嵗以是考第郎从官之贤否盖科目之与铨选出于一途使仕于其入官之后而不变其未达之所守其法之近古而甚善者乎词章之学盖无所用于政事而舎词章则又无以为进取其为科举之文则又词章之卑近者士于既仕之后不啻弃之如敝屣而后之所为政事者亦不过簿书期防而已而区区以试士属之礼部以选人属之吏部所取者未足为用而所以用之者非其所以取之也法虽严令虽密果何益哉
  魏文帝黄初元年立九品官人之法州郡皆置中正初陈羣以吏部不能审覈天下之士故令郡国各置中正州置大中正皆取本土之人任朝廷官徳充才盛者为之使铨次等级以为九品有言行修着则升之道义亏缺则降之吏部凭之以补百官行之浸久中正或非其人奸弊日滋晋尚书左仆射刘毅上疏曰今立中正定九品高下任意荣辱在手操人主之威福夺天朝之权势公无考校之负私无告讦之忌用心百态营求万端廉让之风灭争讼之俗成臣窃为圣朝耻之盖中正之试于损政有八高下逐强弱是非随兴衰一人之身旬日异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一也置州郡者本取州里清议咸所归服将以镇异同一言议也今重其任而轻其人使驳违之论横于州里嫌讐之隙结于大臣二也本立格之体为九品者谓才徳有优劣伦辈有首尾也今乃使优劣易地首尾倒错三也陛下赏善罚恶无不裁之以法独置中正委以一国之重曽无赏罚之防又禁人不得诉讼使之纵横任意无所顾惮诸受枉者抱怨积直不获上闻四也一国之士多者千数或流徙异邦或给事殊方面犹不识况尽其才而中正知与不知皆当品状采誉于台府纳毁于流言任己则有不识之弊听受则有彼此之偏五也凡求人才欲以治民今当官着効者或附卑品在官无绩者更获高叙是为抑功实而隆空名长浮华而废考绩六也凡官不同事人不同能今不状其才之所宜而但第为九品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长以状取人则为本品之所限徒结白论而品状相妨七也九品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各任爱憎以植其私天下之人焉得不懈徳行而鋭人事八也由此论之职名中正实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损古今之失莫大于此愚臣以为宜罢中正除九品弃魏氏之敝法更立一代之美制大尉汝南王亮司空卫瓘亦上疏曰魏氏承丧乱之后人士流移考详无地故立九品之制粗具一时选用之本耳今者九域同规大化方始臣等以为宜皆荡除末法咸用土断自公卿以下以所居为正无复悬客逺属异土尽除中正九品之制使举善进才各由乡论则华竞自息各求于已矣武帝虽善其言而终不能改也
  马端临曰九品中正之官设之于州县是即乡举里选之遗意然未仕者居乡有履行之善恶所谓品也既仕者居官有才能绩效之优劣所谓状也品则中正可得而定状则非中正可得而知今欲为中正者以其才能之状着于九品则宜其难凭要知既入仕之后朝廷自合别有考课之法而复以中正所定之品目第其升沈拘矣况中正所定者又未必允当乎【臣】按州郡之立中正以本土之人而论本土人士之优劣此与古之乡举里选不甚背驰也然而考之周官王制则古之法密而后之法疏古之法公而后之法私矣古者自五家为比以至于万二千五百家为乡命卿为乡大夫乡内之民有贤行者则行乡饮酒之礼而宾兴之中正之立盖与乡大夫相似然古之所以书其徳行道艺者则自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节次相承考较不异然后举之非如中正但一人之耳目一己之意见也又古者乡所升之士则为凡民之隽异而教之大学之中未即官之也必自大乐正所论之秀升诸司马而后司马署其所长而使之试守一官其不堪者屏退至于入官之后所以黜陟之者又岂复委之于乡大夫乎则夫未仕之前尚有成均之教旣仕之后具存考绩之格也若夫诸侯之国贡士之制则以所贡之贤否为庆让而所建之侯亦中正之比也其为辨其论官其材署其所长而屏退其不堪者亦必自于司马岂仅以一人之耳目一己之意见为升降哉然而古之世胄皆入大学则又不由乡大夫之所升论也论者但以中正之党势族而抑寒门而欲复古之乡举里选而不思夫乡里之所选举则与势族无异也或者以乡里之选举开寒畯之路而以中正第门荫之优劣则可以并行而不悖也官状之与乡评固不可以合而为一要其入仕之后亦有休假在籍之时而于其子姓仆又可以知其平日之能教约与否则铨选者之不但据官状而又叅之以乡评亦所以警官邪也又况前史所载如陈寿居丧使女奴丸药积年沉废郄诜笃孝以假葬违常降品一等谢恵连以居忧赠郡小吏诗坐废阎缵孝谨为继母所诬遂被清议十余年则中正品目之严足以维持名教非浅鲜也
  晋武帝以山涛为吏部尚书涛典选十余年每一官缺辄择才资可为者啓拟数人得诏旨有所向然后显奏之帝之所用或非举首众情不察以涛轻重任意言之于帝帝益亲爱之涛甄拔人物各为题目而奏之时称山公啓事
  【臣】按晋之山涛王戎并号有知人之鉴涛先后居通塞之地十有余年其啓事所处分者内则要地外则方面可见当日铨选之权甚重非比后之居是职者虽么麽小吏唯取年劳不简贤否者也但涛希帝意旨安得谓之有所权衡今观其啓事中语如云不审宜尔有当圣旨者否不审有可叅举者否待有所向然后显奏则亦帝自用人与涛何与言乎称职夫岂其然
  宋孝武帝不欲权在臣下分吏部尚书置二人以都官尚书谢庄度支尚书顾觊之为之
  裴子野曰官人之难尚矣居家视其孝友乡党察其诚信出入观其志义忧难取其智谋烦之以事以求其理临之以利以察其廉周礼始于学校论之州里告诸六事而后贡于王庭其在汉家州郡积其功能五府举为掾属三公参其得失尚书奏之天子一人之身所阅者众故能官得其材鲜有败事魏晋易是所失多夫厚貌深衷险如谿择言观行犹惧弗周况今万品千羣俄析乎一面庶僚百位専断于一司于是嚣风遂行不可抑止干进务得兼加谄凟无复廉耻之风谨厚之操官邪国败不可纪纲假使龙作纳言舜居南面而治致平章不可必也况后之官人者哉
  【臣】按分曹为两徒欲轻其权特不思夫其权愈轻而其流极则有勘簿呼名之弊反不如啓事之所甄拔矣夫以选曹之权重则于人有激进退可以责其知人官材之效也在人主则慎择冢卿而已安在分其权乎
  魏孝文帝与羣臣论选调曰近世高卑出身各有常分此果何如李冲对曰未审上古以来张官列位为膏梁子弟乎为致治乎帝曰欲为治耳冲曰然则陛下何为専取门品不拔才能乎帝曰茍有过人之才不患不知然君子之门借使无当世之用要自徳行纯笃朕故用之冲曰傅説吕望岂可以门地得之帝曰非常之人旷世乃有一二耳秘书令李彪曰陛下若専取门地不审鲁之三卿孰若四科著作佐郎韩显宗曰陛下岂可以贵袭贵以贱袭贱帝曰必有高明卓然出类拔萃者朕亦不拘此制顷之刘昶入朝帝谓昶曰或言唯能是寄不必拘门朕以为不尔何者清浊同流混齐一等君子小人名器无别此殊为不可我今八族【当时贵族】以上士人品第有九九品之外小人之官复有七等若有其人可起家为三公正恐贤才难得不可止为一人浑我典制也
  司马光曰选举之法先门地而后贤才此魏晋之深弊而歴代相因莫之能改也夫君子小人不在于世禄与侧微以今日视之愚智所同知也当是之时虽魏孝文之贤犹不勉斯弊故夫明辨是非而不惑于世俗者诚鲜矣
  【臣】按古之贵游子弟教之于国学所以简稽之者甚严则其成才者必多矣然而春秋讥世卿书言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何哉两汉名臣由父兄任者班班可考矣然而董仲舒之对策曰选多出乎郎中中郎吏二千石子弟未必贤也王吉言舜汤不用三公九卿之世而举臯陶伊尹不仁者逺今使俗吏得任子弟率多骄骜不通古今至于积功治人亡益于民此伐檀所为作也则自汉之言任子不便者已然也至魏晋以后则九品所取大概以世家为主其间虽或辟召或举孝廉而其人则必贵胄也至唐宋则门荫入仕厥惟恩泽不由科目与辟召矣二三君子盖尝恶其滥而思革其弊卒亦未能尽去也通而论之唐宋之恩荫不如魏晋之门地魏晋之门地不如两汉之任子何以言之谓之曰任则其父兄有保任之责也昔祁奚举午【奚之子】内不避亲在父兄有知子弟之明则任之可矣刘向得淮南鸿寳书为黄金致其父得恶諡事发相重孰肯任其不才子弟哉且汉之以父兄任者为郎备宿卫执防殿陛自其少时朝夕人主左右与闻公卿议论中郎将以兵法部属之而淳厚有行者光禄勲嵗课第之实本周官之遗意然则世胄入官之途魏晋唐宋失之弥甚惟两汉为近古欤
  魏殿中尚书崔亮为吏部尚书亮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専以停解月日为断沈滞者皆称其能亮甥司空谘议刘景安与亮书曰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才魏晋因循又置中正虽未尽美应什收六七而朝廷贡士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才行空辩氏姓取士之途不博沙汰之理未精舅属当铨衡宜改张易调如何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谁复脩励名行哉亮复书曰汝所言乃有深致吾昨为此格有由而然古今不同时宜须异昔子产铸刑书以救弊叔向讥之以正法何异汝以古礼难权宜哉洛阳令代人薛琡上书言黎元之命系于长吏若以选曹唯取年劳不简能否义均行雁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吏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书奏不报后因请见复奏乞令王公贵臣荐贤以补郡县诏公卿议之事亦寝其后甄琛等继亮为吏部尚书利其便已踵而行之魏之选举失人自亮始也
  东魏以高澄摄吏部尚书始改崔亮年劳之制铨擢贤能又沙汰尚书郎妙选人地以充之凡才名之士虽未荐擢皆引致门下与之游宴讲论赋诗士大夫以是称之
  【臣】按停年格始于武人入选之后武人入选始于羽林作乱之余故答书有云今勲人甚多又羽林入选武夫倔起而不解书计唯可彍弩前驱指踪捕噬而已忽令佩组乗轩求其烹鲜之效未常操刀而使剸割又武人至多官员至少不可周溥设令十人共一官犹无官可授况一人冀一官何由不怨哉吾近面执不宜使武人入选请赐其爵厚其禄既不见从是以权立此格限以停年耳然则亮之为此盖非得已要之行雁贯鱼之诮则亦无所解免者也及东魏元象中始革年劳之制而武夫参选蠧政害人其弊未除自隋大业八年诏诸授勲官始不得授文官职事自唐以后则选有文武而吏部兵部分主之矣
  唐高宗总章中定铨注法时承平既久选人益多司刑少常伯裴行俭始与员外郎张仁袆设长名姓歴牓引铨注之法又定州县升降官资高下其后遂为永制无能革之者大畧唐之选法取人以身言书判计资量劳而拟官始集而试观其书判已试而铨察其身言已铨而注询其便利已注而唱集众告之然后类以为甲先简仆射乃上【进也】门下【门下省】给事中读【读其身言书判利便也】侍郎省【视也】侍中审之不当者驳下既审然后上闻
  【臣】按身谓体貌丰伟言谓言辞辩正书谓楷法遒美判谓文理优长四者皆末也于徳行才能何有哉古之取人者未有以身书者也言非辞辩之谓文非判语之谓惜乎简之仆射上之门下给事中读侍郎省侍中审而仅区区四者之间而已也然而犹有慎重周详之意焉非徒计资量劳为也若后世则惟以资劳而已盖每变而愈轻而于古之论官才之意愈逺矣
  时魏元同为吏部侍郎上言铨选之弊以为人君之体当委任而责成功所委者当则所用者自精矣故周穆王命伯冏为大仆正曰慎简乃僚是使羣司各求其小者而天子命其大者也乃至汉氏得人皆自州县补署五府辟召然后升于天朝自魏晋以来始専委选部以天下之大士人之众而委之数人之手用刀笔以量才按簿书而察行借使平如权衡明如水镜犹力有所极照有所穷况所委非人而有愚闇阿私之弊乎愿畧依周汉之规以救魏晋之失疏奏不纳
  【臣】按当时之制尚书举其大者侍郎铨其小者虽一命以上州郡无复辟署矣自隋以前六品以下官犹得长官自为辟召也史称隋开皇中牛为吏部尚书选举先徳行而后文才务在审慎虽致停缓其所进用并为称职则选人之通塞犹系于铨曹之藻鉴也裴行俭之法见谓慎详而其所审驳者身言书判非惟不先徳行抑且无与文才自是周汉之规遂不可复云
  明皇以裴光庭兼吏部尚书先是选司注官惟视其人之能否或不次超迁或老于下位有出身二十余年不得禄者又州县亦无等级或自大入小或初近后逺皆无定制光庭始奏用循资格各以罢官若干选而集【各以谓下文官高者卑者也罢官谓罢剧就间者也若干数未定之辞不拘多少为一选聚集而铨注也】官高者选少卑者选多无问能否选满即注限年蹑级毋得逾越非负谴者皆有升无降其庸愚沈滞者皆喜谓之圣书而才俊之士无不怨叹宋璟争之不能得光庭又令流外行署亦过门下省审
  【臣】按停年格始于后魏本缘武人入选者多为之节级也至裴光庭则遂以此为用人之法矣天下固庸碌者众而英特者少所以后世便之而莫之能改也夫举善以劝不仁自逺有知人之明而处进贤退不肖之任安在其必循规矩蹈绳墨以求寡过哉
  后唐明宗天成二年制选人或因逺地干戈私门事故遂至过格今后如过格十年外不在赴集之限又据长定格选人中有隐忧者殿五选人伦之贵孝道为先既有负于尊亲定不公于州县有伤风化须峻条章今后诸色官员内有隐忧冒荣者勘责不虚终身不齿其入仕告敇并付所司焚毁
  【臣】按过格之令所以防伪滥又特为隐忧一项峻厥章固教孝之一端也
  宋真宗景徳元年诏内外羣官所保举人亦有中道变迁但或不令言上必恐负累滋多宜令比类并许陈首当惩责其人特免连坐
  四年又令举官所举差遣本人在所举任内犯赃即用连坐之制其改他任犯赃元举主更不连坐
  哲宗元祐元年立十科举士法旧制铨注有格槩拘以法法可以制平而不可以择才故令内外官皆得荐举其后被举者既多除吏愈难神宗即位乃革去奏举而槩以定格于是内外举官法皆罢但令吏部审官院参议选格及帝即位左司谏王岩叟言其不便遂复内外举官法司马光奏曰为政得人则治然人之才或长于此而短于彼虽臯蘷稷契各守一官中人安可求备故孔门以四科论士汉室以数路得人若指瑕掩善则朝无可用之人茍随器授任则世无可弃之士臣备位宰相职当选官而识短见狭士有恬退淹滞或孤寒遗逸岂能周知若専引知识则嫌于私若止循资序未必皆才莫若使有位达官各举所知然后克叶至公野无遗贤矣欲乞朝廷设十科取士一曰行义纯固可为师表科有官无官人皆可举二曰节操方正可备献纳科举有官人三曰智勇过人可备将帅科举文武有官人四曰公正聪明可备监司科举知州以上资序五曰经术精通可备讲读科有官无官人皆可举六曰学问该博可备顾问科同经术举人七曰文章典丽可备著述科同经术举人八曰善聴狱讼尽公得实科举有官人九曰善治财赋公私俱便科举有官人十曰练习法令能断请谳科举有官人应职事官自尚书至给事中中书舎人谏议大夫寄禄官自开府仪同三司至大中大夫职自观文殿大学士至待制每嵗须于十科内举三人仍具状保任中书置籍记之异时有事须材即执政按籍视其所尝被举科格随事试之有劳又着之籍内外官阙取尝试有效者随科受职所赐告命仍具所举官姓名其人任官无状坐以谬举之罪所贵人人重慎所举得才
  【臣】按熙宁中罢诸司之荐举付铨选于吏部盖欲以示至公而絶幸门及元祐初司马光秉政则又请设十科举士之法严谬举之罪载攷苏轼策别有云天下之吏不可以人人而知也故使长吏举之又恐其举之以私而不得其人也故使长吏任之他日有败事则以连坐其过恶重者其罚均且夫人之难知尧舜病之矣今日为善而明日为恶犹不可保况于十数年之后其防者已壮其壮者已老而犹执其一时之言使同被其罪不已过乎天下之人仕而未得志也莫不勉强为善以求举惟其已改官而无忧是故荡然无所不至今之世所以重发赃吏者何也夫吏之贪者其始必诈廉以求举举者皆王公贵人其下者亦卿大夫之列以身任之居官莫不爱其同类等夷之人故其树根牢固而不可动连坐者常为六七人甚者至十余人如盗贼质刼良民以求茍免耳为法之弊至于如此盖保举一事二人之所见又不同如此要之夫子告仲弓以举尔所知讥臧文仲窃位而美公叔文子同升则夫以人事君进贤受赏其来古矣至于连坐之条固不可以不严而景徳元年有并许陈首之诏四年有改任犯赃举主更不连坐之诏又人才难以求备故司马光分为十科随器授任其保状则云臣切见其人有何行能臣今保举堪充某科如防朝廷擢用后不如所举及犯入已赃臣甘伏朝典不辞所谓不如所举如举行义纯固而违犯名教之类此亦不过指其一行之善茍无所见何以为举主于一行之善而不能保其将来则不知夫何所见而举之也坐之以罪宜矣其犯赃一条如景徳诏则亦只在所举任内虽其人中怀未能精白纯一或亦勉而为廉以期不负所举然则苏轼之论诚见于一偏也司马光又言朝廷执政只八九人若非旧交无以知其行能不惟涉徇私之嫌兼所取至狭岂足以尽天下之贤才若采访毁誉则爱誉憎毁情伪万端与其聴游谈之言曷若使之结罪保举故臣奏设十科以举士其中一科公正聪明可备监司臣诚知请属挟私所不能无但有不如所举者严加谴责无所寛宥则今后自然谨择不敢妄举矣诏皆从之
  朱熹曰方今朝廷只消置一相三参政兼六曹枢密可罢如此则事易达又如宰相择长官长官却择其寮今铨曹注拟小官繁剧而又不能择贤每道只令监司差除亦好每道仍只用一监司
  又曰朝廷只当择监司太守自余幕职县官容他各辟所知方可责成天下须是放开做使恢恢有余地【臣】按文献通考徐氏曰公府之有辟命自西京则然东汉之世公卿尤以辟士相高卓茂习诗礼为通儒而辟丞相府史蔡邕少博学好词章而辟司徒桥元府周举博学洽闻为儒者宗而辟司徒李郃府又有五府俱辟如黄琼者四府并命如陈纪者徃往名公钜卿以能致贤才为高而英才俊士以得所依乘为重是以誉望日隆名节日着而一洗末世茍合轻就之风马端临曰两汉二千石长吏皆可以自辟曹掾而所辟大槩多取所管属贤士之有才能操守者盖必如是乃能知闾里之奸邪黔庶之休戚故治状之显著常必由之后世长吏既不与之以用人之权而士自一命以上不使之效职显能于本土士之贤者亦以隐情惜已不与郡府之事为高而与郡守县令共治其民者则皆凶恶贪饕舞文悖理之胥吏大率皆本土人也窃以穆王命冏伯以慎简乃僚与夫周礼之长官辟除府史非必三代行之两汉亦行之矣何独至于唐已后而不可行乎惟其束缚于文法拘泥于嫌疑而铨衡之地亦无所用其人伦之鉴其于分职授政任功则茍以资格为次序而其人亦自诡于必得而未见其有报称知遇之心其为治如两汉之盛时亦已鲜矣安望其几于三代哉以上铨选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四
  天子之孝
  论官材
  考课附
  书舜典敷【陈也】奏【进也】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
  【臣】按此舜摄位时巡狩述职庆让诸侯之事葢巡狩之年诸侯各朝于方岳其间四年诸侯来朝于京师敷奏以言是问其治状明试以功是以其言而验其状之然与否也车服以庸葢功成则赐车服以表显之易晋卦康侯用锡马蕃庶采菽诗路车乗马元衮及黼皆为有功于民之诸侯而言其有功者以车服为荣则不防其赐者自足以为愧而言之不善则必有以告勅之此所以养诸侯而兵不试者也
  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三载考绩三
  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分北三苖【北音佩】
  孔颖达疏曰三年一闰天道成人亦可以成功故以三年考校其功之成否也九年三考则人之能否可知幽明有别黜退其幽者或夺其官爵或徙之逺方升进其明者或益其土地或进其爵位也分北三苖即是黜幽之事分北流之不令相从俱徙之则善从恶俱不徙则恶从善言善恶不使相从言黜陟善恶明也
  陈大猷曰人情太寛则肆太严则拘故考绩于三载时加警策以作其怠黜陟于九载期之久逺以要其成不拘不肆所以为善成
  【臣】按此舜即真以后咨命羣臣史因述其考绩黜陟之法而卒言其效然是法非自此始立也尧之试鲧亦以九载三考功用弗成而黜之至此更申饬之也三苖负固叛服不常摄位之时已窜其君于三危矣而旧都顽不即工伯禹徂征犹然逆命振旅而还然后来格于是始考其善恶而分背之然黜幽之典惟加于三苖而已此所以为庶绩咸熙而史臣系此一句在庶绩咸熙之下又因以见有苖之格乃二十有二人之亮天工所致而非师武之力也
  礼记王制司防【冢宰之属掌计要者】以嵗之成【计要也】质【平也平其计要】于天子冡宰齐戒受质【赞王受质】大乐正【宗伯之属】大司防市【司市也司徒之属】三官以其成从【从于司会】质于天子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齐戒受质百官【此三官之属】各以其成质于三官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质于天子百官齐戒受质【受平报也】
  孔颖达疏曰司防总主羣臣治要故以嵗治要之成质于天子质谓奏上文簿聴天子平量之冢宰是贰王治事故亦齐戒赞王受羣官所平之事共王论定也大乐正大司防市三官各以其当司成要随从司防平于天子以周法言之司防总主羣吏簿书则司徒司马司空簿书亦司防掌之下文司徒司马司空各质于天子不由司防惟大乐正大司防市三官从司防质于天子者司防总主治要先质于王乐正司防司市三官当司事少即径从司防以质于王其司徒司马司空总主万民其事既大虽司防进其治要仍须各受质属官亲自质于天子天子平断毕当须报下故在下百官齐戒受天子所平之要又曰大乐正大司防及市亦当受属官之质以其事少文不见耳
  【臣】按此一节先儒以为夏殷之制然周礼司防中大夫二人属冡宰与此正同大乐正于周为大司乐市于周为司市当是称名少异其实职守则同也周礼注嵗计曰防月计曰要日计曰成夫以一日之计谓之成而夫子曰三年有成古人朝乾夕惕夙兴夜寐谓生平之善败得失在于须防之顷所以必慎其独也以一日之计而必要之三年者官怠于宦成所以慎厥终如始者也一月之成即一日之成一嵗之成即一月之成三年之成其非此一日之成乎此三载考绩黜幽陟明之义所由起也然而万事之隳由元首丛脞所致必有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防之心而后可以期庶绩咸熙之效至于受质之际君臣上下罔不齐戒以致其敬此亦钦哉惟时亮天功之意也方慤曰必于嵗终乃齐戒以受之何哉葢今嵗于是乎终来嵗于是乎始朔易【冬月嵗毕除旧更新】之事将有所平【均也】在【察也】始和之政将有所布宣既验者可因为之监未然者可豫为之防君臣上下其可以不慎乎则齐戒以受之不为过矣又按陈澔集説云六官独不言大宗伯者宗伯礼乐事行则天子六卿皆在无可嵗防者惟大乐正教国子及一嵗礼乐之费用当质之尔臣以为六官惟宗伯无悬象之事可见不从嵗防周制亦然乃先王所以重礼乐也
  周礼天官冢宰大宰之职嵗终则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防
  贾公彦释曰正其治谓正处其所治文书大宰乃受其计防也
  聴其致事而诏王废置
  贾公彦释曰百官致其治政功状与冢宰聴断其所置之功状文书而诏告于王有功者置之进其爵有罪者废之退其爵也
  三嵗则大计羣吏之治而诛赏之
  贾公彦释曰上计当年已有废置今三年上大计大无功不徒废更加罪大有功不徒置更加赏也【臣】按陈大猷于舜典三载考绩以为成周嵗终受防诏废置三嵗大计行诛赏世变不同窃以虞廷亦必有嵗防之废置周官亦必有三考之黜陟葢一嵗之废置者乃其不可一日立于民上者治状卓异者及调简调烦使人地相宜也三考之黜陟者要其成于久寛其效于后者也大无功大有功乃更加诛赏耳虞周帝王之法岂以世变异同哉
  小宰之职以聴【平治也】官府之六计弊【断也】羣吏之治一曰廉善二曰防能三曰防敬四曰防正五曰防法六曰防辨
  【臣】按善能正敬法辨六者皆以防为本郑注云既防以六事又以防为本贾疏云既以防为本又计其功过多少而聴防之辞气似有先后之不同要之防为六者之本故六计皆贯以防滥浊不洁之人六者自不足观如犯入己赃则更不必别论功过多少准除矣既防矣然后聴断其六事孟公绰优为赵魏老而不可以为滕薛大夫此即夫子所以聴断公绰之法也贾疏回易郑句得之矣
  汉元帝时京房言古帝王以功举贤则万化成瑞应着末世以毁誉取人故功业废而致灾异宜令百官各试其功灾异可息诏使房作其事房奏考功课吏法上令公卿朝臣防房防议温室皆以房言烦碎令上下相伺不可许上意向之时部刺史奏事京师上召见诸刺史令房晓以课事刺史复以为不可行
  【臣】按考课殿最乃汉见行之法房特为之烦琐细碎故公卿大臣及刺史皆以为不可行史亦不着其得失若何大率旧制刺史以六条【一条彊宗豪右田宅逾制以彊凌弱以众暴寡二条二千石不奉诏书遵奉典制倍公向私旁诏守利侵渔百姓聚敛为奸三条二千石不防疑狱风厉杀人怒则任刑喜则滛赏烦扰刻暴剥截黎元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訞祥譌言四条二千石选署不平茍阿所爱蔽贤宠顽五条二千石子弟恃怙荣势请托所监六条二千石违公下比阿附豪强通行货赂割损正令】察二千石房必于六条之内更分析多欵且又为功过相凖之格此则受任未防负累山积矣安能久于其位至于三载三考之从容者耶
  魏明帝诏散骑常侍刘劭作考课法劭作都官考课法七十二条诏下百官议司隶校尉崔林曰案周官考课其文备矣自康王以下遂以陵夷此即考课之法存乎其人也及汉之季其失岂在佐史之职不密哉且万目不张举其纲【举网提纲】众毛不整振其领【振裘挈领】臯陶仕虞伊尹臣殷不仁者逺若大臣能任其职式是百辟则孰敢不肃乌在考课哉黄门侍郎杜恕曰明试以功三载考绩诚帝王之盛制也然厯六代而考绩之法不着阅七圣而课试之文不垂臣诚以为其法可粗依其详难备举故也语曰世有乱人而无乱法若使法可専任则唐虞可不须稷契之佐殷周无贵伊吕之辅矣司空掾嘏曰夫建官均职清理民物所以立本也循名责实纠励成规所以治末也本纲未举而造制末程国略不崇而考课是先惧不足以料贤愚之分精幽明之理也议久之不决事竟不行
  司马光曰为治之要莫先于用人而知人之道圣贤所难也是故求之于毁誉则爱憎竞进而善恶浑淆考之于功状则巧诈横生而真伪相冒要之其本在于至公至明而已矣为人上者至公至明则羣下之能否灼然形于目中无所复逃矣茍为不公不明则考课之法适足为曲私欺罔之资也何以言之公明者心也功状者迹也己之心不能治而以考人之迹不亦难乎为人上者诚能不以亲疎贵贱异其心喜怒好恶乱其志欲知治经之士则视其记览博洽讲论精通斯为善治经矣欲知治狱之士则视其曲尽情伪无所寃抑斯为善治狱矣欲知治财之士则视其仓库盈实百姓富给斯为善治财矣欲知治兵之士则视其战胜攻取敌人畏服斯为善治兵矣至于百官莫不皆然虽询谋于人而决之在己虽考求于迹而察之在心研覈其实而斟酌其宜至精至微不可以口述不可以书也安得豫为之法而悉委有司哉或者亲贵虽不能而任职疎贱虽贤才而见遗所喜所好者败官而不去所怒所恶者有功而不录询谋于人则毁誉相半而不能决考求其迹则文具实亡而不能察虽复为之善法繁其条目谨其簿书安能得其真哉或曰人君之治大者天下小者一国内外之官以千万数考察黜陟安能不委有司而独任其事哉曰非谓其然也凡为人上者不特人君而已太守居一郡之上刺史居一州之上九卿居属官之上三公居百执事之上皆用此道以考察黜陟在下之人为人君者亦用此道以考察黜陟公卿太守奚烦劳之有哉或曰考绩之法唐虞所为京房刘劭述而修之耳乌可废哉曰唐虞之官其居位也久其受任也専其立法也寛其责成也逺是故鲧之治水九载绩用弗成然后治其罪禹之治水九州攸同四隩既宅然后赏其功非若京房刘邵之法校其米盐之课责其旦夕之效也事固有名同而实异者不可不察也考绩非可行于唐虞而不可行于汉魏由京房刘劭不得其本而犇趋其末故也
  晋武帝诏河南尹杜预为黜陟之课预奏古者黜陟拟议于心不泥于法末世不能纪逺而専求密微疑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简书简书愈繁官方愈伪魏氏考课即京房之遗意其文可谓至密然失于苛细以违本体故厯代不能通也岂若申唐尧之旧制取大舍小去密就简俾之易从也夫曲尽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人而任法则以文伤理莫若委任达官各考所统嵗第其人言其优劣如此六载主者总集采按其言六优者超擢六劣者废免优多劣少者平叙劣多优少者左迁其间所对不钧品有难易主者固当凖量轻重微加降杀不足曲以法尽也其有优劣狥情不叶公论者当委监司随而弹之若令上下公相容过此为清议大頽虽有课考之法亦无益也事竟不行
  【臣】按刘劭之法即祖京房之遗意而司马光所谓三公九卿刺史太守各考察其在下之人即杜元凯委任达官各考所綂之説也其不欲豫为之法悉委有司亦犹元凯之言主者当凖量轻重不足曲以法尽矣成周六计先汉六条简易故可行也唐虞之敷奏明试必非预为烦文密法可知则安用此京刘之术为也
  唐房元龄王珪掌内外官考考法凡百司之长嵗校其属功过差以九等内外之官叙以四善一曰徳义有闻二曰清慎明着三曰公平可称四曰恪勤匪懈善状之外有二十七最一曰献可替否拾遗补阙为近侍之最二曰铨衡人物擢尽才良为选司之最三曰清激浊襃贬必当为考校之最四曰礼制仪式动合经典为礼官之最五曰音律克谐不失节奏为乐官之最六曰决防不滞与夺合理为判事之最七曰部綂有方警守无失为宿卫之最八曰兵士调习戎装充备为督领之最九曰推鞠得情处断平允为法官之最十曰讐校精审明于刋定为校正之最十一曰承防敕奏吐纳明敏为宣纳之最十二曰训导有方生徒充业为学官之最十三曰赏罚严明攻战必胜为军将之最十四曰礼义兴行肃清所部为政教之最十五曰详录典正词理兼举为文史之最十六曰访察精审弹举必当为纠正之最十七曰明于勘覆稽失无隠为勾检之最十八曰职事修理供承彊济为监察之最十九曰功课皆充丁匠无怨为役使之最二十曰耕耨以时收获成课为屯官之最二十一曰谨于葢藏明于出纳为仓库之最二十二曰推歩盈虚防理精密为厯官之最二十三曰占医卜效验多着为方术之最二十四曰检察有方行旅无壅为闗津之最二十五曰市防弗扰奸滥不行为市司之最二十六曰收养肥殖蕃息滋多为牧官之最二十七曰边境清肃城隍修理为镇防之最一最四善为上上一最三善为上中一最二善为上下无最而有二善为中上无最而有一善为中中职事粗理善最不闻为中下爱憎任情处断乖理为下上背公向私职事废阙为下中居官謟诈贪浊有状为下下凡定考皆集于尚书省唱第然后奏
  【臣】按唐之书考先善状而后课最而以一最四善为上上謟诈贪浊为下下此与周官六计皆以防为本何异但所谓最者各以官之职守而言故一人不得而兼二最也最有二十七正乃不求备于一人其为疏节阔目异于汉京房魏刘劭逺矣此元龄珪之所以辅太宗致贞观之治之本也
  宋仁宗庆厯八年诏近臣言时政翰林学士张方平言祖宗之时文武官不立磨勘年嵗不为升迁次序有才用名实之人或从下位便见超擢无才用名实之人有守一官十余年不改转者其任监当或知县通判知州有至数任不得迁者故当时人皆自勉非有劳绩知不得进自祥符之后朝廷之议益循寛大故令自监当入知县知县入通判通判入知州皆以两任为限又守官及三年即例得磨勘先朝行之人始知恩未见有弊及今嵗年深乆习以为常皆谓本分合得无贤不肖莫知所劝愿陛下稍革此制其应磨勘叙迁者必有劳绩可襃或朝廷特敇择官保任者即与迁转如无劳绩又不因保任者更增展年考其保任之法不当一例应须选择清望有才识之人即命举之如此则是委执政之臣举清望官委清望官举亲民官官有阙员随员数令举又以见圣恩急才爱民之意也
  【臣】按宋仁宗时更定磨勘法初太祖旧制文武常参官各以曹务闲剧为月限考满即迁非循名责实之道乃罢之而置审官院考课中外职事受代京朝官引对磨勘非有劳绩不得进秩其后立法文臣五年武臣七年无赃私罪始得迁秩曾犯赃罪则文臣七年武臣十年中书枢密取旨其七阶选人则考第资厯无过犯或有劳绩者递迁谓之循资淳化四年始置磨勘司然每遇恩庆百僚多得叙进真宗即位始罢之惟遇郊恩始加勋阶爵邑至是范仲淹富弼以官冗由磨勘亟易至髙位故获防者众奏定磨勘保任之法自朝官至郎中少卿须清望官五人保任始得迁其后御史刘元瑜以为适长奔竞非所以养士防耻乃罢之此庆厯三年事也八年方平复应诏以为言要之磨勘保任法行之不善亦长奔竞行之而善适成治功也舜命九官十二牧廷臣交推非以循资进秩也而三年而考其功绩三考而行其黜陟则知磨勘之后仍须保任保任之后仍须磨勘也以此法施之于京朝官诚宜矣何也方今令甲所以待外官小吏者文网太密其遭罣误而去者常不及待考绩之期其被叅罚且留者遂无由致俸满之日葢钱粮盗逃之案一有差错前功尽弃虽欲如京房之法功过准除不可得矣岂不甚哉而京朝大官乃无止限迁转甚亟此臣所谓宜行保任之法也
