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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鸟兽争荣官匪有密约 梅莲齐放母女不同心

17 鸟兽争荣官匪有密约 梅莲齐放母女不同心

  康营长一见庞锦莲,就招呼赶快派人去请张队长,这里有事立等。庞锦莲道:

  “张队长昨天早上进城出差去了,听说有两日才回来呢。你忙着找他干什么?”

  康营长一听,急得连连跺脚,抓耳挠腮。说道:

  “你看倒霉不?偏这等巧!”

  “你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他也不过三天两日就回来,你有什么等不及的吗?”

  “你不知道,小梧庄出了事了。”康营长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庞锦莲,又说,“看那情形,不像绑票勒索,倒像是故意给我挑战来的。所以我急着找张队长商量个办法。”

  “原来为这点事情。这有什么了不起,也值得急!这也不一定非找张队长不可,找陶十一来谈谈也是一样。你找了张队长,张队长也还得找他。”

  庞锦莲说了,隔着窗子问道:

  “外面有人吗?”

  “有,姑娘,满堂在这里。”外面答应。

  “好,满堂,”庞锦莲吩咐,“赶快去找陶队附。你说我这里有事急等着他,教他快来?你务必找到他。”

  “你说我找他,”康营长连忙补充一句,“有要紧事!”

  满堂应声去了,这里康营长沈了脸,靠在床上休息。庞锦莲吩咐备饭。康子健连连摇手道:

  “用不着了,我吃不下去!”

  “你快别替我丢人了,”庞锦莲用右手的食指画画自己的腮帮,乜斜着眼,给他一个媚笑,“巴巴地为了这点事倩,饭也吃不下去了?看不出来,你倒好个大度,还算个爷们儿呢!”

  “也不为别的,我祇纳闷他们为什么要找我的事,我又没有得罪他们!”

  庞锦莲拿一根三炮台香烟,在桌子角上撞撞紧,挑一点白粉堆在烟头上,递给康子健。说道:

  “你吸口白粉定定神罢!”说着,擦根火柴给康子建吸了。康子健道:“倒要留点神,我最近吸这个东西吸得太多,祇怕会闹上瘾!”

  “闹上瘾又怎么样?管吃什么没有吃这个便宜,你放心好了。你没见我,我用旱烟袋吸呢。”

  “我和你不同,我要作事,有了瘾总不方便。”

  “那怕什么,我听说新近又出了一种红丸,囫囵吞了就能顶瘾,比吸白粉更方便。”

  不一时,饭端上来,康子健祇喝了两杯白酒,就吩咐撤下去。接着,陶十一来了。康子健又把昨夜的事再说一遍给陶十一听。

  “陶队附,你看这情形,一点不错,是冲着我来的。”

  “倒像是有那么一点。”

  “你看,这是什么人办的?”

  “那可说不来。”

  “我说,陶队附,我们是自己人,话不妨明说。我在这里驻防,并不和绿林弟兄为难。可是绿林弟兄也不要找我的麻烦。我们双方联系联系,要大家和平相处才好。”

  康子健顿了一顿,注视了淘十一一会。又说:

  “我听说你们这镇上从来没有出过事情,保卫团可也不见得多。我倒诚心诚意地想讨教讨教,你们有什么办法吗?──我说,老陶,我们相交也不是一天了,你们总也看得出我康子健并不是那种不够朋友的人,卖友求荣的事倩不是我姓康的作的。咱们有话祇管痛痛快快地讲。你们倒底是个什么门坎儿?”

  “我们也没有什么门坎儿,”陶十一漫不经意的说,“不过是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就完了。”

  “着啊,老陶!”康子健用手在大腿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直跳起来,大声说,“我正等你这句话儿!我康子健也不是外人哪,有话祇管商量。”

  “营长,你能给他们个什么条件?”

  “祇要把两个肉票让我打回来,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他们。”康子健见有了头绪,高兴起来,“老陶,你能办这件事吗?”

