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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忆堂诗集校笺

卷之一

  过易水黄金台

  千金尚有昭王阙,高台遗址生青蕨。阴风常闻击筑歌④,蟋蟀哀鸣细不歇。野原夕照霸图尽,东顾督亢卧苍碣。老父无语立渔津,易水卷波寒六月。惨淡经营割据心,死马不辞金千笏。今人但知重刍粟,何论霜蹄恣超忽;汗血骅骝泣路隅,况是区区皮与骨。

  校记:

  “蟋蟀哀鸣”:强善本作“凄人寒螀”。

  [二“尽”:强善本作“空”。

  笺注:

  “易水黄金台”,《战国策燕策》:“(燕)南有呼沱、易水。”《水经》:“易水出涿郡故安县(今易县)阎乡西山,东过范阳县南……又东过束州县(今河北河间县束城)南,东入于海。”《大清一统志易州直隶州》二:“黄金台在州东南……上谷郡图经:‘黄金台在易水东南,燕昭王置千金台上,以延天下士。按:明崇祯三年至五年间,方域父恂官兵部右侍郎督镇昌平,方域常往来于昌平、京师、商丘间。此诗为其侍父途经易水黄金台时所作,时约崇祯四年六月。

  “千金”句,《战国微燕策》:燕昭王求贤,“郭隗先生曰:‘臣闻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于君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首五百金,反以报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事死马,而捐五百金?’涓人对曰:“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能期年,千里之马至者三。今王诚欲致士,先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岂远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筑宫而师之。”末句之“皮与骨”,即指已死之千里马。

  “高台”句,“高台遗址”,即黄金台遗址。《战国策》、《史记燕召公世家》只言筑宫,未说筑台。筑台之说始自孔融《论盛孝章书》,云:“昭王筑台以尊郭隗,隗虽小才,而逢大遇,竟能发明主之至心”。又任昉《述异记》卷下:“燕昭王为郭隗筑台,今在幽州燕王故城中,土人呼为贤士台”。

  《击筑歌》,又叫《易水歌》。《战国策燕策三》:“(荆轲)遂发。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上,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慷慨羽声,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冠。于是荆轲遂就车而去,终已不顾。”

  “督亢”,古燕地名。《史记》卷八十六《荆轲传集解》引刘向《别录》:“督亢,膏腴之地”。《大清一统志顺天府二山川》:“督亢坡,在涿州东南,即燕太子丹使荆轲以刺秦者。”按,《史记荆轲传》记载:荆轲将樊于期头和督亢图献秦王以刺之。

  “今人”以下四句,“霜蹄”,骏马之蹄,此代指骏马。“汗血、骅骝皆骏马名。按,崇祯三年四月,方域父恂超拜兵部右侍郎,驻昌平督练兵马,直至崇祯六年五月升迁户部尚书。其间恂为振兴昌镇,一方面拮据经营,精心条画;一方面多次疏请粮饷,但当权者“戛戛难之”。《明实录崇祯长编》五年十二月载侯恂上《昌镇挑练事宜疏》云:“昌镇积弱,实缘积贫,盖军需多者不过七钱,少者则止四钱五分;其官廪大者不过三两,少者则止六钱三分耳,各镇额例未有如此之薄者。臣自出镇以来,日讨军实而申儆之,既经挑练五千,随之为请加饷、请增俸,又请以旷缺充双料,而当事俱戛戛难之。”

  出塞

  迢递关山上,寒风万里秋。控骑还大漠,分道出通侯。龙

  虎新县号,烽烟更筑楼。幕庭应北去,征戍一归休。

  校记:

  一“骑”,强善本作“鞍”。

  笺注:

  “出塞”,汉横吹曲名。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二十一《横吹曲辞汉横吹曲乐府解题》曰:“汉《横吹曲》,二十八解,李延年选。魏、晋已来,唯传十曲:五曰《出塞…”按:横吹曲,军中之乐,马上奏之,声调雄壮,多反

  映将士边塞生活。据该诗内容,考《明实录崇祯长编》,崇祯三年三月,拜原河南巡抚范景文为兵部左侍郎督师通州;四月,拜侯恂为兵部右侍郎督师昌平;五月,二人分别离京赴任,作者随父北上。本诗似作于该年秋。

  “龙虎”,昌平州有龙虎台。《大清一统志顺天府三》:“龙虎台,在昌平州西旧县四十里,居庸关南口,地势高平如台,广二里,袤三里。元时车驾岁幸上都,往来皆驻跸其上。”此指地势险要之昌平;或曰指龙虎之旗,亦通。“县”,通作“悬”。按:此下二句指恂整饬军威。

  ③“幕庭”,漠南匈奴民族之王庭,此代指满、蒙等少数民族之军事政权。

  《史记匈奴列传》:“骠骑封于狼居胥山……是后匈奴远遁,而幕(按:通漠)南无王庭”。又见文选陆佐公《石阙铭》“幕南罢障”句李善注。

  魏徵墓自注]

  [魏徵墓在阜城

  郑公坟墓下,,乱草没烟井。遭际附云龙③,零落归墟垅。

  岂非古贤豪,同此吊秋影。唐季改衣冠,大造嗟驰骋。三。我来揖荒祠,闻钟发深省。。

  校记:

  一]“自注”,资灿本无。

  〔二“墟”,强善本作“邱”。

  [三]“造”,强善本作“业”。

  [四“闻钟”,强善本作“慨然”。

  笺注:

  ①阜城,县名,明清时属直隶河间府,即今河北省阜城县,为明时由商丘去京师必经之地。又《大清一统志正定府二陵墓》载:“魏徵墓,在晋州(治今河北晋县)西南五里。”崇祯三年至十年间,方域经常往来京师、商丘间,此诗当作于这一时期。

  ②“郑公”,即魏徵。《旧唐书》卷七十一本传:魏徵,字玄成,巨鹿曲城(治今山东掖县东北)人。少有大志,通涉博览,隋乱,出家为道士。大业末,初从李密起兵反隋;密败归唐。隐太子闻其名,引直洗马,甚礼之。太宗践祚,擢拜谏议大夫,封巨鹿县男。贞观二年,迁秘书监,参预朝政。七年,代王珪为侍中。“初,有诏遣令狐德芬、岑文本撰《周史》,孔颖达、许敬宗撰《隋史》,姚思廉撰梁、陈史,李百药撰《齐史》。徵受诏总加撰定,多所损益,务存简正,《隋史》序论,皆徵所作,《梁》、《陈》、《齐》各为总论,时称良史。史成,加左光禄大夫,进封郑国公,赐物二千段。”

  “云龙”,古以喻圣主贤臣之遇合。《易乾》:“九五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见。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旧唐书魏徵传》:“徵雅有经国之才,性又抗直,无所屈挠。太宗与之言,未尝不欣然纳受。徵亦喜逢知己之主,思竭其用,知无不言。太宗尝劳之曰:‘卿所陈谏,前后二百余事,非卿至诚奉国,何能若是?’……(贞观)十二年,会皇孙诞育,召公卿赐宴,太宗谓侍臣曰:‘贞观以前,从我平定天下,周旋艰险,玄龄之功,无所与让;贞观之后,尽心于我,献纳忠谠,安国利民,犯颜正谏,匡朕之违者,唯魏徵而已。古之名臣,何以加也。’于是亲解佩刀以赐二人。”十六年,拜太子太师,知门下省事如故。十七年卒,时年六十四。太宗亲临恸哭,废朝五日,陪葬昭陵,诏百官送出郊外。其后尝临朝谓侍臣曰:“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镜矣!”

  关山月

  何处关山月,飘零又一秋。常通沙草白,不度玉门流。汉将曾归戍,胡笳定解愁。烟尘今未靖,消息付刀头。

  笺注:

  “《关山月》”,汉乐府横吹曲名。《乐府诗集》卷二十三《关山月序》:

  乐府题解》曰:《关山月》,伤离别也,古《木兰诗》曰:‘万里赴戎机,关山渡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按,此诗约作于崇祯四、五年间。

  “玉门”,关名,故址在今甘肃省敦煌西北。《元和郡县图志》卷四十《陇右道》下:“玉门故关,在(寿昌)县西北一百一十七里,谓之北道,西趣车师、前庭及疏勒,此西域之门户也”。王之焕《凉州词》:“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渡玉门关”。

  “刀头”,还也。刀头有环,环、还音同,故云。此句言还家消息无着落。

  《古诗源》卷四《古绝句》:“稿砧今何在,山上复有山。何当大刀头,破镜飞上天。”注:“通首隐语”。《历代诗话》许《彦周诗话》:“古乐府云‘稿砧今何在’,言夫也;‘山上复有山’,言出也;‘何当大刀头?破镜飞上天’。言月半当还也。”按:“何当大刀头?”言何时还;“破镜飞上天”,半月。

  苍鹰

  斜日催寒树,苍鹰独野征。飞扬愁岁暮,迟顿为毛轻。自具风霜气。终非燕雀情。去来须任意,湖海尚孤清。

  笺注:

  ①细品诗意,此诗与下诗《新月二首》、《早发述怀》约均作于崇祯四年冬末、五年春初。崇祯四年冬,作者准备应童子试;五年春,返里应试,府、县、道皆第一。此借“苍鹰”以抒怀。

  “燕雀情”,《史记》卷四十八《陈涉世家》:“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无相忘’。佣者笑而应曰:‘若为佣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新月二首

  新月弦初上,繁星不可寻。遥分银汉影,细没玉蟾阴。思妇高楼泪,荒城戍夜砧。徘徊清照下,容易动沉吟。

  今夜人如许,容光柰月何!微茫遮桂树,窈窕见嫦娥。清入衰颜少,寒侵薄袂多。吾生浑意绪,把酒一长歌。

  笺注:

  “玉蟾”,《淮南子精神训》:‘中有踆乌,而月中有蟾蜍”。高诱注:踆乌:“犹蹲也,谓三足乌”;“蟾蜍,蝦蟆。后遂以“玉蟾”为月代称。

  “桂树”,传说月中桂树,高五百丈,后亦以代月。

  “嫦娥”,《后汉书天文志》“言其时星辰之变”句,刘昭注:“月者,阴精之宗,积而成兽,象兔。阴之类,其数耦。其后有冯焉者。羿请无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嫦)娥窃以奔月……,姮娥遂托身于月,是为蟾蜍”。

  早发述怀

  早出上东门,旭日始林莽。西山发朝气,扬袂挹新爽。寒石蹲如人,春云薄于掌。下马折柳枝,上马击车鞅。长啸酌金罍,高

  冈喟俯仰。四国正风尘③,结束将何往?纷纷战龙蛇,悄悄骄魍魉。安得延津剑④,划然肃清朗。元侯二十四⑤,迹与萧曹仿。仗策荡烽烟,名画麒麟上。我亦阅修途,努力嗣前响。奔走谒天门,所期奏安攘。帝侧贵引手,卫霍出斯养。南阿有高雀,弋者祝罗网。冥飞自不顾,芳饵何足赏。

  校记:

  一“名画”,强善本作“图像”。

  一

  笺注:

  ①诗中有“奔走谒天门”诸句,知此诗约作于崇祯五年春,由京师返商丘应童子试时。此时明王朝面临着北边清兵步步侵逼,国内秦、晋、豫、楚农民军崛起的局面,故诗有“四国正风尘”之语。

  “西山”,《大清一统志京师》二《山川》:“西山,在京西三十里,太行山支阜也。巍峨秀拔,为京师右臂,众山连接,山名甚多,总名曰西山。”

  ③“四国”,国之四方。《易明夷上六》:“《豫》曰:不明,晦,初登于天,照四国也”。意谓居高而明,则当照及四方也。《诗大雅崧高》:“揉此万邦,闻于四国”。《笺》:四国,犹言四方也。”

  “延津剑”,古宝剑龙泉、太阿二名之合称。《晋书》卷三十六《张华传》:“华大喜,即补焕为丰城令。焕到县,掘狱屋基,入地四丈余,得一石函,光气非常,中有双剑,并刻题,一曰龙泉、一曰太阿。……(焕)遣使送一剑并土与华,留一自佩。……华诛,失剑所在。焕卒,子(雷)华为州从事,持剑行经延平津,剑忽于腰间跃出坠水,使人没水取之,不见剑,但见两龙各长数丈,蟠萦有文章,没者惧而返。”

  “元侯二十四”,“元侯”,诸侯之长。《左传襄公四年》:“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元侯二十四”,指唐太宗于凌烟阁所画二十四功臣。《旧唐书》卷三《太宗纪下》:“(贞观)十七年(二月…戊申,诏图画司徒、赵国公(长孙)无忌等勋臣二十四人于凌烟阁。”

  “萧曹”,汉萧何、曹参。汉高祖统一天下,论功封十八诸侯,以萧何、曹参为最。

  “名画麒麟上”,‘麒麟”,汉麒麟阁。《汉书》卷五十四《苏武传》:甘露三年,“上思股肱之美,乃画图其人于麒麟阁,法其形貌,署其官爵姓名。……皆有功德,知名当世,是以表而扬之。”又《太平御览》卷一八四引《汉宫殿疏》:“天禄阁、麒麟阁、萧何造,以藏秘书,画贤臣。”

  “卫霍”句,“卫、霍”,西汉名将卫青、霍去病。“斯养”,斯役,奴仆。《汉书》卷五十五《卫青霍去病传》:“卫青字仲卿。其父郑季……以县吏给事侯家。平阳侯曹寿尚武帝姊阳信长公主。季与主家僮卫媪通,生青。青有同母兄卫长君及姊子夫,子夫自平阳公主家得幸武帝,故青冒姓为卫氏。卫媪长女君孺,次女少儿,次则子夫。”青尝曰:“人奴之生,得无笞骂即足矣!”青以“姊子夫得入宫幸上”而贵。子夫后生男,“立为皇后”。“霍去病,大将军青姊少儿子也。”“去病以皇后姊子,年十八为侍中。”按:卫媪及其女,皆平阳侯之“家僮”即养之婢女,故云。

  “弋者祝罗网”以下三句,意谓弋者欲以罗网得之,高雀却飞人冥冥之域,不为其芳饵所引诱。《后汉书》卷八十三《逸民列传序》:“杨雄曰:‘鸿飞冥冥,弋者何篡焉。’言其违患之远也。”

  寄彭别驾丈人

  何似南塘第五桥②,闻君卜筑近参寥。猖狂垂老余潘鬓③,屏弃随人误楚腰。。触事莫须歌《九辨》,逃名惟应醉千朝。谁怜昔日杜工部,万卷读书腹尚枵。

  校记:

  一]“应”强善本作“许”。

  “

  二“谁怜昔日杜工部,万卷读书腹尚枵”,强善本作谁怜昔日羌村叟,万卷书难燎腹枵”。

  笺注:

  ①“鼓别驾”,即彭尧瑜。尧瑜字君宣,号西园,夏邑县人,曾为南康别驾。详《壮悔堂文集》卷九《书彭西园集后》笺注。考彭尧瑜《西园诗集》卷四有《侯朝宗以诗见赠赋谢》诗,据其集编排所属年代,知此诗约作于崇祯八、九年间。

  “何似南塘第五桥”以下二句,《杜诗详注》卷二《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其一:“不识南塘路,今知第五桥。名园依绿水,野竹上青霄”。“南塘”,注:“《世说》:‘祖逖曰:‘昨夜复南塘一游。,此借其字。朱注:许浑诗云:

  ‘背岭枕南塘’,意亦在韦曲左右。”“第五桥”,注:“《通志》:‘韦曲之西有华岩寺,寺西北有雁鹜坡,坡西北有第五桥’。张礼《游城南记》:‘第五桥在(少陵原)韦曲西,以姓(按:第五为复姓)得名。“参寥”,高邈寥旷之境,见《庄子大宗师》。又泉名,在杭州西湖智果寺,其水甘冷宜茶,宋僧参寥曾栖身于此,故名,见《浙江通志杭州府》。

  “潘鬓”,《文选》卷十三潘岳《秋兴赋序》:“晋十有四年,余春秋三十有二,始见二毛。”赋:“斑鬓髟以承兮,素发以垂领”。元稹《长庆集》卷十《酬翰林白学士代书一百韵》诗:“宋戚终夜永,潘鬓去年衰”。自注:“余今年始三十二岁,去岁已生白发。”

  “楚腰”,《韩非子二柄》:“故越王好勇,而民多轻死;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

  “九辨”,亦作《九辩》,夏乐名。屈原《离骚》:“启《九辩》与《九歌》兮”。注:“禹乐也。”又《楚辞》篇名,宋玉作。朱熹《楚辞集注》卷六《九辩序》:“《九辩》者,屈原弟子楚大夫宋玉之所作也。闵惜其师忠而放逐,故作《九辩》以述其志云”。

  “杜工部”,杜甫。《杜甫详注》卷一《奉赠韦左丞丈二十韵》:“甫昔少年日,早充观国宾。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李邕求识面,王翰愿为邻。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此意竟萧条,行歌非隐沦。骑驴十三载,旅食京华春。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下句“腹尚枵”,即“腹尚空(饥饿)”之意。

  漫赠三首[自注]窗、王翼,二人姓名也

  寂寞青峰冷暮江,落枫今更识梅窗。岐王遭际寻常事③,一

  曲《郁轮》未肯降。

  天涯去住竟如何?最是关情王翼歌。细忆姑苏好风景⑤,青衫回首泪痕多。

  下蔡风华久寂寥,月明宫殿夜吹箫。多情倾倒张公子,不数珠儿侍馆陶。

  校记:

  [一“郁轮”,强善本作“轮袍”。

  笺注:

  “梅窗、王翼”,二人未详;考诗意,似为侯氏从江南买来的家伶。崇祯五年,方域自京师返里应童子试,府、县、道皆第一。六年,祖执蒲为方域娶东平州知州常维翰第三女为妻。该年五月,其父侯恂升任户部尚书;秋,方域要随父京师任上长住,因为诗以赠二伶。

  “寂寞青峰冷暮江”以下二句,唐人崔明信诗:“枫落吴江冷”。(《新唐书》卷二百一《文艺传》)“暮江”,岁暮之吴江(代指苏州)。吴江,又名苏州河,吴淞江,太湖支流最大者,自苏州流至上海合长江入海。

  “岐王”,《旧唐书》卷九十五《睿宗诸子》:“惠文太子范,睿宗第四子也。……睿宗即位,进封岐王。……范好学工书,雅爱文章之士,士无贵贱,皆尽礼接待,与阎朝隐、刘庭琦、张谔、郑繇篇题唱和,又多聚书画古迹,为时所称”。杜甫《江南逢李龟年诗》诗:“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与伶人关系亦甚洽。

  “郁轮”,即《郁轮袍》,曲名。唐人薛用弱《集异记王维》:“王维右丞年未弱冠,文章得名,性闲音律,妙能琵琶,游历诸贵之间,尤为岐王之所眷重。时进士张九皋声称籍甚,客有出入公主之门者为其地,公主以词牒京兆试官,令以九皋为解头。维方将应举,具其事言于岐王,仍求庇借。岐王曰:

  ‘贵主之强,不可力争,吾为子画焉。子之旧诗清越者,可录十篇。琵琶之新声怨切者,可度一曲。后五日,当诣此。’维即如期依命而至。岐王乃出锦绣衣服,鲜华奇异,遣维衣之。乃令赍琵琶,同至公主之第。岐王入曰:‘承贵主出内,故携酒乐奉燕’。即令张筵,诸伶旅进。维妙年洁白,风姿都美,立于前行。公主顾之,谓岐王曰:‘斯何人哉?’答曰:‘知音者也’。即令独奏新曲,声调哀切,满座动容。公主自询曰:‘此曲何名?’维起曰:‘号郁轮袍’。公主大奇之。”又观其诗,公主览读惊骇曰:“皆我素所诵习者,常谓古人佳作,乃子之为乎?”乃荐维于试官,一举登第。

  “细忆姑苏风景好”,“姑苏”,苏州。梁任昉《述异记》卷上:“吴王夫差,筑姑苏之台,三年乃成,周旋诘屈,横瓦五里,崇饰土木,殚耗人力,宫妓数千人,上别立春霄宫,为长夜之饮,造千石酒钟。夫差作天池,池中造青龙舟,舟中盛妓乐。”

  “下蔡”,本春秋时楚之州来邑,后归吴。《左传》哀公二年:“冬,蔡迁于州来”。按:蔡国本都上蔡,今河南上蔡县;后迁都新蔡,今河南新蔡县;哀公二年,又借吴师之力(因国人反对)迁州来邑,改名下蔡,今安徽凤台县。下蔡,战国时为楚贵介公子之封地,富庶繁华。宋玉《登徒子好色赋》:“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多情倾倒张公子”。“张公子”,似指张翮。《商丘县志》卷十《隐逸传》:“张翮,字凫客,性尤孤介,居平尝超然有尘外想。”《壮悔堂文集》卷三《与贾三兄论肉食书》:吾“郡之人有张翮者,不肉食有年矣。吾尝与翮为友,虽未知其所得若何,然其人笃而寡欲,类有道者。”又云:张翮有数十万之财,贾开宗尝曰:“吾独不得翮者而髠之,而坐之于西郊大梵,饿之七日,借其夙昔之信心于人者,以号召都人士女,吾亦且聊去发髯,而持斋戒跪于其旁,称弟子,示请自隗始,则千斛之粟可立致也”。因知其为清心寡欲之佛者。

  “不数”,数不上。“珠儿”,指卖珠儿董偃。“馆陶”,汉武帝姑母、窦太后之女馆陶公主,又称窦太主。馆陶公主寡居,董偃年十三,与其母以卖珠为业,常出入公主家。以其容貌姣好,被公主收养,教以书计御射。年十八而冠,待公主,出则执辔,入则侍寝,为人温柔爱昵,甚见宠眷(《汉书》卷六十六《东方朔传》)。此言梅窗,王翼歌舞之多情,连侍奉馆陶公主之卖珠儿董偃亦为之逊色。

  赠吴徵君丈人[自注]丈人有二子:伯裔、伯胤

  采药鸿濛去,延陵瓜瓞支;高贤今杖履,衡泌有栖迟。遭际先皇日,衣冠全盛时,在田容隐士,于野荷天慈。道大深怀古,身清耻诵诗。浮名终已矣,生事更何其。纯白儿童狎③,猖狂鹿豕欺。风尘终澹泊,意趣肯磷缁?南亩康衢力,西成野老私。耒锄过

  白社,风雨惬黄鹂。伏腊羔烹酒,逢年豆落萁。阴晴常蚤起,枯菀较亲知。朝贵矜簪笏,王涂暗蒺藜。玄黄纷战斗,甲第饰言词。鼠雀邦入指,釜鬵圣主疑。老聃西去楚,尼父晚居夷。感激存初服,畴能悟具茨?优游余等辈,堂构两男儿。大小麟龙望,文章虎豹仪。汗驹才自见。弱冠影难追。忆昔堂兰茁,吾翁尚柏司。清流遭禁锢,破格独规随。剑宿惊雷焕,玄文重左思。通家神听好。《伐木》友生宜。春舍分梅蕊,秋风到菊篱。即时同作赋,竞慧各书碑。神骏惭鹦鹉,尘埃测骥骐,筑坛牛耳会,南国歃盟尸。儒术兼终贾,大名总倍蓰。十年探象罔,法物得宗彝。婚媾因心契,雷陈易子为。才情相左右,格律绝参差。纵横中原约,森严大将旗。深交思弁角,阅岁已须眉。杯酒论家世,嘤鸣切问遗。扶藤超鹤禁,隐几藉乌皮。畏垒行藏稳,墨黔面目黧。碧羹分涧菜,朝露翦香荽。乐自人间得,忧从物外弥。长龄经变态,四海近疮痍。废郭朝罗雀,岩城夜叫鸱。骏奔谁矫矫,狐立故绥绥。烛武曾嗟逝,冯唐可备咨。屏藩寻戮辱,七十隐熊罴。高卧羲皇邈,遐心日月卑。洪炉齐巧拙,槁木丧成亏。蒙叟漆园吏,当樽楚庙牺。啜醨浑醉浊,遁世在支离。丹灶云留鼎,《阴符》夜授圯。接胜短发,恃粥供含饴。章亥量朝景,鲁戈驻夕曦。贻谋开裔叶,,著姓系周姬。世业豳风远,人情旧俗疲。南阳原卧葛,莘野昔耕伊。襟带江湖气,霜天薜荔枝。自来岩穴者,用则帝王师

  校记:

  一“大”,强善本作“鸿”。

  一

  [二]“纵横”,强善本作“慷慨”,义长。

  三“弁”,强善本作“丱”,是。

  四“墨”,强善本作“乌”。

  五]“鲁”,强善本作“阳”。

  六“则”,强善本作“必”。

  笺注:

  “吴徵君”,名字失考;“徵君”,不应朝廷徵聘之处士、隐者。现仅知他于崇祯十五年李自成攻破商丘时,“年七十余,两目皆盲”,以其二子伯裔、伯胤皆死,绝望,“哭大痛无泪,不绝声,三日亦死”(《壮悔堂文集》卷五《吴伯裔伯胤传》)。吴伯裔,字让伯;弟伯胤,字延仲,河南商丘人。少家贫,依其舅氏刘格。格饶于财,数以千金推伯裔且延名师教之,于是淹通古今。文章原本经术,

  归之大家;其弟皆裔教之,惟为诗稍轻,不及兄裔。每高自称许,简贵不交时人,独与侯方镇、方域、贾开宗、刘伯愚、徐作霖等为莫逆交,为商丘前期雪苑社重要成员,被江左诸名士目为吴、侯、徐、刘者,吴盖伯裔、伯胤也。事见《商丘县志文苑传》及《壮海堂文集吴伯裔伯胤传》。按:天启六年,侯方域父侯恂,被阉党指为东林渠魁之一,削籍归里,伯裔、伯胤师事之(诗中“清流遭禁锢,破格独规随”即指此事),曾与侯方域一起读书东园,作赋吟诗,本诗即写及他们这一段共同的学习生活。约作于崇祯中期。

  “采药鸿去”以下四句,言吴徵君乃让国之贤者吴太伯、吴季札后世子孙,他一生栖迟衡泌,甘贫不仕。“采药”,《史记》卷三十一《吴太伯世家正义》引汪熙云:“太伯少弟季历生文王昌有圣德,太伯知其必有天下,故欲传国。鸿《淮南子俶真训》:“以鸿于季历。以太王病,托采药于吴越,不反”“

  为景柱。”高诱注:“鸿,东方之野,日所出,故以为景柱。”按:周在西,吴越视东,故云“采药鸿濛去”。“延陵”,季札封邑,在今江苏武进县,此指季札。“高贤”此指吴徵君。“衡泌”,《诗陈风衡门》:“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毛传:“衡门,横木为门,言浅陋也。泌,泉水也。”后因指隐居之地。

  “纯白”,《庄子天地篇》:子贡劝丈人以桔槔汲水灌圃,丈入“忿然作色而笑曰:‘吾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

  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性)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

  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

  “鹿豕”,《孟子尽心》上:“舜之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其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几希。”

  “磷缁”,受外界影响而起变化。《论语阳货》:“不曰圣乎,磨而不磷(薄);而不曰白乎,涅而不缁(黑)。”

  “南亩康衢力”以下二句,《列子仲尼》:“尧治天下五十年……乃微服游于康衢,儿童谣曰:‘立我蒸民,莫匪尔极,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康衢

  力”,指帝力。“西成”,秋收。《书尧典》:“寅饯纳日,平秩西成。”伪《孔传》:“秋,西方,万物成。”孔颖达《疏》:“秋位在西,于时万物成熟。”

  “白社”,地名,有二:一在河南偃师,一在湖北荆门。此指隐士所居之地。《抱朴子》卷十五《杂应》:“洛阳有道士董威辇,常止白社中;(常吞一石

  子),了不食,陈子叙共守事之,从学道。”又见《晋书董京传》。

  “伏腊羔烹酒”,《汉书》卷六十六《杨敞传》附杨恽《报孙会宗书》:“田家

  作苦,岁时伏腊,烹羊炰羔,斗酒自劳”。“伏腊”,秦汉时,夏季的伏日,冬天的腊日,都是节日,合称“伏腊”。

  “逢年豆落萁”,杨恽《报孙会宗书》:“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萁”。

  “老聃”,《史记》卷六十三《老子韩非列传》:“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也。……老子修道德,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所终。”

  《集解》引《列仙传》“老子西游,关令尹喜望见有紫气浮关……”。

  “尼父”,孔子。《史记》卷四十七《孔子世家》:“定公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由大司寇摄相事。”以定公、季桓子受齐女乐,怠于政事,乃离鲁周游列

  国,“凡十四岁而返乎鲁”,时年六十八岁,故曰“晚年”。“夷”《礼记王制》:“东方曰夷”。《论语子罕》:“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谓晚年欲居东夷以避乱世。

  “感激存初服”以下二句,“初服”,未作官前之服,此指不仕。“具茨”,神话中山名。《庄子徐无鬼》:“黄帝将见大隗(神名)乎具茨之山,方明为御,

  昌宇骖乘,张若、謵明前马,昆阍、滑稽后车,至于襄城之野,七圣皆迷,无所问途,适遇牧马童子,问涂焉,曰若知具茨之山乎?’曰:‘然’。‘若知大隗之所在乎:‘然’。黄帝曰:“异哉,小童!非徒知具茨之山,又知大隗之所存。请问为天下’?小童曰:‘夫为天下者,亦若此而已,又奚事焉……。按:其

  旨乃“自然”、“无为”。

  “堂构”,肯堂肯构,谓子承父业。《书经大诰》:“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构?”伪《孔传》:“以作室喻政治也。父已致法,子乃不肯为堂基,况肯构立屋乎?”