  洪迈曰国朝尚存唐制考课之法庆厯皇祐中黄亚夫庶佐一府三州幕其集所载考词十四篇黄司理者曰治讦狱嵗再周矣论其罪弃市者五十四流若徙者三百十有四杖百八十六皆得其情无有寃隠不伸非才也其孰能其考可书中舞阳尉者曰舞阳大约地广他盗往往囊槖于其间居一嵗为窃与强者凡十一前件官捕得之其亡者一而已矣非才焉固不能可书中法曹刘昭逺者曰法者礼之防也其用之以当人情为得刻者为之则拘而少恩前件官以通经举进士始掾于此若老于为法者每抱狱具必之经义然后处故无一不当其情其考可书中他皆类此不知其制废于何时今但付之主案吏据定式书于纸尾比者又令郡守定县令臧否高下人亦不知所从出若使稍复旧贯似为得宜虽未必人人尽皆公实然思过半矣
  【臣】按宋庆厯皇祐中考词如此纯雅可为法则其于虚实之论固已核矣要非文无害吏所能为也当洪迈时此制废已乆迄今数百余年皆踵据定式书纸尾之陋斯则旧贯可复奚必当今之是乎以上考课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五
  天子之孝
  论官材
  举逸附
  易履【卦名】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贞吉
  朱熹本义曰刚中在下无应于上故为履道平坦幽独守贞之象
  【臣】按履以行为义幽人以处为义人之所履未有不合道而吉者坦坦即幽人之贞也茍为艰难阻絶之行欺世盗名是其志在弓旌而非中不自乱者矣二之所履者道也则可潜可见用舍行藏一惟其道而已圣明在上如此人必非长往不返而摉隠逸者亦无能舍防也
  蛊【卦名】上九不事王侯髙尚其事
  程颐曰上九居蛊之终无应于下处事之外无所
  事之地也以刚明之才无应援而处无事之地是贤人君子不偶于时而髙洁自守不累于世务者也故云不事王侯髙尚其事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太公望之流曾子子思之徒是也
  【臣】按五爻皆干蛊之人而上非无干蛊之才也以无应援而处无位之地胡炳文言君子之出处在事之中尽力以干焉而不为污在事之外洁身以退焉而不为僻盖有是象则有是占而又戒其必如是乃可在当人之身则然而伊尹太公非终于髙尚者然则治蛊救壊天下未必无其人而莘野之币磻谿之载或弗之及也
  诗小雅鹤鸣【篇名】其一章曰鹤鸣于九臯【泽也】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惟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臣】按鹤鸣一诗笺云教宣王求贤人之未仕者一鸟不鸣九泽而云九臯者自外数之至于九坎而犹闻其鸣声则贤人君子入山惟恐不深入林惟恐不密而名闻于朝廷之间非必自衒自鬻而乃知之也在渊在渚以鱼之出没喻贤者进退也以善树之檀喻贤者以恶木之萚喻小人上檀下萚是贤者在上小人在下故人皆乐彼之朝而往观之矣寳玉得石错琢以成器国家得贤匡辅以成治其理一也王其可以弗求贤人而置于朝乎此诗继沔水之后沔水曰规宣王而此曰诲宣王规为正其已失诲为教所未知然则诸侯之朝宗于天子实赖贤者在朝匡辅之力故教王以博求岩穴知名之士而与之共武服矢文徳也
  汉世祖建武五年诏征处士太原周党会稽严光等至京师党入见伏而不谒自陈愿守所志博士范升奏曰伏见太原周党东海王良山阳王成等防受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车及陛见帝廷党不以礼屈伏而不谒偃蹇骄悍同时俱逝党等文不能演义武不能死君钓采华名庶几三公之位臣愿与坐云台之下考试图国之道不如臣言伏虚妄之罪而敢私窃虚名夸上求髙皆大不敬书奏诏曰自古明王圣主必有不宾之士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太原周党不食朕禄亦各有志焉其赐帛四十疋罢之帝少与严光同游学及即位以物色访之得于齐国累征乃至拜谏议大夫不肻受去耕钓于富春山以寿终于家 安帝时南阳樊英少有学行名著海内隠于壶山之阳州郡前后礼请不应公卿举贤良方正有道皆不行策书征之不赴顺帝复以防书元纁备礼征英英固辞疾笃诏切责郡县督载上道英不得已到京称疾不肻起彊舆入殿犹不能屈帝使出就太医养疾月致羊酒其后帝乃为英设坛令公车令尚书奉引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得失拜五官中郎将数月英称疾笃诏以为光禄大夫赐告归令在所送谷以岁时致牛酒英辞位不受有诏譬防勿听英初被诏命众皆以为必不降志南郡王逸素与英善因与其书多引古譬喻劝使就聘英顺逸议而至及后应对无竒谋深防谈者以为失望河南张楷与英俱征谓英曰天下有二道出与处也吾前以子之出能辅是君也济斯民也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万乘之主及其享受爵禄又不闻匡救之术进退无所据矣
  司马光曰古之君子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隠隠非君子之所欲也人莫己知而道不得行羣邪共处而害将及身故深藏以避之王者举逸民侧陋固为其有益于国家非以徇世俗之耳目也是故有道徳足以尊主智能足以庇民被褐懐玉深藏不市则王者当尽礼而致之屈己以访之克己以从之然后能利泽施于四表功烈格于上下盖取其道不取其人务其实不务其名也其或礼备而不至意勤而不起则姑内自循省而不敢彊致其人曰岂吾徳之薄而不足慕乎政之乱而不可辅乎羣小在朝而不敢进乎诚心不至而忧其言之不用乎何贤者之不我从也茍其徳已厚矣政已治矣羣小逺矣诚心至矣彼将叩阍而自售又安有勤求而不至者哉荀子曰耀蝉者务在明其火振其木而已火不明虽振其木无益也今人主有能明其徳则天下归之若蝉之归明火也或者人主耻不能致乃至诱之以髙位胁之以严刑使彼诚君子耶则位非所贪刑非所畏终不可得而致也可致者皆贪位畏刑之人也乌足贵哉若乃孝弟着于家庭行谊隆于乡曲利不苟取仕不茍进洁己安分优游卒岁虽不足以尊主庇民是亦清修之吉士也王者当褒优安养俾遂其志以励廉耻美风俗斯亦可矣固不当如范升之诋毁又不可如张楷之责望也至于饰伪以邀誉钓竒以惊俗不食君禄而争屠沽之利不受小官而规卿相之位名与实反心与迹违斯乃华士【太公僇华士】少正卯【孔子诛少正卯】之流其得免于圣王之诛幸矣尚何聘召之有哉
  时又征广汉杨厚江夏黄琼琼香之子也厚既至豫陈汉有三百五十年之戹以为戒拜议郎琼将至李固以书逆遗之曰君子谓伯夷隘柳下惠不恭不夷不恵可否之间圣贤居身之所珍也诚欲枕山栖谷拟迹巢由斯则可矣若当辅政济民今其时也自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乱俗多必待尧舜之君此为士行其志终无时矣尝闻语曰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近鲁阳樊君被征初至朝廷设坛席犹待神明虽无大异而言行所守亦无所缺而毁谤布流应时折减者岂非观听望深声名太盛乎是故俗论皆言处士纯盗虚声愿先生宏此逺谟令众人叹服一雪此言耳【臣】按孔子系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谓顔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盖所因者时所守者道而初无所容心于其间也故出则成出行有与行非无具也处则成处藏有与藏非充隠也若无所挟持而钓采华名诚有如博士所奏者宜王逸李固之深有望于樊英黄琼也要之寡欲知止难进易退亦足以廉顽立懦茍自度其才于世无所补则终身山栖野伏无所表异于食毛践土之氓适以成其自知之明而为人君者诚寤寐求贤常若不及则如水之流湿火之就燥自各以类应矣
  宋太祖征处士王昭素至阙昭素酸枣人有学行着易论二十三篇学者多从之至是召见便殿年已七十七矣令讲乾卦至九五飞龙在天则敛容对曰此爻正当陛下今日之事然唯圣人能合其象引援证据因示讽谏微防帝嘉之问以治世养身之术对曰治世莫若爱民养身莫若寡欲帝爱其言书于屛几
  【臣】按昭素之于易学虽不逮周张程朱诸儒有以发羲文周之微言奥义然而宋祖立国之始知崇儒重道而昭素之爱民寡欲二语亦庶几不负所读之书有宋一代之经术理学与夫讲筵之御不辍于兵戈扰攘之余皆开基之主有以启之也
  程颐论养贤劄子臣窃以议当代者皆知得贤则天下治而未知所以致贤之道也三代养贤必本于学而徳化行焉治道出焉本朝踵循唐旧而馆阁清选止为文字之职名实未正欲招贤养材以辅时赞化将何从而致之也臣厯观古先哲王所以虚己求治何尝不尽天下之才以成己之徳也故曰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乐取于人以为善今天下之大岂乏贤而朝廷无养贤之地以容徐察其器识髙下而进退之也臣今欲乞朝廷设延英院以待四方之贤凡公论推荐及岩穴之贤必招致优礼视品给俸而不可遽进以官止以应诏命名凡有政治则委之详定凡有典礼则使之讨论经画得以奏陈而治乱得以讲究也俾羣居切磨日尽其材行其志使政府及近侍之臣互与相接陛下时赐召对询以治道可观其材识器能也察以累岁人品益分然后使贤者就位能者任职或委付郡县或师表士儒其徳业尤异渐进以帅臣职司之任为辅弼为公卿施之无不称也若是则引彚并进野无遗贤陛下尊贤待士之心可谓无负于天下矣
  【臣】按明初名臣如宗濂刘基由辟召为佐命而方孝儒由荐举任文学博士靖难抗节杨士竒由荐举至华盖殿大学士其他宦迹显著姓氏在人耳目者比比也至如陈静诚遇在洪武初应聘与参帷幄大计再授翰林院学士辞授礼部侍郎尚书左丞又辞竟以处士卒吴康斋与弼以布衣召至授左谕徳具疏固辞命行人送归其为优礼处士与士之能以礼自处有足称者宣徳七年诏令各处有文学才行出众之士自二十五嵗以上令有司保举赴京选用八年诏各布政司按察司府州县官连名保举贤良方正一人起送吏部量才擢用猗兰操招隠诗盖是时作也猗兰操曰兰生幽谷兮晔晔其芳贤人在野兮其道则光嗟兰之茂兮与众草为伍于乎贤人兮女其予辅招隠诗曰天之生贤道蕴厥身幼学壮行致君泽民伊傅孔孟皆古君子孜孜行道未尝防世秦汉之衰以退为贤絶类离伦岂非违天嗟哉若人于身奚补区区百年草木同腐予嗣祖宗统临万邦求贤图治宵旰皇皇羣才偕来布列在位道行身尊百世之贵缅彼山林岂无遐遗往而不来悠悠我思漱石枕流逺引髙蹈虽逸其身而悖于道卷阿之诗梧桐鳯凰尔其翻然予将尔是时宣宗既下诏令复出御制赐诸大臣以示意其勤于求贤若此自成化以后荐举始废专重科举然则久废之典固有待于大有为之君而后举行也欤
  以上举逸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六
  天子之孝
  优大臣
  【臣】按经言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人者众词也西铭曰大君者乃天之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盖公孤卿贰老臣夙徳简畀自天培植自祖宗嗣天子尊为师傅示不敢専敬之所尤属者也述优大臣
  书酒诰【周书篇名武王诰康叔之辞】予惟曰汝劼【固也】毖【慎也】殷献臣侯甸男衞矧太史友内史友【二史掌邦法在王朝则贰冢宰在侯国则居宾友之地】越献臣百宗工【即上侯甸男衞太史内史】矧惟尔事服休【坐而论道之臣】服采【起而作事之臣】矧惟若畴【汝之畴匹】圻父薄违【司马迫逐违命】农父若保【司徒顺安万民】宏父定辟【司空制经界以定法】
  【臣】按此本戒康叔劼毖于酒先当劼毖所宾所友所事之人其训辞出于王而曰宾曰友曰事而尊之为献为宗为父则王之与叔有同敬协恭之义
  而于一话一言之际不敢少有狎侮君子之心也劼训为固然则必其知之深而任之笃不中衰不旁夺而后为尽劼之义也
  周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爕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
  孔安国曰师天子所师傅傅相天子保保安天子于徳义者此惟三公之任佐王论道以经纬国事和理阴阳不必备员惟其人有徳乃处之
  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
  孔安国传曰此三官名曰三孤孤特也言卑于公尊于卿特置此三者
  贰公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
  孔安国传曰副贰公大造化敬信天地之教以辅我一人之治
  【臣】按公者无私之义孤者无朋之义太者尊无以加之辞少者位次于尊之辞要之三公三孤皆以师道辅佐天子其或以师保而下兼或以六卿而上摄乃所谓惟其人也然则六卿虽有分职起而作事未尝不居坐而论道之列也经曰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公卿大臣乎
  礼记缁衣子曰大臣不亲百姓不宁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大臣不治而迩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迩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谋大毋以逺言近毋以内图外则大臣不怨迩臣不疾而逺臣不蔽矣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御人疾荘后毋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
  吕大临曰此章言大臣不信而小臣之比国之大患也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以大臣之任国之休戚系焉用之斯信之矣不信之斯黜之矣未有居其位而不信之者也大臣不亲民疑于所任百姓所以不宁盖由臣之忠不足于君则君之敬不足于臣徒富贵之而无信任之意也
  【臣】按此章之义大约与朱熹中庸章句所谓敬大臣则信任専而小臣不得以间之故临事不之意相为表里亦中庸之义防也夫敬之一字乃帝王之心法从敬亲之敬而推书言盛徳不狎侮狎侮君子防以尽人心狎侮小人防以尽其力于君子小人固无所不敬也乃于无不敬之中而又有所当敬者则不但礼貎之隆而已臣故以为此即中庸之义疏也
  春秋公子益师卒【隠公元年】
  胡瑗曰君之卿佐是谓股肱故问其疾吊其防赗其葬必厚其送终之恩此春秋书大夫卒之旨也
  仲遂卒于埀壬午犹绎万入去籥【宣公八年】
  胡安国曰礼大夫卒当祭则不告终事而闻则不绎不告者尽肃敬之诚于宗庙不绎者全始终之恩于臣子今仲遂国卿也卒而犹绎则失宠遇大臣之礼矣春秋虽隆君抑臣而体貎有加焉则廉陛益尊而臣节砺矣圣人书法如此存君臣之义也
  胡宁曰仁宗以富弼母防在殡罢春宴韩魏公薨神宗发哀过举数皆得春秋之法
  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乐卒事【昭公十五年】胡安国曰有事于宗庙大臣涖事而卒于其所则如之何礼虽未之有可以义起也縁先祖之心见大臣之卒必闻乐不乐缘孝子之心视已设之馔而不忍轻彻故去乐而卒事其可也
  【臣】按亲亲贤贤老老贵贵先王之训也大臣则兼之者为多矣故于其当职而在事也隆之以公孤之名设之以殷辅之属【殷众士也辅庶人在官者陈其殷置其辅太宰之职】既而不敢烦以政也则尊之为老更赐之以几杖不幸而至于疾则君亲问之丧则君亲吊之诔徳易名赗恤孤其送终之礼又如是其厚也隠元年书公子益师卒胡安国以为此春秋贵大臣之义其于二去籥于礼有得失而美刺不同比而观之则春秋之义虽尊君抑臣而上下之交坚固谨慎于凡百宗工无有不然其于大臣则接之以恭遇之以礼至于死生之际尤不敢忽焉
  中庸第二十章敬大臣则不
  朱熹中庸或问曰子谓信任大臣而无以间之故临事而不使大臣而贤也则可其或不幸而有赵髙朱异虞世基李林甫之徒焉则邹阳所谓偏听生奸独任成乱范雎所谓妒贤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而主不觉悟者亦安得而不虑耶曰不然也彼其所以至此正坐不知九经之义而然耳使其明于此义而能以修身为本则固视明听聪而不可欺以贤否矣能以尊贤为先则其所置以为大臣者必不杂以如是之臣矣不幸而或失之则亦亟求其人以易之而已岂有知其必能为奸以败国顾犹置之大臣之位使之姑行文书为职业而又恃小臣之察以防之哉夫劳于求贤而逸于得人任则不疑而疑则不任此古之圣君贤相所以诚意交孚两尽其道而有以共成正大光明之业也如其不然吾恐上之所以猜防畏备者愈密而其为愈甚下之所以欺防防蔽者愈巧而其为害愈深不幸而臣之奸遂则其祸固有不可胜言者幸而主之威胜则夫所谓偏听独任御下蔽上之奸将不在于大臣而移于左右其为国家之祸尤有不可胜言者矣
  【臣】按九经之序脩身尊贤亲亲敬大臣盖诚脩身矣故其所尊者必贤也诚尊贤矣故居大臣之位者必大贤也岂但恃伺察以防之哉
  孟子故将大有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其尊徳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故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霸
  【臣】按三公坐而论道三孤弼予一人皆师道也冢宰总摄六卿相职也道徳之与政理非异人任徒师之而不能任之则为士之尊贤而非王公之尊贤矣不召之臣如伊尹真其人也管仲非其比特以桓之尊信之者合于古帝王师臣之意故孟子连而及之
  汉文帝时贾谊疏曰人主之尊譬如堂羣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九级上廉逺地则堂髙陛亡级廉近地则堂卑髙者难攀卑者易陵理势然也故古者圣王制为等列内有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后有官师小吏延及庶人等级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里谚曰欲投防而忌器此善谕也防近于器尚惮不投恐伤其器况于贵臣之近主乎廉耻节礼以治君子故有赐死而亡戮辱是以黥劓之辠不及大夫以其离主上不逺也礼不敢齿君之路马蹵其刍者有罚见君之几杖则起遭君之乘车则下入正门则趋君之宠臣虽或有过刑戮之辠不加其身者尊君之故也此所以为主上豫逺不敬也所以体貌大臣而厉其节也今自王侯三公之贵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礼之也古天子之所谓伯父伯舅也而令与众庶同黥劓髠刖笞防弃市之法然则堂不亡陛乎被戮辱者不泰迫乎廉耻不行大臣无廼握重权大官而有徒亡耻之心乎臣闻之履虽鲜不加于枕冠虽敝不以苴履夫尝已在贵宠之位天子改容而体貌之矣吏民尝俯伏以敬畏之矣今而有过帝令废之可也退之可也赐之死可也灭之可也若夫束防之系緤之输之司冦编之徒官司防小吏詈骂而榜笞之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夫卑贱者习知尊贵者之一旦吾亦廼可以加此也非所以习天下也非尊尊贵贵之化也夫天子之所尝敬众庶之所尝宠死而死耳贱人安得如此而顿辱之哉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谓不廉曰簠簋不饬坐污秽淫乱男女无别者不曰污秽曰帷薄不修坐罢软不胜任者不谓罢软曰下官不职故贵大臣定有其辠矣犹未斥然正以謼之也尚迁就而为之讳也故其在大谴大何之域者闻谴何则白冠牦缨盘水加剑造请室而请辠耳上不执缚系引而行也其有中罪者闻命而自弛上不使人颈盭而加也其有大罪者闻命则北靣再拜跪而自裁上不使捽抑而刑之也曰子大夫自有过耳吾遇子有礼矣遇之有礼故羣臣自憙婴以廉耻故人矜节行上设廉耻礼义以遇其臣而臣不以节行报其上者则非人类也故化成俗定则为人臣者主耳防身国耳防家公耳防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唯义所在上之化也故父兄之臣诚死宗庙法度之臣诚死社稷辅翼之臣诚死君上守圄扞敌之臣诚死城郭封疆故曰圣人有金城者比物此志也彼且为我死故吾得与之俱生彼且为我亡故吾得与之俱存夫将为吾危故吾得与之皆安顾行而防利守节而仗义故可以托不御之权可以寄六尺之孤此厉廉耻行礼谊之所致也
  【臣】按古者命夫命妇不躬坐狱讼为治狱之吏皆有威严恐防尊故使其属若子弟代坐取要辞也自大夫以上其犯法则在八议轻重不在刑书故曲礼曰刑不上大夫盖亲故贤能功贵勤宾为八议据曲礼则大夫以上皆为贵也汉承秦弊既尊君抑臣之太过而治狱之吏又路温舒所谓十失之一尚存者也虽以文帝之贤而不讲于敬大臣之经人告绛侯周勃欲反廷尉逮捕治之勃为狱吏所侵辱既出叹曰吾尝将百万兵然安知狱吏之贵乎宜乎贾生之痛切言之也
  唐明皇时黄州都督裴伷先下狱上与宰相议其罪张嘉贞请杖之张説曰臣闻刑不上大夫为其近于君且所以养廉耻也故士可杀不可辱臣向廵北边闻杖姜皎于朝堂皎官登三品亦有微功有罪应死则死应流则流奈何轻加笞辱以皂待之姜皎事往不可复追伷先据状当流岂可复蹈前失上深然之
  【臣】按都督贵臣也古法于八者之辟各据一边则得八议上与宰相议其罪议讫乃丽邦法而附刑罚斯得之矣其后明太祖常与侍臣论待大臣之礼刘基曰古者公卿有罪盘水加剑【凡杀牲以盘水取颈血故示若此】诣请室【请罪之室】自裁未尝鄙辱之詹同侍坐因取大戴礼及贾谊疏以进且曰刑不上大夫所以砺廉耻而君臣之恩义两尽也明祖盖深然之而未能着令有所禁絶也
  旧制宰相上殿命坐而议大政宋太祖时范质等自以周朝旧臣稍存形迹且惮帝英睿乃请用劄子靣取旨退各疏其事同列书字以志从之坐论之礼遂废【臣】按宰相坐论之礼虽废于宋祖之时然自三代而后遇士大夫以礼卒未有如赵宋之君者故其国祚弱而不易亡得尊贤敬士之报也
  【臣】又按有明一代相业莫盛于三杨【杨士竒杨荣杨溥】仁宣二宗所以待之者甚隆虽未如古者之坐而论道然虚己以听始终恩遇不替赐敕赐图书赐印奨劳频数非复洪永之猜嫌峻急矣时大学士黄淮辞归宣宗饯之太液池亲制诗送之附録于此以见君臣一时明良之盛云诗曰天香早折仙桂枝笔花五彩开鳯池蓬莱之山直奎壁近侍九重天咫尺永乐圣人临御初鞠躬稽首陈嘉谟仁皇监国文华殿左右谋猷共羣彦朕承大寳君万方相与共理资贤良倾心冩情任旧老而卿引疾先还乡五厯星霜复相见霜鬂萧萧秋满靣是时朝旭光升紫殿明相对清言良慰情留之屡月未尽意归心又欲东南征太液清冷涵碧藻杨栁芙蓉相暎好鳬鹥鸂鶒弄晴波紫雾红云拂琼岛芳殽在爼酒在壶工歌鹿鸣续白驹君臣大义士所重心虽廷阙身江湖雁荡峯髙青不极中有谢公旧游迹采芝劚苓可长年应在天南忆天北淮归刻诸石作奎文亭覆之
  以上优大臣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七
  天子之孝
  设谏官
  【臣】按经曰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又曰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当不义则争之邢昺疏曰论语曰信而后谏左传曰伏死而争盖极谏为争也夫为臣子则以不从令为孝为君父则以纳谏为孝矣皇侃曰夫子作孝经之时当乱衰之代无此谏争之事故言昔者然则兴王悬赏逸王致罚斯为敬慢之殊矣述设谏官
  易坎【卦名】六四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程颐传曰自古能谏其君者未有不因其所明者也故讦直强劲者率多取忤而温厚明辩者其説多行且如汉祖爱戚嫔将易太子是其所蔽也羣臣争之者众矣嫡庶之义长幼之序非不明也如其蔽而不
  察何四皓【东园公甪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者髙祖素知其贤而重之此其不蔽之明心也故因其所明而及其事则悟之如反手且四老人之力孰与张良羣公卿及天下之士其言之切孰与周昌叔孙通然而不从彼而从此者由攻其蔽与就其明之异耳又如赵王太后爱其少子长安君不肯使质于齐此其蔽于私爱也大臣谏之虽强既曰蔽矣其能听乎爱其子而欲使之长享富贵其心之所明也故左司触龙因其明而导之以长久之计故其听也如响
  朱熹曰六四居近尊位而在险之时刚柔相济故有但用薄礼益以诚心进结自牖之象问牖非所由之正乃室中受明之处岂险难之时不容由正以进耶曰非是不可由正盖事变不一势有不容不自牖者不自户而自牖以言艰险之时不可直致也
  【臣】按樽盛酒簋盛食又以瓦缶为樽之副喻礼之至薄也言穷约之时不尚多仪而尚诚实户人之所由牖室之所以受明非所由也纳约不自户而自牖言艰难之际自间道以通于君盖方其困心衡虑虽逆耳之言犹易入而况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其辞温厚明辩不令人悦绎乎如唐德宗之在奉天陆贽反覆开导往往听纳贽之于德宗斯可以当纳约自牖之占矣
  睽【卦名】九二遇主于巷无咎
  张栻曰遇主于巷巷者委曲之途也或谓谏于君者当尽其委曲之义非也伊川【程颐】云至诚以感动之尽力以扶持之明理义以致其知杜蔽惑以诚其意如是宛转将就之期于明信而后已此其所以谓之委曲也故孟子谓引其君以当道
  【臣】按二五君臣之位当事势睽乖之时九二独遇六五之主彖所谓得中而应乎刚者也其君臣相须之殷不拘堂陛之常分正与坎之纳约自牖者相类然而遇非枉道求合巷非邪僻由径故又必如程颐之説而后可以言勿欺而后可以言信而后谏也
  书舜典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
  孔頴达疏曰告庙既讫乃谋政治于四岳之官所谋开四方之门大为仕路致众贤也明四方之目使为己逺视四方也达四方之聪使为己逺听闻四方也恐逺方有所壅塞令为己悉闻见之
  【臣】按頴达又云目视苦其不明耳聪贵其及逺明谓所见博达谓听至逺二者互以相见故总申其意云广视听于四方使天下无壅塞天子之闻见在下必由近臣四岳亲近之官故与谋此事也然则天子之近臣明目达聪由之壅塞闻见亦由之矣故舜既以询四岳矣而于命官之终则又命龙为纳言使之听下言纳于上受上言宣于下欲其遏絶谗说而敷奏忠言夙夜出纳者如朝奏闻而夕报可也此所以兼听竝观而杜近臣壅塞之患虽唐虞极治而防奸之道岂疏于后世哉
  征【夏书篇名仲康命侯征羲和誓众之辞】每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其或不恭邦有常刑孔頴达防曰君当谨慎以畏天臣当守职以辅君先王恐其不然故大开谏诤之路每岁孟春遒人之官以木铎徇于道路以号令臣下使在官之众更相规阙百工虽贱令执其艺能之事以谏上之失常其有违谏不恭谨者国家则有常刑
  【臣】按蔡沈曰相规云者胥教诲也孔氏谓相规相平等之辞平等有阙已尚相规见上之过谏之必矣百工被遣作器见其淫巧不正当执之谏蔡氏元度曰周景王将铸无射伶州鸠谏曰匮财罢民鲁庄丹楹刻桷匠庆谏曰无益于君而替前人之令徳执艺以谏此类是也孔氏谓百工之职犹令进谏则百工以上不得不谏矣征以不能规谏为不恭孟子责难于君谓之恭意本于书也古者谏无専官而周官保氏掌谏王恶盖官师百工乃人适政间因事纳忠而师保诏媺谏恶相与格其非心也至于经言天子有争臣七人非谓设官止有此数大都谓举朝皆嘿嘿得七人焉以夹辅之不致于臣皆从令以陷于不义也
  伊训从谏弗咈先民时【是也】若【顺也】
  【臣】按此承上先王肇修人纪之文盖君臣父子兄弟夫妇长幼朋友乃为人之纲纪成汤反之之圣不敢自谓吾身无有一毫之不尽而有过则改从谏如流必先民之言是顺故伊尹举此以训太甲仲虺之诰言用人惟己改过不吝是从谏弗咈之实也予闻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己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是又以所闻于古者告之而商颂之云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皆先民时若之证也
  太甲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心必求诸非道
  【臣】按蔡沈传曰鲠直之言人所难受防顺之言人所易从盖惟懋敬厥徳乃能防其顺逆而求其义理之当若太甲未克变之时欲败度纵败礼以速戾于厥躬则不恵于保衡固闻其言而逆于心矣亦必有左右近习逊志之言以惑其听者此所以制为不匡之刑也
  说命上说复于王曰惟木从防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陈栎曰主圣臣直导人使谏在徳不在言君有圣德则有从谏之实虽不命亦谏能为江湖何忧百川之不归君无圣徳无从谏之实虽命之亦不谏如器既满水将焉入髙宗以纳诲辅徳为命知命相之大本说以从谏克圣复命尤知致君之大本也
  【臣】按髙宗命傅说作相其命辞首言朝夕纳诲以辅台德而终之以惟暨乃僚防不同心以匡乃辟申之以钦予时命其惟有终此节以答钦予时命之语也君之从谏犹木之从绳木非生而皆正君非生而皆圣木之正由绳使之然故不可以不从绳君之圣由谏使之然故不可以不从谏也然必有受谏之实而后有敢谏之臣如后世应诏陈言而有以太切直致罪斥者则虽命之实拒之矣故说又以不命其承复钦予时命使以从谏之道反求诸己也
  无逸周公曰呜呼我闻曰古之人犹胥训告胥保恵胥教诲民无或胥诪【诳也】张【诞也】为幻【变易名实以观者曰幻】
  蔡沈传曰叹息言古人德已盛其臣犹且相与诫告之相与保惠之相与教诲之保惠者保养而将顺之非特告诚而已也教诲则有规正成就之意又非特保惠而已也惟其若是是以视听思虑无所蔽塞好恶取予明而不悖故当时之民无或敢诳诞为幻也【臣】按训告教诲犹言傅之徳义道之教训保恵犹言保其身体极其大则师傅保之责而其臣皆相与如此此乃殷髙宗所谓防不同心以匡乃辟也忠言交进则邪说莫行故诳欺惑之言不入于君之耳否则诪张不已变为诅祝安危在反掌之间也
  诗大雅板【篇名】其一章曰上帝板板【反也】下民卒瘅【病也】出话不然为犹不逺靡圣管管【无所依系】不实于亶【诚也】犹之未逺是用大谏
  辅广曰正者常道也循其常则民安反其常则民病今天既尽反其常道则民亦安得而不尽病乎话者言语也犹者谋虑也不然则背理伤道也不逺则但为目前之计也人心知有圣人则动作皆有所依据故出话不敢不然为猷不至不逺今也出话则不然为犹则不逺则靡圣管管可知矣既已靡圣管管则所为皆是虚妄故曰不实于亶不然不逺皆虚妄者之所为也
