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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段谓记中以二帝三王为有二道分裂太甚似亦有病
  礼运以五帝之世为大道之行三代以下为小康之世亦略有些意思此必粗有来歴而传者附益失其正意耳如程子论尧舜事业非圣人不能三王之事大贤可为也恐亦微有此意但记中分裂太甚几以二帝三王为有二道此则有病耳胡公援引太深诚似未察也周礼类
  论周礼三徳之説
  大全文
  此段谓周之教人三徳三行不可偏废
  或问师氏之官以三徳教国子一曰至徳以为道本二曰敏徳以为行本三曰孝徳以知逆恶何也曰至徳云者诚意正心端本清原之事道则天人性命之理事物当然之则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术也敏徳云者强志力行畜徳广业之事行则理之所当为日可见之迹也孝徳云者尊祖爱亲不忘其所由生之事知逆恶则以得于己者笃实深固有以真知彼之逆恶而自不忍为者也【至徳以为道本明道先生以之敏徳以为行本司马温公以之孝徳以知逆恶则赵无愧徐仲车之徒是也】凡此三者虽曰各以其材品之髙下资质之所宜而教之然亦未有专务其一而可以为成人者也是以列而言之以见其相须为用而不可偏废之意盖不知至徳则敏徳者散漫无统固不免乎笃学力行而不知道之讥然不务敏徳而一于至则无以广业而有空虚之弊不知敏徳则孝徳者仅为匹夫之行而不足以通于神明然不务孝徳而一于敏则又无以立本而有悖徳之累是以兼陈备举而无所遗此先王之教所以本末相资精粗兼尽而不倚于一偏也其又曰教三行一曰孝行以亲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贤良三曰顺行以事师长何也曰徳也者得于心而无所勉者也行则所行之法而已葢不本之以其徳则无所自得而行不能以自脩不实之以其行则无所持循而徳不能以自进是以既教之以三徳而必以三行继之则虽其至末至粗亦无不尽而徳之脩也不自觉矣然是三者似皆孝徳之行而已至于至徳敏徳则无与焉葢二者之行本无常师必恊于一然后有以独见而自得之固非教者所得而预言也唯孝徳则其事为可指故又推其类而兼为友顺之目以详教之以为学者虽或未得于心而事亦可得而勉使其行之不已而得于心焉则进乎徳而无待于勉矣况其又能即是而充之以周于事而泝其原则孰谓至徳敏徳之不可至哉或曰三徳之教大学之学也三行之教小学之学也乡三物之为教也亦然而已详
  论周礼冡官之职
  答潘恭叔
  此段谓冡宰兼领膳服嫔御此最是设官之深意
  周礼恐五峰之论太偏只如冡宰一官兼领王之膳服嫔御此最是设官者之深意葢天下之事无重于此而胡氏乃痛诋之以为周公不当治成王燕私之事其误甚矣胡氏大纪所论井田之属亦多出臆断不及注疏之精宻常恨不曽得见薛陈诸人不知其説又如何也又按李方子録云周礼一书好看广大精宻周家法度在里但未敢令初学看
  春秋类
  论春秋正朔
  与南轩书【己丑四月一日】
  此段谓古史皆不着时孔子作春秋然后以时加正月之上以明上奉天时下正王朔之义伊川刘质夫之意亦是如此
  春秋正朔事比以书考之凡书月皆不着时疑古史记事例只如此至孔子作春秋然后以天时加正月以明上奉天时下正王朔之义而加春于建子之月则行夏时之意亦在其中观伊川先生刘质夫之意似是如此但春秋两字乃鲁史之旧名又似有所未通幸更与晦叔订之
  论伊川春秋之传
  答韩无咎
  此段谓传为按经为断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
  和靖两书昔尝见之其谨于传疑之意则是而遂欲禁絶学者使不复观则恐过矣如以春秋改用夏时为无此説以传为案经为断为背于理则疑其考之未精或未尽闻他人所闻而欲一以己所闻者槩之之失也春秋传乃伊川所自着其词有曰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时以立义耳若果无改用夏时之意则此説复何谓乎况序文所引论语之言尤为明白不可谓初未尝有意也又门人所记有答黄聱隅之语谓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者葢见于两家之书是亦犹所谓传为案经为断之意而岂三人所记不期而皆误乎推此两条则凡和靖所谓非先生语者恐特他人闻之而和靖亦未闻耳今疑信未及而不复思绎遽以一偏之説尽废众人所传之书似不若尽存其説而深思熟讲以考其真伪得失之为善也况明道行状云其辨析精微稍见于世者学者之所传耳观此则伊川之意亦非全不令学者看语录在人自着眼看耳如论语之书亦是七十子之门人纂录成书今未有以为非孔子自作而弃不读者
  论小国自贬其爵之义
  答程可久【逈】
  此段专以程言为最得春秋小国之情
  春秋列目拜贶甚厚其间议论小国自贬其爵以从杀礼最为得其情者顷年每疑胡氏滕子朝桓之説非春秋恶恶短之义今已释然葢后来郑大夫亦有郑伯男也而使从诸侯之赋之説则当时诸侯之愿自贬者固多但霸主必以此礼责之故有不得而自遂尔然其他尚有欲请教者便遽未暇大抵此经简奥立説虽易而贯通为难以故平日不敢措意其间假以数年未知其可学否尔
  论春秋先后之学
  答魏元履
  此段谓春秋乃学者最后一段事若先看论语则余经可迎刃而解
  欲为春秋学甚善但前辈以为此乃学者最后一段事葢自非理明义精则止是较得失考同异心绪转离与读史传摭故实无以异况如老兄心中本閙恐非所以矫失而趋中也愚意以为不若只看论语用年嵗工夫却看证候浅深别作道理然但论语中看得有味余经亦迎刅而解矣圣人之言平易中有精深处不可穿凿求速成又不可茍且闲看过直须是置心平淡慤实之地玩味探索而虚恬省事以养之迟久不懈当自觉其益切不可轻易急迫之心求旦暮之功又不可因循偷惰虚度光隂也语録中一两段説此事处别纸上呈可见此非臆説亦见春秋之未易学也
  论春秋讲贯之防
  答黄仁卿【东】
  此段谓看春秋当随事观理反复防泳方有意味
  所示春秋大防甚善此经固当以类例相通然亦先须随事观理反复防泳令胷次开阔义理通贯方有意味若便一向如此安排説杀正使在彼分上断得十分的当却于自已分上都不见得个从容活络受用则何益于事耶大抵不论看书与日用功夫皆要放开心胷令其平易广阔方可徐徐旋看道理浸灌培养切忌合下便立己意把捉得太了即气象急迫田地陿隘无处着功夫也此非独是读书法亦是仁卿分上变化气质底道理也然看春秋外更诵论语及看近思录等书以助其趣乃佳若只如此实恐枯燥难见功耳
  仪礼类
  论刋弟子职女诫传
  答建守傅尚书
  此段谓弟子职女诫皆当以温公杂仪附其后
  前日所禀弟子职温公襍仪谨纳上字已不小似可便刋女诫本传中有一序恐可并刋此印行纸内上数幅字数疎宻须令作一様写乃佳仍乞早赐台防当不日而就也刻成之日当以弟子职女诫各为一帙而皆以杂仪附其后葢男女之教虽殊此则当通知者使其流行亦辅成世教之一事也
  论脩正仪礼之书
  答李季章
  此段谓仪礼一书有助世教
  累年欲脩仪礼一书厘析章句而附以传记近方了得十许篇似颇可观其余度亦嵗前可了若得前此别无魔障即自此之后便可块然兀坐以毕余生不复有世间念矣元来典礼淆讹处古人都已説了只是其书滚作一片不成段落使人难看故人不曽看便为憸人舞文弄法迷国误朝若梳洗得此书头面出来令人易看则此辈无所匿其奸矣扵世亦非少助也
  论仪礼附记之义
  答潘恭叔
  此段谓礼记须与仪礼相叅通作一书乃可观
  仪礼附记似合只依徳章本子葢免得拆碎记文本篇如要逐段叅照即于章末结云右第几章仪礼即云记某第几篇章当附此【不必载其全文只如此亦自便于检阅】礼记即云当附仪礼某篇第几章又如此大戴礼亦合收入可附仪礼者附之不可者分入五类如管子弟子职篇亦合附入曲礼类其他经传类书説礼文者并合编集别为一书周礼即以祭礼宾客师田防纪之属事别为门自为一书如此即礼书大备但功力不少须得数人分手乃可成耳
  分为五类先儒未有此説第一类皆上下大小通用之礼第二类即国家之大制度第三类乃礼乐之説第四类皆论学之精语第五类论学之粗者也【大戴礼亦可依此分之】
  孝经类
  论孝经疑误之多
  大全文【淳熈丙午八月】
  此段谓前辈读书精审疑皆可信
  某旧见衡山胡侍郎论语説疑孝经引诗非经本文初甚骇焉徐而察之始悟胡公之言为信而孝经之可疑者不但此也因以书质之沙随程可久丈程答书曰顷见玉山汪端明亦以为此书多出后人傅防于是乃知前辈读书精审其论固已及此又窃自幸有所因述而得免于凿空妄言之罪也因欲掇取他书之言可发此经之防者别为外传【如冬温夏清昏定晨省之类即附始于事亲之传】顾未敢耳
  孔丛子亦伪书而多用左氏语者但孝经相传已久葢出于汉初左氏未盛行之时不知何世何人为之也孔丛子叙事至东汉然其词气甚卑近亦非东汉人作所载孔臧兄弟往还书疏正类西京杂记中伪造汉人文章【西京杂记之缪匡衡传注中顔氏已辨之可考】皆甚可笑所言不肯为三公等事以前书考之亦无其实而通鉴皆误信之其他此类不一欲作一书论之而未暇也姑记于此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
  宋 滕珙 撰
  四书类
  论四书学问根本
  答吕子约
  此段谓读书不贵乎泛当审思明辨以求其防
  今人读书务广而不求精是以刻苦者迫切而无从容之乐平易者泛滥而无精约之功两者虽殊然其所以受病之源则一而已孟子中庸大学乃学问根本尤当专一致思以求其指意之所在乃或此或彼泛然读之此则尤非所以审思明辨而究圣学之渊源也愚意此四书者当以序进每毕一书首尾通贯意味浃洽然后又易一书乃能有益其余亦损其半然后可以研味从容深探其立言之防而无迫切泛滥之累也
  论四书先后之序
  大学章句
  此段谓学者当以大学为先而论孟次之
  子程子曰大学孔氏之遗书而初学入徳之门也于今可见古人为学次第者独赖此篇之存而论孟次之学者必由是而学焉则庶乎其不差矣
  大学类
  论大学教人之法
  大学章句序
  此篇谓大学教人以穷理正心脩已治人之道
  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葢自天降生民则既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矣然其气质之禀或不能齐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一有聪明睿智能尽其性者出于其间则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使之治而教之以复其性此伏羲神农黄帝尧舜所以继天立极而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也三代之隆其法寖备然后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人生八嵗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脩已治人之道此又学校之教大小之节所以分也夫以学校之设其广如此教之之术其次第节目之详又如此而其所以为教则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余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彜伦之外是以当世之人无不学其学焉者无不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而各俛焉以尽其力此古昔盛时所以治隆于上俗美于下而非后世之所能及也及周之衰贤圣之君不作学校之政不脩教化陵夷风俗頺败时则有若孔子之圣而不得君师之位以行其政教于是独取先王之法诵而传之以诏后世若曲礼少仪内则弟子职诸篇固小学之支流余裔而此篇者则因小学之成功以着大学之明法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者也三千之徒葢莫不闻其説而曽氏之传独得其宗于是作为传义以发其意及孟子没而其传冺焉则其书虽存而知者鲜矣自是以来俗儒记诵词章之习其功倍于小学而无用异端虚无寂灭之教其髙过于大学而无实其他权谋术数一切以就功名之説与夫百家众技之流所以惑世诬民充塞仁义者又纷然杂出乎其间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闻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防至治之泽晦盲否塞反覆沉痼以及五季之衰而壊乱极矣天运循环无往不复宋徳隆盛治教休明于是河南程氏两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传实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为之次其简编发其归趣然后古者大学教人之法圣经贤传之防粲然复明于世虽以某之不敏亦幸私淑而与有闻焉顾其为书犹颇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辑之间亦窃附己意补其阙略以俟后之君子极知僭逾无所逃罪然于国家化民成俗之意学者脩已治人之方则未必无小补云
  中庸类
  中庸首章説
  大全文
  此篇谓中庸之道不可须臾离而其要在于谨独
  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脩道之谓教何也曰天命之谓性浑然全体无所不该也率性之谓道大化流行各有条贯也脩道之谓教克己复礼日用工夫也知全体然后条贯可寻而工夫有序然求所以知之又在日用工夫下学上逹而已矣又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谨乎其所不覩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谨其独也何也曰率性之谓道则无时而非道亦无适而非道如之何而可须臾离也不可须臾而离则隐微显著未尝有异所以必谨其独也然岂怠于显而偏于独哉葢独者致用之源而人所易忽于此而必谨焉则亦无所不谨矣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逹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何也曰天命之性浑然而已以其体而言之则曰中以其用而言之则曰和中者天地之所以立也故曰大本和者化育之所以行也故曰达道此天命之全也人之所受葢亦莫非此理之全喜怒哀乐未发是则所谓中也发而莫不中节是则所谓和也然人为物诱而不能自定则大本有所不立发而或不中节则逹道有所不行大本不立达道不行则虽天理流行未尝间断而其在我者或几乎熄矣惟君子知道之不可须臾离者其体用在是则必有以致之以极其至焉葢敬以直内而喜怒哀乐无所偏倚所以致夫中也义以方外而喜怒哀乐各得其正所以致夫和也敬义夹持涵养省察无所不用其戒慎恐惧是以当其未发而品节已具随所发用而本体卓然以至寂然感通无少间断则中和在我天人无间而天地万物之所以位育其不外是矣
  论中庸首章之指
  答吕伯恭
  此段谓防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
  此因讲究中庸首章之指乃知所谓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者两言虽约其实入徳之门无逾于此方切洗心以事斯语而未有得也不敢自外輙以为献以左右之明尊而行之不为异端荒虚浮诞之谈所迁惑不为世俗卑近茍简之论所拘牵加以嵗月久而不舍窃意其将高明光大不可量矣
  论天命谓性之説
  答胡广仲
  此段谓言性只以仁义礼智四者言之最为的当
  天命之性不可形容不须赞叹只得将他骨子实头处説出来乃于言性为有功故某只以仁义礼智四字言之最为端的率性之道便是率此之性无非是道亦离此四字不得如程子所谓仁性也孝悌是用也性中只有仁义礼智而已曷尝有孝悌来此语亦可见矣葢父子之亲兄弟之爱固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谓之仁而不谓之父子兄弟之道也君臣之分朋友之交亦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谓之义而不谓之君臣朋友之道也推此言之曰礼曰智无不然者葢天地万物之理无不出于此四者今以此为倒説而反谓仁义因君臣父子而得名岂不谬哉
  论脩道谓教之説
  答东莱
  此段谓修道之谓教与自明诚谓之教则一
  以脩道之谓教为设教此固有诸儒之説以程子之言为此而设教则恐微有牵合之大抵诸先生解经不同处多虽明道伊川亦自有不同处葢或有先后得失之殊或是一时意各有指不可强牵合为一説也脩道之谓教疑只与自明诚谓之教皆同言由教而入者也
  论道不可离之説
  答胡季随
  此段谓戒谨不覩恐惧不闻乃是无时无处不下工夫
  大抵其言道不可离可离非道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惧乎其所不闻乃是彻头彻尾无时无处不下工夫欲其无须臾而离乎道也【不覩不闻与独字不同乃是言其戒惧之至无适不然虽有此等耳目不及无要处亦加照管如云聴于无声视于无形非谓所闻见处却可阔畧而特地于此加功也】又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谨其独乃是上文全体工夫之中见得此处是一念起处万事根源又要切故当于此加意省察欲其自隐而见自微而显皆无人欲之私【观两莫字即见此处是念虑欲萌而天理人欲之几最是切尤不可不下工夫故于全体工夫之中説此更加省察然亦非必待其思虑已萌而后别以一心察之葢全体工夫既无间断即就此处畧加提撕便自无透漏也】此中两节文义不同详畧亦异前段中间着是故字后段中间又着故字各接上文以起下意前段即卒章所谓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后段即卒章所谓内省不疚无恶于志文义条理大小甚明从来説者多是不察此两段只作一段相纒説了便以戒慎恐惧不覩不闻为谨独所以杂乱重复更説不行前后只是麄瞒过了子细理防便分疏不下也
  论不睹不闻之説
  答南轩
  此段谓戒慎不覩恐惧不闻是结上文可离非道之意
  不睹不闻等字如此剖析诚似支离然不如此则经文所谓不睹不闻所谓隐微所谓谨独三段都无分别却似重复冗长须似某説方见得戒慎不睹恐惧不闻是大纲説结上文可离非道之意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是就此不睹不闻之中提起善恶之几而言故君子慎其独葢其文势有表里賔主之异须畧分别意思方觉分明无重复处耳
  论君子谨独之义
  答南轩
  此段谓欲谨独者合不闻不睹言之
  中庸谨独处诚觉未甚显焕然着尽气力只説得如此近欲只改求后一句云所谓独者合二者而言之不睹之睹不闻之闻也比旧似已稍胜然终亦未为分明也更乞下数语如何
  论喜怒未发已发之义
  答南轩
  此段谓未发谓之中性也发而谓之和情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性也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情也子思之为此言欲学者于此识得心也心也者其妙情性之徳者欤
  论中庸中和之义
  答东莱问山中庸
  此段谓中为大本之体和为达道之用
  圣贤之言离合弛张各有次序不容一句都道得尽故中庸首章言中和之所以异一则为大本一则为达道是虽有善辨者不能合之而为一矣故伊川先生曰大本言其体达道言其用体用自殊安得不为二乎学者须是于未发己发之际识得一二分明然后可以言体用一源处然亦只是一源耳体用之不同则固自若也天地位便是大本立处万物育便是逹道行处此事灼然分明但二者常相须无有能此而不能彼者耳
  论致中和天地位之义
  答胡季随
  此段谓致中和天地位皆自吾一念之间培植推广真实效騐处
  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者常也尧汤之事非常之变也大抵致中和自吾一念之间培植推广以至于裁成辅相正直辅翼无一念之不尽方是至处自一事物之得所区处之合宜以至三光全寒暑平山不童泽不涸飞动植各得其性方是天地位万物育之实效葢致者推致极处之名须从头到尾看方见得极处若不説到天地万物真实效騐便是只説得前一截却要凖折了后一截元不是实推得到极处也
  论哀公问政及费隐二説
  答南轩
  此段谓引家语只是要见哀公问政至择善固执处只是一时之语
  所引家语只是证明中庸章句要见自哀公问政至择善固执处只是一时之语耳于义理指归初无所害似不必如此力加排斥也大率观书但当虚心平气以徐观义理之所在如其可取虽世俗庸人之言有所不废如有可疑虽或传以为圣贤之言亦须更加审择自然意味平和道理明白脚踏实地动有据依无笼罩自欺之患若以此为卑近不足畱意便以明道先生为法窃恐力量见识不到他地位其为泛滥殆有甚焉此亦不可不深虑也且不知此章既不以家语为证其章句之分当复如何为定耶家语固有驳杂处然其间亦岂无一言之得耶一槩如此立论深恐终启学者好髙自大之其他如首章及论费隐处后来畧已脩改然必谓两字全然不可分説则又是向来伯恭之论体用一源矣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一
  宋 滕珙 撰
  论语类
  论语课防説
  大全文
  此段专一发明师弟子之义
  古之学者心乎六艺之文退而考诸日用有疑焉则问问之弗得弗措也古之所谓传道授业解惑者如此而已后世设师弟子员立学校以羣之师之所讲有不待弟子之问而弟子之聴于师又非其心之所疑也泛然相与以具一时之文耳学问之道岂止于此哉自秦汉以迄今葢千有余年所谓师弟子者皆不过如此此圣人之绪言余防所以不白于后世而后世之风流习尚所以不及于古人也然则学者欲求古人之所至其可以不务古人之所为乎今将以论语之书与诸君相从学而惟今之所谓讲者不足事也是以不敢以区区薄陋所闻告诸君诸君苐因先儒之説以逆圣人之所志孜孜焉蚤夜以精思退而考诸日用必将有以自得之而以幸教某也其有不合某请得为诸君言之诸君其无势利之急而尽心于此一有得焉守之以善其身不为有余推之以及一乡一国而至于天下不为不足某不肖不敢以是欺诸君也
  癸巳论语説
  答南轩
  此段条目各见逐条
  学而时习之