  “忆昔当兰茁”二句,“兰茁”,兰草初生貌,此指年幼时。韩愈《殿中少监马君墓志》:“幼子娟好静秀,瑶环瑜珥,兰茁其牙,称其家儿也”。“柏司”,柏台,御史台,以汉时御史“府中列柏树”,故云,(见《汉书》卷八十八《朱博传》)。按:天启年间,侯方域父侯恂官御史。

  “剑宿惊雷焕”,《晋书》卷三十六《张华传》:“初,吴之未灭也,斗牛之间,常有紫气,道术者皆以吴方强盛,未可图也,惟(张)华以为不然。及吴平后,紫气愈明。华闻豫章(按:今江西南昌)人,雷焕妙达纬象,乃要焕宿,屏人

  曰:‘可共寻天文,知将来吉凶’。因登楼仰观。焕曰:‘仆察之久矣,惟斗牛之

  间颇有异气。’华曰:‘是何祥也?’焕曰:‘宝剑之精,上徹于天耳’。乃于豫章丰城狱屋基处,掘地四丈余,得双剑曰龙泉(干将)、太阿(莫邪),斗牛间气不复见焉。按:此以比武略。

  “玄文重左思”,《晋书》卷九十二《左思列传》:“左思,字太冲,齐国临淄人也。……造《齐都赋》,一年乃成。复欲赋《三都》…遂构思十年,门庭藩溷皆著笔纸,偶得一句,即便疏之。自以所见不博,求为秘书郎。”及赋成,皇甫谧为之序,张载为注《魏都》,刘逵注《吴》、《蜀》,卫权又为作《略解》。‘张华见而叹曰:‘班、张之流也。使读之者尽而有余,久而更新’。于是豪贵之家,竞相传写,洛阳为之纸贵”。按:此以比文才。

  “《伐木》”,《诗小雅伐木》篇:“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小序》:“《伐木》,燕朋友故旧也。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亲亲以睦,友贤不弃,不遗故旧,则民德归厚矣”。“友生”,朋友。以上二句谓作者与其二子,家为世交,又为朋友。

  “惭《鹦鹉》”,祢衡作《鹦鹉赋》,揽笔而就,文不加点。此用以赞其二子。

  “筑坛牛耳会”以下二句,讲他们雪苑社之聚会,“牛耳”,古时诸侯筑高台会盟。割牛耳取血,以主盟者执之,让参与盟会者分尝,谓之执牛耳、尸盟,即主盟。“歃”,音沙,各与会者以血涂口旁或微吮其血,谓之歃血,以表示信守盟约。“尸”,这里借为矢、誓;“盟尸”即盟会之誓词,宣誓信守盟约。

  “终、贾”,西汉时之终军与贾谊。终军年十八选为博士弟子,武帝时官谏议大夫,自请“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贾谊亦年十八,以能诵诗属书闻于郡中。文帝召以为博士,一岁,超迁至太中大夫。后因以代指文才武略少年杰俊之士。

  “象罔”,《庄子天地》:“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而南望,还归,遗其玄珠。使知索之而不得,使离朱索之而不得,使喫诟索之而不得,乃使象罔,象罔得之。”《集解》:“《文选广绝交论》注引司马彪云‘赤水,假名。玄珠,喻道也’。”“象罔”,《集解》引“宣(颖)云:‘似有象而实无,盖无心之谓’。按:实指绝离声色利害的一种无心无虑的思想境界,道家谓以此能得其真。故郭象注云:“明得真者,非用心也”。按:此比大道。

  “宗彝”,宗庙彝樽,社稷重器。

  “雷、陈”,谓雷义、陈重。《后汉书》卷八十一《独行列传》:“陈重字景公,豫章宜春人也。少与同郡雷义为友,俱学《鲁诗》、《颜氏春秋》。太守张云举重孝廉,重以让义,前后十余通记,云不听。……雷义字仲公,豫章鄱阳人也。……举茂才,让于陈重,刺史不听,义遂阳狂被发走,不应命。乡里为之语曰:‘胶漆自谓坚,不如雷与陈’。三府同时俱辟二人”。

  “嘤鸣”,《诗经小雅伐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扶藤”,指吴微君。“鹤禁”,传周灵王太子晋,乘白鹤成仙而去,故后世以太子所驾为“鹤驾”,以太子所居曰“鹤禁”。按:疑此“鹤禁”为“鹤驾”之误。

  “乌皮”,此指乌皮几,是设于座侧,以便凭依的一种黑色皮革裹饰的小桌。杜甫《寄峡州刘伯华使君四十韵》:“凭久乌皮拆(按:拆,一作绽),簪稀白帽稜”。

  “畏垒”,《庄子庚桑楚》:“老聃之役有庚桑楚者,偏得老聃之道,以北居畏垒之山……居三年,畏垒大穰”。按:本为偏僻之山名,后用为乡居、隐居之意。

  “骏奔谁矫矫”以下二句,“骏”,疾貌,《诗经周颂清庙》:“骏奔走在庙。”《诗经卫风有狐》:“有狐绥绥。”“绥绥”,《毛诗》:“匹行貌”。朱熹《集传》训为“独行求匹之貌”。

  “烛武曾嗟逝”,《左传》僖公三十三年:春,晋师围郑。“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烛之武)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冯唐可备咨”,《汉书》卷五十《张冯汲郑传》:“冯唐,祖父赵人,父徙代,汉兴徙安陵。唐以孝著,为郎中署长,事文帝。帝辇过,问唐曰:‘父老何

  自为郎(按:师古注:言年已老矣,何乃自为郎也家安在?’具以实言。文帝曰:

  ‘吾居代时,吾尚食监高祛数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巨鹿。吾每饮食,未尝不在巨鹿也。父老知之乎?’唐对曰:“齐尚不如廉颇、李牧之为将也’……上既闻廉颇、李牧为人,良说,乃拊髀曰:嗟乎!吾独不得廉颇、李牧为将!岂忧匈奴哉?’唐曰‘主臣!陛下虽有廉颇、李牧,不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是时,匈奴新大入侵,杀北地都尉卬,上“乃卒复问唐曰:‘公何以言吾不能用颇、牧也?,唐云:臣闻上古王者遣将也,委任而责成功,给以主动权,不少为牵制;今臣闻云中守魏尚,尽心于国,出私钱养士卒,使匈奴远避,不敢近边,陛下反以上功首虏差六级而削其爵,以此知之。文帝说,当日复尚官。”

  “高卧羲皇邈”,“羲皇”,伏羲氏,亦指太古之人。陶渊明《与子俨等疏》:“常言五六月中,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

  “蒙叟漆园吏”以下二句,《史记》卷六十三《老子韩非列传》:“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尝为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窥,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楚威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人大庙(杀之祭神)。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樽”,通撙,抑止。《淮南子要略》:“樽流动之观,节养性之和”。高诱注:樽,止也”。罗隐《甲乙集》卷九《村桥》:“莫学鲁人疑海鸟,须知庄叟恶牺牛。”

  《阴符》夜授圯”,老父(黄石公)在夜半授给张良《太公阴符》(《太公兵法》)于圯上(桥上)。事见《史记》卷五十五《留侯世家》、《汉书》卷四十《张良传》。

  “接”,白帽,“”,亦作篱。《晋书》卷四十二《山简传》:简镇襄阳,优游卒岁,惟酒是耽,每出游,多至习氏佳园池,置酒即醉,名曰高阳池。儿童歌

  曰:“山公出何许,往至高阳池。……时时能骑马,倒著白接”。

  “章、亥”,《淮南子地形训》:“禹乃使太章步自东极至于西极,二亿三万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使亥步自北极至于南极,二亿三万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高诱注:“太章、亥,善行人,皆禹臣也。”

  “鲁戈驻夕曦”,《淮南子览冥训》:“鲁阳公(按:楚国鲁阳县公)与韩构难。战酣,日暮,援戈而挥之,日为之反三舍。”李白《日出入行》:“鲁阳何德?驻景挥戈”。

  “贻谋”,《诗经大雅文王有声》:“贻厥孙谋”。意为遗留下了很好的谋略。

  “世业豳风远”,“豳”,周之旧国。《诗经大雅公刘》:“笃公刘,于豳斯馆。”至古公禀父(太王)时,又由豳迁到岐(周原),周族强大起来。

  “南阳原臥葛”以下二句,“葛”,诸葛亮。《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徐庶谓刘备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裴注引《汉晋春秋》曰:“亮家于南阳之邓县,在襄阳城西二十里,号曰隆中”。“伊”,伊尹。《史记殷本纪》:“伊尹名阿衡。……或曰伊尹处士,汤使人聘迎之,五反然后肯往从汤,言素王及九主之事,汤举任以国政。”“莘”,《正义》引《括地志》云:“古莘国在汴州陈留县东五里,故莘城是也。”

  “自来岩穴者”以下二句,意谓自古以来,隐者不用则已,用则即为帝王之师。

  闻雁二首

  故雁鸣春苦②,经年复此过。飘零汉塞尽③,怨惜楚云多。去去群能稳,栖栖意若何?江乡望不极,岁事已蹉跎。

  衡阳今几载,无力迅归翰。洲渚妖氛隔,稻梁俭岁难。尔来关气候,不忍遂凋残。非小离忧在,暂时可择安。

  校记:

  一“暂时可”,强善本作“随时且”。

  一

  笺注:

  “雁”,本义为“鹅见说文),后通作“雁”,此指鸿雁。本诗约作于崇祯八、九年间。

  ②“故雁鸣春苦”,《礼记月令》:“孟春之月……鸿雁来。”按:雁为侯鸟,每年春分后北来,秋分后南去。古人常以咏雁寄寓羁旅乡思之苦。魏应玚

  《咏雁》:“朔雁鸣云中,音响一何哀。”贾开宗等曰:“只一‘故’字,便尔寄意自别,故知语正不在多。”

  “汉塞”,我国北方之边塞,亦云雁塞。《初学记》卷三十引《梁州记》:“梁州界有雁塞山,传云此山有大池水,雁栖集之,因名曰雁塞。”又引盛弘之

  《荆州记》云:“雁塞北接梁州汶阳郡,其间东西岭,属天无际,云飞风翥,望涯回翼,唯一处为下,朔雁达塞,矫翮裁度,故名雁塞。”

  “衡阳”,古代郡名,治今湖南湘乡。衡阳衡山有回雁峰,相传鸿雁南飞,至此而止,春分北回。《大清一统志衡州府山川》:“回雁峰,南岳(按:即衡山)七十二峰之首也。宋范成大《骖鸾录》:‘世传阳鸟(按:即雁)不过衡山,

  ’至此而返。

  鼹鼠行

  君不见布谷能雨鸠能晴②,鼹鼠穴居避天风。其躯偃卧负稻粱,群鼠相衔积石钟。苦身作计无乃劳,果然之外亦何庸?古贤用财有大度,岂但俭德重卑躬!积乃不散非中礼,他人是媮乘我墉。我有美酒君不饮,焉复后来辨雌雄!二虫自云知

  阴晴,尧霖汤旱亦谁通?愿君开拓古心胸,眼前不见即万重。

  校记:

  一]“亦何”,强善本作“何所”。

  [二]“俭”,强善本作“令”。

  三“复”,强善本作“得”。

  [四“亦谁”,强善本作“谁能”。

  五“即万”,强善本作“蔽即”,似义长。

  笺注:

  鼹鼠”,即田鼠,穴居田野,性贪,秋季来临,无休止地搬运稻粱以备冬,甚为农家害。“鼹”,亦作偃髠《庄子逍遥游》:“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后遂以“鼹腹易盈”比喻度量狭小或欲望抱负有限。本诗约作于作者随父移居京师后的崇祯八、九年间。

  “布谷”,鸟类,即“鸠”,以其叫声似“布种百谷”之“布谷”之音,故亦名布谷。鸠有多种,此指鸤鸠。《尔雅释鸟》“鸤鸠”条郭璞注:“今之布谷也。”俗谓鸠知阴晴。天将雨,雄即逐其雌去,雌怒啼不愿分离;天放晴,雄呼其雌

  归,不归雄亦亟呼不已。欧阳修《鸣鸠》诗云:“天将阴,鸣鸠逐妇鸣中林,鸠妇怒啼无好音;天雨止,鸠呼妇归鸣且喜,妇不归呼不已。……吾老病骨知阴

  晴,每愁天阴闻此声。日长思睡不可得,遭尔聒聒何时停。”

  “石钟”,古时计量单位,十斗为石,五斗为斛,六斛四斗为钟。石钟,极言其衔积稻粱之多。

  ④“果然”,饱足貌。《庄子逍遥游》:“适莽苍者,三飡而反,腹犹果然。”“庸”,用。

  “他人是媮”,《诗经唐风山有枢》:“宛其死矣,他人是愉。”《郑笺》云:“愉读曰偷;偷,取也。”按:“媮”,通“偷”,“墉”,墙。

  “尧霖汤旱”,相传尧时有水涝九年,汤时有大旱七年等灾害。晋傅咸

  《喜雨赋序》:“百姓以尧有九载之水,汤有七年之旱,恐遭斯运,并有惧心。”

  竹生昆仑西

  竹生昆仑西,桐产峄山阳。劲姿凌霜威,高荫拂日光。材美超凡卉,奇珍繇兹章。圣神初端拱,羲轩坐明堂。取裁及草木,制用因短长。伐桐作瑶琴,载鼓散沴殃。截竹为笙管④,吹之引凤凰。雌雄十二律,弦柱十五行。雅乐宴群侯,大飨奏天阊。逢时岂不贵,但惜天年伤。落枝一辞柯,千秋委道傍。

  笺注:

  ①“竹生昆仑西”,传说昆仑山之解谷特产竹,黄帝使乐官泠纶(亦作伶伦)取之制十二管以定音律(详见《吕氏春秋古乐》、《汉书律历志》、《说苑修文》、《风俗通声音》)。写作时间同前篇。

  ②“桐产峄山阳”,“峄山”,在今山东邹县,相传其地特产桐木,可制琴。

  《尚书夏书禹贡》“峄阳孤桐”句孔安国《传》:“峄山之阳特生桐,中琴瑟。”

  《史记夏本纪》“峄阳孤桐”句《正义》引《括地志》云:“峄山在兖州邹县南二十二里。《邹山记》云‘邹山,古之峄山,言络绎相连属也,今犹多桐树。

  ③“羲轩”,伏羲氏、轩辕氏,传说为上古二帝王,端身拱手,无为而治。

  “截竹为笙管”,《说苑修文篇》:“黄帝诏伶伦作为音律,伶伦自大夏之西,乃之昆仑之阴,取竹于嶰谷,以生窍厚薄均者,断两节间,其长九寸(按:《吕氏春秋古乐》作“三寸九分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日含少次,制十二管,以昆仑之下,听凤之鸣,以别十二律。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以比黄钟之宫”。

  “逢时岂不贵”以下四句,贾开宗等评曰:“陡然如骏马下坂,而意转含蓄,语特隽洒。千古豪杰,功名文章身分,无不有失足流落之恨,具此包举。”

  西山杂诗五首

  闻道西山脉,太行接岭深。入燕才百里,通晋欲千寻。夜过龙蛇迹,春知草木心。灵根仍上古,俯仰一微吟。

  定是鱼公寺,清虚胜外幽。随人来佛界,任意与山游。夜色石羊动,松声鼠秋。劳生安有定,对此欲迟留。

  听水石桥下,应知洗耳劳。太平通御迳,曲沼合纤毫。古洞松杉落,寒龙日夜号。千岩开瀑布,云气欲飞涛。

  晚到香山寺,搔头暝色分。封题苍颉字,楼阁赤城云。近岫亲藜杖,疏钟狎鹿群。棲栖为幽兴,岂敢勒移文。

  双佛何年卧,空闻木叶清。秋阴常在树,夏鸟不时鸣。浩劫开宫阙,法天闭画旌。岁时经寂灭,散虑欲无营。

  校记:

  一“太行”,强善本作“嵯峨”。

  一

  [二]“与”,强善本作“入”。

  [三]“浩”,资灿本作“历,。

  [四“法”,强善本作“旻资灿本作“诸”。

  笺注:

  ①“西山”,见前《早发述怀》诗笺注。此诗约作于崇祯七至九年间。

  ②“闻道西山脉”以下四句,孙承泽《天府广记》卷一《形胜》:“太行自西来,演迤而北,绵亘魏、晋、燕、赵之境,东而极于医无间,重岗叠阜,鸾凤峙而蛟龙走,所以拥护而围绕之者,不知其几千里也。”《清一统志京师》二《山川》引张鸣凤《西山记》:“西山内接太行,外属诸边,磅礴数千里,林麓苍黝,溪涧镂错,神阜奥区也。”

  “鱼公寺”,西山佛寺甚多,王廷相《西山行》诗称:“西山三百七十寺”。鱼公寺当为西山佛寺之一。

  ④“劳生”,《庄子大宗师》:“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

  ⑤“太平”以下二句,贾开宗等曰:“大内五龙池引西山水通之,石迳纡曲六十里。”大内西苑有太液池,池内有五龙亭。孙承泽《天府广记》卷三十七韩雍《游西苑记》:“入西苑门,即太液池之东岸也,池广数百顷。”又引李贤《游西苑记》:“北至艮隅,见池之源,云是西山玉泉逶迤而来,流入宫墙,分派入池。”

  “香山寺”,在香山上,香山为西山群山之一。《清一统志京师》二《寺观》:“香山寺,在香山静宜园内,依岩架壑,为殿五层,金碧辉映。”

  “封题苍颉字”,《吕氏春秋》卷十七《审分览君守》:“苍颉作书。”东汉高诱注:“苍颉生而知书写,仿鸟迹以造文章。”贾开宗等曰:“寺有来青阁,神宗(明万历帝)御笔。”孙承泽《天府广记》卷三十八:“金甘露寺即香山寺,建于大定中;明正统间,内侍范宏重建,费银七十余万。旁一轩,万历御题曰:‘来青’。”

  “楼阁赤城云”,贾开宗等曰:“西山,惟香山寺最高,可望禁城。”《日下旧闻考》卷八十六引玄烨《来青轩临眺》诗:“来青高敞眺神京,斜倚名山涧水清。”

  “岂敢勒移文”,“移文”,檄文。《文选》卷四十三南朝齐孔德彰(稚圭)

  《北山移文》,唐吕向注:“钟山在都北,其先周彦伦(显)隐于此山,后应诏出为海盐县令,欲却过此山,孔生乃假山灵之意移之,使不许得至,故云‘北山移文。,

  “双佛”句,《清一统志京师》二《寺观》:“十方普觉寺在香山东北之寿安山,本唐兜率寺,元名昭孝,以窣堵波为门,泉石清幽,层岩夹峙。……元至治元年重建,更名寿安,有卧佛二:一旃檀像,唐贞观中造;一铜像,明惠宗时造,俗名卧佛寺,门前有明胡碑。”

  早春见蝇

  尚未过春半,如何起蛰蝇?乾坤繁种类,岁月历升恒。有嗜从人逐,寻膻与物矜。自然多变态,所愧结玄冰。

  笺注:

  “蛰蝇”,潜伏越冬之蝇。《礼月令》孟春之月,“东风解冻,蛰蝇始振”。写作时间同前篇。

  “恒”,月上弦貌。“升恒”,言日渐发展也。《诗经小雅天保》:“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玄冰”,厚冰,冰厚则色玄,故云。

  恶木

  恶木相与涧边生,岁久无人更峥嵘。下有良苗怀抑郁,荫蔽乃复不滋荣。其上枝叶互绸缪,老根入地如蟠鲸。一本动摇连众株,斧斤寻之不能争。圃公徘徊三太息,力竭汗流徒目瞠。我命百人人一殳,一殳一株无留行。低头大呼芟除尽,平畴瞬息天廓清。君不见南山之松插天出,中封云气掣练疋。折规

  中矩栋梁姿,在《易》“大壮”营宫室。尔木终非出群材,久妨当路何为哉?吁嗟乎,久妨当路何为哉?

  校记:

  一“相与涧边”,强善本作“缘涧连丛”。

  一

  [二“更”,强善本作“弥”。

  [三]“荫蔽乃复不滋荣”,强善本作“重遮密蔽难为荣”。

  [四“不”,强善本作“无”。

  五“低头大呼芟除尽”,强善本作“拍手大呼芟已尽”。

  六“终”,强善本作“本”。

  笺注:

  “恶木”,比喻朝中腐朽庸暗、互相勾结而又妒贤害能之权臣,或指杨嗣昌、薛国观等。此诗作于崇祯八年左右。

  “大壮”,《易经》卦名,乾下震上,阳刚盛长之象。《疏》:“壮者,强盛之名以阳称大阳长既多,是大者盛壮故曰‘大壮。

  藉田礼成恭记

  皇帝甲戍春,诏下耕藉田。先期司徒公,执事戒必虔。是日陪法驾,翼翼竞后先。百草沛春晖,广陆发清烟。爱至躬稼所,卤簿悉以捐。天子徒步入,独召司徒前。跪进耒耜具,玉手一以搴。左操神农耒。右挥后土鞭。玄牡感至诚,不惊衮衣翩。辛苦三推毕,公卿乃助佃。六推更九推,文数非徒然。一德讲民事,惟愿降丰年。礼成帝怡悦,行幄赐内筵。侑歌黎园部,颇亦奏管弦。

  曲不奏《霓裳》,乐不奏《钧天》。所奏歌伊何所歌《无逸篇》。雅奏固有节,三歌无流连。法驾起还宫,顾谓司徒贤:“自卿掌国赋,频请朕恩蠲。庶几吾赤子,寒暑稍息肩。”朱耒兼玄牡,文绮杂金钱,颁送司徒府,留为子孙传。司徒旦日谢,造膝达重玄:“国家自从增辽饷,天下辍耕弄兵仗。如今练饷又将出,奈何剜肉补新创?天语念及稼穑艰,九州贡土幸无恙。积贮徒充海内贫,望下老臣前日状。帷幄更有聚敛人,皇帝聪明慎所

  向。

  校记:

  一“颇亦奏”,强善本作“清奏纷”。

  一

  [二“乐”,强善本作“亦”。

  三“歌”,强善本作“竟”。

  四自“国家自从增辽饷”至篇终,强善本悉为五言诗,其文云:“一自增辽饷,天下遂纷攘。南亩耕作俦,辍耕弄兵仗。练饷今又出,剜肉宁补创?帝念稼穑艰,九贡幸无恙。府充海内贫,乞下臣前状。惟幄聚敛人,维帝慎所

  向。”

  笺注:

  “籍田”,古代天子、诸侯象征性地耕种之田,用以奉祀宗庙,且寓劝农之意。藉亦作籍、耤。《诗经周颂载芟序》:“载芟,春籍田而祈社稷也。”《毛传》:“籍田,甸师氏所掌,王载耒耜所耕之田,天子千亩,诸侯百亩。籍之言借也,借民力治之,故曰籍田”。《汉书文帝纪》臣瓒注:“景帝诏曰:‘朕亲耕,后(按:指皇后)亲桑,为天下先。’本以躬耕为义,不得以假借为称也。藉,谓蹈藉也。”《后汉书明帝纪》注引《五经要义》亦云:“天子藉田,以供上帝之粢盛,所

  以先百姓而致孝敬也。藉,蹈也,言亲自蹈履于田而耕之。”按:所谓“天子亲耕”,乃是一种仪式;藉田天子千亩,主要依靠“士庶人终亩”。《通典礼》六

  《吉礼》五《藉田》:“周制,天子孟春之月,乃择元辰,亲载耒耜,置之车右,帅公卿诸侯大夫,躬耕藉田千亩于南郊。”《后汉书明帝纪》注引《汉旧仪》:“皇帝亲执耒耜而耕,天子三推,三公五,孤卿七,大夫十二(按:《礼记令》作‘卿诸侯九推’),士庶人终亩。”按:崇祯七年,侯方域父恂为户部尚书(诗中所谓司徒、司徒公者),方域侍父京师;该年春,崇祯帝行藉田礼,礼成,方域以此诗记之。

  “皇帝甲戍”,即崇祯七年(公元一六三四年)。

  “天子徒步入”以下四句,具体记述崇祯帝耕藉田之经过:由户部尚书(司徒公)进献耒耜之后,崇祯皇帝左手扶犁,右手扬鞭,赶着黑色之公牛(玄牡),掌犁推行三周三推然后公卿助耕,或六推,或九推,“王之下各三其上”,“是贵贱耕发相三之数也”(《礼记月令正义》),以劝率天下使务农耕,且祈降丰年也。“神农”,《易系词》下:“包犧氏没,神农氏作,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后土”,上古土正、田官曰后土。按:《明史》卷四十九《礼志》三《先农》载“藉田礼仪”甚详,可参阅。

  “霓裳”,即《霓裳羽衣曲》,又名《霓裳羽衣舞》,唐宫廷乐舞,著名法曲。传为唐开元中西凉节度使杨敬述所献,初名婆罗门曲,经玄宗润色并制歌词,后改此名。其舞、乐和服饰都着力描绘虚无飘渺的仙境和仙女形象。

  “《钧天》”,本指上帝所居,此指天上之乐。《史记》卷一百五《扁鹊传》:

  赵)简子寤,语诸太夫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其声动心。《文选》卷二张平子西京赋》:“昔者大帝悦秦缪公而觐之,飨以《钧天广乐》。”元好问《遗山集》卷十一《步虚词》之三:“人间听得《霓裳》惯,犹恐《钧天》是梦中。”

  无逸篇》”,《尚书周书》篇名。周成王即位,周公作《无逸》,戒其先知稼穑之艰难,无贪安逸享乐。

  “自卿掌国赋”,《明实录崇祯长编》:崇祯六年五月,“庚子,以侯恂为户部尚书”。《商丘县志》卷八《名臣传》:“时内衅外讧,国储告匮,而司农毕自严坐误饷下狱,上召恂代之,恂拮据经画,不事加派,而转输不乏。”

  “辽饷”,明神宗万历四十六年,以对辽左用兵为名而加征之田赋,为明末弊政之一。《明鉴纲目》卷七万历四十六年:“九月,加天下田赋。帝以辽左军饷不敷……每亩加三厘六毫,共加银二百万有奇。…时辽饷五百万,军心赖以粗安,而天下萧然,民生困弊矣。”此后又多次增加田赋,“海内怨望。”此前辽饷之筹措,皆以增田赋为名,直接以征“辽饷”为名则自崇祯五年始。郑廉《豫变纪略》卷二壬申五年秋:“始派辽饷,书‘始派’何?讥之也。何讥尔?辽饷者,因备边事而派饷也。自江陵相(张居正)当国,赋法以‘一条鞭’为名,民间每亩税银三分,他无所出,边陲宁谧,宇内宴然。自边事起而派饷之议兴,于是乎有辽饷……及内郡流寇起则又派练饷,卒之岁歉民穷,敲扑徒烦,而只以充贪吏之橐饷不时给,师不宿饱,脱巾之呼即为揭竿之藉矣。”

  “练饷”,明末为镇压农民起义而练兵所增征之军饷,亦明末弊政之一。

  《豫变纪略》卷二:“(崇祯七年)夏,五月蝗。始派练饷。……夫民富而加派之,以济缓急,君子犹以为聚敛之端,渐不可长,而况于水旱灾荒之际乎?源既启矣,流不可塞,剜肉补疮,十余年而国虚矣。”

  “望下老臣前日状”以下三句,贾开宗曰:“司徒公尝疏请思宗发帑蠲赋。翌日面对,帝难之。阁臣温体仁希旨进曰:‘度支不足,户部宜多方设处’。司徒公曰:‘设处者,乃聚敛之别名也,臣不敢以聚敛事陛下’。体仁大惭。”

  天寿山陵

  陵宫十二奠山河,王气千秋更不磨。晨屋开时红袖散,夜龙吟处翠微多。神孙荐食繁霜露,守户分官净薜萝。更有诸生思世泽,老臣昔日枕琱戈。

  校记:

  一

  一“屋”,强善本,资灿本作“

  笺注:

  “天寿山”,《清一统志顺天府》二《山川》:“天寿山,在昌平州北十八里,本名黄土山,即军都诸山之冈阜。”孙承泽《天府广记》卷四十《陵园》:“明太宗永乐七年五月己卯,营山陵于昌平县,遂封其山为天寿山。时太宗择寿陵久不得吉壤,而仁孝皇后尚未葬。礼部尚书赵羾以江西地理术人廖均卿至昌平,遍阅诸山,得昌平东黄土山最吉,遂即日临视,定议封为天寿山。陵前为总神路,又为门,门外刻石文武大臣象、兽石柱及牌楼。南为红门,门内为拂尘殿,外为石牌坊。各陵宝城正前为明楼,楼前为石几筵,又前为祾恩殿,为祾恩门,……门外为圣迹碑亭,为神库、神厨、宰牲亭。”按:诗中有“老臣昔日枕琱戈”句,徐作肃曰:“司徒公前岁镇昌平也。”侯恂崇祯三年四月至六年五月为兵部右侍郎督镇昌平,此诗当作于崇祯七、八年间。

  “陵宫十二”,《天府广记》卷四十《陵园》:“明成祖文皇帝后陵曰长陵;西为明仁宗昭皇帝后陵曰献陵;东为明宣宗章皇帝后陵曰景陵;又西为明英宗睿皇帝后陵曰裕陵,孝肃皇后附;又西明宪宗纯皇帝后陵曰茂陵,孝穆、孝惠皇后附;又西为明孝宗敬皇帝后陵曰泰陵;又西南为明武宗毅皇帝后陵曰康陵;景陵之东为明世宗肃皇帝后陵曰永陵,在景陵东孝烈、孝恪皇后附;康陵之西南为明穆宗庄皇帝后陵曰昭陵,孝安、孝定皇后附;昭陵之北明神宗显皇帝后陵曰定陵,孝靖皇后附;裕陵之东南为明光宗贞皇帝后陵曰庆陵,孝和、孝纯皇后附;永陵之东为明熹宗陵曰德陵”。以上十二陵,后明思宗崇祯皇帝死亦葬此曰思陵,即今之十三陵。

  “老臣”,指侯恂。

  居庸关

  才欲凭高便不同,居庸关上起悲风。雪明千帐黄榆外,月落一声黑雁中。递北微茫传御,稍南苍翠是陵宫。也知有道无须守,怪尔盘空伏老熊。

  校记:

  [一]“黄”,强善本作“塞”。

  [二“黑”,强善本作“秋”。

  笺注:

  “居庸关”,《清一统志顺天府》四《关隘》:“居庸关,在昌平州西北,去延庆州五十里,关门南北相距四十里,两山夹峙,巨涧中流,悬崖峭壁,称为绝险,即《吕氏春秋》九塞之一也。”本诗作于崇祯五、六年间,时作者随父居昌平。

  “黄榆”,黄花镇和榆关也。二镇皆居庸关东北沿长城之重镇,其间卫所相连。《清一统志顺天府》四《关隘》:“黄花镇,在昌平州北八十里,有城。元置千户所于此,当居庸、古北二关之中,北连四海冶,为京师北门,明置参将守备驻此。”又《永平府》二《关隘》:“山海关,在临榆县东门,本古榆关地也。……欧阳修《五代史》:‘幽州北七百里,有榆关,关东临海,北有兔耳覆舟山,山皆陡绝并海,东北有路,狭仅通车。”

  “陵宫”,明十二皇陵。居庸关东南即为天寿山,为明帝陵寝处。

  “也知有道无须守”以下二句,《易经坎象》曰:“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左传》成公十二年:“天下有道,则公侯能为民干城。”“老熊”,此指居庸关。

  和詹事文公宿郊坛作

  千官夙夜御坛边,不数迎神太乙年。共许骏奔陪圣主,全凭禋祀答皇天。银珰传唱春星寂,瑶鹤才归夜月圆。睿意频催宫漏切,早知法从出甘泉。

  注:

  “詹事文公”,即文震孟也。《明史》卷二百五十一《文震孟传》:字文起,吴县人。震孟弱冠以《春秋》举于乡,十赴会试,天启二年殿试第一,授修撰。……(崇祯)五年,即家擢右庶子,久之,进少詹事。”按:据《明史》本传及谈迁《国榷》卷九十三、九十四,文震孟为少詹事当在崇祯七年至崇祯八年六月间,时侯恂为户部尚书,方域侍父在京,此诗当作于崇祯八年春。

  “坛”,即郊坛。孙承泽《天府广记》卷六《郊坛》:“辽建都燕京,而祭天地于木叶山,坛制不备。……明太宗永乐十八年,于京师正阳门南之左建坛,缭以垣墙,周围九里三十步,初遵洪武合祀天地之制,称为天地坛,后即(天、地)分祀,乃始专称天坛。”又云:“因命太常每岁祭天地于首春三阳交泰之时。”《史记乐书》:“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祀太一甘泉,以昏时夜祀,到明而终。”

  “太乙”,亦作“太一”,“泰一”。史记》卷二十七《天官书》:“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乙常居也。”《索隐》:“案《春秋合成图》云:‘紫微,大帝室,太一之精也。《正义》:“泰一,天帝之别名也。刘伯庄云:‘泰一,天神之最尊贵者也。’《史记封禅书》“后常三岁一郊”句,《索隐》引《汉旧仪》云:“元年祭天,二年祭地,三年祭五畴。三年一遍,皇帝自行也。”故云“不数”。

  “共许骏奔陪圣主”,《书经武成》:“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诗经周颂清庙》:“骏奔走在庙。”“骏奔”,迅速地奔走,指忙碌于祭祀之事。

  “银珰,指宦官。《后汉书宦者列传》:“汉兴,仍袭秦制,置中常侍,然亦引用士人以参其选,皆银珰左貂,给事殿省。”后以“银珰”专指宦者。

  “法从出甘泉”,“法从”,跟随圣驾。“甘泉”,汉宫名,一名云阳宫。秦始皇二十七年建,汉武帝建元中增广之。《汉书》卷八十七《扬雄传》:“又是时,赵昭仪方大幸,每上甘泉,常法从,在属车间豹尾中。”

  郊祀二十韵

  禋礼圜邱重,皇图玉历长。迎休陈黍稷,昭事在羹墙。二后思文绩,百灵觐耿光,寅清夷夙夜,端拱舜衣裳。风暖参枢动,云低亢宿张。天颜增肃穆,亚旅尽趋跄。绛节高能听,宸居昃未忘。以兹承庙社,庶可保黔苍。宫殿三星上,君臣一气旁。春雷翻静夜,霁雪更扶桑。白马黄龙幄,金茎玉露浆。举头明陟降,下拜暗铿锵。共奏闻韶乐,今开宴镐堂。蓬莱通汉畤,日月引周行。九陌分神火,层城夹御香。从来瞻有道,应许颂无疆。祝史前读册,瑚琏早献觞。但祈怜宇宙,总为扫欃枪。封禅真诬罔,神仙亦渺茫。小臣恭奏赋,不敢效赀郎。

  校记:

  [一]题,资灿本无“二十韵”三字。

  [二]“百”,强善本作“千”。

  三“夷夙夜”,强善本作“尧日月”,与下句“舜衣裳”相对,是。

  [四“读”,强善本作“陈”,是,当用平声字。

  笺注:

  “郊祀”,《明史》卷四十《礼志》二《郊祀》:“郊祀之制,洪武元年中书省臣李善长等奉敕撰进《郊祀议》,略言:‘王者事天明,事地察,故冬至报天,夏至报地,所以顺阴阳之义也。祭天于南郊之圜丘,祭地于北郊之方泽,所以顺阴阳之位也。今当遵古制,分祭天地于南北郊,冬至则祀昊天上帝于圜丘,以大明、夜明、星辰、太岁从祀;夏至则祀皇地祗于方丘,以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从祀’。太祖如其议行之。”“永乐十八年,京都大祀殿成,规制如南京。”“嘉靖九年,世宗既定《明伦大典》,益覃思制作之事,郊庙百神,咸欲斟酌古法,釐正旧章”。“明年夏,……而分祀之制遂定”。又卷二十三《庄烈帝纪》:崇祯八年十一月,“庚申,祀天于南郊。”知此诗当作于崇祯八年十一月。

  “圜丘”,即天坛,明嘉靖九年建。孙承泽《天府广记》卷六《郊坛》:“嘉靖九年,从给事中夏言之议,遂于大祀殿之南建圜丘,为制三成。祭时上帝南向,太祖西向,俱一成上。其从祀四坛:东一坛大明,西一坛夜明,东二坛二十八宿,西二坛风云雷雨,俱二成上。”按,明制各祀,以郊祀最隆,故云“禋祀圜丘重”。

  “皇图玉历长”,“皇图”,帝王之版图,此指有明社稷。《文选》卷一班孟坚《东都赋》:“于是圣皇乃握乾符,阐坤珍,披皇图,稽帝文。”《李贺歌诗集》卷四《出城别张又新酬李汉》:“皇图跨四海,百姓施长绅。”“玉历”,天命之符谶干宝《搜神记》卷八:“虞舜耕于历山,得玉历于河际之岩,舜知天命在己,体道不倦。”

  “昭事在羹墙”,《后汉书》卷六十三《李固传》:“昔尧殂之后,舜仰慕三年,坐则见尧于墙,食则睹尧于羹,斯所谓聿追来孝,不失臣子之节者。”

  “二后”,二君,本指周之文王、武王,此指明之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

  “百灵觐耿光”,《书经周书立政》:“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以觐文王之耿光,以扬武王之大烈。”伪《孔传》:“能使四夷宾服,所以见祖之光明,扬父之大业。”

  “寅清夷夙夜”,“寅清”,恭谨而持心清明正直。《书经虞书舜典》:“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真哉惟清。”孔《传》:“夙,早也,言早夜敬思其职,典礼施正,教使正直而清明。”“夷夙夜”,以从强善本作‘尧日月’义长。

  “端拱舜衣裳”,“端拱”,详《竹生昆仑西》诗笺注。“舜衣裳”,《易经系辞》下:“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

  “风暖”以下二句,“参枢”,参星,二十八宿之一,西方白虎七宿之末一宿,即猎户座七颗亮星。“亢宿”,亢星,二十八宿之一,苍龙七宿之第二宿,有星四颗,在室女星座中。

  “亚旅尽趋跄”,“亚旅”,诸大夫。《书经周书牧誓》:“亚旅,师氏。”

  《孔传》:“亚,次;旅,众也。众大夫,其位次卿。”“趋跄”,步履有节奏貌。《诗经齐风猗》:“巧趋跄兮,射则臧兮。”《孔传》:“跄,巧趋貌。”

  “绛节”,宫使所持之红色符节,李商隐《李义山诗集》卷五《中元作》:“绛节飘摇空国来,中元朝拜上清回。”

  “宸居昃未忘”,“宸居”,皇帝居处。《文选》卷四十六颜延年《三月三日曲水诗序》:“高祖以圣武定鼎,规同造物;皇上以睿文承历,景属宸居。”李善注:“《曲引》曰:高光二圣,宸居其域。蔡邕曰:如北宸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昃,日过午也。《荀子哀公》:“君平明而听朝,日昃而退。”

  “黔苍”,黔首苍生,指天下黎民百姓。

  “蓬莱通汉畤”,“蓬莱”,仙山名,《山海经海内北经》:“蓬莱山在海中。”“畤”,《说文》:“畤,天地五帝所基止,祭地也。”《史记》卷二十八《封禅书》:“(汉)二年,……乃立黑帝祠,命曰北畤”,与秦之白、青、黄、赤四帝之祠

  台称五畤。文帝时,“始郊见雍五畤祠”。武帝立,“初至雍,郊见五畤,后常三岁一郊”。

  “周行”,《诗经小雅鹿鸣》:“人之好我,示我周行。”毛《传》:“周,至;行,道也。”

  “九陌”,《初学记》卷二十四引《汉宫殿疏》:“长安中有九陌。”《三辅黄图》卷二《长安八街九陌》:“《三辅旧事》云:‘长安城中八街九陌。’此泛指北京街道。

  “层城”,古代神话谓昆仑山有城九重,分三级,最上层叫层城,又名天庭,为太帝所居(见《淮南子地形训》);后世亦指高大的城阙或京师曰层城。

  “有道”,政治清明之谓。《论语卫灵公》:“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

  “祝史”,古司祝之官。因作辞以祝神,故称祝;以其执书以事神,故称史。《左传》桓公六年:“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辞,信也。”“读”,当从强善本作“陈”。

  “瑚、琏”,皆为古代祭祀盛粟稷之器皿。《礼记明堂位》:“夏后氏之四琏,殷之六瑚,周之八簋。”

  “欃枪”,《尔雅释天》:“慧星为欃枪。”《汉书》卷十六《天文志石氏》:“枪、欃、棓、慧异状,其殃一也,必有破国乱君,伏死其辜,余殃不尽,为旱、凶、饥、暴疾。”又:“孝文后二年正月壬寅,天欃夕出西南。占曰:为兵丧乱。”此指

  明与清兵和秦、晋、豫、楚间农民起义军的战争。”

  “封禅真诬罔”以下二句,“封禅”,古代帝王祭祀天地之典。在泰山上筑土为坛祭天,报天之功,称封;在泰山下梁父山上辟场祭地,报地之功,称禅。《大戴礼记保傅》:“封泰山而禅梁甫。”《史记》卷二十八有《封禅书》。另见本诗笺注十四。“诬罔”,欺妄。

  “小臣”以下二句,“赀郎”,有一定家资而为官,后因称以纳赀而为官者,此指汉司马相如。《史记》卷一百一十七《司马相如传》:“(相如)以赀为郎,事孝景帝为武骑常侍,非其好也。”后以进《上林赋》而得幸于孝武帝。死后,“其遗札书言封禅事”。

  大阅二十五韵①

  讲狩今曾见,张皇迈古风。圣仁非好战,大事在临戎。陈势轩辕出,丹书镐渭同。飞龙随御,细柳近行宫。将将云台老,赳赳兔野雄。讵关翻瀚海,直欲略崆峒。偃息胡笳外,规模汉月中。每当三殿坐,深想二陵功。不分承平久,反疑圣武终。旄头窥塞紫,猎火照关红。正是殷忧会,从开有道衷。投醪沾宿卫,抚髀待群公。下诏千牛队,齐驱八骏骢旌旗邀落日,铙角起晴空。卒伍怜吴起,诗书识吕蒙。汉图标阁画,周《雅》颂《车攻》。校赏衣笥重,欢呼帝座通。孤儿能胜甲,姬女解弯弓。气压玄狼北,声摧白狗东。中兴凭一怒,丕业自今隆。愿戒谣成虎,须令梦入熊。廉颇犹善饭,马援更成翁。前代疆虽远,六师愤必穷。驱除宁得已,驾驭不徒工。振古休文日,干戈慎省躬。

  校记:

  [一]“二十五韵”四字,资灿本无。

  二]“兔野”,强善本作“赤兔”,意长。

  [三“反”,强善本作“翻”,是。

  [四]“丕”,强善本作“王”。自“校赏衣笥重”至“丕业自今隆”八句,资灿本无。按:无此八句,诗更精练。

  五]“马援”,强善本作“李牧”。按:“李牧”同“更成翁”事无关。

  [六“六师”,强善本作“班师。

  笺注:

  “大阅”,古代举行的军队大检阅。《公羊传》桓公六年:“大阅者何?简车(战车)徒(步兵)也。”《明史》卷五十七《礼志》十一《军礼大阅》载明“大阅礼仪”甚祥,可参考。《明会要》卷十六《阅武》:“崇祯十年八月,车驾阅城,铠甲旌旗甚盛。群臣悉鸾带策马从。六军望见乘舆,皆呼万岁。帝大悦,召尚书入御幄,酌以金卮。然徒为容观而已。”本诗约作于此时。

  “讲狩”,习武、练兵,此即指“大阅”。《国语周语》上:“三时务农而一时讲武。”韦昭注:“三时,春、夏、秋;一时,冬也。讲,习也。”“狩”,古时通过打猎以练兵。《周礼夏官大司马》:“中冬,教大阅……遂以狩田。”

  “大事在临戎”,《左传》成公十三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按:此言讲武练兵乃国之大事。

  “陈势轩辕出”以下二句,“陈”,同阵”。“轩辕”,传说黄帝“居轩辕之丘,因以为名,又以为号”(皇甫谧《帝王世纪》)。《史记》卷一《五帝本纪》:“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于是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而蚩尤最为暴,莫能伐;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教熊罴貔貅罴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而诸侯咸尊轩辕为天子。”本句意谓大阅之军阵恰似轩辕之所部署。

  “丹书”,古代统治者托言受命于天的天书,因系以丹笔所书,故云。“镐”,镐京,西周都城,周武王灭殷后迁都于此。“渭”,渭水,周文王受命得吕

  尚,吕尚垂钓得天书之地。《史记》卷四《周本纪》:《正义》:“《尚书武成篇》云:‘我文考文王,诞膺天命,以抚方夏,惟九年,大统未集’。……文王受命九年而崩,十一年武王服阕,观兵孟津,十三年克纣。”建都镐京。又卷三十二

  《齐太公世家》:“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于是猎,得吕尚。《正义》引《说苑》云:吕尚年七十钓于渭渚,得鱼,“刺鱼复得书,书文曰:‘吕望封于齐’。本句意谓明之受命于天与周、齐同。

  “飞龙随御幄”以下二句,“飞龙”,天马、骏马名。《李太白集》卷十九《答杜秀才五松山见赠》:“敕赐飞龙二天马,黄金络头玉为鞍。”“细柳”,本地名,在今咸阳市西南谓水北岸。西汉文帝时周亚夫驻军于此以备匈奴,军营纪律严明,阵势整肃,后世遂以为军纪严整之代称(见《史记》卷五十七《绛侯周勃世家》)。

  “将将”,音枪枪,高大、雄壮貌。“云台”,汉宫中高台名。《后汉书》卷二十二《朱佑等传》:“永平中,显宗追感前世功臣,乃图二十八将于南宫云台,其外又有王常、李通、窦融、卓茂,合三十二人。”此言受阅老将功勋卓著、威武雄壮。

  “赳赳”,雄健、勇武貌。“兔野”,不文;强善本作“赤兔”,是。《三国志魏志吕布传》:“布有良马曰赤兔。”注:时人语曰:“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此指受阅之骑士,雄健勇武。

  “讵”,岂。“翰海”,《史记》卷一百十《匈奴列传》:“汉骠骑将军(霍去病)之出代二千余里,与左贤王接战,汉兵得胡首虏凡七万余级,左贤王将皆遁走。骠骑封于狼居胥山,禅姑衍,临翰海而还。”《集解》引如淳曰:“翰海,北海名。”《正义》按:“翰海自一大海名,群鸟解羽伏乳于此,因名也。”

  “崆峒”,崆峒山,又名笄头山,在今甘肃省平凉市西。《史记》卷一《五帝本纪》:“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从而征之,平者去之,披山通道,未尝宁居。东至于海,登丸山,及岱宗;西至于空桐,登鸡头……”。“空桐”,《集解》引应劭

  曰:“山名。”韦昭曰:“在陇右。”“鸡头”,索隐云:“山名也,后汉王孟塞鸡头道,在陇右。按“鸡头”亦作“笄头”,“空桐”亦作“崆峒”。正义引《括地志》云:“笄头山一名崆峒山,在原州平高县西百里。”

  “三殿”,明紫禁城内有三大殿,节日庆典,命将出师,殿考朝考,宴飨外宾,皆分别在三大殿举行。孙承泽《天府广记》卷五《宫殿》:“(嘉靖)四十一年,三殿成……上曰皇极殿,中曰中极殿,后曰建极殿,所谓三大殿也”。

  “二陵”,似指明太祖朱元璋之孝陵、明成祖朱棣之长陵。按:此指明太祖、明成祖。

  “圣武”,圣明英武。《书经商书伊训》:“惟我商王,布昭圣武。”

  “旄头”,担任前驱的骑士。

  “猎火”,焚山驱兽之烈火,此指军队校猎时之烽火。高适《燕歌行》:“校尉羽书飞翰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投醪”,《文选》卷三十五张景阳《七命》:“单醪投川,可使三军告捷。”李善注:“《黄石公记》曰:‘昔良将之用兵也,人有馈一箪之醪,投河令众迎流而饮之。夫一箪之醪,不味一河,而三军思为致死者,以滋味及之也。”《吕氏

  春秋季秋纪顺民》:“越王苦会稽之耻,欲深得民心……内亲群臣,下养百姓,以来其心。有甘脆,不足分,弗敢食;有酒,流之江,与民同之。”高诱注:“投醪,同味。”

  “抚髀”,以手拍股(大腿),表示欢快、兴奋之状。《文心雕龙》:“奇辞切至,则拊髀雀跃。”按:“抚”亦作“拊”。

  “千牛队”,禁卫官称千牛仗、千牛卫,此指皇帝卫队。《通典》卷二十八《职官》十:“左右千牛卫:千牛,刀名。后汉有千牛备身执掌御刀,因以名职。

  ……其意盖取《庄子》云:庖丁为文惠君解牛,十九年割者数千牛,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因以为备身刀名。”

  “八骏骢”,周穆王的八匹骏马,此泛指受阅之骏马。见本书卷四《后歌》。《穆天子传》卷一:“天子之骏,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拾遗记》卷三《周穆王》载“王驭八龙之骏”之名称为:绝地、翻羽、奔霄、超影、逾辉、超光、腾雾、挟翼。二者所载有异。

  “卒伍怜吴起”,本句意谓受阅者中有像吴起那样爱兵如命,与士卒共甘苦的将领。吴起,卫人,善用兵。魏文侯用为将,守西河,拒秦、韩,有名当

  时。后相楚,明法审令,捐不急之官,养战斗之士,南平百越,北并陈、蔡,西伐强秦,使楚以霸。《史记》卷六十五《孙子吴起列传》云:“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饮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因此,“尽能得士心”,“使士卒乐死,敌国不敢谋。”

  诗》、《书》吕蒙”,吕蒙,三国时吴国大将,字子明,汝南富陂人。尝与周瑜破曹操于乌林,从孙权拒曹操于濡须,屡进奇计,卓有战功,卒定荆州。早年果敢有胆,及长刻苦读书,学问开益,筹略奇至,仅次公瑾。《三国志

  吴志周瑜鲁肃吕蒙传》裴松之注引《江表传》曰:“初,权谓蒙及蒋钦曰:‘卿今并当涂掌事,宜学问以自开益。’蒙曰:‘在军中常苦多务,恐不容复读书。’权曰:‘孤岂欲卿治经为博士邪?但当令涉猎见往事耳。卿言多务孰若孤?孤少时历《诗》、《书》、《礼记》、《左传》、《国语》,惟不读《易》。至统事以来,省三史、诸家兵书,自以为大有所益。如卿二人,意性朗悟,学必得之,宁当不为乎?宜急读《孙子》、《六韬》、《左传》、《国语》及三史。孔子言“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光武当兵马之务,手不释卷;孟德亦自谓老而好学,卿何独不自勉勖邪?’蒙始就学,笃志不倦,其所览见,旧儒不胜。后鲁肃上代周瑜,过蒙言议,常欲受屈。肃抚蒙背曰:‘吾谓大弟但有武略耳,至于今者,学识英博,非复吴下阿蒙!’本句是说,受阅者中亦有像吕蒙那样笃志好学、饱读《诗》、《书》的将帅。

  “汉图标阁画”,《汉书》卷五十四《李广苏建传》附《苏武传》:“(宣帝)甘露三年,单于始入朝。上思股肱之美,乃图画其人于麒麟阁,法其形貌,署其官爵姓名。唯霍光不名,曰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姓霍氏,次曰卫将军富平侯张安世,次曰车骑将军龙额侯韩增、次曰后将军营平侯赵充国、次曰丞相高平侯魏相、次曰丞相博阳侯丙吉、次曰御史大夫建平侯杜延年、次曰宗正阳城侯刘德、次曰少府梁丘贺、次曰太子太傅萧望之、次曰典属国苏武。皆有功德,知名当世,是以表而扬之,明著中兴辅佐,列于方叔、召虎、仲山甫焉。”

  “周《雅》颂《车攻》”,《诗经小雅车攻序》云:“《车攻》,宣王复古也。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境土;修车马,备器械,复会诸侯于东都,因田猎而选车徒焉。”以上两句赞扬大臣之功烈,称颂崇祯能中兴。

  “玄狼”,未详;或曰指天狼星。屈原《九歌东君》:“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王逸注:“天狼,星名,以喻贪残。”洪兴祖补注:“《晋书天文志》:‘狼一星,在东井南;(狼)为野将,主侵掠。,近人以为代强秦。《东坡乐府》卷下《江城子密州出猎》:“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苏轼用以指西夏。按:“天狼”,习惯指西方“侵掠”者,“玄狼北”,似指北方的满清。

  “白狗”,未详;或曰指天狗星。《史记》卷二十七《天官书》:“天狗,状如大奔星,其下止地,类狗。”《太平御览》卷七引《河图稽耀钩》:“太白散为天狗,主兵。”天狗东为“弧矢星”,《晋书》卷十一《天文志》:“主备盗贼,常向于狼。弧矢移动不如常者,多盗贼,胡兵大起。……又曰:‘天弓张,天下尽兵。,后世诗文中因以比战乱。《杜诗详注》卷七《铁堂峡》:“生涯抵弧矢,盗贼殊未灭。”本诗似以“白狗东”代指农民起义军。

  “中兴凭一怒”以下二句,“丕业”,此指明朝中兴之大业。《孟子梁惠王下》:“《诗》云‘王赫斯怒,爱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愿戒谣成虎”,希望皇帝警惕谗言得逞。《战国策》卷二十三《魏策》二:“庞葱与太子质于邯郸,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

  ‘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庞葱曰:‘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郸去大梁也远于市,而议臣者过于三人,愿王察之矣。’

  “须令梦入熊”,犹言必须渴求贤才。《书》卷十《说命》上载殷高宗因梦见傅说而求得国之良宰,《六韬》卷一《文韬文师》云周文王卜曰所获“非虎非熊”而果遇帝王之师,后世遂以“梦卜”比喻求得贤相良宰。

  “廉颇犹善饭”,廉颇,赵之名将。赵以谗言免颇职,国遂衰。《史记》卷八十一《廉颇列传》载:“赵以数困于秦兵,赵王思复得廉颇,廉颇亦思复用于赵。赵王使使者视廉颇尚可用否,廉颇之仇郭开多与使者金,令毁之。赵使者既见廉颇,廉颇为之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赵使者还报王曰:‘廉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赵王以为老,遂不

  召。”

  “马援更成翁”,马援,后汉茂陵人,字文渊。王莽时为新成大尹;莽败,依隗嚣,后归光武少有大志,尝曰:“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又曰:“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五十六岁拜伏波将军,征交趾,平之,封新息侯。五十九岁,征匈奴、乌桓。六十二岁,武陵五溪蛮反,援请征之,帝念其老,未许之。援据鞍顾眄,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铄哉是翁也!”遂率军前行,卒于伍(见《后汉书》卷二十四《马援传》)。

  “六师”,《诗经大雅棫朴》:“周王于迈,六师及之。”又《常武》:“整我六师,以修我戎。”亦称六军。周制,天子有六军。《周礼夏官。司马》:“王六军。”

  贾开宗等曰:“规诵有情,如此诗乃非漫赋。”

  早朝应司徒公教

  御城佳气晓来新,九陌传钟近紫宸。曙汉全明鹓鹭影,仙韶不动舞仪尘。垂衣一拜劳元相,深殿微闻颂圣人。何苦悬鞀更多事,翠华散仗误行春。

  笺注:

  “司徒公”,作者父亲、户部尚书侯恂。“应教”,汉、魏以来,太子、诸侯王之令称教,大臣亦可用之,为上对下告谕之公文体式,如《文选》卷三十六傅季友之《为宋公修张良庙教》、《三国志蜀志董和传》载诸葛亮之《与群下教》。因此,应上级教令而作的诗文,也常以“应……教”为题,如《文选》卷二十二沈休文之《钟山诗应西阳王教》。本篇《早朝》诗乃应作者之父司徒公之教所作,故亦题为《早朝应司徒公教》。贾开宗曰:“是日(早朝之日),谏臣何楷

  以论阁臣事得罪。”按:“何楷,字元子,漳州镇海卫人,天启五年进士。崇祯时授户部主事,进员外郎。侯恂户部尚书,荐何楷为给事中。崇祯八年正月,农

  民起义军攻破凤阳,毁明皇陵。给事中何楷劾巡抚杨一鹏、巡按吴振缨守护不力,并连及辅臣温体仁、王应熊与之朋比为奸之事。崇祯皇帝反而以“忤

  旨”治何楷罪,“镌一秩视事”(见《明史》卷二百七十六《何楷传》)。作者从其父处得此消息,并应教愤而作本诗。

  “九陌”,见前《郊祀二十韵》笺注。“紫宸”,唐、宋时,宫内皆有紫宸殿,为皇帝接见群臣、外国使者朝见庆贺之内朝正殿。明时,“凡早朝,御华盖殿”(《明史》卷五十三《礼志》七《常朝仪》),或“御奉天殿,先于华盖殿行礼”(同上)。“汉正会礼,夜漏未尽七刻,钟鸣受贺。”天明,鼓三严,“钟声止”(同上《大朝仪》)。

  “汉”,银汉,此代天空。“曙汉”,天刚明。“鹓鹭”,二鸟名,因其群飞有序,故以之比朝官班行,亦名“鹓行”。《梁书》卷三十四《张缅传》:“殿中郎缺,高祖谓徐勉曰;‘此曹旧用文学,且居鹓行之首,宜详择其人。’勉举缅充选。”

  “仙韶”,《旧唐书》卷十七《文宗纪》:“开成三年,改法曲为《仙韶曲》,仍以伶官所处为仙韶院。”《新唐书》卷二十二《礼乐志》十二亦云:“文宗好雅乐,诏太常卿冯定采开元雅乐制《云韶法曲》及《霓裳羽衣舞曲》。《云韶乐》有玉磬四,虡、琴、瑟、筑、萧篪  蘥  跋膝、笙、竿皆一。登歌四人,分立堂上下;童子五人,绣衣执金莲花以导;舞者三百人。阶下设锦筵,遇内宴乃奏。……乐成,改法曲为《仙韶曲》。”

  “元相”,丞相,以其位居群官之首,故云。此旨辅臣(相当于宰相)温体仁。温体仁,字长卿,乌程人。崇祯初累官礼部尚书,为人外曲谨而内奸诈,

  以诬钱谦益结党受贿而辅政,并倾去周延儒而升任首辅。为相八年,专以迎合帝意,排斥忠贤为务。《明史》卷三百八《奸臣传》有传。

  “圣人”,指崇祯皇帝。崇祯时期,国事日非,阶级矛盾、民族矛盾尖锐,温体仁等早朝中不仅不匡谏补救,反而一味称颂功德。以上写“早朝”之反常情况。

  “何苦悬鞀更多事”,“鞀”,音逃,有柄的小鼓。《吕氏春秋》卷二十四《不苟论》第四《自知》:“存亡安危勿求于外,务在自知。尧有欲谏之鼓,舜有诽谤(书其过失)之木,汤有司过之士,武王有戒慎之鞀高诱注:“欲戒者摇其鞀鼓之。”本句意谓,朝廷高悬有柄的鞀鼓、设置给事中等侍从规谏之官员,本意就是为了匡正过失;今既只愿听颂德之言,反治何楷之罪,那又为何要多此一举而高悬什么鞀鼓呢?