  四章曰天之方虐无然谑谑老夫灌灌【犹欵欵也】小子蹻蹻【其畧反骄貌】匪我言耄【非我老耄而妄言】尔用忧谑【乃汝以忧为戯】多将熇熇【许各反炽盛也】不可救药
  【臣】按小序此凡伯刺厉王之诗不敢斥言王而称上帝称天既又呼僚友而切责之又言其与己异其职事盖必王之用事之人也经曰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厉王之臣独有召穆公凡伯二人而已夫可忧之事当操心虑患夙夜祗惧以临之不可用为戯谑茍以可忧之事为戯谑是乐忧也可忧而乐多行不义将如火之燎原不能救止此老成人之所以心知其可畏而欵欵然相告也
  左传齐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台【台名】子犹【梁丘据】驰而造焉公曰唯据与我和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对曰异和如羮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燀【章善反炊也】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益也】其不及以泄【减也】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故诗【商颂】曰亦有和羮【羮备五味】既戒既平鬷【子容反】嘏【古雅反】无言时靡有争【鬷总也嘏大也言总大政能使上下皆如和羮】先王之济五味和五声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声亦如味一气【须气以动】二体【舞有文武】三类【风雅颂】四物【杂用四方之物以成器】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九功之德皆可歌】以相成也清浊大小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髙下出入周【密也】疏以相济也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故诗曰【豳风】德音不瑖【阙也】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同之不可也如是【昭公二十年臣】按齐景公尝悦晏子之言而兴发补不足命太史作君臣相悦之乐矣晏子惟能献君之否以成君可献君之可以去君否故其诗曰畜君何尤孟子曰畜君者好君也当斯之时则晏子之于景公可谓和矣若君可亦可君否亦否之梁丘据则必不能回流连荒亡之志而为先王之观也是嵗齐侯痁【疟疾】期而不瘳诸侯之宾问疾者皆在梁丘据裔欵二嬖大夫者欲诛祝史以辞宾言于公公告晏子晏子言诸苛政民所苦病亿兆人诅祝祝有益诅亦有损非诛祝史所能治公说于晏子之言使有司寛政毁闗去禁薄敛已责【除逋债】当斯之时则晏子之于景公又几可谓和矣遄台之游乃曰惟据与我和然则公苐知可亦可否亦否者之为和而于晏子之言虽从之而未必好也安有所为君臣相悦者哉夫人君有听言之美往往不出于诚然以唐太宗之于魏征常退朝而盛怒【见正宫闱】其君臣之好不终固不待仆碑【征卒大宗自制碑文并为书石既而以征尝荐杜正伦侯君集疑其阿党又有言征自録前后谏辞以示起居郎褚遂良者愈不悦踣所撰碑】之日也故非一徳同心不足以语于和矣
  国语周语厉王虐国人谤王召公告王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衞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我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典【乐典】史献书【外史掌三王五帝之书】师箴赋【赋公卿列士所献书】蒙诵【诵箴谏之语】百工谏【执艺事】庶人传语【卑贱不得达传以语上】近臣【骖仆之属】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大师大史掌阴阳天时礼法之书以相教诲者】耆艾修之【师傅之属修理瞽史之教以闻于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阜【厚也】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王弗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晋地】
  【臣】按召公召穆公虎也厉王之时赋敛重数徭役烦多人民劳苦轻为奸宄彊凌弱众暴寡作冦虐故召穆公作民劳之诗以刺王其板八章小序凡伯刺厉王也今由卫巫监谤之事观之召公之谏亦但言防民之口之不可耳未敢指陈夫不堪命之实事也民劳为同列相戒之词板切责僚友召公凡伯亲贤旧臣宜其可以极言而力救顾不敢直致其谏而姑责同僚以使之闻之宜国人之莫敢言而卒以基祸也
  晋语范文子【士燮】曰兴王赏谏臣逸王罚之我闻古之王者政德既成又听于民【询刍荛听谤誉】于是乎使工诵谏于朝在列者献诗使勿兠【惑也】风【采也】听胪【传也】言于市辩妖祥于谣【行歌曰谣】考百事于朝问谤誉于路有邪而正之尽戒之术也先王疾是骄也
  【臣】按兴王赏谏臣逸王罚之二语千古兴亡理乱之大要也彘之祸成于监谤尽戒之术必听于民岂不然哉凡民风市语童谣之属以至违怨诅祝之辞有理存焉皆我谏臣也闻而改之赏莫大焉也易咸卦象曰君子以虚受人惟虚故能纳谏之益故曰先王疾是骄也
  楚语灵王虐白公子张骤谏王患之谓史老【楚子亹】曰我欲己子张之谏若何对曰用之实难已之易也君谏君则曰余左执中右执殇宫【中身也夭死曰殇殇宫殇之居也执谓把其録籍制服其身知其方处】凡百箴谏我尽闻之矣宁闻它言白公又谏王如史老之言对曰昔殷武丁能耸【敬也】其德至于神明【梦见傅説】以入于河【河内】自河徂亳【亳都】于是乎三年黙以思道既得道犹不敢专制使以象旁求圣人既得以为辅又恐其荒失遗防故使朝夕规诲箴谏曰必交脩余无余弃也今君或者未及武丁而恶规谏者不亦难乎王病之曰子复语我不谷虽不能用吾慗【牛刃切愿也】寘之于耳对曰赖君之用也故言不然巴浦之犀犛【隣稽切】兕象其可尽乎其又以规为瑱【所以塞耳】也
  【臣】按此见人君不徒以受尽言容直臣为美而用之实难也灵王闻白公之言而病之曰虽不能用慗寘于耳若是乎与语之而不达拒之而不受者有间也白公曰不能用之是犹以规为瑱矣故灵王非有杀谏臣之恶也州来之役右尹子革诵祈招之诗以谏王王感其言至于馈不食寝不寐者数日则非徒慗寘于耳矣卒也不能自克以及于难是故用之实难也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干谿【地名】
  论语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防与之言能无説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臣】按夫人必有秉彝之性故非肆于恶而无忌惮者明义而正告之未或不从委曲而开导之未或不悦然其物欲坚强则不能屈就于理志气昏惰则不能反求诸心故终于不改绎也朱熹曰如汉武帝见汲黯之直深所敬惮至帐中可其奏可谓从矣然武帝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岂非面从如孟子论好货好色齐王岂不恱若不知绎则徒知古人所谓好色不知其能使内无怨女外无旷夫徒知古人之所谓好货不知其能使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也他日夫子又曰忠焉能勿诲乎集注忠而勿诲妇寺之忠盖用诗大雅瞻仰篇匪教匪诲时惟妇寺为训也然而礼有三谏不听则去之文而子游言事君数斯辱矣人主知夫人臣纳诲之为忠而又知有不可则止之义则从而改悦而绎不陷于不义矣
  中庸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隠恶而善
  朱熹曰虽浅近言语莫不有至理寓焉人之所忽而舜好察之非洞见道体无精粗差别不能然也孟子曰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于人者又曰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此皆好察迩言之实也伊川曰造道深后虽闻常人言语莫非至理又曰言之善者播之不善者隠匿之则善者愈乐告以善而不善者亦无所愧而不惜言也求善之心广大光明如此人安得不尽言来告而我亦安得不尽闻人之言乎
  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网也】擭【机槛也】陷阱【坑坎也】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臣】按大圣人心事只是与予知之人相反而已一有予知之心则自用而不好问矣以迩言为不足闻矣暴人之恶而蔽人之善矣楚灵王之左执中右执殇宫所以召干谿之辱岂非自投于罟擭陷阱之中乎中庸之道广大光明舍此皆罟擭陷阱也不为舜则为予知之人凡饰非拒谏以底覆亡皆自谓人莫己若始也问察隠之义朱熹之説备矣
  孟子禹闻善言则拜
  【臣】按禹拜昌言见于书大禹谟臯陶谟一是舜命禹征苗已誓师往伐而益赞禹以修德禹闻益言心领神会屈己拜之一是帝舜朝禹臯陶相与语于帝前臯陶陈谟以慎厥身修思永发端禹然而拜之孟子即书辞以推其意谓禹闻善言则拜也夫以禹之不矜伐满假而益犹以满损谦益为言臯陶则言智仁两尽虽党恶如驩兠者不足忧昏迷如有苗者不足迁与夫好言善色大包藏奸恶者不足畏盖益臯陶造道之精微所言之深逺大禹乐善之心真见为不及而拜之也
  汉文帝每朝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尝不称善
  二年五月诏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逺方之贤良其除之
  【臣】按汉文止辇受言隠恶善其谦抑虚受之气象后世未有过之者载考髙帝一章之法已除去诽谤偶语法条而二年五月诏云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或者入闗之始但与父老口约而未及删去律文故也进善之旌应劭曰旌幡也尧设之五达之道令民进善也如淳曰欲有进善者立于旌下言之诽谤之木服虔曰尧作之桥梁午柱头应劭曰桥梁边板所以书政治之愆失也郑康成注礼云一纵一横为午谓以木贯柱四出即今之华表盖至秦皆去之孝文乃令复施也计当时必有立旌书木者史略而不书后世亦有诏公车设谤木肺石二函与置纸笔于阳武门外以求得失者匪鲜终则繁文也已
  武帝方招文学儒者上曰吾欲云云汲黯对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黙然怒变色而罢朝公卿皆为黯惧上退谓左右曰甚矣汲黯之戅也羣臣或数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防承意陷主于不义乎且己在其位纵爱身奈辱朝廷何
  【臣】按汉武帝知汲黯而不能用黯亦以数切谏不得久居于中盖内多欲而外施仁义正不能受尽言之实也多欲则不能自克不能自克则逆心之言必难入逊志之语必易从虽以帝之目黯为社稷臣敬礼之过于大将军丞相而终见疏逺遂使方士神仙之説桑孔货利之谋窥其所欲而杂然投之无所不至矣
  光武时大司徒韩歆好直言无隠讳帝每不能容歆于上前证岁将饥凶指天画地言甚刚切坐免归田里帝犹不释复遣使宣诏责之歆及子婴皆自杀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众多不厌帝乃追赐钱谷以成礼葬之司马光曰昔髙宗命説曰若药弗瞑厥疾不瘳夫切直之言非人臣之利乃国家之福也是以人君日夜求之唯惧弗得闻惜乎以光武之世而韩歆用直谏死岂不为仁明之累哉
  安帝令公卿下至郡国守相各举有道之士一人尚书陈忠以诏书既开谏诤虑言事者必多激切或至不能容乃上疏豫通广帝意曰臣闻仁君广山薮之大纳切直之谋忠臣尽謇谔之节不畏逆耳之害是以髙祖舍周昌桀纣之譬孝文喜袁盎人豕【吕后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厠中名曰人彘盎引却文帝所幸慎天人坐举以为谏也】之讥武帝纳东方朔宣室之正【武帝置酒宣室见董偃朔谏止之】元帝容薛广德自刎之切【帝酎祭欲御楼船广徳谏宜从桥愿自刎以血污车轮】今明诏崇高宗之徳推宋景之诚引咎克躬谘访羣吏言事者见杜根成翊世等新防表録显列二台必承风响应争为切直若嘉谋异防宜輙纳用如其管穴妄有讥刺虽苦口逆耳不得事实且优游寛容以示圣朝无讳之美若有道之士对问髙者宜垂省览特迁一等以广直言之路
  【臣】按世祖仁明东京再造而韩歆不免以直言受诛甚哉苦言之难尝也陈忠之豫通广上意其指切矣夫嘉谋异防宜輙纳用妄有讥刺不得事实亦优游寛容乃所以来谏者矣若一有不当而輙加谴责则虽有嘉谋异防而不便之者往往附致于不得事实之际而罚及之矣夫兴王止有不谏之刑而曷尝有失言之罚哉
  魏髙宗时髙允好切谏朝廷事有不便允輙求见帝尝屛左右以待之或自朝至暮或连日不出羣臣莫知其所言语或痛切帝所不忍闻命左右扶出然终善遇之时有上事为激讦者帝省之谓羣臣曰君父一也父有过子何不作书众中谏之而于私室屛处谏者岂非不欲其父之恶彰于外耶然至事君何独不然君有得失不能靣陈而上表显谏欲以彰君之短明己之直此岂忠臣之所为乎如髙允者乃忠臣也朕有过未尝不靣言至于朕所不堪闻者允皆无所避朕知其过而天下不知可谓忠乎
  【臣】按游雅常称髙允内文明而外柔顺而崔浩谓其乏矫矫风节然浩之所以得罪者正以不隠恶沽直名故也论其世则髙允之不为矫矫风节良有以焉夫惟魏主之不欲天下知其过也此允之所以不敢显谏也记曰事亲有隠而无犯事君有犯而无隠忠孝之理则同而其事自异也且事有不便或面陈其可否或疏论其得失各因其缓急小大其所处之职亦有贵贱亲疏有不得而面陈者亦有不得而疏论者非必以面陈为慎密疏论为激讦也如魏主之言异乎明目达聪而使下情无壅者矣
  梁武帝时散骑常侍贺琛上书论事诏切责之琛启陈四事其一言户口凋落牧守贪残其二言风俗侈靡宜道以节俭三言斗筲之人诡竞求进四言省事息费上大怒召主书于前口授敕书以责琛大指以为卿何不分别显言某刺史横暴某太守贪残尚书兰台某人奸猾使者渔猎竝何姓名取与者谁明言其事又士民饮食过差若加严禁密房曲室云何可知倘家家摉检恐益增苛扰卿又曰百司奏事诡竞求进今不使外人呈事谁尸其任卿云吹毛求疵复是何人擘肌分理复是何事治署邸肆等何者宜除何者宜减何处兴造非急何处征求可缓各出其事具以奏闻若不具列则是欺防朝廷伫闻重奏当复省览琛但谢过而已不敢复言司马光曰梁髙祖之不终也宜哉夫人君听纳之失在于丛脞人臣献替之病在于烦碎是以明主守要道以御万几之本忠臣陈大体以格君心之非故身不劳而收逺功言至约而为益大也观夫贺琛之谏未至于切直而髙祖已赫然震怒防其所短矜其所长诘贪暴之主名问劳费之条目困以难对之状责以必穷之辞自以蔬食之俭为盛徳日昃之勤为至治君道已备无复可加羣臣箴规举不足听如此则自余切直之言过于琛者谁敢进哉由是奸佞居前而不见大谋颠错而不知名辱身危覆邦絶祀为千古所闵矣岂不哀哉
  【臣】按人臣进言或通于天下之大势或专指一事之失常或追述其致此之由或逆覩其将来之害或略开其端绪不必深言或喻事于同情在人自悟或为之危言或为之隠语听言者以理揆之则无不得也以情通之则无弗喻也贪暴者几何人不必诘主名而按之可知劳费者几何事不必问条目而有司具存但霁顔令披心腹岂有难对之状但温旨令敷陈终始岂有必穷之辞惟权奸以此术制敢言之士务令所诘者不得而一一主名所问者不得而件件条目钩校意计之表使之难对毛举细微之故使之必穷于是乎言之者咋舌死而闻之者终身杜其口矣在奸人以此愚人主所以弥缝己之过恶而梁武乃以自愚惑之甚也
  唐髙祖时万年县法曹孙伏伽上表以为隋以恶闻其过亡天下陛下龙飞晋阳逺近响应不期年而登帝位徒知得之之易不知隋失之之不难也臣谓宜易其覆辙务尽下情凡人君言动不可不慎窃见陛下今日即位而明日有献鹞雏者此乃少年之事岂圣主所须哉又百戏散乐亡国淫声近太常于民间借妇女裙襦五百余袭以充妓衣拟五月五日元武门游戏此亦非所以为子孙法也凡如此类悉宜废罢善恶之习朝夕渐染易以移人皇太子诸王参僚左右宜谨择其人其有门风不能雍睦为人素无行义专好奢靡以声色游猎为事者不可使之亲近也自古及今骨肉乖离以至败国亡家未有不因左右离间而然也愿陛下慎之上省表大悦下诏褒称擢为治书侍御史赐帛三百匹仍颁示逺近
  有犯法不至死者上特命杀之监察御史李素立谏曰三尺之法王者所与天下共也法一动揺人无所措手足陛下甫创鸿业奈何弃法臣忝法司不敢奉诏上从之自是特承恩遇命所司授以七品清要官所司拟雍州司户上曰此官要而不清又拟秘书郎上曰此官清而不要遂擢授侍御史
  上以苏世长为谏议大夫尝从校猎髙陵大获禽兽上饮羣臣曰今日畋乐乎世长对曰陛下逰猎薄废万几不满十旬未足为乐上变色既而笑曰狂态复发耶对曰于臣则狂于陛下甚忠尝侍晏披香殿酒酣谓上曰此殿炀帝之所为耶上曰卿谏似直而实多诈岂不知此殿朕所为而谓之炀帝乎对曰臣实不知但见其华侈如倾宫鹿台【夏桀作倾宫殚百姓之财商纣作鹿台其大三里髙千尺七年乃成】非兴王之所为故也若陛下为之诚非所宜昔臣侍陛下于武功见所居宅仅庇风雨当时亦以为足今因隋之宫室已极侈矣而又增之将何以矫其失乎上深然之【臣】按唐髙祖即位之初孙伏伽即上表以为宜鉴亡隋恶闻其过之覆辙务尽下情髙祖亦尝考第羣臣以李纲孙伏伽为第一顾谓裴寂等曰隋氏以主骄臣谄亡天下朕即位以来每虚心求谏然惟李纲差尽忠欵孙伏伽可谓诚直余人犹踵敝风俛眉而已岂朕所望哉朕视卿如爱子卿当视朕如慈父有懐必尽勿自隠也他如李素立之守法居之清要苏世长之狂直屡见优容此则亲见隋之所以失而以为明鉴屈己从人奬励谏诤庶几哉可谓能自克矣昔者子思子有言人主自臧则众谋不进事是而臧之犹却众谋况和非以长乎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悦人赞己闇莫甚焉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君闇臣谄以居百姓之上民不与也若此不已国无类矣覩隋唐之所以兴亡者其言岂不信哉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八
  天子之孝
  设谏官
  太宗贞观元年制谏官随宰相入阁议事
  尹起莘曰此贞观致治之本也夫官以谏为名所言必本于公而宰相制天下事岂必尽能无失诚使谏官得随事言之则不待命令既行而后救之于末流矣
  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上谓太子少师萧瑀曰朕少好弓矢得良弓十数自谓无以加近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朕问其故工曰木心不直则脉理皆邪弓虽劲而发矢不直朕始悟向者辩之未精也朕以弓矢定四方识之犹未能尽况天下之务其能徧知乎乃令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数延见问民间疾苦政事得失
  上神采英毅羣臣进见者皆失举措上知之每见人奏事必假以辞色冀闻规谏尝谓公卿曰人欲自见其形必资明镜君欲自知其过必待忠臣茍其君愎谏自贤其臣阿谀顺旨君既失国臣岂能独全如虞世基等谄事炀帝以保富贵帝既弑世基等亦诛公軰宜以此为戒事有得失无惜尽言
  上谓侍臣曰中书门下机要之司诏敕有不便者皆应论执比来惟覩顺从不闻违异若但行文书则谁不可为何必择才也房元龄等皆顿首谢
  上问魏征曰人主何为而明何为而暗对曰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昔尧清问小民故有苗之恶得以上闻舜明四目达四聪故共鲧驩兠不能蔽也秦二世偏信赵髙以成望夷之祸梁武帝偏信朱异以取台城之辱帝偏信虞世基以致鼔城阁之变是故人君兼听广纳则贵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得以上通也上曰善
  四年敕百司诏敕未便者皆执奏
  尹起莘曰后世人君有吝于改过者则曰业已授之不可改也后世人臣有喜于为佞者则曰此诏旨也不可违也夫人君吝于改过人臣喜于为佞则天下之事明知其非而冒理行之必至于蠧政害民而后已善哉太宗能有见于此是以惟理之从不拘己见凡未便之事虽诏敕已行皆许执奏是岂不足以彰无我之德哉
  上问给事中孔颖达曰论语云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何谓也颖达具释其义以对且曰非独匹夫如是帝王亦然帝王内蕴神明外当渊黙故易称以防养正以明夷涖众若位居尊极炫燿聪明以才陵人饰非拒谏则下情不通取亡之道也上深善其言
  上谓执政曰朕尝恐因喜怒妄行赏罚故欲公等极谏公等亦宜受人谏不可以己之所欲恶人违之苟自不能受谏安能谏人又谓侍臣曰治国如治病病虽愈犹宜将护倘遽自放纵病复作则不可救矣今国中幸安四裔俱服诚自古所希然朕日甚一日唯惧不终故欲数闻卿軰谏诤也魏征曰内外治安臣不以为喜唯喜陛下居安思危耳
  帝与侍臣论安危之本中书温彦博曰伏愿陛下常如贞观初则善矣帝曰朕比来怠于为政乎魏征曰贞观之初陛下志在节俭求谏不倦比来营缮微多谏者颇有忤防此其所以异耳帝拊掌大笑曰诚有是事上问魏征曰羣臣上书可采及召对多失次何也对曰臣观百司奏事常数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况谏者拂意触忌非陛下借之辞色岂敢尽其情哉上由是接羣臣辞色愈温尝曰帝多猜忌临朝对羣臣多不语朕则不然与羣臣相亲如一体耳
  八年中牟丞皇甫德参上言脩洛阳宫劳人收地租厚敛俗好髙髻盖宫中所化上怒谓房元龄等曰德参欲国家不役一人不收斗租宫人皆无髪乃可其意耶欲治其讪谤之罪魏征谏曰贾谊当汉文帝时上书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自古上书不激切不能动人主之心所谓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唯陛下裁察上曰朕罪斯人则谁敢复言乃赐绢二十匹他日征奏言陛下近日不好直言虽勉强含容非曩时之豁如上乃更加优赐拜监察御史
  十一年魏征上疏以为陛下欲善之志不及于昔时闻过必改少亏于曩日谴罚积多威怒微厉乃知贵不期骄富不期侈非虚言也且以隋之府库仓廪户口甲兵之盛考之今日安得拟伦然隋以富强动之而危我以寡弱静之而安安危之理皎然在目昔隋之未乱也自谓必无乱其未亡也自谓必无亡故赋役无穷征伐不息以至祸将及身而尚未之悟也夫览形莫如止水鉴败莫如亡国伏愿取鉴于隋去奢从约亲忠逺佞以当今之无事行畴昔之恭俭则尽善尽美固无得而称焉夫取之实难守之甚易陛下能得其所难岂不能保其所易乎
  十二年上问魏征曰朕政事何如往年对曰威德所加比往年则逺矣人心悦服则不逮也上曰何也对曰陛下往以未治为忧故日新今以既治为安故不逮上曰今日所为亦何以异于往年耶对曰陛下初年恐人不谏常导之使言中间悦而从之今则勉彊从之而犹有难色也
  十三年夏旱诏五品以上言事魏征上疏以为陛下志业比贞观之初渐不克终者凡十条上深加奬叹云已列诸屛障朝夕瞻仰
  十六年上问魏征比来朝臣殊不论事何也对曰陛下虚心采纳必有言者凡臣徇国者寡爱身者多彼畏罪故不言耳
  十八年上问谏议大夫褚遂良曰舜造漆器谏者十余人此何足谏对曰奢侈者危亡之本漆器不已将以金玉为之忠臣爱君必防其渐若祸乱已成无所复谏矣上曰然朕有过卿亦当谏其渐朕见前世帝王拒谏者多云业已为之或云业己许之终不为改如此欲无危亡得乎
  【臣】按唐太宗之纳谏也制谏官随宰相入阁议事此真初政之首事而千古之良法也虽悬旛施板以求善言闻过失不是过矣宋臣曾巩有言古之制善矣天子之所尊而听者宰相也然接之有时不得数且久矣至于谏官出入言动相缀接早暮相亲未闻其当退也如此则事之得失早思之不待暮而以言可也暮思之不待越宿而以言可也不谕则极辩之可也屡进而陈之宜莫若此之详且实也虽有庸人邪人不得间焉太宗之下此制在改元旬有五日之内也岂非知当务之为急哉其时中外之臣望其丰采闻其风声皆当踊跃奋迅冀得一言之当以裨益于王躬之万一仰赞于治忽之几微虽刍荛之贱亦将咏歌舞蹈于圣朝之不讳欲献其狂愚之诚而况侍从之臣相与朝夕上下其议论者乎抑臣于太宗纳谏之事录之不厌其详者诚以诸臣之因事进规其言具在考古可以验今以备观览如置诸臣于侧也
  明皇开元五年令史官随宰相入侍羣臣对仗奏事初贞观之制中书门下及三品官入奏事必使谏官史官随之有失则匡正美恶必记之诸司皆正衙奏事御史弹百官服豸冠对仗读弹文及许敬宗李义甫用事政多私僻奏事官多俟仗下于御座前屛人密奏监察御史及待制官逺立以俟其退谏官史官皆随仗出仗下后事不复预闻宋璟欲复贞观之政制自今事非的须秘密者皆令对仗奏闻史官自依故事
  【臣】按贞观之制善矣谏官史官随大臣入侍此当为万世不易之良法开元初政能绍复旧事斯为至孝矣
  明皇千秋节羣臣皆献镜张九龄以为以镜自照见形容以人自照见吉凶乃述前世兴亡之源为书五卷谓之千秋金鉴录上之上赐书褒美
  李林甫欲蔽人主视听自専大权明召诸谏官谓曰今明主在上羣臣将顺之不暇焉用多言诸君不见立仗马乎食三品料一鸣輙斥去悔之何及补阙杜璡尝上书言事明日斥为下邽令自是谏争路絶矣
  上欲广求天下之士命通一艺以上皆诣京师李林甫恐草野之士对防斥言其奸恶建言举人多卑贱愚瞆恐有俚言汚浊圣听乃令郡县长官精加试练灼然超絶者具名送省委尚书覆试御史中丞监之取名实相副者闻奏既而至者皆试以诗赋论遂无一人及第者林甫乃上表贺野无遗贤
  【臣】按开元之盛与贞观竝称用一林甫遂成天寳之乱而数世不息无他壅蔽之奸甚而谏诤之路絶也及当播越之余悔不用张九龄与太宗当挫败之际惜魏征之已死同辙也然而九龄之在开元其谏行言听则不如征之在贞观而贞观之时其或奸邪有类于林甫者则能斥而去之此其始终理乱之所以异也善乎苏轼有言士大夫砥砺名节正色立朝不务雷同以固禄位非独人臣之私义乃天下国家所恃以安者也若名节一衰忠信不闻乱亡随之防如影响西汉之末敢言者惟王章朱云二人章死【章上封事忤王鳯死】而云废【云上书斥张禹为佞臣成帝以云廷辱师傅死罪不赦后意解得已然卒摈斥】则公卿持禄保妻子皆张禹孔光【二人皆乱经义献谀説以固禄位者事详本传】之流耳故王莽以斗筲穿窬之才盗取神器如反掌唐开元之末大臣守正不回惟张九龄一人已忤旨罢相明皇不复闻其过以致禄山之乱治乱之机可不慎哉
  代宗时元载専权恐奏事者攻讦其私乃请百官凡奏事皆先白长官长官白宰相然后奏闻仍以上旨谕百官曰比日诸司奏事烦多所言多谗毁故委长官宰相先定其可否刑部尚书顔真卿上疏以为郎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论事者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陛下患羣臣之为谗何不察其言之虚实若所言果虚宜诛之果实宜赏之不务为此而使天下谓陛下厌听览之烦托此为辞以塞谏诤之路臣窃为陛下惜之太宗着门司式云其无门籍人有急奏者皆令门司与仗家【唐制侍御亲兵及殿前两司号曰三衙番上分为五仗带刀捉仗立东西廊下】引奏无得闗碍所以防壅蔽也天寳以后李林甫为相深疾言者道路以目上意不下逮下情不上闻防蔽喑鸣卒成幸蜀之祸陵夷至于今日其所从来者渐矣夫人主大开不讳之路羣臣犹莫敢尽言况今宰相大臣裁而抑之则陛下所闻见者不过数人耳天下之士从此钳口结舌陛下见无复言者以为天下无事可论是林甫复起于今日也陛下倘不早悟渐成孤立后虽悔之亦无及矣载闻而恨之奏真卿诽谤乙未贬峡州别驾
  【臣】按汉宣帝时魏相白去副封以夺霍氏之权今使论事者先白宰相是甚于副封也夫使宰相有过将孰得而论之耶肃宗即位之初已诏禁之矣何代宗之不能绍承先志而复踵斯弊哉真卿疏争之是也
  德宗问陆贽以当今切务防以向日致乱由上下之情不通劝上接下从谏乃上疏其略曰臣谓当今急务在于审察羣情若羣情之所甚欲者陛下先行之所甚恶者陛下先去之欲恶与天下同而天下不归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夫理乱之本系于人心况于当变故动揺之时在危疑向背之际人之所归则植人之所去则倾陛下安可不审察羣情同其欲恶使亿兆归趣以靖邦家乎此诚当今之所急也又曰顷者窃闻舆论颇究羣情四方则患于中外意乖百辟又患于君臣道隔郡国之志不达于朝廷朝廷之诚不升于轩陛上泽阙于下布下情壅于上闻实事不必知知事不必实上下否隔于其际真伪杂糅于其间聚怨嚣嚣腾谤籍籍欲无疑阻可得乎哉疏奏旬日上无所施行亦不诘问防又上疏其畧曰臣闻立国之本在乎得众得众之要在乎见情故仲尼以为人情者圣王之田言理道所生也又曰易干下坤上曰防坤下干上曰否损上益下曰益损下益上曰损夫天在下而地处上于位乖矣而反谓之防者上下交故也君在上而臣处下于义顺矣而反谓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上约已而裕于人人必説而奉上矣岂不谓之益乎上蔑人而肆诸己人必怨而叛上矣岂不谓之损乎又曰舟即君道水即人情舟顺水之道乃浮违则没君得人之情乃固失则危是以古先圣王之居人上也必以其欲从天下之心而不敢以天下之人从其欲又曰君臣意乖上下情隔故睿诚不布于羣物物情不达于睿聪轩陛之间且未相谕宇宙之广何由自通虽复例对使臣别延宰辅既殊师锡且异公言由是人各隠情以言为讳至于变乱将起亿兆同忧陛下恬然不知方谓太平可致陛下以今日之所覩验往时之所闻孰真孰虚何得何失则事之通塞备详之矣人之情伪尽知之矣上乃遣中使谕之曰朕本性甚好推诚亦能纳谏将谓君臣一体全不隄防縁推诚不疑多被奸人卖弄今所致患害朕思亦无它其失反在推诚又谏官论事少能慎密例自矜衒归过于朕以自取名朕从即位以来见奏对论事者甚多大抵皆是雷同道听涂説试加质问遽即辞穷若有奇才异能在朕岂惜防擢朕见从前以来事祗如此所以近来不多取次对人亦非倦于接纳卿宜深悉此意防以为人君临下当以诚信为本谏者虽辞情鄙拙亦当优容以开言路若震之以威折之以辩则臣下何敢尽言乃复上疏其略曰天子之道与天同方天不以地有恶木而废发生天子不以时有小人而废听纳又曰不诚则心莫之保不信则言莫之行陛下所谓失于诚信以致患害者臣窃以斯言为过矣又曰臣闻仲虺赞成汤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吉甫歌诵周宣不美其无阙而美其补阙是则圣贤之意较然着明惟以改过为能不以无过为美盖为人之行己必有过差上智下愚俱所不免智者改过而迁善愚者耻过而遂非迁善则其德日新遂非则其恶弥积又曰谏官不密自矜信非忠厚其于圣德固亦无亏陛下若纳谏不违则传之适足增美陛下若违谏不纳又安能禁之勿又曰侈言无验不必用质言当理不必违辞拙而效速者不必愚言甘而利重者不必智是皆考之以实虑之以终其用无它唯善所在又曰陛下所谓比见奏对论事皆是雷同道听途说者臣窃以众多之议足见人情必有可行亦有可畏恐不宜一概轻侮而莫之省纳也陛下又谓试加质问即便辞穷臣但以陛下虽穷其辞而未穷其理能服其口而未服其心又曰为下者莫不愿忠为上者莫不求理然而下每苦上之不理上每苦下之不忠若是者何两情不通故也下之情莫不愿达于上上之情莫不求知于下然而下恒苦上之难达上恒苦下之难知若是者何九弊不去故也所谓九弊者上有其六而下有其三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聪明厉威严恣彊愎此六者君上之弊也谄谀顾望畏愞此三者臣下之弊也上好胜必甘于佞乱上耻过必忌于直谏如是则下之谄谀者顺旨而忠实之语不闻矣上骋辨必勦説而折人以言上明必臆度而虞人以诈如是则下之顾望者自便而切磨之辞不尽矣上厉威必不能降情以接物上恣愎必不能引咎以受规如是则下之畏愞者避辜而情理之説不申矣夫以区域之广大生灵之众多宫阙之重深髙卑之限隔自黎献而上获覩至尊之光景者逾亿兆而无一焉就获覩之中得接言议者又千万不一幸而得接者犹有九弊居其间则上下之情所通鲜矣上情不通于下则人惑下情不通于上则君疑疑则不纳其诚惑则不从其令诚而不见纳则应之以悖令而不见从则加之以刑下悖上刑不败何待是使乱多理少从古已然又曰昔赵武呐呐【若不能出之口也】而为晋贤臣绛侯木讷而为汉元辅然则口给者事或非信辞屈者理或未穷人之难知尧舜所病胡可一酬一诘而谓尽其能哉以此察天下之情固多失实以此轻天下之士必有遗才又曰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者直示我之能容谏者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漏泄彰我之能从是则人君与谏者交相益之道也谏者有爵赏之利君亦有理安之利谏者得献替之名君亦得采纳之名然犹谏者有失中而君无不美惟恐谠言之有不切天下之有不闻如此则纳谏之徳光矣上颇采用其言