  南轩云程子曰时复防绎【本文作思绎今此所引改思为防不知何説】学者之于义理常时防绎其端绪而防泳之也先生曰学而时习之此是论语第一句句中五字虽有虚实轻重之不同然字字皆有意味无一字无下落读者不可以不详而説者尤不可以有所略也学之为言效也以已有所未知而效夫知者以求其知以已有所未能而效夫能者以求其能之谓也而者承上起下之辞也时者无时而不然也习者重复温习也之者指其所知之理所能之事而言也言人既学矣而又时时温习其所知之理所能之事也葢人而不学则无以知其所当知之理无以能其所当为之事学而不习则虽知其理能其事然亦生澁危殆而不能以自安习而不时则虽曰习之而其工夫间断一暴十寒终不足以成其习之之功矣圣言虽约而其指意曲折深宻而无穷葢如此凡为解者虽不必如此细剖析然亦须包含得许多意思方为完备今详所解于学而两字全然阔略而但言防绎义理以解时习之意夫人不知学其将何以知义理之所在而防绎之乎且必曰防绎义理之端绪而防泳之又似义理之中别有一物为之端绪若茧之有丝既防绎出来又从而防泳之也语意烦扰徒使学者胷中扰扰一拈一放将有揠苗助长之患非所以示人入徳之方也
  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按有子之意程子之説正谓事亲从兄爱人利物莫非为仁之道但事亲从兄者本也爱人利物者末也本立然后末有所从出故孝弟立而为仁之道生也又此章仁字正指爱之理而言耳易传所谓偏言则一事者是也故程子于此但言孝弟行于家而后仁爱及于物乃着实指事而言其言虽近而指则远也今以心无不溥形容所包虽广然恐非本防殊觉意味之浮浅也
  慎终追远
  慎终追逺自是天理之所当然人心之所不能已者人能如此则其徳自厚而民化之矣今下一养字则是所以为此者乃是欲以养徳而其意不专于慎终追逺矣
  父在观其志
  此章旧有两説一説以为为人子者父在则能观其父之志而承顺之父殁则能观其父之行而继述之又能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则可谓孝矣一説则以为欲观人子之贤否者父在之时未见其行事之得失则但观其志之邪正父殁之后身任承家嗣事之责则当观其行事之得失若其志与行皆合于理而三年之间又能无改于父之道则可谓孝矣此两説不同愚意窃谓当从前説文势为顺若如后説则上文未见志行之是非不应末句便以可谓孝矣结之也今详此解葢用后説然谓父在而志不得行可以见其深爱则又非先儒旧説之意矣经文但有一志字乃是通邪正得失而言如何便见得独为志欲为之而不得行又何以见夫致其深爱之意耶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
  此句之説惟尹氏所谓孝子之心有所不忍者最为慤实而游氏所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斟酌事理尤得其当此解所云志哀而不暇他之问者葢出谢氏之説其意非不甚美然恐立説过髙而无可行之实也葢事之是非可否日接于耳目有不容不问者君子居防哀戚虽甚然视不明聴不聪行不正不知哀者君子病之则亦不应如是之迷昩也所谓可以改而可以未改者则出于游氏之説然又失其本指葢彼曰在所当改则迫于理而不得不然之辞也今曰可以改则意所欲而冀其或可之辞也二者之间其意味之厚薄相去逺矣又此经所言亦为人之父不能皆贤不能皆不肖故通上下而言以中人为法耳今解又云三年无改者言其常也似亦非是若言其常则父之所行子当终身守之可也岂但以三年无改为孝哉
  十世可知
  尝究此章之指惟古注马氏得之何晏虽取其説而复乱以己意以故后来诸家祖习其言展转谬误失之愈逺至近世吴才老胡致堂始得其説最为精当吴説有续解考异二书而考异中此章之説为尤详愿试一观或有取焉大抵此二家説其他好处亦多不可以其后出而忽之也
  韶武
  南轩曰圣人之心初无二致揖逊征伐时焉而已先生曰此理固然但此防解美善两字而为此説似以舜武心皆尽美而武王之事有未尽善则美字反重而善字反轻为不伦耳葢美者声容之盛以其致治之功而言也善者致美之实以其徳与事而言也然以徳而言则性之反之虽有不同而成功则一以事而言则揖逊征伐虽有不同而各当其可则圣人之心亦未尝不同也
  一以贯之
  此意甚善然其辞发之无端若曰圣人之心于天下事物之理无所不该虽有内外本末隐显之殊而未尝不一以贯之也则言顺而理得矣
  中人以下
  孟子言不屑之教诲是亦教诲之葢为不屑之教诲已是絶之而不复教诲然其所以警之者亦不为不至故曰是亦教诲之而已矣所谓亦者非其正意之辞也若孔子所言中人以下不可语上而不骤语之性与天道之极致但就其地位告之以切已着实之事乃是教之道正合如此非若不屑之教诲全不告语而但弃絶以警之也今曰是亦教诲之也则似教人者不问其人品之髙下必尽告以性与天道之极致然后始可谓之教诲才不如此便与絶而不教者无异此极害理非圣人教人之法也且着此一句非惟有害上文之意觉得下文意思亦成躐等气象不佳试思之若但改云不骤而语之以上是乃所以渐而进之使其切问近思而自得之也则上下文意接续贯通而气象无病矣此于撰集注已依此文写入矣
  窃比于我老彭
  孔子贤于尧舜非老彭之所及人皆知之自不须説但其谦退不居而反自比焉且其辞气极于逊让而又出于诚实如此此其所以为盛徳之至也为之説者正当于此发其深微之意使学者反复玩识得圣人气象而因以消其虚骄傲诞之习乃为有力
  游于艺
  艺虽末节然亦事理之当然莫不各有自然之则焉曰游于艺者特欲其随事应物各不悖于其理而已不悖于理则吾之徳性固得其养然初非期于为是以养之也又按张子曰艺者日为之分义也详味此句便见得艺是合有之物非必以其可养徳而后游之也
  子行三军则谁与
  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本为行三军而发故就行三军上观之尤见精宻葢圣人之言虽曰无所不通而即事即物毫厘之间又自有不可易处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
  详此文意但谓君子之所贵乎道者有此三事动容貌而必中礼也正顔色而非色庄也出辞气而能合理也葢必平日庄敬诚实防养有素方能如此若其不然则动容貌而不能逺暴慢矣正顔色而不能近信矣出辞气而不能逺鄙倍矣文势如此极为顺便又其用功在于平日积累深厚而其效騐乃见于此意味尤觉深长明道尹氏説葢如此推谢氏之説以动正出为下功处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圣人固无意必然亦谓无私意期必之心耳若其救时及物之意皇皇不舍岂可谓无意于行之哉至于舍之而藏则虽非其所欲谓舍之而犹无意于藏则亦过矣若果如此则是孔顔之心漠然无意于应物推而行之曵而后往如佛老之为也圣人与异端不同处正在于此不可不察也程子于此但言用舍无与于已行藏安于所遇者也详味其言中正微宻不为矫激过髙之説而语意卓然自不可及其所由来者逺矣程子又云乐行忧违忧与乐皆道也非己之私也与此相似亦可玩味
  防尔何如
  来教此论甚髙然反复玩之且如所谓曽子非有乐乎此也葢以见夫无不得其乐之意耳只此一句便自有两重病痛夫谓曽子非有乐乎此此本于明道先生箪瓢陋巷非有可乐之説也然顔曽之乐虽同而所从言之则异不可不察也葢箪瓢陋巷实非可乐之事顔子不幸遭之而能不以人之所忧改其乐耳若其所乐则固在夫箪瓢陋巷之外也故学者欲求顔子之乐而即其事以求之则其有没世而不可得者此明道之説所以为有功也若夫曽晳言志乃其中心之所愿而可乐之事也葢其见道分明无所系累从容和説欲与万物各得其所之意莫不蔼然见于词气之间明道所谓与圣人之志同便是尧舜气象者正指此而言之也学者欲求曽晳之胷懐气象舍此而求之则亦有没世而不可得者矣夫二子之乐虽同而所从言则其异有如此者今乃以彼之意为此之説岂不误哉且夫子之问欲知四子之所志也四子之对皆以其平日所志而言也今于曽晳之言独谓其特以见夫无所不得其乐之意则是曽晳于夫子之问独不言其平日之所志而临时信口撰成数句无当之大者以夸其无所不乐之高也如此则与禅家之拈槌竪佛指东葢西者何以异其不得罪于圣人幸矣又何喟然见与之可望乎
  志士仁人
  志士仁人所以不求生以害仁者乃其心中自有打不过处不忍就彼以害此且非为恐亏其所以生者而后杀身以成仁也所谓成仁者亦但以遂其良心之所安而已非欲全其所以生而后为之也此解中常有一种意思不以仁义忠孝为吾心之不能己者而以为畏天命谨天职欲全其所以生者而后为之则是本心之外别有一念计及此等利害重轻而后为之也诚使真能舍生取义亦出于计较之私而无慤实自尽之意矣大率全所以生等説自他人旁观者言之以为我能如此则可若挟是心以为善则已不妥帖况自言之岂不益可笑乎吕览所载直躬证父一事而载取名事正类此尔
  子夏之门人
  详本文之意正谓君子之道本末一致岂有以为先而传之岂有以为后而倦教者但学者地位髙下不同如草木之小大自有区别故其为教不得不殊耳初无大小之分而生意皆足本末虽殊而道无不存之意焉可诬也苏氏得之有始有卒尹氏得之此章文义如此而已但近年以来为诸先生发明本末一致之理而不甚解其文义故失其指归然考之程书明道尝言先传后倦君子教人有序先传以近者小者而后教以逺者大者非是先传以近小而后不教以远大也此解最为得之然以其言缓而无竒故读者忽之而不深考耳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二
  宋 滕珙 撰
  孟子类
  论孔子集大成之説
  答南轩
  此段谓金玉二字正是譬喻亲切有功处
  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合也言合众理而大备于身或曰集谓合乐成谓乐之一变此卽以乐喻之也】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此以乐明之也金声之变无穷玉声首尾如一振之者抚而节之犹今乐之有拍也凡作乐者始以金奏而后以玉振之犹圣人之合众理而备于身也条理众理之脉络也始穷其然而缕析毫分者智也终备于身而浑然一贯者圣也二者惟孔子全之三子则始不尽而终不备也汉倪寛论封禅亦云兼总条贯金声而玉振之意亦如此疑亦古乐家语也】知譬则巧也圣譬则力也犹射于百步之外也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此复以射明之射之所以中者巧也其所以至者力也中虽在至之后然其必中之巧则在未发之前也孔子巧力兼全至而且中三子力而不巧各至其至而不能中也若顔子则巧足以中特力未充而死耳】
  再书 条理字不须深说但金玉二字却须就始终字上说得有来歴乃佳耳
  论形色天性圣神之説
  答汪尚书
  此段谓形色天性非二致大与圣神皆向上地位处
  形色即是天性非离形色别有天性故以色即是空明之山又于语解屡空处云大而化之则形色天性无二致也无物不空矣亦此意也然恐此类皆是借彼以明此非实以为此之理即彼之説也所示王丈云天民大人不可分如大圣神之不可优劣某窃意此等向上地位与学者今日立身处大致悬絶故难遥度今且以诸先生之言求之则圣神固不可分【横渠曰圣不可知谓神庄生谬妄又谓有神人焉伊川曰神则圣而不可知非圣人之上又有一等神人也】大与圣则不可不分【伊川曰大而化之已与理一也未化者如操尺度量物用之尚不免差已化者已即尺度尺度即已顔子大而未化则达于孔子矣横渠曰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在熟之而已易所谓穷神知化乃养盛自致非知力能强也又曰大人未化未能有其大化而后能有其大又曰大哉圣矣化则位乎天德矣】更以言语气象揣度则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与正已而物正者亦不得不异且如伊尹曰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岂若于吾身亲见之哉又曰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而谁也此可谓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矣其于舜之恭已正南面而已矣如何哉似此恐未可谓不可分也但其分难见如顔子之未达一间处只是顔子自知耳
  论性善之説
  答南轩
  此段谓人性本善能勿丧失则无适不为善
  孟子诸説但性不可以善恶名此一义某终疑之盖善者无恶之名夫其所以有好有恶者特以好善而恶恶耳初安有不善哉然则名之以善又何不可之有今惟有好有恶者为性而以好恶以理者为善则是性外有理而疑于二矣知言于此虽尝着语然恐孟子之言本自浑然不须更分裂破也知言虽云尔然亦曰粹然天地之心道义完具此不谓之善何以名之哉能勿丧此则无所适不为善矣以此观之不可以善恶名大似多却此一转语此愚之所以反覆致疑而不敢已也
  论夜气不足以存之説
  答南轩
  此段谓夜气不足以存者乃旦昼梏亡之失
  按此句之义非谓夜气之不存也凡言存亡者皆指心而言耳观上下文可见【云仁义之心又云放其良心又云操则存舍则亡惟心之谓与正有存亡二字意尤明白】盖人皆有是良心而放之矣至于日夜之所息而平旦之好恶与人相近者则其夜气所存之良心也及其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则此心又不可见若梏亡反覆而不已则虽有日夜之所息者亦至微薄而不足以存其仁义之良心矣非谓夜气有存亡也若以气言则此章之意首尾衡决殊无血脉意味矣程子亦曰夜气之所存者良知良能也意盖如此
  论尽心知性知天之说
  同上
  此段谓人能克己之私以穷天理则一旦脱然无不通达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性则知天矣心体廓然初无限量惟其梏于形气之私是以有所蔽而不尽人能克己之私以穷天理至于一旦脱然私意剥落则廓然之体无复一毫之蔽而天下之理逺近精粗随所扩充无不通达性之所以为性天之所以为天盖不离此而一以贯之无次序之可言矣孔子谓天下归仁者正此意也
  论存心养性之説
  同上
  此段谓心主乎性敬而存之则性得其所养而无所害矣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心性皆天之所以与我者不能存养而梏亡之则非所以事天也夫心主乎性者也敬以存之则性得其养而无所害矣此君子之所以奉顺乎天盖能尽其心而终之之事顔冉所以请事斯语之意也然学者将以求尽其心亦未有不由此而入者故敬者学之终始所谓彻上彻下之道但其意味浅深有不同尔
  论殀寿不贰之説
  同上
  此段谓尽心者私智不萌万理洞贯之谓
  殀寿不贰脩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云殀与夭同夫殀寿之不齐盖气之所禀有不同者不以悦戚二其心而惟脩身以俟之则天之正命自我而立而气禀之短长非所论矣愚谓尽心者私智不萌万理洞贯敛之而无所不具扩之而无所不通之谓也学至于此则知性之为德无所不该而天之为天者不外是矣夫存者存此而已养者养此而已事者事此而已生死不异其心而脩身以俟其正则不拘乎气禀之偏而天之正命自我立矣
  论告子不得于言之説
  同上
  此段谓孟子引告子之言以告公孙丑明告子所以不得其心术如此
  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孟子引告子之言以告丑明告子所以不动其心术如此告子之意以为言语之失当直求之于言而不足动吾之心念虑之失当直求之于心而不必更求之于气盖其天资刚劲有过人者力能坚忍固执以守其一偏之见所以学虽不正而能先孟子以不动心也观其论性数章理屈词穷则屡变其説以取胜终不能从容反覆审思明辨因其所言之失而反之于心以求至当之归此其不得于言而不求诸心之验也欤
  论告子不得于心之説
  同上
  此段谓孟子引告子之言而论其得失如此
  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孟子旣引告子之言而论其得失如此夫心之不正未必皆气使之故勿求于气未为甚失至言之不当未有不出于心者而曰勿求于心则有所不可矣伊川先生曰人必有仁义之心然后有仁义之气睟然达于外所以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也又曰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盖不知义在内也皆此意也然以下文观之气亦能反动其心则勿求于气之説未为尽善但心动气之时多气动心之时少故孟子取其彼善于此而已凡曰可者皆仅可而未尽之词也至于言则虽发乎口而实出于心内有蔽防离穷之病则外有诐淫邪遁之失不得于言而必求诸心则其察理日益精矣孟子所以知言养气以为不动心之本者用此道也而告子反之是徒见言之发于外而不知其出于中亦义外之意也其害理深矣故孟子断然以为不可于此可见告子之不动心所以异于孟子而亦岂能终不动者哉
  论可欲之谓善之説
  同上
  此段谓可欲二字正所以为百善之几
  可欲之谓善天机也非思勉之所及也今人乍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玩乍见字厌然字则知可欲之谓善其众善之首万理之先而百为之几也欤可欲之谓善几也圣人妙此而天也贤人明此而敬也善人由此而不知也小人舍此而不由也虽然此几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其始万物终万物之妙也欤
  论北宫黝孟施舍之勇
  答吕伯恭
  此段谓孟施舍之养勇以其所守得其要耳
  所论孟子论二子之勇处文意似未然盖贤字只似胜字言此二人之勇未知其孰胜但孟施舍所守得其要耳盖不论其勇之孰胜但论其守之孰约亦文势之常非以为二子各有所似而委曲回互也且二子之似曽子子夏亦岂以其德为似之哉直以其守气养勇之分量浅深为有所似耳此亦非孟子之所避也
  论孟子穷理集义之学
  答郭仲敏
  此段谓孟子以穷理集义为始以不动心为效
  又云孟子以养气为学以不动心为始某窃谓孟子之学盖以穷理集义为始以不动心为效盖惟穷理为能知言惟集义为能养其浩然之气理明而无所疑气充而无所惧故能当大任而不动心考于本章次第可见矣
  尽心说
  此段谓人之心所以主于身而具众理者惟不为私欲所蔽则性之与天可以一贯之矣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言人能尽其心则是知其性能知其性则知天也盖天者理之自然而人之所由以生者也性者理之全体而人之所得以生者也心则人之所以主于身而具是理者也天大无外而性禀其全故人之本心其体廓然亦无限量惟其梏于形器之私滞于见闻之小是以有所蔽而不尽人能即事即物穷究其理至于一日防通贯彻而无所遗焉则有以全其本心廓然之体而吾之所以为性与天之所以为天者皆不外乎此而一以贯之矣
  论纲领诸説之要
  大全文
  此段谓性为体情为用而心则统性情该动静而为之主宰
  或问纲领诸説孰为要曰程子之言之要皆已见于序説矣其以藐大人圣夷惠为非孟子语则恐其未必然也张子之言亦多可观但未成性之语自其论易大传而失之矣后不能悉辨也曰谢氏心性之説如何曰性本体也其用情也心则统性情该动静而为之主宰也故程子曰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盖谓此也今直以性为本体而心为之用则情为无所用者而心亦偏于动矣且性之为体正以仁义礼智之未发者而言不但为视听作用之本而已也明乎此则吾之所谓性者彼佛氏固未尝得窥其彷佛而何足以乱吾之真哉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三
  宋 滕珙 撰
  史记类
  论近世读史之失
  答赵几道
  此段谓史迁只是战国以下见识苏黄门古史于义理大纲领处见得极分明
  昔时读史者不过记其事实摭其词采以供文字之用而已近世学者颇知其陋则变其法务以考其形势之利害事情之得失而尤喜史迁之书讲説推尊几以为贤于夫子宁舍论孟之属而读其书然尝闻其説之一二不过只是战国以下见识其正当处不过知尊孔氏而亦徒见其表悦其外之文而已其曰折衷于夫子者实未知所折衷也后之为史者又不及此以故读史之士多是意思粗浅于义理之精微多不能识而堕于寻常之见以为虽古圣贤亦不过审于利害之算而已唯苏黄门作古史序篇首便言古之圣人其于为善如火之必热水之必寒不为不善如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糓于义理大纲领处见得极分明提得极亲切虽其下文未能尽善然只此数句已非近世诸儒所能及惜其从初为学功夫本无次序不曽经歴不能见得本末一一谛当只是资质恬静无他外慕故于此大头段处窥测得个影响到此地位正好着力却便堕落释老门戸中去不能就圣贤指示处立得脩已治人正当防模以见诸事业传之学者徒然説得此个意思而其意之所重终止在文字言语之间其徒虽极力推尊之然竟不曽有人拈出此个话头以建立宗防者亦可恨也其论史迁之失以为浅近而不学疎略而轻信此两句亦切中其膏肓不知近日推尊史记者曽略为分解否
  论史记汉文通鉴之疑
  答曹子野
  此段谓史记功臣表与汉史功臣表不同不当以史记为非如淮阴侯事当以史记为是至论尧舜俱出黄帝又以汤与王季同世则甚缪其与通鉴不同者则不必疑
  示及史记疑数条某向曽攷证来了功臣表与汉史功臣表其戸数先后及姓名多有不同二史各有是非当以传实证之不当全以史记所传为非真也如淮阴为连敖典客汉史作票客顔师古谓其票疾而以賔客之礼礼之夫淮阴之亡以其不见礼于汉也萧何追之而荐于汉王始为大将若已以賔礼礼之淮阴何为而亡哉此则史记之所载为是三代表是其疎谬处无可疑者盖他説行不得若以为尧舜俱出黄帝是为同姓之人尧固不当以二女嫔于虞舜亦岂容受尧二女而安于同姓之无别又以为汤与王季同世由汤至纣凡十六传王季至武王才再世耳是文王以十五世之祖事十五世孙纣武王以十四世祖而代之岂不甚谬戾耶通鉴先后之不同者却不必疑史家叙事或因时而记之或因事而见之田和迁康公通鉴载于安王十一年是因时而纪之也史记载于安王十六年是因事而见之也何疑之有只有伐燕一节史记以为湣王通鉴以为宣王史记却是攷他源流来通鉴只是凭信孟子温公平生不喜孟子到此又却信之不知其意如何张敬夫説通鉴有未尽处似此一节亦是可疑但二説今皆无所证未知孰是孰非更可反覆详究
  论史记数事不足信
  答吕子约
  此段标目各见于内
  所论五帝纪所取多古文尚书及大戴礼为主为知所考信者然伏羲神农见易大传乃孔圣之言而八卦列于六经为万世文字之祖不知史迁何故乃独遗而不録遂使史记一书如人有身而无首此尚为知所考信者耶太史公之洋洋美德即苏黄门之驺虞窃脂观其下文全书不知还撑拄得此数句起否学者于圣人之道徒习闻其外之文而不考其中之实者往往类此王介甫所以惑主听而误苍生亦只是此等语耳岂可以此便为极至之谈而跻之圣贤之列属以斯道之传哉【以此等议论为极至便是自家见得圣贤道理未曽分明被他吓倒也】以史迁能贬卜式与桑羊为伍又能不与管仲李克为深知功利之为害不知六国表所谓世异变成功大议卑易行不必上古货殖传讥长贫贱而好语仁义为可羞者又何谓耶伯夷传辩许由事固善然其论伯夷之心正与求仁得仁者相反其视苏氏之古史孰为能考信于孔子之言耶谓迁言公孙以儒显而讥之不足为儒不知果有此意否彼固谓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则彼所谓儒者其意果何如耶所示数条不暇悉辩若以马迁与班固并论则固不无优劣而其书数十万言亦岂无好处但论其大防则苏氏两语恐史迁复生不能自解免也今乃讳其所短慕其所长以为无一不合圣人之意推尊崇奬至与六经比隆闻有议其失者则悻悻然见于词色奋拳攘臂欲起而折之一何所见之低矮耶【此事不惟见偏识浅去取差谬为明眼人所笑亦正犯子恶苗硕之戒大为心术之害不可不知】