  “翠华”,用翠羽装饰之旗以为皇帝的仪仗。司马相如《上林赋》:“建翠华之旗。”“散仗”,散手仗,随唐以来皇帝之仪卫之一(见《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七《唐高祖武德二年》注),这里泛指皇帝出行时之仪卫。“行春”,古代郡府长官于春季巡视所辖州县,督促耕作曰行春,实则多借巡视耕作而春游,这里泛指游乐。以上二句对“早朝”抒发感慨。

  宿州自注:乙亥作

  宿州前路上,衰草尚纵横。大野龙蛇迹,荒原雉兔行。马饥鸣后队,寇乱泊孤城。将略告生在,凭谁欲请缨。

  校记:

  [一“告”,强善本、力轩本作“书”,近是。

  笺注:

  “宿州”,唐置,治符离(即古竹邑),在今安徽宿县北二十五里,后移古符离城,即今宿县治明属南直隶凤阳府。“乙亥”,崇祯八年。是年正月,农民起义军攻破凤阳,烧明皇陵。延绥总丘贺人龙等奉命前来“会剿”,然皆“各处淫掠”(《明季北略》卷十一《贼陷凤阳》),凤阳、宿州等地,遭到极大破坏。是年二月,农民军围商丘破其外城。本诗似为作者于该年秋冬间由商丘赴南京过宿州时所作。

  “大野龙蛇迹”以下二句是说,这里辽阔的原野本是明太祖朱元璋发迹之地,如今竟成了雉兔成群的荒原。

  “将略”,用兵谋略。“告生”,求生。强善、力轩二本作“书生”,近是,作者自称。此句或谓用兵布陈自有书生在。

  “请缨”,《汉书》卷六十四《终军传》:南越与汉和亲,武帝欲遣使往,说其王令人朝,比内诸侯。“军自请:‘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阙下。’军遂往说越王,越王听计,请举国内属。”后遂以自请从军杀敌为“请缨”。杜甫《岁暮诗》:“天地日夜血,朝廷谁请缨?”此句谓无处请缨卫国。

  塞下曲二首

  黄河岸柳出青条,三月榆关雪未消。回首征入齐下泪,冠军独有霍嫖姚。

  独留明月度关门,衰草塞云万里昏。曾有花城千万戍,只今何用赋招魂?

  校记:

  一]“青”,家刻本、强善本、力轩本作“新”。

  笺注:

  “塞下曲”,《乐府诗集》卷二十一《横吹曲辞》一《出塞序》:“《晋书乐志》曰:《出塞》曲,李延年造。……唐又有《塞上》、《塞下》曲,盖出于此。”

  “榆关”,亦作渝关,即山海关,今属河北省秦皇岛市。《读史方舆记要直隶重险》:“渝关,一名临榆关,亦曰临闾关,今名山海关,在永平府抚宁县东百里,辽东广宁前屯卫西七十里。北倚崇山,南临大海,相距不过数里,实为险要,明初以其依山面海,名曰山海关,筑城置卫,为边郡之咽喉,京师之保障,。

  “霍嫖姚”,汉霍去病。《汉书》卷五十五《霍去病传》:“霍去病,大将军青姊少儿子也。……去病以皇后姊子,年十八为侍中,善骑射,再从大将军。大将军受诏,予壮士,为票姚校尉,与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将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虏过当。于是上曰:‘票姚校尉去病斩首捕虏二千二十八级,得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藉若侯产,捕季父罗姑比,再冠军,以二千五百户封去病为冠军侯。”李白《李太白全集》卷五《塞下曲六首》其三:“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嫖姚”,亦作“票姚”、“彯摇”,师古曰:“劲风之貌也。”

  “《招魂》”,《楚辞》篇名,屈原伤楚怀王之客死而招其魂。古因死于战场不得其尸,往往以死者生前所穿戴衣冠招魂而葬。张籍《征夫怨》诗:“九月匈奴杀边将,汉军全没辽水上。万里无人收白骨,家家城下招魂葬。”

  蜀犬行

  君不见峨眉近天止一尺,仰摘星河晴欲湿。五丁运斤破蚕丛,至今愁暗天常泣。世间怪异何所无,蜀犬见日惊吠呼。一犬方吠群犬鸣,其意似与羲驭争。躔次既高难常见,尔已不识胡硁硁 !吾闻初出映扶桑精魄坠地成光芒。东西日行三百度,帝命章、亥不能量。后羿神手尚荒唐,况尔小兽如羵羊!吁嗟尔亦徒仓皇。

  校记:

  一“难常”,强善本作“不易”。

  一

  [二“不能”,强善本作“殊莫”。

  笺注:

  “《蜀犬行》”,“蜀”,古国名,秦灭之,置蜀郡,后泛指四川。“蜀犬”,柳宗元《柳河东集》卷三十四《答韦中立论师道书》:“屈子《赋》曰:‘邑犬群吠,吠所怪也’。仆往闻庸蜀之南,恒雨少日,日出则犬吠。”

  “峨眉”,山名,在蜀地。《元和郡县志》卷三十一《剑南道》上《峨眉县》:“峨眉大山在县西七里。《蜀都赋》云:‘抗峨眉于重阻。’两山相对,望之如峨眉,故名。”李白《李太白全集》卷三《蜀道难》诗:“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松柏倒挂倚绝壁。”

  “五丁”,五个大力士。传说秦惠王欲灭蜀而不知路。就造了五个石牛并以金置尾下,言能便金。蜀王负力为得此石牛,即派五大力士劈山开道,将石牛拉回蜀国,秦军便循路灭蜀(见《水经注》卷二十七《水注》引来敏《本蜀论》)。“蚕丛”,传为蜀之先王。《太平御览》卷一百六十六杨雄《蜀王本纪》:“蜀之先称王者有蚕丛。”

  驭日的羲和,此指太阳。驭,同御。《广雅释天》:‘御谓之“羲驭”,羲和。”

  ⑤“躔次”,太阳运行的轨迹,后亦泛指日月星辰运行之轨道。扬雄方言》卷十二:‘运为躔,月运为逡”。古代把周天分成三百六十度,划为若干区域,以测定辨别日月星辰运行的方位(运行到了何度次)。下文“东西日行三百度”是就其成数而言之。

  硁硁,亦作胫胫,音坑坑,浅见固执貌。《论语审问》: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鄙即识见浅陋。一说“硁硁”疑声辞。

  “初出映扶桑”,《淮南子》卷三《天文训》:‘出于旸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是谓晨明。登于扶桑,爰始将行,是谓朏明。”“扶桑”,神木名。《文选》卷二十八陆士衡《日出东南隅行》:“扶桑升朝晖。”

  “章、亥”,大章、亥,古之捷步善行者。《淮南子》卷四《地形训》:“盖四海之内……禹乃使大章步自东极至于西极,二亿三万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使亥步自北极至于南极,二亿三万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

  “后羿,古代善射者。《淮南子》卷八《本经训》:“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凿齿、九婴、大风、封狶、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邱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楔……。”

  羵羊”,《国语》卷五《鲁语》下:“季桓子穿井,获如土击,其中有羊焉。使之问仲尼,曰:‘吾穿井而获狗,何也?’对曰:‘以丘之所闻,羊也。丘闻之,木石之怪曰夔蝄,水之怪曰龙、罔象,土之怪曰羵羊。’

  皓魄

  皓魄清如此,高悬桂影稀。星河疑到地,空翠欲霑衣。夜寂蛟龙泣,秋深蟋蟀微。遥思成往事,无路问支机。

  校记:

  一]霑,强善本作“沾”。

  [二“往”,家刻本作“性”,误。

  笺注:

  “皓魄”,明月。《初学记》卷一《月》:“《释名》云:朏(音斐),月未成明也;

  魄,月始生,魄然也。承大月,月生三日谓之魄。”按,此诗约作于崇祯十年至十一年间。

  “高悬桂影稀”,传说月中有桂树。《初学记》卷一《月》:虞喜安《天论》:“俗传月中仙人桂树,今视其初生,见仙人之足,渐已成形,桂树后生。”《玉台新咏》卷九沈约《登台望秋月》:“桂宫落桂枝。”

  “支机”,支机石也。《太平御览》卷八《天部汉》引《集林》:“昔有一人寻河源,见妇人浣纱,以问之,曰:‘此天河也’。乃与一石。而归问严君平,云:‘此织女支机石也。’杜甫《天池》诗:“欲问支机石,如临献宝宫。”

  晚眺

  晚眺郊原接鼓鼙,春风春草暮萋萋。新田落照牛羊见,冥火穿林燕雀低。拾翠归人无意绪②,吹箫客子怨羁栖。数逢耆老淹

  留问,指点当年说大堤。

  校记:

  [一强善本将此诗分为两首绝句,前四句为一首,后四句为另一首。

  笺注:

  “鼓鼙”,战鼓,作战时击之以励将士。《礼记乐记》:“鼓鼙之声欢,欢以立动,动以进众。”此指农民起义军在豫东一带与明军的战争。本诗约作于崇祯九年春。

  “拾翠”,拾取翠鸟羽毛,后用以泛指春游中妇女采摘花草、乐舞戏耍之景象。《文选》卷十九曹子建《洛神赋》:“或采明珠,或拾翠羽。”杜甫《秋兴八首》其八:“佳人拾翠春相问,仙侣同舟晚更移。”

  “吹箫客子”,传说箫史善吹箫作凤鸣,秦缪公以女弄玉妻之,为作凤台

  以居。一夕吹箫引凤,与弄玉共升天而去。《全唐诗》卷五百六十八《李群玉》一《将游罗浮登广陵楞伽台别羽客》:“飘如出尘笼,想望吹箫客”。

  “指点当年说大堤”,“大堤”,指归德府治所商丘县之外郭土城。归德府城分内城、外城。内为方形砖城,围七里;外城为圆形土城,周十六里,内外城相距约里许。外城系以土筑成,故俗称“城堤”、“大堤”。据《商丘县志》卷一《城池》与郑廉《豫变纪略》卷二载:崇祯八年春,农民军围归德。归德“巷中

  皆置拒马木,其隘处,皆塞之;(内外城间)隙地则掘堑坑如品字状”。四周百姓,逃入城内,内城“逼狭不得容,遂环大堤而守之,树以门栅,编以篱木”。二

  月二日,农民军攻破大堤,百姓内走则溺城濠中,“外则堕坑堑,雍巷陌,相枕藉死者无算”。本来用以抗拒农民军的工事,反而坑害了百姓约“万人”之众。“说大堤”,即说此事。参见前《宿州》诗笺注①。

  泛舟即事

  载酒消闲月,扁舟问水涯。沙昏藏浴鹭,烟薄出茅茨。浩荡从吾辈②,乾坤适此时。应求渔父侣,归咏《去来辞》。

  笺注:

  此诗当与前诗作于同时。

  “浩荡”,心志放逸之貌。《楚辞》屈原《九歌河伯》:“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渔父”,隐者。皇甫谧《高士传》卷中:“渔父者,楚人也,楚乱乃慝名隐钓于江滨。楚顷襄王时,屈原为三闾大夫,名显于诸侯,为上官靳尚所谮。王怒,放之江滨,被发行吟于泽畔。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至于斯?’原曰:‘举世混浊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

  ‘夫圣人不凝滞于万物,故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扬其波,汨其泥?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歠其醨?何故怀瑾握瑜,自令放为?’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深山,自闭匿,人莫知焉。”

  “归咏《去来辞》”,《晋书》卷九十四《隐逸陶潜传》:“(潜)素简贵,不私事上官。郡遣督邮至县,吏白应束带见之。潜叹曰:‘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义熙二年,解印去县,乃赋《归去来》,其辞曰:‘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召旱

  其如天道远,不雨历三冬。召旱成今日,忧时尚老农。旧逋馀虎吻,新殣亦狼烽,叹息祈年事,殷勤赖守封。

  笺注:

  “召”,通招,招致。《荀子劝学》:“故言有召祸也,行有召辱也。”《壮悔堂文集》卷南省试策》四:“今天下之患,殆有不可言者,内之寇、外之边是也。愚以为寇之患非寇能为患也,患在任寇事者,武臣养祸以自利,文臣文饰以避害;边之患,非边能为患也,患在任边事者……当夫寇之起也由于民贫,民贫由于赋重,赋重由于增兵,增兵由于备边……”《左传》昭公十八年:子产曰:“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按:天道远,人道近,边患、内乱,实由人所招致,故云:“叹息祈年事,殷勤赖守封。”郑廉《豫变纪略》卷一云:自崇祯七年至崇祯十三年,河南大旱蝗。本诗作于崇祯九、十年间。

  旧逋馀虎吻”以下二句,“旧逋”,往年拖欠的赋税,这里主要指拖欠的

  谓“练饷、“辽饷”。“狼烽”,狼烟,本指边患,这里泛指战乱。《豫变纪略》卷二引吕维祺《请免河南粮疏》云:“盖数岁以来,臣乡无岁不苦荒,无月不苦兵,无日不苦挽输……旧征未完,新饷已催;额内难缓,额外复急。村无吠犬,尚敲催追之门;树有啼鹃,尽洒鞭扑之血。……今荒犹故也,又苦饷矣;饷已不支,又苦兵矣;荒而加以旱,又加以兵,更不支矣,又苦连荒之旱、连荒之兵,伤哉,民也!”“野无青草,十室九空”。

  绝句四首

  五月榴花照眼时,吴姬唱罢《折杨枝》。容华博得春风歇,不羡《清平》赋小词。

  曾经化碧缘偷泪,暂着轻绡欲绮霞。窈窕容光不可定,东皇一夜玉枝斜。

  奉使烦将大宛求,也随异物到皇州。何如塞外祁连草,一入玉门颜色秋?

  当年汉帝种甘泉,小卉朱明正可怜。火德争传赤凤事,昭阳宫里落金钿。

  校记:

  一“春风”,家刻本作“春屋”;扫叶本同。误。

  一

  [二]“一入玉门颜色秋”,强善本作“一人中原色便秋”。

  笺注:

  “吴姬唱罢《折杨枝》,“吴姬”,吴地美女、歌妓,李白《李太白集》卷十五《金陵酒肆留别》:“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厌酒唤客尝。”“《折杨枝》”,乐府横吹曲名,又称《折杨柳》。《乐府诗集》卷二十二《横吹曲辞》二《折杨柳序》:

  唐书乐志》曰:梁乐府有《胡吹歌》云:‘上马不捉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行客儿。’此歌辞元出北国,即鼓角横吹曲《折杨柳枝》是也。”

  “容华博得春风歇”以上二句,上句言盛开于夏五月的石榴花,下句言不亚于李白《清平调词》所称赞之牡丹鲜艳。《清平》、《清平调》,乐府曲名。

  《李太白文集》《清平调词三首》王琦注、《乐府诗集》卷八十李白《清平调三首序》据《松窗录》与《太真外传》云:开元中,禁中重木芍药,即今牡丹也。会花繁开,上乘照夜白,太真妃以步辇从。李龟年以歌擅一时之名,将欲歌之,上曰:“赏名花,对妃子,焉用旧乐词为遽命龟年持金华笺宣赐翰林学士李白作《清平调》辞三章,令梨园子弟略约词调,抚丝竹,遂促龟年以歌之,帝自调玉笛以倚曲。李白《清平调》有“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句。

  “曾经化碧缘偷泪”,《全唐诗》卷五则天皇后《如意娘》:“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东皇”,司春之神,此指春天。按:春为东皇,又为青帝。

  “奉使烦将大宛求”,以下二句,“大宛”,西域国名,在原苏联中费尔干纳盆地,以产汗血马著名,誉为天马。“张骞始为武帝言之,上遣使者持千金及金马,以请宛善马。宛王以汉绝远,大兵不能至,爱其宝马不肯与。……于是天子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兵前后十余万伐宛,连四年。宛人斩其王毋寡首,献马三千匹,汉军乃还。……又发使十余辈,抵宛西诸国,求奇物,因讽谕以伐宛之威。宛王蝉封与汉约,岁献天马二匹。汉使采蒲陶、目宿种归。天子以天马多,又外国使来众,益种蒲陶,目宿离宫馆旁,极望焉”。(《汉书》卷九十六上《西域传》上)“初,天子发书《易》,云:‘神马当从西北来’。……而天子好宛马,使者相望于道。诸使外国一辈大者数百,少者百余人。”(《史记》卷一百二十三《大宛列传》)又西域诸国之蔬果如安石榴、胡桃等亦随之传入内地(张华

  《博物志》卷六、《初学记》卷二十八)。下句谓石榴随着天马传至中原。

  “祁连”,山名。古祁连山有南北之分,南祁连在今新疆南部,自葱岭而东至今甘肃南部,即今之祁连山,《汉书西域传》所称之南山;北祁连即今新疆之天山。因其在长城外,故称“塞外”。

  “玉门”,玉门关,在今甘肃敦煌西北,古为通西域之要道。王之焕《凉州词》:“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汉帝”,指武帝。“甘泉”,汉武帝建甘泉苑,“甘泉苑中,起仙人观。缘山谷行,至云阳三百八十一里,入右扶风,凡周匝五百四十里”(《初学记》卷二十四引《三辅黄图》)。此句意谓将石榴种于甘泉苑。

  “小卉”,指石榴花。“朱明”,《尔雅释天》:“夏为朱明。”注:“气赤而光明”,与前“五月榴花照眼时”相照应。

  “火德”,古代方士有五德之说,以帝王受命正德五行火运,称火德,此指汉朝。《汉书》卷一《高帝纪赞》曰:““汉承尧运(按:唐尧为火德,谓汉帝本系出自陶唐),德祚已盛,断蛇著符,旗帜上赤,协于火德。”臣赞注:“汉承尧绪,为火德”。“赤凤事”,旧题汉伶玄《赵飞燕外传》:“后(按:汉成帝皇后赵飞燕)所通宫奴燕赤凤者,雄捷能超观阁,兼通昭仪(按:赵飞燕之妹合德)。赤凤始出少嫔馆,后适来幸,时十月十五日。宫中故事:上灵女庙,是日吹埙击鼓,连臂踏地,歌《赤凤来》曲。后谓昭仪曰:‘赤凤为谁来?’昭仪曰:‘赤凤自为姊来,宁为他人乎?’后怒。”李商隐《玉溪生诗集》卷三《可叹》:“梁家宅里秦宫人,赵后楼中赤凤来。”

  “昭阳宫里落金钿”,《汉书》卷九十七《外戚传》载,成帝皇后赵飞燕与其妹合德居昭阳宫,“专宠锢寝”,“残灭继嗣”,宫人有子者辄杀之,加之成帝暴崩,姐妹二人皆自尽。唐白居易又引武帝以来“汉皇重色思倾国”之事比唐玄宗与杨贵妃。《白氏长庆集》卷十二《长恨歌》:“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娥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赠徐大世琛

  海内论才子,斯人尚典刑。江淹今擅笔,刘向昔传经。寂寞南州榻,峥嵘小阮庭自注徐有二叔,衣冠推尔雅,评骘许清醒。谒帝难为客,草《玄》自有亭。支干羞贵达,诗赋忌神灵。偃仰三冬史,逍遥六月翎。何妨聊鷃,无意借光荧。道拙身俱废,时艰户尚扃。乾坤怜破碎,勋业忆凋零。避地馀空谷,从闲问岁星。兴来共采药,老至细推蓂。凤羽千寻邈,鹤鸣九子听,早知乘日月,终已薄沧溟。

  校记:

  一“干”,强善本作“于”。

  一

  二]“共”,强善本作“偕”。

  笺注:

  “徐大世琛”,字来玉,徐作霖、徐作肃侄,后期雪苑社六子之一。《商丘县志》卷九《徐作肃传》:“其从子世琛,字来玉,有文名,亦与侯贾诸人为社友,后以明经任上蔡训导。”宋荦《绵津山人诗集》卷十七《雪苑五哀诗徐来玉》:“雪苑诸君子,高旷慕晋人。侯贾千载士,恒遭乡里嗔。懿哉来玉氏,儒雅殊彬彬。胸中少鳞甲,选言务去尘。丰颐表微髭,貌朴情弥真。揖让有恒度,邂逅叹饮醇。惟从良燕会,论文昂其唇。恭士(徐作肃)爱小阮,相对如嘉宾。”此诗约作于崇祯九至十四年间。

  “典刑”,即典型、典范之意。《苏舜钦集》卷六《代人上申公祝寿》:“天为移文象,人思奉典刑”。

  “江淹今擅笔”,“江淹”,字文通,南朝考城(今河南民权)人,曾历宋、齐、梁三朝,与何逊独擅梁朝文坛。晚年封醴陵侯,安乐尊荣,文思微退,时人谓之“江郎才尽”。《太平广记》卷二百七十七《梁江淹》:“宣城太守济阳江淹少

  时,尝梦人授以五色笔,故文彩俊发。”《南史》卷五十九《江淹传》:“(江淹)尝宿于冶亭,梦一丈夫自称郭璞,谓淹曰:‘吾有笔在卿处多年,可以见还’。淹乃探怀中得五色笔一以授之,尔后为诗绝无美名,时人谓之才尽。”

  “刘向昔传经”,刘向,字子政,汉楚元王交四世孙,本名更生。《汉书》卷三十六《刘向传》:向少年时,以名儒俊材为宣帝召置左右,“会初立《谷梁》、

  《春秋》,徵更生受《谷梁》,讲论五经于石渠”。

  “南州榻”,《后汉书》卷八十三《徐稚传》:“徐稚,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家贫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俭义让,所居服其德,屡辟公府不起。时

  陈蕃为太守,以礼请署功曹,稚不免之,既谒而退。蕃在郡不接宾客,唯稚来特设一榻,去则悬之。”“南州”,指豫章郡、古洪州,即今江西南昌市。《后汉书

  徐稚传》:郭林宗有母忧,稚往吊之,不通姓名而去,林宗曰:“此必南州高士徐孺子也。”按:本句以徐稚比徐世琛。

  “峥嵘小阮庭”,“小阮”,指阮咸。咸,晋陈留尉氏(今河南尉氏)人,与其叔父阮籍同为“竹林七贤”属,世称大小阮。此以阮咸比徐世琛。《晋书》卷四十九阮咸传:“咸籍居道南,诸阮居道北,北阮富而南阮贫。七月七日,北阮盛

  晒衣服,皆锦绮粲目;咸以竿挂大布犊鼻(裤)于庭,人或怪之,答曰:‘未能免俗,聊复尔耳。’

  “草《玄》”,用扬雄仿《易经》而作《太玄》之典。“草”,起稿、撰写。此以扬雄比徐世琛。《汉书》卷八十七《扬雄传》:“扬雄,字子云,蜀郡成都人也。……雄少而好学,不为章句,训诂通而已,博览无所不见。为人简易佚荡,口吃不能剧谈,默而好深湛之思。清静无为,少嗜欲,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不修廉隅以徼名当世。家产不过十金,乏无詹石之储,晏如也。自有大度,非圣哲之书不好也;非其意,虽富贵不事也。……哀帝时,丁、傅、董咸用事,诸附离之者,或起家至二千石。时雄方草《太玄》,有以自守,泊如也。”宋濂《宋学士全集》卷三十二《题隐居图诗》:“何日过桥分半景,傍云周筑草玄亭”。杨维祯其室曰“草玄阁。”

  “三冬史”,《汉书》卷六十五《东方朔传》:“武帝初即位,征天下举方正贤良文学材力之士,待以不次之位,四方士多上书言得失……朔初来,上书

  曰:‘臣朔少失父母,长养兄嫂。年十三学书,三冬文史足用;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诵二十二万言……。’如淳曰:“贫子冬日乃得学书;言文史之事足可用也。”这里化用其义,言冬天读书。

  “翎”,指翎扇,用羽毛作之团扇。本句谓六月天热,则逍遥自在地摇起翎扇。

  “何妨聊,用《庄子逍遥游》典。《逍遥游》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斥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者也,而

  “彼且奚适也!鷃,又作“斥”,即鹌鹑。

  “借光荧”,用汉匡衡穿壁借邻舍烛光与晋车胤囊荧照书夜读之典。葛洪《西京杂记》卷二“匡衡,字稚圭,勤学而无烛,邻舍有光而不逮,衡乃穿壁引其光,以书映光而读之。”《晋书》卷八十三《车胤传》:“车胤,字武子,南平人也。……家贫不常得油,夏月则练囊盛数十荧火以照书,以夜继日焉。”按:“荧”通“萤,。

  “岁星”,木星。《史记》卷二十七《天官书》:“察日月之行以揆岁星顺逆。”《正义》引《天官占》云:“岁星者,东方木之精,苍帝之象也。”《索隐》引《物理论》云:“岁行一次,谓之岁星,则十二岁而星一周天也。”

  “推蓂”,推算日月时间。“蓂”,蓂荚,亦名历荚。相传尧时,“有草夹阶而生,月朔始生一荚,月半而生十五荚,十六日以后,日落一荚,及晦而尽。月小则一荚焦而不落。”(《竹书纪年》卷二《帝尧陶唐氏》)

  “九子”,《史记天官书》:“尾为九子”。按:“尾”,二十八宿之一,尾宿有九颗星,名为“九子”。此承上句“千寻邈”,亦指高远的天空。《诗经小雅鹤鸣》:“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故城

  为客何时罢,行行又故城。日衔荒寺冷,花发野湍清。垂暮时闻雁,遥村未洗兵,穷愁伤景物,去住总关情。

  校记:

  一“村”,强善本作“湘”,误。

  一

  笺注:

  “故城”,明县名,属直隶河间府,南运河(即卫河下流)经故城之南关,为明水路进京之必经路。《清一统志河间府》一:“故城县在府南二百八十里。”又云:“西南至武城县界二十五里。”按,此诗与下《武城》、《朝城》诗当作于同时,据此诗与下诗“遥村未洗兵”,“十载河东路”,“客思经乱后”诸语,约作于崇祯十年前后。侯方域于崇祯五年至十二年间,多次往返在京师至商丘之途中。

  “洗兵”,杜甫《洗兵马》:“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常不用。”

  武城

  十载河东路,武城入望遥。乾坤还气象,岁月已萧条。独火依村落,清烟起断桥。客思经乱后,不忍夜吹箫。

  笺注:

  “武城”,县名,明属山东临清州,沿南运河自故城西南行七十五里可至武城西关。今故城县城居武城西北。

  朝城

  春色今零落,独怜万里行。逢人稽士俗,断碣识朝城。

  吏迹存官柳,村家出晚晴。太平思不尽,天或厌骄兵。

  校记:

  一“独怜”,强善本“驱车”。

  一

  [二“士”,强善本,力轩本作“土”,是。

  笺注:

  “朝城”,明县名。《明史》卷四十一《地理志》:山东东昌府濮州,领县三,“朝城,州北,洪武三年三月省,寻复置”。今属山东聊城地区,阳谷县西南有朝城故城。

  麦秀

  平原延野望,麦秀远离离。父老愁方歇,兵荒气未夷。稍当纾国计,或更仰天时。惭愧野人力,风谣未敢辞。

  笺注:

  ①本诗约作于崇祯十至十二年间。崇祯九年末与十年初,侯方域父亲侯恂,被奸相温体仁、薛国观等构陷削职、下诏狱;钱谦益、瞿式耜亦以“贪肆不法”罪系于请室。吏部尚书郑三俊、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进谏、营救,皆不听。十一年末,清兵进犯京师。长驱南下,深入二千里,连破京畿、山东七十余城,翌年二月始退去。少詹事黄道周,御史成勇与范景文,皆以进言罢职。“麦秀”,本义为麦子秀穗,此似有所寓意。

  “风谣”,指反映社会民情之民间歌谣。《史记》卷三十八《宋微子世家》:殷末,帝纣淫乱,不听谏诤,微子去国,箕子佯狂、比干谏死、殷遂以亡。“其后箕子朝周,过故殷墟,感宫室毁坏,生禾黍,箕子伤之……乃作《麦秀》之诗以歌咏之。其诗曰:“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所谓狡童者,纣也。殷民闻之,皆为流涕”。《集解》引杜预曰:“梁国蒙县有箕子

  冢”按:今商丘县东北有蒙县故城,箕子冢犹在。

  寒食

  望去郊原花寂寂,东风寒食一相过。睢阳久戍春阴浅②,洛汭新收野哭多。暗水荒坟寻石迳,丛林落日忆莺歌。太平剩有游人迹,阅岁隔年自女萝。

  校记:

  [一“隔年”,强善本作“延缘,。

  笺注:

  “寒食”,农历清明节前一或二日为寒食节。相传晋国之介之推于该日被烧死山中,故禁烟火三日以示悼念。

  “睢阳”,商丘在周朝时为宋国国都,故亦称宋;在唐朝时为睢阳郡,明、清时称归德府,为豫东重镇,有兵戍守。又按:崇祯七年底,农民军大举入豫,主力向豫东南和皖北发展,八年正月,破凤阳,围归德,明总兵祖大寿尝驻守商丘。郑廉《豫变纪略》卷二云:官军“乃搜杀十余里外百姓论功焉,卒有追人至城濠斩首而去者,其语曰:‘借脑袋献功’。宋人至今传之。”崇祯八年二月,高迎祥、张献忠等部又东下滁州,进军凤阳、蒙县、毫县,再至归德府。这期间,归德皆有明军戍守。

  “洛汭”,此指豫西洛阳一带。“汭”,河流弯曲处。“洛汭,洛水人黄河处,洛水经洛阳至巩县入于黄河。《尚书禹贡》:“东过洛汭,至于大丕。”丘迟

  《与陈伯之书》:“吊民洛汭,伐罪秦中。”《明鉴》卷八庄烈帝崇祯八年载,洪承畴、卢象升等与李自成大战渭南、临潼,自成大败东走;高迎祥亦屡败,东逾华阴南原绝岭,与自成偕出卢氏县之朱阳关,破陕州,攻洛阳。左良玉从巡抚陈必谦赴援,献忠走嵩山,迎祥、自成又走偃师、巩县,豫西各地残破不全。

  “女萝”,《诗经小雅頍弁》:“茑与女萝,施于松柏。”“茑”与“女萝”,皆蔓生植物,附于松柏等乔木之上。《九歌山鬼》:“被薜荔兮带女萝。”

  清明

  繁华忆昔清明日,千骑万人并出游。寒食才过江汉女,灞陵遥思帝王州。金丸落鸟珊瑚湿,珠勒迎风玳瑁柔。自有三城征战后,斜阳丘垄只多愁。

  校记:

  一“千骑万人并出游”,强善本作“曾有何人废出游”。

  一

  [二]“思”,强善本作“忆”。

  笺注:

  “清明”,清明节,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旧时习俗,清明节祭扫坟墓、男女出游踏青(亦称踏春、春游)。

  “繁华忆昔清明日”以下二句,《东京梦华录》:“京师清明日,四野如市,芳树园圃之间,罗列杯盘,互相酬劝,歌舞遍满,抵暮而归。”