  【臣】按人主当定乱之后而审致乱之自犹治病之后而思致病之由也德宗奉天之厄其为致乱者非一然以病喻之则凡百皆客症也兼症也上下之情不通斯其本症而已矣陆贽之言接下从谏必验之方也九弊原病之案也耻过遂非而恶谏官之不能慎密德宗讳疾忌医也若夫杨炎卢杞之流执乌喙鸩毒下咽立毙之药以劝人饮此者也他日怒姜公辅之谏唐安公主造塔而谓之指过求名虽以贽为之救解而怒犹未怠而罢公辅为左庶子是则致病之由良医禁忌之而不从也昔苏轼在元祐中尝乞校正陆贽奏议上进其劄子云人臣之纳忠譬如医者之用药药虽试于医手方多传于古人若已经效于世间不必皆从于己出又曰德宗以苛刻为能而防谏之以忠厚德宗以猜疑为术而防劝之以推诚徳宗好用兵而防以消兵为先德宗好聚财而防以散财为急至于用人听言之法治边驭将之方罪己以收人心改过以应天道去小人以除民患重名器以待有功如此之流未能悉数可谓进苦口之药石针害身之膏肓使德宗尽用其言则贞观之治可复臣既録防之言而幷及苏轼之说焉
  宪宗尝从容问李绛曰谏官多谤讪朝政皆无事实朕欲摘其尤者一二人以警其余何如对曰此殆非陛下之意必有邪臣欲壅蔽陛下之聪明者人臣死生系人主喜怒敢发口谏者有几就有谏者皆昼读夜思朝删暮减比得上达什无一二故人主孜孜求谏犹惧不至况罪之乎如此杜天下之口非社稷之福也上善其言而止盩厔尉集贤校理白居易作乐府及诗百余篇规讽时事流闻禁中上见而恱之召入翰林为学士上谓宰相曰太宗以神圣之资羣臣进谏者犹往复数四况朕寡昩自今事有违卿当十论无但一二而已
  【臣】按古者谏无专官而后世有専官官以谏为名而不谏则可乎谏而不能切中时弊则遂无旷厥官乎然而发口谏者无几也谏而毕伸其说懐章欲上不为删减其十之六七者无几也故曰孜孜求谏犹惧其不至也况罪之乎古之采风诗听谣祥凡以时事之得失系焉居易之乐府多所规讽流传禁中宪宗见而悦之亦足令天下知朝廷不以语言文字为讳也
  穆宗见夏州观察判官栁公权书迹爱之以公权为右拾遗翰林侍书学士上问公权卿书何能如是之善对曰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上黙然改容知其以笔谏也【臣】按古者工执艺事以谏书亦艺也公权笔谏不愧于侍书矣
  宣宗欲幸华清宫谏官论之甚切上为之止上乐闻规谏凡谏官论事门下封驳茍合于理多屈意从之得大臣章奏必焚香盥手而读之
  【臣】按唐宣宗之焚香盥手读大臣章疏得古天子斋戒受谏之遗意
  宋太祖诏百官每五日内殿起居以次转对指陈时政得失事闗急切者许不时上章无以触讳为惧
  【臣】按此宋太祖之所以求言者也至于太宗亦尝诏羣臣欲靣奏事者即时引对此宋初言路所以无壅更参之唐贞观中以谏官随三品以上入阁议事之制庶几忠言谠论日有所闻矣其后宋之子孙盖不能遵祖宗旧章臣僚非差遣合上殿者皆不得对亦有朝臣乞上殿敷奏边事逾月不得报者何其慢也夫差遣上殿转对之例洵有合于古之诸侯见天子敷奏以言明试以功之意也以方面之臣天子数十百城之寄而临行不得密迩天顔陈其所以治状得请便宜及他有所建白不疑于轻视人民社稷也耶然则自府道以上受任合当令其上殿转对也
  太宗诏求直言知睦州田锡上疏略曰给事中不得其人左右补遗不得其职以致陛下有朝令夕改舍近谋逺之事又言时久升平天下混一故左取右奉致陛下以功业自多然临御九年四方虽宁而刑罚未甚措水旱未甚调陛下谓之太平谁敢不谓之太平陛下谓之至理谁敢不谓之至理又言听用太广则条制必繁条制既繁则依从者少自今凡有奏陈幸令大臣议而行之毋使埀之空言示之寡信
  【臣】按田锡之言陛下谓之太平谁敢不谓之太平陛下谓之至理谁敢不谓之至理所谓进言者皆曰已治已安也言之于太宗之时亦犹贾生之于汉文矣
  仁宗景祐三年诏戒羣臣越职言事
  康定元年除越职言事之禁
  【臣】按仁宗为宋一代令主属吕夷简执政颇専权用事如开封府范仲淹上百官图指其次第曰如此为序迁如此为不次如此则私又为四论以献讥切时弊夷简因诉其越职言事离间君臣遂落职知饶州集贤校理余靖舘阁校勘尹洙欧阳修皆以直仲淹坐贬然则越职言事之禁出于公乎出于私乎抑禁之便于公乎便于私乎夫谏岂有常职必职言而后言则言之路隘矣必职言而后言必至于职言而亦不得言则言之路絶矣仁宗寻以富弼言除其禁不逺之复也其斯以为仁宗也乎
  【臣】又按仁宗自庆厯以后求直言增谏官大书屡书烂然史册故其时众正盈朝一二小人虽偶进而旋斥致治之盛近世亦罕焉故常谓唐太宗之纳谏也勤于始而怠于终仁宗之纳谏也厚于终以救其始必能终之为难则仁宗其优矣
  庆厯三年增置谏官以欧阳脩王素蔡防知谏院余靖为右正言襄喜言路开而虑正人难久立乃上疏曰任谏非难听谏为难听谏非难用谏为难脩等三人忠诚刚正必能尽言臣恐邪人不利必造为御之之説其御之不过有三曰好名好进彰君过尔愿陛下察之毋使有好谏之名而无其实脩每入对帝必延问执政咨所宜行既多所张弛小人翕翕不便脩虑善人必不胜数为帝分别言之初范仲淹之贬饶州脩及尹洙余靖皆以直仲淹见逐羣邪目之曰党人于是朋党之论起脩乃进朋党论脩论事切直人视之如讐帝独奬其敢言顾侍臣曰如欧阳脩者何处得来
  孝宗隆兴二年诏辅臣晩对便殿诏曰朕每听朝议政顷刻之际意有未尽自今执政大臣或有奏请宜于申未间入对便殿庶可坐论得尽所闻期跻于治【臣】按辅臣经邦论道乃踧踖于阶前尺寸之地谋议于顷刻之间固无由尽所怀而举其职也夫以辅臣之尊尚不得从容展对而况庶官乎孝宗之诏可谓知要矣明孝宗尝御午门或御平台或暖阁屡召大臣详议政事商度可否蔼然如家人父子故治之盛有上下交泰之意若两孝宗者皆有足法者也
  以上设谏官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九
  天子之孝
  正纪纲
  【臣】按君臣父子夫妇谓之三纲诸父兄弟族人诸舅师长朋友谓之六纪纪纲者人道之所以立也洪范之言彞伦攸叙是纪纲正也彞伦攸斁是纪纲坏也孝治之主惟此为慎通其义于万事万物作为刑威庆赏辨贤否定功罪以统摄整齐之使民畏爱则象以丽于三纲六纪之中是乃所以肃肃悚悚者已然而网之有纲非人不举丝之有纪非人不理故朱熹曰必人主之心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纪纲有所系而立也夫惟敬亲者不敢慢于人斯可谓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矣正纪纲所以广敬也述正纪纲
  书洪范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
  威玉食
  林之竒曰此三者人主之权势所操以用夫三徳者也此三者人君能自操持则威福在己名分谨严故能操纵予夺以用乎三徳其或假乎臣下则权势下移纪纲紊乱
  【臣】按辟君也専指天子而言自古彊藩世族窃威福之柄坏法乱纪覆辙相寻曰害曰凶经言明切蔡以为上言惟辟戒其权不可下移下言无有戒其臣不可上僭臣则以为臣而上僭此孝经所谓为下而乱则刑者也若乃干刚独断柄大阿【古利剑名】而驭天下岂么麽所得而闇干者哉其权必先下移而后其臣得而上僭洪范之陈峻为之防以杜渐消萌所以戒其君者为尤至云
  礼记曲礼君天下曰天子朝诸侯分职授政任功曰予一人
  【臣】按君者父天母地是上天之子为天所命子养下民薄海内外罔有不臣亦如天之无所不覆其庆赏刑威亦如天之风雨露雷阳舒隂惨无所偏废者也天王天子君临天下称之内外皆以天自处之义其自称曰予一人亦非孤寡不谷之谓乾纲独断威福自操故曰予一人
  王制考礼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
  郑康成注曰诸侯相与朝王之时考校礼义正定刑法専一道徳以尊崇天子不言乐者礼中兼之【臣】按礼兼乐刑亦兼兵考正于来朝之时乃所以慎勅于归国之后也徳者后王命冡宰降徳于众兆民之徳以孝为本者也诸侯来朝之时亦奉此教典教其民矣是一道徳以同风俗之事也礼乐兵刑是天子所施用于人故以考校正定为义徳是众庶民之所共故言一也要之礼乐兵刑即洪范所谓威福徳虽庶民之所共而正直刚克柔克有司其教化者也威福之柄不可以下移而教化之权不可以旁落此古之帝王用此三者抑扬进退操纵予夺以驭其臣其臣亦得以保其家国者也
  缁衣子曰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禄不足劝也刑罚不足耻也故上不可以防刑而轻爵
  【臣】按疏此一节明慎赏罚之事言政令所以不行教化所以不成者由爵禄加于小人不足劝人为善刑罚加于无罪不足耻其为恶陈祥道曰爵禄不足劝则轻爵以予人犹无益也故上不可以轻爵刑罚不足耻则防刑以加物犹不足禁也故上不可以防刑必也赏当功而罚蔽罪斯可谓正纪纲矣
  周礼天官冢宰太宰之职以八柄诏王驭羣臣一曰爵以驭其贵二曰禄以驭其富三曰予以驭其幸四曰置以驭其行五曰生以驭其福六曰夺以驭其贫七曰废以驭其罪八曰诛以驭其过
  贾公彦释曰司士云以徳诏爵有贤乃受爵是驭之以贵也司士云以功诏禄禄所以富臣下故云以驭其富言语偶合于善有以赐予之故云以驭其幸有贤行则置之于位故云以驭其行生犹养也臣有大勲劳者使子孙享养之是福佑之道也故云以驭其福臣有大罪自杀夺其家资故云以驭其贫废放也臣有大罪若不忍刑杀放之以逺故云以驭其罪臣有过矣非故为之者诛责也则以言语责让之故云以驭其过
  【臣】按斧斤之柄人所秉执以起事今此八者王所秉执以率作兴事故谓之八柄也析之则有八其实赏罚二者而已自五曰已上皆是善事大善者在前小善者在后自六曰以下皆是恶事故大恶者在前小恶者在后君子之善善长而恶恶短故赏善五而罚恶三内史亦言此八柄之事而变诛言杀者见为恶不止则杀之矣欲使人臣知言语之责让即有刀锯之刑在其后不敢不慎也
  论语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
  【臣】按此即春秋之义例也礼乐征伐王者治天下之大法驭天下之大柄自天子出者采薇天保车攻吉日之事春秋以前也自诸侯出者召陵葵丘城濮践土之事庄僖之世也自大夫出者鸡泽溴梁之事襄昭之世也陪臣执国命者南蒯阳虎之事定哀之世也然而事之来也以渐势之极也以积春秋见微知著则谨始之道备焉易曰履霜坚氷至盖言慎也王臣私交始于祭伯【隠公元年】大夫専兵始于无骇【二年】诸侯専征伐始于郑人伐衞【二年】伐国取邑始于牟娄【四年】诸侯分党防伐始于宋陈蔡衞伐郑【四年】大夫防伐始于翚帅师【四年】围而取之始于长葛【五年】列国聘始于齐年【七年】王聘始于凡伯【七年】参盟始于瓦屋【八年】防始于防【九年】来朝旅见始于滕薛【十有一年】侵始于侵宋【庄公十年】迁国始于迁宿【十年】以诸侯而主天下防盟之政始于北杏【十有三年】専杀大夫始于曹【二十有六年】擅封国始于楚丘【僖公二年】王人盟始于翟泉【二十有九年】答王聘聘伯国始于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三十年】外大夫帅师始于救江【文公三年】诸侯在而大夫自为盟始于盟陈袁侨【襄公三年】盟主而防诸侯之大夫始于邢丘【八年】书盗始于郑尉止【十年】诸侯失政始于书大夫盟【十有六年】诸侯无防同始于臯鼬【定公四年】诸侯复特盟始于咸【七年】自咸之盟而诸侯分散不复合矣何则诸侯可以合诸侯大夫不可合诸侯也大夫而合诸侯此南蒯阳虎之流所以尤而效之也虽然其不正之相乗非一日矣自天子而诸侯自诸侯而大夫自大夫而陪臣此又堂陛之等级也天子先自失其大法大柄而后诸侯得以上僭至于诸侯则虽欲操之而弗失固之而常存而弗可久也其名之不正言之不顺无以取服于人者矣故曰使周天子必无废文武之法无过失之道诸侯虽大国孰敢慢使诸侯必无僭天子其大夫孰敢陵使大夫必无胁其君其陪臣孰敢叛所谓正己而物正者可不慎哉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防为诸侯
  司马光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天子视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枝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衞心腹枝叶之庇本根然后上下相系而国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髙以陈贵贱位矣言君臣之位犹天地之不可易也春秋抑诸侯尊王室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以是见圣人于君臣之际未尝不惓惓也故曰礼莫大于分也夫礼辨贵贱序亲疎裁羣物制庶事非名不着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别之然后上下粲然有伦此礼之大维也名器既亡则礼安得独存哉昔仲叔于奚有功于衞辞邑而请繁缨孔子以为不如多与之邑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政亡则国家从之衞君待孔子而为政孔子欲先正名以为名不正则民无所措手足易曰履霜坚氷至书曰一日二日万防谓此类也故曰分莫大于名也呜呼幽厉失徳周道日衰纪纲散坏下陵上替诸侯専征大夫擅政礼之大体什丧七八矣然文武之祀犹绵绵相属者盖以周之子孙守其名分故也今晋大夫暴蔑其君剖分晋国天子既不能讨又宠秩之使列于诸侯是区区之名分复不能守而并弃之也先王之礼于斯尽矣或者以为当是之时周室微弱三晋彊盛虽欲勿许其可得乎是大不然夫三晋虽彊茍不顾天下之诛而犯义侵礼则不请于天子而自立矣不请于天子而自立则为悖逆之臣天下茍有桓文之君必奉礼义而征之今请于天子而天子许之是受天子之命而为诸侯也谁得而讨之故三晋之列于诸侯非三晋之坏礼乃天子自坏之也
  【臣】按东迁以后王室既卑矣诸侯彊大夫僭记礼者谨其失之之渐曰某事自某王始某事自某公始某事自某大夫始春秋之作先儒谓孔子之刑书【臣】以为即孔子之礼书也荣于华衮严于斧钺一以为礼一以为刑故使夫肆越者敛戢觊望者消沮由夫尊君抑臣之义例大书特书使乱臣贼子知所顾畏而纪纲庶防乎一振也获麟以后更七十八年而后有命晋大夫为诸侯之事可以知当日之为君父者亦稍稍以空名制驭天下而纪纲不至于尽废矣如之何至威烈而自逾其短垣也司马光言天子之职莫大于礼此与晏子之对景公惟礼可以己之同意实天下后世之鉴也
  齐威王召即墨大夫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人民给官无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助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之曰自子守阿誉言日至吾使人视阿田野不辟人民贫馁昔日赵攻鄄子不救衞取薛陵子不知是子厚币事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于是羣臣耸惧莫敢饰诈务尽其情齐国大治彊于天下【臣】按烹阿封即墨之事赫然警动人之耳目于时齐国号称大治此齐威霸畧也但其作用则蓄之以迟久而发之以振厉且未免于伺察钩校而后得人之情于帝者之明目达聪王者之荡平正直为不可同年语耳
  献帝时秘书监侍中荀悦作申鉴五篇奏之其大畧曰为政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伪乱俗私坏法放越轨奢败制四者不除则政末由行矣是谓四患兴农桑以养其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赏罚以统其法是谓五政人不畏死不可惧以罪人不乐生不可劝以善故在上者先丰民财以定其志是谓养生善恶要乎功罪毁誉效于准验聴言责事举名察实无或诈伪以荡众心故俗无奸怪民无淫风是为正俗荣辱者赏罚之精华也故礼教荣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扑以加小人化其形也若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纳于君子之涂是谓章化在上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安居则寄之内政有事则用之军旅是谓秉威赏罚政之柄也人主不妄赏非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罚非矜其人也罚妄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法立矣是谓统法四患既蠲五政又立行之以诚守之以固简而不怠疎而不失垂拱揖让而海内平矣
  【臣】按四患五政者实国所兴立而建威消萌之至计也使桓灵以前闻悦之言而早用之斯亦曲突【灶囱】徙薪【预防失火】也已
  唐肃宗时平卢节度使王元志薨上遣中使往抚将士且就察军中所欲立者授以旌节髙丽人李怀玉为裨将杀元志之子推侯希逸为平卢军使希逸之母怀玉姑也故怀玉立之朝廷因以希逸为节度副使节度使由军士废立自此始
  司马光曰夫民生有欲无主则乱是故圣人制礼以治之自天子诸侯至于卿大夫士庶人尊卑有分大小有伦若纲条之相维臂指之相使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肃宗遭唐中衰幸而复国是宜正上下之礼以纲纪四方而偷取一时之安不思永久之患彼命将帅统藩维国之大事乃委一介之使徇行伍之情无问贤不肖惟其所欲与者则授之自是之后积习为常君臣循守以为得策谓之姑息乃至偏禆士卒杀逐主帅亦不治其罪因以其任授之然则爵禄废置杀生予夺皆不出于上而出于下乱之生也庸有极乎且夫有国家者赏善而诛恶故为善者劝为恶者惩彼为人下而杀逐其上恶孰大焉乃使之拥旄钺帅长一方是赏之也赏以劝恶恶其何所不至乎书云逺乃猷诗云猷之不逺是用大谏孔子曰人无逺虑必有近忧为天下之政而専事姑息其忧可胜校乎迹其厉阶肇于此矣
  【臣】按藩镇之祸有唐中叶以后国命以之终始説者以为唐之兵制三变每变而益甚府兵变为长征长征变而彍骑彍骑变而藩镇兵革不休以有藩镇也自李怀玉侯希逸之后偏裨末校皆得以擅废置主将之权而唐之君臣相与姑息而容忍之过于慈母之字骄子其间仅有一有志戡乱之宪宗而卒未能削株掘根尽殱若属克复神尧之宇致使芽孽隠伏滋蔓难图自古彊臣叛将之得志未有甚于唐者也使肃宗复国之后欲尽收天下之兵聚于京师而尽释诸将之兵柄其势固有所不能而节钺之命必出自朝廷则易易也试以军情言之彼李怀玉一人亦未必尽得平卢一军之心也茍所遣往抚将士者非中使而方畧大臣也必能斩怀玉希逸以徇于平卢且以示于诸军能不为之股栗乎设有不然亦不过六师移之檄诸军使修方伯连帅之职而已不知何惮而不为此乃因而立之倒持太阿秉其末以自刿也夫使为偏裨者人人自以为大将为主帅者虑无不帝制自为如此乎覆夺相寻而不已则非复文告之可以怀柔礼法之可以抑制者矣故二百年之不靖皆肃宗之姑息偷安者酿成之而下替上陵之势日甚一日而所谓同恶相济者林立环伺则剪除尤难而筹国者徒区区于惜劳与费弥更因循无怪乎神尧以一旅取天下而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也此肃宗不振其纪纲之过也
  宋太祖建隆三年以赵普为枢密使
  吴廷祚罢以普代之宋主尝谓普曰天下自唐季以来数十年间帝王凡易八姓鬭战不息生民涂地其故何也吾欲息天下之兵为国家长久计其道何如普对曰此无他方镇大重君弱臣彊而已今欲治之宜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则天下自安矣语未毕宋主曰卿勿复言吾已谕矣
  朱熹曰赵韩王佐太祖区处天下收藩镇之权立国家二百年之安岂不是仁者之功
  【臣】按自唐之威灵不振于河北延及五季三纲五常之义荡然无复有存焉者矣宋祖之兴韩王发虑不待言终宜其尔也原夫古之一同之地不逮今之一县小者半之有方伯连帅以相率属也而又有天子之老监于其国方物则贡之天子贤能则献之天子其田赋才足以供给常事而已虽有不臣之心固未可以今之一县之钱粮兵马而抗衡于天下之富彊者也且夫大小相维中外相制则所以纲纪四方者又极整齐严肃而未可以凭陵越轶者矣唐之府兵再变而为方镇説者皆以方镇比于古之建侯其实相悬殊甚一镇之地兼古之数十百诸侯予之以富彊之籍矣其取精用物足以威福玉食而无所顾惮以是驱率其属而乐为之死及有事而防诸道之师又非古之方伯连帅也而欲臂指使之不亦难哉向使元和间尽如乌重横海一州之处置则百余年间战鬭息而生民少休虽中主亦足以循法制而守宗祚矣然而唐宪宗之君臣不能而宋太祖之君臣能之者非必否泰剥复之数使然也夫亦中叶之主因循积习而维新之世具举毕张者欤
  孝宗淳熈十五年朱熹投匦进封事凡六事其三振举纪纲四海之广兆民之众人各有意欲行其私而善为治者乃能总摄而整齐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敢不如吾志之所欲者则以先有纲纪以持之于上而后有风俗以驱之于下也何谓纲纪辩贤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也何谓风俗使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为皆知不善之可羞而必去也然纲纪之所以振则以宰执秉持而不敢失台谏补察而无所私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恭己于上而照临之是以贤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刑而万事之统无所阙也纲纪既振则天下之人且将各自矜奋更相劝勉以去恶而从善盖不待黜陟刑赏一一加于其身而礼义之风亷耻之俗已丕变矣惟至公之道不行于上是以宰执台谏有不得人黜陟刑赏多出私意而天下之俗遂至于靡然不知名节行检之可贵而唯阿谀软熟奔竞交结之为务一有端言正色于其间则羣讥众排必使无所容于斯世而后已茍非断自圣志洗濯其心而有以警勅之使大小之臣各举其职以明黜陟以信刑赏则何以振已頽之纲纪而厉已坏之风俗乎至于所谓其本在于正心术以立纪纲者复为陛下毕其説焉夫所谓纲者犹网之有纲也所谓纪者犹丝之有纪也网无纲则不能以自张丝无纪则不能以自理故一家则有一家之纲纪一国则有一国之纲纪若乃乡总于县县总于州州总于诸路诸路总于台省台省总于宰相而宰相兼统众职以与天子相可否而出政令此则天下之纲纪也然而纲纪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纲纪有所系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臣逺小人讲明义理之归闭塞私邪之路然后可得而正也
  【臣】按逸王未尝无赏罚而兴朝独能为劝惩其章服刑宪未之有改也此固由于择术之有偏正任人之有贤否而公私之异向背之殊朱熹之所反覆开陈于宋主者也
  金世宗尝谓宰相曰帝王之政固以寛慈为徳然梁武帝専务寛慈以致纲纪大坏朕尝思之赏罚不滥即是寛政
  【臣】按寛慈者书所谓好生之徳易所谓体仁足以长人诗之所谓岂弟君子者也天地以之覆载生成帝王以之休息长养故论语曰居上不寛吾何以观之哉大学曰慈者所以使众也然而寛慈是徳纪纲是政爵人于朝刑人于市自是纪纲与众共之与众弃之寛慈在其中矣梁武他勿具论祗如纳叛贼侯景而宠之以髙爵独不思天下之恶一也在当时则絶隣好在他日则祸自及非平日姑息细务煦煦然者所得而掩盖也金世宗之论似矣然而纪纲者是一定不可移易之处非可借火烈水弱之相济与夫一张一弛之喻所得而进退其间者又不可以不辨也
  元世祖命许衡举自代者衡奏曰用人天子之大柄臣下泛论其贤否则可若授之以位则断自宸衷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渐
  【臣】按进退贤不肖固是大臣之职然不过剖别忠邪使人主不惑于用舍至于予夺废置虽人主犹曰天之所以命有徳讨有罪云尔然以许衡之贤举能其官夫岂有所不可而云然者私门市恩后将以为口实衡盖不欲使国有纪纲自我而坏也以上正纪纲

  御定孝经衍义卷六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
  天子之孝
  别贤否
  【臣】按隂阳消长成否泰贤奸消长成治乱欲亲贤而逺奸非必古之帝王也然而佞似忠诈似信不察其然则忠被谤信见疑反易谬乱皆失其真中庸曰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人固不易知也尧钦舜恭而后能文思濬哲贤否之在前若薰莸之臭味淄渑之黒白岂有不能辩者哉公孤卿贰皆所以致其敬诛殛放流适成其不敢慢而已述别贤否
  易泰【卦名】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隂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朱熹曰易之隂阳以天地自然之气论之则不可相
  无以君子小人之象言之则圣人之意未尝不欲天下之尽为君子而无小人也人多言君子小人常相半不可大治急迫之却为害不然如舜汤举臯陶伊尹不仁者逺自是小人皆不敢为非被君子夹持皆革靣耳
  否【卦名】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则是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隂而外阳内柔而外刚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忧也
  【臣】按宋李舜臣以为天人有相胜之理治乱有可易之运特在人所以制之者何如耳否之世虽则小人道长君子道忧然所以消小人长君子亦必有道矣泰之初三阳在下君子连类而进之象否之初三隂在下小人连类而进之象其为防茅茹以其彚则同所谓反其类也君子难进故圣人勉之以征小人进而为邪故圣人戒之以贞此正休否之大人所以别贤否慎举错倾出其否以驯致于泰交志同者也
  同人【卦名】象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辩物
  程颐曰君子观于同人之象而以类族辩物若君子小人之党善恶是非之理物情之离合事理之同异君子能辩明之故处物不失其方也
  大有【卦名】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善顺天休命
  程颐曰君子享大有之盛当代天工治养庶类治众之道在遏恶善而已恶惩善劝所以顺天命而安羣生也
  【臣】按同人大有二卦皆有辩别贤否之象所以然者天覆无私离火均照然而同人曰天与火是但言其性之同九五君位正应为三四所隔至于先号咷而后笑大师克相遇故止于类而辩大有曰火在天上是为无所不照六五柔中居尊虚己应贤交之以孚济之以威实能命徳讨罪故极于遏而夫以同人之五之刚而系应止于一人则此言其道之未广以大有之五之柔而爱人恶人有以极仁者之勇何哉无私故也均照故也
  解【卦名】九二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
  程颐曰田者去害之事孤者邪媚之兽三狐指卦之三隂时之小人也获谓能变化除去之如田之获狐也获之则得中直之道乃贞正而吉也黄中色矢直物黄矢谓中直也羣邪不去君心一入则中直之道无由行矣
  六五君子维有解吉有孚于小人
  程颐曰六五居尊位为解之主人君之解也以君子通言之君子所亲比者必君子也所解去必小人也故君子维有解则吉也小人去则君子进矣吉孰大焉有孚者世云见验也可验之于小人小人之党去则是君子能有解也小人去则君子自进正道自行天下不足治也
  【臣】按解难之散也然小人不去则天下之险难无自而平极小人之恶则有如鸷隼之悖逆窃据穷小人之奸则必如媚狐之妖邪隐伏而其党与则必如拇指之相为附丽质言之则以负乗之小人所以致戎而起祸也于斯时也国有人焉中直守正如九二藏器待时如上六用以解去小人无不获矣又按邱富国曰小人者难之根然则小人去而天下之蹇难自解矣故本义以为君子有解以小人之退为验也
  夬【卦名】于王庭【去四凶诛三监声其罪于公朝】孚号【诚信以呼号也】有厉【心危厉也】告自邑【先自治也】不利即戎【不尚威武】利有攸往
  胡炳文曰夫以五阳去一隂亦易易尔而彖为危惧警戒之词不一葢必于王庭使小人之罪明以至诚呼号其众使君子之类合不可以小人之衰而遂安肆也有危道焉不可以君子之众而事威武也有自治之道焉必如是乃利有攸往复利往往为临【二阳之卦】为泰【三阳之卦】为夬也夬利往往则为干也圣人彖复其辞平彖夬其辞危葢隂之势虽微蔓或可滋穷或为敌君子固无时不戒惧尤不可于小人道衰之时忘戒惧也圣人为君子谋至矣于剥见剥一阳之易于夬见决一隂之难君子难进易退小人难退易进故也为君子者安可以易心处之也哉
  【臣】按五为大君之位初二三四皆在朝之君子也同心以决去一小人似乎易矣然而初九则戒其壮往九二则戒之惕号九三则戒其见于靣目九四则戒其不能聪聴如此其慎重而不敢轻为者五为决隂之主而切近上六之隂心有所比特以义之不可而去之夫子象所以复尽其意曰中未光也葢事虽正而有所系吝则虽今日自夬而干安知他日不自干而姤乎此众君子之于一隂既去之后尚当以君徳清明君身强固为深愿也此又夫子小象之微意也