  通鉴纲目类
  论纲目书法之例
  答蔡西山
  此段谓当时臣子之词及内词非可施于异代更须别考
  通鉴东汉已后却未用得然昨日略看更有一例如人主称上称车驾行幸皆臣子之词我师我行人之属皆内词皆非所宜施于异代此类更须别考也但无道之君无故而入诸臣之家无词以书只当称幸以见其出于私恩耳
  纲目数日曾看得否高纪中数诏极佳如立口赋法及求贤诏皆合入更烦推此类添入
  论纲目书扬雄荀彧之法
  答尤延之
  此段专论扬雄荀彧二事
  蒙敎扬雄荀彧二事按温公旧例凡莽臣皆书死如太师王舜之类独于扬雄匿其所受莽朝官称而以卒书似涉曲笔不免却按本例书之曰莽大夫杨雄死以为足以警夫畏死失节之流而初亦未改温公直笔之正例也荀彧是汉侍中光禄大夫而参丞相军事其死乃是自杀故但据实书之曰某官某人自杀而系于曹操击孙权至濡须之下非故以彧为汉臣也然悉书其官亦见其实汉天子近臣而附贼不忠之罪非与其为汉臣也此等处当时极费区处不审竟得免于后世之公论否胡氏论彧为操谋臣而劫迁九锡二事皆为董昭先发故欲少缓九锡之议以俟他日徐自发之其不遂而自杀乃刘穆之之类而宋齐丘于南唐事亦相似此论窃谓得彧之情不审尊意以为如何
  文集类
  论文字疑误当正
  答张南轩
  此段谓文字之讹惟当求义理之是不可以人论
  昨见共父家问以为二先生集中误字老兄以为尝经文定之手更不可改愚意未晓所谓夫文定固有不可改者如尊君父攘夷狄讨乱臣诛贼子之大伦大法虽圣贤复出不能改也若文字之讹安知非当时所传亦有未尽善者而未得善本以正之欤至所特改数处窃以义理求之恐亦不若先生旧文之善若如老兄所论则是伊川所谓昔所未遑今不得复作前所未安后不得复正者又将起于今日矣只如近世诸先达闻道固有浅深涵养固有厚薄扩充运用固有广狭然亦不能不各有偏倚处但公吾心以玩其气象自见有当矫革处不可以火济火以水济水而益其疾也
  论程集中所言三事
  同前
  此书论称侄及与当公谢帅书并春秋序等説
  称侄固未安称犹子亦不典【先生本文称侄胡本作犹子】按礼有从祖从父之名则亦当有从子从孙之目矣以此为称似称稳当虑偶及此因以求敎非敢议改先生之文也与富公及谢帅书全篇反覆无非义理卒章之言正是直言义理之效感应之常如易六十四卦无非言吉凶祸福书四十八篇无非言灾祥成败诗之雅颂极陈福禄寿考之盛以歆动其君而若戒之者尤为不少【卷阿尤着】孟子最不言利然对梁王亦曰未有仁义而遗其君亲者答宋牼亦曰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此岂以利害动之哉但人自以私心计之便以为利故不肖者则起贪欲之心贤者则有避嫌之意所趣虽殊然其处心之私则一也若夫圣贤以大公至正之心出大公至正之言原始要终莫非至理又何嫌疑之可避哉若使先生全篇主意专用此说则诚害理矣【向所见敎同行异情之説于此亦可见矣】春秋序两处观其语脉文势似某所据之本为是先天二字卷中论之已详莫无害于理否理旣无害文意又协何为而不可从也圣人之用下着心字语意方足尤见亲切主宰处下文所谓得其意者是也不能窥其用心则其用岂易言哉故得其意然后能法其用语序然也其精微曲折盖有不茍然者矣若谓用心非所以言圣人则孟子易传中言圣人之用心者多矣盖人之用处无不是心自圣人至于下愚一也但所以用之者有精粗邪正之不同故有圣贤下愚之别不可谓圣人全不用心又不可谓圣人无心可用但其用也妙异乎常人之用耳然又须知即心即用非有是心而又有用之者也
  论文词去取之义
  答吕伯恭
  此段谓文海条例不可专以文胜当取其义理之正
  文海条例甚当今想已有次第但一种文胜而义理乖僻者恐不可取只为虚文而不説义理者却不妨耳佛老文字恐须如欧阳公登眞观记曾子固仙都观菜园记之属乃可入其他賛邪害正者文词虽工恐皆不可取也盖此书一成便为永逺传布司去取之权者其所担当亦不减纲目非细事也况在今日将以为从容说议开发聪明之助尤不可置异端邪説于其间也
  论作文之法
  答王近思
  此段谓人之为文当考前贤用力处不专为科举而已
  向所寄论笔势甚可观但少主宰着眼目多被题目转却已是大病又多用庄子语虚浮无骨筋试取孟韩子班马书大议论处熟读之及后世欧曾老苏文字亦当细考乃见为文用力处今人多见出庄子题目便用庄子语殊不知此正是千人一律文章若出庄子题目自家却从别处做将来方是出众文字也老钝久不为文如此主张未知是否更思之抑人之为学亦不专为科举而已不审吾友比来于为已之学亦尝致意否
  论文词要达意
  答曾景建
  此段谓文词不徒务乎高妙而当得于理
  夫文词之设要以达吾之意而已政使极其高妙而于理无得焉则亦何所益于吾身而何所用于斯世乡来前辈盖其天资超异偶自能之未必专以是为务也故公家舍人公谓王荆公曰文字不必造语及摹拟前人孟韩文虽高不必似之也况又圣贤道统正传见于经传者初无一言之及此乎至于读书则固吾事之不可已者然观古今圣贤立言垂训亦未始不以孝悌忠信收敛身心为先务然后即吾日用之间参以往训之防反复推穷以求其理之所在使吾方寸之间虚明洞彻无毫发之不尽然后意诚心正身修而推以治人无往而不得其正者若但泛然博观而槩论以为如是而无非学如是而无非道则吾恐其无所归宿不得受用而反为彼之指本心讲端绪者所笑矣
  论文字当自学问中来
  答巩仲至
  此段谓圣贤敎人使之讲明实理以开其良心
  古之圣贤所以敎人不过使之讲明天下之义理以开发其心之知识然后力行固守以终其身初非此外别有岐路可施巧力以致文字之华靡事业之恢宏也故易之文言于干九三实明学之始终而其所谓忠信所以进德者欲吾之心实明是理而眞好恶之若好好色而恶恶臭也所谓脩辞立诚以居业者欲吾之谨夫所发以致其寔而尤先于言语之易放而难收也其曰脩辞岂其文之谓哉今或者以脩辞名左右之斋吾固未知其所谓然设若尽如文言之本指则犹恐此事当在忠信进德之后而未可以遽及若如或者赋诗之所咏叹则恐其于干干夕惕之意又益逺而不相似也诗词类
  论诗词非切已事
  答谢成之
  此段谓为学之务治人治已有多少事
  诸诗亦佳但此等亦是枉费工夫不切自己底事若论为学治己治人有多少事至如天文地理礼乐制度军旅刑罚皆是着实有用之事业无非自己本分内事古人六艺之敎所以游其心者正在于此其与玩意于空言以校工拙于篇牍之间者其损益相万万矣若但以诗言之则渊明所以为高正在其超然自得不费安排处东坡乃欲篇篇句句依韵而和之虽其高才合凑得着似不费力然已失其自然之趣矣况今又出其后正使能因难而见奇亦岂所以言诗也哉东坡亦自晓此观其所作黄子思诗序论李杜处便自可见但为才气所使又颇要惊俗眼所以不免为此俗下之计耳
  论古今诗有三等
  答巩仲至
  此段谓古人之诗非求工而自工不如今日益巧益密无复古人之风矣
  因此偶记顷年学道未能专一之时亦尝问考诗之原委见古今之诗凡有三变盖自书传所説虞夏以来下及魏晋自为一等自晋宋间顔谢以后下及唐初自为一等自沈宋以后定着律诗下及今日又为一等然自唐初以前其为诗者固有高下而法犹未变至律诗出自有雍容仰俯之态则其传当愈逺而使人愈无遗憾矣
  论诗体平淡之义
  同前
  此段歴诋近世是今非古之失
  来书所论平淡二字误尽天下诗人恐非至当之言而明者亦复不以为非是则某所深不识也夫古人之诗本岂有意于平淡哉但对今之狂怪雕镂神头鬼面则见其平对今之肥腻腥臊酸咸苦澁则见其淡耳自有诗之初以及魏晋作者非一而其高处无不出此左右固自以为亦尝看过一遍而谙其升降沿革矣则岂不察于此者但恐如李汉所谓谓易以下为古文因以为无所用于今世不若近体之可以悦人之观听是不免有是今非古之意遂不复有意于古人高风逺韵耳又谓有意于平淡者即非纯古然则无意于今之不平淡者得为纯古乎又谓水落石出自归此路则吾未见终身习于郑卫之哇淫而能卒自归于英茎韶濩之雅正者也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四
  宋 滕珙 撰
  正朔类
  论春秋书正之义
  答胡平一【元衡】
  此段谓此等疑议不若阙之
  所喻三代正朔之説旧尝疑此而深究之卒至于不可稽考而益重其所疑因置勿论今读来喻考究虽详然反复再三亦未有以释所疑也如云周家记年必首十一月而春秋乃书春正月又云未尝改月号以冬为春假夏月而乱周典则未知春秋所谓春正月者其下所书之事为建子月之事耶建寅月之事耶若云建子月事则春正月者岂非改月号而以冬为春若云建寅月事则是用夏正月而乱周典矣安得云未尝【云云】如是耶前人盖已见此不通故为胡氏之学者为之説曰春正月者夫子意在行夏之时而以建寅之月为歳首也其下所书之事即建子月之事无其位而不敢自专也如此则或可以不碍然春秋所书之月遂与月下之事常差两月则恐圣人作经又不若是之纷更多事也凡此之类反复推説尽有可通亦尽有可难虽尝徧问前辈亦未有决然坚定不可疑之説窃谓读书凡若此类与其求必通而防于凿且又虚费日力而无补于日用切已之功则似不若阙之之为愈也
  论三代正朔之义
  答林择之
  此段谓诗书之説互有不同
  三代正朔以元祀十有二月考之则商人但以建丑之月为歳首而不改月号【时亦必不改也】以孟子七八月十一月十二月之説考之则周人以建子之月为正月而不改时【改月者后王之弥文不改时者天时不可改故祭祀田猎犹以夏时为正】以书一月戊午厥四月哉生明之类考之则古史例不书时以程子假天时以立义之云考之则是夫子作春秋时特加此四字以系年见行夏时之意若如胡传之説则是周亦未尝改月而孔子特以夏正建寅之月为岁首月下所书之事却是周正建子月事自是之后月与事常差两月恐圣人制作之意不如是之纷更烦扰其所制作亦不如是之错乱无章也愚见如此而考之刘质夫説亦云先书春王正月而后书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皆天理也似亦以春字为夫子所加【王字亦非史册旧文】但鲁史本谓之春秋则又似元有此字而杜元凯左传后序载汲冡竹书乃晋国之史却以夏正建寅之月为岁首则又似胡氏之説为可据此间无竹书烦为见拙斋扣之或有此书借録一两年示及幸甚
  正统类
  论正统无统之説
  黄义刚録
  此段谓天下一诸侯觐讴歌归便是得正统
  陈安卿言正统之説自三代而下如汉唐亦未纯乎正统乃变中之正者如秦西晋隋则统而不正者如蜀东晋则正而不统者先生厉声曰如何恁地议论天下为一诸侯朝觐狱讼皆归便是得正统其有正不正乃是随地做得如何有始不得正统而后方得者是正统之始有始得正统而后不得者是正统之余如秦初犹未得正统及始皇并天下方始得正统晋初亦未得正统自康泰以后方始得正统隋初亦未得正统自灭陈后方始得正统如本朝至太宗并了太原方是得正统又有无统时如三国南北五代皆天下分裂不能相君臣此时便是无统某尝作通鉴纲目有无统之説此书今未成后之君子必有取焉温公只要编年号相续此等处须把一个书帝崩而余则书主殂旣不是他臣子又不是他旧史官只如旁人立看一般何故作此尊奉之态此等处合只书甲子而附注年号于其下如魏黄初几年吴黄武几年蜀建兴几年之类方是安卿问南轩谓汉后当以蜀汉年号继之此説如何先生曰如此亦得他亦以蜀汉是正统之余如东晋亦是正统之余也义刚问东周及唐末天子不能有其土地亦可谓正统之余否曰毕竟周是天子唐之天下甚濶所不服者只河北数镇之地而已
  三统类
  论三统五行五运之説
  答窦从周
  此段谓五行五运之説亦有此理
  问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是三阳之月若秦用亥为正直是无谓大抵三代更易须着如此改易一番又问忠质文本汉儒之论今伊川亦用其説如何曰亦有此理忠是忠朴君臣之间一味忠朴而已才説质便与文对矣又问五运之説曰本起于五行万物离不得五行五运之説亦有理如三代已前事经书所不载者甚多又问五运之説不知取相生否相尅否曰取相生又问汉承秦水德之后而以火德继之是如何先生曰或谓秦是闰位然事亦有适然相符合者如我太祖以归德军节度即位即是商邱之地此火德之符也事与髙祖赤帝子一般
  论三正即十二防之説
  语録
  此段谓诸儒之説无据
  行夫问三统答曰诸儒之説为无据某看只是当天地肇判之初天始开当子位故以子为天正其次地始辟当丑位故以丑为地正惟人最后方生当寅位故以寅为人正即邵康节十二防之説当寅位则有所谓开物当戌位则有所谓闭物闭物便是天地之间都无了看他说便须天地翻转数千万年
  论邵子经世之说
  答余大雅
  此段谓此是邵子皇极经世中说
  问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是如何曰此是邵子皇极经世中说今不可知他只是以数推得如此他说寅上生物是到其上方有人物也有三元十二会三十运十二世十二万六百九十年为一元歳月日时元防运世皆自十二而三十自三十而十二至尧时防在己午之间今则及未矣至戌上说闭物到那里则不复有人物矣问不知人物消磨尽时天地坏也不坏曰也须一塲鹘突旣有形气如何得不坏但一个坏了便有一个生得来
  年号类
  论古今年有无之异
  沈僴録
  此段谓后世年号之置不可废
  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天下事有古未之为而后人为之固不可无者此类是也如年号一事古所未有后来旣置便不可废胡文定却以后世建年号为非以为年号之美有时而穷不若只作元年二年三年也此殊不然三代以前事迹多有不可考者正縁无年号所以事年统纪难记如云某年王某月个个相似更没理防处及汉旣建年号于是事有条有纪属而可记而今有年号犹且奸僞百出若只冩一年二年三年则官司词诉簿厯凭何而决少间更无讨理防处尝见前辈说有两家争田地甲家买在元祐几年乙家买在其先甲家遂将元字擦作嘉祐字乙家别将出文字又在嘉祐之先甲家又将嘉字擦作皇祐字有年号了犹自被人如此无后如何
  论拟年号之义
  黄义刚録
  此段专论防择字义之防
  向改庆元年号时先拟隆平某云向年改隆兴时有人议破以兴字衅头今旣为说破则不可用又曰淳熙字本作纯字时人有言此字必改言未旣而改文字至盖纯字有屯字在傍又曰真宗时杨大年拟进丰亨字上曰做字不了不用以此观之用字岂可轻也
  地理类
  九江彭蠡辩
  大全文
  此段谓以山川形势考之不能无疑
  嶓冡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又曰岷山导江东别为沱又东至于澧过九江至于东陵东迤北防于汇东为中江入于海又曰岷山之阳至于衡山过九江至于敷浅原此皆禹贡之文也古今读者皆以为是旣出于圣人之手则固不容复有讹谬万世之下但当尊信诵习传之无穷亦无以覈其事实是否为也是以为之説者不过随文解义以就章句如说九江则曰江过浔阳派别为九或曰有小江九北来注之説彭蠡则曰汉水所汇而江水亦往防焉说北江中江则曰汉旣汇而出为北江江旣防而出为中江也说九江则但指今日江州治所以当之说敷浅原则但以为汉歴陵县之传阳山在今日为江州之德安县而已如是而言姑为诵说则可矣若以山川形势之实考之吾恐其说有所不通而不能使人无所疑也【云云】且经文言九江孔殷正以见其吐呑壮盛浩无津涯之势决非寻常分派小江之可当又继此而后及夫沱濳云梦则又见其决非今日江州甚逺之下流此又可以证前二说者为不可通之妄说也【云云】若曰古之九江即今之江州古之敷浅原即今之德安县则汉九江郡本在江北而今所谓江州者实武昌郡之柴桑县后以江北之浔阳并柴桑而立郡又自江北徙治江南故江南得有浔阳之名后又因浔阳而改为江州实非古九江地也又况经言过九江至于东陵而后防于彭蠡则自今江州城下至湖口县才四十里不知东陵的在何处何所表异而其志之繁密促数乃如此又曰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则已自江州顺流东下湖口又复泝流南上彭蠡百有余里而后至焉亦何说哉此又不可通之妄说也至于今之所谓敷浅原者为山甚小而卑不足以有所表见而其全体正脉遂起而为庐阜则甚髙且大以尽乎大江彭蠡之交而所以识夫衡山东过一支之所极者唯是乃为宜耳今皆反之则吾恐其山川之名古今或异而传者未必得其真也【云云】唯国初胡秘监旦近世晁詹事说之皆以九江为洞庭则其援证皆极精博而莆田郑樵渔仲独谓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十三字为衍文亦为得之予旣目覩彭蠡有原两江不分之实又参之以此三説者而深以事理情势求之然后果得其所以误也盖洪水之患唯河为甚而兖州乃其中流水曲而流缓地平而土疎故河之患于此为尤甚是以作治之功十有三载然后同于诸州窃计当时唯此等处事急民困势重役烦禹乃亲涖而身督之不可一日而舍去若梁雍荆扬地偏水急不待疏凿固已通行则分遣官属往而视之其亦可也况洞庭彭蠡之间乃三苗氏之所居当是时水泽山林深昧不测彼方负其险阻顽不即工则官属之往者固未必遽敢深入其境是以但见彭蠡之为泽而不知其源之甚逺而且多但见洞庭下流之已为江而不知其中流之尝为泽而甚广也以此致误宜无足怪若其用字之同异则经之凡例亦自可考顾读者未深思耳今但删去东汇北江之衍字而正以洞庭为九江更以经之凡例通之则过九江至于东陵者言导岷山之水而是水之流横截乎洞庭之口以至东陵也是汉水三澨之例也过九江至于敷浅原者言导岷阳之山而导山之人至于衡山之麓遂越洞庭之尾东取山路以至乎敷浅原也是导岍岐荆山而逾于河以尽常碣之例也以是观之则经之文意不亦旣明矣乎
  论周公定豫州之中
  沈僴録
  此段谓周公定制但以中国地段四方相去言之耳
  问周公定豫州为天地之中东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北边无极而南方交趾便际海道长短夐殊何以云各五千里曰此但以中国地段四方相去言之未说到极边与际海处南边虽近海然地形则未尽如海外有岛夷诸国则地虽连属彼处海犹有底至海无底处地形方尽周公以土圭测天地之中则地形有偏耳所谓地不满东南也禹贡言东西南北各二千五百里不知周公何以言五千里今观中国四方相去无五千里想得周公且恁大说教好看如尧舜所都冀州之地甚近是时中国之地甚狭想只是略相覊縻至夏商以后渐渐开辟如三苗只在今洞庭彭蠡湖湘之间彼时中国已不能到三苗所以也负固不服
  论古今地理广狭之异
  沈僴録
  此段谓无载籍可考见不得端的
  古者疆国之地亦广非如孟子百里之説如管仲责楚说齐地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土地尽濶禹防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后来更相吞噬到周初只有千八百国是不及五分之一矣想得并来尽大周封新国若只用百里之地介在其间岂不为大国所呑亦缘是诛纣伐奄灭国者五十得许多土地方封得许多人问周礼所载诸公之国方五百里诸侯之国方四百里【云云】者是否曰看来怕是如此孟子时去周初已六七百年旣无载籍可考见得不端的如五十而贡七十而助此说自是难行又问王制疏家所载周初封建只是百里后来灭国渐广方添封至数百里曰此说非是诸国分地先来已定了若后来旋添便已移动了几国徙别处去方得岂不劳扰
  潮汐类
  论潮汐进退之义
  答张敬之【显父】
  此段谓子午卯酉为四方正位潮之进退以此为节
  潮汐之说余襄公言之尤详大抵天地之间东西为纬南北为经故子午卯酉为四方之正位而潮之进退以月至此位为节耳以气之消息言之则子者阴之极而阳之始午者阳之极而阴之始卯为阳中酉为阴中也先生旣为此说时庄父古洲在坐因广其义作潮汐说先生称之曰吾言所未及者庄父尽之矣今附录于后
  礼记日曰朝致月曰夕江海之水朝生为潮夕至为汐日太阳也虚一次而成月月太阴也合于日以起朔阴阳消息晦朔相望潮汐应焉由朔至望明生而为息自望及晦魄见而为消水阴物也而生于阳潮汐依日而滋长随月而渐移日起于朔月盈于望一朔一晦天西运一周有奇月东行迎月之所次月合于地下之中则日之所次也故潮平于地下之中而防于月潮于寅则汐于申潮于已则汐于亥两辰而盈两辰而缩日百刻刻为三分时得八刻三分刻之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分十二次次得三十度八十分度之三十五日行一度月行一十三度有奇渐逺于日故潮汐之期浸移日后六刻三分刻之一一朝夕而再至故一晦朔而再周朔后三日明生而潮壮望后三日魄见而汐涌每岁仲春月薄水生而汐微仲秋月明水落而潮倍减于大寒极阴而凝弱于大暑畏阳而缩阴阳消长不失其时故曰潮汐或问燕肃四海潮皆有渐惟浙江涛至则亘如山岳奋若雷霆奔激可畏何也答曰龛赭二山谓之海门岸狭势逼涌而为涛耳若言狭逼则东溟自定海呑余姚奉化二江侔之浙江尤甚狭逼潮来不闻有声今浙江之口起自纂风【属防稽】北望嘉兴大山水濶二百余里海舶怖于上浑故取余姚易舟而浮运河以达杭越盖以南北岸下夹以沙浑隔碍洪波蹙遏潮势夫月离震兑地潮已生惟浙江水未消月径巽干潮来已半触浪椎滞后水益来于是溢于沙潬猛怒顿涌声势激射故起而为涛耳非山川浅狭之使然也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五
  宋 滕珙 撰
  井田类
  井田类说
  大全文
  此篇专谓古者立制之公