  “寒食”,见前《寒食》诗笺注。“江汉女”,《诗经周南汉广》:“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写长江、汉水游女。

  灞陵”,亦作霸陵,在汉、唐故都长安城东,汉文帝陵在此故名,为当时士女盛游之地。

  “金丸落鸟”,《西京杂记》卷四:“韩嫣好弹,常以金为丸,所失者日有十余。长安为之语曰:‘苦饥寒,逐金丸。’京师儿童每闻嫣出弹,辄随之,望丸之所落,辄拾焉。”《全唐诗》卷九十七沈佺期《三日独坐驩州思忆旧游》诗:“两京

  多节物,三日最遨游日丽风徐卷,香尘雨暂收。红桃初下地,绿柳半垂沟。童子成春服,宫人罢射鞲……无亭不驻马,何浦不横舟。舞龠千门度,帷屏百道流。金丸向鸟落,芳饵接鱼投。濯秽怜清浅,迎祥乐献酬。”沈诗所写“三

  日”即农历三月三日(清明、寒食节期间),风和日丽,柳绿桃红,士女出游,或马或舟,乐舞酬酒,射鸟饵鱼之欢乐情景。“珊瑚”,杜甫《哀王孙》:“腰下宝玦青珊瑚”。指贵公子之腰饰。

  “珠勒”,饰有珠宝之马络头。玳瑁,生海中,形如龟,身有鳞甲大如扇,可制成装饰品,如“玳瑁簪”之类。《乐府诗集》卷十六《汉铙歌有所思》:“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绕之。”温庭筠《寄河南杜少尹》:“十载归来鬓未凋玳簪珠履见常僚。”珠勒玳簪,极言其马络、服饰之华贵。

  “自有三城征战后”,杜甫《西山二首》其二:“辛苦三城戍,长防万里秋。”本指边事,这里泛指战乱。

  赠徐孝廉作霖三十韵

  尔亦风尘里吾徒夙有侪。拣金从丽泽,照夜出珠厓。秋水悬陈榻④,元封识鹿牌。名因高士著,道自众人楷。过瞬同臧谷,无心问等差。翠帘招汉阁,骏骨得宛。碌碌如公辈,行行与子偕。春城云际阙,帝里禁前街。省识竽能好,争知

  ,山隰慰茅柴[三]耳不谐?公卿羞绛灌。独性盟终在,长歌愿未乖。浮生宁泛泛。觅友托喈喈。雷焕知龙合,张华辨土揩。以兹酿正熟,频过药翻阶。杂佩来凫弋,昭灵失燕钗。朝云悲楚岫,秋兴寄秦淮。荀粲痴曾减,江淹恨未排。操琴求蜀女,返棹载吴娃。消渴年犹壮,温柔老亦佳。明河看织杼

  ,雅宴听鸣蛙。所思诗谁报闲情赋可怀。岂料丁百六,当道走狼豺。半壁嗟沉灶④,中原泣析骸。衣冠兼盗贼,城社倚优俳。应惜承平日,徒争左右蜗。元龟须野老,天子见麻鞋。

  自是遭逢数,宁甘曲蘖埋?有人讥小草,作意破阴霾。去去松筠麓,茫茫峤屿涯。此生寄黄绮,萧散即高斋。

  校记:

  一“帘”,强善本作“麋”。按:“麋”通眉;“翠眉”,比忠贤。

  一

  [二]“竽”,强善本作“竿”,误。

  三]“性”,家刻本,强善本、力轩本作“往”;资灿本、万有本同。是。

  [四“排”下原有作者自注:“徐是时丧内”。强善本作“徐是时悼亡”。

  [五“思”,强善本作“忆”。

  笺注:

  “徐孝廉作霖”,徐作霖,字霖苍,崇祯三年举人,商丘雪苑社重要成员,作者好友。《壮悔堂文集》卷五有《徐作霖张渭传》。本诗作于崇祯十年丁丑,徐作霖赴京参加春试落第后不久。

  “拣金”,选友。“金”,金友,良友。古谓清直一节、始终不变为金玉君子,又以益友为金友玉昆。“丽泽”,《易经兑》卦:“《象》曰:丽泽,兑,君子以友朋讲习。”正义曰:“‘丽泽兑’者,丽犹连也,(兑犹说即悦也),两泽相连,润说之盛,故曰‘丽泽兑’也。‘君子以朋友讲习’者,同门曰朋,同志曰友,朋友聚居讲习道义,相说之盛,莫过于此也,故君子象之以朋友讲习也。”

  “珠厓”,古郡名,即今海南省海口市,以位于大海崖岸而出真珠故名。此指真珠,喻诗文。

  “悬陈榻”,《后汉书》卷五十三《徐稚传》:“徐稚,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恭俭义让,所居服其德,屡辟公府,不起。时陈蕃为太守……在郡不接宾客,惟稚来特设一榻,去则悬之。”又卷六十六《陈蕃传》:“(蕃)再迁为安乐太守……郡人周璆,高洁之士,前后郡守招命莫肯至,唯蕃能致焉,字而不名,特

  为置一榻,去则悬之”此以徐稚、周璆之高洁比作霖。

  “元封”,汉武帝年号,此指汉武帝时。“识鹿牌”,《全唐诗》卷五百六十七郑嵎《津阳门》诗“长生鹿瘦铜牌垂”句自注:“上(玄宗)尝于芙蓉园中获白鹿,惟山人王识之,曰:‘此汉时鹿也’。上异之,令左右周视之,乃于角际雪毛中得铜牌子,刻之曰‘宜春苑中白鹿’。上由是愈爱之,移于北山,目之曰

  ‘仙客。’按:“宜春苑”,本秦造,汉武帝常游之。“王旻”,唐玄宗时高士,先居衡山,后居牢山,明皇、贵妃曾访以道术。按:此以王之博识喻作霖。

  “同臧谷”,《庄子骈拇》臧与谷二人相与牧羊而俱亡其羊。问臧奚事?则挟策读书;问谷奚事?则博塞以游。二人者事业不同,其于亡羊均也。”

  “问等差”,《史记》卷五十三《萧相国世家》:汉五年,定天下,高帝论功行封,群臣争功,岁余不决。高帝以萧何功最高,群臣皆曰:“臣等身被坚执锐,多有百余战,少者数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今萧何未尝有汗马之劳,徒持文墨议论不战,顾反居臣等上,何也?”高帝曰:“夫猎,追杀兽兔者狗也,而发迹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迹指示,功人也。”

  “招汉阁”,《汉书》卷五十八《公孙弘传》:“时上方兴功世,屡举贤良。弘……数年至宰相封侯,于是起客馆,开东阁以延贤人,参与谋议。”

  “宛,骏马,千里马,亦以喻贤才。《史记》卷一百二十三《大宛传》载大宛产骏马,谓“其先天马子也”。《北史》卷三十五《王慧龙传》附《王劭传》:“千里马者,盖至尊旧所乘骝马也。”

  “羞绛灌”,《史记》卷九十二《淮阴侯列传》:“(韩)信知汉王畏恶其能……信由此日夜怨望,居常鞅鞅,羞与绛、灌等列”。按:“绛”,指绛侯周勃;“灌”,指颍阴侯灌婴”。《晋书》卷一百一《刘元海载记》:刘元海,匈奴之后,猿臂善射,博学广闻,尝曰:“吾每观书传,常鄙随、陆无武,绛、灌无文。道由人弘,一物之不知者,固君子之所耻也。”

  “山隰《诗经郑风山有扶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疏:“山上有扶苏之木,隰中有荷华之草……高下各得其宜……今忽置小人于上位,置君子于下位,是山隰之不如也”。“茅柴”,味薄之酒,以其醉易醒,如茅草之焰之易过也。或云酿之初熟,以茅柴压而榨之也。范成大《石湖集》卷二十七《春

  日田园杂兴》之四:‘老盆初熟杜茅柴,携向田头祭社来。巫媪莫嫌滋味薄,旗亭官酒更多灰。”

  “喈喈”,《诗经周南葛覃》:“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毛传:“喈喈,和声远闻也。”

  “雷焕知龙合”以下二句,见《晋书》卷三十六《张华传》。传云张华常见斗、牛二宿之间有紫气,乃邀“妙达纬象之”豫章人雷焕登楼观之。焕云此乃“宝剑之精,上彻于天耳”,剑在豫章郡之丰城。华乃补焕为丰城令,使密寻之。焕“掘狱屋基”四丈余,得一石函,中有双剑,一曰“龙泉”,一曰“太阿”。焕以南昌西山土拭之,光芒艳发,乃送一剑并土与华,留一自佩。或曰:“得两送一,张公岂可欺乎?”焕云:本朝将乱,张公当受其祸;剑乃灵物,终当化为龙而去。张华得剑,以为南昌土不如华阴赤土,乃告焕曰:所赠乃“干将”也,“莫邪”何在?天生神物,终当合耳!并以华阴土一斤致焕。焕以之拭剑,倍加精亮。二剑后果化为双龙潜入水底。

  “杂佩来凫弋”,《诗经郑风女曰鸡鸣》:“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

  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杂佩”,古时妇女集诸玉石以佩带于左右。“弋”,缴射,射猎。此句言其夫妇和好。

  “昭灵失燕钗”,东汉郭宪《洞冥记》卷二:“元鼎元年,(汉武帝)起招仙阁于甘泉宫西……神女留玉钗以赠帝,帝以赐赵婕妤,至昭帝元凤中,宫人犹见此钗。黄諃欲之,明日示之。既发匣,有白燕飞升天。后宫人学作此钗,因名玉燕钗,言吉祥也。”此句言其妻(妾)亡。

  “朝云悲楚岫”,《文选》卷十九宋玉《高唐赋序》:“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望高唐之观,其上独有云气……王问玉曰:‘此何气也?’玉对曰:

  ‘所谓朝云者也’。王曰:‘何谓朝云?’玉曰:‘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为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

  阳台之下”。旦朝视之,如言。故为立庙,号为‘朝云。,“岫”,山峰。

  “秦淮”,水名,指南京。此句言其寻妓于江南。

  “荀粲痴曾减”,“荀粲”,三国魏人,彧子,字奉倩。《世说新语惑溺》:“荀奉倩与妇至笃。冬月,妇病热,乃出中庭自取冷,还以身熨之。妇亡,奉倩后少时亦卒,以是获讥于世。”刘孝标注:粲别传》曰:“骠骑将军曹洪女有色,粲于是聘焉,容服帷帐甚丽,专房燕婉。历年后,妇病亡……哭之感动路人。”

  “江淹恨未排”,“江淹”,南朝梁考城人。《文选》卷十六其《恨赋》云:“春草暮兮秋风惊,秋风罢兮春草生,绮罗毕兮池馆尽,琴瑟灭兮丘垅平。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本句下作者自注:“徐是时丧内”。按“丧内”,一般指“丧妻”,从通篇观之,“如昭灵失燕钗”、“朝云悲楚岫”等,疑似丧妾。

  “操琴求蜀女”,《史记》卷百十七《司马相如传》:“相如之临邛,从车骑,雍容闲雅甚都。及饮卓氏,弄琴,文君窃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

  既罢,相如乃使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与驰归成都。”

  “吴娃”,吴地美女,吴俗以美女为娃。此句言从江南买妾归。

  “消渴”,即今糖尿病。《史记司马相如传》:“相如口吃而善著书,常有消渴病。……称病闲居,不慕官爵。”

  温柔老亦佳”,旧题汉伶玄《飞燕外传》:“是夜进合德(按:飞燕妹),帝大悦,以辅属体,无所不靡,谓为温柔乡。谓嫕曰:‘吾老是乡矣,不能效武帝求白云乡也。又见唐冯贽《云仙杂记温柔乡》条,文字略同。后以“温柔乡”喻美人之闺房。

  “明河看机杼”,《古诗十九首》之十:“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明河”,天河。按:此谓居闲看妇织,此亦一大乐趣。

  “雅宴听蛙鸣”,贾开宗等曰:“此用孔稚圭事”。《南齐书》卷四十八本

  稚圭风韵清疎,好文咏,饮酒七八斗。……不乐事务,居宅盛营山水,凭传:‘机独酌,傍无杂事,门庭之内,草莱不剪,中有蛙鸣,或问之曰:‘欲为陈蕃乎?’稚圭笑曰:‘我以此当两部鼓吹,何必期效仲举(陈蕃之字,

  “所思诗谁报”,张衡有《四愁诗》四首,皆以“我所思兮”开篇,而以“何以报之”作结。其序云:“时天下渐弊,郁郁不得志,为《四愁诗》。屈原以美人为君子,以珍宝为仁义,以水深雪雾为小人,思以道术相报,贻于时君,而惧谗邪不得以通。”其诗一思云:“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谁报”,报谁。

  “闲情赋可怀陶渊明有《闲情赋》,虽表现了作者年青时对爱情的炽热感情,然“终归于闲正”,与本诗题旨不合。此似用潘岳《闲居赋》之典。其序云:“方今俊乂在官,百工惟时,拙者可以绝意乎宠荣之事矣。太夫人在堂,有羸老之疾,尚何能违膝下色养,而屑屑从斗筲之役乎?于是览止足之分,庶浮云之志,筑室种树,逍遥自得。池沼足以渔钓,舂税足以代耕。灌园粥( )蔬,以供朝夕之膳;牧羊酤酪,以俟伏腊之费。孝乎惟孝,此亦拙之为政也。乃作《闲居赋》,以歌事遂情焉。”事遂其情,故曰“可怀”、可“歌”。

  “丁”,当。“百六”,厄运。古代术数家以四千六百一十七年为一元,内有四千六百五十年为常年。五十七年为灾年,合之为一元之气终。初入元一百六年内有灾害九年,谓之“阳九”。“丁百六”,即当阳九,当灾害厄运的年代。参见《礼记王制》“冢宰制国用”条《孔疏》、《汉书律历志》。

  “沈灶”,《国语晋语》九:“(赵襄子)乃走晋阳,晋师围而灌之,沈灶产蛙。”本指大水淹没庐舍,灶没水中,致生蛙类。此句谓半壁江山沦陷。

  “析骸”,春秋时楚军长期围宋,宋都城内粮草全绝,人们“易子而食,析骸以爨参见《左传》宣公十五年。“析”,劈开。

  “徒争左右蜗”,《庄子则阳》:“戴晋人曰:‘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蟭螟杀敌蚊巢上,蛮、触交

  白氏长庆集》卷七十一《禽虫十二章》之七:争蜗角中。应似诸天观下界,一微尘内斗英雄。”并自注云:“自照也”。

  “天子见麻鞋”,杜甫《哀江头》诗:“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曲。”又《述怀诗》:“今夏草木长,脱身得西走。麻鞋见天子,衣袖见两肘。朝廷慜生还,亲故伤老丑。涕泪受拾遗,流离主恩厚。”

  “曲蘖”,酒母,此指酒。

  “有人讥小草”,《世说新语》卷二十五《排调》:谢安长期隐居不仕,后严命屡至,不得已而就司马之任。“于时人有饷桓公(指桓温)药草,中有‘远志’,公取以问谢:‘此药又名“小草”,何一物而有二称?’谢未即答。时郝隆在坐,应声答曰:‘此甚易解: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谢甚有愧色。”按:“远志”,

  中草药名,旧说服之可益智强志,故名。远志以根入药。根称远志,叶名小草。根埋土中,犹人之隐居不出,故曰“处”;叶生地上,犹人之出仕为官故曰“出”,故用以讥谢安隐居之有始无终。

  “黄绮”,古隐士商山四皓中的夏黄公、绮里季。皇甫谧《高士传》卷中《四皓》:“四皓者,皆河内轵人也,或在汲,一曰东园公,一曰角里先生,一曰绮里季,一曰夏黄公,皆修道洁己,非义不动。秦始皇时,见秦政虐,乃退于蓝田

  山,而作歌曰:‘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唐虞世远,吾将何归?驷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之畏人,不如贫贱之肆志’。乃共入商雒。”

  陶渊明《饮酒诗》之六:“咄咄俗中愚,且当从黄绮。”

  “萧散”,闲散自得貌。

  蓬蒿行

  君不见蓬蒿因天风,西渡大河来秦中。与我良苗争位置,须臾谷死成枯丛。野人无计饥欲食,亦采其实盈瓯钟。粒色殷黑味涩苦,三咽始下心怔忡。泣语老妇为缓死:“此物岂堪持上供?”此物岂堪持上供,天高那知年岁凶!

  校记:

  一题下,资灿本注:“甲申作”。

  一

  笺注:

  ①资灿本注“甲申作”,“甲申”即崇祯十七年。按:《四忆堂诗集》第一卷所收,皆作者少年时代即二十一岁以前作品,最晚不超过二十一岁即崇祯十一年,不知资灿本何所据?崇祯十年前后,山西、陕西、两畿大旱,山东、河南蝗灾,民大饥。本诗约作于十至十一年间。

  “秦中”,关中,陕西为古秦地,故云。《史记高祖纪》“又治秦中”句《集解》引如淳曰:“时山东人谓关中为秦中。”

  暮春杂诗五首

  黄霾赤雾一春阑①,左贯蚩尤射日寒。时事自回天象改,贼氛终戴圣朝宽。楚人剽悍乘舟疾,蜀道崎岖牧马难。削伐近传真信息,淮阴早晚更登坛。

  离离禾黍望新苗,雪雪经年更未调。残火残烟烧貉鼠,枯枝枯树泣鹪鹩  。三农岁事怀春粒,八口生涯累圣朝。惟有桑林一痛哭,不然何计彻灵霄。

  接连烽火傍孤城,豺虎公然陌上行。赤羽飞腾晨避泽,黄巾旗帜夜椎牲。已闻渤海新传檄,谁使潢池更弄兵。莫恃承平俱故事,汉家耽阁请长缨。。

  封豕长鲸扫得无三,黄昏落照敌楼孤。威仪坐镇凭贤守,谈笑围城付儒。万马抟风俱短箭,五原列戍尽长殳。带河北控咽喉地,或藉天心未足虞。

  ,两重堞雉四隅空。前驱画角啼儿女酾酒椎牛将士功,独立清宵泣老翁。十二金人销战久,三千铁骑受降工。传闻昨日城南血,亲洒官军细柳红。

  校记:

  一一“雪雪”,强善本、力轩本、资灿本作“雨雪”。

  二“痛”,强善本作“号”。

  三“得”,家刻本作“城强善本,力轩本,资灿本作“灭”。

  笺注:

  “黄霾赤雾”,妖氛凶象。《尔雅释天》:“风而雨土为霾《太平御览》卷八七七《咎征》四:京房《易传》:“内淫乱,百姓劳苦,则天雨土,此小人将起。”《初学记》卷二《雾》:“阴阳怒而为风,乱而为雾。”《晋书》卷三十下《郎传》奏云:“王者则天之象,因时之序。宜开发德号,爵贤命士,流宽大之泽,重仁厚之德,顺助天气,含养庶类。……否则太阳不光,天地混浊,时气错逆,霾雾蔽日。自立春以来,累经旬朔,未见仁德有所施布,但闻罪罚考掠之声。夫天之应人,疾于影响,而自从入岁,常有蒙气,月不舒光,日不宣曜”本诗约作于崇祯十年暮春。

  “蚩尤”,指蚩尤旗。《史记》卷二十七《天官书》:“蚩尤之旗,类彗而后曲,象旗,见则王者征伐四方。”

  “时事自回天象改”,崇祯八年“冬十月庚辰”,帝“辟居武英殿,减膳撤乐,示与将士同甘苦”。十年夏闰四月壬寅,“敕群臣洁己爱民,以回天意”

  明史》)卷二十三(《庄烈帝纪》)。

  “贼氛终戴圣朝宽”,崇祯八年八月,以“卢象升总理直隶、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屡创农民军。九年三月,围剿河南,“高迎祥、李自成分部入陕西”,余众走湖广。“五月壬子,诏赦胁从诸贼,愿归者,护还乡,有司安置;愿随军自效者,有功一体叙录”。对农民军采取分化政策,李自成战败,高迎祥被俘(《明史庄烈帝纪》)。

  “蜀道崎岖牧马难”,崇祯九年五月后,农民军与明官军周旋于“秦、楚、蜀之交万山中”,明之“骑军、不利阻隘”,有变、逃亡者,“(洪)承畴、(卢)象升议,关中平旷”,乃以“(祖)宽、(李)重镇军人陕”《明史卢象升传》。

  “淮阴早晚更登坛”,“淮阴”,汉淮阳侯韩信。《史记》卷九十二《淮阴侯列传》:刘邦被项羽封为汉王,至南郑,诸将于道上逃亡者数十人,韩信亦亡焉。萧何追回荐之于刘邦。邦乃“设坛场,具礼”,拜之为“大将”。按:崇祯九年七月,卢象升驱兵进剿农民军于郧西一带山中。恰于此时,清军从东北边境进犯昌平,连下近畿州县,京师戒严,急诏象升入卫京师。《明史卢象升传》载:象升“既行,贼遂大逞,骎骎乎不可复制矣”。或传京师解严后,复命卢象升总理川、楚诸省军务,复率兵进剿农民军云。

  “雪雪经年更未调”,连年大旱,雨雪不调。详见前《召旱》笺注。崇祯七至十三年,河南大旱,加以兵、蝗、赋、饷,河南大地,“村无吠犬”,’‘树有啼鹃”,“野无青草”,“十室九空”,“人相食”(《豫变纪略》卷二)。

  “残火残烟烧貉鼠”以下二句,极写百姓疾苦、村野荒凉之惨象。

  “三农”,春、夏、秋三农事季节。

  “桑林”,春秋宋国城门名。康熙本《商丘县志》卷一《城池》:“(归德)府城,春秋宋国城也……又外城门曰桑林门。”

  “彻”,达。“灵霄”,天庭。

  “孤城”,指归德府城,从崇祯八年以来,农民军多次围攻归德;同时河南连年大旱,农民起义此伏彼起,明军只能固守一些孤城。参见前《晚眺》、

  《召旱》、《寒食》诗笺注。

  “豺虎”,对农民军之诬称。

  “赤羽”,《杜诗详注》卷二《故武卫将军挽词》其二“赤羽千夫膳”句注:“《家语》:‘子路曰:“愿得白羽若月,赤羽若日。注:‘羽,旗也’。按:……钱谦益以赤羽为箭羽”。按:这里作“箭”解。

  “黄巾”,东汉末农民军,这里指明末起义之农民军。

  “已闻渤海新传檄”以下二句,《汉书》卷八十九《循吏(龚遂)传》:“宣帝

  即位,久之,渤海左右郡岁饥,盗贼并起,二千石不能禽制。”于是以遂为渤海郡太守,召见,遂对曰:“渤海遐远,不沾圣化,其民困于饥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盗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臣请安之。“至渤海界,郡闻新太守至,发兵以迎,遂皆遣还,移书(按:即所谓传檄)敕属县悉罢逐捕盗贼吏,诸持锄钩田器者皆为良民,吏无得问;持兵者乃为盗贼。遂单车独行至府,郡中翕然,盗贼亦皆罢”。“渤海”,汉代郡名,其辖地相当于今河北省之河间、沧县与山东省之无棣等县,因东临渤海故名。按:此指明朝下诏“赦胁从诸贼”事,见本诗笺注④。

  “汉家耽阁请长缨”,意即“耽阁汉家请长缨”。“耽阁”,耽搁,耽误,拖延。“请长缨”,请战出兵。

  “封豕长鲸”,喻凶残贪暴之人。《全唐文》卷一九四杨炯《唐右将军魏哲神道碑》:“戮封豕而斩长鲸,雄图不测。”

  “敌楼”,城楼,因可登以望敌故名。

  “五原”,《杜诗详注》卷五《喜闻官军已临贼境》:“五原空壁垒,八水散风涛。”注:“《长安志》:长安、万年二县之外,有毕原、白鹿原、少陵原、高阳原、细柳原、谓之五原。汉单于款五原塞。”按:五原塞在今内蒙古自治区五原县;汉时尚有五原郡;甘肃省临池县境亦有“五原”,皆古征战之地,此指战场。

  “带河”,归德府北依黄河,形势险要。

  “天心”,天帝之心意。《尚书》卷八《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伪《孔传》:“享,当也;所征无敌谓之受天命。”

  酾酒椎牛”,滤酒杀牛。酾,音筛,滤酒、斟酒。“椎”,击杀。此句谓明军庆功。

  “两重堞雉四隅空”,言城内城外皆被明军掠杀一空。“四隅”,四角,四方。“堞雉”,城墙。归德府城有内城、外城,故曰“两重”。

  “前驱画角啼儿女”,前面驱赶着掠来的青壮男女,其哀号声如画角悲鸣。“画角”,乐器,形如竹筒,以竹木或铜等为之,其声哀厉悲亢。《玉台新咏》卷七梁皇太子(简文帝)《和湘东王折杨柳》:“城高短箫发,林空画角悲。”

  “十二金人”,秦始皇统一天下后,销天下兵器而作金人十二。贾谊《过秦论》上:“堕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铸鐻以为金人十二,以弱黔首之民。”“三千”句,明朝之京军分三大营: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三千营乃明成祖“得边外降丁三千”所建,见《明史兵志》、《职官志》五。

  “传闻昨日城南血”以下二句,指明朝官兵屠杀归德城外百姓以冒功。“细柳”,细柳营,汉文帝时周亚夫军营,此指明官军兵营。详见本卷《寒食》诗笺注、郑廉《豫变纪略》卷二。

  四时辞四首

  日暮妖姬独倚阑,黄莺紫燕惜春残。五陵拾翠《桑中曲》,千骑如云陌上看。

  小扇双鬟着意忙,夜明帘下拂牙床。密肌红渍金钿冷,皎月白虚玉簟光。

  砧杵千家玉箭催,新凉枕簟梦初回。曾填乌鹊穿桥过。忆向黄姑乞巧来。

  晚妆零落晓应难,日午流苏试小寒。呵冻添鸦随手画,远山新翠任郎看。

  校记:

  [一“白虚”,强善本作“清摇”。

  [二“来”,强善本作“求”。按:作“求”,不韵。

  笺注:

  “四时辞”,犹言四季歌辞。乐府诗有《子夜四时歌》、宋范成大有《四时田园杂兴》。此诗乃作者借春夏秋冬四时以摹写闺情,写作年代不可确考,从诗篇编排顺序看,可能作于崇祯十年前后。

  “五陵拾翠《桑中曲》以下二句,写仕女踏青春游之景象,详见本卷《清明》诗及其笺注。“五陵”,《文选》卷一班固《西都赋》“北眺五陵”句李善注:高帝葬长陵、惠帝葬安陵、景帝葬阳陵、武帝葬茂陵、昭帝葬平陵。汉代皇帝每立陵墓,都将富家豪族和外戚迁至附近居住,因而后世诗文中常以为豪门贵族聚居之繁华游乐之地。“拾翠”,见前《晚眺》、《清明》二诗笺注。“《桑中

  曲》、《诗经鄘风》有《桑中》诗,写青年男女戏游于桑中、淇上的情况。

  “玉簟”,洁净清凉的竹席。

  “玉箭”,古时计时之器漏壶的部件之一的漏箭,箭上共刻百刻,以漏下之水淹没箭上刻度多少而定时间。此句意谓秋夜漏声催促千家捣衣(捣衣多在夜间)。

  “曾填乌鹊穿桥过”,民间传说农历七月七日晚,乌鹊填河为桥以渡织女。《月令广义七月令》引《小说》:“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子也,年年机杼劳役,织成云锦天衣,容貌不暇整。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纴。天帝怒。责令归河东,许一年一度(七月七日夜)相会。”又《尔雅翼》卷十三:“涉秋七日,鹊首无故皆髠,相传是日河鼓(按:即牵牛)与织女相会于汉东,役鸟鹊为梁以渡,故毛皆脱去。”(转引自袁珂《古神话选释牛郎织女》条)。

  “忆向黄姑乞巧来”,“黄姑”,又名“河鼓”、“何鼓”、“三武”,《尔雅释天》:“河鼓谓之牵牛”。《太平御览》卷六《天部》六《星》中引《太象列星图》曰:“昔传牵牛、织女七月七日相见者则此是也。故《尔雅》云:‘河鼓谓之牵牛’。又古歌曰:‘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按:见《玉台新咏》卷九)其

  ‘黄姑’者,即‘河鼓’也,为吴音讹而然。”“乞巧”,《太平御览》卷三十一《七月七日》引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曰:“七夕妇人结彩缕,穿七孔针,或以金银瑜石为针,陈瓜果于中庭以乞巧,有喜子(按:即蜘蛛)网于瓜上以为符应。”旧时民间妇女常于七夕牛郎会织女时,结丝缕、穿七孔针以向织女乞求巧智,谓之“乞巧”。

  “远山新翠”,形容女子之秀眉。《西京杂记》卷二:“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时谓之“远山眉”。

  剑客

  报仇今日过,践诺昔年来。千载荆轲死③,龙泉不敢开。

  笺注:

  “剑客”,行侠仗义之武士,古又称刺客、游侠。《史记》卷八十六《刺客列传》:“太史公曰:……自曹沫至荆轲五人,此其义或成或不成,然其立意较然,不欺其志,名垂后世,岂妄也哉!”本诗约写于崇祯十年左右。

  “报仇今日过”以下二句,《史记》卷百二十四《游侠列传》:“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荆轲,卫人。战国时代,强秦暴凌诸侯,轲为燕太子丹刺秦王,不遂,死之。《壮悔堂文集》卷七有《太子丹论》。详见前《过易水黄金台》诗笺注。

  “龙泉”,宝剑名。详见前《赠徐孝廉作霖三十韵》诗笺注。

  四忆堂诗集校笺卷之二

  王嫱故里[自注]己卯归自 京师作

  马首孤墙日暮云,烟陵霜草吊明君。琵琶无补和亲策,帷幄空高报主勋。腊尽龙城终汉社④,春回雁塞竟青坟。可怜不似

  中行说,死向王庭将一军。

  笺注:

  “王嫱”,《汉书》卷九十四下《匈奴传》下:“竟宁元年,单于复入朝。礼赐如初,加衣服锦帛絮,皆倍于黄龙时。单于自言愿婿汉氏以自亲。元帝以后宫良家子王嫱字昭君赐单于。单于欢喜。”《后汉书》卷八十九《南匈奴传》:“昭君字嫱,南郡人也。初,元帝时以良家子选人掖庭,时呼韩邪来朝,帝敕以宫女五人赐之。昭君入宫数岁不得见御,积悲怨,乃请掖庭令求行。呼韩邪

  临辞大会,帝召五女以示之。昭君丰容靓饰,光明汉宫,顾景裴回,竦动左右。帝见大惊,意欲留之,而难于失信,遂放匈奴。”贾开宗曰:“明妃,本蜀(按:南郡秭归)人。考新城亦有王嫱故里,此必过新城者。”“己卯”,明崇祯十二年。此诗作于崇祯十二年三月,该年三月底作者自京师返里。

  “明君”,即王昭君。晋人避司马昭讳,昭君改称明君,又称明妃。

  “琵琶无补和亲策”,晋石崇《王明君辞序》:“昔公主嫁乌孙,令琵琶马上作乐,以慰其道路之思,其送明君,亦必尔也。其造新曲,多哀怨之声。”《全唐诗》卷二百七十戎昱《咏史》:“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明鉴纲目》卷八:崇祯十一年九月,“清兵入塞,燕京戒严”,诏卢象升勤王。“时杨嗣昌夺情任中枢,与总监中官高起潜阴主和议,象升心非之。会诏对平台,帝慰劳之,咨以方略,对曰:‘命臣督师,臣意主战。’帝色变,良久曰:‘和乃外廷议耳。’……命与嗣昌、起潜等议。

  ……象升出与两人议不和,即日陛辞。嗣昌送之……象升责以阻师,且曰:‘公等坚主和议,独不思城下之盟,《春秋》所耻。长安口舌如锋,恐袁崇焕之祸立见。’

  “龙城”,汉时匈奴地名,在塞外。《汉书》卷九十四上:元光六年,“将军卫青出上谷,至龙城,得胡首虏七百人。”

  “青坟”,即青冢,塞外草皆白,独昭君坟草四季长青,故名。《太平寰宇记》卷三十八《振武军金河县》:“青冢在县西北,汉王昭君墓葬于此,其上草色常青,故曰青冢。”按:新城亦有王嫱墓。

  “中行说”,人名,汉文帝时宦者,使傅汉宗室女赴匈奴和亲,不肯行,强之,因降匈奴,教匈奴窥伺利害,以为汉患。《汉书》卷九十四上《匈奴传》上:“老上稽粥单于初立,文帝遣宗人女翁主为单于阏氏,使宦者燕人中行说傅翁主。说不欲行,汉强使之。说曰:‘必我也,为汉患者。’中行说既至,因降单

  …于,单于爱幸之。……日夜教单于候利害处”,寇边杀掳。

  谢方简讨送衣[自注]方子以智也①

  ,薄游赠丝。相怜知己意,总为岁寒期

  早岁耽奇服。素朴惭时制,陆离过我宜。《无衣》谁更赋,珍重在中笥。

  校记:

  一]“薄游”,强善本作“多君”。

  二]“陆离”,强善本作“宽舒”。

  笺注:

  “方子以智”,方以智,字密之,桐城人,与方域为挚支。《清史稿》卷五百《方以智传》:“以智崇祯庚辰进士,授检讨。”按:“简”、“检”互通。《壮悔堂文集遗稿与方密之书》载:“犹忆庚辰,密之从长安寄仆丝之衣,仆常服之。”此诗作于崇祯十三年庚辰夏。

  “早岁耽奇服”以下二句,《楚辞》屈原《九章涉江》:“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朱喜注:“奇服,奇伟之服,以喻高洁之行”。丝”柞蚕丝。

  ,音掩。

  “总为岁寒期”,《论语子罕》:“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彫也’。”

  《全唐诗》卷六百四十四李咸用《古意论交》:“多为势利朋,少有岁寒操。”

  无衣《诗经》篇名。《诗经唐风无衣》:“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寄夏进士允彝

  不断离群梦,三年梦草庐。我今天北去,尔复水南居。世事怜苍狗,人情托素鱼。几时重把臂,江上采芙蕖笺注:

  “夏允彝”,《明史》卷二百七十七(本传):“夏允彝,字彝仲,弱冠举于乡,好古博学,工属文。是时东林讲席盛,苏州高才生张溥、杨廷枢等慕之,结文会名复社;允彝与同邑(江苏松江)陈子龙、徐孚远、王光承等亦结几社相应和。崇祯十年,与子龙同成进士,授长乐知县。”按,崇祯十年春,方域在京师与应春试的陈子龙、夏允彝交游。诗中有“不断离群梦,三年梦草庐。我今天北去,尔复水南居”句,知此诗作于崇祯十二年底离开南京时。

  “苍狗”,喻世事之变幻无常。杜甫《可叹》诗;“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人情托素鱼”,《文选》卷二十七《古辞饮马长城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意何如?上有加餐饭,下有长相忆。”因以“鲤素”、“鲤鱼”、“素鱼”为书信的代称。

  “把臂”,友人亲密把手貌。《世说新语赏誉》:“谢公(安)道:‘豫章(谢鲲)若遇七贤,必自把臂入林。’

  “芙蕖”,亦名芙蓉,荷花之别名。《文选》卷二十九《古诗十九首》其四:“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金陵赠范公司马

  我闻司马古平格,湖海风神山岳力。楷模当代足仪刑,弼亮四朝勤社稷。昔者天启七载间,阴阳消长多荆棘。谗谄蔽明曲害公,不能俯仰甘裁抑。皇帝纪元肇戊辰,日月重开思遗直。命与我公镇通昌,京师两道各封埴。诗书元帅旧论兵,保障爰使烽隧熄。恭遇纪元十一年,朅来豺虎逼君侧。豸冠御史有成勇,痛惜纲常严弹劾。主上端居自圣明,威福在心原不测。公曰吁哉今何时,事关大义岂容默?乃率群公帝前争,万里丹墀陈悃愊。预料天意遽能回,老臣矢志欲殉国。我公昔日忝心知,不分孤臣腾苡薏。忆昨钩党起须臾,奴仆亲朋胥避匿。管鲍贫交见司马,触冒风波为羽翼。请室两辱双鱼书,鸣向孙阳忘不得。小子长跪御龙门,浩歌辄复填胸臆。君不见莫赤匪狐黑匪乌,天地茫茫

  皆鬼蜮。杨李威权势绝伦,青蝇身后为谁

  校记:

  〔一“使”,强善本作“教”。

  笺注:

  “范公司马”,指范景文。贾开宗曰:“范公司马,景文也。崇祯十一年,景文为南司马。是岁,相杨嗣昌,太子中允黄道周论之,下吏。御史成勇救道周,并逮勇。景文会诸公卿申救不得,去位。十五年,起为相。燕京陷,死之。按侯子己崇祯十二年)在金陵,是时景文亦以司马去位,寓金陵而赠之也。”

  《明史》卷二百六十五《范景文传》:“范景文字梦章,吴桥人……登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崇祯三年)三月,擢兵部添注左侍郎,练兵通州。”“七年冬,起南京右都御史,未几就拜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十一年冬,京师戒严,遣兵入卫。杨嗣昌夺情辅政,廷臣力争,多被谪。景文倡同列合词论救。帝不悦,诘首谋,则自引罪,且以众论佥同为言。帝益怒,削籍为民。”

  “昔者天启七载间”以下四句,“天启”,明熹宗朱由校年号(公元一六二一至一六二七年。计六奇《明季北略》卷二十一上《殉难文臣范景文传》:“天启甲子(四年),逆阉窃柄,公上疏请清仕路,养仕节,谓‘天地人材,当为天地惜之;朝廷名器,当为朝廷守之;天下万世是非公论,当与天下万世共之’。言皆剀切,为时所忌。南乐相魏广微以乡曲故,欲招致公,卒不可得。比当例推,珰先授意部堂,芟除清流周忠毅(宗建)、李忠毅(应升)辈,公争执不少狥,忠贤大怒。寻移疾归,杜门却扫,视世荣一切淡如。至感愤时事,则裂眦拳几案,痛惋交集。”

  “皇帝纪元肇戊辰”以下四句,“戊辰”,明朱由检崇祯元年(公元一六二八年)范景文传》:“崇祯初,用荐召为太常少卿。二年七月,擢右佥。《明史都御史,巡抚河南。京师戒严,率所部八千人勤王,饷皆自赍。抵涿州,四方援兵多剽掠,独河南军无所犯。移驻都门,再移昌平,远近恃以无恐。明年三

  月,擢兵部添注左侍郎,练兵通州,通镇初设,兵皆召募,景文综理有法,军特精。当请有司实行一条鞭法,徭役归之官,民稍助其费,供应平买,不立官价名,帝令永著为例。居二年,以父丧去官。”徐作肃曰:“崇祯三年,景文佐司马镇通州,侯子父司徒公佐司马镇昌平。五年,景文去,司徒公并通州代之。”“遗直”,有古代骨鲠遗风之臣。“封埴”应作“封殖”,修治封疆,种植五谷。

  “恭遇纪元十一年”以下二句,指崇祯十一年清兵入塞,连下京畿州县,京师戒严,杨嗣昌夺情入阁,为崇祯帝献策议和,危害国家之事。“朅来”,犹言“何来”;“朅”,音揭。

  “豸冠獬豸冠,执法者之冠。《晋书》卷二十五:“法冠,一名柱后,或谓之獬豸冠。高五寸,以縰为展筩,铁为柱卷,取其不曲挠也。侍御史、廷尉正监平,凡执法官皆服之。或谓獬豸神羊,能触奸佞。《异物志》云:‘北荒之

  中,有兽名獬豸,一角,性别曲直。见人斗,触不直者;闻人争,咋不正者。楚王尝获此兽,因象其形以制衣冠。’胡广曰:‘……秦灭楚,以其冠服赐执法臣也。’“成勇”,《明史》卷二百五十八本传:“成勇,字仁有,安乐人也,天启五年进士。”历饶州、开封、归德推官。崇祯十一年,授南京御史。“杨嗣昌夺情入

  阁,言者咸获谴。勇愤,其年九月上疏言:‘嗣昌秉枢两年,一筹莫展,边警屡惊,群寇满野。清议不畏,名教不畏,万世公议不畏,臣窃为青史虑。’疏人,帝大怒,削籍提讯,诘主使姓名。勇狱中上书言:‘臣十二年外吏,数十日南台,无权可招,无贿可纳,不知有党。’帝怒,竟戌宁波卫。”

  “不分孤臣腾苡薏”,《后汉书》卷五十四《马援传》:“初,援在交阯,常食薏苡实,用能轻身省欲,以胜瘴气。南方薏苡实大,援欲以为种,军还,载之一车。时人以为南土珍怪,权贵皆望之。援时方有宠,故莫以闻。及卒后,有上书谮之者,以为前所载还,皆明珠文犀。马武与於陵侯侯昱等皆以章言其状,帝益怒。援妻孥惶惧,不敢以丧还旧茔,裁员城西数亩地槀葬而已。”后遂以涉嫌被诬谓之“薏苡之嫌。”

  “忆昨钩党起须臾”,《侯氏家乘》卷二李觉斯《户部尚书侯公墓志铭》:“时乌程相(温体仁)当国,久亦欲尽天下贤者,以朋党误国之说疑撼天子。嫉公为东林魁,乃搘柱高位,嗾言官论公麋饷,系诏狱。”

  “管、鲍贫交见司马”,“管、鲍”,春秋时的管仲和鲍叔牙。《史记》卷六十二《管仲传》:“管仲夷吾者,颖上人也。少时常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管仲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已而,鲍叔事齐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及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囚焉。鲍叔遂进管仲。管仲

  既用,任政於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徐作肃曰:“(司徒公)与景文素善。九年,司徒为温体仁、薛国观所忌,下狱,久不解,景文盖尝营救之也。”

  “请室两辱双鱼书”,“请室”,囚禁有罪官吏的牢狱。《汉书》卷四十八《贾谊传》上疏陈政事:“盘水加剑,造请室而请罪耳。”注:“请室,请罪之室。”“双鱼书”,见本卷《寄夏进士允彝》诗笺注。

  “孙阳”,即伯乐,秦穆公时人,善相马。《战国策楚策四》:千里马不为人知,“服盐车而上太行,蹄申膝折”,白汗交流,伯乐见之,攀而哭之,解衣覆之。千里马于是“俯而喷,仰而鸣,声达于天,若出金石声者。何也?彼见伯乐之知己也。”

  “莫赤匪狐黑匪乌”,《诗经邶风北风》“莫赤匪狐,莫黑匪乌”句之省略。《正义》曰:“卫之百姓,疾其时政,以狐之类皆赤,乌之类皆黑,人莫能分别赤以为非狐者,莫能分别黑以为非乌者……今君、臣为恶如一,似狐、乌相类,人以莫能别其同异。”“匪”,同“非”。朱熹注:“比也。狐,兽名,似犬黄赤色;乌鸦,黑色;皆不祥之物,人所恶见者也。所见无非此物,则国将危乱可知。”

  “李杨”,唐玄宗时之奸相李林甫、杨国忠。《旧唐书》卷一百六本传载:“林甫面柔而有狡计,能伺候人主意,故骤历清列,为时委任。而中官妃家,皆厚结托,伺上动静,皆预知之,故出言进奏,动必称旨,而猜忌阴中人,不见于词色。朝廷受主恩顾,不由其门,则构成其罪;与之善者,虽斯养下士,尽至荣宠。……所以秉钧二十年,朝野侧目,惮其威权。”杨国忠本名钊,蒲州永乐人,其舅张易之,从祖妹杨贵妃。“国忠无学术拘检,能饮酒,蒱博无行,为宗党所鄙。”杨贵妃得宠,国忠“骤履清贯,朝士指目嗤之。”然其禀性奸回,强力而有口辩,高居相位,恣弄威权,天子莫见其非,群臣由之杜口,致禄山叛逆,銮辂播迁,枭首覆宗,莫救艰步”。按:此以李、杨比温体仁、薛国观。

  “青蝇身后为谁殛”,《三国志》卷五十七《虞翻传》:“(孙)权积怒非一,遂徙翻交州”句注引《翻别传》:“翻放弃南方,云:‘自恨疏节,骨体不媚,犯上获罪,当长没海隅。生无可与语,死以青蝇为吊客。使天下一人知己者,足以不恨。’后遂以“青蝇吊客”喻死后无人闻问,只有青蝇附身而已。殛,诛。

  奉和臬司李公白兔之作

  夏屋雕笼锦绩,等闲真异出群游。虞罗自为奇毛洁②,春草须于大野求。西入玉门思汉月③,东归银海望金秋。亦知碧落含虚魄,三窟无营也不忧。

  笺注:

  “臬司”,明、清时称按察使为臬司。《明史》卷七十五《职官志》四:“按察使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正三品。“李公”,未详。本诗作于崇祯十二年金陵应试时。

  “虞罗自为奇毛洁”,欧阳修《白兔诗》:“天冥冥、云濛濛,白兔药姮娥宫。玉关金锁夜不闭,窜入滁山千万重……渴饮泉、困栖草,滁人遇之丰山道。网罗百计偶得之,千里持为翰林宝。翰林酬酢委金璧,珠箔花笼玉为食……天资洁白已为累,物性拘囚尽无益。上林荣落几时休,回首峰峦断消息。”(《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五十四“)虞罗”,虞人之罗网。

  “玉门”,玉门关,古时通往西域的要道。见卷《关山月》笺注。

  “东归银海望金秋”,“银海”,光明眩曜之大地,此指中原。秦观《和裴仲谟放兔行》:“天寒草枯死,见窘何太迫。上有苍鹰祸,下有黄犬厄。……兔兮兔兮听我言,月中仙子最汝怜。不如亟返月中宿,休顾商岩与岳麓。”(《淮海集》卷五)

  “碧落”,天空,天上。“虚魄”,月。

  “三窟”,《战国策齐策)四:“冯谖(谓孟尝君)曰:‘狡兔有三窟,仅得免其死耳。’今君有一窟,未得高枕而卧也,请为君复凿二窟。’……还报曰:‘三窟已就,君姑高枕为乐矣。,“营”,谋求,经营。

  赠梁明府

  展矣梁公子,轶尘出帝京。乌衣推素业,白帻足时名。地许云霄近,才令宇宙惊。有人倡领袖,处士得澄清。坛坫归牛耳③,交游伫凰鸣。蓬门宁寄迹,天阁早驰声。经术醇儒富,匡扶

  旧学精。种花先百里⑤,叱驭即前程。岂弟临封久,欢呼敝邑迎。威仪嗟父老,觌觐想承平。朋酒春觥狎,端居夏日明。为怜疲俗晚,可怪鼠群横。氛祲围城郭,儿童逐甲兵。空村狐吹火,废草犊慵耕。何似鲂能,无知尾自赪。循良崇汉诏,霖雨待周。大皋夔列。读书属致主三,亲政已编氓。茕器,庸功召杜行十载吟《梁甫》,一朝见贾生鹍鹏终北徙,羽翼忽南征。

  自愧羊公鹤,空惭雒下伧。旧曾先郭隗,今始识韩荆。岁月文章老,蹉跎姓字轻。陈书增感激,抒虑有精诚。长揖明公礼,弹冠下士情。不才余等辈,迟暮亦峥嵘。

  校记:

  一]“轶尘”,强善本作“超尘”。

  二“能”,强善本作“前,。

  三“属”,强善本作“须”。

  四“一朝见”,强善本作“今欣遇”。

  笺注

  “明府”,清梁章钜《称谓录》卷二十二《明府》:“《唐书张伦传》:李笃称外黄令毛钦为明府。《表异录》:唐人称县曰明府。”梁明府,或谓梁展(据张慧剑(江苏文人年表》)此诗作于崇祯十二年南京应试时。

  “乌衣推素业”,“乌衣”,南京乌衣苍。《宋书》卷五十八《谢弘微传》:

  谢)混风格高峻,少所交纳,唯与族子灵运、瞻曜、弘微,并以文义赏会。尝共宴处,居在乌衣巷,故谓之乌衣之游。”《世说新语雅量》:“王公(导)曰:‘吾角巾经还乌衣,何所稍严。,刘孝标注引《丹阳记》:“乌衣之起,吴时乌衣营处所也。江左初立,琅玡诸王所居。”

  “坛坫归牛耳”,详卷一《赠吴征君丈人》笺注。

  “凰鸣”,品学兼优的人才。《诗经大雅卷耳》:“凰皇鸣兮,于彼高冈;梧桐生兮,于彼朝阳。”《世说新语赏誉》:“张华见褚陶,语陆平原曰:‘君兄弟龙跃云津,顾彦先凤鸣朝阳’。”

  “百里”,古时一县辖约百里。《抱朴子外篇百里》:“烦剧所重,其唯百里。”《世说新语言语》:“李弘度常叹不被遇,殷杨州(浩)知其家贫,问:‘君能屈志百里不?’李答曰:‘北门之叹,久已上闻;穷猿奔林,岂暇择木。’遂授剡县。’,《庚子山集注》卷一《春赋》:“河阳一县并是花,金谷从来满园树。”注:

  晋书》曰:潘岳为河阳令,满县皆栽桃花。”

  “叱驭即前程”,《汉书》卷七十六《王尊传》:“上以尊为郿令,迁益州刺史。先是琅玡王阳为益州刺史,行部至邛九折阪,叹曰:‘奉先人遗体,奈何数乘此险?’后以病去。及尊为刺史,至其阪,问吏曰:‘此非王阳所畏道邪?’吏对曰:‘是。’尊叱其驭曰:‘驱之,王阳为孝子,王尊为忠臣。,

  “朋酒春觥狎”,《诗经豳风七月》:“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寺无疆。”《郑笺》:“两樽曰朋。”

  “何似鲂能白”以下二句,《诗经周南汝坟》:“鲸鱼頳尾,王室如毁。”

  《毛传》:頳,赤也,鱼劳则尾赤。毁,火也。”笺云:“君子仕于乱世,其颜色瘦病,如鱼劳则尾赤。所以然者,畏王室之酷烈。是时纣存。”

  “循良崇汉诏”,《汉书》卷八十九《循吏传序》:“及至孝宣,由仄陋而登至尊,兴于闾阎,知民事之艰难。自霍光薨后,始躬万机,厉精为治。……常称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亡叹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以为太守,吏民之本也,数变易则下不安,民知其将久,不可欺罔,乃服从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辄以玺书勉励,增秩赐金,或爵至关内候。公卿缺,则选诸所表以次用之。是故汉世良吏于是为盛,称中兴焉。”

  “霖雨待周茕”“霖雨”,久旱之雨,此喻恩泽。《书经周书洪范》:“无虐茕独,而畏高明。”伪《孔传》:“茕,单,无兄弟也。无子曰独。”

  “皋夔”,舜、尧大臣皋陶和夔。《史记》卷一《五帝纪》:“(舜)摄政八年,而尧崩。三年丧毕,让丹朱,天下归舜。而禹、皋陶、契、后稷、伯夷、夔、龙、

  、益、彭祖,自尧时而皆举用,未有分职,于是舜乃至于文祖,谋于四岳,辟四门,明通四方耳目,命十二牧。论帝德,远佞人,则蛮夷率服。”

  “庸功”,《国语晋语》七:“无功庸者,不敢居高位。”韦昭注:“国功曰功,民功曰庸。”“召、杜”,指西汉召信臣、东汉杜诗。《汉书》卷八十九《循吏传》:“召信臣字翁卿,九江寿春人也。以明经甲科为郎,……迁上蔡长,其治视民如子,所居见称述。超为零陵太守,病归,复征为谏大夫,迁南阳太守,其治如上蔡,信臣为人勤力有方略,好为民兴利,务在富之。躬勤耕农,出入阡陌,止舍离乡亭,稀有安居时。……其化大行,郡中莫不耕稼力田,百姓归之,户口增倍,盗贼狱讼衰止。吏民亲爱信臣,号之曰‘召父。’《后汉书》卷三十一《杜诗传》:“杜诗字(公)君[公,河内汲人也。……迁南阳太守,性节俭而政治清平,以诛暴立威,善于计略,省爱民役。造作水排,铸为农器,用力少,见功多,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内比屋殷足,时人方于召信臣,故南阳为之语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梁甫》,即《梁甫吟》,乐府楚调曲名,亦作《梁父吟》。《三国志》卷三十五《诸葛亮传》:“玄卒,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

  “一朝见贾生”,《史记》卷八十四《贾生传》:“贾生名谊,洛阳人也。年十八,以能诵诗属书闻于郡中。……文帝召为博士。是时贾生年二十余,最为少,每诏令议下,诸老先生不能言,贾生尽为之对,人人各如其意所欲出,诸生于是乃以为能不及也。孝文帝说之,超迁,一年中至太中大夫。”

  “鹍鹏终北徙”以下二句,《庄子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将徙于南冥。……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羊公鹤”,《世说新语排调》:“刘遵祖(爱之)少为殷中军(浩)所知,称之于庾公(亮)。庾公甚忻然,便取为佐。即见,坐之独榻上与语。刘尔日殊不称。庾小失望,遂名之为‘羊公鹤’。昔羊叔子有鹤善舞,尝向客称之。客试使驱来,氃而不肯舞,故称比之。”

  “雒下伧”,《世说新语雅量》:“褚公于章安令迁太尉记室参军,名字已显而位微,人未多识。公东出,乘估客船,送故吏数人,投钱塘亭住。尔时,吴兴沈充为县令。当送客过浙江。客出,亭吏驱公移牛屋下。潮水至,沈令起彷徨,问:‘牛屋下是何人物?’吏云:‘昨有一伧父来寄亭中,有尊贵客,权移之。’令有酒色,因遥问:‘伧父欲食不?姓何等?可共语。’褚因举手答曰:

  ‘河南褚季野。’远近久承公名,令于是大遽,不敢移公,便于牛屋下修刺诣公。更宰杀为馔具,于公前鞭挞亭吏,欲以谢惭。公与之酌宴,言色无状异,如不觉。”刘孝标注:“《晋阳秋》曰:‘吴人以中州人为伧。’

  “旧曾先郭隗”,《战国策燕策》一:“燕昭王收破燕后即位,卑身厚币以招贤者,欲将以报仇,故往见郭隗先生曰:‘齐因孤国之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不足以报。然得贤士与共国,以雪先王之耻,孤之愿也。敢问以国报仇者奈何?’郭隗先生对曰:‘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亡国与役处。屈指而事之,北面而受学,则百己者至。先趋而后息,先问而后嘿,则什己者至。人趋己趋,则若己者至。冯几据杖,眄视指使,则厮役之人至。若恣睢奋击,呴籍叱咄,则徒棣之人至矣。此古服道致士之法也。王诚博选国中之贤者而朝其门下,天下闻王朝其贤臣,天下之士必趋于燕矣。’昭王曰:‘寡人将谁朝而可?’郭隗先生曰:‘……今王诚欲致士,先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岂远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筑宫而师之。”

  “韩荆”,即唐荆州长史韩朝宗。《新唐书》卷二百十八《韩朝宗传》:“朝宗喜识拔后进,尝荐崔崇之、严武于朝,当时士咸归重之。”李白《李太白全集》卷二十六《与韩荆州书》:“白闻天下谈士相骤而言曰:‘生不用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于此耶?”

  “陈书”,《南史》卷二十一《王僧达传》:僧达早慧,少好学,善属文,年未二十,迁太子舍人。又性好鹰犬,与里中少年游,临川王刘义庆闻之,“令周旋沙门慧观造而观之。僧达陈书满席,举论文议,慧观酬答不暇,深相称美。”

  “弹冠”,喻出仕。《汉书》卷七十二《王贡两龚鲍传》:“(王)吉与贡禹为友,世称‘王阳(按:王吉字子阳)在位,贡公弹冠’,言其取舍同也。”师古注:“弹冠者,且入仕也。”《梁书》卷十三《沈约传》载其《郊居赋》云:“或辞禄而反耕,或弹冠而来仕。”

  赠给事何公谪金陵四首

  重华晓仗就陈辞,枢密南来陛见时。国难匡扶元老在,庙谟惭愧小臣知。不辞孤愤承迁谪,岂有狂名计早迟!自是镐京根本地,都人侥幸见威仪。

  当年折槛更何人?万里伤心一逐臣。请剑非缘迷鹿马,肖形实欲画麒麟。章邯待奏方三日,项羽焚宫已百旬。揆地争知爰立误,黄扉谏草尚如新。

  大漠寒云万里风,边书夜到未央宫。共依魏绛能通市,不道周京亦徙丰。前席已知长短计,中原谁奏敉宁功!朝廷迁次应求旧,或忆东南有谢公。

  十道征兵大合围,潢池盗弄已全非。谁堪仗钺仍搂伐,尚妒徙薪早见几。五噫歌声忧底事?三闾江色怨初衣。青蝇苍狗须臾里,莫便淼茫拥钓矶。

  校记:

  一“敉宁”,资灿本作“硕肤”。

  一

  [二“尚”,强善本作“犹“早”,强善本、资灿本作“先”。

  [三]“淼茫”,强善本作“持竿”。

  笺注:

  “给事何公”,何楷,参见卷一《早朝应司徒公教》诗笺注。徐作肃曰:

  “给事,何楷也。按崇祯七年,楷为户部员外郎,侯子父司徒公荐改给事中。是年,寇陷凤阳,烧陵宫。(按:实为八年正月。)初,凤抚杨一鹏惮贼不肯移镇,阁臣温体仁主之,楷至是论杀一鹏,并劾体仁。时内批相王应熊,故事,阁臣无不由廷卜者,楷攻发其私,应熊卒去。十年,以杨嗣昌为兵部尚书,寻兼东阁大学士。嗣昌陈边议,固请撤战;复用熊文灿招抚中原诸寇,既而皆败,楷奏劾之。嗣昌与体仁合构楷,贬南(京)国子丞。是诗多指嗣昌者,盖楷就官日,而体仁已(罢相)去也。”此诗作于崇祯十二年作者应试南京时。

  “重华晓仗就陈辞”以下四句,“重华”,《史记》卷一《五帝本纪》:“虞舜者,名曰重华。”屈原《离骚》:“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陈辞。”此以重华比崇祯帝,以屈原比何楷。“枢密”、“元老”,指杨嗣昌。“小臣”,何楷自称。《明史杨嗣昌传》:“(崇祯)九年秋,兵部尚书张凤翼卒,帝顾廷臣无可任者,即家起嗣昌。”明年三月抵京,召对。嗣昌……工笔札,有口辨,……每对必移时,奏请无不听,曰:‘恨用卿晚!’