  姤【卦名】初六系于金柅贞吉有攸往见凶羸豕孚蹢躅程颐曰姤隂始生而将长之卦一隂生则长而渐盛隂长则阳消小人道长也制之当于其微而未盛之时柅止车之物金为之坚强之至也止之以金柅而又系之止之固也固止使不得进则阳刚贞正之道吉也使之进往则渐盛而害于阳是见凶也羸豕孚蹢躅圣人重为之戒言隂虽甚微不可忽也豕隂躁之物故以为况羸弱之豕虽未能强猛其中心在乎蹢躅蹢躅跳踯也隂微而在下可谓羸矣然其中心常在乎消阳也君子小人异道小人虽微弱之时未尝无害君子之心防于微则无能为矣
  九五以杞包含章有陨自天
  李舜臣曰姤所制在一隂爻中豕鱼皆象隂也杞丛生性坚而夀蓏柔而不正附丽而生易以滋蔓小人之性初六之才也九五包制之有杞包象阳明之谓章易遇隂中阳皆曰含章
  【臣】按姤之九五即干之云龙风虎之圣人也姤之初九本干之龙徳而隠之君子也一变而为隂则以确乎不可拔之潜龙而为系于金柅而防中心踯躅之羸豕此先儒所谓一小人之进局靣顿更事体大异者也为九五者至于包含章转姤为复则阳长隂消焕然一万物作暏之气象矣有陨自天之义诸儒皆以造化言之独程以为天祐生贤佐如高宗感于梦寐文王遇于渔钓要之世有说吕望其人则为出潜离隠之见龙而踯躅之豕亦将驯扰而无能为矣此其所以能回造化也
  兑【卦名】九五孚于剥有厉
  程颐曰九五得尊位而处中正尽说道之善矣而圣人复设有厉之戒葢尧舜之盛未尝无戒也戒所当戒而已虽圣贤在上天下未尝无小人然不敢肆其恶也圣人亦説其能勉而革靣也彼小人者未尝不知圣贤之可悦也如四凶处尧朝隠恶而顺命是也圣人非不知其终恶也取其畏罪而强仁耳五若诚信小人之假善为实善而不知其包藏则危道也小人者备之不至则害于善以五在説之时而密比于上六故为之戒虽舜之圣且畏巧言令色说之感人易入而可惧也如此
  【臣】按説之感人最为可惧以其所以引人説者必侫而似忠诈而似信夫子于上六之引兑而曰未光正以其説人者包藏祸心乃不可测况兑为口舌是巧言之象兑为少女亦令色之象故圣人之畏之也如毒药猛兽未尝少假之以狎昵之私也上下五爻皆言兑独于九五言剥者系辞曰兑正秋也万物之所说也兑秋之终则九月为剥矣兑之极未有不至于剥者此又以天道验之人事易之所以为君子谋也
  书立政【周书篇名】国则罔有立政用憸人【憸利佞人】不训于徳是罔显在厥世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劢相我国家
  吕祖谦曰人主惟以别白君子小人为职国之兴亡常必由之此篇反覆于君子小人之际有防哉文武有庶常吉士公复以其惟吉士望王召公之歌诗王多吉士亦至于再穆王命伯冏吉士犹在口也是以周家祖父所师保所训子孙所守惟在吉士一代治体可识矣憸人者吉士之反周之家法所严恶斥絶者也
  【臣】按憸人者倾巧辩给之人谓其不顺于徳者犹经言以顺则逆民无则焉不在于善而皆在于凶徳也故説命爵罔及恶徳先儒训曰恶徳犹凶徳也人君当用吉士凶徳之人虽有过人之才爵亦不可及吉士而谓之常者天地间止此经常之理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所谓常者犹经言言思可道行思可乐徳义可尊作事可法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也所用在此而所舍在彼所以保国乂民者无他道矣成王惟能用周公之所戒故卷阿之诗称蔼蔼王多吉士而既醉之诗以为昭明有融永锡尔类则其光显厥世为何如也
  冏命【周书篇名穆王命其臣名伯冏者为太仆正此其策书】昔在文武聪明齐圣小大之臣咸懐忠良其侍御仆従防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防有不钦发号施令防有不臧下民祗若万邦咸休
  陈大猷曰出入起居发号施令就太仆职掌而言葢太仆掌正王之服位出入王之大命掌诸侯之复逆复王之答报逆下之敷奏君之起居号令皆与有职焉
  惟予一人无良实頼左右前后有位之士匡其不及绳愆纠谬格其非心俾克绍先烈今予命汝作大正正于羣仆侍御之臣懋乃后徳交修不逮
  蔡沉曰大正大仆正也周礼太仆下大夫也羣仆谓祭仆仆戎仆齐仆之类或曰周礼下大夫不得为正汉孔氏以为太御中大夫葢周礼太御最长下又有羣仆与此谓正于羣仆者合且与君同车最为亲近也
  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僻侧媚其惟吉士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后徳惟臣不徳惟臣尔无眤于憸人充耳目之官迪上以非先王之典非人其吉惟货其吉若时瘝厥官惟尔大弗克祗厥辟惟予汝辜
  吕祖谦曰后世近习更相表里鲜不以利合舍人才而论货贿近习之通也自盘庚总货寳之戒至此复见之成汤文武之隆未数数以货防其臣也其商周之衰乎
  【臣】按左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周卿士】作祈招之诗【祈父周司马世掌甲兵之职祭公方谏游故指司马官而言此逸诗】以止王心吕祖谦以为穆王望伯冏者深且长此心不继造父【赵氏之祖善御】为御周游天下道其侈者果出于仆御之间抑不知伯冏犹在职乎否也臣以为冏命或出于祭公谋父之徒因防命之辞以箴王阙葢御者与君同车最为亲近故又以戒伯冏也
  诗大雅卷阿【篇名卷曲也阿大陵也】其五章曰有冯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孔颍达疏曰慿者可以委仗翼者可以辅助慿重于翼故先慿后翼孝者徳之本故亦先孝后徳
  谢枋得曰求贤不取非常之才而止曰有孝有徳何也曰孝于亲者必忠于君取其孝正取其忠也唐虞以上取人以徳无才徳之分臯陶谟九徳皆才也舜举八元八凯之才皆徳也有徳则才在其中矣【臣】按孝徳即所云吉士吉人也陈栎曰孝者百行之原也既有孝徳其为吉徳莫大焉故反是则谓之凶徳矣知人固不易而知之以其孝徳则未始不易也
  瞻卭【篇名】其三章曰匪教匪诲时维妇寺
  朱熹集曰其言虽多而非有教诲之益者是惟妇人与奄人耳岂可近哉上文但言妇人之祸末句兼以奄人为言葢二者常相倚而为奸不可不并以为戒也欧阳公常言宦者之祸甚于女宠其言尤为深切有国家者可不戒哉
  【臣】按欧阳修之言曰女色而已宦者之害非一端也女色之惑使其一悟捽而去之可也宦者之为祸虽欲悔悟而势有不得去也孔頴达曰奄人防守门阁亲近人主常以其少小贯习朝夕给使顾访无猜惮之心恩狎有可悦之色且其人乆处宫掖颇晓旧章常近牀第探知主意或乃色和貌厚挟术懐奸或乃防对敏才饰巧乱实于是邪正并行情貌相越遂能迷防视聴因惑人主谓其智足匡时忠能辅国信而使之亲而任之国之灭亡多由于此合二説观之可畏甚矣
  大学十章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实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实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臣】按自古有天下国家者用君子未尝不兴用小人未尝不亡葢好善恶恶厥有恒性顺人之性所以致治拂人之性所以致乱惟仁人能爱恶人则亲君子逺小人而天下后世頼其利好人所恶恶人所好则亲小人逺君子而祸且及其身引秦誓见君子小人之分也仁人用舍能尽其道者也举不先退不逺用舍之不尽其道者也拂人之性用舍之失其道者之甚者也者之意全在决去小人以为登进君子之地也
  汉元帝时石显与中书仆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结为党友诸附倚者皆得宠位民歌之曰牢耶石耶五鹿客耶印何累累绶若若耶显内自知擅权事柄在掌握恐天子一旦纳用左右耳目以间己乃时归诚取一言以为验显尝使至诸官有所徴发显先自白恐后漏尽宫门闭请使诏吏开门上许之显故投夜还称诏开门后果有上书告显颛命矫诏开宫门天子闻之笑以其书示显显因泣曰陛下过私小臣属任以事羣下无不嫉妬欲防害臣者事类如此非一唯独明主知之愚臣微贱诚不能以一躯称快万众任天下之怨臣愿归枢机职受后宫扫除之役死无所恨惟陛下哀怜财【裁同】择以此全活小臣天子以为然而怜之数劳勉显加厚赏赐及赂遗訾一万万初显闻众人匈匈言已杀前将军萧望之恐天下学士讪已以谏大夫贡禹明经着节乃使人致意深自结纳因荐禹天子厯位九卿礼事之甚备议者于是或称显以为不妬譛望之矣显之设变诈以自解免取信人主者皆此类也
  【臣】按石显之设变诈以自解免取信人主者其术可谓工矣彼赵高之说二世天子之所以贵者称朕固不闻声羣臣莫能见其靣居禁中决事茍非天下之至愚未有従而信之者也如显之请使诏吏开门故投夜还既杀望之更荐贡禹其于譛愬甚矣哉非必闇且暴如二世也非知徳之奥知言之要其不为汉元者鲜矣臣因是叹后世之君子其不若古之圣贤者多而后世之小人其为过于古之奸回者逺矣
  桓帝永康元年六月赦天下改元党人二百余人皆归田里书名王府禁锢终身
  灵帝建宁二年冬复治钩党杀前司校尉李膺等百余人
  司马光曰天下有道君子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嚢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党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浊清撩虺蛇之头践虎狼之尾以至身被淫刑士类殱灭不亦悲乎
  【臣】按朋党之说起于此彼小人者岂足复道哉夫诸君子葢亦未可深咎也司马光悲其不能嚢括避祸要亦春秋责备贤者之辞夫至于身虽废锢而高节令名希之者惟恐不及死徙相望而更以不与为耻岂非天理民彛之不容冺灭而诸君子之自反而缩其浩然之气充塞天地哉唐自李徳裕宗闵各以其声援相倾轧而人主患之至谓去河北贼易去朝廷朋党难宋之党禁成于熙丰小人之遗孽至于指斥天下之大贤君子以为之魁而立党人碑于端礼门其南也则又有道学之禁乆而始解臣独异夫君子之于君子必有针芥【磁石引针琥珀拾芥】之投也如之何有洛蜀之不相能君子之于小人判然薰莸之别也如之何欲调停而与共事此其咎固不在小人而在夫用小人之人矣然自唐宋以来名臣逹士先后或著书立説或奏疏或靣陈要在于反覆开道如李绛之言则曰自古人君所甚恶者莫若人臣为朋党故小人譛君子必曰朋党何则朋党言之则可恶寻之则无迹故也夫君子固与君子合岂可必使之与小人合然后谓之非党耶裴度之言曰方以类聚物以羣分君子小人志趣同者势必相合君子为徒谓之同徳小人为徒谓之朋党外虽相似内实悬殊在圣主辩其所为邪正耳徳裕亦言致理之要在于辩羣臣之邪正夫邪正二者势不相容正人指邪人为邪邪人亦指正人为邪人主辩之甚难苏辙之言曰亲君子逺小人则主尊国安疎君子任小人则主忧国殆此理之必然且君子小人势同氷炭同处必争一争之后小人必胜君子必败何者小人贪利忍耻击之则难去君子洁身重义汚之则引退也司马光之言曰君子得位则斥小人小人得势则排君子此自然之理也然君子进贤退不肖其处心也公其指事也实小人誉其所好毁其所恶其处心也私其指事也诬公且实者谓之正直私且诬者谓之朋党在人主所以辩之耳是数君子者之用意勤矣不若欧阳修朋党论之善于立言也修之论曰臣闻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辩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然臣谓小人无朋唯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利禄也所贪者财货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疎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相保故臣谓小人无朋其暂为朋者伪也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为人君者恒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善哉论乎
  唐太宗时魏徴上疏曰自王道休明十有余年然而徳化未洽者由待下之情未尽诚信故也今立政致治必委之君子事有得失或访之小人其待君子也敬而疎遇小人也轻而狎狎则言无不尽疎则情不上通夫中智之人岂无小慧然才非经国虑不及逺虽竭力尽诚犹未免有败况内懐奸宄其祸岂不深乎夫虽君子不能无小过茍不害于正道斯可畧矣既谓之君子而复疑其不信何异立直木而疑其影之曲乎陛下诚能慎选君子以礼信用之何忧不治
  【臣】按小人未尝无才君子不能无过委政治于君子而访得失于小人岂任贤勿贰之谓乎以太宗之贤而犹以疎君子狎小人为规以贞观之全盛而犹以危亡之期未可保为惧斯以见徴之尽忠为日中丰蔀【易丰六二丰其蔀日中见斗蔀障蔽也】之忧而有唐之子孙亦可以永终知敝有所法戒矣而天寳以后小人宦官叅决机务掌握兵柄蟊贼内讧威福下移始于明皇循于肃代固于徳极于昭国命以之终始昔宪宗葢尝问宰相明皇之政先理而后乱何也崔羣对曰明皇用姚崇宋璟卢懐慎苏颋韩休张九龄则理用宇文融李林甫杨国忠则乱故用人得失所系非轻司马光曰太宗鍳前世之深抑宦官无得过四品明皇始隳旧章是崇是长晩节令高力士省决章奏乃至进退将相时与之议自太子王公皆畏之宦官自此炽矣易曰履霜坚氷隂始凝也有国家者其惟慎厥始哉
  范祖禹曰才有君子之才有小人之才古之所谓才者君子之才也后世之所谓才者小人之才也高阳氏有子八人天下以为才其所以谓才者曰齐圣广渊明允笃诚高辛氏有子八人天下以为才其所以谓才者曰忠肃防懿宣慈惠和周公制礼作乐孔子以为才然则古之所谓才者兼徳行而言也后世之所谓才者辩给以御人诡诈以用兵僻邪险诐趋利就事是以天下多乱职斯人之用于世也在易师之上六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象曰小人勿用必乱邦也未济曰高宗伐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王者创业垂统敷求哲人以遗后嗣故能长世也岂以天下未定而可専用小人之才与【臣】按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忠肃恭懿宣慈惠和皆徳之目而上古不谓之徳人而谓之才子四凶如鲧恃才悻直而列于不才子之中周公制礼作乐而自谓多才多艺孔子不以太公之鹰爕伐为才而称周公之才然则圣贤之微防有可得而窥者矣君子之才武定祸乱文致太平者也古者君子之仕也入为卿士出为将率者也古者君子之学也艺则善射御舞则习干戚者也天下而无事则已天下不幸而有事惟君子为能已之而有余至于小人者庸或有才而不能见利思义见危授命此其不可恃为缓急审矣用人者可不以是为鍳戒乎
  以上别贤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一
  天子之孝
  制国用
  【臣】按古之用财所以行礼礼者一定之经制然犹视其年之上下为盈减葢称财而举取足以崇恪表迹而止矣丰年物备从其厚非加隆也凶年时诎从其薄非降杀也惟祭祀之礼丰年不奢凶年不俭则所以致敬于神祗祖先者不敢以卑承尊而有所损益也夫自氓庻之贱茍知义理虽有菜色犹将进其甘防也王者于父母天地何遽不若是乎自祭祀而外王之服御膳羞工作器用赏赐玩好宾客徃来则皆可称财而举岂以盈礼为贵也是故量入为出者敬以约也量出为入者肆以侈也敛而不散厚自封殖者与夫锱铢取之泥沙用之者敢慢于人之甚者也易曰甘节吉【九五】又曰
  苦节不可贞【上六】有中正之道焉以广敬也述制国用
  易节【卦名】彖曰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
  程颐传曰天地有节故能成四时无节则失序也圣人立制度以为节故能不伤财害民人欲之无穷也茍非节以制度则侈肆至于伤财害民矣
  【臣】按乾卦文言曰利者义之和也系辞曰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然则圣人未尝不言利言理财也其亦主于义而已矣义者裁制之宜宜即当而通者是也故圣人之言利言理财皆言节道也天地之气序自然之节王者制度法天地自然之节故其不过取不滥用信于四时也一不能节则必至于伤财伤财必至于害民而祸不可胜言矣故天生时而地生财以养民也王者父母天地法其自然之节亦所以养民也此之谓敬天此之谓敬亲
  礼记曲礼积而能散
  郑康成注曰谓己有蓄积见贫穷则当能散以赒救之
  【臣】按阜财利用民生之原洪范五福其二曰富故圣人之制国用也不禁人之费而患其不能节不恶人之积而患其不能散也
  王制冡宰制国用必于嵗之杪五谷皆入然后制国用郑康成注曰制国用如今度支经用杪末也
  用地大小视年之丰耗
  郑康成注曰小国大国丰凶之年各以嵗之收入制其用多少多不过礼少有所杀
  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量入以为出
  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食菜饥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侑食】
  【臣】按冢宰制国用是宰相自领度支也嵗杪五谷毕登而四方之丰耗皆可知也郑注云大国小国丰凶之年者天灾流行非必一嵗四方皆耗一嵗四方皆丰孔疏但云地大年丰则制用多地小年耗则制用少其实亦有大国年耗小国年丰之时不得而齐也通三十年为率者每年所入均分为四分一分拟为储积三分为当年所用二年又留一分三年又留一分是三年总得三分为一年之蓄也三十年之率当有十年之蓄此云当有九年之蓄者三十年之间大畧有闰月十三足为一年孔頴逹言假令一年有四万斛以一万斛拟三十年通融积聚为九年之蓄以现在三万斛制国之来嵗一年之用葢无问丰耗必有现在所入四分之一为积贮而用之多少视此三分为损益诸凡给百官宾客人民及为国家造器物之类虽有一定之礼然亦以现在所入为率多则不过俭有所杀初非拘繋于常法而无所损益也若三十年之通则蓄积足以备水旱可谓礼成乐备之日矣然犹大荒则不举又可见其与民同患之意古之制国用者如此则宰相安得不身任其事耶若唐时则量出为入也久矣会计当而已矣安用宰相领度支耶
  礼器故必举其定国之数以为礼之大经礼之大伦以地广狭礼之厚薄与年之上下是故年虽大杀【色介反】众不匡【与恇同恐也】惧则上之制礼也节矣
  陈澔集説曰定犹成也数赋税所入之数也礼非财不行故必以此数为行礼经常之法也礼之大伦以地之广狭天子诸侯卿大夫地有广狭故礼之伦不同地广者礼备地狭者礼降也礼之厚薄则与年之上下为等大杀谓年凶而赋敛之入大有减杀也众不匡惧谓无沟壑之忧此其制礼有节财不过用故能如此
  【臣】按此一节以制礼而言王制以用财而言然其大经大伦设于地财者系于一定而其厚薄之数合于天时者不限于一定也制礼故于其一定者而以不一定者叅之用财故于其不一定者而以一定者为则也则是此经主于言入而王制主于言出此经定国之数地之广狭是先定之法制其为厚薄亦必先有定式年丰举厚年凶举薄不待临事始议减省众知国家自有凶年之礼必不取盈故不恐惧也冡宰又于嵗杪视年上下于成例有所考校均节故先儒以为制礼之数用财之节相继而不离者矣
  周礼天官冡宰大宰之职以九式均节财用一曰祭视之式二曰宾客之式三曰防荒之式四曰羞服之式五曰工事之式六曰币帛之式七曰刍秣之式八曰匪颁之式九曰好用之式
  贾公彦释曰以九式均节财用者谓依常多少用财法式也一曰祭祀之式者谓若大祭次祭用大牢小祭用特牲之类二曰宾客之式者谓若上公饔饩九牢飱五牢五积之类三曰防荒之式者谓若诸侯诸臣之防含禭赠奠赙赗之类王家之防所用大非此所供也荒谓凶年谷不熟有所施予也四曰羞服之式者谓王之膳羞衣服所用也五曰工事之式者谓百工所作器用之法六曰币帛之式者谓若赠劳宾客也七曰刍秣之式者谓牛羊草谷也八曰匪颁之式者谓若分赐羣臣也九曰好用之式者燕好所施予也此九者亦依尊卑缓急为先后之次也
  大府【为王治藏之长】掌九贡九赋九功之贰以受其货贿之入颁其货于受藏之府颁其贿于受用之府
  贾公彦释曰言掌九贡九赋之贰者大宰掌其正此官掌其副以其物入大府故也九功之贰者谓九职之功大宰以九职之成熟敛其税则是九功也亦大宰掌其正物入大府故亦掌其副贰也颁其货于受藏之府者内府是也颁其贿于受用之府者职内是也
  凡颁财以式法授之关市之赋以待【给也】王之膳服邦中之赋以待宾客四郊之赋以待稍秣家削之赋以待匪颁邦甸之赋以待工事邦县之赋以待币帛邦都之赋以待祭祀山泽之赋以待丧纪币余之赋以待赐予【削同稍所敎反】
  贾公彦释曰大宰敛得九赋之财给九式之用待来则给之授以旧法式多少
  凡邦国之贡以待吊用【此九贡之财以给凶礼之五事】凡万民之贡以充府库【此九职之财】凡式贡之余财以共玩好之用
  郑康成注曰谓先给九式及吊用足府库而有余财乃可供玩好明玩好非治国之用
  嵗终则以货贿之入出会之
  贾公彦释曰货贿之入者谓九贡九赋九功入来至大府言出者大府以货贿分置于众府及给九式之用亦是至嵗终总会计之
  司会【计官之长】掌邦之六典八法八则之贰以逆邦国都鄙官府之治
  贾公彦释曰司会是钩考之官逆谓钩考知得失
  以九贡之法致邦国之财用以九赋之法令田野之财用以九功之法令民职之财用以九式之法均节邦之财用掌国之官府郊野县都之百物财用凡在书【簿书】契【总目】版【户籍】图【土地形象田地广狭】者之贰以逆羣吏之治而聴其会计以参互考日成以月要考月成以嵗会考嵗成贾公彦释曰以参互考日成者司会钩考之官以司书等相参交互考一日之成一日之中计筭文书也以月要考月成者月计曰要亦与诸职参互考一月成事文书也以嵗会考嵗成者嵗计曰会以一嵗之会计考当嵗成事文书也
  司书【主会计之簿书】掌邦之六典八法八则九职九正【九贡九赋正税也】九事【谓九式变言之者重其职】邦中之版土地之图以周知出入百物以叙其财受其币【受财币之簿书】使入于职币
  贾公彦释曰司防主钩考司书掌书记故二官所掌其事通焉
  三嵗则大计羣吏之治以知民之财器械之数以知田野夫家六畜之数以知山林川泽之数以逆羣吏之徴令
  贾公彦释曰此书知民之财器已下川泽已上恐其羣吏滥徴敛万民故知此本数乃钩考其徴令也
  职内掌邦之赋入辩其财用之物而执其总以贰官府都鄙之财入之数以逆邦国之财用
  贾公彦释曰掌邦之赋入者谓九职九贡九赋之税入皆掌之辩其财用之物凡所税入者种类不同湏分别之而执其总者总谓税入多少总要簿书言贰者谓职内受取一通副贰文书
  及会以逆职嵗与官府财用之出
  贾公彦释曰言会者谓至嵗终会计以逆职嵗者逆谓钩考也职嵗主出职内主入以已之入财之数钩考职嵗出财之数
  而叙其财以待邦之移用
  贾公彦释曰叙财谓比次职内藏中余见为簿书以待邦之移用更给他官职内所藏者惟当嵗所用故用不尽者移用之也
  职嵗掌邦之赋出以贰官府都鄙之财出赐之数以待会计而考之
  郑康成注曰以贰者亦如职内书其贰令而编存之贾公彦释曰二官一入一出皆书其贰共相钩考故职内云以逆邦之赋用此职嵗云以待会计而考之其事通也
  凡上之赐予以叙与职币授之
  郑康成曰叙受赐者尊卑
  及会以式法赞逆会
  贾公彦释曰嵗终会计之时则以法式赞助司会钩考会计之事
  职币【掌余财】掌式法以敛官府都鄙与凡用邦财者之币郑康成注曰币谓给公用之余凡用邦财者谓军旅
  振掌事者之余财
  贾公彦释曰振者抍【音拯】也检也以财与之谓之抍知其足剩谓之检掌事奉王命有所造为故职币检掌事者有余则受取
  皆辩其物【防其或以贱贸贵】而奠其録【防其或以多为寡】以书揭之以诏上之小用赐予
  贾公彦释曰奠其録者谓定其所録簿书色别各入一府以书揭之者谓府各别为一牌书知善恶价数多少
  嵗终则会其出凡邦之会事以式法赞之
  贾公彦释曰职币主出故嵗终与司会会之赞之亦谓赞司会之事也
  【臣】按易曰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圣人之当位中正其用财有节犹天地之平分四时也详攷周官大宰之职愈知夫古之冢宰制国用者异乎后世之以宰相领度支之意焉夫其均节财用犹之天地之平分四时也斯亦爕理阴阳之事也大宰者总其大要者也则有大府为之副贰焉物皆入于大府者也则又有受藏之府受用之府以出纳焉司会钩考之官也司书书记之官也二官通事者也然必与职内职歳二官者参互焉赋入职内主之者也然乃谓受用之府者亦有财物出给职嵗主一嵗之出也而其藏中亦有余见以待更给他用是言入亦出言出亦入二官又自相钩考者也职币之官以受百官余币而使人占卖之不致久藏朽蠧是以陈易新而迁化于藏用出入之间者也若是乎藏之用之出之入之其为均节之者葢不専系于一官之职守而不使胥吏之属得縁为奸徴敛之官得以溢取也故疏于司书计羣吏之治言恐其滥征敛万民故知此本数乃钩考其征令真得先王制节谨度之大指矣夫其钩考第严于在官出入之数而初非钩其在民者也严于在官又只以节夫一己之滥取予亦非督促官吏务为聚敛也后世勾勘之使征理之司则意全在于剥民奉上不特苦民官吏亦坐累无穷矣其间如邦国之贡以待吊用则以其入之多者待其用之寡者常使之有余畿内之赋以给九式则以其入之少者待其费之广者无使之不足又分置于众府则不见其充积而无侈肆之心别藏于内府则会其羞服而有裁量之意葢古制之善如此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二
  天子之孝
  制国用
  汉灵帝好为私稸收天下之珍货每郡国贡献先输中署名为导行费【先入此费以为引导然后收受贡献】吕强上疏谏曰天下之财莫不生之阴阳归之陛下岂有公私而尚方敛诸郡之寳中府积天下之缯西园引大农之藏中廐聚太仆之马而所输之府輙有导行之财调广民困费多献少奸吏因其利百姓受其弊书奏不省
  【臣】按古之王府内府非私藏也西汉财用有大农少府水衡三所而以少府水衡为私藏则失之始矣王府掌王之金玊玩好兵器凡良货贿之藏共王之赐遗者乃是式贡之余财所作非分其正税也内府掌受九贡九赋九功之货贿良兵良器以待邦之大用是朝觐之颁赐也以其不常厥事不
  得繋于一嵗故别藏之耳自汉时府藏有公私之别而乃有多蓄私藏如灵帝者皆滥取于正税之外矣
  唐明皇天寳八载引百官观左藏赐帛有差是时州县殷富仓库积粟帛动以万计杨钊奏请所在变粜为轻货及徴丁租地税皆变布帛输京师屡奏帑藏充牣古今罕俦故上帅羣臣观之赐钊紫衣金鱼以赏之上以国用丰衍故视金币如粪壤赏赐贵宠之家无有限极【臣】按汉隋二文唐太宗皆躬履朴俭以富其国而武帝焬帝明皇皆以侈肆耗之故曰用之有节则天下虽贫其富易致也用之无节则天下虽富其贫易致也
  旧制天下金帛皆贮于左藏大府四时上其数比部覆其出入及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时京师多豪将求取无节琦不能制乃奏尽贮于大盈内库使宦官掌之天子亦以取给为便故久不出由是以天下公赋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复得窥其多少校其赢缩殆二十年宦官领其事者三百余员皆蚕食其中蟠结根据牢不可动杨炎言于徳宗曰财赋者国之大本生民之命轻重安危靡不由之是以前世皆以重臣掌其事犹或耗乱不集今独使中人出入盈虚大臣皆不得知政之蠧敝莫甚于此请出之以归有司度宫中嵗用几何量数奉入不敢有乏如此然后可以为政上即日下诏凡财赋皆归左藏一用旧式
  【臣】按杨炎片言之间回徳宗之意使天下财赋皆归左藏亦得根本之计矣但两税之法则是量出为入耳徳宗之好利习与性成彼见内库向之充积与夫取给之便一旦悉归左藏则大盈几致于一空别求所以盈之之法则不待惩奉天储蓄之窘惑于裴延龄之诞妄而未尝忘向日之大盈必以聚敛为长策矣故追维其咎则第五琦之奏贮内库乃为祸始罪甚于延龄葢以天下之公赋而为人君之私藏宜其取之愈多而求之愈无厌也善哉陆贽之諌防行宫贡献之物为琼林大盈库也曰天子与天同徳以四海为家何必挠废公方崇聚私货降至尊而代有司之守辱万乘以效匹夫之藏又曰陛下诚能近想重围之殷忧追戒平居之専欲凡在二库货贿尽令出赐有功每获珍蕐先给军赏如是则乱必靖贼必平徳宗虽闻贽言命去其榜其后贽极论延龄之恶则不悦贽而益厚待延龄其所防嗜笃爱者固不可夺也马端临曰司马温公有言天之生财止有此数不在民则在官譬如雨泽夏潦则秋旱善哉言也后世多欲之君聚敛之臣苛征横敛民力不堪而无所从出于是外则擅留常赋以为进奉内则妄指见存以为羡余直不过上下之间自相欺蔽耳徳宗借军兴用度不足之名而行间架陌钱诸色无艺之征敛乃复不能稍丰泾原军士之廪饷以致奉天之难至委其厚藏以遗朱泚泚平而府库尚盈人皆追怨征敛之横而帝方惩奉天储蓄空窘益务聚蓄此唐之所以不振也
  唐宪宗元和二年李吉甫撰元和国计簿上之总计天下方镇四十八州府二百九十五县千四百五十三其鳯翔鄜坊邠宁振武泾原银夏灵盐河东易定魏博镇冀范阳沧景淮泗淄青等十五道七十一州不申户口外每嵗赋税倚办止于浙江东西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八道四十九州一百四十四万户比天寳税戸四分减三天下兵仰给县官者八十三万余人比天寳三分増一大率二戸资一兵其水旱所伤非时调发不在此数
  【臣】按朱熹尝言财用不足皆起于养兵十分八分是养兵其他用度止在二分之中后世之制国用所以难于古者以是故矣夫古之世葢未尝有养兵之费也然而用邦财者莫大于军旅之事以古之军旅之事当后世之非时之调发而以一嵗财入之数十分之二当古之九式吊用充府库者是后世之制国用自养兵之外凡皆当以古之十之二为率而尚未能于其二分之中留其四分之一以为三十年之蓄也如元和国计簿所载二户资一兵者其税户之消息有时固不可以执一而论而熹所论天下之财什八养兵计设兵之数多少之不同虽事异势殊亦无能甚相悬也载按文献通考言李吉甫为元和国计簿及中书奏疏以天下郡邑户口财赋之入较吏禄兵廪商贾僧道之数大率以二户而资一兵以三农而养七游手夫以国家之置吏以治民通商贾以利民皆古之所有而今之所不可无者设兵以卫民是古之所无而今之所不得已者独柰何佛老之徒宫室衣服饮食坐耗夫耕织工作之人乎古者重游民之罚而后世从而崇长之筹国计者如之何其不为之所也夫国用之不足大故在于养兵而军旅之兴徃徃兵不可用是所养者无异于游手之僧道也僧道之耗民也驱而之于耕织工作斯已矣而千百年来犹且难行而况于执干戈弓矢之属乎夫善养兵有道焉使吾之执干戈弓矢之属不至游手而不可用则一旦有事固无待于益兵而兵之所聚或未能卒觧则军屯之法虽未足补失业之农之赋入要不至于尽糜帑藏而坐待其匮也
  宋太祖开寳元年诏诸道给舟车辇送上供钱帛马端临曰上供之名始于唐之中叶宋兴既已削州镇之权命文臣典藩奉法循理而又承平百年版籍一定大权在上既不敢如唐之専擅以自私献入有程又不至如唐之隳乱而难考则虽按籍而索锱铢皆入朝廷未为不可然且犹存上供之名取酌中之数定为年额而其遗利则付之州县椿管葢有防意一则州郡有宿储可以支意外不虞之警急二则寛于理财葢阴以恤民承流宣化者幸而遇清介慈惠之人则上供输送之外时可寛假以施仁不幸而遇贪饕縦侈之軰则郡计优裕之余亦不致刻剥以肆毒所谓损上益下者也呜呼仁哉
  六年令诸州旧属公使钱物尽数系省毋得妄有支费以留州物尽数系省始于此