  本志曰古者建步立畆六尺为步步百为畆畆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方一里是为九夫八家共之一夫一妇受私田百畆公田十畆是为八百八十畆余二十亩以为庐舎出入相交伫【班志作守】望相接疾病相救民受田上田夫百亩中田夫二百亩下田夫三百亩歳更耕之换易其处【何休曰司空谨别田之高下善恶分为三品上田一歳一垦中田二歳一垦下田三歳一垦肥饶不得独乐墝埆不得独苦三年一换土易居】其家众男为余夫亦以口受田如此比士工商家受田五口乃当农夫一人有赋有税赋谓计口发财【六字系班志顔注】税谓公田什一及工商衡虞之入也赋供车马兵甲士徒之役充实府库赐予之费税给郊庙百神之祀天子奉养百官禄食庶事之费【充食以下并班志文】民年二十受田六十归田种谷必杂五种以备灾害中弗得有树以妨五谷力耕数耘收获如防盗之至环庐种桑菜茹有畦瓜瓠果蓏植于疆畔鸡豚狗豕无失其时女修蚕织五十可以衣帛七十可以食肉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乡万二千五百戸比长位下士自此以上稍登一级至乡为大夫矣于是闾有序而乡有庠序以明教庠以行礼而视化焉春令民毕出于野其诗云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冬则毕入于邑其诗云同我妇子曰为改歳入此室处春则出民闾胥平旦坐于左塾比长坐于右塾毕出而后归夕亦如之入者必薪樵轻重相分班白不提挈【何休曰晏出后时者不得出暮不持樵者不得入】冬则民既入妇人同巷夜绩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功必相从者所以省费烛火同工拙而合习俗也男女有不得所者因而相与歌咏以言其情是月余子亦在序室【未征役为余子】八歳入小学学六甲四方五行书计之事始知室家长幼之节【始知以下班志文】十五入大学学先王礼乐而知朝廷【二字班志】君臣之礼其有秀异者移于乡学乡学之秀移于国学学于小学诸侯歳贡小学之秀者于天子学于太学其有秀者命曰造士行同而能偶别之以射【于乡学以下以何休说増损修定】然后爵命焉孟春之月羣居将散行人振木铎以狥于路以采诗献之太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何休曰男年六十女年五十无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间求诗乡移于邑邑移于国国以闻于天子】三年耕则余一年之蓄故三年有成成此功也故王者三载考绩九年耕余三年之食进业曰登故三考黜陟再登曰平余六年食三登曰泰平二十七歳余九年食然后至德流洽礼乐成焉故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由此道也【九年以下并以班志修定】书曰天秩有礼天罚有罪故圣人因天秩而制五礼因天罚而制五刑建司马之官设六军之众因井田而制军赋地方一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十里成十为众【班志并作终字】众十为同同方百里同十为封封十为畿畿方千里地四井为邑四邑为邱邱十六井有戎马一匹牛三头四邱为甸六十四井有戎马四匹兵车一乘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干戈备具是谓司马之法一同百里提封万井除山川坑堑城池邑居园囿街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赋六千四百井戎马四百四兵车百乘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是谓百乘之家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万井定出赋六万四千井戎马四千匹兵车千乘此诸侯之大者谓之千乘之国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定出赋六千四万井戎马四万匹兵车万乘戎马车徒干戈素具春振旅以搜夏拔舎以苗秋治兵以狝冬大阅以狩于农隙以讲事焉五国为属属有长十国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为州州有牧牧有连帅比年简车卒正三年简徒羣牧五年大简车徒此先王为国立武足兵之大略也
  论井田车赋之制
  黄义刚录
  此段谓井田之法
  陈安卿问横渠复井田之说如何先生曰这个事某皆不曽敢深考而今只是差役尚有万千难行处莫道更要夺他田他岂肯且如寿皇初要令官戸亦作保正其时蒋侍郎作保正遂令人书保正蒋芾后来此令竟不行且如今有一夫寄居官作保正县道如何敢去追他家人或又说将钱问富人买田来均不知如何得许多钱荀悦便道行井田须是大乱之后如高光时杀得无人后田便无归从而来均此说却也是义刚问东坡限田之说如何先生曰那个只是乱说而今立法如霹雳后三五年去便放缓了今立限田时直是三二十年事到那时去人不知如何在而今若要行井田则索性火急做若不行只且依而今様那限田只是个戏论不可行林勲作本政书一生留意此事后守广中郡亦画得数井然广中无人烟可以如此安卿问都鄙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出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不审乡遂车赋如何曰乡遂亦有车但不可见其制六乡一家出一人排门是兵都鄙七家而出一兵在内者役重而赋轻在外者役轻而赋重六军只是六乡之众六遂不与六遂亦有军但不可见其数侯国三军只是三郊之众大国三郊次国二郊小国一郊蔡季通说车一乘不止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是轻车用马驰者更有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后用牛载糗粮戈甲衣装见七书如鲁颂公徒三万已异其説义刚问侯国亦仿乡遂都鄙之制否曰郑氏説侯国用都鄙法然观鲁人三郊三遂及孟子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则当亦是乡遂又问畿内采地只是仕于王朝而食禄退则无此否曰采地不世袭所谓外诸侯嗣也内诸侯禄也然后来亦各占其地竞相侵削天子只得乡遂而已又问司马法车乘士徒之数与周礼不同如何曰古制不明皆不可考此只见于郑氏注七书中司马法又不是此林勲本政书错说以为文王治岐之政安卿曰或以为周礼乃常数司马法乃调发时数曰不通处如何硬要通不消得恁地思量枉费心力又曰唐口分是二分世业是八分有口则有口分寡妇皆无过十有二家则有世业古人想亦似此様或问士人受田如何曰上士中士下士是有命之士巳有禄如管子一乡十五是未命之士若民皆为士则无农矣故十五亦受田但不多所谓士田者也
  论田赋出乘之义
  答廖子晦
  此段谓四丘之地出车一乘乃是十六井七家出一人之役今不可知
  十乘之説未有端的证司马法说虽占地太广然以周礼考之又不止此如云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郑氏读甸为乘云四丘之地出车一乘乃是十六井也所云未间七家出一人之役后来宇文周制府卫法乃是七家共出一兵疑于古制亦有所考然今不可知矣此类恐当细考而兼存之以俟知者决焉不必自为之说也
  论乡遂出兵之数
  语録
  此段谓乡遂以十为数是长连排去井田以九为数是一个方底物事
  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酂四酂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制田里之法也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此乡遂出兵之法也故曰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旣一家出一人则兵法宜甚多然只是拥卫王室如今禁卫相似不令征行也都鄙之法则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邱四邱为甸然后出长毂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三人以五百二十一家而共只出七十五人则可谓甚少然有征行则发此酂鄙之兵悉调者不用而用者不悉调此二法所以不同而贡助之法亦异大率乡遂以十为数是长连排去井田以九为数是一个方底物事自是不同而永嘉必欲合之如何合得
  论市防不征之制
  同前
  此段谓市民逐末者多则赋其防而抑之少则不防
  问市防而不征此市在何处曰此都邑之市人君国都如井田様画为九区面朝背市左祖右社中间一区则君之宫室宫室前一区为外朝凡朝防藏库之属皆在焉后一区为市市四面有门每日市门开则商贾百物皆入焉赋其防者谓收其市地钱如今民间之铺面钱盖逐末者多则赋其防而抑之少则不防而但治以市官之法所以招徕之也市官之法如周礼司市平物价治争讼讥察异服异言之类市中惟民乃得入凡公卿大夫有爵位者及士者皆不得入入则有罚如国君过市则刑人赦夫人过市则罚之幕世子过市则罚之帟命夫命妇过市则罚之盖帷之类左右各三区皆民所居而外朝一区左则宗庙右则社稷在焉此国君都邑防模之大槩也
  又据辅广录或问法而不防先生谓治以市官之法而不赋其防如何是市官之法曰周礼自有如司市之属平价直治争讼谨权量等事皆其法也又问市防而不征法而不防是如何曰市防而不征谓使居市之防各出防赋若干如今人赁铺面相似更不征税其所货之物法而不防则但治之以市官之法而已虽防赋亦不取之也又问古之为市者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此便是周礼市官之法否曰然如汉之狱市军市之类皆是古之遗制盖自有一个所在以为市其中自有许多事
  贡助彻类
  论三代贡助彻之异
  答林一之【揆】
  此段谓古法难考但当取大指之略通
  二十五畆为贡恐是印本多二十字此眼前事不应如此之误至如实皆什一之说记得亦用庐舍折除公田二十畆如先儒之旧但此却只说得百畆而彻耳七十而助之法则须就公田七十畆中尅除庐舍而实计则亦可辏成什一注中必是不曾说此一节此间无本检不得然此亦是大槩依约不见古法果如何且当取其大指之略通可也如来喻商人以七畆为助此语亦疎盖贡助异法贡则直计其五畆之入自赋于官助者则须计公田之中八家各助七畆只得五十六畆其十四畆须依古法折除一家各得一畆若干步为庐舍方成八家各助耕公田七畆也如谓某说商人九分取一周人十分取一恐亦非某本文商人九分取一除庐井则为十分取一如前所云固自分明周人则乡遂沟洫用贡法而自赋自不妨十分取一惟都鄙井田用助法则为九一然如前说去其庐井则亦不害为十之一矣周人未尝专用九一也张子遗法不可见李太伯平土书集中有之亦不在此然此等姑缓之亦无害正唯义理之大原与日用亲切功夫不可不汲汲耳
  阡陌类
  论秦人阡陌之制
  文集开阡陌辨
  此段歴论商君破坏之失
  汉志言秦制井田开阡陌说者之意皆以开为开置之开言秦废井田而始置阡陌也故白居易云人稀土旷者宜修阡陌戸繁乡狭者则复井田盖亦以阡陌为秦制井田为古法此恐皆未得其事之实也按阡陌者旧说以为田间之道盖因田之疆畔制其广狭辨其横纵以通人物之往来即周礼所谓遂上之径沟上之畛洫上之涂浍上之道也然风俗通云南北曰阡东西曰陌又云河南以东西为阡南北为陌二说不同今以遂人田畆夫家之数考之则当以后说为正盖陌之为言百也遂洫纵而径涂亦纵则遂间百畆洫间百夫而径涂为陌矣阡之为言千也沟浍横而畛道亦横则沟间千畆浍间千夫而畛道为阡矣阡陌之名由此而得至于万夫有川而川上之路周于其外与夫匠人井田之制遂沟洫浍亦皆四周则阡陌之名疑亦因其横纵而命之也然遂广二尺沟四尺洫八尺浍二寻则丈有六尺矣径容牛马畛容大车涂容乘车一轨道二轨路三轨则几二丈矣此其水陆占地不得为田者颇多先王之意非不惜而虚弃之也所以正经界止侵争时蓄泄备水旱为永久之计有不得不然者其意深矣商君以其急刻之心行茍且之政但见田为阡陌所束而耕者限于百畆则病其人力之不尽但见阡陌之占地太广而不得为田者多则病其地利之有遗又当世衰法坏之时则其归授之际必不免有烦扰欺隐之奸而阡陌之地切近民田又必有阴据以自私而税不入于公上者是以一旦奋然不顾尽开阡陌悉除禁限而听民兼并买卖以尽人力垦辟弃地悉为田畴而不使其有尺寸之遗以尽地利使民有田即为永业而不复归授以絶烦扰欺隐之奸使地皆为田而田皆出税以覈隂据自私之幸此其为计正犹杨炎疾浮戸之弊而遂破租庸以为两税盖一时之害虽除而千古圣贤传授精微之意于此尽矣故秦纪鞅传皆云为田开阡陌封疆而赋税平蔡泽亦曰决裂阡陌以静生民之业而一其俗详味其言则所谓开者乃破坏刬削之意而非创置建立之名所谓阡陌乃三代井田之旧而非秦之所置矣所谓赋税平者以无欺隐窃据之奸也所谓静生民之业者以无归授取予之烦也以是数者合是证之其理可见而蔡泽之言尤为明白且先王疆理天下均以予民故其田间之道有经有纬不得无法若秦旣除井授之制矣则随地为田随田为路尖斜曲屈无所不可又何必取于东西南北之正以为阡陌而后可以通往来哉此又以物情事理推之而益见其说之无疑者或以为汉世犹有阡陌之名而疑其出于秦之所置殊不知秦之所开亦其旷僻而非通路者耳若其适当冲要而便于往来则亦岂得而尽废之哉但必稍侵削之不使复如先王之旧耳或者又以董仲舒言富者连阡陌而请限民名田疑田制之坏由于阡陌此亦非也盖曰富者一家而兼有千夫百夫之田耳至于所谓商贾无农夫之苦有阡陌之得亦以千夫百夫之收而言盖当是时去古未逺此名尚在而遗迹犹有可考者顾一时君臣乃不能推寻讲究而修复之耳岂不可惜也哉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一
  宋 滕珙 撰
  圣学类
  论古今帝王务学之要
  是年夏五月先生祠满复请六月孝宗皇帝即位诏求直言先生应诏上书论讲学脩攘任贤二事此居其首书上是月得祠明年癸未召赴行在
  此段首论尧舜禹务学之本次论帝王格物致知之要末谓大学孔氏之遗书宜延访真儒以备顾问
  臣闻尧舜禹之相授也其言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夫尧舜禹皆大圣人也生而知之宜无事于学矣而犹曰精犹曰一犹曰执者明虽生而知之亦资学以成之也陛下圣徳纯茂同符古圣生而知之臣所不得而窥也然窃闻之陛下毓徳之初亲御简防衡石之程不过讽诵文辞吟咏情性而已比年以来圣心独诣欲求大道之要又颇留意于老子释氏之书疎远传闻未知信否然私独以为若果如此则非所以奉承天锡神圣之资而跻之尧舜之盛者也盖记诵华藻非所以探渊泉而出治道虚无寂灭非所以贯本末而立大中是以古者圣帝明王之学必先格物致知以极夫事物之变使事物之过乎前者义理所存纎微毕照了然心目之间不容毫发之隠则自然意诚心正而所以应天下之务者若数一二辨黑白矣茍惟不学与学焉而不主乎此则内外本末颠倒缪戾虽有聪明睿智之资孝友恭俭之徳而智不足以明善识不足以穷理终亦无补乎天下之治乱矣然则人君之学与不学所学之正与不正在乎方寸之间而天下国家之治不治见乎彼者如此其大所系岂浅浅哉易所谓差之毫厘缪以千里此类之谓也盖致知格物者尧舜所谓精一也正心诚意者尧舜所谓执中也自古圣人口授心传而见于行事者惟此而已至于孔子集厥大成然进而不得其位以施之天下故退而笔之以为六经以示后进之为天下国家者于其间语其本末终始先后之序尤详且明者则今见于戴氏之记所谓大学篇者是也故承议郎程颢与其弟崇政殿説书颐近世大儒实得孔孟以来不传之学皆以为此篇乃孔氏遗书学者所当先务诚至论也臣愚伏愿陛下捐去旧习无用浮华之文攘斥似是而非邪诐之説少留圣意于此遗经延访真儒深明厥防者置诸左右以备顾问研究充广务于至精至一之地而知天下国家之所以治者不出乎此然后知体用之一原显微之无间而独得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所传矣于是考之以六经之文监之以歴代之迹防之于心以应当世无穷之变以陛下之明圣而所以浚其源辅其志者如此其备则其所至岂臣愚昧所能量哉【壬午应诏封事孝宗新政】
  谓人主当讲学以正心
  先是戊申嵗除先生主管太乙宫兼崇政殿説书时夀皇已有倦勤之意欲以为燕翼之谋先生尝草疏凡十事此其一也会执政有不合者先生遂力辞新命除秘阁修撰仍奉外祠疏不果上
  此段专论人主当以讲学正心为本而学又有邪正之别
  臣闻天下之事其本在于一人而一人之身其主在于一心故人主之心一正则天下之事无有不正人主之心一邪则天下之事无有不邪如表端而影直源浊而流污其理有必然者是以古先哲王欲明其徳于天下者莫不壹以正心为本然本心之善其体至微而利欲之攻不胜其众尝试验之一日之间声色臭味游衍驰驱土木之华货财之殖杂进于前日新月盛其间心体湛然善端呈露之时盖絶无而仅有也茍非讲学之功有以开明其心而不迷于是非邪正之所在又必信其理之在我而不可以须臾离焉则亦何以得此心之正胜利欲之私而应事物无穷之变乎然所谓学则又有邪正之别焉味圣贤之言以求义理之当察古今之变以验得失之几而必反之身以践其实者学之正也涉猎记诵而以杂博相高割裂装缀而以华靡相胜反之身则无实措之事则无当者学之邪也学之正而心有不正者鲜矣学之邪而心有不邪者亦鲜矣故讲学虽所以为正心之要而学之邪正其系于所行之得失而不可不审者又如此易曰正其本万事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惟圣明之留意焉【己酉拟上封事光宗初政】
  论圣贤为学先后之道
  是年秋七月甲子宁宗即位八月己未除先生焕章阁待制侍讲冬十月戊子朔至自长沙乞且带旧职奏事己丑入国门辛卯入对延和殿此第一劄也初上在藩邸闻先生名每恨不得为本宫讲官至是首加召用皆出圣意
  此篇论圣贤为学之道必先穷理穷理之要在于读书而读书之本又在乎循序致精居敬持志
  臣尝闻之人之有是生也天固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而序其君臣父子之伦制其事物当然之则矣以其气质之有偏物欲之有蔽也是以或昧其性以乱其伦败其则而不知反必其学以开之然后有以正心脩身而为齐家治国之本此人之所以不可不学而其所以学者初非记问词章之谓而亦非有圣愚贵贱之殊也以是而言则臣之所尝用力固有可为陛下言者请遂陈之盖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读书之法莫贵于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则又在于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夫天下之事莫不有理为君臣者有君臣之理为父子者有父子之理为夫妇为兄弟为朋友以至于出入起居应事接物之际亦莫不各有理焉有以穷之则自君臣之大以至事物之微莫不知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而亡纎芥之疑善则从之恶则去之而无毫发之累此为学所以莫先于穷理也至论天下之理则要妙精微各有攸当亘古亘今不可移易唯古之圣人为能尽之而其所行所言无不可为天下后世不易之大法其余则顺之者为君子而吉背之者为小人而凶吉之大者则能保四海而可以为法凶之甚者则不能保其身而可以为戒是其粲然之迹必然之效盖无不具于经训史册之中欲穷天下之理而不即是而求之则是正墙面而立尔此穷理所以必在乎读书也若夫读书则其不好之者固怠忽间断而无所成矣其好之者又不免乎贪多而务广往往未启其端而遽已欲探其终未究乎此而忽已志在乎彼是以虽复终日勤劳不得休息而意绪忽忽常若有所奔趍迫逐而无从容涵泳之乐是又安能深信自得常久不厌以异于彼之怠忽间断而无所成者哉孔子所谓欲速则不达孟子所谓进鋭者退速正谓此也诚能鉴此而有以反之则心潜于一久而不移而所读之书文意接连血脉通贯自然渐渍浃洽心与理防而善之为劝者深恶之为戒者切矣此循序致精所以为读书之法也若夫致精之本则在于心而心之为物至虚至灵神妙不测常为一身之主以提万事之纲而不可有顷刻之不存者也一不自觉而驰骛飞扬以徇物欲于躯殻之外则一身无主万事无纲虽其俯仰顾盻之间盖已不自觉其身之所在而况能反覆圣言参考事物以求义理至当之归乎孔子所谓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孟子所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者正谓此也诚能严恭寅畏常存此心使其终日俨然不为物欲之所侵乱则以之读书以之观理将无所往而不通以之应事以之接物将无所处而不当矣此居敬持志所以为读书之本也此数语者皆臣平生为学艰难辛苦已试之效窃意圣贤复生所以教人不过如此不独布衣韦带之士所当从事盖虽帝王之学殆亦无以易之特以近年以来风俗薄陋士大夫间闻此等语例皆指为道学必排去之而后己是以食芹之美无路自通每抱遗经徒切慨叹今者乃遇皇帝陛下始初清明无他嗜好独于问学孜孜不倦而臣当此之时特蒙引对故敢防其固陋而辄以为献伏惟圣明深赐省览试以其説验之于身蚤寤晨兴无防今日之志而自强不息以缉熙于光明使异时嘉靖邦国如商高宗兴衰拨乱如周宣王以着人主讲学之效卓然为万世帝王之标准则臣虽退伏田野与世长辞与有荣矣【甲寅行宫便殿奏劄二宁宗初政】
  先生是行至上饶闻首相以批逐有忧色曰大臣进退亦当存其体貌岂宜如此或谓此盖庙堂之意先生曰主上新立岂可导之轻逐大臣耶及至六和塔永嘉诸贤俱集各陈所欲施行之策纷纷不决先生曰彼方为几我方为肉何暇议及此哉是时近习用事御笔指挥皆亦有端故先生忧之
  论古人为学次序之道
  先生奏事便殿旣毕庚子内引辛丑受诏进讲大学兼实録院修撰遂编次成帙以进此其首序也此篇论古人为学具有次序故治日多乱日少后世不知有学故乱日多治日少我朝二程讲明大学之训后之修已治人以及于平天下者断不外此
  臣尝窃谓自天之生此民而莫不赋之以仁义礼智之性叙之以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则天下之理固已无不具于一人之身矣但以人自有生而有血气之身则不能无气质之偏以拘之于前而又有物欲之私以蔽之于后所以不能皆知其性以至于乱其伦理而陷于邪僻也是以古之圣王设为学校以教天下之人使自王世子王子公侯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以至庶人之子皆以八嵗而入小学十有五嵗而入大学必皆有以去其气质之偏物欲之蔽以复其性以尽其伦而后已焉此先王之世所以自天子至于庶人无一人之不学而天下国家所以治日常多而乱日常少也及周之衰圣贤不作于是小学之教废而人之行艺不修大学之教废而世之道徳不明其书虽有存者皆不过为世儒讲説口耳之资而已未有能因其文以旣其实必求其理而责之于身者也是以风俗败坏人才衰乏为君者不知君之道为臣者不知臣之道为父者不知父之道为子者不知子之道所以天下之治日常少而乱日常多皆由此学不讲之故也至于我朝天运开泰于是河南程颢及其弟颐始得孔孟以来不传之绪而其所以开示学者则于此篇之旨深致意焉若其言曰大学乃孔氏遗书须从此学则不差又曰大学乃初学入徳之门于今可见古人为学次序者赖有此篇尚存其他则莫如论孟其可谓知言之要矣后之君子欲修己以治人而及于天下国家者岂可以舍是而求哉【经筵大学讲义宁宗初政】
  论人主之学在于敬
  事目同上
  此篇论治古之世天下无不学后世教化不脩例不知学而尊且贵者尤甚然而尚幸有可为者曰敬而已若能从事于此以求放心犹可以为穷理之本
  抑臣闻之治古之世天下无不学之人而王者之子弟其教之为尤密盖自其为赤子之时而教化行矣及其出就外傅则又有小学之学及其齿于胄子则又有大学之学凡所以涵养其本原开导其知识之具已先熟于为臣为子之时故其内外凝肃思虑通明之效有以见于君临天下之日所以能秉本执要酬酢从容取是舍非赏善罚恶而奸言邪説无足以乱其心术也降及后世教化不脩天下之人例不知学而尊且贵者为尤甚盖幼而不知小学之教故其长也无以进乎大学之道凡平日所以涵养其本原开导其知识者旣已一切卤莾而无法则其一旦居尊而临下决无所恃以应事物之变而制其可否之命至此而后始欲学其小学以为大学之基则已过时而不暇矣夫手握天下之图身据兆民之上可谓安且荣矣而其思乃茫然不知所以御之之术使中外小大之臣皆得以肆其欺蔽惑于前骋其拟议窥觎于后是则岂不反为大危大累而深可畏哉然而尚幸有可为者亦曰敬而已矣若能于此深思猛省痛自策励兼取孟子程氏之言便从今日从事于敬以求放心则犹可以涵养本原而致其精明以为穷理之本伏惟陛下深留圣意实下工夫不可但从空言以应故事而已也【同上】
  乞不以假故逐日进讲
  先生旣受诏进讲大学壬寅覃恩授朝请郎甲辰例赐紫衣章服乙巳晚讲故事讲筵假故住讲日分多日惟一讲先生乞除驾出旬休国忌节假住讲外余双只日并早晩讲从之