  “我是办不了。我去替你找找方培兰大爷去。这半边天的事,祇凭他老人家一句话!你这里祇管放心,我到黑了,一准来给你回信。”

  康子健拉着陶十一的手,摇了又摇。一边说:

  “替我告诉方大爷,务必给我康子健帮帮忙。以后的事,方大爷说怎样就怎样。”

  “大家话说穿了,营长就用不着客气了。”陶十一说着走了。

  陶十一这一去,时间耽搁得很久,直到夜里十二点钟敲过,他才醉醺醺撞了来。康营长早已等得不耐烦,庞锦莲拉着他打天九,又喂他吸白粉,他祇是没有心相。及至陶十一来了,他急急地追问有什么结果:

  “看见培兰大爷了吗?事情说了没有?”

  “营长,我告诉你,全妥了!”陶十一歪歪斜斜地扑到床上去躺了,掣拉着庞锦莲说道:

  “叫姑娘,把你那上好香片泡一碗给我喝,我醉了。”

  “你在什么地方喝的这个样儿?”

  跟房的老妈子递上茶来。庞锦莲用手摸摸陶十一的额角,教拿冷手巾来给他蒙上。陶十一却又不要,把那手中扔在地上。坐起来,拉着康子健,右手伸出个大姆指头,晃着脑袋。说:

  “营长,我们方培兰大爷真行,真有一手儿!你认识了这个朋友,还有什么了不了的事情!”

  “是呀,我准知道他最够朋友。我的事倩怎样了?”

  “你的事情,我给他一提,他就恼了。大拍桌子,大骂人。什么人这样大胆,去找康营长的漏子,他不知道康营长是我的朋友吗?太可恶!太混帐!立时教徒弟们分头出去打听,总也找不着头绪。后来总算那做案的人自己来找大爷了,这才遇了个巧!原来那做案的人,和营长还是同宗,他名叫康小八。他拉了两个肉票去,倒不是为找营长的漏子,实在是想借这个机会和营长套交情。他怕营长着急,才来找方培兰大爷透信的。营长,你看这不就好办了吗?”

  “以后怎样了呢?”

  “方大爷好不埋怨他,说套交情不是这么个套法。他自己也认错,很觉着懊悔。后来这样决定:营长你明天回去,后天黎明时分,你拉着队伍上韩王坝去截肉票,一开火他们就退去,把肉票留下来给你。──营长你这总够面子了罢?”

  “有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方大爷无论如何不准他提条件。祇说从今以后。大家做了朋友,将来要营长帮忙的事多着呢!”

  “话虽是这么说,我却不能不酬谢酬谢他们。──老陶,你看我应当怎么样表表意思?”

  “那我可不敢多个嘴。方培兰大爷知道了,他能答应我?”

  “这是你我两个人的私话,不教方大爷知道。这不是叫姑娘在这里听着,她也莫把话漏出去。”

  “我是不管你们的事,你们莫要掣拉我!”庞锦莲漫不经意的淡淡的说。

  “既是营长这么说,”陶十一这才无可奈何的说,“我可以说句话给营长参考。康小八这一杆子也有一百出头的弟兄,案做的也不在少数了。听说他近来打算弄几挺轻机枪,壮壮声势;又说还要弄迫击炮,想大大干一番。我看,他给营长拉交情,目的在这上头。”

  康子健听了这个话,心里暗暗吃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这样大的规模和野心。“这莫不要攻城略地吗?”他这样想,可是表面上不动声色。随口答道:

  “那么我就给他们帮一帮这个小忙罢。不过,老陶,我不瞒你说,我的营里这两样武器也不太多。这么着罢,反正大家分着用就是了。后天早晨,韩王坝上,我先留两挺轻机枪给他们,这不算是报酬,祇算是一点小意思。你看怎样?”