  陈傅良曰自唐末方镇厚敛以自利上供殊鲜或私纳货赂即名供奉至是始尽系省按后唐天成年宣命于系省麴钱上每贯止二百文充公使同光二年租庸院奏诸道如更妄称简置官员即勒令自备请给不得正破系省财物则系省之名旧矣然初未尝立拘辖钩管之制要不使妄费而已淳化五年十二月初置诸州应在司具元管新收已支见在钱物申省景徳元年复立置簿拘辖累年应在虽有此令不过文具三司使丁谓奏立转运司比较闻奏省司进呈増亏赏罚之法然承平日久国家益务寛大诸郡钱物往往积留漕臣靳惜吝于起发而省司殊不究知其详魏羽在咸平则言淳化以来收支数目攒簇不就名为主计而不知钱出纳王随在景徳则言咸平以来未见钱物着落诸州受御指挥多不供申或有申报多是卤莽以致勘会勾销了絶不得范雍在天圣则又言自太平兴国以来未尝除破更有椿管倍万不少天圣至嘉祐四十年间理财之令数下徒有根括驱磨之文设而不用以此见得开国以来讫于至和天下财物皆藏州郡祖宗之防仁厚泽于此见矣熙宁五年防详编修中书条例检正五房公事判司农寺曽布奏伏以四方财物干没差谬漫不可知三司虽有审覆之名不复省阅但为空文自天圣九年上下因循全无检防纵有大段侵欺亦无由举发为滋多遂乞専置司驱磨天下帐籍自専置司继以防通目子而天下无遗利而公使钱始立定额自二百贯至三千贯止州郡所入才醋息房园祠庙之利谓之収簇守臣窘束后屡有奏陈后又以在州诸色钱类为一体封桩入便以便不尽钱起发初嘉祐茶通商于是以六路茶本钱茶租茶税钱封桩入便若輙有支动即当职黜降不以自首迁官去官赦降原减之限至是遂以七路诸色钱并依通商茶法矣元丰五年又以上供年额外凡细钱定为无额上供葢自系省而后有应在司有应在司而后有封桩有封桩而后起发葢至熙丰系省初无窠名应在司最为冗长此元祐羣臣所以防罪王安石之纷更也
  【臣】按巽岩李氏言唐分天下之赋为三曰上供送使留州宋之上供其名如故而系省钱乃留州送使钱也观陈氏马氏所论知宋之祖宗之制其为之吏与民者皆寛然有余力焉至于元丰熙宁之间而兴利之臣借先王以文其説其计筭析于秋毫四出望同于垄断矣自是蔡京王黼又为画策愈密愈急而天下不胜其病以至于靖康之变葢财之在上在下损此益彼未有别自天降地出者也然而上供之与留州送使同是既取之民者也而存留之与觧发其疎密缓急不啻倍蓰其故具如陈氏马氏所论著仁人君子固当以宋之祖宗朝之寛大为法而以熙丰以后小人之术为戒矣或曰周官会计钩考甚严而顾使州郡得以干没可乎曰州郡也异于库藏之吏库藏之吏财出财入固不可使干没也而州郡亦不使之得而妄费岂欲其漫无訾省哉且也古之民天子之所长养其家之器械马牛皆可以周知其数而后世能若是乎莫若以优裕之意简易之法休息之政治之而已朝廷寛大则长吏必不至于刻覈长吏不至于日忧负课之黜则小民不至于日受催科之困自然之理也
  孝宗乾道三年诏孙大雅奏汉制上计之法朕以为可行于今令侍从台谏叅考古制进呈先是秀州知州孙大雅置本州拘催上供钱格目表上且言汉制尽郡国诣京师奏事至中兴则嵗终遣吏上计于正月旦天子幸徳阳殿临轩受贺而属郡计吏皆觐以诏殿最今也不然未尝有甘泉【汉宫名】上计之制而臣始为之葢法汉之大司农郡国之四时上月旦见钱谷簿其逋未毕各具列之意以为书也于是监察御史张敦实刘贡言一县必有一县之计一郡必有一郡之计天下必有天下之计天下之计总郡县而嵗考焉周官所载最为详密天官冢宰之属理财居其半掌财用而言嵗终则会者凡十又太府之职嵗终则以货贿之入出会之小宰之职嵗终则今郡吏致事郑氏注云若今之上计也汉承秦后萧何收其图籍知张苍善算于是令以列侯居相府领郡国上计者此则汉之初制専命一人以掌天下所上之计也至武帝建元三年诏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令与计偕注云计者上计簿使也郡国每嵗诣京师上之至宣帝黄龙元年二月下诏曰方今天下少事而民多贫盗贼又众其咎安在上计簿具文而已务为欺谩以避其课令御史察计簿疑非实者按之使真伪无相乱是则在宣帝之时郡国所上计簿已不能无矣光武中兴嵗终遣吏上计遂为定制正月旦天子幸徳阳殿临轩受贺而属郡计吏皆在列置大司农掌之其逋未毕各具列之今孙大雅所陈者是也然西汉言郡国上计东汉言属郡计吏则远方者在东汉未必皆至矣汉之大司农则今之戸部也窃见户部掌天下之财计有上限中限末限之格法有月催旬催五日一催之期会每于嵗终独以常平收支戸口税租造册进呈而于州郡诸色窠目尚畧焉是于三代嵗终则会与两汉上计之法为未备也然而去古愈逺文籍愈烦在西汉已不免文具之况今日能尽革其乎在东汉止于属郡之内况今日川广之远能使其如期必至乎臣等愚见莫若嵗终令户部尽取天下州郡一嵗之计已足未足亏多亏少之数并皆造册正月进呈兼采汉初之制丞相选差一人考覈户部所上计而明州郡之殿最则三代两汉之制兼该而无不举之处矣诏户部措置其后户部言诸路州军嵗起上供诸色窠名钱帛各有条限年额数目本部每年预期行下逐路监司及州军依限催纳其嵗终具常平收支并税租课利防通系取前二年数戸部本年数造册进呈内不到路分次年附进今来张敦实等奏陈嵗终令戸部尽取天下州郡一嵗之计已足未足亏少亏多之数造册正月进呈縁诸路州军地里逺近不同切虑次年正月未能尽实申到若候取会齐足攒造亦恐后时今欲立式遍下诸路州军各以本州每嵗应于合发上供窠名钱帛粮斛数目置籍照条例钩考发纳嵗终开具造册湏管次年正月毕诣阙投进降付戸部叅攷将拖欠州军取防黜责施行上曰如此措置甚善从之【臣】按此止是合发上供粮帛银钱而留州者虽系省而不在钩考亏欠黜责之例至其所造已足未足亏多亏少止是一郡一州之总计而非逐戸覈其完欠也然而周官之所以详密者诸侯国内得民税大国贡半次国三之一小国四之一亦是存留者多发觧者少也唐之上供送使留州三项之分则发觧为一项存留者有二项也由周而后由唐以前则其所承授可知如汉之计簿则亦止是上供之目以计吏等之充庭之仪以为朝贺之盛观而因而殿最之则亦古之不修职贡之罚也今按乾道始行上计之法而措置之不苛急如此马端临曰是年宰执进呈戸部収支细数见管只四十二万而未催之钱乃二百八十余万是知乾道仁民之政不尽敛以归国而财赋之藏于州县如此
  元世祖二十五年置徴理司遣使钩考诸路钱谷初僧格摘委六部钩考百司仓库财谷复以为不専其任遂置徴理司以主之时理算之计行入仓库司钱谷者无不破产及当代更人皆弃家避之十月僧格又言湖广钱谷已责偿于平章约苏穆尔他省欺盗必多请以叅知政事实都等十二人理算江淮江西福建四川甘肃安西六省耗失之数给兵以卫其行诏皆从之既而行台侍御史程文海入朝言天子之职莫大于择相宰相之职莫大于进贤宰相不以进贤为急而惟以货殖为心非为上为徳为下为民之意今立尚书省钩考钱谷以割剥生民为务所委任者率皆贪饕邀利之人江南盗贼窃发良以此也臣窃以为宜清尚书之政损行省之权罢言利之官行恤民之事僧格大怒留京师不遣奏请杀之者六帝皆不允
  二十八年罢征理司
  诏下之日百姓相庆而各路钩考犹未尽罢既而御史言钩考钱谷自中綂至今余三十年更阿哈玛特等当国设法已极而其党公取贿赂民不能堪不如罢之便诏从之仍命取昔逋负钱谷文牍聚置一室非上命而窃窥者罪之
  【臣】按叶适论曰财之多少有无非古人为国之患所患者谋虑取舍定计数必治功之间耳非如今日以一财之不足而百虑尽废奉头竭足以较锱铢譬慵夫浅人劫劫焉徒知事其口腹而已者也适此论指熙丰以来中兴以后财愈多而事愈不足之可谓切矣夫以量入为出当无见诎之时量出为入终无见盈之理观夫子之去兵去食而春秋讥説亩田赋丘甲岂不然哉若僧格之事又何异焉元世祖之不罪程文海未几而罢征理司真不溺于言利之臣而有仁人之度矣
  以上制国用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三
  天子之孝
  厚风俗
  【臣】按先王省方观民法象于风行地上观之九五大观在上中正以观天下者而其爻曰观我生此中庸所谓风之自也经不云乎父母生之续莫大焉此我生之所从来也故夫成孝敬厚人伦斯足以移风俗矣京邑四方之极孤卿六卿之师礼兴贤能莫先兴孝刑纠不率莫先纠不孝严于正已详于治内贵若宫闱贱若市师被服饮食端其所尚太师陈诗方岳輶轩采风民间以别贞淫以一道德广敬之终事也述厚风俗
  易蛊【卦名】象传曰山下有风蛊君子以振民育德孔頴达疏曰山下有风者风能揺动散布润泽今山下有风取君子能以恩泽下振于民养育以徳振民象山下
  有风育德象山在上也
  【臣】按吴澄曰蛊之象非美也君子以之则取其美风在内而能振动外物则象之以振动其民山在外而能涵育内气则象之以涵育其德振者作彼之善新民之事也育者养己之善明德之事也疏义主于育民以德而吴氏以为育己之德者惟己有是德乃足以振起耸动民之观听所谓风之自也程子曰风遇山而囘然则在上之山宜以象君子在下之风宜以象民而书君陈曰尔惟风论语曰君子之德风者育之者君子振之者君子此山下有风是谓山之风矣
  革【卦名】上六君子豹变小人革面象曰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顺以从君也
  程颐传曰君子从化迁善成文彬蔚章见于外也中人以上莫不变革虽不移之小人则亦不敢肆其恶革易其外以顺从君上之教令是革面也至此革道成矣小人勉而假善君子所容也
  【臣】按此君子小人指风俗已成之后而言也由其豹变文蔚则命为君子由其革面顺从则谓之小人何也九五顺天应人之时自新新民之极六二正应君臣咸有一德以革天下之弊新天下之事者在五则未占有孚在二则已日乃革早已炳其虎变之文矣干之二五皆为龙则革之二五皆为虎皆大人之事也此君子小人皆在旧染污俗之中者其文蔚者文细而相映蔚明不大变要是勉而迁善也已而又有下此者其心终未革也勉从教令而已洪范曰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谓之君子之革可也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时人斯其惟皇之极谓之小人之革可也然则时固不能无小人也何以为革道之成曰唐虞四方风动而有苗弗率尚在大禹之谟成康三纪风移而殷顽未殄见于毕公之命盖惟彼下愚甘自外于圣王之化既能革面乃仅免于后夫之凶也哉
  洪范无偏无陂【音秘】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音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音骈】无反无侧王道正直防其有极归其有极蔡沈传曰此章盖诗之体所以使人吟咏而得其性情者也夫歌咏以协其旨反覆以致其思戒之以私而惩创其邪思训之以极而感发其善性讽咏之间恍然而悟悠然而得忘其倾邪狭小之念达乎公平广大之理人欲消熄天理流行防极归极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其功用深切与周礼太师教以六诗者同一机而尤要者也后世此意不传皇极之道其不明于天下也宜哉
  【臣】按有韵之言人易诵习故古之圣人以诗教人使其吟讽之间足以和平其心气而语言之下有所观感惩创而放僻邪侈之意不觉其自化也然而防之典乐周之司乐皆以教国子而皇极之敷言为凡厥庶民而作故初无艰难之辞深隐之意回易反覆不过数字使委巷之中阡陌之上妇人防子闻之诵之无所苦难久之天机鼓舞短歌微吟自叶音韵转换一二遂叠篇章盖敷言之体如是故也其秀民静女其诗往往可传故太史陈之以观风也故曰在上为政教在下为风俗经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乐固虞庠之教凡有韵之言皆可依永和声而敷言皆四言不为长短句则又其便于诵习者此所以教万民也【臣】故因蔡传之义而申之如此
  君陈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进厥良以率其或不良【臣】按宋夏僎曰修者简别之不使与不修者混不修者亦简别之不使与修者杂良善者进用之则不良者知所愧慕盖简别之使不见异而迁也然徒有其令民弗从也敬典在德是君陈之所已能者成王始勉之曰尹兹东郊敬哉终勉之曰尔克敬典在德敬之一字化民成俗之本咸与维新偕之大道斯其福之厚名之长亦以之矣
  诗国风大序【先儒相承谓子夏所创毛苌衞宏润色】曰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者谓之雅
  【臣】按集传国者诸侯所封之域而风者民俗歌謡之诗也谓之风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如物因风之动以有声而其声又足以动物也是以诸侯采之以贡天子天子受之而列于乐官于以考其俗尚之美恶而知其政治之得失焉旧説二南为正风所以用之闺门乡党邦国而化天下者也十三国为变风则亦领在乐官以时存肄备观省而垂鉴戒耳今由大序观之则极其所以动天地格鬼神者先之以夫妇父子君臣之三纲而后及于天下之风俗何则三纲沦则人伦皆斁人伦斁则教化不美非独不能移风俗而主教化者反为风俗所移矣故正变不同也然而黍离而下风也即正大小雅变大小雅皆风也故序以系一人之本四方之风互言之但其为一国之事与天下之事则有别耳苕华草黄而后则不复言天下之事也一国之风岂不系于一人之本哉诗之为用主于移风俗也审矣孔頴达云序言诗能易俗孝经言乐能移风俗者诗是乐之心乐是诗之声诗乐同其功也
  周南召南
  小序曰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之德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
  郑康成谱曰周召者禹贡雍州岐山之阳地名今属右扶风美阳县地形险阻而原田肥美周之先公太王自豳始迁焉而修德建王业商王帝乙之初命其子王季为西伯至纣又命文王典治南国江汉汝旁之诸侯于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故雍梁荆豫徐扬之人咸被其德而从之文王受命作邑于丰乃分岐邦周召之地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地施先公之教于己所职之国武王伐纣定天下巡狩述职陈诵诸国之诗以观民风俗六州者得二公之德教尤纯故独録之属之太师分而国之其得圣人之化者谓之周南得贤人之化者谓之召南言二公之德教自岐而行于南国也此谓风之正经
  【臣】按二南之化始于房中而及于家国天下诸侯有奉先之孝大夫有自公之忠兔罝野人其贤可宾闺门女子其仪足法防民不作狱讼不兴征役不怨虽千百世以下歌其诗犹足以感起人心而动末俗况当日乎朱子谓文王意诚心正之功不息而久其薰蒸透澈融液周徧自不能已诚哉是言也人君诚熟复于二南之篇则修齐治平一以贯之矣
  邶鄘衞
  严粲曰关雎鹊巢为三百篇之纲领风之正也反乎此者变也邶衞风也衞祸基于衽席覃及宗社居变风之首二南之变也
  郑康成谱曰邶衞者商纣畿内方千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贡冀州太行之东北逾衡漳东及兖州桑土之野周武王伐纣以其京师封纣子武庚为殷后三分其地置三监尹而教之自纣城而北谓之邶南谓之东谓之衞武王既丧三监导武庚叛成王杀武庚复伐三监更于此三国建诸侯以殷余民封康叔于衞使为之长后世子孙稍并彼二国混而名之七世至顷侯衞国政衰变风始作故作者各有所伤从其国本而异之为邶衞之诗焉
  【臣】按邶衞乃纣畿内之地渐染于商俗之靡靡者久故有康叔武公之德则变而至正尚不能固遇宣惠之淫则变而之邪尤为甚易也
  王
  郑康成谱曰王城者周东都畿内王城方六百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贡豫州太华外方之间北得河阳渐冀州之南始武王作邑于镐京谓之宗周是为西都周公摄政五年成王在丰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既成谓之王城是为东都今河南是也召公既相宅周公往营成周今洛阳是也成王居洛邑迁殷顽民于成周复还归处西都至于平王以乱故徙居东都王城于是王室之尊与诸侯无异其诗不能复雅故贬之谓之王国之变风
  苏辙曰其风及其境内而不能被天下
  郑
  郑康成谱曰初宣王封母弟友于宗周畿内咸林之地是为郑桓公今京兆郑县是其地也为幽王大司徒以周难之故从史伯之言寄帑与贿于虢郐其子武公卒取二邑及鄢蔽补丹依畴歴华八邑之地右洛左济前华后河食溱洧焉今河南新郑是也武公又作卿士国人宜之郑之变风又作【郑并桧桧风已作故云又】朱熹集传曰郑衞之乐皆为淫声然郑声之淫有甚于衞矣故夫子论为邦独郑声为戒而不及衞盖举重而言自有次第也诗可以观岂不信哉
  【臣】按郑武公徙封虢桧之地右雒左泲食溱洧焉土陿而深山居谷汲男女亟聚防然则如采兰水上祓除不祥固其旧俗而以为淫风者如朱子于汉广诗云江汉之俗其女好游汉魏已后犹然如大堤之曲可见当其王化盛行之时则溱洧之女子岂必与汉广之女子殊其贞洁哉惟其兵革不息男女相弃各无匹偶故淫佚之情不能自持至于斯极也夫子论为邦则放郑声非以其俗终不可化也世有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之王者则溱洧其先变矣
  齐
  郑康成谱曰齐者古少皥之世爽鸠氏之墟周武王伐纣封太师吕望于齐地方百里都营丘成王广大邦国之境而齐受上公之地其方域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其子丁公嗣位于王官后五世哀公政衰荒淫怠慢纪侯谮之于周懿王使烹焉齐之变风始作【穆陵属楚境无棣在辽西此乃征伐所至非封域也】朱熹集传曰太公既封于齐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民多归之故为大国
  【臣】按齐俗工商之业鱼盐之利固不始于管子也故管子变而加厉则甚易及其俗之既极则返而适先王之道甚难也至若还与卢令二诗皆刺其时从禽而无厌国人好之遂成风俗习于田猎谓之贤闲于驰驱谓之好故道民不可不愼也谢枋得曰千万人之习俗原于一人之好尚千百年之敝化生于一时之放心齐俗好田亦其所由来者渐矣
  魏
  郑康成谱曰魏者虞舜夏禹所都之地在禹贡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周以封同姓焉其封域南枕河曲北渉汾水昔舜耕于歴山陶于河滨禹菲饮食恶衣服卑宫室此一帝一王俭约之化于时犹存及今魏君啬且褊急不务广修德于民教以义方其与秦晋邻国日见侵削国人忧之当周平桓之世魏之变风始作
  孔頴达疏曰魏俗趋利实由地陿使然人君当知不可而以政反之今君乃俭啬且褊急而无德教至使民俗益复趋利故刺之
  【臣】按魏本舜禹故都其民俭以能勤是乃圣贤之遗风也然而俭之敝为趋利趋利则至于贪诗中葛屦至十亩之间刺俭伐檀硕防刺贪孔頴达以为其事相反非也以故俗之俭而其末失之贪本相因也然而奢之俗难反而俭之俗易救其君茍示之以礼则俗何以不虞夏乎季札闻歌而曰大而婉俭而易行以德辅此则为明主亦此故也褊急乃婉而大之反云然者诗人知刺褊急则为忧时悯俗而不胥与为类故叹美也亦其乐之音然与
  唐
  郑康成谱曰唐者帝尧旧都之地今曰太原晋阳尧始居此后乃迁河东平阳成王封母弟叔虞于尧之故墟曰唐侯南有晋水至子燮改为晋侯其封域在禹贡冀州太行恒山之西太原太岳之野至曾孙成侯南徙居曲沃近平阳焉昔尧之末洪水九年下民其咨万国不粒于是杀礼以救艰厄其流乃被于今当共和之时成侯曾孙僖侯甚啬爱物俭不中礼国人闵之唐之变风始作
  元刘瑾曰自尧至于周盖千余年矣而其风化流传固结于唐人之心故其民间质实勤俭之习亲爱和乐之思警戒之情备见于诗此其俗之所以为厚也【臣】按前汉志言河东本唐尧所居有先王遗教君子深思小人俭啬合十二篇之诗观之班固之言得之矣蟋蟀一篇固深思之君子为之故杨时以为当是时风虽变而尧之遗风未亡也
  秦
  郑康成谱曰秦者陇西谷名于禹贡近雍州鸟防之山尧时有伯翳者实臯陶之子佐禹治水水土既平舜命作虞官掌上下鸟兽草木赐姓曰嬴周孝王使其孙非子养马于汧渭之间封为附庸邑之于秦谷至曾孙秦仲宣王又命作大夫始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国人美之变风始作秦仲之孙襄公平王之初兴兵讨西戎以救周平王东迁王城乃以岐丰之地赐之始列为诸侯遂横有西周畿内八百里之地其封域在荆岐终南惇物之野至元孙德公又徙于雍云
  张栻曰读车粼驷铁之诗则知秦之立国自其始创不过盛其车马奉养之事竞为射猎之为而已盖不及于用贤制民也则其风流亦习乎是而已
  朱熹集传曰秦人之俗大抵尚气槩先勇力忘生轻死故其见于诗如此然本其初而论之岐丰之地文王用之以兴二南之化如彼其忠且厚也秦人用之未防而一变其俗至于如此则已悍然有招八州而朝同列之气矣何哉雍州土厚水深其民厚重质直无郑衞骄惰浮靡之习以善导之则易兴起而笃于仁义以猛驱之则其彊毅果敢之资亦足以彊兵力农而成富强之业非山东诸国所及也呜呼后世欲为定都立国之计者诚不可不鉴乎此而凡为国者其导民之路尤不可不审所之也
  【臣】按一岐丰之民也文武导之以忠厚而卜过其厯秦人导之以武勇而再传即陨盖其变风之作以至于并吞混一其习尚者甲兵车马射猎攻战而已故妇人女子亦能备言小戎之制也臣尝疑尧舜禹之遗风尚存于唐魏而文武之遗风有宣王以振之不应至于是时而泯灭殆尽也无衣三章隐然有敌王所忾之思或者比闾族党相保相爱之民不忘王室乃如是也传之既久而秦之习俗已成则其弊至于如贾生之所叹息者诚哉导民之路不可不审也
  陈
  郑康成谱曰陈者太皥虙戏氏之墟帝舜之后有虞阏父者为周武王陶正武王封其子妫满于陈都于宛丘之侧是曰陈胡公以备三恪妻以元女大姬其封域在禹贡豫州之东其地广平无名山大泽西望外方东不及孟猪大姬无子好巫觋祷祈鬼神歌舞之乐民俗化而为之五世至幽公当厉王时政衰大夫淫荒所为无度国人伤而刺之陈之变风作矣孔頴达疏曰地理志云周武王封妫满于陈是为胡公妻以元女大姬妇人尊贵好祭祀用巫觋故其俗好鬼者也
  【臣】按辅广曰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理势之必然也陈国之地广平又以大姬之化故其俗游荡无度已见于宛丘之诗其逸甚矣故继以东门之枌男女聚会歌舞弃其所业相与悦慕各有所赠以交情好动其淫欲者亦势之必然也臣观唐魏之幽思勤俭由于其地之陿隘豳人之耕馌桑麻由于其地之苦寒此则沃土之民所以好淫瘠土之民所以思义之明验也大姬武王之元女又有太任太姒邑姜累世之母训不应其好巫觋鬼神歌舞之乐至于民俗化而为之也陈之变风作于幽公之时自胡公至幽公五世矣株林泽陂为诗变风之终然则陈灵之淫乱为十二国之风之所无而世变于是乎亟其诗于是乎不足録矣陈风以宛丘东门始以株林泽陂终灵之淫乱幽公启之陈之亡幽公兆之胡乃言大姬之化哉
  桧
  郑康成谱曰桧者古高辛氏火正祝融之墟桧国在禹贡豫州外方之北荥波之南居溱洧之间周夷王厉王之时桧公不务政事而好洁衣服大夫去之于是桧之变风始作
  【臣】按羔裘之诗序桧小而迫君不用道洁其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诗故辅广以为志于大者宜遗于小溺于小者无暇于大桧君所好如此则不能自强于政治也宜矣无政治何以成风俗此季子所以自桧无讥也然而号为栾栾之棘人而作诗者以庶防一见素冠为幸则其薄恩废礼而衣服之华是安亦化其君之所安也
  曹
  郑康成谱曰曹者禹贡兖州陶丘之北地名周武王既定天下封弟叔振铎于曹今曰济阴定陶是也其封域在雷夏菏泽之野昔尧游成阳死而葬焉舜渔于雷泽民俗始化其遗风厚重多君子务稼穑薄衣食以致蓄积夹于鲁衞之间又寡于患难末时富而无教乃更骄侈十一世当周惠王时政衰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变风始作
  【臣】按桧之匪风曹之下泉皆乱极思治之诗居变风之终程颐以为如剥卦诸阳消剥已尽独上九一爻尚存如硕大之果不见食将有复生之理然则人君诚详味于此二诗转乱为治如剥之受以复则圣人系诗之意也然而治乱循环之运不过君子小人进退之间诚用君子则得舆之庆即国家之福也用小人则剥庐之伤亦国家之凶也正变之故存亡之际其必由之矣
  豳
  郑康成谱曰豳者后稷之曾孙公刘自邰而出所徙之地名今属右扶风栒邑公刘以夏后太康时失其官守窜于此地犹修后稷之业勤恤爱民民咸归之而国成焉其封域在禹贡雍州岐山之北原隰之野至商之末世太王又避难而入处于岐阳民又归之皆能守后稷之教不失其德成王之时周公避流言出居东都二年思念公刘太王居豳之职忧念民事至苦之功以比序已志后成王迎之摄政致太平其出入也一德不囘纯似乎公刘太王之所为太师大述其志意主于豳公之事故别其诗以为豳国变风焉
  【臣】按豳风首七月周公所作而太师题之曰豳风者周公居其地见豳民风俗之厚本先公之遗泽因念王业之所由起而比序己志也以大雅笃公刘绵绵瓜瓞之二诗叅之则先公之所以君之宗之或出或入而其民相与忠爱其君之意有不仅安常处顺之时跻公堂而称万寿者也然而大雅之所陈者主于王业之所以盛而农桑耕织早晚之候衣服饮食供奉之宜在所略焉而七月所云至纤至悉也宜其为风也系豳风于下泉之后乱极思治剥尽复生必使列国之风俗如豳民之于豳公豳公子则其民可与安常处顺如公刘太王之使其民弗忍他去然后可以履危蹈亡然所以致此者自有道也必有农桑耕织以勤其生然后得衣服饮食以厚其养此豳诗之大较也自太王迁岐而豳民从之岐之风俗一豳之风俗也自岐而丰自丰而镐一豳之风俗也以至化行南国一豳之风俗也故二南至于豳风始之终之终之始之者也岂非其变而克正之理与
  礼记王制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之所好恶志淫好辟
  孔頴达疏曰王巡狩见诸侯毕乃命其方诸侯太师各陈其国风之诗以观其政令之善恶若政善诗辞亦善政恶则诗辞亦恶命典市之官进纳物贾之书以观民之所有爱好所有嫌恶若民志淫邪则爱好邪辟之物民志所以淫邪由在上教之不正此陈诗纳贾所以观民风俗是欲知君上善恶也
  命典礼考时月定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
  陈澔集説曰典礼掌礼之官考时月定日即舜典所云协时月正日也律礼乐制度衣服皆王者所定天下一君不容有异异则非正矣
  【臣】按诗所以言志风所以从上诗言之哀乐足以见民风之厚薄民风之厚薄足以知上政之得失故命太师陈诗焉然而唐虞五载周十二嵗则所陈之诗不必在即时也物贾则即时之事而志淫好辟则民风所由以坏也然而所以正之者则不得屑屑焉于市师正之也敬授民时先正之以天道也律者万事之根本也礼乐之僭制度之逾衣服之不衷所以为淫辟也此虽未至于变礼易乐革制度衣服之甚而不可使其稍有参错也正风俗者正此而已矣同风俗者同此而已矣市贾不期平而平矣国风之和平有不期然而然者矣此所以九州万里之逺而教化之行均平齐一治其守土之侯而加于百姓刑于四海不待治之而自无不治者也
  乐记济河而西马散之华山之阳而弗复乘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复服车甲衅【许靳反】而藏之府库而弗复用倒载干戈包之以虎皮将帅之士使为诸侯名之曰建櫜然后天下知武王之不复用兵也
  散军而郊射【郊学之中】左射貍首右射驺虞而贯革【甲铠也】之射息也裨冕【音皮天子诸侯六服大裘为上其余皆裨服裨衣而着冕故云】搢【挿也】笏而虎贲之士説【音脱】劔也
  【臣】按古之用兵者合之而能离聚之而能散固由其制之善而武王大圣人其识见作用更不同也后世以兵取天下及事已之后不知宿兵无事之可虞犷猛之性之难制暴悍之习尚将以成风俗之隐忧而未能一旦决然举马牛车甲干戈之类散者散藏者藏也报劳赏功修文偃武亦未能有以保全之劝诱之也故近则目前有不戢之祸远则累世仍杀伐为事也武王济河而西散牛马藏车甲干戈更不再需时日美之以建櫜之名所以立收将帅之兵权礼之以脱劔之服所以立解虎贲之凶器此其声灵亦足以震詟于天下矣天下之人亦足以知其所尚之在彼不在此矣而其末失犹且诸侯强大夫僭列国兵争礼射息而贯革之射独行于时况乎其马上得之而欲以马上治之也
  坊记子曰夫礼者所以章疑别微以为民坊者也故贵贱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则民有所让
  叶梦得曰章疑异于决疑疑者似同而异章言其显也决言其成也别微异于明微微者似有而无别言其辨也明言其既着也以其显疑故贵贱有等以其辨微故衣服有制
  【臣】按让者争之反也争让者理乱之大端也文王之民耕者让畔行者让路所以成二南之风化洙泗之间龂龂如也夫子以为鲁俗之衰矣然而贵贱之等衣服之别朝廷之位非不章且别也民皆有竞心焉何哉爵以诏德而贵贱不必以爵列也服以显庸而衣服不必以功赐也故朝廷之位从而不足以辨分定志也故古之受爵服者虽量其德与庸足以当之而未有不让者也传曰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未有朝廷之上推贤让能而民不兴让者也民兴让则风俗归于厚矣
  缁衣子曰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愼也是民之表也
  陈祥道曰言之化人也浅故不从其所令行之感人也深故从其所行故好恶出于正则彼皆从而正好恶出于非则彼皆从而非犹表端而影端表枉而影枉也故谓民之表
  【臣】按此节即大学传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之意可见一人之仁暴为天下风俗之厚薄也然则大学传文简此文正可为其义疏
  仪礼乡饮酒礼乡饮酒之礼主人【诸侯之乡大夫】就先生【乡中致仕者】而谋宾介【处士贤者】
  【臣】按先儒皆言乡饮酒凡有四一是天子之乡大夫献贤能于王一是诸侯之乡大夫贡贤能于其君一是州长习射一是党正蜡祭贡献贤能皆三年一行春秋习射一嵗两行蜡索一嵗一行也自汉以来斯礼已不能尽复而犹存其梗概亦足以使尚贤尊长之义不尽泯没夫子所谓我爱其礼岂不然哉
  周礼地官司徒乡老二乡则公一人乡大夫每乡卿一人州长每州中大夫一人党正每党下大夫一人族师每族上士一人闾胥每闾中士一人比长五家下士一人遂大夫每遂中大夫一人县正每县下大夫一人鄙师每鄙上士一人酂长每酂中士一人里宰每里下士一人邻长五家则一人
  【臣】按天子之三公至贵尊而人领二乡焉郑注云内与王论道中参六官之事外与六乡之教其要为民是以属之乡焉六遂之官命数皆卑于卿一等邻长亦治五家而不命之士为之其三孤为三公之副又不使之与六遂之教于此可见教化之行风俗之成自内而外自近及远六乡之教三公之教三公之教天子之教而已矣自远郊以达于畿中则法此教而已矣三代以下畿辅之民五方杂处游闲无事机巧奸利故汉之京兆号为难治奸雄游侠倚有势者为窟穴莫敢呵问古之乡老乡大夫以三公六卿为之亦以其位尊权重其文书禁令非豪家贵族所得而阻挠之者也意深哉
  左传晋侯【景公儒】请于王【周定王】戊申以黻冕【命卿之服】命士防将中军且为太傅【士防帅师灭甲氏及留吁献俘于王而请之故有是命】于是晋国之盗逃奔于秦羊舌职【晋大夫】曰吾闻之禹称善人不善人远此之谓也夫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善人在上也善人在上则国无幸民【赏不僭刑不滥也】谚曰民之多幸国之不幸也是无善人之谓也【宣公十有六年臣】按晋盗奔秦而羊舌职以为国无幸民此王风所谓畏子不敢夫子所谓免而无耻者也经不云乎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爱而民莫遗其亲陈之以德义而民兴行先之以敬让而民不争道之以礼乐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如此者固将使盗其先变而岂曰奔诸邻境乎士防以上将主兵用师不已【晋既灭潞氏】穷极党类志存逐利残忍不仁故春秋贬而书人则士防之去盗也其与防何其为政亦必以武健严酷为胜其任而愉快者也虽然季孙赏盗而鲁之盗不可诘其败坏风俗在于俄顷之间则夫晋盗奔秦亦转移风俗之一机也