  此篇专务进益圣徳使藏修游息无非与学之时
  伏见近制每遇只日蚤晩进讲及至当日或值假故即行权罢又按故事将来大寒大暑亦系罢讲月分恭惟陛下天性好学晨夕孜孜虽处深宫必不暇逸但臣误蒙选择以经入侍固当日有献纳以辅圣志今乃淹旬累月不能脩其职业素餐之刺实不自安故尝面奏暇日无事正宜进讲已蒙圣慈俯赐嘉纳今已两日未见施行因省昨来所陈似亦未详悉今别具奏欲乞圣明特降睿防今后除朔望旬休及过宫日外不以寒暑双只月日诸色假故并令逐日蚤晩进讲内有朝殿日分伏恐圣躬久坐不无少劳却乞权住当日蚤讲一次庶几藏修游息无非典学之时圣徳日跻天下幸甚【进讲劄子宁宗初政】
  论人君当务学以进徳
  先生旣居讲学每讲务积诚意感悟上意讲毕有可以开益圣徳罄竭无隠上亦虚心嘉纳因复进疏勉上进徳
  此篇专论人君之学当求放心以为进徳之本
  臣窃闻周武王之言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而孟子又曰尧舜性之汤武反之盖尝因此二説而深思之天地之大无不生育固为万物之父母矣人于其间又独得其气之正而能保其性之全故为万物之灵若元后者则于人类之中又独得其正气之盛而能保其全性之尤者是以能极天下之聪明而出于人类之上以覆冒而子蓄之是则所谓作民父母者也然以自古圣贤观之惟帝尧大舜生而知之安而行之为能履此位当此责而无愧若成汤武王则其聪明之质固已不能如尧舜之全矣惟其能学而知能利而行能择善而固执能克己而复礼是以有以复其徳性聪明之全体而卒亦造乎尧舜之域以为亿兆之父母盖其生质虽若不及而其反之之至则未尝不同孔子所谓及其成功一也正此之谓也恭惟皇帝聪明之质性之于天固非常情所能窥度然而生长深宫春秋方富臣恐稼穑艰难容有未尽知人之情伪容有未尽察国家宪度容有未尽习至于学道脩身立志揆事之本制世御俗发号施令之要亦容有未能无待于讲而后明者故窃以为陛下诚能于此深留圣意日用之间语嘿动静必求放心以为之本而于玩经观史亲近儒学已用力处益用力焉数召大臣切劘治道俾陈今日要急之务畧如仁祖开天章阁故事至于羣臣进对亦赐温顔反覆询访以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人材之邪正短长庶于天下之事各得其理经歴详尽浃洽贯通聪明日开志气日强徳声日闻治效日着四海之内瞻仰畏爱如亲父母则是反之之至而尧舜汤武之盛不过如此不宜妄自菲薄因循茍且而不复以古之贤圣自期也臣本迂儒加以老病自知无用分甘穷寂今者徒以趣召之峻冒昧而来耳目筋骸皆难勉强然而未敢遽以告归为请者诚感眷遇之厚犹欲少忍须臾以俟陛下圣志之立圣学之成决知异日奸言邪説不能侵乱果如前所期者然后乞身以去则为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而臣主俱荣矣顾以此事在臣但能言之而其用力则在陛下万一暮景迫人不容宿留则抱此耿耿私恨无穷伏望圣慈怜臣此志察臣此言策励身心勉进徳业使臣蚤得遂其所愿则虽夕死瞑目无憾矣【乞进徳劄子宁宗初政】
  论为学能变化气质
  事目同上
  此篇论变化气质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所以勉进君徳用力之要尽在于此
  臣闻中庸有言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虽愚必明虽柔必强而元祐馆职吕大临为之説曰君子所以学者为能变化气质而已徳胜气质则愚者可进于明柔者可进于强不能胜之则虽有志于学亦愚不能明柔不能强而已矣盖均善而无恶者性也人所同也昬明强弱之禀不齐者才也人所异也诚之者所以反其同而变其异也夫以不美之质求变而美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今以卤莽灭裂之学或作或辍而求变其不美之质及不能变则曰天质不美非学所能变是果于自弃其为不仁甚矣臣少时读书偶于此语深有省焉奋厉感慨不能自己自此为学方有寸进食芹而美敢以为献【贴黄】

  经济文衡续集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二
  宋 滕珙 撰
  圣徳类
  论大学明徳新民之道
  先生旣除焕章待制侍讲冬十月辛丑受诏进讲大学闰月辛酉晩讲先生讲及数次复编写成帙取旨进入上喜令防句以来他日请问上曰宫中尝读其要在求于心先生顿首谢
  此篇专论人性有气禀物欲之累古人必先自明其徳推之以尽新民之道
  臣窃谓天道流行发育万物而人物之生莫不得其所以生者以为一身之主但其所以为此身者则又不能无所资乎阴阳五行之气而气之为物有偏有正有通有塞有清有浊有纯有驳以生之类而言之则得其正且通者为人得其偏且塞者为物以人之类而言之则得其清且纯者为圣为贤得其浊且驳者为愚为不肖其得夫气之偏且塞而为物者固无以全其所得以生之全体矣惟得其正且通而为人者则其所以生之全体无不皆备于我而其方寸之间虚灵洞彻万里粲然有以应乎事物之变而不昧是所谓明徳者也人之所以为人而异于禽兽者以此而其所以可为尧舜而参天地赞化育者亦不外乎此也然又以其所得之气有清浊纯驳之不齐也是以极清且纯者气与理一而自无物欲之蔽自其次者而下则皆已不无气禀之拘矣又以拘于气禀之心接乎事物无穷之变则其目之欲色耳之欲声口之欲味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所以害乎其徳者又岂可胜言也哉二者相因反覆深固是以此徳之明日益昏昧而此心之灵其所知者不过情欲利害之私而已是则虽曰有人之形而实何以远于禽兽虽曰可以为尧舜而参天地然亦不能有以自充矣是以圣人施教旣已养之于小学之中而后开之以大学之道其必先之以格物致知之説者所以使之即其所养之中而发其明之之端也继之以诚意正心脩身之目者则又所以使之因其已明之端而致其明之之实也夫旣有以发其明之之端而又有以致其明之之实则吾之所得于天而未尝不明者岂不超然无有气质物欲之累而复得其本然之明哉是则所谓明明徳者而非有所作为于性分之外也然其所谓明徳者又人人之所同得而非有我之得私也向也俱为物欲之所蔽则其贤愚之分固无以大相远者今吾旣幸有以自明矣则视彼众人之同得乎此而不能自明者方且甘心迷惑没溺于卑汚茍贱之中而不自知也岂不为之恻然而思有以救之哉故必推吾之所自明者以及之始于齐家中于治国而终及于平天下使彼有是明徳而不能自明者亦皆如我之有以自明而去其旧染之汚焉是则所谓新民者而亦非有所付畀増益之也然徳之在已而当明与其在民而当新者则又皆非人力之所为而吾之所以明而新之者又非可以私意茍且而为也是其所以得之于天而见于日用之间者固已莫不各有本然一定之则矣以其义理精微之极有不可得而名者故姑以至善目之此传所谓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与人交之信乃其目之大者也众人之心固莫不有是而或不能知学者虽或知之而亦鲜能必至于是而不去此为大学之教者所以虑其理虽复而有不纯欲虽克而有不尽将无以尽夫修己治人之道而必以是为明徳新民之标的也欲明徳而新民者诚能求必至是而不容其少有过不及之差焉则其所以去人欲而复天理者无毫发之遗恨矣【经筵大学讲义宁宗初政】
  论大学传首章释明徳之义
  事目见前
  此段专论帝尧文王明徳之效
  臣谨按此传之首章释经文明明徳之义其曰克明徳者见人皆有是明徳而不能明唯文王能明之也夫人之所以不能明其明徳者何哉气禀物欲害之也盖气偏而失之太刚则有所不克气偏而失之太柔则有所不克声色之欲蔽之则有所不克货利之欲蔽之则有所不克不独此耳凡有一毫之偏蔽得以害之则皆有所不克惟文王无气禀物欲之偏蔽故能有以胜之而无难也其曰顾諟天之明命者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故人之明徳非他也即天之所以命我而至善之所存也是其全体大用盖无时而不发见于日用之间事亲事长饮食起居其所当然各有明徳人唯不察于此是以气禀物欲得以蔽之而不能自明常目在之无少间断真若见其参于前倚于衡也则明徳常明而天命在我矣其曰克明峻徳者人之为徳未尝不明而其明之为体亦未尝不大但人自有以昏之是以旣不能明而又自陷于一物之小唯尧为能明其大徳而无昏暗狭小之累是则所谓止于至善也皆自明也者言此上所引三句皆言人当有以自明其明徳也能自明其明徳则能治其天下国家而有以新民矣【同上】
  论大学传二章释新民之义
  事目见前
  此段专论日新不己之功
  按此传之二章释经文新民之义也盖沐浴之盘者常用之器而铭者自儆之辞也古之圣贤兢兢业业固无时而不戒谨恐惧然犹恐其意有所怠而忽忘之也是以于其常用之器各因其事而刻铭以致戒焉欲其常接乎目每儆乎心而不至于忽忘也其辞所谓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者则取沐浴之事而言之盖人之有是徳犹其有是身也徳之本明其犹身之本洁也徳之明而利欲昏之犹身之洁而尘垢污之也一旦存养省察之功真有以去其前日利欲之昏而日新焉则亦犹其疏瀹澡雪而有以去其前日尘垢之汚也然旣新矣而所以新之之功不继则利欲之交将复有如前日之昏犹旣洁矣而所以洁之之功不继则尘垢之集将复有如前日之汚也故必因其已新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使其存养省察之功无少间断则明徳常明而不复为利欲之昏亦如人之一日沐浴而日日沐浴又无日而不沐浴使其防瀹澡雪之功无少间断则身常洁清而不复为旧染之汚也昔成汤所以反之而至于圣者正惟学于伊尹而有得于此故有感乎沐浴之事而刻铭于盘以自戒焉而称其徳者亦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又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又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又曰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皆日新之谓也至诗所谓圣敬日跻者则其语意于自新为尤近而敬之一字又见其所以日新之本盖不如是则亦何地可据而能日继其功哉其后伊尹复政太甲复以始终惟一时乃日新为丁宁之戒盖于是时太甲方且自怨自艾于桐处仁迁义而归是亦所谓茍日新者故复推其尝以告于汤者告之欲其日进乎此无少间断而有以继其烈祖之成徳也其意亦深切矣至周武王践祚之初受师尚父丹书之戒而于几席觞豆刀剑戸牖盥盘莫不铭焉则亦闻汤之风而兴起者皆可以为万世帝王之法矣传者释新民之义而及于此盖以是为自明之至而新民之端也其曰作新民者武王之封康叔以商之余民染纣汚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诰之书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鼓舞而作兴之使之振奋踊跃以去其恶而迁于善舍其旧而进乎新也然此岂声色号令之所及哉亦自新而已矣其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者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来千有余年至于文王圣徳日新而民亦丕变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虽旧而命则新也盖民之视效在君而天之视听在民若君之徳昏蔽秽浊而无以日新则民徳随之亦为昏蔽秽浊而日入于乱民俗既坏则天命去之而国势衰弊无复光华如人向老如日将暮日凋日瘁日昏日暗不觉灭亡之将至若其有以自新而推以及民使民之徳亦无不新则天命之新将不旋日而至矣其曰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者盘铭言日新也康诰言新民也文王之诗自新新民之极也故曰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极即至善之云用其极者求止于是而已矣【同上】
  论大学传三章释止善之义
  事目见前
  此段专一发明当止之道
  臣谨按此传之三章释经文止于至善之义其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者以民止于邦畿明物之各有所止也其曰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者言鸟于其欲止之时犹知其当止之处岂可人为万物之灵而反不如鸟之能知所止而止之也其引穆穆文王以下一节则以圣人之止而明至善之所在也盖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是以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当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则所止之善不一故为人君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仁为人臣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敬为人子则其所当止者在于孝为人父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慈与国人交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信是皆天理人伦之极致发于人心之不容己者而文王之所以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者亦不能加毫末于是焉但众人类为气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唯圣人之心表里洞然无有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后得所止也故传引此诗而歴陈所止之实使天下后世得以取法焉学者于此诚有以见其发于本心之不容己者而缉熙之则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诗所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正此意也然君之所以仁臣之所以敬子之所以孝父之所以慈朋友之所以信皆人心天命之所以自然非人之所能为也但能因事推穷以至其极而又推类以尽其余则天下之物皆有以见其至善之所在而止之矣其引瞻彼淇澳以下其意则以明夫所以得其至善而止之之方与其得止之验也夫如切如磋言其所以讲于学者已精而益求其精也如琢如磨言其所以修于身者已密而益求其密也此其所以择善固执日就月将而得止于至善之由也恂栗者严敬之存乎中也威仪者辉光之着乎外也此其所以睟面盎背施于四体而为止于至善之验也盛徳至善而不能忘盖人心之所同然圣人旣先得之而其充盛宣着又如此是以民皆仰之而不能忘也盛徳以身之所得而言也至善以理之所极而言也切磋琢磨求其止于是而已矣其引于戏前王不忘以下一节则因上文民不能忘而言也盖贤其贤者闻而知之仰其徳业之盛也亲其亲者子孙保之思其覆育之恩也乐其乐者含哺鼓腹而安其乐也利其利者耕田凿井而享其利也此皆先王盛徳至善之余泽故虽已没世而人犹思之愈久而不能忘也【同上】
  论大学传四章释物有本末之义
  事目见前
  此段专谓己徳既明而民徳自新是谓之本若分争辨讼求以新之则为末矣
  臣谨按此传之四章释经文物有本末之义也盖言圣人徳盛仁熟所以自明者皆极天下之至善故能大有以畏服其民之心志而使之不敢尽其无实之辞是以虽其听讼无以异于众人而自无讼之可听盖已徳既明而民徳自新则得其本之明效也或不能然而欲区区于分争辨讼之间以求新民之效其亦末矣
  论大学传所以释经之义
  事目见前
  此段专谓传文所引皆发明正经以示学者用力进徳之地
  臣又谨按自此以上大学之传以释前章正经之义者也其言克明徳者欲学者自强其志以胜其气禀之偏物欲之蔽而能明其明徳也其言顾諟天之明命者欲学者之于天理心存目在而不可以顷刻忘也其言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者欲学者深自省察一日沛然有以去恶而迁善则又如是日日加功而无间断也其言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者欲学者之不以小善自足而益进其功以求止于至善亦日新之意凡此数者其言虽殊其意则一臣愿陛下深留圣意而实致其功必使一日之间晓然有以见夫气禀物欲之为己害脱然有以去之而无难则天理之明了然在目而有以为日新之地矣然后日日新之又日新之如旣切而复磋之如旣琢而复磨之以至于至善在我而无所不用其极则宋虽旧邦而天之所以命陛下者则新矣如其不然则臣恐天下之势将有如前章所谓向老而将暮者臣不胜大惧惟陛下留意【同上】
  按门人董铢记云初先生旣写成册子标贴要语皆毕欲写成句读而未敢启上忽曰可一就防成句来旣进上久之一日讲毕留身奏曰臣所进入讲义册子必经圣览上颔之又奏不知于圣意如何上欣然曰看来要处只在求放心耳先生顿首曰圣学高明宣谕极是老师宿儒穷年竟月不曾见得此意説得此语陛下天纵生知拈出此求放心语正是圣学要领愿推之以见于实行则天下幸甚不患不为尧舜之君也先生出谓门人曰上可与为善顾常得贤者辅之天下有望矣

  经济文衡续集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三
  宋 滕珙 撰
  脩身类
  谓大学之道以脩身为本
  是年春三月召先生赴行在冬十月丙子至在所辛巳入对垂拱殿首论大学之道在乎诚意正心脩身以及于齐家治国平天下上为之动容十一月戊辰除武学博士旣拜命遂归
  此段专一发明格物穷理所以为脩身之本而家齐国治天下平皆此基焉
  臣闻大学之道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脩身为本而家之所以齐国之所以治天下之所以平莫不由是出焉然身不可以徒脩也深探其本则在乎格物以致其知而已夫格物者穷理之谓也盖有是物必有是理然理无形而难知物有迹而易睹故因是物以求之使是理了然心目之间而无毫发之差则应乎事者自无毫发之缪是以意诚心正而身脩至于家之齐国之治天下之平亦举而措之尔此所谓大学之道虽古之大圣人生而知之亦未有不学乎此者尧舜相授所谓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此也自是以来累圣相传以有天下至于孔子不得其位而笔之于书以示后世之为天下国家者其门人弟子又相与传述而推明之其亦可谓详矣而自秦汉以来此学絶讲儒者以词章记诵为功而事业日沦于卑近亦有意其不止于此则又不过转而求之老子释氏之门内外异观本末殊归道术隠晦悠悠千载虽明君良臣间或一值而卒无以复三代之盛由不知此故也恭惟皇帝陛下圣徳纯茂爰自初潜以至为帝仁孝恭俭之徳信于天下纷华盛丽一无所入于其心此其身可谓脩矣而临御天下朞年于此平治之效未有所闻臣窃疑之意者前日劝讲之臣限于程式所以闻于陛下者不过词章记诵之习而陛下求所以进乎此者又不过取之老子释氏之书是以虽有生知之性高世之行而未尝随事以观理故天下之理多所未察未尝即理以应事故天下之事多所未明是以举措之间动涉疑贰聴纳之际未免蔽欺平治之效所以未着由不讲乎大学之道而溺心于虚无之过也臣戆愚抵冒罪当万死然愿陛下清闲之燕博访真儒知此道者讲而明之考之于经验之于史而会之于心以应当世无穷之变则今日之务所当为者不得不为所不当为者不得不止以至于臣下之忠邪计虑之得失不待烛照数计而可否黑白判然矣若是则意不得不诚心不得不正于以脩身齐家平治天下亦岂有二道哉臣之所闻于师者如此自常人观之疑若迂阔陈腐而不切于用然窃以为正其本万事理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天下之事无急于此矣伏惟陛下扩天日之照俯赐开纳非独为臣之幸实天下万世之幸【癸未垂拱殿奏劄一孝宗朝】
  按先生有与魏国録帖云初读第一奏论致知格物之道天顔温粹酬酢如响第二奏言路壅塞嬖幸乖张则不复闻圣语矣王詹事十朋与先生书曰过玉山邂逅侍郎汪丈极口称道登对三劄所论天理人事备数千言高见远识当于古人中求之也
  谓当脩身以齐家
  事目见前圣学类第二段
  此段专言治国平天下在于先齐其家
  臣闻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故人主之家齐则天下无不治人主之家不齐则未有能治其天下者也是以三代之盛圣贤之君能脩其政者莫不本于齐家盖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而夫妇之别严者家之齐也妻齐体于上妾接承于下而嫡庶之分定者家之齐也采有徳戒声色近严敬远技能者家之齐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达请谒不行者家之齐也然闺门之内恩常掩义是以虽以英雄之才尚有困于酒色溺于情爱而不能自克者茍非正心脩身动以礼义使之有以服吾之徳而畏吾之威则何以正其宫壸杜其请托检其姻戚而防祸乱之萌哉书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传曰福之兴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阃内惟圣明之留意焉则天下幸甚【己酉拟上封事光宗初政】
  论大学脩身之义
  事目见前圣学类第四段
  此段首论身心应物之本以发明大学先后之序末谓悦亲在乎诚身防意深切着明可谓得知本之要