  “那是他们一定感激营长的。”

  这时,外间房里长条几上的座钟敲了两下。康营长连连打了几个呵欠。他在长时间的紧张之后,事情一解决,立刻困倦起来。

  “好罢,营长,你睡觉罢,我也回去了。”

  陶十一说着,走了出来。康子健要送,却被庞锦莲挡住说:

  “你歇着,我来替你送送罢。”

  她跟在陶十一身后,走出房门,两个人在黑影地里厮抱着偷偷亲了个嘴。陶十一看庞月梅窗子上还有灯光。说道:

  “大仙娘还没有睡,我去吸口大烟去。”

  “他睡觉还早呢。你吸去,我不陪你了。”

  陶十一一个人轻轻走到庞月梅那边去。她正躺在烟榻上,一个人静静地自烧自吸,屋子里烟气弥漫。昏暗的烟灯光,无力地照在庞月梅那张白纸一样的瘦削的脸上。陶十一笑嘻嘻的走上去。说道:

  “大仙娘,怎么一个人在吸烟?”

  “哪个?”

  “你看是哪个?”

  “噢,十一!怎地这样晚来?”

  “知道你老人家一个人吸烟闷,特地来陪你老人家。”陶十一在烟榻上和庞月梅对面躺下来。

  “可是扯淡!”庞月梅笑道,“我知道你是鸟窝儿教人家占了,才到这里来填空儿。不,你会想着我!”

  “你老人家就不知道我的心!我给你发誓,我实在爱的是你。祇为张队长面前,我老是有点不好意思!”

  “你是我的女婿。谁家那女婿好想丈母娘的事,你太不要脸了。”

  “谁是你的女婿?这个我不承认。”

  “你不是我的女婿?”

  “你不要骂我了。你去看看,你的女儿在西厢房里陪什么人睡觉。到底谁是你的女婿!”

  “不谈这个。你吸口烟罢。”庞月梅把上好的一支烟枪,递给陶十一,陶十一呼呼吸了。

  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谈着。

  陶十一祇管上上下下地打量那庞月梅。她穿一套月白竹布短褂,撒腿长裤。头上,明亮的黑发,挽一个大大的高髻。额门上留一把长发捋在右耳的后头,不时地落下来,不时地捋上去。这一小动作,增加了她的妩媚之致。高高的前额,眼角上有几条细细的皱纹,配了那个瘦削惨白的脸,眼睛越显得又黑又大。烧着鸦片烟,蜷卧在那里,细腰,长腿,俨然是一条蟠着的蛇。陶十一不由地冲口说道:

  “大仙娘,你不应当叫狐狸。”

  “我应当叫什么?”

  “你是一条蛇。”

  “狐狸会迷人,蛇会缠人,都是不好惹的。”庞月梅半瞇着眼睛,似笑非笑的说,“你莫打算在这里检到便宜?”

  “祇要那狐狸肯迷我,蛇肯缠我,我就算便宜了。”陶十一说着,一眼望到她的宝蓝缎子绣花鞋,忽然想起在方居易堂偷鞋的事来。他说:

  “我在这镇上,见到两双好脚。”

  “谁?”

  “一双就是你,一双是方冉武太太。你们这两双脚,可以算得是一对姊妹。”

  “你也喜欢方冉武太太?”

  “喜欢是喜欢,祇是捞不到。人家是大财主,深宅大院,连影儿都望不到,可不是白喜欢!”陶十一不胜感慨的说。

  “唉,我说你们男人呀,真是没有一点用处!既然喜欢,就要捞到,才是大丈夫所为。她有钱,你不会让她穷?她住大房子,你不会教她住小草棚?教她样样不如你,自然你就容易下手了。”

  “你倒说得轻松!办不到的事。”

  “办不到?”庞月梅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原说你是个废料!十一,你给我赌个东道,我略略翘翘脚儿,就让方冉武家败人亡,现世报在你跟前。”

  “这个我倒真要领教领教,”陶十一突然抓住庞月梅的手说,“你说赌个什么东道罢。”

  “给我做个干儿子怎样?”