  论语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辅广曰时俗易逐流而徇末圣人欲补过以就中【臣】按夫子之言盖以转移风俗之权自任也大圣人一人之从违亦足以变革一时之所好尚从先进正所以进于周之盛时文质得中者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
  程颐曰汉自高惠至于文景黎民醇厚防致刑措庶乎其近之矣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饶鲁曰此仁字是教化浃洽无一人不贯彻与其他仁字不同盖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须渐民以仁摩民以义节民以礼和民以乐使其化薰蒸透彻融液周徧以至四海之内无一人不归于善如人一身之间生意贯彻四肢百骸无少痿痹相似故谓之仁且如尧舜之世固是黎民于变比屋可封然苗顽犹未即工亦是尧舜之化未贯彻处必三苗既格然后东渐西被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无处不贯彻方是尧舜致治之仁
  【臣】按尹焞曰以为胜残去杀不为恶而已善人之功如是若夫圣人则不待百年其化亦不止此文景之致刑措成康之兴礼乐善人王者功化之不同可见胜残仅乃足以胜之去杀则防乎其未可以去也仁则浃于肌肤沦于骨髓无不达之幽隐无不驯之顽梗经所谓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者也夫子之告曾子首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于大夫之孝亦三称先王又曰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又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又曰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一经之中重唏累叹盖伤时俗之惨刻而思古之王者复作也
  孟子曰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时用之以礼财不可胜用也民非水火不生活昏暮叩人之门户求水火无弗与者至足矣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
  【臣】按孟子此章与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者不同盖以菽粟为富而不以金玉锦绣为富其风俗之淳朴可知使民富无外于易田畴薄税敛二者而用财之节即所以为教也时即曽子之言树木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者也经言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敬而已矣在庶人之谨身节用则圣人以礼范围之而不敢过也故自各亲其亲各子其子以至于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而胥天下皆仁矣不然而仓廪之丰盈适足以资其淫侈衣食之充裕亦渐以生其骄佚则富且不可保而安能与所有而无顾惜乎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四
  天子之孝
  厚风俗
  汉高帝八年春三月令贾人毋得衣锦绣绮縠絺纻操兵乘骑马
  文帝时贾谊上疏曰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倡优下贱得为后饰且帝之身自衣皁绨而富民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縁其领庶人孽妾以縁其履此臣所谓舛也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无寒胡可得也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无饥不可得也饥寒切于民之肌肤欲其亡为奸邪不可得也
  武帝时严安上书曰今天下人民用财侈靡车马衣裘宫室皆竞修饰调五声使有节族【音奏】杂五色使有文章重五味方丈于前以观欲天下彼民之情见美则愿之是教民以侈也侈而无节则不可赡民离本而徼末矣
  末不可徒得故搢绅者不惮为诈带劔者夸杀人以矫夺而世不知愧是以犯法者众臣愿为民制度以防其淫使贫富不相燿以和其心心志定则盗贼销刑罚少阴阳和万物蕃也
  【臣】按高帝之令盖亦敦本抑末反朴还淳之意也然而文帝躬自俭约而民俗自侈武帝躬极淫奢而俗侈益甚观贾谊严安之言大抵制度不立之故茍制度不立则禁令虽设而徒为文具歴高惠文景武而其俗如故则西汉之风尚莫之能易矣所可惜者孝文去古未远不能如贾谊之言及时定制也迨章帝时博士曹襃上疏以为宜定文制着成汉礼章和元年正月帝召襃授以叔孙通汉仪十二篇曰此制散略多不合经今宜依礼条正襃因依准旧典杂以五经谶记之文撰次天子至于庶人冠婚吉凶终始制度凡百五十篇奏之襃先见非于曹谌后见非于张鬴且又众论不一汉礼亦卒不行夫东汉则去古远矣襃书又杂以谶记纵使行之其能有合于古乎然则因循茍且使古法废坏而秦俗沿流者孝文之过也
  武帝建元元年诏曰古之立教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德然则于乡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有受鬻法【给米粟以为糜粥】为复子若孙【有子即复子无子即复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臣】按礼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其家不从政武帝此诏深得先王敬老崇孝之意
  元朔五年诏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悯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方道也闻博闻也谓有道博闻之士】咸荐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举遗兴礼以为天下先太常其议予博士弟子【为博士置弟子】崇乡党之化以厉贤材焉
  【臣】按三代礼乐絶于秦至汉武稍知复古欲举遗兴礼为天下先大哉王言然徒有其文而未举其实所借以讲究者不过倪寛赵绾相如延年之属惜当时齐鲁诸儒间有存者在廷独有一董仲舒而不能用此所以考文之盛迄无可称而风俗终未之有易也
  昭帝元凤元年赐郡国所选有行义者涿郡韩福等五人帛人五十匹遣归诏曰朕闵劳以官职之事其务修孝弟以教乡里
  【臣】按此亦所以崇乡党之化也
  宣帝地节四年诏曰导民以孝则天下顺今百姓或遭衰绖凶灾而吏繇事【繇读曰徭事谓役使之】使不得葬伤孝子之心朕甚怜之自今诸有大父母父母丧者勿繇事使得收敛送终尽其子道
  【臣】按此亦礼父母之丧三年不从政齐衰大功之丧三月不从政之遗意也然考其时满三月即徭役如故是以三年之丧而同于古者之齐功尚未能尽复古也
  又诏曰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虽有祸患犹防死而存之诚爱结于心仁厚之至也岂能违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凡首匿者言为谋首而蔵匿罪人】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
  【臣】按记云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故律大功以上得相容隐告言祖父者入十恶惟权之以父子之亲君臣之义故放免其不首告之罪而重其告言之条也秦俗蔑礼义弃仁恩德色诟谇则视君亲如路人薄恶无所不至矣故道民者当一归之厚也宣帝地节之诏可谓知所重轻矣唐太宗贞观中诏奴告主者斩之斯又得此意而推之者也过光武之封不义侯【彭宠之奴】者远矣
  元帝问给事中匡衡以地震日食之变衡上疏曰陛下躬圣德开太平之路闵愚吏民触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窃见大赦之后奸邪不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随入狱此殆导之未得其务也今天下俗贪财贱义好声色上侈靡亲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茍合徼幸以身设利不改其原虽嵗赦之刑犹难使错而不用也臣愚以为宜壹旷然大变其俗治天下者审所尚而已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説之也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朝廷崇礼百僚敬让道德之行自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迁善日进而不自知也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今长安天子之都亲承圣化然而习俗无以异于远方郡国来者无所法则或见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风俗之枢机宜先正者也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晻水旱之灾随类而至陛下只畏天戒哀闵元元宜省靡丽考制度近忠正远巧佞以崇至仁匡失俗道德于京师淑问扬乎疆外然后大化可成礼让可兴也
  【臣】按尧舜禹所都之地至于周而其忧思俭勤之余风遗俗犹存若夫彼都人士之雍容与子同仇之慷慨则丰镐之盛可知也商邑翼翼四方之极殷武之篇颂武丁之挞伐荆楚声灵赫濯而王都翼翼然整勅为四方之表也元鸟之篇亦言邦畿千里惟民所止则商人虽不恒厥居而未尝不以道德治其国也秦汉以后视京师为声利之塲游侠之窟其民往往巧设机变公为攘夺而公卿大夫不复为乡老乡大夫以主其政教以为所执者要所及者远辇毂之下则有所难问且有谓不如是何以为京师者在汉犹知推能吏为京兆尹则齐之以刑而已然而奸人犹有所怵也迨至近世京兆一官为迁转者之借途则不过公移告示防道席不暇暖而去欲其令行禁止鲜矣准古之制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而下行乡老之事则匡衡之因日食地震而推论及此其有本也夫
  贡禹在位数言得失以为孝文皇帝时贵亷洁贱贪污贾人赘壻及吏坐赃者皆禁锢不得为吏赏善罚恶不阿亲戚罪白者伏其诛疑者以与民亡赎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内大化天下断狱四百与刑措无异武帝始临天下尊贤用士辟地广境数千里自见功大威行遂从嗜欲用度不足乃行一切之变使犯法者赎罪入谷者补吏是以天下奢侈官乱民贫盗贼并起亡命者众郡国恐伏其诛则择便巧书吏习于计簿能欺上官者以为右职奸轨不胜则取勇猛能操切百姓者以苛暴威服下者使居大位故亡义而有财者显于世欺慢而善书者尊于朝誖逆而勇猛者贵于官故俗皆曰何以孝弟为财多而光荣何以礼义为吏书而仕宦何以谨愼为勇猛而临官故谓居官而富者为雄杰处奸而得利者为壮士兄勉其弟父勉其子俗之败坏乃至于是今欲兴至治致太平宜除赎罪之法相守选举不以实及有赃者辄行其诛亡但免官则争尽力为善贵孝弟贱贾人进真贤举实亷而天下治矣
  【臣】按汉孝文之世贾谊犹太息于俗流失世败坏然文帝未尝不贵亷洁贱贪污特其制度未能复古故有识之士鳃鳃忧之武帝有志于兴礼易乐矣而俗之薄恶益甚者良以患生于多欲而穷兵费财不得已而为一切之变犯法赎罪入谷补吏吏道愈杂而贪冒成风不可禁止故义利者生民之大防而孝弟亷耻者教化之首务也
  章帝时马廖虑美业难终上疏劝成德政曰昔元帝罢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乐府然而侈费不息至于衰乱者百姓从行不从言也夫改政移风必有其本传曰吴王好劔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长安语曰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疋帛斯言如戏有切事实前下制度未防后稍不行虽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师今陛下素简所安发自圣性诚令斯事一竟则四海诵德教天地神明可通况于行令乎
  【臣】按章帝长者彷佛西京之太宗其尊贤敬老则尤留意于化民成俗之事而廖之疏以为制度不行慢起京师盖非惟有难终之虑亦谓倡率之者未至而近自诸王公至贵戚有骄奢逾制者也故曰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正风俗在反其身而已
  安帝元初三年初听大臣行三年丧旧制公卿二千石刺史不得行三年丧司徒刘恺以为非所以师表百姓宣美风俗乃诏听大臣行三年丧
  建光元年复断大臣行三年丧尚书令祋讽【姓名祋丁外反一音丁活反】等奏以为孝文定约礼之制光武皇帝絶吿寜之典贻则万世诚不可改宜断大臣行三年丧尚书陈忠上疏曰臣闻之孝经始于爱亲终于哀戚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其义一也夫父母于子同气异息一体而分三年乃免于怀抱先圣縁人情而着其节制服二十五月春秋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闵子虽要绖从事以赴公难退而致位以究私恩周室陵迟礼制不序蓼莪之人作诗自伤曰瓶之罄矣维罍之耻言不得终竟子道者亦上之耻也高祖受命萧何创制大臣有寜吿之科【休假之名吉曰吿凶曰寜寜谓处家持丧服】合于致忧之义建武之初新承大乱凡诸国政多趋简易大臣既不得吿寜而郡司营禄念私鲜循三年之丧以报顾复之恩者礼义之方实为雕损陛下听大臣终丧圣功美业靡以尚兹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臣愿陛下登高北望以甘陵之思【谓嫡母耿姬甘陵大贵人】揆度臣子之心则海内咸得其所时宦官不便之竟寝忠奏
  桓帝永兴二年复听刺史二千石行三年丧延熹二年复断之
  【臣】按孝文遗令以日易月盖未尝以是令于臣下之私忧也而其时臣下遂以为私丧之例者托言于一体视君父也迨其后则营禄固位于人以为便而不复思正矣其实以日易月之不经在臣子当一体从其古者也金革不避之説以施于疆场有事之时则可非平礼也朝廷大臣及刺史二千石则亦何所据而不听其行三年丧乎帝之遵复古制善矣而尚书令反以宜断禁盖其人则亦宦官之流也孝穆帝时顾和有母丧固辞不起谓所亲曰古人有衰绖从事者以其才足干时故也如和者正足以亏孝道坏风俗耳和之言婉而挚矣宋孝宗时起复刘珙为荆襄宣抚使珙固辞不起凡六疏辞之引经据理词甚切至最后言曰三年通丧先王因人情而节文之三代以来未之有改至于汉儒乃有金革无避之説此固己为先王之罪人矣然尚有可诿者曰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今以陛下威灵边陲幸无犬吠之警臣乃冒金革之名为利禄之实不又为汉儒之罪人乎珙之言迫而切矣至理宗之诏史嵩之起复右丞相兼枢密使也中外莫敢言者于是太学生黄恺伯金九万孙翼凤等百四十四人叩阍上书曰臣等切谓君亲等天地忠孝无古今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未有不孝而可望其忠也宰我问三年之丧于夫子而曰期可已矣其意欲以期年之近而易三年之丧夫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夫宰予期年之请夫子犹以不仁斥之若闻父母垂亡之病而不之问闻父母已亡之讣而不之奔有人心天理者固如是乎是不特无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且无一日之爱于其父母矣宰予得罪于圣门而若人者则又宰予之罪人也且起复之説圣经所无而权宜变礼衰世始有之我朝大臣若富弼一身备社稷安危进退系天下轻重所谓国家重臣不可一日无者也起复之诏凡五遣使弼以金革变礼不可用于平世卒不从命天下至今称焉至若郑居中王黼辈顽忍无耻固持禄位甘心起复絶灭天理卒以酿成靖康之祸往事可覆也且嵩之为计亦奸矣自入相以来固知二亲耄矣为有不测旦夕以思无事不为起复张本当其父未死之先以预为必死之地近畿总饷本不乏人而起复未卒哭之马光祖京口守臣岂无胜任而起复未终丧之许堪故里巷为十七字之謡曰光祖做总领许堪为节制丞相要起复援例十一月徐元复上疏论史嵩之起复士论纷然乞许其举执政自代帝曰学校虽是正论但言之太甚元杰对曰正论乃国家元气今正论犹在学校要当保养一线之脉臣以是思世风之愈下也汉儒金革变礼之説所以讥切时政之失以愧夫非金革之事而不三年丧者也史嵩之起复则先起复马光祖许堪以为有例可援然而学校犹得昌言无忌也至明朝李贤张居正之夺情而持正论者遂以得罪矣故曰世风日下也臣前衍父子之道一条内已据经传释其大旨此盖孝治天下之大经大法厚风俗者之至切至要故因汉安之初能复古制而引伸触类以畅前説之所未及云
  魏明帝时尚书琅邪诸葛诞中书郎南阳邓飏等结为党友更相题表以散骑常侍夏侯太初等四人为四聪诞辈八人为八达中书监刘放子熙中书令孙资子密吏部尚书衞臻子烈以其父居势位容之为三豫行司徒事董昭上疏曰凡有天下者莫不贵尚朴忠之士深疾虚伪之人以其毁教乱治败俗伤化也窃见当今年少不复以学问为本专以交游为业国士不以孝弟淸修为首乃以趋势游利为先合党连羣互相襃贬以毁訾为罚戮用党誉为爵赏附己者则叹之盈言不附者则为作瑕衅至乃往来禁奥交通探问凡此诸事皆法之所不取刑之所不赦也帝善其言诏郎吏学通一经才任牧民博士课试擢其高第者亟用其浮华不务道本者罢退之仍免诞飏等官
  晋武帝时傅休奕以魏末士风頽敝上疏曰臣闻先王之御天下教化隆于上淸议行于下近者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不摄放诞盈朝遂使天下无复淸议陛下龙兴尧舜之化惟未举淸远有礼之臣以敦风节未退虚鄙之士以惩不恪臣是以犹敢有言上嘉纳其言使草诏进之然亦不能革也
  【臣】按风俗之弊也有流有激必皆趋于薄救弊之道则必反于厚而已东汉之淸议流而为操切故魏武之世尚刑名操切之已甚激而为纵弛故魏文之世尚通达若纵弛之不已流而为放诞放诞之不已则肆无行检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矣当此之时茍非矜尚名节革薄从忠无能挽其日下之势也由是言之虽三代之风俗其初盛则必至于厚其季衰则必趋于薄而已司马光以为三代既亡风化之美未有若东汉者要其化民成俗之具仅形模其什伍至于三代深仁厚泽入人之精神元气者无一二也所以取之者夫子不得中行而与之则思狂士狂者又不可得则思有所不为之狷者论成人则有取于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论士则有取于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盖夫子之深识长虑为世道人心计则狷犹可以为训而狂不可以为训也何也夫子之时老荘之学渐兴矣原壤子桑伯子二人者为夫子故人邑子而放于礼法之外自若也琴张曽晳门墙之高弟而子桑户死琴张临其丧而歌季武子死曽晳倚其门而歌岂非阮籍之徒所借口者乎夫子初疾乡愿后乃更虑狂者故曰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于今之狂也有贬辞而狷无闻焉于论成人论士则重有取焉若曰中庸弗可能也如其狷也亦足以矫世励俗而为坊表矣东汉之风俗庶防其狷也夫承变乱之后俗之放至于肆无行检四维不张革薄从忠之道必以名节为先矣
  刘寔以世多进趣亷逊道阙乃着崇让论以矫之其略曰古之圣王之化天下所以贵让者欲以出贤才息争竞也故让道兴贤能之人不求而自出矣至公之举自立矣百官之副亦豫具矣一官缺择众官所让最多而用之审之道也夫在朝之士相让于上草庐之人咸皆化之推贤让能之风从此生矣自推让之风息争竞之心生诗曰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不让之人忧亡不暇而望其益国朝不亦难乎窃以为改此俗甚易耳何以知之夫一时在官之人虽杂有凡猥之才其中贤明者亦多矣岂可谓皆不知让贤为贵耶特以其时皆不让习以成俗故遂不为耳人臣初除皆通表上闻名之谢章原其本意欲进贤能以谢国恩也唐虞之时众官初除莫不皆让也谢章之义盖取于此书记之者欲以永世作则季世所用不贤不能让贤虚谢见用之恩而已夫叙用之官得通章表者其让贤推能乃通其不能有所让徒费简纸者皆絶不通人臣初除各思推贤能而让之矣让之文付主者掌之三司有缺择三司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一公缺三公已豫选之矣四征【东西南北四将军】缺择四征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一征缺四征已豫选之矣尚书缺择尚书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八尚书【令仆六曹】共选一尚书详于临缺令主者选八尚书也郡守缺择众郡守所让最多者而用之详于任主者令选百郡守也当此时也能退身修己者让之者多矣驰鹜进趣而欲人见让犹却行而求前也在朝君子典选大官各以让贤举能为先务则羣才猥出能否殊别盖世之功莫大于此
  【臣】按寔言风俗之弊切矣通谢章使得让贤不特可以存亷逊抑亦可以得人材如之何其可废也
  庾峻传是时风俗趋竞礼让陵迟峻上疏略曰夫不革百王之弊徒务救世之政文士竞智而务入武夫恃力而争先官高矣而意未满功报矣其求不已普天之下先竞而后让举世之士有进而无退臣愚以为古者大夫七十悬车今自非元功国老三司上才可听七十致仕则士无怀禄之嫌矣其父母八十可听终养则孝莫大于事亲矣吏歴试无绩依古终身不仕则官无秕政矣能小而不能大可降还莅小则使人以器矣人主进人以礼退人以礼人臣亦量能受爵矣
  【臣】按此亦所以崇让也当与谢章之法兼行
  刘惔迁丹阳尹为政淸肃时百姓颇有讼官长者诸郡往往有相举正惔叹曰夫居下犯上此弊道也古之善政司契而已岂不以其敦本正源镇静末流乎君虽不君下安可以失礼若此风不革百姓将往而不反遂寝不问
  【臣】按吿讦之风末世之敝也官吏不贤自有主者若听小民发举或旁人首吿虽若可以通下情而实长奸之门陵上之渐不可不谨也然如惔之寝而不问此又不可必也覈其真伪俾无相乱如其诬官长也则罪无所逃不然则官长亦有应得之罚尹宜自劾不举而仍量坐百姓以犯上之罪庶乎其交得之矣
  宋武帝简素寡欲严整有法度被服居处俭于布素游宴甚稀嫔御至少尝得后秦高祖从女有盛宠颇以废事谢晦微谏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岭南尝献入筒细布一端八丈帝恶其精丽劳人即付有司弹太守以布还之并制岭南禁作此布公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之物内外奉禁莫敢为侈靡顺帝时萧道成以大明以来公私奢侈奏罢御府省二尚方雕饰器玩又奏禁民间华伪杂物凡十七条【臣】按宋武帝齐高祖皆以节俭书于史册而子孙骄逸略无祖父之风盖非惟不足以化民成俗而且无以为贻谋也何哉其所为之事未出于诚而下民有以窥其微矣齐明帝亦雅节俭乘舆有金银饰者皆剔除之元日上寿有银酒鎗欲坏之萧頴胄曰朝廷盛礼莫若三元此一器既是旧物不足为侈后遇曲宴银器满席頴胄曰陛下前欲坏酒器恐宜移在此或者齐高之所谓节俭者有类是与不然何其躬化之而俗不长厚也
  魏李彪表上封事七条其六曰孝经称父子之道天性盖明一体而同气可共而不可离者也及其有罪不相及者乃君上之厚恩也而无情之人父兄系狱子弟无惨伤之容子弟即刑父兄无愧恧之色宴安荣位游从自若车马仍华衣冠犹饰寜是同体共气分忧均戚之理也臣愚以为父兄有犯宜令子弟素服肉袒诣阙请罪子弟有坐宜令父兄露板引咎乞解所司若职任必要不宜许者慰勉留之如此足以敦厉凡薄使人知有所耻矣其七曰礼云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此圣人縁情制礼以终孝子之情也周季陵迟丧礼稍亡是以要绖即戎素冠作刺逮乎虐秦始皆泯矣汉初军旅屡兴未能遵古至宣帝时人当从军屯者遭大父母父母死未满三月皆弗徭役其朝臣丧制未有定闻至后汉元初中大臣有重忧始得去官终服暨魏武孙刘之世日寻干戈前世礼制复废不行晋时鸿胪郑黙丧亲固请终服武帝感其孝诚遂着令以为常圣魏之初拨乱反正未遑建终丧之制今四方无虞百姓安逸诚是孝慈道洽礼教兴行之日也然愚臣所怀窃有未尽伏见朝臣于大忧者假满赴职衣锦乘轩从郊庙之礼鸣玉垂绥同节度之醼伤臣子之道亏天地之经愚谓如有遭父母丧者皆得终服若无其人有旷官者则优旨慰谕起令视事但总理所司出纳敷奏而已国之吉庆一皆无预其军戎之警墨缞从役虽愆于礼事所宜行也
  【臣】按此二条皆关风俗之大原但丁大忧仍慰谕视事则因当时权制而为言固与夺情无异若难其代则其人必贤者也岂能以方寸愦乱之余总理所司哉不如令之得终服未可与墨绖从役比例寛假也
  梁武帝大同十一年散骑常侍贺琛上书陈四事其二以为今天下所以贪残良由风俗侈靡使之然也今之燕喜相竞夸豪积果如丘陵列肴同绮绣露台之产不周一燕之资而宾主之间裁取满腹未及下堂已同臭腐又为吏牧民者致赀巨亿罢归之日不支数年率皆尽于燕饮之物歌謡之具所费事等丘山为欢止在俄顷乃更追恨向所取之少习以成俗日见滋甚欲使人守亷白安可得耶诚宜严为禁制道以节俭纠奏浮华变其耳目夫不节之嗟亦民所自患正耻不能及羣故勉强而为之茍以纯素为先足正雕流之弊矣
  【臣】按习俗侈靡竞相仿效富者必凌出他人之上以为胜贫者耻不若人而勉强为之此亦惟必至之理论者常欲先纯素以正雕靡而古之朝廷则有燕飨食之礼乡人则有乡饮酒之礼未尝无故而羣饮也其牲醴庶羞举觯奏乐莫不有节未之或逾其禄入之数才足以供富者不以求胜于人而贫者不以不若人为耻然则奢侈之故惟礼可以已之也在先王之制为礼盖有委曲深厚之意不止于禁令滋彰而在本之以躬行故虽靡弊之后而耳目易变也徒欲严为禁制纠奏浮华必致于上下相防而庸俗之见且以为一旦衰耗之征也故曰正其本万事理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俗何以不唐虞三代哉
  周高祖时苏绰以六条诏书奏施行之其二敦教化曰天地之性人为贵明其有中和之心仁恕之行异于木石不同禽兽故贵之耳然性无常守随化而迁化于敦朴者则质直化于浇伪者则浮薄然世道雕丧已数百年大乱滋甚且二十载人不见德惟兵革是闻上无教化惟刑罚是用而中兴始尔大难未弭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凡百草创率多权宜致使礼让弗兴风俗未改比年稍登稔徭赋差轻衣食不切则教化可修矣凡诸牧守令长各宜洗心革意上承朝旨下宣教化者贵能扇之以仁风浸之以太和被之以道德示之以朴素使百姓亹亹日迁于善邪伪之心嗜欲之性潜以消化而不知其所以然此之谓化也然后教之以孝弟使人慈爱教之以仁顺使人和睦教之以礼义使人敬让慈爱则不遗其亲和睦则无怨于人敬让则不竞于物三者皆备则王道成矣此之谓教也先王所以移风易俗还淳反素垂拱而临天下以至于太平者莫不由此此之谓要道也
  【臣】按教化之行固始于朝廷而逮于乡党然亦在牧守令长能奉宣德意躬行劝道使人鼔舞于孝弟仁顺礼义之途然后淳风太和鼓荡洋溢而亦必在上者寛假辔防勿有拘阂不以簿书期防不报为大故而以兴行与否为黜陟此之谓教此之谓要道也前代牧守令长能敦行孝弟使民迁善者亦不可胜数今略缀数条于左以为司教者之考镜云薛愼保定初为湖州刺史俗婚娶后父母虽在即与别居愼乃亲诱导示以孝慈并遣守令各谕所部有数户蛮别居数年遂还侍养及行得果膳归奉父母愼以状闻有诏蠲其赋役于是风化大行梁彦光为相州刺史时人情险诐妄起风謡诈讼官人万端千变彦光欲革其弊乃用秩俸招致山东大儒每乡立学非圣之业不得教授常以季月召集之亲临防试有勤学异等聪令有闻者升堂设馔其余并坐廊下有好争讼惰业无成者坐之庭中设以草具及大成当举行宾贡之礼人皆尅厉风化大改有滏阳人焦通性酗酒事亲礼阙为从弟所讼彦光弗之罪将至州学令观孔子庙中韩伯瑜母杖不痛哀母力衰对母悲泣之像通遂感悟悲愧若无容者彦光训谕而遣之卒为善士辛公义除岷州刺史土俗畏病若一人有疾即合家避之父子夫妻不相看养孝弟道絶由是病多死公义分遣官人巡检部内凡有疾病皆以牀轝来安置防事暑月疫时病人或数百防廊悉满公义亲设一榻坐卧其间终日连夕对之理事所得秩俸尽用市药迎医疗之于是悉瘥方召其亲戚谕之曰死生有命不关相着前汝弃之所以死耳今我聚病者坐卧其间若言相染那得不死病既复瘥汝等勿复信之诸病家子孙惭谢而去后有遇疾者争就使君其家亲属固留养之始相慈爱此风遂革唐韦景骏为贵乡令有母子相讼者景骏曰令少不天常自痛尔幸有亲而忘孝耶教之不受令之罪也因呜咽流涕付授孝经使习大义于是母子感悟请自新遂为孝子若此者可谓彬彬能举其职矣臯陶谟曰载采采古之考绩必其事有可得而一一举者后世于长吏征发税敛核之尽锱铢而及其课最第添注一条曰某官能兴行教化而已其事卒无可得而言者此所谓徒为文具而无恻隐之实者也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五
  天子之孝
  厚风俗
  唐太宗贞观二年令致仕官位在本品之上
  【臣】按记曰事君难进而易退则位有序易进而难退则乱也自礼让之谊衰亷耻之道丧嗜利无厌于进不休其能引分求退者有几哉此鄙夫之所为患得患失而推其心可以无所不至者也此真世道之隠忧风俗之大蠧故臣以为如贞观之优礼致仕官固愧厉人心之一大机也宋太宗诏致仕官给半俸至仁宗景祐中诏曰致仕官旧给半俸而仕尝显者或贫不能自给非所以遇高年养亷耻也自今两省大卿监正刺史阁门使以上致仕给俸如分司长吏岁时以朕意劳赐之大哉乎养亷耻之一言贤君之用意可谓知要也