  臣窃谓以身对天下国家而言则身为本而天下国家为末以家对国与天下而言则其理虽未尝不一然其厚薄之分亦不容无等差矣故不能格物致知以诚意正心而脩其身则本必乱而末不可治不亲其亲不长其长则所厚者薄而无以及人之亲长此皆必然之理也孟子所谓天下国家皆本于身又谓于所厚者薄无所不薄其言皆本于此盖君犹表也民犹影也表正则影无不正矣君犹源也民犹流也源清则流无不清矣若夫天下之物则有亲有疎有近有远而心之应物则有重有轻有长有短亲者重而疎者轻近者长而远者短重而长者在所先轻而短者在所后亦理势之必然非人之所能为也是以此章详陈大学之条目曰格物曰致知曰诚意曰正心曰脩身曰齐家曰治国曰平天下凡有八事而于章末独以脩身齐家二事结之亦犹前章知所先后之云而其旨益以深矣臣愿陛下清闲之燕从容讽味常存于心不使忘失每出一言则必反而思之曰此于脩身得无有所害乎每行一事则必反而思之曰此于脩身得无有所害乎小而嚬笑念虑之间大而号令黜陟之际无一不反而思之必无害也然后从之有害则不敢也则又夙兴而思之曰吾于吾亲得无有未厚乎夜寐而思之曰吾于吾亲得无有未厚乎以至于出入起居造次食息无时不反而思之必已厚也然后守之而勿失一有未厚则又恐惧而益加厚焉念念如此无少间断则庶乎身脩亲悦举而措诸天下无难矣惟陛下深留圣意臣又谨按大学文自则近道矣以上为前章自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以下为后章前章略提纲领后章细分条目钜细相涵首尾相应极为详备盖夫子所诵古经之言而曾子记之自此以下传文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然必先读经文使之习熟而纲领条目罗列胷中如指诸掌然后博考传文随事体察而实致其力使吾所以明徳而新民者无不止于至善而天下之人皆有以见其意诚心正身脩家齐国治天下平之效则天下之道不在于书而在于我矣【经筵大学讲义宁宗初政】

  经济文衡续集卷三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四
  宋 滕珙 撰
  正心类
  谓天下事皆本于圣心
  先是淳熙丁未嵗秋七月除先生江西提刑是嵗夏六月奏事延和殿上奬谕甚渥是日除兵部郎官前数日会与本部侍郎林栗议易西铭不合于是请祠秋八月除直宝文阁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宫九月复召冬十一月促入对初先生入奏事迫于足疾尝面奏以口陈之説有所未尽乞别具封事以闻至是再辞遂并具封事投匦以进疏入夜漏下七刻上已就寝亟起秉烛读之终篇明日除主管太乙宫兼崇政殿説书
  此篇专论圣心万事之本此心旣正则天下无一不归吾仁之中
  臣辄以陛下之心为天下之大本者何也天下之事千变万化其端无穷而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者此自然之理也故人主之心正则天下之事无一不出于正人主之心不正则天下之事无一得由于正盖不惟其赏之所劝刑之所威各随所向势有不能己者而其观感之间风动神速又有甚焉是以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宫之中其心之邪正若不可得而窥者而其符验之着于外者常若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而不可掩此大舜所以有惟精惟一之戒孔子所以有克己复礼之云皆所以正吾此心而为天下万事之本也此心旣正则视明听聪周旋中礼而身无不正是以所行无过不及而能执其中虽以天下之大而无一人不归吾之仁者然邪正之验着于外者莫先于家人而次及于左右然后有以达于朝廷而及于天下焉若宫闱之内端庄齐肃后妃有闗雎之徳后宫无盛色之讥贯鱼顺序而无一人敢恃恩私以乱典常纳贿赂而行请谒此则家之正也退朝之后从容燕息贵戚近臣仆奄尹陪侍左右各恭其职而上惮不恶之严下谨戴盆之戒无一人敢通内外窃威福招权市宠以紊朝政此则左右之正也内自禁省外彻朝廷二者之间洞然无有毫髪私邪之间然后发号施令羣听不疑进贤退奸众志咸服纪纲得以振而无侵扰之患政事得以脩而无阿私之失此所以朝廷百官六军万民无敢不出于正而治道毕矣心一有不正则是数者固无从而得其正是数者一有不正而曰心正则亦安有是理哉是以古先圣王兢兢业业持守此心虽在纷华波动之中幽独得肆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复之如对圣明如临渊谷未尝敢有须臾之怠然犹恐其隠微之间或有差失而不自知也是以进师保之官以自开明列谏诤之职以自规正而凡其饮食酒浆衣服次舍器用财贿与夫宦官宫妾之政无一不领于冡宰之官使其左右前后一动一静无不制以有司之法而无纎芥之隙瞬息之顷得以隠其毫发之私盖虽以一人之尊深居九重之邃而凛然常若立乎宗庙之中朝廷之上此先王之治所以由内及外自微至着精粹纯白无少瑕翳而其遗风余烈犹可以为后世法程也【臣窃见周礼天官冢宰一篇乃周公辅导成王垂法后世用意最深切处欲知三代人主正心诚意之学于此考之可见其实】陛下试以是而思之吾所以精一克复而持守其心者果尝有如此之功乎所以脩身齐家而正其左右者果尝有如此之効乎宫省事禁臣固有不得而知者然不见其形而视其影不覩其内而占其外则爵赏之滥货贿之流闾巷窃言久已不胜其籍籍矣臣窃以是窥之则陛下之所以脩之家者恐未有以及古之圣王也至于左右便嬖之私恩遇过当往者渊觌説抃之徒势焰熏灼倾动一时今已无可言矣独有前日臣所面奏者虽蒙圣慈委曲开譬然臣之愚终窃以为此辈但当使之守门传命供埽除之役不当假借崇长使得逞邪媚作淫巧于内以荡上心立门庭招权势于外以累圣政而其有才无才有罪无罪自不当论况其有才适所以为奸有罪而不可复用乎且如向来主管丧事钦奉几筵之命远近传闻无不窃笑臣不知国史书之野史记之播于夷狄传于后世且以陛下为何如主也纵有曲折如前日所以谕臣者陛下亦安能家置一喙而人晓之耶刑余小丑不比人类顾乃荧惑圣心损圣徳以至此极而公卿大臣拱手熟视无一言以救其失臣之痛心始者惟在于此比至都城则又知此曹之用事者非独此人而侍从之臣盖已有出其门者至其纳财之涂则又不止于士大夫而专于将帅臣于前日亦尝辄以面奏而陛下谕臣以为诚当深察而痛惩之矣退而始闻陛下比于环列之尹已尝有所易置乃知陛下固已深察其而无所待于人言然犹未尝明正其罪而反宠以崇资巨镇使即便安此曹无知何所忌惮况中外将帅其不为此者无几陛下亦未能推其类而悉去之也陛下竭生灵之膏血以奉军旅之费本非得已而为军士者顾乃未尝得一温饱怨詈谤讟悖逆絶理至有不可闻者一有缓急不知陛下何所倚仗是皆为将帅者巧为名色头会箕敛阴夺取其粮阳以自封殖而行货贿于近习以图进用彼此旣厌足矣然后时以薄少号为羡余阴奉燕私之费以嫁士卒怨怒之毒于陛下且幸陛下一受其献则后日虽知其罪而不得复有所问也出入禁闼腹心之臣外交将帅共为蔽欺以至于此岂有一毫爱戴陛下之心哉而陛下不悟反宠昵之以是为我之私人至使宰相不得议其制置之得失给谏不得论其除授之是非以此而观则陛下所以正其左右未能及古之圣王又明矣且私之得名何为也哉据己分之所独有而不得以通乎其外之称也故自匹夫而言则以一家为私而不得以通乎其乡自乡人而言则以一乡为私而不得以通乎其国自诸侯而言则以一国为私而不得以通乎天下至于天子则际天之所覆极地之所载莫非已分之所有而无外之不通矣又何以私为哉今以不能胜其一念之邪而至于有私心以不能正其家人近习之故而至于有私人以私心用私人则不能无私费于是内损经费之入外纳羡余之献而至于有私财陛下上为皇天之所子全付所覆使其无有私而不公之处其所以与我者亦不细矣乃不能充其大而自割裂以狭小之使天下万事之莫不由此而出是岂不可惜也哉若以时势之利害言之则天下之势合则强分则弱故诸葛亮之告其君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治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当是之时昭烈父子以区区之蜀抗衡天下十分之九规取中原以兴汉室以亮忠智为之深谋而其策不过如此可谓深知时务之要而暗合乎先王之法矣夫以蜀之小而于其中又以公私自分彼此如两国然则是将以梁益之半图吴魏之全又且内小人而外君子废法令而保奸回使内之所出者日有以贼乎外公之所立者常不足以胜乎私则是此两国者又自相攻而其内之私者常胜外之公者常负也外有邪敌之虞内有阴邪之冦日夜夹攻而不置为国家者亦己危矣夫以义理言之旣如彼以利害言之又如此则今日之事如不蚤正臣恐陛下之心虽劳于求贤而亦有所妨乎此则贤人必不得用而所用者皆庸缪憸巧之人虽勤于立政而一有所碍乎此则善政必不得立而所行者皆阿私茍且之政日往月来养成祸本而贻燕之谋未远辅相之职不修纪纲坏于上风俗坏于下民愁兵怨国势日卑一旦猝有不虞臣窃寒心不知陛下何以善其后也然则臣之所谓天下大本惟在陛下之一心者可不汲汲皇皇而求有以正之哉【戊申封事孝宗朝】
  论人心道心之别
  事目见前
  此段专一发明舜禹传心之妙
  臣谨按尚书舜告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夫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别者何哉盖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精微而难见耳然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无以胜乎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着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上段注文出中庸序】
  谓仁者本心之全体
  事目见前
  此段专一发明克己复礼之功
  又按论语顔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夫仁者本心之全徳也己者一身之私欲也礼者天理之节文也盖人心之全徳莫非天理之所为然旣有是身则亦不能无人欲之私以害焉故为仁者必有以胜其私欲而复于礼则事皆天理而本心之徳复全于我矣心徳旣全则虽以天下之大而无一人不归吾之仁者然其机则固在我而不在人也日日克之不以为难则私欲净尽天理流行而仁不可胜用矣【同上注文】
  论太祖正心之法
  事目见前
  此段专论太祖方寸之地正大光明真足为法
  臣窃闻太祖皇帝改营大内旣成躬御正殿洞开重门顾谓侍臣曰此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见之臣窃谓太祖皇帝不为文字言语之学而其方寸之地正大光明真与尧舜之心如合符节此其所以肇造区夏而垂裕无疆也伏惟陛下远稽前圣而近以皇祖之训为法则一心克正而远近莫敢不一于正矣【同上】
  凡事当裁之以心
  事目见前
  此段专论人主当明理欲之辨而审其去取
  臣愿陛下自今已往一念之萌则必谨而察之此为天理耶为人欲耶果天理也则敬以扩之而不使其少有壅阏果人欲也则敬以克之而不使其少有凝滞推而至于言语动作之间用人处事之际无不以是裁之知其为是而行之则行之惟恐其不力而不当忧其力之过也知其为非而去之则去之惟恐其不果而不当忧其果之甚也知其为贤而用之则任之惟恐其不专聚之惟恐其不众而不当忧其为党也知其不肖而退之则退之惟恐其不速去之惟恐其不尽而不当忧其有偏也如此则圣心洞然中外融彻无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间而天下之事将惟陛下之所为无不如志矣【戊申封事孝宗朝】
  谓圣心正凡事无不正
  事目见前
  此段专言圣心为万事之本心正则无不正
  凡此数者根株深固枝叶广濶若不可以朝变而夕除者然究其本则亦在夫陛下之反诸身耳圣心诚无不正则必能出私帑以归版曹矣版曹不至甚阙必能复破分之法除殿最之科以宽州县矣圣心诚无不正则必能择宰相以选牧守矣择台谏以公刺举矣圣心诚无不正则必能严宦官兵将交通之禁而以选将属宰相矣宰相诚得其人则必能为陛下择将帅以作士气讨军实广屯田以省漕运矣上自朝廷下达州县治民典兵之官旣皆得人然后明诏宰相议省监司之员而精其选重其责又诏铨曹使以县之剧易分为等差而常切询访天下之官吏能为县者不拘荐举之有无不限资格之高下而籍其姓名使以次补最剧之县果有治绩则优而进之不胜其任则黜而退之凡州县之间无名非理之供横敛巧取之政其泰甚而可去者可以渐去而民力庶乎其可寛矣【戊申封事孝宗朝】
  谓心有天理人欲之异
  是年除浙东提举冬奏事延和殿此第二劄
  此段专一发明君心理欲之分所用贤否为安危之别议论奋发与出师表相表里
  人主所以制天下之事者本乎一心而心之所主又有天理人欲之异二者一分而公私邪正之涂判矣盖天理者此心之本然循之则其心公而且正人欲者此心之疾疢循之则其心私而且邪公而正者逸而日休私而邪者劳而日拙其効至于治乱安危有大相絶者而其端特在夫一念之间而已舜禹相传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正谓此也臣尝窃怪陛下以大有为之资膺受付托忧勤愿治恭俭爱民二十年于此矣而间者临轩慨然发叹乃或未免以治効之不进为忧因窃以是推之而得其説请昧万死为陛下一一陈之夫天下之治固必出于一人而天下之事则有非一人所能独任者是以人君旣正其心诚其意于堂阼之上突奥之中而必深求天下敦厚诚实刚明公正之贤以为辅相使之博选士大夫之聪明达理直谅敢言忠信廉节足以有为有守者随其器能寘之列位使之交脩众职以上辅君徳下固邦本而左右私防使令之贱无得以奸其间者有功则久其任不称则更求贤者而易之盖其人可退而其位不可以茍充其人可废而其任不可以轻夺此天理之当然而不可易者也人君察于此理而不敢以一毫私意凿于其间则其心廓然大公俨然至正泰然行其所无事而坐收百官众职之成功一或反是则为人欲私意之病其偏党反侧黮闇猜嫌固日扰扰乎方寸之间而奸伪防慝丛脞瞀又将有不可胜言者此亦理之必然也恭惟陛下即政之初盖尝选建豪英任以政事矣不幸其间不能尽得其人或以庸陋嵬琐不堪委寄或以朋比欺罔自速罪辜而陛下之心又本有前日权臣跋扈之疑是以不复广求贤哲而姑取软熟易制承顺不违之人以充其位于是左右私防使令之贱始得以奉清闲备驱使而宰相之权日轻旣而陛下亦虑其势有所偏而因重以壅已也则又时听外庭之论虽甚强讦无所违忤意者将以阴察此辈之负犯而操切之欲其有所忌惮而不敢肆于为恶陛下之用力则已劳矣而其翕张擒纵之机周防畏避之计又可谓无遗巧矣然而天下之势终不免于偏有所重而治乱安危之效又未能尽如圣志之所欲盖旣未能循天理公圣心以正朝廷之大体则固已失其本矣而又欲兼听士大夫之公言以为驾驭之术则士大夫之进见有时而近习之从容无间士大夫之礼貌旣庄而难亲其议论又苦而难入近习便辟侧媚之态旣足以蛊心志胥吏狡狯之术又足以聪明此其生熟甘苦旣有所分则恐陛下未及施其驾驭之策而先已堕其数中矣是以比年陛下虽欲微抑此辈而此辈之势日重虽欲兼采公论而士大夫之势日轻重者旣狭其重以窃陛下之权其轻而奸者又借力于陛下之所重以为窃位固宠之计中外相应更济其私至于奸穷恶稔踪迹败露然后其素轻者不免于谴诃然犹委蛇盘礴不失其崇资峻秩而攫取陛下之厚赐优礼以去其素重者则陛下固未尝一问其朋比援引之奸也日往月来浸淫耗蚀使陛下之徳业日隳纲纪日坏邪佞充塞货赂公行兵怨民愁盗贼间作灾异数见饥馑荐臻盖羣小相挺人人皆得满其所欲惟有陛下了无所得而国家顾乃独受其是则陛下之劳旣不足以成天下之务而反以败之其巧旣不足以胜羣小之奸而反以助成其势若彼之所以蔽遮天理浊乱圣心则将益深锢而遂至于不可解盖其失萌于一念之疑大臣而其为害展转至此所谓差之毫厘缪以千里者臣恐陛下于此偶未察也是以往嵗蒙恩赐对去年应诏言事皆以明理正心之説陈于陛下之前惓惓深衷实在于此而学浅辞拙不足以起发圣意恐惧至今乃幸复以职事得望清光敢毕其余忠如此诚愿陛下深察天理以公圣心广求贤才以修圣政则夫左右私防使令之贱固已无隙可投以误恩顾则又痛斥而远屏之以永除后日蔽遮浊乱深锢之害庶几天下之事犹可复为陛下之国家将不至于卒受羣小之弊臣至愚极陋学无所成独有蝼蚁爱君忧国之心不能自已妄论至此悲愤填臆伏惟陛下赦其罪而纳其忠深为宗庙社稷大计不俟终日断然行之则不惟愚臣之幸实天下之幸【辛丑延和奏劄二】
  论人心各有当然之则
  事目见前圣学类第四段
  此段专论圣愚人物气质之异
  臣又拾遗意而论之天道流行造化发育凡有声色貌象而盈于天地之间者皆物也旣有是物而其所以为是物者莫不各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是皆得于天之所赋而非人之所能为也今且以其至切而近者言之则心之为物实主于身其体则有仁义礼智之性其用则有恻隠羞恶恭敬是非之情浑然在中随感而应各有攸主而不可乱也次而及于身之所具则其口鼻耳目四肢之用又次而及于身之所接则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常是皆必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所谓理也外而至于人则人之理不异于己也逺而至于物则物之理不异于人也极其大则天地之运古今之变不能外也尽于小则一尘之微一息之顷不能遗也是乃书所谓降诗所谓秉彝刘子所谓天地之中子思所谓天命之性孟子所谓仁义之心程子所谓天然自有之中张载所谓万物之一原邵雍所谓道之形体者但其气质有清浊偏正之殊物欲有浅深厚薄之异是以圣之与愚人之与物相与殊絶而不能同耳以其理之同故以一人之心而于天下万物之理无不能知以其禀之异故于其理或有所不能穷也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知有不尽则其心之所发必不能纯于义理而无杂于物欲之私此其所以意有不诚心有不正身有不修而天下国家不可得而治也昔者圣人盖有忧之是以于其始教为之小学而使人习于诚敬则所以养其徳性收其放心者已无所不用其至矣及其进乎大学则所谓格物致知云者又欲其于此有以穷究天下万物之理而致其知识使之周遍精切而无不尽也若其用力之方则或考之事为之着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使于身心性情之徳人伦日用之常以至天地鬼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自不容已者而又从容反覆而日从事乎其间以至于一日脱然而贯通焉则于天下之理皆有以究其表里精粗之所极而吾之聪明睿智亦皆有以极其心之本体而无不尽矣【经筵大学讲义宁宗初政】

  经济文衡续集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五
  宋 滕珙 撰
  圣学类
  论大学传六章释诚意之义
  事目见前圣学类第四段
  此段发明诚意一章之防言人君尤当加意
  臣谨按此传之第六章承上章之言以释经文诚意之义者也臣又详説之曰民之秉彝本无不善故人心之发莫不知善之当为而欲为之惟其气禀之杂物欲之私有以害之是以为善之意有所不实而不免为自欺也所谓自欺者外有欲善之形而其隠微之间常有不欲者以拒乎内也外有恶恶之状而其隠微之间常有不恶者以主乎中也是以其外虽公而中则私其形常是而心则否是皆自欺之类也所谓诚其意在于毋自欺而已矣能禁乎此则其心之所发在于好善则表里皆好而隠微之间无一毫之不好心之所发在于恶恶则表里皆恶而隠微之间无一毫之不恶是以其好善也如好好色其恶恶也如恶恶臭而方寸之间无有纎芥不快不足之处是则所谓自慊而意之诚也能自慊而意诚则其隠微之间无非善之实者君子于此亦致其谨而不使一毫之私得以介乎其间而已若小人之自欺则不惟形于念虑之间而必见于事为之际此知其为恶而揜之则旣不足以自欺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则又不足以欺人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又以为戒而必谨其独也其引曾子之言以下则所以明夫隠微之间实有不善则人皆知之如十目之所同视十手之所同指无不见之甚可畏也隠微之间实无不善则其形于外也亦然盖多财之人其屋必美有徳之人其身必脩其心广大则其体必安舒此又以着其理之必然而见君子所以必诚其意之指也然考之于经则所以能诚其意者乃在夫知至盖知无不至则其于是非得失皆有以剖析于毫厘之间而心之所发必无外善内恶之弊所以有主于中有地可据而致谨于隠微之间若知有不至则其不至之处恶必藏焉以为自欺之主虽欲致其谨独之功亦且无主之能为而无地之可据矣此又传文之所未发而其理已具于经者皆不可以不察也然犹为众人言之耳若夫人君则以一身托乎兆民之上念虑之间一有不实不惟天下之人皆得以议其后而祸乱乗之又将有不可遏者其为可畏又不止于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而已愿陛下于此深加省察实用工夫则天下幸甚如其不然则今日区区之讲读亦徒为观听之美而已何益于治道有无之实以窒夫祸乱之原哉【经筵大学讲义宁宗新政】
  致知类
  论大学知止之道
  事目见前
  此段专一发明知止而后有定至虑而后能得一节
  臣谨按此一节推本上文之意言明徳新民所以止于至善之由也盖明徳新民固皆欲其止于至善然非先有以知其所当止之地则不能有以得其所当止者而止之如射者固欲其中然不先有以知其所当中之地则不能有以得其所当中者而中之也知止云者物格知至而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至善之所在是则吾所当止之地也能知所止则方寸之间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矣理旣有定则无以动其心而能静矣心旣能静则无所择于地而能安矣能安则日用之间从容闲暇事至物来有以揆之而能虑矣能虑则随事观理极深研几无不各得其所止之地而止之矣【经筵大学讲义宁宗新政】
  论大学知所先后之道
  按先生此下注云明徳为本新民为末知止为始能得为终本始所先末终所后此结上文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两节之意
  此段申明大学本末终始之序
  臣窃谓明徳新民两物而内外相对故曰本末知止能得一事而首尾相因故曰终始诚知先其本而后其末先其始而后其终也则其进为有序而至于道也不远矣盖欲治人者不可不先于治己欲体道者不可不先于知道此则天下国家之达道通义而为人君者尤不可以不审【同上】
  论大学知至之道
  事目见前
  此段推明大学经文物格而后知至一节
  臣谨按此覆説上文之意也物格者事物之理各有以诣其极而无余之谓也理之在物者旣诣其极而无余则知之在我者亦随所诣而无不尽矣知无不尽则心之所发可一于善而无不实矣意不自欺则心之本体可致其虚而无不正矣心得其正则身之所处可不陷于其所偏而无不脩矣身无不脩则推之天下国家亦举而措之耳岂外此而求之智谋功利之末哉【同上】
  论大学物格知至之义
  按先生此下注曰此句之上当有阙文
  此段专言格物末引先儒致知主敬之説尤为详密