  “镐京”,周之旧京,此指明朝留都金陵(南京)。

  “当年折槛更何人”,《汉书》卷六十七《朱云传》:“至成帝时,丞相故安昌侯张禹以帝师位特进,甚尊重。云上书求见……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益于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妄臣一人以厉其馀。上问:‘谁也?’对曰:

  ‘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逄、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于是左将军辛庆忌免冠、解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于世,使其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臣敢以死争。’庆忌叩头流血。上意解,然后得已。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

  “迷鹿马”,《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赵高欲为乱,恐群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马以阿顺赵高,或言鹿。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群臣皆畏高。”

  “麒麟”,汉麒麟阁。见卷一《早发述怀》笺注。

  “章邯待奏方三日”以下二句,“章邯”,秦将。《史记》卷七《项羽本纪》载:“章邯军棘原,项羽军漳南,相持未战。秦军数却,二世使人让章邯。章邯恐,使长史欣请事。至咸阳,留司马门三日,赵高不见,有不信之心。长史欣恐,还走其军,不敢由故道,赵高果使人追之,不及。”又云:“居数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按:崇祯八年正二十八日,农民军破凤阳,焚明陵宫殿,“内批相王应熊”包庇直接责任者巡抚杨一鹏,何楷等劾之;崇祯十一年五月,兵部尚书杨嗣昌在清兵入侵的严重形势下,又主张撤兵言和,何楷又劾奏言:“嗣昌引建武款塞事,欲借以申市赏之说;引元和田兴事,欲借以申招抚之说;引太平兴国连年兵败事,欲借以申不可用兵之说,徒巧附会耳!”“逾月,嗣昌夺情入阁,楷又劾之,忤旨,贬二秩为南京国子监丞《明史何楷传》)从明皇陵宫殿被焚到何楷被贬,时三年余;“百旬”,言其成数。

  “揆地”,指宰相之位。“爰立”,拜相,“爰立作相”(《书经说命》)的歇后语。“争”,怎。

  “黄扉”,此指给事中何楷。黄扉本指门下省。因古时给事中属门下省,故云。

  “大漠寒云万里风”以下二句,《明》卷八:崇祯十一年九月,“清兵分路入墙子岭、青山口,蓟辽总督吴阿衡败死,监视中官邓希诏遁走,遂深入,抵牛兰山。总监高起潜兵败,遂由卢沟桥趋良乡,下畿辅城四十有八。”“未央宫”,汉宫名,此指明朝宫中。

  “共依魏绛能通市”,《史记》卷四十四《魏世家》:“悼公三年,会诸侯。悼公弟杨干乱行,魏绛僇辱杨干。悼公怒曰:‘合诸侯以为荣,今辱吾弟!’将诛魏绛,或说悼公,悼公止,卒任魏绛政,使和戎、翟,戎、翟亲附。悼公之十一年,曰:‘自吾用魏绛,八年之中,九合诸侯,戎、翟和,子之力也。,此以魏绛喻杨嗣昌。《明史杨嗣昌传》:“当是时,流贼既大炽,朝廷又有东顾忧(按:指清兵内犯),嗣昌阴主互市策。适太阴掩荧惑,帝减膳修省,嗣昌则历引汉永平、唐元和、宋太平兴国事,盖为互市地云。给事中何楷疏驳之。”

  “不道周京亦徙丰”,《诗经大雅文王有声》:“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笺》云:“‘武功’谓伐四国及崇之功也;‘作邑’者,徙都于丰。朱熹《集注》:“此诗言文王迁丰、武王迁镐之事……‘丰’即崇国之地,在今(陕西)户县杜陵西南。”此句意谓就是不讲周文王为了安定天下而讨伐四方敌国及崇侯虎,并将国都由岐下迁到崇国的丰等史实。贾开宗等曰:“不必深言,即古今之势、安危之谟具见。”

  “前席”,极言听之入神,不觉前移其坐位。《史记》卷八十四《贾生传》:贾谊被谗贬为长沙王太傅。后岁余,汉文帝复召见,时“文帝方受釐,坐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问鬼神之本。贾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状,至夜半,文帝前席。既罢,曰:‘吾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李商隐《贾生》诗:“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敉宁”,安扶、安定天下。《书经大诰》:“今蠢,今翼日,民献有十夫,予翼以于敉宁武图功。”伪《孔传》:“今天下蠢功(谓武庚之乱),今之明日,四国人贤者有十夫来翼佐我周,用扶安武事谋立其功。”宋蔡沈《集传》:“敉功,安天下之功。”“敉”,音弭。按:资灿本“敉宁”作“硕肤”;“硕肤功”,指盛大的功勋,意略同。

  “谢公”,谢安。安字安石,东晋阳夏人。早年“寓居会稽,与王羲之及高阳许询、桑门支遁游处,出则渔弋山水,入则言咏属文,无处世意”。年四十余,始有仕进志,桓温请为司马,寻除吴兴太守,征拜侍中,迁吏部尚书、中护军。简文帝崩,“桓温入赴山陵,止新亭,大陈兵卫,将移晋室,呼安及王坦之,欲于坐害之。”安神色不变,温谋终不成。“时强敌寇境,边书续至,梁、益不守,樊、邓陷没,安每镇以和靖,御以长算。德政既行,文武用命,不存小察,弘

  以大纲,威怀外著,人皆比之王导”。太元八年,后秦苻坚率众,号称百万,“次于淮、肥,京师震恐”,加安征讨大都督。安“指授将帅,各当其任”,大破敌军。(《晋书》卷七十九《谢安传》)按:此指周延儒。明史卷三百八《奸臣(周延儒)传》:

  “始延儒里居,颇从东林游……既陷钱谦益,遂仇东林。及主会试,所取士张溥、马世奇等,又皆东林也。”温体仁、张至发、杨嗣昌相继排东林,东林党人又欲支持周延儒复起,寄以厚望。参见本卷《招隐士》诗。

  “十道征兵大合围”,《明史杨嗣昌传》:崇祯十年三月,杨嗣昌抵京任兵部尚书,召对,“乃议大举平贼。请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为四正,四巡抚分剿专防;以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巡抚分防而协剿,是谓十面之网,而总督、总理二臣,随贼所向,专征讨。……期三月尽歼诸剧寇。”按:三个月歼灭农民军,纸上谈兵而已。

  “黄池盗弄已全非”,“黄池盗弄”,详前卷一《暮春杂诗》五首其三笺注。按:杨嗣昌提出“十面之网”的三月歼“寇”方针之后,又任用“实不知兵”的熊文灿为歼“寇”统帅,农民军不仅未被歼灭,而且“大人四川”,声势更大,嗣昌不得不以“灭贼逾期,疏引罪,荐人自代”(《明史杨嗣昌传》)。

  “徙薪”,即曲突徙薪。《淮南子说山训》“淳于髠之告失火者”句注:“淳于髠,齐人也,告其邻突按:突,烟囱)将失火,使曲突徙薪,邻人不从,后竟失火。”《汉书霍光传》文字较详,意为防患于未然。此喻何楷早见几微而劾奏杨嗣昌之不可用。

  “五噫歌声忧底事”,《后汉书》卷八十三《逸民梁鸿传》:“梁鸿,字伯鸾,扶风平陵人也。……后受业太学,家贫而尚节介,博览无不通,而不为章句。”人多慕其高节,先与妻隐“霸陵山中,以耕织为业,咏《诗》、《书》,弹琴以

  自娱。仰慕前世高士,而为四皓以来二十四人作颂”。后东出关,过京师,作《五噫之歌》曰:‘陟彼北芒兮,噫!顾览帝京兮,噫!宫室崔嵬兮,噫!人之劬劳兮,噫!辽辽未央兮,噫 ’肃宗闻而非之,求鸿不得。乃易姓运期名耀,字侯光,与妻子居齐、鲁间。有顷,又去适吴。”“底事”,何事。

  ‘三闾江色怨初衣”,“三闾”,指屈原,屈原曾任楚三闾大夫。“初衣”,

  即初服。《史记》卷八十四《屈原传》:“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又云:“屈原至于江滨,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至此?’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

  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故《离骚》曰:“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涉江》亦云:“余幼好此奇服兮,年

  既老而不衰。”初始之奇服,喻美德。

  “青蝇”,《诗经小雅青蝇》:“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后汉书》卷五十四《杨震传》:“(顺帝)乃下诏策曰:‘故太尉震,正直是与,俾匡时政,而青蝇点素,同兹在藩。,注云:“青蝇污白使黑,污黑使白,喻妄人变乱善恶也。”“苍狗”,喻世事之变幻无常。详前《寄夏进士允彝》诗笺注。

  “钓矶”,钓鱼时所坐的水边岩石。《全唐文》卷一九九骆宾王《钓矶应请》文:“余以三伏晨行,至七里濑,此地即新安之江口也,有严子陵钓矶焉。”按:《后汉书逸民传》:“严光,字子陵,一名遵,会稽馀姚人也。少有高名,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乃变名姓,隐身不见乃耕于富春山,后人名其钓处为严陵濑焉。”注云:“顾野王《舆地志》曰:‘七里濑在东阳江下,与严陵濑相接,有严山。桐庐县南有严子陵渔钓处。今山边有石,上平,可坐十人,临水,名为严陵钓坛’也。”

  妖彗

  妖彗骄天狗,荒风长地榆。不难频下诏,实欲康衢。主圣朝临极,宫深夜自娱。太平会端拱,诤谏亦斯须。

  笺注:

  “妖彗”,妖星中之彗星。《晋书》卷十二《天文志》:“妖星:一曰彗星,所谓扫星。本类星,末类彗,小者数寸,长或竟天。见则兵起、大水。”本诗约作于崇祯十二、十三年间。《明史》卷二十七《天文志》三:“崇祯十二年秋,彗星见参分。十三年十月丙戌,彗星见。”“天狗”,亦星名。《晋书天文志》:“天狗,状如大奔星,色黄,有声,其止地,类狗。所坠,望之如火光,炎炎冲天;其上锐,其下员,如数顷田处。或曰,星有毛,旁有短彗,下有狗形者。曰,流星有光,见人面,坠无声,若有足者,名曰天狗。……见则四方相射,千里破军杀将。或曰,五将斗,人相食,所往之乡有流血;其君失地,兵大起,国易政,戒守御。”

  “地榆”,草名,多年生草本,初生布地,独茎直上,叶似榆,故名;开花如椹子,紫墨色又似豉,又名玉豉。

  “不难频下诏”,崇祯八年,明皇陵被焚,明军屡败,“冬十月庚辰,下诏罪己,辟居武英殿,减食撤乐,示与将士同甘苦”;十年四月己酉,“荧惑逆行,(诏)谕廷臣修省”;“十一月庚辰,以星变修者,(诏)求直言”;十一年“八月戊戍,以灾异屡见,斋居永寿宫,(诏)谕廷臣修省”;十三年三月丙戍,“大风霾,诏清刑狱”。

  “康衢”,《列子仲尼》:“尧治天下五十年,不知天下治欤?不治欤?不知亿兆之愿戴己欤?不愿戴己欤?……尧乃微服游于康衢(按:指四通八达的大路),闻儿童谣曰:‘立我蒸民,莫匪尔极。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此谓天下太平。

  “主圣朝临极”以下二名,贾开宗等评曰:“风刺得体。”

  “端拱”,详卷一《竹生昆仑西》诗笺注。

  “诤谏亦斯须”,贾开宗曰:“崇祯九年,天狗见豫分。是岁,秦寇大人中原,帝下诏求言,给事李化龙应诏切谏,坐贬。”按:陕西农民军人豫,始于崇祯七年;李化龙,字于田,河南长垣人,万历二年进士,万历末卒于官,焉能复于崇祯九年“切谏”之事?贾言误。

  招隐二章章五句[自注]辛己作

  招隐士兮山之阳,芰荷为衣下为裳,云壑为友足徜徉。高车驷马忧方大,事业萧曹竟渺茫。

  招隐士兮山之曲,生刍一束人如玉,罄首折腰为多欲。不见丞相今囹圄,虽百其身何能赎?

  校记:

  一“下”,强善本作“荔”。

  一

  笺注:

  “招隐”,征招隐士出仕也。“辛已”,崇祯十四年。是年诏起故相宜兴周延儒。延儒字玉绳,宜兴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善伺意指,崇祯初,助温体仁讦钱谦益,后入阁;六年又被温体仁劾罢。

  “芰荷为衣下为裳”,屈原《离骚》:“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后遂以为隐者服饰而喻其高洁。《文选》卷四十三孔德璋《北山移文》:“焚芰制而裂荷衣。”

  “云壑为友足徜徉”,写隐居生活:以云霞山壑为伴,徘徊漫游于丛林山水之间。

  “高车驷马忧方大”,皇甫谧《高士传四皓》:“四皓者…见秦政虐,乃退入蓝田山,而作歌曰:‘驷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之畏人,不如贫贱之

  肆志。

  ’“萧、曹”,汉朝开国功臣萧何、曹参。《汉书》卷七十二《丙吉传赞》:“近观汉相,高祖开基,萧、曹为冠。”《明史》卷三百,《周延儒传》:“延儒实庸驽无材略。……天下大乱,延儒一无所谋画。”

  “生刍一束人如玉”,《诗经小雅白驹》:“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后汉书》卷五十三《徐稚传》:“及(郭)林宗有母忧,稚往吊之,置生刍一束于庐前而去。众怪不知其故,林宗曰:‘……《诗》不云乎:“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吾无

  ’注云:‘德以堪之。此戒贤者,行所舍,主人之饩虽薄,要就贤主人,其德如玉然也。”“生刍,新割的青草。“玉”,象征其德行高洁。

  “罄首折腰”,亦曰“罄折”,磬、罄通,垂首弯腰。《晋书隐逸传陶潜传》:“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

  丞相”,徐作肃曰:丞相,盖谓薛国观也。按崇祯十一年,以吏部侍郎刘宇亮、礼部侍郎傅冠、户部尚书程国祥、兵部尚书杨嗣昌、工部侍郎蔡国用、佥都御史薛国观并兼东阁大学士。神宗以后故事,阁臣无用诸曹者,(崇祯)帝即位八年,始用刑部侍郎张至发,至是尽废旧例矣。已而,诸相相继去,国观独秉政。帝意以国观不次拔自外僚,颇向用之。国观凶邪狠戾,忮害善类,招权网上,被斥归。十四年辛已,帝复命金吾逮捕下狱,旋以诸相意释之,令居佛寺中。一日,震怒,勒自尽。是年,故相周延儒起田间代之。”按:据《明史

  庄烈帝纪》:刘宇亮、傅冠、薜国观入阁,在崇祯十年八月己酉”。

  燕至二首

  社日逢春燕①,关情始欲愁。昭阳宫殿隔,差羽岁时留。南北总风景,去来慎悔尤。争知人事改,独自近中州!

  物态频年异,关河卒用兵。可怜春燕子,独有岁时情。地坼乌衣巷,巢添白帝城。惊心吾见尔,即事费推评。

  笺注

  “社日”,祭社神(土神)之日。汉以后,一般用戊日,即立春后第五个戊日为春社,立秋后第五个戊日为秋社,恰当春分、秋分前后,此指春社。“春燕”,《淮南子》卷四《地形训》:“燕雁代飞。”注:“燕,玄鸟也,春分而来,雁春分而北,诣漠中也;燕,秋分而去,雁秋分而南,诣彭蠡也,故曰代飞。”《地形训》又云:“夫熊罴蛰藏,飞鸟时移。”按:熊罴、飞鸟皆按时节蛰藏、飞移如故,人事却沧桑变化无常,故每借以抒怀遣兴。本诗约作于崇祯十四年春。

  “昭阳宫”,详前卷一《绝句四首》其四笺注。据《明史》卷二百五十二《杨嗣昌传》载,自崇祯十一年杨嗣昌夺情入阁并阴主互市撤军、同清方妥协之后,给事中何楷、钱增、御史林兰友、修撰刘同升、编修赵士春、杨廷麟、少詹事黄道周、南京御史成勇、兵部尚书范景文等,皆以言获谴。“嗣昌自益不理于人口”,崇祯皇帝从此亦专任嗣昌一人,而同群臣隔绝。

  “乌衣巷”,详前本卷《赠梁明府》诗笺注。

  “巢添白帝城”,“白帝城”,故址在今四川省奉节县白帝山上。三国时,蜀以此为拒吴重镇;刘备伐吴,兵败,卒于此。西汉末,公孙述称帝于蜀,筑城于此,始号白帝城;述后为汉光武所灭。《杜诗详注》卷十五《陪诸公上白帝城头宴越公堂之作》:“柱穿蜂溜蜜,栈缺燕添巢。”

  归来酬吴大伯裔见赠

  用原韵兼呈徐四作霖吴二伯胤

  可怜归旧里,烽燧亦危邦。夜月狐狸舞,霜郊虎豹。欢娱频醉眼,时序一寒缸。废邑悬秦网,空村避越跫。不工吹短笛,谁使泣新腔?贼帅雄千骑,王师折九泷。禽毛知宋衄,退舍愧原降。抱膝吟三叠,忧时剑一双。凭将书以谏,未许笔能扛。旗鼓振朱鹭,威仪肃碧幢。吴才洵陆海,徐藻足潘江。之子高酬应,群言杂乱咙。不须骇石语。即事伏金。薄俗为名妒,杀机种服厖。多牙聊任鼠,逐吠故惭尨。去去存初服,长歌倚北窗。

  校记:

  [一]自“不须骇石语”至“杀机种服,资灿本无。“杀”,强善本作“危”;

  厖,家刻本、强善本、力轩本作“尨”,扫叶本同。

  二“尨”,家刻本、强善本、力轩本、资灿本作“厖 ,扫叶本同。

  笺注:

  “吴大伯裔”、“吴二伯胤,兄弟二人皆商丘雪苑社成员,详见前卷一

  《赠吴征君丈人》诗笺注及《壮悔堂文集吴伯裔伯胤传》。“徐四作霖”,亦雪苑社成员,详见前卷一《赠徐孝廉作霖二十韵》诗笺注及《壮悔堂文集》卷五

  《徐作霖张渭传》。“归来”,崇祯十四年夏,侯方域祖父太常公侯执蒲卒。方域父侯询带罪出狱,丁忧家居。秋,方域奉父命前往安徽池州建德乞铭于原刑部尚书郑三俊。冬,返里。吴伯裔以诗相赠,方域以本诗答之。故知本诗作于崇祯十四年冬。

  “可怜归旧里”以下二句,崇祯十四年春,李自成破洛阳,杀福王常洵,乘胜围开封,七昼夜不下解去;张献忠破襄阳,杀襄王翊铭,首辅兼督师杨嗣昌闻变忧惧死。秋,李自成杀总督傅宗龙于项城;冬,又破南阳,杀唐王聿锳,连下十四城,乘胜再围开封。声势大振,明廷震骇。崇祯帝急派太监卢九德、刘元斌率京营兵入援河南。刘元斌所率禁旅留归德(即商丘)四十日不进,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本诗可与本卷《闻乱》、《李生宗约家蓄鹅肥腯》、《禁旅》等诗参读。

  “寒缸”,寒夜之灯。“缸”,通“釭”,灯也。

  “废邑悬秦网”以下二句,“秦网”,《晋书》卷八十四《殷仲堪传》:“若夫四公(按:指商山四皓)者,养志岩阿,道高天下,秦网虽虐,游之而莫惧。”《玉谿生诗集笺注》卷二《异俗二首》其二:“户尽悬秦网,家多事越巫。”《笺注》引《桂海虞衡志》:桂林城北有秦城,相传秦皇发戍(罪人于)五岭之地。……按:地开于秦,则法网亦始于秦也。”《孟子离娄》下:“曾子居武城,有越寇。”苏辙

  《栾城集》卷二《次韵子瞻宿南山蟠龙寺》:跫跫深径马蹄响,落落稀星著疎林。”“废邑”、“空村”,言其残破。跫,音穷,跫跫马蹄声。

  “九泷”,又名九龙滩,在福建清流县与永安县境内,有九湾十八折,上下二十余里,为全闽第一大滩。按:明军败九泷事未详。“泷”,音双,岭南称急湍的河流曰泷。本诗为五言排律,本句与上句“贼帅雄千骑”对应,“千骑”对“九泷”,则“九泷”不应是专有名词,似应作许多河流讲。

  “禽毛知宋衄“禽”,同“擒”。“毛”,头发,此指二毛,即头发有黑白相间的老者。衄,挫败。《左传》僖公二十二年,:宋、卫、许、滕联合伐郑,“楚人伐宋以救郑。……宋(襄)公及楚人战于。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宋)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宋襄)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本句意谓从宋襄公关于不击未全渡河、未列好阵势的敌军和不擒敌军中之老者的议论中,即知宋军必败。

  “退舍愧原降”,“舍”,三十里,古时行军,每日行三十里即安营而息,故云。“原”,周朝诸侯国名,在今河南济源县西北。《左传》僖公二十五年:“冬,晋侯围原,命三日之粮。原不降,命去之。谍出,曰:‘原将降矣!’军吏曰:‘请待之。’公曰:‘信,国之宝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

  降,迁原伯贯于冀。”

  “抱膝吟三叠”,《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注引“《魏略》曰:亮)每晨夜以从容,常抱膝长啸。’高吟以俟时。庾信《庾子山集》卷四卧疾穷秋》诗:“讵知长抱膝,独为《梁父吟》。”言其抱膝长吟,实有诸葛之志。“三叠”,反复吟唱。

  “凭将书以谏”以下二句,《史记》卷六十三韩非列传》:“非为人口吃,不能道说而善著书。…非见韩之削弱,数以书谏韩王,韩王不能用。”《韩昌黎诗系年集释》卷一《病中赠张十八》:“籍也处闾里,抱能未施邦。文章自娱戏,金石日击撞。龙文百斛鼎,笔力可独扛。”

  “旗鼓振朱鹭”以下二句,“朱鹭”,鼓上所饰之鹭。《隋书》卷十五《音乐志》下:“雅乐合二十器……革之属五:一曰建鼓:夏后氏加四足,谓之足鼓;殷人柱贯之,谓之楹鼓;周人悬之,谓之悬鼓。近代相承,植而贯之,谓之建鼓,盖殷所作也;又栖翔鹭于其上,不知何代所加。或曰鹄也,取其声扬而远闻;或曰鹭,鼓精也…或曰皆非也,《诗鲁颂有駜》云:‘振振鹭,鹭于飞。鼓咽咽,醉言归。’古之君子,悲周道之衰,颂声之辍,饰鼓以鹭,存其风流。”“碧幢”,仪仗所用的羽毛装饰的旗帜。《汉书》卷九十九中《王莽传》中:“帅持幢。”《白居易集》卷二十六《送徐州高仆射赴镇》:“大红旆引碧幢旌,新拜将军指点行。”

  “吴才洵陆海”以下二句,“吴”,指吴伯裔、吴伯胤兄弟二人。“徐”,指徐作霖、“潘”,指潘岳。“陆”,指陆机。钟嵘《诗品》卷上《晋黄门郎潘岳》:“其源出于仲宣(王粲),翰林(李充)叹其翩翩然如翔禽之有羽毛,衣服之有绡縠谢混云:‘潘诗烂若舒锦,无处不佳;际文如披沙简金,往往见宝。嵘谓益寿(谢混)轻华,故以潘为胜;翰林笃论,故叹陆为深。余常言:陆才如海,潘才如江。”后以“陆海潘江”喻文才渊博。

  “种服厖,未详。

  “多牙聊任鼠”。《诗经召南行露》:“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

  “逐吠故惭尨”,王符《潜夫论贤难》:“谚云:‘一犬吠形,百犬吠声。’世之疾此固久矣哉!吾伤世之不察真伪之情也,故设虚义以喻其心。”“尨”,音忙,狗。

  “初服”,见前本卷《赠给事何公滴金陵》诗“初衣”笺注。

  “长歌倚北窗”,《白居易集》卷二十九《北窗三友》诗:“今日北窗下,自问何所为?欣然得三友,三友者为谁?琴罢辄举酒,酒罢辄吟诗。三友递相引,循环无已时。一弹惬中心,一咏畅四支;犹恐中有间,以醉弥缝之。岂独吾拙好?古人多若斯。嗜诗有渊明,嗜琴有启期,嗜酒有伯伦,三人皆我师。”“北窗”,北向开之窗,又作“北《全唐文》卷七百七十王《涼风至赋》:“北牖闲眠,西园夜宴。”

  吊战场二首

  魂梦归何处,还来玉塞游。笛声明月夜,不道是凉州。

  祁连山下草④,寂寞汉人烟。魂魄千年后,还思渡酒泉。

  校记:

  一]“梦”,家刻本、强善本作“;力轩本作“些”。

  笺注:

  ①此诗约作于崇祯十二年三月底。崇祯十一年九月清兵分路入墙子岭、青山口,连下畿辅州县,京师告急。总督卢象升与清大战于巨鹿,由于杨嗣

  昌、高起潜阴主款议而从中掣肘,一军尽没。崇祯十二年三月,朝宗由京师返里途中,为诗吊之。

  “玉塞”,即玉门关。见卷一《绝句四首》其三笺注。

  “凉州”,州名,汉置,明置凉州卫,治所在今甘肃省武威县。为明边。

  “祁连山”,在今甘肃省境内。《史记》卷一百一十《匈奴传》:“攻祁连山。’,《索隐》引《西河旧事》云:“山在张掖、洒泉二界上,东西二百余里。……祁连一名天山,亦曰白山也。”汉唐以来皆为古战场。

  ⑤“酒泉”,《大清一统志肃州直隶州建置》:“古西戎地。战国时,月氏戎居之。汉初,为匈奴昆邪王分地。武帝元狩二年,开置酒泉郡。治今甘肃省酒泉县,西通嘉峪关以达西域,为出关孔道。

  蚯蚓叹

  哀哉蚯蚓慎勿鸣,苍蝇侧窍难为听,深居穴复缩更入③,幸自防闲亦无争。不测常为鸡鹜食,毋乃仰视负宿精。君不见苍龙夭娇有真神,寄物生子成麒麟。当时一怒激洪水,唐尧九载每逡巡⑤,龙固不贞殊不仁,所贵乘空雨露均。儒冠莫笑酒徒业,鲁国两生徒屑屑。糟粕须令万物醇,奈何坐守遗经舌?请看绳墨论英雄,胡不使蚓御天风?

  校记:

  [一]“窍”,强善本作“窥”。

  二“防闲”,家刻本、强善本、力轩本作“闲防”。

  三“不测”,强善本作“岂料”。

  四]“雨露”,强善本作“霖雨”。

  笺注

  “蚯蚓,崔豹《古今注》卷中《鱼虫》第五:“蚯蚓,一名蜿蟺,一名曲蟺,善长吟于地中。”本诗约作于崇祯十二年或稍后。

  “苍蝇侧窍难为听”,《苏东坡全集后集》卷七《瓶笙诗》:“陋哉石鼎逢弥明,蚯蚓窍作苍蝇声。瓶中宫商自相赓,昭文无亏亦无成。”

  “深居穴复缩更入”,梅尧臣《宛陵先生集》卷二十五《蚯蚓诗“蚓在

  》:蚯泥穴,出缩常似盈。龙蟠亦以蟠,龙鸣亦以鸣。自谓与龙比,恨不头角生。蝼蝈似相助,草根无停声。聒乱我不寐,每夕但欲明。天地且容畜,憎恶惟人情。”

  “寄物生子成麒麟”,《淮南子地形训》:“毛犊生应龙,应龙生建马,建马生麒麟。”

  “唐尧九载每逡巡”,《史记》卷一《五帝本纪》:“尧又曰:‘嗟!四岳,汤汤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其忧,有能使治者?’皆曰鲧可。尧曰:‘鲧负命毁族,不可!’岳曰:‘异哉!试不可用而已。’尧于是听岳用鲧,九岁功用不成。”

  “龙固不贞殊不仁”以下二句,“固”,本。《易经乾卦》:“初九,潜龙勿用。”“九五,龙飞在天,利见大人。……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此言龙性本不贞不仁,然可乘云行雨,润滋万物。

  “儒冠莫笑酒徒业”以下二句,上句用《史记》卷九十七《郦生列传》食其典。言郦食其以“高阳酒徒”身份与刘邦相见,帮助刘邦夺取敖仓之粟,据守成皋之险,前说齐王,下齐七十余城,为汉建立功业。下句用《史记》卷九十九《叔孙通列传》典,言叔孙通征鲁诸生为汉“共起朝仪”,应命而赴者三十余人。惟“鲁有两(儒)生不肯行,曰:‘公所事者且十主,皆面谀以得亲贵。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伤者未起,又欲起礼乐。礼乐所由起,积德百年而后可兴也,吾不忍为公所为,公所为不合古。吾不行,公往矣,无污我!’叔孙通笑曰:

  ‘若真鄙儒也,不知时变!’“屑屑”,琐琐细碎貌。

  “绳墨”,一绳一墨,言其小节

  “胡不使蚓御天风”,谓蚯蚓不可能乘长风腾云汉,惟龙才可行云施雨。

  送陈生归义兴

  宛水中央一去船,清秋细草尚绵芉。东江族望多才俊②,不及平原作赋年。

  校记:

  强善本题下有注曰:“贾(开宗)曰:谓陈大其年也。”

  笺注:

  “陈生”,陈其年,名维崧,陈贞慧子,义兴人。《清史列传》卷七十一《文苑传》二:“维崧资禀颖异,十岁,代祖作《杨忠烈像赞》。比长,侍父侧,聆诸名士议论,耳濡目染,学日进。或燕会,援笔为记序,顷刻千言,瑰璋无比。……时有‘江左三凤凰’之目,维崧其一也。”冒襄《同人集》《往昔行跋》:“己卯(崇祯十二年),陈定生应制来金陵,携发覆额之才子其年在寓。其年方负笈,从吴次尾、侯朝宗入雍,以万金治装求友,才名踔厉”本诗作于崇祯十二年秋,陈维崧回宜兴离金陵时。“义兴”,即今江苏宜兴,在太湖畔。

  “东江”句,《水经注》卷二十九《沔水》;“今太湖东注为松江,下七十里有水口分流,东北入海为娄江,东南入海为东江。”此指太湖一带地区。《晋书》卷五十四《陆机传》:“陆机字士衡,吴郡人也。……至太康末,与弟云俱入洛,造太常张华。华素重其名,如旧相识。曰:‘伐吴之役,利获二俊。,

  “不及平原作赋年”,陆机曾官平原太守,时称陆平原。《文选》卷十七陆机《文赋》李善注引臧荣绪《晋书》:“机妙解情理,心识文体,故作《文赋》”,杜甫《醉歌行》诗:“陆机二十作《文赋》,汝更小年能缀文。”按:陈维崧《陈迦陵文集》卷三《金陵游记序》载:“己卯,余年十五,寓白塔巷宋园。故言“不及”也。

  赠人

  夹道朱楼一径斜②,王孙争御富平车。青溪尽种辛荑树,不数东风桃李花。

  笺注:

  此诗当为崇祯十二年秋南京应试时赠名妓李香君之作。下《金陵题画扇》、《姑射何高》、《白头吟》、《生别离》等诗与此诗作于同时。

  “朱楼”,华丽之楼。《后汉书》卷二十八下《冯衍传》载《显志赋》:“伏朱楼而四望兮,采三秀之华英。”此指秦淮河畔之伎楼。

  “富平车”,贵公王侯之车。《汉书》卷五十九《张汤传》载:张安世封富平侯,传子延寿,延寿传勃,勃传临,临传放,五世袭爵。又卷二十七中之上

  《五行志》载:“(成)帝为微行出游,常与富平侯张放俱称富平侯家人。”《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陈诗》卷二顾野王《长安道》:“章台京兆马,逸陌富平车。”

  “青溪”,水名,发源于南京钟山西南,入秦淮,此指秦淮河。“辛荑树”,香木名。

  金陵题画扇

  秦淮桥下水,旧是六朝月。烟雨惜繁华,吹箫夜不歇。

  笺注:

  “秦淮桥下水,”明末余宾硕《金陵览古》《秦淮》:“由桃叶渡而西南为秦淮。秦始皇东巡会稽,经秣陵,凿钟山断长陇以疏淮水,名龙浦;上有二泉,

  自句容、溧水来,西流合方山埭、经上方、中和二桥,入东水关,北会青溪,西经桃叶渡,历二十四航,逾镇淮,二桥,出西水关,注于江。因秦所凿,故名秦淮。两岸楼台分峙,亭榭参差。每夏秋时,士女竞集,画帘锦幕,馥兰薰,火树银花,光夺桂魄。或爱深渌水,或长歌阳春,游者常苦目不周玩,情不给赏,诚为廛郭之佳憩也。”

  “六朝”,东吴、东晋、宋、齐、梁、陈、相继立都建康(即南京),极繁华,史称六朝。

  姑射何高

  姑射何高,上凌绛阙。中有列仙,颜如冰雪。一解    往谒真人,授我药诀。轻步九霄,烟云忽灭。二解      大鸟来城,云是令威。徐市入海,胡不遄归。三解      春秋自运,日月相推。于古贤圣,而为土灰。四解

  校记:

  一强善本无“一解”;下“二解”、“三解”、“四解”同。

  一

  笺注:

  “姑射”以下四句,《庄子逍遥游》:“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集解》引简文曰:“藐,远也。姑射,山名,在北海中。”

  “真人”,《庄子大宗师》:“且有真人而后有真知。何谓真人?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谟士。”《集解》:“虚怀任物,虽寡少,不逆忤”;“不以成功

  自雄”;“虚夷而士众自归,非谋谟招致。”

  “大鸟”以下二句,《搜神后记》卷一:“丁令威本辽东人,学道于灵虚山,后化鹤归辽,集成门华表柱。时有少年举弓欲射之,鹤乃飞,徘徊空中而言曰:‘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垒垒。’遂高上冲天。”

  “徐市”以下二句,《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二十八年)齐人徐市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州,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市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

  白头吟

  朝为山云,暮为川雨,变化在心,谁可告语?一解今

  日牛女③,明日参商。两不相待,安知久长?二解

  校记:

  [一强善本无“一解”;下“二解”同。

  笺注:

  “白头吟”,《乐府诗集》卷四十一《相和歌辞楚调曲序》:“楚调曲有《白头吟》。”

  “朝为山云”以下二句,《文选》卷十九宋玉《高唐赋序》:“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望高唐之观,其上独有云气。……王问玉:‘此何气也?’玉对曰:‘所谓朝云者也。’王曰:‘何谓朝云?’玉曰:‘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旦朝视之,如言。”

  “牛女”,牛郎、织女,二星名。吴均《续齐谐记》:“桂阳成武丁有仙道,常在人间。忽谓其弟曰:‘七月七日织女当渡河,诸仙悉还宫,吾向已被召,不得停,与尔别矣。’弟问:‘织女何事渡河?去当何还?’答曰:‘织女暂诣牵牛,吾复三年当还。’明日,失武丁,至今云织女嫁牵牛。”

  “参商”,二星名。《左传》昭公元年:“子产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

  此言各自东西,不能相晤也。

  生别离

  妾守金闺中,君出玉关道。风吹万里云,聚散难长保。解

  一

  一。朝为春月花,暮为秋日草。荣枯自有时,凋落亦何蚤!