  “你别不害臊了!你才比我大几岁,就想做我的干娘。”陶十一更用力地抓住她的手,两只眼睛热情地贪婪地瞪着她。两个人的四只眼睛,结成了两条线。

  “你答应我!”庞月梅认真的说,“保你不会吃亏上当就是。我把方冉武太太许给你,给你做媳妇儿。你总合得来了罢。”

  “我不听你的鬼话,”陶十一摇摇头,身体向前凑了凑,轻轻的说,“我现在祇要你。”

  “你不认我做干娘,我是不给你。”

  “我认了就是。我的………”

  半晌。庞月梅把对方冉武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了陶十一?最后她说:

  “祇碍着一步棋走不通:他拿了钱来,难道我真地让女儿跟了他去不成?我打算教他钱是花了,人可是捞不着。你有办法帮忙我吗?”

  “那容易,我炮了他就完了!”陶十一拍拍他腰间的手鎗说。

  “这也用不着玩人命,临时看倩形再说罢。还有一点碍手的是康营长,怕他出来作梗!”

  “那倒不要紧。方祥千六爷和方培兰大爷正张罗着给他提媒呢。他有了老婆,大约就不到这里来了。

  “给他提的什么人?”

  “我恍忽听得好像是方天心的小妹子,名叫其菱的。”

  “他们方家也肯嫁给这些外路队伍吗?”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祇听说是方六爷一力主张,成不成也还不一定呢。”

  “各有各的主意。十一,我说句老实话,要是我的锦莲,我就不肯。他们满天飞,跟他到哪里去?”

  “你不知道,方六爷大约用的是美人计,他想他那点队伍。”

  “方六爷要队伍干什么?”

  “那我可不知道。他现在和方培兰大爷拉在一起,这一文一武,将来总少不了热闹看。”

  两个人再抽几口鸦片烟,窗子上已经发白了,庞月梅才收拾睡觉。陶十一一个人回公所去了。

  第二天,庞锦莲再三问她妈妈,陶十一昨天晚上过来抽了几口烟,什么时候走的。庞月梅老老实实告诉她,他天亮了才走的。

  “怎么?他怎么不早回去?”

  “他陪我说话来。”

  “说什么话?”

  “就为了方冉武的事,我请他帮忙。”庞月梅一本正经的说,“姑娘,等方冉武再给你提起那事,你祇说你自己是千真万肯的,教他来给我商量。看我来对付他。”

  康子健营长赶回小梧庄去,连夜召集会议。做正式宣布,在镇上得到可靠的倩报,肉票还是窝藏在韩王坝,他决定自带一个连去起票。营部参谋说道:

  “何必营长自己去呢,几个小匪,教连长去看看好了。”

  “几个小匪?你倒说得轻松。这康小八,听说是个大杆子,有几百人呢。不是我自己去,别人怕服不住他!再说,我当营长的要不身先士卒,谁还肯上前!”

  散会之后,大家议论纷纷,都佩服营长有胆有识。“带种,实在带种!怪不的人家当营长,人家真行么!”

  于是夜行军到韩王坝去,黎明时分,刚刚赶到。一连人,分作三排,康营长自带一排担任正面,另外两排分担左右翼,采取了一个大包围的形势?营长下令,为了怕误伤肉票,祇准向空开鎗,不准对人射击。队伍散开,康营长提起驳壳鎗来,打了一排子空鎗,接着三面鎗声,像爆竹一样地响起来。一阵鎗过去,听听坝上,也是一阵鎗声。康营长带着队伍直冲过去,就见两个人立在沙滩上,扬着手招呼:“我们两个是肉票呀!肉票呀,肉票呀!”康营长教人带过来问明白了,就把两翼撤回,整理了队伍。说道:

  “既然已经得了肉票,目的已达,我们去罢!”

  于是全连往回里走。不想刚走出一里多路,后面鎗声大作,像是追过来的样子。康营长下令,保护肉票速退,留下三挺机鎗掩护即退。康营长亲自指挥这三挺机鎗,在一个高高的路口上卧下,他自己远远地躲在一棵大榆树后面帮着瞭望。