  臣谨按此传之五章其次当释格物知至之义今亡其辞而独留此一句乃章末之结语也臣尝窃考此篇之旨其纲领有三其条目有八而格物致知最为先务今乃独遗其本传之文不知其所以发明此旨者果为何説甚可惜也然而尚赖程氏之言有可以补其亡者如曰学莫先于正心诚意然欲正心诚意必先致知而欲致知又在格物致尽也格至也凡有一物必有一理穷而至之所谓格物者也然而格物亦非一端如或读书讲明道义或论古今人物而别其是非或应接事物而处其当否皆穷理也但能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旣多然后脱然有贯通处又曰穷理者非谓必尽穷天下之理又非谓止穷得一理便到但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理防旣多自当脱然有悟处又曰格物非欲尽穷天下之物但于一事上穷尽其他可以类推至于言孝则当求其所以为孝者如何若一事上穷不得且别穷一事或先其易者或先其难者各随人浅深譬如千蹊万径皆可以适国但得一道而入则可以推类而通其余矣盖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理同出一原此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至于论其所以用力之本则其言又曰学道以知为先致知以敬为本又曰涵养须是敬进学则在致知又曰致知在乎所养养知莫过于寡欲论其所以为敬之方则其言又曰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又曰但庄整齐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非僻之干存之久而天理明矣至其门人谢良佐之言则曰敬是常惺惺法尹焞之言则曰人能收敛其心不容一物则可以谓之敬矣此皆切至之言深得圣经之旨传文虽亡然于此可以得其梗槪矣【同上】

  经济文衡续集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六
  宋 滕珙 撰
  圣孝类
  谓父子慈孝本于天性
  时夀皇退位光宗御极先生帅长沙尝草封事欲以和协两宫之情言甚切直秋七月会宁宗即位遂不果上
  此篇专言父子天性不应以小嫌废大伦
  臣闻人之所以有此身者受形于母而资始于父虽有强暴之人见子则怜至于襁褓之儿见父则笑果何为而然哉初无所为而然此父子之道所以为天性而不可解也然父子之间或有不尽其道者是岂为父而天性有不足于慈亦岂为子而天性有不足于孝者哉人心本明天性素具但为物欲所昏利害所蔽故小则伤恩害义而不可开大则天乱伦而不可捄假如或好饮酒或好货财或好声色或好便安如此之类皆物欲也清明之地物欲昏之则父或忘其为慈子或忘其为孝然后造为防慝者指疑似以为真实指毫发以为丘山谮之于其父则使施之于其子者不无少过谮之于其子则使施之于其父者寖失其常然后巧为利害之説以刼之盖谓如此则必受其利不如此则必蹈其害利害旣有以蔽其心此心日益猜疑今日猜疑明日猜疑猜疑不已子一举足而得罪于其父父一出言而取怨于其子父子之情坏而祸乱作矣试于暇时或于中夜或于观书之际或于静坐之顷捐去物欲之私尽袪利害之蔽黙观此心之本然则父子之间固未尝不慈且孝也臣窃观陛下天资仁孝初政清明进退人才动合公论一言之善天下诵之岂独于天性至亲反用其薄况备物之养无大亏阙政事之间无大更革过宫定省本非难行犹豫迟回动逾时月亦独何也无乃事起于纎微情阻于疎濶方间隙之将萌羣臣不能捄之于早及形迹旣着又不能察陛下事亲之本心且无以和陛下父子之情往往语言拙直援引过当其心虽忠于陛下而不足以感悟陛下之听徒以激怒陛下故近日临欲过宫而复辍者陛下未必不曰身为万乘之主乃不得一事自由乎故不肯屈独断之权为羣论所迫耳而陛下父子之情所以至此者臣窃料陛下即位之初便有奸人造为邪説离间陛下之父子如一饮宴之失夀皇虑陛下或怠于为政一言动之愆夀皇忧陛下或至于成疾此皆爱陛下之至切故或形于言而不自以为嫌其意惟欲陛下迁善改过正心脩身以奉天地以承祖宗为有宋万年无疆之休而已曷尝有纎芥忿恨如浚井涂廪之意哉而奸人因之造为危语往来间谍以误圣听不唯使陛下之身常怀疑惧而使陛下之宫中亦皆严惮重华而不敢亲近日远月疎间隙愈大天下之人但见夀皇慈覆天下而于陛下为尤笃陛下所以事夀皇者乃不以孝闻而以失礼闻又不知其为羣小之奸而直以为陛下之失街谈巷议偶语族谈至有臣子所不敢听者臣恐不惟如此一旦上帝震怒匹夫流言草野僭乱将仗义而起夷狄外侮兴问罪之师当是之时六军之情能使之亲附乎万姓之心能使之固结而不解乎防邪之人虽复脔而食之其能有及于国家之败乎如臣之愚虽百千辈咸欲粉身赤族为陛下死其能有补于社稷之存亡乎又闻夀皇圣躬比者小愆和豫虽未必因此而天下后世宁不曰意念郁郁而至此乎夫事固有失于毫厘之间而遂至于不胜悔者臣子之所不忍言而忠于事君者亦不敢隠也昔汉文帝徙淮南王少失思虑而尺布斗粟之謡终身病之夫以兄而不能容其弟虽贤主不敢自恕其过也况以天下之大而不能容其父乎为今之计先遣大臣谢罪于重华次发明诏告谕在廷言前日之所以不能无疑者以防邪惑乱之故诛此奸人以谢天下屏斥余党还始初之清明即日驾过重华问安侍膳以尽父子之懽如此则天下歌舞四夷尊仰书之信史以为美谈反危而安特在陛下反覆手之间耳今爱陛下之切者中宫也嘉邸也忠陛下之至者二三大臣也愿出臣章与之参订必有以知臣之惓惓于君父而其言虽陋实宗社之至计也【甲寅拟上封事光宗初政】
  谓处天下之事有变有权
  是年七月宁宗即位召先生赴行在奏事八月除焕章阁待制侍讲先生发长沙在道闻南内朝礼尚缺冬十月奏事便殿此第一劄也
  此篇极言圣贤处变之道
  臣窃闻之天下之事有常有变而其所以处事之术有经有权父子君臣定位不易事之常也君令臣行父传子继道之经也事有不幸而至于不得尽如其常则谓之变而所以处之之术不得全出于经矣是则所谓权也当事之常而守其经虽圣贤不外乎此而众人亦可能焉至于遭事之变而处之以权则唯大圣大贤为能不失其正而非众人之所及也故孔子曰可与立未可与权盖言其难如此而夷齐季札之徒所以轻千乗之国以求即乎吾心之所安宁陨其身亡其国而不敢失其区区之节者亦为此也乃者天运艰难国有大咎天变为之见于上地变为之作于下人情为之哀恫怫郁而皆有离叛散乱之心方此之时宗庙社稷危于缀旒是则所谓天下之大变而不可以常理处焉者也是以太皇太后躬定大策皇帝陛下寅绍丕图未及号令之间不越须臾之顷而乡之危者安离者合天下之势翕然而大定此亦可谓处之以权而庶几乎有以不失其正者矣然自顷至今亦旣三月而天变未尽消地变未尽弭君亲之心未尽懽学士大夫羣黎百姓或反不能无疑于逆顺名实之际至于祸乱之本又已伏于防防之中特待时而发耳臣虽至愚亦知窃为陛下忧之而未知其计之所出故尝反覆以思而参以所闻则尚犹有可诿者亦曰陛下之心前日未尝有求位之计今日未尝忘思亲之怀而已尔呜呼此则所谓道心微妙之全体天理发用之本然而所以行权而不失其正之根本也诚即是心以充之则孔子所谓求仁得仁而无怨孟子所谓终身防然乐而忘天下者臣有以知陛下之不难矣借曰天命神器不可以无传宗庙社稷不可以无奉则转祸为福易危为安亦岂可以舍此而他求哉充吾未尝求位之心则可以尽吾负罪引慝之诚充吾未尝忘亲之心则可以致吾温凊定省之礼始终不越乎此而天伦可正大本可立矣陛下诚能动心忍性深自抑损所以自处常如前日未尝有位之时内自宫掖燕私之奉服食器用之须不敢一毫有所加于潜邸之旧外至百辟多仪之享恩泽匪颁之式不敢一旦而全享乎万乘之尊专务积其诚意期以格乎亲心然后濬发徳音痛自克责严饬羽卫益勤问安视膳之行十日一至而不得见则继以五日五日一至而不得见则继以三日三日而不得见则二日而一至以至于无一日而不一至焉俯伏寝门怨慕号泣虽劳且辱有所不惮而亲心犹未底豫慈爱犹未复初逆顺名实之疑不涣然而冰释则臣不信也若夫灾异之变祸乱之几有未尽去则在乎陛下凝神恭黙深监古先日与大臣讲求政理可否利济惟是之从必使发号施令无一不出乎朝廷进退人材无一不合乎公论不为偏听以启私门则圣徳日新圣治日起而天人之应不得违衅孽之萌不得作矣今日之计莫大于此惟陛下深留圣意而亟图之若复因循日复一日所以行权者遂失其正则臣恐祸变之来不但礼乐不兴刑罚不中而已也人心易离天命难保厥监不远深可畏惧臣山野戆愚不识忌讳罪当万死惟陛下宽之【甲寅行宫便殿奏劄一】
  按李国録【方子】着先生年谱曰初先生行至宜春门人庐陵刘黼遮见请曰先生是行上虚心以待敢问其道何先先生云今日之事非大改更不足以悦天意服人心必有恶衣服菲饮食卑宫室之志而不敢以天子之位为乐然后庶几积诚尽孝黙通潜格天人和同方可有为其事大其体重以言乎辅赞之功则非吾之所任以言乎启沃之道则非吾之敢当然天下无不可为之时人主无不可进之善以天子之命召藩臣当不俟驾而往吾知竭吾诚尽吾力尔外此非吾所能计也
  乞瑞庆节不受贺礼
  瑞庆节前一日晚闗报来日百官称贺先生时在经筵即欲论奏时以暮夜无及乃草劄子明日立班投进有旨却贺表不受
  此篇专言夀皇在殡不当讲行贺礼
  臣伏覩今日瑞庆节前一日宰执率文武百僚诣行宫便殿拜表称贺臣已前来祗赴立班然窃惟念夀皇梓宫在殡陛下追慕方新乃以此时讲行贺礼臣当以经术入侍帷幄覩此阙失心实未安久欲奏闻又念疎远不敢僭越昨晩忽奉睿旨特令宣引今日晩讲仰见圣心虚怀求善惟恐不及待遇之恩复异常品感激之深不能自已谨此密奏欲望圣慈速赐传旨便令权免其表亦不收接三年之内凡有合称贺事并依此例庶几上广孝治益隆圣徳风示四表垂法万世臣不胜大愿【劄子宁宗新政】
  乞就班贺指挥不受
  臣今所奏虽已迟晩然羣臣班贺于外而圣主抑而不受益见圣徳之盛可为后世法程伏乞睿照【贴黄】
  乞三年内并免称贺
  臣久闻前日贺表虽蒙退出而未降指挥今后合称贺事三年之内并与权免其节序变迁并合进名奉慰并乞圣明先赐处分庶几遇事免致失礼伏圣旨【同上】
  谓当务抑损以尽孝道
  先生留身讲筵时有旨修旧东宫先生不胜忧惧乃具奏乞宽移御之期益勤定省之礼并言近习及菆宫卜兆事反覆数千言讲毕奏之上感动为之泣下此篇专言圣躬凡百自奉宜务节损且如藩邸之旧
  臣之所言其最大者则劝陛下凡百自奉深务抑损自宫闱之私居处服用宜如潜邸之旧以至外庭礼数仆御恩泽亦未可遽然全享万乘之尊庶几有以感格亲心毕遂晨昏定省之愿以为陛下必垂开纳而数日来乃闻有旨修葺旧日东宫为屋三数百间外议皆谓陛下意欲速成早遂移跸以为便安之计不惟未能抑损乃是过有增加臣不知此果出于陛下之心大臣之议军民之愿耶抑亦左右近习倡为此説以误陛下而欲因以遂其奸心也臣恐不惟上帝震怒灾异数出正当恐惧脩省之时不当兴此大役以咈谴告警动之意亦恐畿甸百姓饥饿流离陷于死亡之际忽见朝廷正用此时大兴土木修造宫室但以适己自奉为事而无矜恻怜悯之心或能怨望忿切以生他变不唯无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以致未有进见之期亦恐夀皇在殡因山未卜几筵之奉不容少弛太皇太后皇太后皆以尊老之年防然于忧苦之中晨昏之养尤不可阙而四方之人但见陛下亟欲大治宫室速得成就一旦翻然委而去之以就安便六军万民之心必又将有扼腕而不平者矣前监未远甚可惧也至于一离尊亲之侧轻去倚庐之次深宫永巷园囿池台耳目之娱杂然而进臣又窃恐陛下之心未易当此纷华盛丽之荧惑感移虽欲日亲儒士讲求经训以正厥事而进徳脩业亦将有所不暇矣此又臣之所大惧也至于夀皇定省之礼则臣尝言之矣而其意有未尽也今闻迩日一再过宫亦未得见而不亟为之虑如臣所谓下诏自责频日继往者顾乃逶迤舒缓无异寻常之时泛然而往泛然而归太上皇帝闻之必以为此徒备礼而来实无必求见我之意其深闭固拒而不肯见固亦宜矣又闻太上皇后惧忤太上皇帝之意不欲其闻太上之称又不欲其闻内禅之説此又虑之过者殊不知若但一向如此而不为宛转方便使太上皇帝灼知陛下所以不得已而即位者但欲上安宗社下慰军民姑以代己之劳而非敢遽享至尊之奉则父子之间上怨怒而下忧惧将何时而已乎父子天伦三纲所系不惟陛下之心深所未安而四方观听殊为不美久而不图亦将有借其名以造谤生事者此又臣之所大惧也至于朝廷纪纲尤所当严上自人主以下至于百执事各有职业不可相侵盖君虽以制命为职然必谋之大臣参之给舍使之熟议以求公议之所在然后扬于王庭明出命令而公行之是以朝廷尊严命今详审虽有不当天下亦皆晓然知其谬之出于某人而人主不至独任其责臣下欲议之者亦得以极意尽言而无所惮此古今之常理亦祖宗之家法也今者陛下即位未能旬月而进退宰执移易台谏甚者方骤进而忽退之皆出于陛下之独断而大臣不与谋给舍不及议正使实出于陛下之独断而其事悉当于理亦非为治之体以启将来之弊况中外传闻无不疑惑皆谓左右或窃其柄而其所行又未能尽允于公议乎此不革臣恐名为独断而主威不免于下移欲以求治而反不免于致乱盖自隆兴以来已有此失臣尝再三深为夀皇论之非独今日之忧也尚赖夀皇圣性聪明更练世事故于此辈虽以驱使之故稍有假借实亦阴有以制之未至全堕其计然积习成风贻患于后其害己有不可胜言者如陈源袁佐之流皆陛下所亲见也奈何又欲袭其迹而蹈之乎且陛下自视聪明刚断孰与夀皇更练通达孰与夀皇夀皇尚不能制之于前而陛下乃欲制之于后臣恐其为患之益深非但前日而已此又臣之所大惧也臣愿陛下深察愚言而反之于心明诏大臣首罢修葺东宫之役而以其工料回就慈福重华之间草创寝殿一二十间使粗可居又于宫门之外草创供奉宿卫之庐数十间勿使其有偪仄暴露之苦如是则上有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而速南内进见之期又有以致夀皇几筵之奉而尽两宫晨昏之礼下有以塞羣下窥观惑之奸而慰斯民饥饿流离之叹若夫过宫之计则臣又愿陛下下诏自责减省舆卫入宫之后暂变服色如唐肃宗之改服紫袍执控马前者预诏近属尊行之贤使之先入首白太上皇后以臣前所陈宛转方便之説然后随之而入望见太上皇帝即当流涕伏地抱膝吮乳以伸负罪引慝之诚而太上皇后宗戚贵臣左右环拥更进譬喻解释之词则太上皇帝虽有忿怒之情亦且霍然云消雾散而欢意浃洽矣【甲寅经筵留身面陈劄子宁宗初政】
  圣治类
  论大学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
  事目详见圣学类第四段
  此篇专论齐家治国平天下先后之序然必修身正心诚意致知格物而后足以止于至善之地辨析精微本末贯串无遗蕴矣
  臣谨按此言大学之序其详如此盖纲领之条目也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者明明徳之事也齐家治国平天下者新民之事也物格致知所以求知至善之所在自诚意以至于平天下所以求得夫至善而止之也所谓明明徳于天下者自明其明徳而推以新民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人皆有以明其明徳则各诚其意各正其心各脩其身各亲其亲各长其长而天下无不平矣然天下之本在国故欲平天下者必先有以治其国国之本在家故欲治国者必先有以齐其家家之本在身故欲齐家者必先有以脩其身至于身之主则心也一有不得其本然之正则身无所主虽欲勉强以脩之亦不可得而脩矣欲脩身者必先有以正其心心之发则意也不能纯一于善而不免为自欺则心为所累虽欲勉强以正之亦不可得而正矣故欲正心者必先有以诚其意若夫知则心之神明妙众理而宰万物者也不能推而致之使其内外昭融无所不尽则隠微之际私欲萌焉虽欲勉强以诚之亦不可得而诚矣故欲诚意者必先有以致其知致者推致之谓如丧致乎哀之致言推之而至于尽也至于物则理之所在人所必有而不能无者也不能即而穷之使其精粗隠显究极无余则理所未穷知固不尽虽欲勉强以致之亦不可得而致矣故致知之道在乎即事观理以格夫物格者极至之谓如格于文祖之格言穷之而至其极也【经筵大学讲义宁宗新政】

  经济文衡续集卷六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七
  宋 滕珙 撰
  新政类
  谓讲学脩攘任贤今日急务
  孝宗皇帝即位诏求直言先生应诏言事故有是防余见后叚
  此叚首荅圣诏次论讲学脩攘任贤三事以新政之初天下非常之望在于今日所宜端本正始以应有爲之防
  臣伏读诏书有曰朕躬有过失朝政有阙遗斯民有休戚四海有利病并许中外士庶直言极谏者臣窃以陛下潜德宫府几三十年不迩声色不殖货利无一物之嗜好形扵宴私无一事之过失闻于中外昧爽而朝严恭寅畏仁孝之德孚于上下所以大系羣生之仰望濬发太上之深慈以至于膺受付托奄有万方者其必有以致之矣然则圣躬之过失臣未之闻也今者临御未几而延登故老召用直臣抑侥幸以正朝纲雪寃愤以作士气贡奉之私不输于内帑恭俭之德日闻于四方凡天下之人所欲而未行所患而未去者以次罢行几无遗恨然则朝政之阙遗臣亦未之闻也至于斯民之休戚四海之利病则有之矣臣屏伏闽陬十有余年足迹未尝及乎四方其见闻所及之一二内自隐度皆非今日所宜道于陛下之前者不敢毛举以溷圣听至若隂拱噤黙终不爲陛下一言则又非臣之所敢安也臣闻召公之戒成王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孟子之言亦曰虽有智慧不如乗势方今天命之眷顾方新人心之蕲向方切此亦陛下端本正始自贻哲命之时因时顺理乗势有爲之防也又况陛下圣德隆盛天下之人传诵道说有年于兹今者正位宸极万物咸覩其心盖皆以非常之事非常之功望于陛下不但爲守文之良主而已也然而祖宗之境土未复宗庙之雠耻未除戎虏之奸谲不常生民之困悴已极方此之时陛下所以汲汲有爲以副生灵之望者当如何哉然则今日之事非独陛下不可失之时抑国家盛衰治乱之几庙社安危荣辱之兆亦皆决乎此矣盖陛下者我宋之盛主而今日者陛下之盛时于此而不副其望焉则祖宗之遗黎裔胄不复有所归心矣可不惧哉可不惧哉臣愚死罪窃以爲圣躬虽未有过失而帝王之学不可以不熟讲也朝政虽未有阙遗而脩攘之计不可以不早定也利害休戚虽不可徧以防举然本原之地不可以不加意也盖学不讲则过失萌矣计不定则阙遗大矣本不端则末流之弊不可胜言矣【巳上三事各具本类壬午应诏封事孝宗新政】
  谓今日当于三事果断力行
  按先生书其中论讲学之道多警戒君心定脩攘之计多屏绝和议至于言任贤之要又指斥近习颇忤时论遂复得祠
  此叚専言初政端本正始之意
  盖天下之事至于今日无一不弊而不可以胜陈以献言者之众则或已能略尽之矣然求其所谓要道先务而不可缓者此三事是也夫讲学所以明理而导之于前定计所以养气而督之于后任贤所以脩政而经纬乎其中天下之事无出乎此者矣伏惟陛下因此初政端本正始自贻哲命之时因时顺理乘势有爲之防于此三言深加察纳果断力行以幸天下则夫所谓不可胜陈之事凡见于议者之言而合乎义理之公切于利害之计者自然循次及之各得其所若其不然虽有求治之心而致之不得其方虽有致治之方而爲之不得其序一日恭俭劳苦忧勤过甚有所不堪而不见其效则亦终于因循怠惰而无所成矣岂天下之人所以延颈举踵而望陛下之初心哉至于是时虽欲悔之臣恐其倍劳圣虑而成效不可期也又况旱蝗之灾环数千里陛下始初清明行谊未过而天戒赫然若此其甚其必有説矣臣愚窃以爲此乃天心仁爱陛下之厚不待政过行失而先致其警戒之意以啓圣心使圣德大羙始终纯全无可非间如商中宗周宣王因灾异而脩德以致中兴也是宜于此三术屡省而亟图之以顺民心以合天意以陛下之圣明必将有以处此愚臣所虑独患议者不深惟其所以然之故以爲其间不免有所更张或非太上皇帝之意者陛下所不宜爲以咈亲志臣窃以爲误矣恭惟太上皇帝至公无私合德天地临御三纪艰难百爲其用人造事皆因时循理以应事变未尝胶于一定之説先后始末之不同如春秋冬夏之变相反以成嵗功存神过化而无有毫髪私意凝滞于其间其所以能超然逺引屣脱万乘而不以爲难者由是而已本其传位陛下之意岂不以陛下必能缉熈帝学以继迹尧禹乎岂不以陛下必能复雠啓土以增光祖宗乎岂不以陛下必能任贤脩政以惠康小民乎诚如是也则臣之所陈乃所以大奉太上贻谋燕翼之圣心而助成陛下尊亲承志之圣孝也议者顾欲守一时偶然之迹一二以循之以是爲太上皇帝之本心则是以事物有形之粗而语天地变化之神也岂不误哉且古者禅授之懿莫如尧舜之盛而舜受尧襌二十有八年之间其于礼乐刑政更张多矣其大者举十六相皆尧之所未举去四防皆尧之所未去然而舜不以爲嫌尧不以爲罪天下之人不以爲非载在虞书孔子録之以爲大典垂万世法而况臣之所陈非欲尽取太上皇帝约束纷更之也非贵其所贱贱其所贵而悉更置之也因革损益顾义理如何尔亦何不可而陛下何嫌之有哉愿早图之以幸天下毋疑于臣之计也若夫战守之机形制之势则臣未之学不敢妄有所陈然窃闻之上流督帅物望素轻黜陟失宜效于已试下流戍兵直弃淮甸长江之险与敌共之斯乃古今之所共忧愚智之所同惑臣虽鄙闇亦窃疑之况今秋气已高敌情叵测传闻汹汹咸谓或当复有去岁之举虽虗实未可知然是二者实强弱安危形势所系呼噏俯仰之间未足以喻其急也愿陛下并留圣意臣不胜大愿
  谓当谨初政以重自新
  先生初除主管太乙宫兼崇政殿説书防光宗即位趣入召对先生尝草奏防凢十事欲以爲新政之助时执政有不合者于是力辞新命除秘阁脩撰仍奉外祠遂不果上
  此叚专言十事不可一阙之道
  臣窃惟皇帝陛下有聪明睿智之资有孝友温恭之德有寛仁博爱之度有神武不杀之威养德春宫垂二十年一旦受命慈皇亲传大寳龙飞虎变御极当天凢在覆载之间稍有血气之属莫不延颈举踵观德听风而臣适逢斯时首蒙趣召且辱赐对得近日月之光感幸之深其敢无説以效愚忠之一二盖臣闻古之圣贤穷理尽性备道全德其所施爲虽无不中于义理然犹未尝少有自足之心是其平居所以操存省察而致其惩忿窒欲迁善改过之功者固无一念之间断及其身之所履有大变革则又必因是而有以大警动于心焉所以谨初始而重自新也伊尹之告太甲曰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又曰今嗣王初服厥命惟新厥德召公之戒成王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防命歴年知今我初服肆惟王其疾敬德盖深以是而望于其君其意亦已切矣今者陛下自储贰以履至尊由监抚而专听断其爲身之变革孰有大于此者则凢所以警动其心而谨始自新者计已无所不用其极矣而臣之愚犹窃有惧焉者诚恐万分有一所以警动自新之目或未悉举则衅孽之萌将有作于眇绵之间出于防虑之外者是以辄忘踈贱而妄以平日私忧过计之所及者深爲陛下筹之则若讲学以正心若脩身以齐家若逺便嬖以近忠直若抑私恩以抗公道若明义理以绝神奸若择师传以辅皇储若精选任以明体统若振纲纪以厉风俗若节财用以固邦本若脩政事以攘夷狄凡是十者皆陛下所当警动自新而不可一有阙者也【巳上十事各具本类己酉拟上封事光宗初政】
  时政类
  谓当严天理人心之辨
  先是先生除江西提刑至是春正月元日促奏事之任六月入对延和殿上奬谕甚渥是日除兵部郎官防前数日与本部侍郎林栗言论不合先生于是丐祠除直寳文阁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宫
  此篇专以天理人欲辨君德治道之得失举而归之于敬之一字学力精到非浅末所及