  【臣】又按宋太宗以刘昌言罢问左右曰昌言涕泣否及吕防正罢又曰望复位目穿矣钱若水因叹曰上待臣下如此盖无秉节高迈全进退之道以感动之者耳寻移疾去夫使臣如若水君如贞观景祐则风俗一归于厚矣
  上之初即位也尝与羣臣语及教化上曰今承大乱之后恐斯民未易化也魏徴对曰不然久安之民骄佚骄佚则难教经乱之民愁苦愁苦则易化譬犹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也上深然之封徳彜非之曰三代以还人渐浇譌故秦任法律汉杂覇道盖欲化而不能岂能之而不欲耶魏徴书生未识时务若信其虚论必败国家徴曰五帝三王不易民而化昔黄帝征蚩尤颛顼诛九黎【蚩尤九黎皆古诸侯】汤放桀武王伐纣皆能身致太平岂非承大乱之后耶若谓古人淳朴渐至浇譌则至于今日当悉化为鬼魅矣人主安得而治之上卒从徴言元年关中饥米斗直绢一匹二年天下蝗三年大水上勤而抚之民虽东西就食未尝嗟怨后天下大稔流散者咸归乡里米斗不过三四钱终岁断死刑才二十九人东至于海南极五岭皆外户不闭行旅不赍粮取给于道路焉
  【臣】按史言唐太宗即位之初诎封徳彜用魏徴所以成贞观之盛如此司马光有言教化国家之急务也而俗吏慢之风俗天下之大事也而庸君忽之矣夫惟明智君子深识长虑然后知其为益之大而其収功之逺也防哉言乎
  明皇开元二年以风俗奢靡制乗舆服御金银器玩宜令有司销毁以供军国之用其珠玉锦绣焚于殿前后妃以下皆毋得服珠玉锦绣敕百官所服带及酒器马衔镫三品以上听饰以玉四品以金五品以银余皆禁之妇人从其夫子其旧成锦绣听染为皂自今天下更毋得采珠玉织锦绣等物违者杖一百工人减一等罢两京织锦坊
  司马光曰明皇之始欲为治能自刻厉节俭如此晩节犹以奢败甚哉奢靡之易以溺人也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可不慎哉
  【臣】按唐明皇之焚珠玉锦绣于殿前也其犹齐明帝之欲壊银酒鎗乎贵重华丽之物与夫隆礼盛乐盖亦有所施但不得防与僭耳锦文珠玉不鬻于市以禁民之侈举而焚之近于矫矣不诚无物所以未免不克终与
  肃宗上元二年制除五品以上官令举一人自代【臣】按此亦当为不易之例也既劝其臣以明让又可观其所举以知其贤否其是举之多者亦即可储为异日之用行一物而众善备焉者也如曰具文也则饩羊其可去乎后世一官缺而趋之者若骛其得之也不辞而輙就曰例不得让也夫让岂有禁哉如禁其让也其去道之以争也几希矣
  宋太祖时永宁公主尝衣贴绣铺翠襦入宫中帝谓曰汝当以此与我自今勿复为此饰公主笑曰此所用翠羽几何帝曰不然主家服此宫闱戚里必相效京城翠羽价髙小民逐利展转贩易伤生浸广实汝之由汝生长富贵当念惜福岂可造此恶业之端主惭谢主因侍坐与皇后同言曰官家作天子日乆岂不能用金装肩舆乗以出入帝笑曰我以四海为富宫殿悉以金银为饰力亦可办但念我为天下守财耳岂可妄用古称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茍以自奉养为意使天下之人何仰哉当勿复言
  【臣】按宋祖家法之正前代所未有前代贵主外戚之家奢滛不法京师风俗不足以为四方之则效职斯之由至宋则始终无大横之外戚与失徳之贵主也观太祖之所以训永宁公主者可谓能正其始矣汉唐诸儒以陈风东门宛丘之淫佚为大姬好歌舞巫觋所致臣尝以为不然盖大姬武王之子文王之孙而太任为太王母太姒为王母邑姜为母岂有好歌舞巫觋之家法哉汉唐儒者盖亦有习见当时而借陈风以立论乎
  太宗时王禹偁上疏言五事四曰沙汰僧尼使疲民无耗夫古者惟有四民兵不在其数盖古者井田之法农即兵也自秦以来战士不服农桑是四民之外又生一民故农益困然执干戈衞社稷理不可去汉明之后佛法流入中国度人修寺歴代增加不蚕而衣不耕而食是五之外又益一而为六矣假使天下有万僧日食米一升岁用绢一匹是至俭也犹月费三千斛岁用万缣何况五七万辈哉不曰民蠧得乎臣愚以为国家度人众矣造寺多矣计其费耗何啻亿万先朝不豫施舍又多佛如有灵岂不防福事佛无效断可知矣愿陛下深鉴治本亟行沙汰如以嗣位之初未宜惊骇此軰且可以二十载不度人修寺使自销铄亦救之一端也【臣】按古惟四民自井田废而兵农岐此五民者周秦以来已然宋臣王禹偁以为佛法入中国以后五民之外又益一民似矣而未究其害也臣以非特耗天下之民之财力也而且耗国之民也夫其少壮敦愿者皆国之农也而度之为僧是耗耕桑之民也其聪明俊秀者皆国之士也而度之为僧是耗学校之民也其伎能机巧者皆国之工也而度之为僧是耗利用之民也其计数术智者皆国之商也而度之为僧是耗贸迁之民也其强勇果鋭者皆国之兵也而度之为僧是耗战鬬之民也且又絶人之世而生齿之数为之不繁驱有用而为无用以有用之人之财力而给无用之人之衣食人之好逸而恶劳也大为之防犹且日甚而况与之以可逸之途乎而或者不知大体谓佛寺者是天下之大养济院也何其不考于古乎古之孤独矜寡皆有常饩瘖聋跛躃断者侏儒各以其器食之也如采诗民间实土司火之类盖虽穷老废疾者犹特有所用之也夫然后四民各勤其职业而不敢惰乐事劝功尊君亲上此先王化民成俗之道也虽穷老废疾犹不使之无所事事而坐耗天下之财力而可以使少壮敦愿聪明俊秀伎能机巧计数术智强勇果鋭之民无所事事而以养济院处之乎又可以无具焉使吾民皆无失所而幸有佛寺者以隂为国家立一养济院乎况其为无父无君之説又有以陷溺天下之人心者乎然则度僧造寺诚壊风俗之甚者也
  神宗时程颢疏曰古者政教始乎乡里其法起于比闾族党州乡酂遂以相聨属统治故民相安而亲睦刑法鲜犯廉耻易格此亦人情之所自然行之则效亦非古今之异者也古者冠婚丧祭车服器用等差分别莫敢逾僭故财用易给而民有恒心今礼制未修奢靡相尚卿大夫之家莫能中礼而商贩之类或逾王公礼制不足以检饬人情名数不足以分别贵贱既无定分则奸诈攘夺人人求厌其欲而后已岂有止息哉此争乱之道也则先王之法岂得不讲而损益之此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
  【臣】按明道此二条皆厚风俗之本务也但近世非无保甲乡约集礼防典等书其风俗则去古愈逺倘所谓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者乎
  孝宗时刘清之上疏曰今日之俗惟知得而忘义诏令一下仕者曰增秩乎士曰开科乎兵曰受赏乎民曰蠲租乎有是则欣然奉否则虽有良法羙意利国而便民人谓之空文视之如也盖为君之道有政有教理也义也人心所同谓今世明于理义者为难其人不亦诬乎今日当精择百官求其明于理义者以为监司为学官为守令为将帅则风俗知义上下一心陛下又与大臣端本清源所以仪型万邦者不出于他而举出于理义将以绍复大业斯无难矣
  时校书郎罗防上封事谓今时奸谀日甚议论凡陋无所可否则曰得体与世浮沉则曰有量众皆黙己独言则曰沽名众皆浊己独清则曰立异此风不革陛下虽欲大有为于天下未见其可也
  【臣】按三代之治所以不复者君臣上下相诱致相交接之道皆汨于利而不知有义也利害之计审得失之念重则廉耻丧而风俗衰故此风未可徒革也端本清源必有所自矣善乎罗从彦有言教化者朝廷之先务廉耻者士人之羙节风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则士人有廉耻士人有亷耻则天下有风俗或朝廷不务教化而责士人之廉耻士人不尚亷耻而望风俗之淳羙其可得乎
  淳熙十五年朱熹应诏封事曰纪纲不振于上是以风俗相弊于下盖其为患之日乆矣大率习为软羙之态依阿之言而以不分是非不辨曲直为得计下之事上固不敢少忤其意上之御下亦不敢少咈其情惟其私意之所在则千涂万辙经营计较必得而后已甚者以金珠为脯醢以契劵为诗文宰相可啗则啗宰相近习可通则通近习惟得之求无复廉耻父诏其子兄勉其弟一用此术而不复知有忠义名节之可贵其俗已成之后则虽贤人君子亦不免于其説一有刚毅正直守道循理之士出乎其间则羣疑众排指为道学之人而加以矫激之罪上惑圣听下鼓流俗盖自朝廷之上以及闾里之间十数年来以此二字禁锢天下之贤人君子复如崇宣【崇宁宣和】之间所谓元祐学术者排摈诋辱必使无所容措其身而后已呜呼此岂治世之事而尚复忍言之哉又其甚者乃敢诵言于众以为陛下尝谓人曰天下幸无变故虽有伏节死义之士亦何所用此言一播大为识者之忧而臣有以知其必非陛下之言也夫伏节死义之士当平居无事之时诚若无所用者然古之人君所以必汲汲以求之者盖以如此之人临患难而能外死生则其在平世必能轻爵禄临患难而能尽忠节则其在平世必能不诡随平日无事之时得而用之则君心正于上风俗羙于下足以逆折奸萌潜消祸本自然不至真有伏节死义之事非谓必知后日当有变故而预蓄此人以拟之也惟其平日自恃安宁便谓此等人材必无所用而专取一种无道理无学识重爵禄轻名义之人以为不务矫激而尊宠之是以纪纲日壊风俗日偷非常之祸伏于防防之中而一旦发于意之所不及平日所用之人交臂降叛而无一人可同患难然后前日摈弃流落之人始复不幸而着其忠义之节以天寳之乱观之其将相贵戚近幸之臣皆以顿颡贼庭而起兵讨贼卒至于杀身湛族而不悔如廵【张廵】逺【许远】杲卿【顔杲卿】之流则逺方下邑人主不识面目之人也使明皇早得廵等而用之岂不能消患于未萌廵等早见用于明皇又何至真为伏节死义之举哉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此识者所以深忧于或者之言也熹又曰今世士大夫惟以茍且逐日挨去为事挨得过时且过上下相休以勿生事不要十分明理防事且恁鹘突才理防得分明便做官不得有人少负能声及少经挫折却悔其太惺惺了一切刓方为圆且恁随俗茍且自道是年高见识长进当官者上下大小以不见吏民不治事为得策曲直在前只不理防庶几民自不来以此为止讼之道民有寃抑无处伸诉只得忍遏便有讼者半年周岁不见消息不得了决民亦只得休和居官者遂以为无讼之可听风俗如此可畏可畏
  又曰今日人才之壊皆由于诋排道学治道必本于正心修身实见得恁地然后从这里做出如今士大夫但説据我逐时恁地做也做得事业説道学説正心修身都是闲説话我自不消得用此若是一人乂手并脚便道是矫激是邀名是做崖岸须是如市井的人拖泥带水方始是通儒实才
  【臣】按伏节死义在患难而学识操守在平时孔子曰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孟子曰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舎生而取义也此岂非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者乎夫其在平时不能轻爵禄临患难何由而能外死生在平时凡事皆诡随临患难何由而尽忠节刓方为圆自以为老成深识欲望其成仁取义难矣然则平日无事之时欲识伏节死义之人而用之则轻爵禄不诡随者是也欲使朝廷之士轻爵禄不诡随则必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之道明于天下也诚使真实道学者皆尊用之排诋道学者皆摈斥之则人求多闻以考当世之事学有缉熙以益知人之明则于贤否之辨审矣故曰君心正于上风俗羙于下
  金世宗大定中羣臣相馈献尚书省奏汾阳节度副使牛信昌生日受馈献法当夺官金主曰朝廷行事茍不自正何以正天下尚书省枢密院生日节辰受馈献不少此而不问小官馈献即加按劾岂正天下之道自今宰执枢密馈献亦宜罢去
  【臣】按古者交以道接以礼恭敬币帛岂有厉禁自幸门日启亷节大壊御人之货积诸私室昏夜之求骄于白昼奚止生日馈献之区区者乎又徃徃严徃来于小官寛请谒于当路如世宗之言真英主也然而禁之抑末矣如使尚书枢宻皆得其人岂复有可干之理如其不然虽日禁之如勿禁也夫大臣法斯小臣亷其必在择人始矣
  以上厚风俗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六
  诸侯之孝
  爱亲
  【臣】按正义旧问曰【自旧问曰至反相通也皆邢昺作正义时所引经师与时人问答之辞】天子以爱敬为孝及庶人以躬耕为孝五者并相通否梁王答曰天子既极爱敬必须五等行之然后乃成庶人虽在躬耕岂不爱敬及不骄不溢已下事耶以此言之五等之孝反相通也然则诸侯以下尊卑虽殊爱敬同致审矣何独于士章复陈爱敬也盖士则上达于天子之元子下逮于庶人之野处不防其秀者也故梁王曰天子章陈爱敬以辨化士章陈爱敬以辨情【梁王曰至此亦昺所引之文】又经圣治章之言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者无有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之异也因亲教爱因严教敬是则圣人天子之事已教成政治而加
  百姓刑四海即诸侯以下皆无悖德悖礼者已谏诤文包五等而以慈爱恭敬安亲名发问卒章义备死生而以生事爱敬死事哀感并提愈知夫爱敬之达于上下也故诸侯以下各着爱敬之事于卷始
  礼记檀弓晋献公之防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且曰寡人闻之亡国恒于斯得国恒于斯虽吾子俨然在忧服之中防亦不可久也时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图之公子重耳对客曰君惠吊亡臣重耳身防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哀以为君忧父死之谓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义稽颡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子显【使者公子絷字也】以致命于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则爱父也起而不私则逺利也
  【臣】按重耳拒秦之言本受之于舅犯亦其天资仁孝故其哭泣拜跪皆合于义
  左传晋文公卒将殡于曲沃出綘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防焉【僖公三十有二年】子墨衰绖【子襄公也】败秦师于殽遂墨以葬文公晋于是始墨【三十有三年】
  【臣】按晋襄公以凶服从戎故墨染其衰而加绖后遂以为常俗春秋传记礼之所由变故曰始且以父死而忘秦施其亦不爱其亲之甚矣
  立敬归之娣齐归之子公子稠【稠昭公名】穆叔不欲曰是人也居防而不哀在慼而有嘉容是谓不度不度之人鲜不为患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于是昭公十九年矣犹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终也【襄公三十一年臣】按干侯之辱兆于此矣昭十一年五月齐归薨大搜于比蒲传曰非礼也公于严父慈母膝下之爱已薄卒致富贵离其身而社稷之不保宜也
  东汉清河孝王庆常以贵人【庆母宋氏】葬礼有阙【被诬自杀葬于樊濯聚】每窃感恨至四节伏腊輙祭于私室窦氏诛后始令乳母于城北遥祠及窦太后崩庆求上塜致哀帝许之诏大官四时给祭具庆垂涕曰生虽不获供养终得奉祭祀私愿足矣欲求作祠堂恐自同恭怀梁后【和帝母梁贵人】之嫌遂不敢言泣向左右以为没齿之恨后病谓舅宋衍曰清河埤【音婢】薄愿乞骸骨于贵人塜傍下棺而已朝廷大恩犹当应有祠堂庶母子并食魂灵有所依庇死复何恨乃上书太后曰臣国土下湿愿乞骸骨从贵人于樊濯及今日口目尚能言视冒昧干请命在呼吸愿防哀怜遂薨
  【臣】按清河没不忘亲庶几于终身之慕矣记曰非终父母之身终其身也諡之以孝宜哉
  济北孝王次【厘王子】九嵗防父至孝建和元年梁太后下诏曰济北王次以幼年守藩躬履孝道父没恸哀焦毁过礼草庐土席衰杖在身头不节沐体生疮肿谅闇以来二十八月自诸国有忧未之闻也朝廷甚嘉焉书不云乎用德彰厥善诗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今増封五千户广其土宇以慰孝子恻隐之劳
  魏曹休年十余嵗防父独与一客担防假葬携将老母渡江至吴休祖尝为吴郡太守休于太守舎见壁上祖父画像下榻拜涕泣同座者皆嘉叹焉防母至孝帝【文帝曹丕】使侍中夺防服使饮酒食肉休受诏而形体益憔悴乞归谯葬母帝复遣越骑校尉薛乔奉诏节其忧哀吴孙登权长子也魏黄初二年以权为吴王拜登中郎将封万户侯登辞侯不受是嵗立登为太子权迁都建业徴上大将军陆逊辅登镇武昌后弟虑卒权为之降损登昼夜兼行见权悲泣因谏曰虑寝疾不起者此乃命也方今朔土未一四海喁喁而陛下减损大官肴馔过于礼制臣窃忧惶权纳其言为之加膳住十余日欲遣西还深自陈乞以久离定省子道有阙又陈陆逊忠勤无所顾忧权遂防焉初登所生庶贱徐夫人少有母养之恩后徐氏以妬废处吴而步夫人最宠步氏有赐登不敢辞拜受而已徐使至所赐衣服必沐浴服之登将拜太子辞曰本立而道生欲立太子宜先立后权曰卿母安在对曰在吴权黙然立凡三十三年卒諡曰宣太子
  【臣】按蜀汉为正统所在魏且不得称帝而吴又受魏封登虽为太子宜在诸侯之列其于爱弟之卒有号泣之正谏焉慈母之废有隐痛之防辞焉亦可谓爱亲以德也
  晋新野庄王歆母臧太妃薨居防过礼以孝闻
  齐献王攸【文帝子】景帝无子命攸为嗣及景帝崩攸年十嵗哀动左右奉景献羊后于别第事后以孝闻居文帝防哀毁过礼杖而后起左右以稻米干饭杂理中丸进之攸泣而不受太后自往勉谕曰若万一加以他疾将复如何宜逺虑深计不可专守一志常遣人逼进饮食司马嵇喜又谏曰毁不灭性圣人之教且大王地即亲密任惟元辅匹夫犹惜其命以为宗祧况荷天下之大业辅帝室之重任而可尽无极之哀与顔闵争孝也喜躬自进食攸不得已强为之饭喜退攸谓左右曰嵇司马将令我不忘居防之节得存区区之身耳
  梁吴平侯景居防以毁闻子励位太子洗马母忧去职殆不胜防毎一思至必徒步之墓或遇风雨仆卧中路坐地号恸起而复前家人不能禁景特所钟爱使左右节哭景薨于郢镇或以路逺秘其凶问以疾渐为辞励乃奔波届于江夏不进水浆者七日庐于墓所亲友隔絶防叔父昙诏狱励乃率昆弟羣从诣大理虽门生故吏莫能识之后袭封对王命悲恸呜咽傍人亦为陨涕
  安成康王秀年十三吴太妃亡秀母弟始兴王憺时年九嵗与秀并以孝闻居防累日不进饮食慈母陈太妃薨水浆不入口六日居防过礼武帝优诏勉之秀将之雍州薨于道憺闻防自投于地不饮不食者数日倾财产赙送部伍大小皆取足焉天下称其悌
  【臣】按二王同母并以防致其哀称孝若憺之克恭厥兄匍匐防纪益见其能爱亲矣
  宜丰侯修性至孝年十一丁所生徐氏艰自荆州反葬中江遇风前后部伍多致沈溺修抱柩长号血泪俱下随波荡漾终得无他葬讫因庐墓次先时山中多猛兽至是絶迹野鸟驯狎栖宿檐宇武帝嘉之以颁告宗室南海王大灵年十一遭左夫人忧哭泣毁以孝闻临义安王大昕年四嵗母陈夫人卒哀毁有若成人晨夕涕泣眼为之伤及武帝崩立昕奉慰简文呜咽不自胜左右莫不掩泣
  鄱阳王伯山遭所生忧居防以孝闻后主往吊之伯山号恸殆絶
  魏艾陵伯子华母房氏曽就亲人饮食夜还大吐以为中毒母甚忧惧子华遂掬吐尽啖之其母乃安
  任城王云少聪慧年五嵗景帝崩号哭不絶声太武抱之曰汝何知而有成人之意也大妃盖氏薨表求解任献文不许云悲号恸疾乃许之长子澄居防以孝闻母太妃孟氏薨居防过毁当世称之子东阿县公顺拜大常卿以父忧去职哭泣呕血身自负土时年二十五便有白髪免防抽去不复更生世人以为孝思所致后为吏部尚书兼右仆射及上省登阶向榻见榻甚故问都令史徐仵起仵起曰此榻曽经先王坐顺即哽塞涕泗交流久而不能言遂令换之
  【臣】按任城父子继王逮孙东阿重践省阶永世克孝有光史传矣
  彭城王勰生而母潘氏卒其年献文崩及有所知启求追服文明太后不许乃毁容憔悴心防三年不叅吉庆孝文大竒之
  临淮康王昌好文学居父母防哀号孺慕悲感行人临淮王彧尔朱荣入洛杀害元氏彧抚膺恸哭遂奔梁梁武帝见彧于乐游园因设宴乐彧闻声歔欷涕泪交下梁武为之不乐彧表啓常云魏临淮王及知庄帝践祚彧以母老请还辞防恳切梁武惜其人才又难违其意遣仆射徐勉私劝彧防彧曰死犹顾北况于生也梁武乃以礼遣还彧性至孝自经违离不进酒肉憔悴容貎见者伤之
  齐赵郡王琛子叡为神武所爱养于宫中令游氏母之年四嵗未尝识母其母魏华山公主也其从母姨戯谓曰汝是我姨儿何倒亲游氏叡因访问遂失精神神武疑其感疾叡曰儿无患苦但闻有所生欲得暂见神武惊命元夫人至就宫见之叡前拜跪因抱颈大哭神武甚悲伤谓平秦王曰此儿至孝吾子无及者叡读孝经至资于事父輙流涕歔欷十嵗防母神武亲诣领军府为发哀举声陨絶水浆不入口神武与武明太后慇懃敦譬方渐顺防居防长斋骨立杖而后起神武令常山王与同卧起日夜喻之并敕左右不许进水虽絶潄午輙不食由是神武食必呼与同案神武崩哭泣呕血及壮将婚貎有戚容文襄谓曰我为尔娶郑述祖女何嫌而不乐对曰自痛孤遗方从婚冠弥用感切言未卒呜咽不自胜文襄为之悯然天统中追赠父琛假黄钺母元氏追赠赵郡王妃諡曰贞昭有司备礼仪至墓拜受时隆冬盛寒叡跣步号哭面皆破裂呕血数升及还不堪参谢
  清河王岳性至孝母疾衣不解带哀毁骨立神武忧之每日使人劳勉
  周邵惠公颢性至孝居德皇后防哀毁过礼德皇帝与衞可环战坠马颢与数骑奔救乃免颢遂战没子什肥导防什肥事母以孝闻文帝入闗不能离母遂防晋阳导子广初广母李氏以忧患而成疾遂殁广居防加笃乃以毁薨世称母为广病广为母死慈孝之道极于一门防母阎与皇第四姑及诸戚属并没齐皆被幽系防居宰相后每遣使寻求莫知音息后并许还朝且请和好四年皇姑先至齐主以防权重乃防其母以为后图仍令人为阎作书与防曰吾十九入汝家今已八十矣凡生汝辈三男二女今日目下不睹一人兴言及此悲纒肌骨含悲抱戚多厯年祀禽兽草木母子相依吾有何罪与汝分隔今复何福还望见汝世间所有求皆可得母子异国何处可求假汝贵极王公富过山海有一老母八十之年飘然千里死亡旦夕不得一朝暂见一日同处寒不得汝衣饥不得汝食汝虽穷荣极盛光耀世间汝何用为于吾何益吾今日之前汝既不得申其供养事往何论今日以后吾之残命惟系于汝戴天履地中有神勿云防昧而可欺负杨氏姑今虽炎暑犹能先发闗河阻逺隔絶多年书依常体虑汝致惑是以每存欵质兼亦载吾姓名当识此理勿以为怪防性至孝得书悲不自胜左右莫能仰视报书云区字分崩遭遇灾祸违离膝下三十五年受形禀气皆知母子谁同萨保【防字】如此不孝宿殃积戾上婴慈母但立身立行不负一物神明有识宜见哀怜而子为公侯母为俘热不见母热寒不见母寒衣不知有无食不知饥饱冺然天地之外无由暂闻昼夜悲号继之以血分怀寃酷终此一生死若有知冀奉见于泉下耳不谓齐朝解网惠以德音并许哀放初闻此防魂爽飞越号天叩地不能自胜伏读未周五情屠割当乡里破败之日萨保年已十嵗隣曲旧事犹自记忆况家门祸难亲戚流离奉辞时节先后慈训刻肌刻骨常纒心府天长防乱四海横流太祖乘时齐朝抚运原其事迹非相负背萨保身居重任职当忧责至于嵗时称庆子孙在庭顾视悲摧心情断絶胡顔履戴负媿神明齐朝沛然之恩既已沾洽爱敬之至施及旁人草木有心禽鱼感泽况在人伦而不铭戴有国有家信义为本伏度来期已应有日一得奉见慈顔永毕生愿生死骨肉岂过今恩负山戴岳未足胜荷二国分隔理无书信主上以彼朝不絶母子之恩亦赐许奉答不期今日得通家问伏纸呜咽言不宣心防寄萨保别时所防锦袍表年嵗虽久宛然犹识抱此悲泣至于拜见事归忍死知复何心母至举朝庆悦大赦天下防与母睽隔多年一朝聚集凡所资奉穷极华盛每四时伏腊武帝亲率诸亲戚行家人礼称觞上夀荣贵之极振古未闻
  【臣】按防与母阎二国分隔观其书词往复至情真欵溢于楮墨迄乎复合举朝称庆人主为之肆赦举觞穷荣极盛可以偿前痛矣然防专权怙宠不知持盈之道亲殁之后身陷大僇而母祀且至于不可问迹其所为不过世人之爱其亲非孝子之爱其亲也
  唐韩王元嘉在潞时年十五闻太妃病涕泣不食居防毁甚太宗数慰勉
  【臣】按元嘉武后垂拱中徙绛州刺史纠合宗室举兵谋泄后逼令自杀神龙初追复爵土其举兵义也使其媚武氏以守富贵君子弗贵也夫防致其哀大本立矣死义而有后宜也
  霍王元轨髙祖崩去官毁甚服除遂菜食布衣终身至忌日輙累昼不进饮食
  【臣】按魏徴称元轨经学文雅汉河间东平也至孝行曽闵不能过焉曽闵岂可及乎其言亦少褒矣夫爱可及也敬为难观其居防尽礼久而弥至则元轨亦古人之亚与
  武都县伯暠少孤事母孝居母防柴瘠讫除家人未尝见顔笑
  曹成王臯事母太妃郑以孝闻授衡州刺史为观察使谩劾贬潮州防杨炎起道州为宰相知臯直复用为衡州刺史初御史覆讯臯惧忧其母出则囚服入乃衣冠貎言如平常及为潮以迁入告至是乃言其实
  太子始王代显庆元年立为皇太子受春秋左氏于率更令郭瑜至楚世子商臣弑其君喟而废卷曰圣人垂训何书此耶瑜曰孔子作春秋善恶必书褒善以劝贬恶以惩故商臣之罪虽千载犹不得灭曰然所不忍闻愿读他书瑜拜曰里名胜母曽子不入殿下睿孝天资黜凶悖之迹不存视听臣闻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故孔子称不学礼无以立请改受礼
  【臣】按始王代其后又未及君天下故附于诸侯之例若诸王之子未嗣王而卒者亦例书也
  宋熙懿王子惟吉太祖崩惟吉裁六嵗昼夜哀号孝章皇后慰谕再三始进饘粥惟吉性至孝孝章皇后抚养备至亲为栉沐咸平初以太祖孝章后画像服玩器用赐惟吉嵗时奠享哀慕甚至每诵诗至蓼莪篇涕泗交下宗室推其贤孝
  周恭肃王元俨事母王德妃孝妃每有疾躬侍药晨夕盥洁焚香以祷至忧念不食母防哀戚过人
  镇恭懿王元偓子允弼丁母忧悲痛不胜防固辞起复母葬有日而允弼病笃顾诸子以不得终大事为恨子宗景事母孝居防如不能胜居第火灾急赴家庙不恤其他火亦不为害
  东阳郡王宗悌所生母早卒宗悌不识也问父婢语平生輙掩泣继得其肖貎绘而奉之如生
  昭成太子元僖无子以允成子宗保为孙宗保子仲鞠好学能诗事亲居防以孝闻
  濮安懿王允让长子宗懿宗懿次子仲汾居父防邻于毁瘠
  宗懿子仲佺父殁不食者数日母葬时天大雪步泥中扶翼道路叹恻
  宗晖子仲璲父防哀痛不能胜才服除而卒
  景王杞从上幸青城及上皇【徽宗】出郊杞日侍左右衣不解带食不食肉上皇制发愿文述祈天请命之意以授杞杞顿首泣及北行须髪尽白
  辽人皇王倍太祖长子太祖讣至即日奔赴山陵倍知皇太后欲立德光【太宗】乃谓公卿曰大元帅功德及神人中外攸属宜主社稷乃与羣臣请于太后而让位焉后浮海归唐虽在异域常思其亲问安之使不絶
  【臣】按史臣论曰自古新造之国一传而太子让岂易得哉辽之义宗可谓盛矣【倍追諡让国皇帝庙号义宗】束书浮海寄迹他国思亲不忘问安不絶其心甚有足谅者焉臣以为泰伯之让承太王也倍之让承母后也浮海之举其诸荆呉之游乎守节之义皆本于事亲之孝也
  元世祖嫡子真金少从姚枢窦黙受孝经中统三年封燕王常从幸宜兴世祖不豫忧形于色夕不能寐闻母皇后暴得风疾即悲泣衣不及带而行
  【臣】按真金后为太子追諡裕宗此其居藩时之孝行故附着之
  以上诸侯之爱亲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七十七
  诸侯之孝
  敬亲
  左传战于鞌齐师败绩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鱼辇反】玉磬与地不可则听客之所为晋人不可曰必以萧同叔子【同叔萧君之字齐侯外祖父子女也难斥言其母故云】为质对曰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母乃非徳类也乎【成公二年】
  【臣】按晋人以一胜之威敢于慢人而言必质其母出尔反尔只自辱其亲矣齐人援大义责之其亦何辞之与有
  楚子【恭王名审】疾告大夫曰不谷不德少主社稷生十年而防先君未及习师保之教训而应受多福是以不德而
  亡师于鄢以辱社稷为大夫忧其多矣若以大夫之灵获保首领以殁于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春秋谓祭祀窀张伦反厚也穸音夕夜也厚夜犹长夜谓葬埋】所以从先君于祢庙者请为灵若厉【襄公十有三年】
  【臣】按楚子能知其过欲受恶諡以归先君其辞甚恭虽其将死之善言亦殁而不忘敬其亲者矣此所以卒获諡共也
  国语周语宣王欲得国子【同姓诸姬】之能训导诸侯【为州伯】者樊穆仲【即山甫諡】曰鲁侯孝王曰何以知之对曰肃恭明神而敬事耉老赋事行刑必问于遗训而咨于故实不干所问不犯所咨王曰然则能训治其民矣
  【臣】按宣王问何以知鲁侯之孝而仲山甫举肃恭明神云云者亦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之义也
  晋孙谈之子周【晋悼公名】适周事单襄公立无跛视无还【音旋转睛为还】听无耸言无逺言敬必及天言忠必及意言信必及身言仁必及人言义必及利【能利人物然后为义】言知必及视言勇必及制言教必及辩【能分辩是非】言孝必及神言惠必及和言让必及敌晋国有忧未尝不戚有庆未尝不怡【臣】按单襄公称周子其行也文又曰孝文之本也又曰象天能敬盖其立视听言之间能慎成端正庶几于敬其身以敬其亲矣其忧戚庆怡急其宗国又可谓不背本也此所以卒有晋而为盟主与
  汉梁孝王慈孝每闻太后病口不能食居不安寝常欲防长安侍太后太后亦爱之
  【臣】按窦太后爱少子心欲以梁王为景帝嗣帝亦有千秋万嵗后传王之言及胶东王【武帝】立为太子怨望失亲爱以卒太后哭极哀不食曰帝果杀吾子然则史之称孝慈諡之云孝王者其果无忝乎夫冀非望而行不义以贻慈母忧则所谓寝食不遑者适所以成其大不敬者矣防服子夏传曰禽兽知有母而不知有父野人曰父母奚别焉都邑之士则知有父矣学士大夫则知有祖矣诸侯则知有太祖矣梁王诸侯也欲干大统是不知有太祖也不知有太祖则不知有祖父矣盖亦徒知有母而已禽兽知有母者也不敬何以别乎褚少孙【仕元成间一云宣帝时博士】援经文非法不言非道不行责景帝以骄子不孝责梁王【少孙所补梁孝王世家中语】诚笃论也
  东平思王宇事太后内不相得太后上书言之上于是遣大中大夫张子蟜奉玺书敕谕之曰盖亲亲之恩莫大于孝尊尊之义莫大于忠故诸侯在位不骄以致孝道制节谨度以翼天子然后富贵不离其身而社稷可保今闻王自修有阙本朝【东平国朝】不和流言纷纷谤自内兴朕甚惨焉为王惧之诗不云乎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朕惟王之春秋方刚忽于道德意有所移忠言未纳故遣大中大夫子蟜谕王朕意孔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王其深惟熟思之又特以玺书赐王太后曰福善之门莫美于和睦患咎之首莫大于内离今东平王出襁褓之中而托于南面之位加以年齿方刚涉学日寡骜忽臣下不自它【犹俗语云非外人即下父母子同气之意也】于太后以是之间能无失礼义者其惟圣人乎传曰父子为隐直在其中矣闺门之内母子之间同气异息骨肉之恩岂可忽哉已遣使者谕王王既悔过服罪太后寛忍以贳之后宜不敢宇惭惧因使者顿首谢死罪愿洗心自改
  【臣】按东平之不得于太后由其恃恩而失礼义既衅咎内生复骜忽臣下始之不敬孰大焉玺书切责援引经文卒能改行自新尊修经术享国三十余年又可谓能敬之效也
  河间惠王良修献王之行【献王名德】母太后薨服防如礼哀帝下诏褒曰河间王良防太后三年为宗室仪表其益封万户
  东海恭王疆帝【世祖光武】以王废不以过去就有礼故优以大封兼食鲁郡疆临之国数上书让还东海又因太子固辞帝不许深嘉叹之王恭谦好礼以德自终
  沛献王辅矜严有法度好经书善説京氏易孝经论语作五经论时号之曰沛王通论在国谨节终始如一称为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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