  四面再是一阵鎗声,那三位机鎗手还没有来得及着清还击的目标,自己先已作了“壮烈牺牲”。康营长远远看看人家把三挺机鎗抗走了以后,这才放心地跑步追上队伍,回小梧庄来。

  他立刻派人送捷报到团部和师部去。说已经起回肉票,匪被击败,我亦阵亡三人。

  当天,小梧庄的老百姓大摆宴筵,请营长坐首席,替他道喜庆功。一方面忙着给三个阵亡的机鎗手办丧事。

  第二天,镇上保卫团吹吹打打,送来一架红缎幛子,上面四个金宇,道是“为民保障”。

  第三天,团部颁下犒赏金五百元。

  第四天,师部发下命令,营长晋为中校。

  第五天,营长到镇上来,在庞月梅家里吃了一桌酒。同席的人是康小八,张柳河,陶祥云,方培兰,方祥千。两个粉头陪着,热闹了一整天。康子健和康小八联了宗,认为兄弟。康小八年长,康子健赶着叫他八哥。半夜间,康小八辞去的时候,硬留下两千块钱给康营长做贽见,康营长辞之不获,祇得谢了八哥,收下来,却一总儿赏了庞锦莲。庞锦莲故意问庞月梅道:

  “妈呀,你说我这应当谢谁呢?是谢营长呢,送是谢八爷?”

  “傻孩子,连这点小事都布摆不开了!营长要谢,八爷也要谢,要谢他两个呀。”

  “拿了一笔钱,要谢两个主,我太吃亏了,我不干!”庞锦莲撅着嘴说,引得大家都笑了。

  康小八告辞,大家争着要送出来,康小八再三不肯。庞锦莲道:

  “大家都别起动,我代表送送罢。”

  于是方培兰接过去说:

  “好,依你。──老八,我们都不送你了。没有事,常到镇上来玩玩。”

  原来康小八和庞锦莲是老交情。庞锦莲独自送他出去,两个人又在外院客厅里说了好大一会话,康小八才走。

  里边,陶祥云望着方祥千说道:

  “趁叫姑娘不在这里,六爷,你说说,你给人家康营长提的亲事怎样了?你不知道人家康营长嘴里不说,心里多么急呢?”

  那庞月梅眨眨眼,扳着面孔,说道:

  “我说,十一,你提这个话,我可是不愿意。我的女儿那些儿不好,给营长还不算是一对儿?用着你来忙着给营长提什么亲了!你这是存心拆散营长和锦莲的因缘,看我打不打你这个坏心眼儿的!”

  “大仙娘,”方培兰接过去道,“这个你可不要多心。这提亲的事,是营长的正配,预备拿印把子,持家传代的。你这里算是营长的外室。将来营长,一内一外,一正一偏,井水不碍河水,少不了你女儿那一分儿。你不要怪十一,这是我和六爷的主意。”

  “可是兰大爷,”庞月梅道:“你得保着,等营长结了亲,他要是恋着新夫人,不上我的门了,我是不答应的。”

  “那还用说!”方培兰大笑了一声说,“根本营长也不是那种喜新忘旧的人哪,你放心好了。果真那样,你来找我,我一定代表营长来『上你的门』,不让你的『门』闲着就是了。”

  “你看,”庞月梅抵着嘴笑了笑,说道,“兰大爷也说笑话了。好,我们不谈这个。请六爷快说说你提亲的事罢,让我也听听喜欢,好等着喝杯喜酒。莫不我还真为了自己的女儿,破坏人家的好事?”

  “我倒替营长看好了一个,”方祥千说,“论年龄刚刚十八岁,外貌是一等的。也在家里读过书,看三国水浒,写信记帐,是一点没有问题的。营长要有意,我来安排个机会,你们见见面,再作决定。”

  “多承六爷看顾,瞧得起我康子健。我一切听命办理,你老人家祇管吩咐就是。”

  康营长一本正经的说。这在他,倒并不一定是一句客气话,实实在在,他的心已横横被方祥千和方培兰这一班人拉住了。

  “只是你要另找媒人去说,”方祥千捋着胡子,笑嘻嘻的说,“因为这个女孩是我的侄女,我不好自己做媒,这个,我也替你盘算到了,你找张队长做媒就是。反正事倩我已经给你说妥了,媒人不过是个形式。”

  “好极,好极!”张柳河兴奋地接受了这一个差使,“我的媒人,我的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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