  一二解

  校记:

  一一强善本作无“一解”;下“二解”同。

  笺注:

  生别离》”,乐府杂曲名。《乐府诗集》卷七十一《古别离序》:“《楚辞》曰:‘悲莫悲兮生别离。’古诗曰:‘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故后人拟之为《古别离》,梁简文帝又为《生别离》。”

  “玉关”,玉门关,见卷一《绝句》四首笺注。

  老柏

  千尺凌霄直,风声相吐吞。不知何年代,老石穿远根。木末生清烟,盘曲双龙蹲。时时云阴黑,似欲叫天门。自非避秦士,对此愧心魂。

  校记:

  一“远”,强善本作“长”。

  一

  [“木”,强善本作“大”,似误。

  笺注:

  ①此诗与下《雨》诗约作于崇祯十二年。

  “避秦士,”陶潜《陶渊明集》卷六《桃花源记》:“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雨

  父老谈箕毕,春觥醉落曛。天心垂眷顾③,帝力足耕耘。燕掠高原湿,鸥群细水分。何当为沾洒,幽意更生云⑤?

  笺注:

  “箕、毕”,二星名,箕星主风,毕星主雨,故以其指风雨,称为“箕风毕雨”。又以箕、毕各有所主,故亦用以比喻人们的爱好各有不同。《艺文类聚》卷七《总载山》梁吴均《八公山赋》:“箕风毕雨,育岭生峨。”《书经洪范》:“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有风雨。”此指风雨。

  “落曛”,落日,黄昏时刻。

  “天心”,天意。《书经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

  “帝力足耕耘”,即前卷一《赠吴征君丈人》诗“南亩康衢力”之意。参见本卷前《妖彗》诗笺注⑤。《古诗源》卷一《击埌歌》:‘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幽意更生云”,《全唐诗》卷二百二十二杜甫《天宝初南曹小司寇舅氏假山》(亦作《南曹小司冠舅假山》):“望中疑在野,幽处欲生云。”

  赠刘京兆

  京兆群公表,朝廷倚赖新。留丰虚干济②,建洛想经纶。黔首疮痍泪,中原战伐尘。到江应已息,戡定有耆人。

  笺注:

  刘京兆,贾开宗曰:“京兆,刘馀佑也。按:崇祯十二年,馀佑尹应天(府)。”京兆,即京师,此指北京。明永乐元年,建北京于顺天府。刘馀佑,顺天府人,故云。《清史列传》卷七十九《二臣传刘馀佑传》:“刘馀佑,顺天宛平人,明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历知嘉兴、登封、河内三县。行取迁刑部郎中,出知平阳府。累迁河南布政使,应天府(南京)尹。”本诗作于崇祯十二年方域应试南京时。

  “丰”,周之旧京,代指明之京都北京。“干济”,干练的办事能力。《梁书》卷十九《刘坦传》:“(坦)所居以干济称。”

  “洛”,周之陪都,代指明之留都南京。“经纶”,筹划治理国家大事。

  《易经屯卦》:“象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疏:“经谓经纬,纶谓纲纶;谓君子法此屯象,有为之时以经纶天下。”

  闻乱八首自注辛巳作①

  海内风尘起,关中指臂连。汉家原寝庙③,秦火更烽烟。大将军需饱,苍生盼望专。不成谋黍稷,何以慰丰年。

  旧属秦川盗,新经雒水回。衣冠诸父老,堞雉一蒿莱。白日荒村哭,黄昏鬼火来。中原根本地,索驭实艰哉。

  传说西来信,仓皇未可支。鱼书城市见,狐火野村吹。酒废腐儒策,俗贪群盗时。天高垂听否,鸿雁亦来思。

  不知防肘腋,便自失篱藩。忍死钳徒勇,谋生赤子冤。政残人避虎,吏杂鹤乘轩。酿祸有如此,回天在一言。

  李特重开道,谯周不问玄。峨嵋斜近汉岘首细望川。春草愁鱼腹,归魂泣杜鹃。遥知王会计,稍稍忆丛绵。

  剑阁从来险,孤峰天际悬。一呼连百万,谁使破云烟。鸟道争驰鹿,骄心失控弦。乡邻重玩寇,统御惜高骈。

  元戎今相略,推毂下都门。缓急劾群吏,安危烦至尊。六师悬赐剑,五省游魂。消息穹苍里,休兵尚可论。

  不争麟阁待,预使虎贲催。灵朔终望甫。淮西旧借裴。廓清馀日月,城社倚盐梅。已矣欃枪渴,腥风万里来。

  校记:

  [一]“艰”,强善本作“难”。

  二谯”,家刻本、强善本、力轩本作“樵”。

  [三“细望”,强善本作“回临”。

  [四“望”,强善本作“期”。

  笺注:

  “辛已”,崇祯十四年。本诗作于是年冬。

  “关中”,指今陕西省。《史记项羽本纪》:“人或说项王曰:‘关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饶,可都以霸。”《集解》引徐广曰:“东函谷,南武关,西散关,北萧关。”“指臂连”,《樊川文集》卷十七《裴休除礼部尚书裴谂除兵部侍郎等制》:“夫宰相佐天子,公卿助宰相,股肱指臂,任同一体。”本句是说关中与海内各地如指与臂之相连属。

  “汉家原寝庙”,自西汉建都长安以来,关中向为畿辅之地,历朝陵寝与宗庙在焉。

  日属秦川盗”以下二句,《明纲目》卷八崇祯十四正月:“李自成陷河南府(府治洛阳),杀福王常洵……火王宫,散金以赈饥民,乘胜围开封。”“秦

  川”,指今陕西。李自成,陕西米脂人。按:“秦川”,本指今陕西与甘肃秦岭以北之地区,因其本为秦国地,故云。“雒水回”,指洛阳地区,即河南府。水曲

  曰回。

  “堞雉”,即雉堞,城上如锯齿状之矮墙,此指洛阳城池。

  “索驭”,《书经五子之歌》:“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伪《孔传》:“腐索之驭六马,言危惧甚。”

  “鱼书城市见”以下二句,《史记》卷四十八《陈涉世家》:“陈胜、吴广乃谋曰:‘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乃行卜,卜者知其指意,曰:‘足下事皆成,有功。然足下卜之鬼乎!’陈胜、吴广喜,念鬼,曰:‘此教我先威众耳。’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罾鱼腹中。卒买鱼烹食,得鱼腹中书,固以怪之矣。又间令吴广之次所旁丛祠中,夜篝火,狐鸣呼曰:‘大楚兴,陈胜王’。卒皆夜惊恐。旦日,卒中往往语,皆指目陈胜。”

  “天高垂听”,《史记》卷三十八《宋微子世家》:“(宋景公)三十七年,楚惠王灭陈。荧惑守心。心,宋之分野也。景公忧之。司星子韦曰:‘可移于相。’景公曰:‘相,吾之股肱。’曰:‘可移于民。’景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于岁。’景公曰:‘岁饥民困,吾谁为君?’子韦曰:‘天高听卑,君有君人之言三,荧惑宜有动。’于是候之,果移三度。”《全唐诗》卷二百七十七卢纶《纶与吉侍郎中孚》诗:“神昧不可问,天高莫尔听。”

  “鸿雁亦来思”,《诗经小雅》有《鸿雁篇》,小序云:“《鸿雁》美宣王也,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至于矜寡,无不得其所焉。”此借用其意。

  “不知防肘腋”以下四句,《明史》卷百二十《诸王传》五:“福恭王常洵,神宗第三子。初,王皇后无子,王妃生长子,是为光宗。常洵次之,母郑贵妃最幸。……二十九年始立光宗为太子,而封常洵为福王,婚费至三十万,营洛阳邸至二十八万。……至四十二年,始令就藩。先是,海内全盛,帝所遣税使、矿使遍天下,月有进奉、明珠异宝文毳锦绮山积,他搜括赢羡亿万计,至是多以资洵。……下诏赐庄田四万顷……又请淮盐千三百引,设店洛阳与民市。……及崇祯时,常洵地近属尊,朝廷尊礼之。常洵日闭阁饮醇酒,所好惟妇女倡乐。秦中流贼起,河南大旱蝗,人相食,民间藉藉,谓光帝耗天下以肥王,洛阳富于大内。援兵过洛者,喧言:‘王府金钱百万,而令吾辈枵腹死贼手!’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方家居,闻之惧,以利害告常洵,不为意。”崇祯十三年冬,李自成连陷永宁、宜阳,逼洛阳。明年正月,攻洛阳,明军“开北门纳贼。常洵缒城出,匿迎恩寺。翌日,贼迹而执之,遂遇害。……贼火王宫,三日不绝。事闻,帝震悼。”此言祸酿于先帝、朝廷。

  “政残人避虎”,《礼记檀弓》下:“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轼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

  ,

  ‘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比喻朝廷与福王之苛政。

  “吏杂鹤乘轩”,《左传》闵公二年:“二月,狄人伐卫。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比喻福王之奢华。

  “回天在一言”,《新唐书》卷一百三《张玄素传》:贞观四年,诏发卒治洛阳宫乾阳殿,且东幸。玄素以节财恤民为请,上疏切谏,帝因罢役。魏征闻玄素言,“叹曰:‘张公论事有回天之力,可谓仁人之言哉!’此言士兵倒戈、农民造反,祸皆起于朝廷、福王之苛政、奢华;如能听吕维祺一言,即有“回天”之功。

  “李特”,《晋书》卷百二十《李特载记》:“李特,字玄休,巴西宕渠人。……元康中,氐齐万年反关西,扰乱频岁,大饥,百姓乃流移就谷,相与入汉川者数万家。特随流人将入于蜀,至剑阁,箕踞太息,顾盼险阻曰:‘刘禅有如此之地,而面缚于人,岂非庸才也!’晋永康间,聚众为盗,后以讨赵厥功,拜宣武将军。太安初,自称益州牧、都督梁益二州大将、大都督,改年建初,在位二年,为罗尚所杀。

  “谯周”,《三国志》卷四十二《蜀志谯周传》:谯周,字允南,巴西西充国人。耽古笃学,诵读典籍,以忘寝食。“研精六经,尤善书札。颇晓天文,而不以留意;诸子文章非心所存,不悉遍视也。”“建兴中,丞相亮领益州牧,命周为劝学从事。”“后主立为太子,以周为仆,转家令。时后主颇出游观,增广声乐”,周上书切谏。“后迁光禄大夫,位亚九列。周虽不与政事,以儒行见礼,时访大义,辄据经以对,而后生好事者亦咨问所疑焉。”邓艾入蜀,周劝后主降魏。魏以周有“全国之功”,封阳城亭侯。

  “峨嵋”,《大清一统志嘉定府山川》:“峨嵋山在峨嵋县南,有大峨、中峨、小峨三山。”登山者自麓而上,及山之半,而有八十四盘,山径如线者六十里始达其颠,范成大谓登山之险峻,无如此者。这里用以代指四川。

  “岘首”,《大清一统志襄阳府山川》:“岘山,在襄阳县南九里,一名岘首山。……《元和志》:岘山东临汉水,古今大路。”这里用以代指湖北。

  “春草愁鱼腹”,以下二句,“鱼腹”,亦作“鱼复”,春秋时庸国之鱼邑,汉置鱼复县,三国时蜀改称永安,西魏改名人复,唐改曰奉节。故城在今四川奉节县东北,宋移今治,明、清时皆为夔州府治所。地当川、鄂交通要冲,扼三峡之西口,为人蜀之门户。明崇祯十二年五月,张献忠反出谷城之后,曾在湖北西部罗山(亦作罗猴山)大败明军。十三年春,受挫于川、陕交界之玛瑙山后,迂回于陕南之兴安、平利,转军南下,从鱼腹、巫山一带渡江,进入四川。杨嗣昌调集明军围剿,张献忠大败湖广将张应元于夔州之土地岭,继而西向,攻开县、达县、剑州、绵阳,越成都,取泸州、破永川、入巴中,复至达县、开县,全蜀为之震动。十四年春,张献忠亦乘鄂北空虚,轻骑一日夜突驰三百里,一举破湖北重镇襄阳,杀襄王。明军溃败丧亡,损失惨重。详《明史》卷二百五十二《杨嗣昌传》、卷三百九《张献忠传》。

  “杜鹃”,又名子规、催归。《禽经杜鹃》张华注引李膺《蜀志》:望帝王于蜀,以鳖灵为相。“后数岁,望帝以其功高,禅位于鳖灵,号开明氏。望帝修道,处西山而隐,化为杜鹃鸟。……至春则啼,闻者凄恻。”《明史》卷二百五十二《杨嗣昌传》:农民军出川。崇祯十四年二月,张献忠破襄阳,杀襄王,湖北不守;崇祯十四年正月,李自成亦下洛阳,杀福王,河南不守。嗣昌闻之,惊悸忧惧,不食死。

  “王会计”,国家的财政收入。周公以王城(洛邑)既成,天下归服,大会诸侯,遂创奠朝仪、贡赋之制,史官因作《王会篇》(见逸周书)以纪其事。

  “稍稍”给也,指从国库中按月发给的官俸。《周礼天官宫正》:“均其稍食。”疏:“稍则稍稍与之,则月俸是也。”“丛绵”,未详。疑为“蚕绵”之误。左思《吴都赋》:“国税再熟之稻,乡贡八蚕之绵。”李善注引《交州记》曰:“一岁八(收之)蚕茧,出日南也。徐作肃曰:“是岁,张献忠入西川,破夔州,遂克成都据之,滇越贡道皆不通。”按:张献忠破成都据蜀称王一事,在崇祯十七年。徐作肃记事有误。然所云“滇、越贡道皆不通”,确为当时之事实。

  “剑阁”,在今四川省剑阁县东北大小剑山之间,传说诸葛亮曾修栈道于此。《水经注》卷二十《漾水》:“又东南迳小剑戍北,西北大剑三十里,连山绝险,飞阁通衢,故谓之剑阁也。”《元和郡县志》卷三十三《剑阁道》:“其山峭壁千丈,下瞷绝涧,飞阁以通行旅。”

  “一呼连百万”,《史记》卷九十二《淮阴侯列传》:蒯通曰:“天下初发难也,俊雄豪杰建号一呼,天下云合雾集,鱼麟杂沓,烟至风起。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

  “鸟道”,高山险道,此指四川。“驰鹿”,金赵秉文《滏水文集》卷十九《答麻知几书》:“当与钦叔并驰争先,未知鹿死谁手。”此指农民军人川,驰骋纵横,如入无人之境“骄心失控弦”,《明史》卷二百五十二《杨嗣昌传》:崇祯十二年八月,农民军复大起。崇祯帝“特旨命嗣昌督师,赐尚方剑,以便宜诛赏”。“十月朔,嗣昌大誓三军”,向农民军全面进攻。“于是群贼尽萃入川,嗣昌遂入川,以八月泛舟上,谓川地阨塞,诸军合而蹙之,可尽殄。……嗣昌至顺庆,诸将不会师。……嗣昌征诸将合击,皆退缩。屡征良玉兵,又不至”,农民军连下诸州县。“自贼再入川,诸将无一邀击者,嗣昌虽屡檄,令不行”。“三檄贺)人龙,不奉令。初,嗣昌表良玉平贼将军,良玉寝骄”,亦不听命。

  “高骈”,晚唐人,字千里,家世禁卫,折节为文学,与诸儒交,两军中人更称誉之。“党羌叛,率禁军万人戍长武。是时诸将无功,唯骈数用奇,杀获甚多,懿宗嘉之“西蕃寇边,移镇秦州”,降虏万余人;安南叛,骈长驱而入,破军三十万,斩蛮帅段酋迁,传首京师,威震蛮远;南诏寇巂州,掠成都,又徙骈镇剑南西川,乘传诣军,寇闻骈至,亟解去,送质子入朝,约不敢寇。“王仙芝之败,残党过江,帝以骈治郓,威化大行,且仙芝党皆郓人,故授骈镇海节度使。骈遣将……分兵穷讨,降其骁将毕师铎数千人,贼走岭表”,再入江南。“俄迁淮南节度副大使,骈缮完城垒,幕军及土客,得锐士七万,乃传檄召天下兵共讨贼,威震一时,天子依以为重。”后因朝廷牵制其用兵,遂有怨离意,“欲兼并两淅,为孙权三分之计”。终因众叛亲离,为其部下所杀(《旧唐书》卷百八十二《新唐书》卷二百二十四下有传)。

  “元戎今相略”以下二句,崇祯十一年春,张献忠等伪降;明年,射塌天、混十万、过天星、关索等十三家农民军先后俱降,朝廷皆谓扑灭殆尽。夏五月,献忠复起,十三家一时并起(惟王光恩未从),左良玉追击之,至罗山,明军大败(《明史》卷三百九《张献忠传》)。崇祯帝闻信大惊,诏逮力主抚议的熊文灿,并特旨命阁臣杨嗣昌亲自出京督师,以其“十面之网”的策略围剿农民军。

  “推毂”,遣将也,古时天子遣将,推毂而送之,以示礼仪之隆,寄任之重。“毂”,车轮之轴,此代车。

  “缓急劾群吏”,徐作肃曰:“师出,久无功,乃委罪于湖广巡抚方孔炤,劾奏下狱。”《明史杨嗣昌传》云:“嗣昌虽有才,然好自用。躬亲簿书,过于繁碎。”统天下兵讨伐,每“军行必自裁进止;千里待报,坐失机会”。以此“诸将积骄玩,无斗志”,多不听其调遣。无战功又委罪群下,“鞭(副将)刁明忠,斩监军佥事殷大白以徇”。贾开宗曰:“讽刺语入微。”

  “六师”,六军,周制天子有六军,此指明军。崇祯十二年八月,“诏逮(熊)文灿,特旨命嗣昌督赐尚方剑以便宜诛赏。”

  “五省游魂”,崇祯十年四月,拜熊文灿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代王家祯总理南畿及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五省军务。文灿主抚,农民军经过喘息,献忠及十三家复起,明军地丧兵败,死伤惨重;十三年十月,文灿亦弃市。即所谓游魂留五省间。”音替,滞留。

  “灵朔”,唐朔方节度使驻地灵武。天宝“十五载,玄宗避贼,行至马嵬,父老遮道请留太子讨贼,玄宗许之”。六月,朔方留后支度副使杜鸿渐等“迎太子治兵于朔方”。“七月辛酉,至于灵武”,甲子,即皇帝位于灵武,是谓肃宗,改元至德。至德二年,次于凤翔。《旧唐书》卷百九十《文苑传》下《杜甫传》:天宝“十五载,禄山陷京师,肃宗征兵灵武,甫自京师宵遁赴河西,谒肃宗于彭原郡,拜右拾遗。房琯布衣时与甫善,时琯为宰相,请自帅师讨贼,帝许之。其年十月,琯兵败于陈涛钭。明年春,琯罢相。甫上疏言琯有才,不宜罢免。肃宗怒,贬琯为刺史,出甫为华州司功参军。”

  “淮西旧借裴”,“淮西”,唐至德初,置淮西节度使,治蔡州,领蔡、许、陈、光、申五州。“裴”,裴度。《旧唐书》卷百七十本传:宪宗时,淮西作乱,“朝臣多言罢兵赦罪为便,翰林学士钱徽、萧俛语尤切,惟度言贼不可赦。及(唐邓节度使高)霞寓败,宰相以上必厌兵,欲以罢兵为对。”惟裴度“请身自督战”。乃拜度为淮西宣慰招讨处置使,于元和十二年八月三日,亲赴前线督师;十一月十一日,擒叛帅吴元济,蔡州平。

  盐梅”,《书经说命》下:“若作和羹,尔惟盐梅。”《伪孔传》:“盐咸梅醋,羹须咸醋以和之。”此为殷高宗命傅说为相之辞,后世诗文中常用以指代宰相和职位相当于宰相之人。

  “欃枪”,《尔雅释天》:“彗星为欃枪。”古人以为见则主兵乱。

  诗后徐作肃曰:“虎贲(见本诗第二句),禁旅也。按是岁复以内监将禁旅人豫。”这些宦官所统帅的禁军入豫后,烧杀掳掠,无所不为。

  李生宗约家蓄鹅肥腯吴子数数为

  余言,思其充庖,率尔作此示宗约兼呈

  吴大伯裔徐四作霖[自注]辛巳冬作。吴子,伯胤也。

  昔者右军性爱鹅,频年每向山阴过。老姥不知鹅不群,杀而烹之待右军。疏落岂必须眉好,拙诚亦复足人道。李生李生尔何如?破悭不用苦踌躇。鹅鹜余食家不贫,奈何门无长者车!何不烝鹅更贳酒,长跪客前起为寿?天有星兮汉有澜,若念百忧行老丑。君不见二月三月群盗集,万马奔腾蹂小邑。继之大蝗将小蝻,黍稷秋成无寸粒。又不见昨夜官兵围新筑,金帛子女厌满轴。抛弃还入一炬焚,怆惶竟忍千家哭。

  校记:

  一“足人”,强善本作“人称”。

  一

  笺注:

  吴伯裔、徐作霖、吴伯胤,详见前卷一《赠吴征君丈人》、《赠徐孝廉作霖三十韵》诗笺注。“辛巳”,崇祯十四年。

  “昔者右军性爱鹅”以下四句,“右军”,晋王羲之官至右军将军,习称王右军。《晋书》卷八十五《王羲之传》:“性爱鹅,会稽有孤居姥,养一鹅善鸣,求市未能得,遂携亲友,命驾就观。姥闻羲之将至,烹以待之,羲之叹惜弥日。又山阴有一道士,养好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德经,当举群相赠耳。’羲之欣然写毕,笼鹅而归,甚以为乐。”

  “若念百忧行老丑”,《诗经小雅无将大车》:“无将大车,只自尘兮;无思百忧,只自疧兮。”朱熹集注:“言将(推)大车,则尘污之;思百忧,则病及之。”

  “群盗集”,崇祯十四年春,李自成破洛阳,移兵围开封。“贼魁罗汝才、土寇袁时中皆归自成。时中众二十万,号小袁营。”(《明史》卷三百九《李自成传》)。

  “继之大蝗将小蝻”以下二句,徐作肃曰:“是岁大旱蝗,斗粟两千,人相食。”《商丘县志》卷三《灾祥》:“(崇祯)十四年,大疫,死者相望。”

  “昨夜官兵围新筑”,贾开宗曰:“新筑,归德外郛也。按是岁冬,内监刘元斌率禁旅围外郛,四十日不下,侯子有《禁旅》诗。”详后《禁旅》诗笺注。

  野田黄雀行[自注]庚辰作①

  莫生匪天,不遗黄雀。万物同恩,雀言不乐。解    鹰鹯孔一多,况有网罗。既有鹰鹯与网罗,避尔不得奈尔何?二解    我生本细微,我生徒细微。饥食粒粟渴饮水,择栖不过榆、枋飞。三解    瞻彼鸱枭,以翔以翱。顾令小雀,逝矣柔条。四解    为语雀何愚,雀愚雀语迂。强大世所宝,弱者与祸俱。感怀各辛楚,不止尔踟蹰。五解    大道周张,物各有王。畴善而殒,孰恶以臧?野田黄雀,当问凤凰。六解

  笺注:

  “野田黄雀行”,乐府瑟调曲名,晋乐。徐作肃曰:“此诗凡六解。首言万物同生,而雀小不足自存,鹰鹯、网罗无所于避也。次复托黄雀自言引分无求,而杀机中之,反不如鸱枭飞鸣,各适其意。末则推极古今成亏得丧之理,莫不贵强而贱弱,以广黄雀而归诸凤凰。言维辟威福也。”“庚辰”,崇祯十三年。

  “鹰鹯”以下四句,《乐府诗集》卷三十九《相和歌辞琴调曲》四曹植《野田黄雀行》:“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

  “细微”,低贱也。《汉书高帝纪》下:“大王起细微”。

  “榆、枋飞”,飞翔于榆树、枋树之间。《庄子逍遥游》:“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枪榆、枋,时则不至,而控(按:投也)于地而已矣。”“枋”,檀树。

  “畴善而殒”以下四句,《史记》卷八十四《贾生传》载《吊屈原赋》:“呜乎哀哉,逢时不祥,鸾凤伏窜兮,鸱枭翱翔。”“畴”,谁。

  禁旅十首

  轸念苍生甚,恭承禁旅遥。貂珰亲节制,号令出云霄。敢谓明威远,或传将士骄。数曾城上见,未可达王朝。

  知破南阳否,全师尚此城?或能遥控制,不可怨纵横。痛哭威仪在,艰难父老迎。终军应有意,便欲请长缨。

  可怪蚩愚甚,呼天抢地愁。若非恣大掠,难以饱同仇。令后无鸡犬,军前市马牛。至今安堵在,彻骨汝何忧?

  从军良独苦,高晏慰寒卮。鼓角轻村女,容颜借健儿。无宁从乱贼,何苦避王师,不见秦川破,凋残亦有时。

  谁道天兵衂,张皇驻近郊。小儿啼白起,剧盗走黄巢。有刃皆流血,挑锋更补茅。首功须自在,不战亦何嘲!

  野火延延起,残烟细细高。莫愁灾土木,有诏肃秋毫。危纛尊王路,严城愧汝曹。何当稍北去,河上足翔翱。

  中尉新传箭,前军自署牌。如何悭贿赂,容易触风霾。可痛脂膏尽,尤怜画计乖。凭将千万去,竟不饱狼豺。

  岁月围城里,汹汹尚可虞。簪缨浑是盗,遭际耻为儒。

  白露寒犹劲,金天赦不诛。即今关市外,我马各踟蹰。

  久戍临春近,荒城户昼扃。经年闻野哭,有日畅皇灵。苦忆菰根黑,惊看菜甲青。民间还见此,未许叹伶仃。

  向缘高士误,今信我躬劳。细数珠为米,生煎桂有膏。艰难朝市易,妻子夜呼号。尔亦十年戍,能无念大刀?

  校记:

  [

  一]资灿本作“九首”,缺其八。

  [二“怨”,强善本作“忌”。

  [三“蚩”,家刻本,强善本,力轩本作“”,误。

  [四“借”,强善本作“惜”。

  [五]“触”,强善本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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