  臣窃惟陛下以大有爲之资奋大有爲之志即位之初慷慨发愤恭俭勤劳务以内脩政事外攘夷狄汛扫陵庙恢复土疆爲己任如是者二十有七年于兹矣而因循荏苒日失岁亡了无尺寸之效可以仰酬圣志下慰人望不审陛下亦尝中夜以思而求其所以然之説耶以爲所任者非其人则陛下之神明岂可谓所任尽非其人以爲所由者非其道则陛下之仁圣岂可谓所由尽非其道以爲规模不定则陛下之规模尝定矣以爲志气不立则陛下之志气尝立矣然且若是何耶臣诚愚贱窃爲陛下惑之故尝反覆而思之无乃燕闲蠖濩之中虗明应物之地所谓天理者有未纯所谓人欲者有未尽而然欤天理有未纯是以爲善常不能充其量人欲有未尽是以除恶常不能去其根爲善而不能充其量除恶而不能去其根是以虽以一念之顷而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几未尝不朋分角立而交战于其中故其所以体貌人臣者非不厚而便嬖侧媚之私顾得以深被腹心之寄所以寤寐豪英者非不切而柔邪庸缪之軰顾得以乆窃廊庙之权非不乐闻天下之公议正论而亦有时而不容非不欲堲天下之防説殄行而亦未免于误听非不欲报复陵庙之讐耻而或不免于畏怯茍安之计非不欲爱养生灵之财力而或未免于叹息愁怨之声凢若此类不一而足是以所用虽不至尽非其人而亦不能尽得其人所由虽不至尽非其道而亦不能尽合其道规模盖尝小定而卒至于不定志气盖尝小立而卒至于不立虗度岁月以至于今非独不足以致治而或反足以召乱非独不可以谋人而实不足以自守非独天下之人爲陛下惜之臣知陛下之心亦不能不以此爲恨也间者天啓圣心日新盛德奋发英断整顿纲维盖有意乎天理之纯而人欲之绝矣然臣窃以其事观之则犹恐其未免乎交战之患也盖诘传写漏泄文字之罪则便嬖侧媚之流知所惧矣然而去者未逺而复还存者更进而愈盛则知陛下亲宠此曹之意未衰也罢累年窃位弄权之奸则柔邪庸缪之党知所惧矣然而希次补者袭其迹以侥幸而不诃当言责者懐其私以缄黙而不问则知陛下委任此軰之意犹在也増置諌员斥远邪佞则兼听之羙固有以异乎前日矣然可谏之端无穷则其或继进而愈切未知陛下果能纳而用之否也辨明诬枉慰抚孤直则烛幽之明固有以异乎前日矣然造言之人无责则其或防出而益巧未知陛下果能逺而绝之否也谢却傲使嘉奬壮图宜若可以励茍安之志矣而置将之权旁出奄寺军政败壊士卒愁怨则恐未有以待天下之变振廪蠲租重禁科扰宜若可以寛疲民之力矣而监司不择守令贪残政烦赋重元元失职则恐未有以固有邦之本即是数者而论之则是所谓天理者虽若小胜而所谓人欲者终未尽除也夫以陛下之神圣仁明涖政之乆图治之切宜其晏然高拱以享功成治定之安乆矣而岁月逾迈四顾茫然隂阳方争胜负未决不知将复何日何时而可以粗见圣治之成也耶闻之道路比来士大夫之进説者多矣然不探其本而徒指其末不先其难而姑就其易毛举天下之细故而不本于陛下之身营营驰骋乎事爲利害之末流臣恐其未足以端出治之本清应物之源以賛陛下正大宏逺之图而使天下之事悉如圣志之所欲也昔者舜禹孔颜之间盖尝病此而讲之矣舜之戒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而必继之曰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谨乃有位敬修其可愿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孔子之告顔渊既曰克己复礼爲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爲人由己而由人乎哉而又申之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既告之以损益四代之礼乐而又申之曰放郑声逺佞人郑声淫佞人殆呜呼此千圣相传心法之要其所以极夫天理之全而察乎人欲之尽者谓兼其本末巨细而举之矣两汉以来非无愿治之主而莫克有志于此是以虽或随世以就功名而终不得以与乎帝王之盛其或耻爲庸主而思用力于此道则又不免蔽于老子浮屠之説静则徒以虗无寂灭爲乐而不知有所谓实理之原动则徒以应缘无碍爲逹而不知有所谓善恶之机是以日用之间内外乖离不相爲用而反以害于政事盖所谓千圣相传心法之要者扵是不复讲矣臣愚不肖窃愿陛下即今日之治效泝而上之以求其所以然之故而于舜禹孔顔所授受者少留意焉自今以徃一念之萌则必谨而察之此爲天理耶爲人欲耶果天理也则敬以广之而不使其少有壅阏果人欲也则敬以克之而不使其少有凝滞推而至于言语动作之间用人处事之际无不以是裁之知其爲是而行之则行之惟恐其不力而不当忧其力之过也知其为非而去之则去之惟恐其不果而不当忧其果之甚也知其爲贤而用之则任之惟恐其不专聚之惟恐其不众而不当忧其爲党也知其爲不肖而退之则退之惟恐其不速去之惟恐其不尽而不当忧其有偏也如此则圣心洞然中外融散无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间而天下之事惟陛下之所欲爲无不如志矣【戊申延和奏劄五孝宗朝】
  按是防既上上皆嘉纳其中所言置将之权旁出奄寺则指陈甘升误政之故所以及于用贤去邪之説甚详此皆人欲未除有以致此是行也有要之于路以正心诚意爲上所厌闻戒以勿言者先生曰吾平生所得惟此四字岂可囘互而欺吾君乎
  谓今日事势当先其所难
  先是先生奏事延和殿廹扵足疾遂乞别具封事以闻寻丐祠归是秋九月复召冬十一月促入对至是再辞遂并具封事投匦以进防入夜漏下七刻上已就寝亟起读之终篇明日除主管太乙宫兼崇政殿説书
  此篇首以天下大本在于人主之心次以今日急务则辅翼太子选任大臣振举纲维变化风俗爱养民力修明军政六者是也末后一叚及此大畧专乞正心克己以图眞实之效
  然又窃闻之今日士夫之论其与臣不同者非一及究其实则皆所谓似是而非者也盖其乐因循之无事者则曰陛下之年寖髙而天下亦幸无事年寖高则血气不能不衰天下无事则不宜更爲庸人所扰其欲奋厉而有爲者则又曰祖宗之积愤不可以不摅中原之故疆不可以不复以此爲务则圣心不待劝勉而自强舎此不图则虽欲防厉以有爲而无所向望以爲标凖亦卒归于委靡而已凡此二説亦皆有理而臣辄皆以爲非者盖乐因循者知圣人之血气有时而衰而不知圣人之志气无时而衰也知天下有事之不可以茍安而不知天下无事之尤不可以少怠也况今日之天下又未得爲无事乎且以卫武公言之其年九十有五矣犹箴儆于国以求规諌而作抑戒之诗以自警使人朝夕诵之不离于其侧此其年岂不甚高而其戒谨恐惧之心岂以是而少衰乎况陛下视武公之年三分未及其二而责任之重地位之高又有十百千万于武公者臣虽不肖又安敢先处陛下于武公之下而直谓其不能乎且天下之事非艰难多事之可忧而宴安酖毒之可畏政使功成治定无一事之可为尚当朝兢夕惕居安虑危而不可以少怠况今天下虽若未有目前之急然民贫财匮兵惰将骄外有强暴之夷虏内有愁怨之军民其他难言之患隐于耳目之所不加思虑之所不接者近在堂奥之间而逺在数千里之外何可胜数追计其前既未有可见之效却顾于后又未有可守之规亦安得遽谓无事而遂以逸豫处之乎其思奋厉者又徒知恢复之不可防頽堕之不可乆然不知不世之大功易立而至微之本心难保中原之戎虏易逐而一已之私意难除也诚能先其所难则其易者将不言而自办不先其难而徒欲侥幸于其易则虽朝夕谈之不绝于口是亦徒爲虗言以快一时之意而已又况此事之失已在隆兴之初不合遽然罢兵讲和遂使宴安酖毒之害日滋日长而坐薪尝胆之志日逺日防是以数年以来纲维觧弛衅孽萌生区区东南事犹有不胜虑者何恢复之可图乎故臣不敢随例迎合茍爲大言以欺陛下而所望者则惟欲陛下先以东南之未治爲忧而正心克己以正朝廷脩政事庶几眞实功效可以驯致而不至于别生患害以妨逺图盖所谓善易者不言易而眞有志于恢复者果不在于抚劔抵掌之间也【戊申封事孝宗朝】按李国录撰先生年谱云先生当孝宗朝陛对者三【癸未召赴行在冬入对垂拱殿辛丑改除浙东提举冬十一月奏事延和殿丁未除江西提刑戊申六月奏事延和殿】上封事者三【壬午庚子戊申】其初固以讲学穷理爲出治之大原其后则直指天理人欲之分精一克复之义其初固以当世急务一二爲言其后则直指心术言禁时政风俗披肝沥胆极其忠鲠孝宗亦开懐容纳武博编摩秘省郎曹之除盖将引以自近守南康持浙东江西之节又知其不可强留而授之至是复有经帷之命先生之尽忠孝宗之受言亦未可爲不遇也然先生进皆痛言大臣近习孝宗之眷愈厚而嫉者愈深是以一日不能安其身于朝廷之上而孝宗内禅矣

  经济文衡续集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八
  宋 滕珙 撰
  储德类
  谓宜选东宫官以善辅导
  事目详见时政类第二叚
  此叚专论太子天下之本宜告之以正心脩身平治天下之道以尽辅翼之要
  至于辅翼太子之説则臣前日所谓数世之仁者盖已微发其端未敢索言之也夫太子天下之本其辅翼之不可不谨见于保传者详矣陛下圣学高明洞贯今古宜不待臣言而喻然臣尝窃怪陛下所以调防东宫者何其踈略之甚也由前所论而观之岂非所以自治者犹未免于踈略因是亦以是爲当然而不之虑耶夫自王十朋陈傅良之后宫寮之选貌爲得人而称其职者盖已鲜矣而又时使邪佞儇薄阘冗庸妄之辈或得参错于其间所谓讲读间亦姑以应文备数而未闻其有箴规之效至于从容朝夕陪侍游燕者又不过使臣宦者数辈而已皇太子睿性夙成阅理乆熟虽若无待于辅导然人心难保气习易汚习于正则正习于邪则邪此古之圣王教世子者所以必选端方正直道术博闻之士与之居处而又使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盖常谨之于微不待其有过而后规也今三代之制虽不可考且以唐之六典论之东宫之官师傅賔客既职辅导而詹事府两春坊实拟天子之三省故以詹事庻子领之其选甚重今则师傅賔客既不复置而詹事庶子有名无实其左右春坊遂直以使臣掌之何其轻且防之甚耶夫立太子而不置师傅賔客则无以发其隆师亲友尊德乐义之心独使春坊使臣得侍左右则无以防其戏慢媟猈竒衺杂进之害此已非细事矣至于皇孙德性未定闻见未广又非皇太子之比则其保养之具尤不可以不严而今日之官属尤不备责任尤不专岂任事者亦有所未之思耶谓宜深诏大臣讨论前代典故东宫除今已置官外别置师傅賔客之官使与朝夕游处罢去春坊使臣而使詹事庻子各复其职宫中之事一言之入一令之出必由于此而后通焉又置賛善大夫拟谏官以箴阙失王府则宜稍放六典亲王之制置傅友咨议以司训导置长史司马以总众职妙选耆德不杂他材皆置正员不爲兼职明其职掌以责功效则其官属已略备矣陛下又当以时召之使侍燕游从容啓廸凡古先圣王正心脩身平治天下之要陛下之所服行而已有效与其勉慕而未能及愧悔而未能免者倾倒罗列悉以告之则圣子神孙皆将有以得乎陛下心传之妙而宗社之安统业之固可以垂于永乆而无穷矣【戊申封事孝宗朝】
  谓宜择师傅以辅皇储
  事目详见圣学类第二叚
  此叚专论三代教养之道
  臣闻贾谊作保傅传其言有曰天下之命系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与选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此天下之至言万世不可易之定论也至论其所以教谕之方则必以孝仁义礼爲本而其条目之详则至于容貌词气之微衣服器用之细纎悉曲折皆有法度一有过失则史书之策宰撤其膳而又必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谏之鼓瞽诗史书工诵箴谏士传民语必使至于化与心成中道若性而犹不敢怠焉其选左右之法则有三公之尊有三少之亲有道有充有弼有承上之必得周公太公召公史佚之流乃胜其任下之犹必取于孝弟博闻有道术者不幸一有邪人厠乎其间则必逐而去之是以太子朝夕所与居处出入左右前后无非正人而未尝见一恶行此三代之君所以有道之长至于累数百年而不失其天下也当谊之时固已病于此法之不备然考孝昭之诏则犹知诵习谊之所言而有以不忘乎先王之意降而及于近世则帝王所以教子之法益疎略矣盖其所以教者不过记诵书札之工而未尝开以仁孝礼义之习至于容貌词气衣服器用则虽及于邪侈而未尝有以裁之也寮属具员而无保傅之严讲读备礼而无箴规之益至于朝夕所与出入居处而亲宻无间者则不过宦官近习扫除趋走之流而已夫以帝王之世当传付之统上有宗庙社稷之重下有四海烝民之生前有祖宗垂创之艰后有子孙长乆之计而所以辅养之具疏略如此是犹家有明月之珠夜光之璧而委之衢路之侧盗贼之冲也岂不危哉【己酉拟上封事】
  宰相类【附】台谏给舎
  谓当择正人以重其仕
  事目详见时政类第一叚
  此叚专论便嬖嫉害正人毎毎排摈使之不得进用今宜精择其任
  夫以陛下之聪明岂不知天下之事必得刚明公正之人而后可任也哉其所以常不得如此之人而反容鄙夫之窃位者非有他也直以一念之间未能撤其私邪之蔽而燕私之好便嬖之流不能尽由于法度若用刚明公正之人以爲辅相则恐其有以妨吾之事害吾之人而不得肆是以选抡之际常先排摈此等寘之度外而后取凡疲懦软熟平日不敢直言正色之人而揣摩之又于其中得其至庸极陋决可保其不至于有所妨者然后举而加之于位是以除书未出而其物色先定姓名未显而中外已逆知其决非天下之第一流矣故以陛下之英明刚断略不世出而所取以自辅者未尝有如汲黯魏徴之比顾常反得如秦桧晚年之执政台谏者而用之彼以人臣窃国柄而畏忠言之悟主以发其奸也故专取此流以塞贤路蔽主心乃其势之不得已者陛下尊居宸极威福自己亦何頼于此辈而乃与之共天下之政以自蔽其聪明自壊其纲纪而使天下受其弊哉夫其所以取之者如此故其选之不得而精选之不精故任之不得而重任之不重则彼之所以自任者亦轻夫以至庸之材当至轻之任则虽名爲大臣而其实不过供给唯诺奉行文书以求不失其窠坐资级如吏卒之爲而已求其有以辅圣德脩朝政而振纪纲不待智者而知其必不能也下此一等则惟有作奸欺植党与纳货赂以浊乱陛下之朝廷耳其尤甚者乃至十有余年而后败露以去然其列布于后以希次补者又已不过此等人矣盖自其爲台谏爲侍从而其选已如此其后又择其尤碌碌者而登用之则亦无怪乎陛下常不得天下之贤材而属任之也然方用之之初亦曰姑欲其无所害于吾之私而已夫岂知其所以害夫天下之公者乃至于此哉陛下试反是心以求之则庶几乎得之矣盖不求其可喜而求其可畏不求其能适吾意而求其能辅吾德不忧其自任之不重而常恐吾所以任之者之未重不爲燕私近习一时之计而爲宗社生灵万世无穷之计陛下诚以此取之以此任之而犹曰不得其人则臣不信也【戊申封事孝宗朝】
  谓宜精选任以明体统
  事目详见圣学类第二叚
  此叚专论人主以论相爲职不可使近习得以窃吾威权
  臣闻人主以论相爲职宰相以正君爲职二者各得其职然后体统正而朝廷尊天下之政必出于一而无多门之弊茍当论相者求其适己而不求其正已取其可爱而不取其可畏则人主失其职矣当正君者不以献可替否爲事而以趋和承意爲能不以经世宰物爲心而以容身固宠爲术则宰相失其职矣二者交失其职是以体统不正纲纪不立而左右近习皆得以窃弄威权卖官鬻狱使政体日乱国势日卑虽有非常之祸伏于防防之中而上恬下嬉亦莫知以爲虑者是可不察其所以然者而反之以汰其所已用而审其所将用者乎选之以其能正已而可畏则必有以得自重之士而吾所以任之不得不重任之既重则彼得以尽其献可防否之志而行其经世宰物之心而又公选天下直谅敢言之士使爲台谏给舎以参其议论使吾腹心耳目之寄常在于贤士大夫而不在于羣小陟罚臧否之柄常在于廊庙而不出于私门如此而主威不立国势不强纲维不举刑政不清民力不裕军政不脩者臣不信也书曰成王畏相语曰和臣不忠且以唐太宗之聪明英特号爲身兼将相然犹必使天下之事关由宰相审熟便安然后施行盖谓理势之当然有不可得而易者惟圣明之畱意焉【己酉拟上封事光宗初政】
  君子小人类
  谓宜远便嬖以近忠直
  事目详见圣学类第二叚
  此叚专论君子小人势不两立人主当明用舎之道
  臣闻贾谊之言曰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之地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是以古之圣贤欲脩身以治人者必远便嬖以近忠直盖君子小人如氷炭之不相容薫莸之不相入小人进则君子必退君子亲则小人必疎未有可以兼收并蓄而不相害者也能审乎此以定取舎则其见闻之益薫陶之助所以谨邪僻之防安义理之习者自不能已而其举措刑赏所以施于外者必无偏陂之失一有不审则不惟其妄行请托窃弄威权有以害吾之政事而其导谀薫染使人不自知觉而与之俱化则其害吾之本心正性又有不可胜言者然而此辈其类不同盖有本出下流不知礼义而稍通文墨者亦有服儒衣冠叨窃科第而实全无行检者是皆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茍非心正身脩有以灼见其情状如臭恶之可恶则亦何以远之而来忠直之士望德业之成乎诸葛亮有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頽也先帝在时毎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本朝大儒程頥在元祐间常进言于朝以爲人主当使一日之中亲贤臣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涵养气质薫陶德性此皆切至之言也然后主不能用亮之言故卒以黄皓陈祗而亡其国元祐大臣亦不能白用頥説故绍圣元符之祸至今言之犹可哀痛前事不远惟圣明之畱意焉【己酉拟上封事光宗初政】
  监司守令类
  谓宜正朝廷本原之地
  事目详见圣学类第一叚
  此叚专论斯民之休戚系乎守令之贤否而监司者守令之纲朝廷者监司之本必当正朝廷爲先务则监司守令皆出于正斯民亦得其所
  至于四海之利病臣则以爲系于斯民之休戚斯民之休戚臣则以爲系乎守令之贤否然而监司者守令之纲也朝廷者监司之本也欲斯民之皆得其所本原之地亦在乎朝廷而已陛下以爲今日之监司奸賍狼籍肆虐以病民者谁则非宰执台諌之亲旧賔客乎其既失势者陛下既按见其交私之状而斥去之矣尚在势者岂无其人顾陛下无自而知之耳然则某事之利爲民之休某事之病爲民之戚陛下虽欲闻之亦谁与奉承而致诸民哉臣以爲惟以正朝廷爲先务则其患可不日而自革而陛下似亦有意乎此矣盖前日所号召数君子者皆天下所谓忠臣贤士也所以正朝廷之具岂有大于此者哉然其才之所长者不同则任之所宜者亦异愿陛下于其大者使之赞元经体以亮天工于其细者使之居官在职以熈庶绩能外事者使任典戎榦方之责明治体者使备拾遗补过之官又使之各举所知布之列位以共图天下之事使疎而贤者虽远不遗亲而否者虽迩必弃毋主先入以致偏听独任之讥毋笃私恩以犯示人不广之戒进退取舎惟公论之所在是稽则朝廷正而内外远近莫敢不一于正矣监司得其人而后列郡之得失可得而知郡守得其人而后属县之治否可得而察重其任以责其成举其善而惩其恶夫如是则事之所谓利民之所谓休将无所不举事之所谓病民之所谓戚将无所不除又何足以劳圣虑哉茍惟不然而切切然今日降一诏明日行一事欲以惠民而适増其扰者有之欲以兴利而益重其害者有之纷纭丛脞既非君道所宜宣布奉行徒爲观听之羙而已则亦何补之有况今旱蝗四起民食将乏图所以寛赋役备赈赡业流逋销盗贼之计尤在于守令之得其人而其本原之地则又有在愿陛下深畱圣意毋忽【壬午应诏封事孝宗初政】

  经济文衡续集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九
  宋 滕珙 撰
  公道类
  谓当抑私恩以抗公道
  光宗御极先生拟上十事此居其四防执政有不合者遂除秘阁修撰仍奉外祠疏不果上
  此叚专论屏绝左右以去偏党之私
  臣闻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故王者奉三无私以劳于天下则兼临博爱廓然大公而天下之人莫不心恱而诚服傥于其间复以新旧而爲亲疎则其偏党之情褊狭之度固已使人然有不服之心而其好恶取舎又必不能中于义理而甚则至于沮谋败国妨德乱政而其害有不可胜言者盖左右前后横加官赏宫府僚属例得褒迁故不问前例之是非而或者又不问其有无此固旧事之失而不可以不正况今又有蚤懐奸心预自慿结者又将贪天之功以爲己力而不顾其仰累于圣德妬贤嫉能御下蔽上而不忧其有害于圣政也茍不有以深抑私情痛加屏絶则何以明公道而服众心革宿弊而防后患乎唐太宗之责厐相夀曰我昔爲王爲一府作主今爲天子爲四海作主不可偏与一府恩泽若复令尔重位必使爲善者皆不用心正爲此也又况有国家者当存远虑若汉高祖之戮丁公我太祖之薄王溥此其深识雄断皆可爲后圣法惟圣明之畱意【己酉拟上封事四孝宗初政】
  求言类
  谓当采择人言以图自新
  是年秋八月先生改除浙东提举时旱暵荐饥上轸宸虑遂不辞而拜冬十一月奏事延和殿先生去国二十年一得见上极陈灾异之由与夫脩德任人之说凡七事此居其首皆手自书以防宣泄上爲动容竦听
  此叚专乞谕内外臣民指陈阙失以弭灾变
  臣窃惟皇帝陛下临御以来夙兴夜寐畏天恤民诚敬寛仁格于上下宜其天心克享民物阜安而一十年之间水旱盗贼略无寕岁迩者垂象差忒识者寒心饥馑连年民多流殍陛下侧席兴叹进贤退奸分命朝臣振廪出粟凡所以奉承天意慰悦人心者无所不至又宜若可以少囘灾殄召致和平矣而间者冬气太温雷电震激嗣岁之计尚有可忧臣诚愚昧有不识其所以然者尝窃推迹前事以深求之意者德之崇者有未至于天欤业之广者有未及于地欤政之大者有未举而其小者无所系欤刑之远者或不当而其近者或幸免欤君子或有未用而小人或有未去欤大臣或失其职而贱者或窃其柄欤直谅之言罕闻而謟谀者众欤德义之风未着而污贱者骋欤货赂或上流而恩泽不下究欤责人或已详而反躬有未至欤夫必有是数者然后足以召灾而致异今以陛下之明圣则岂有是哉然而天心未豫邦本动揺宸虑虽深旱气未究是则必有説矣臣窃不自量敢冐万死伏愿陛下听断之余虚心静虑试以前数条者反之于身验之于事而深自省焉则渊黙之中无防不照而凡此得失之端孰有孰无孰存孰改皆无所遁其情矣若犹以爲未也则愿濬发德音布告中外反躬引咎以图自新内自臣工外及甿庶有能开寤圣心指陈阙政者无间疎贱使咸得以自通然后差择近臣之通明正直者一二人使各引其所知有识敢言之士三数人寓直殿门凡四方之言有来上者悉令省阅举其尽忠不隠者日以闻于聪听则夫天人之际谴告所繇将有粲然毕陈于前者然后兼总条贯称制临决画爲科品以次施行使一日之间云消雾散尧天舜日廓然清明则上帝鬼神收还威怒羣黎百姓无不蒙休矣【辛丑延和奏劄一孝宗朝】
  谓当因灾异下诏求言
  臣远稽前史近考圣朝以灾异求言具有故事若以至诚行之而实采用其说以革前日之弊则于应天之实所补不细今星文虽已退舍然饿民目今流散冬雷忧在嗣岁伏乞断自圣志早赐施行【贴黄】
  谓乞差官防详四方献疏
  是年宁宗即位时以雷风之异下诏求言四方上封事者甚众故先生有是奏
  此篇专乞指挥后省官鎻宿防详
  臣前日靣奏防奉诏防以雷雨之异许陈阙失仰见陛下畏天省已之意然臣未敢奉诏者窃见陛下登极之初已下明诏来献言者甚众未闻一有施行今复求言殆成虚语欲乞睿防令后省官锁宿防详择其善者条上取防以次施行已蒙圣慈开纳再三玉音宣谕如此则求言之诏不爲文具臣不胜感激欣幸而今已两日未见指挥窃虑当时所奏他事猥多又无文字可以降出是致迟缓今敢再具奏闻欲望圣明早赐处分庶几闻者知劝直言日闻开寤圣聪益脩政德应天之实莫大于此【十月十七日奉圣防差沈有开刘光祖限十日防详闻奏乞差官防详封事劄子宁宗新政】
  乞令防详官靣奏封事贴说
  臣昨具奏乞降指挥防详臣庶所上奏事已蒙圣慈施行今来窃见防详官所具进册其间贴说极爲详备若令因侍经幄靣奏指陈庶于聪明实有禆补
  纪纲类
  谓人主当正心术以立纪纲
  是年夏四月诏监司郡守条具民间利病先生时守南康遂上此疏
  此叚专论近习干政之失
  夫所谓纲者犹网之有纲也所谓纪者犹丝之有纪也网无纲则不能以自张丝无纪则不能以自理故一家则有一家之纲纪一国则有一国之纲纪若乃乡总于县县总于州州总于诸路诸路总于台省台省总于宰相而宰相兼统众职以与天子相可否而出政令此则天下之纲纪也然而纲纪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纲纪有所系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亲贤臣远小人讲明义理之归闭塞私邪之路然后乃可得而正也古先圣王所以立师傅之官设賔友之位置諌诤之职凡以先后纵臾左右维持惟恐此心顷刻之间或失其正而已原其所以然者诚以天下之本在是一有不正则天下万事将无一物得其正者故不得而不谨也今天下之事如前所陈亦可见矣陛下欲恤民则民生日促欲理财则财用日匮欲治军则军政日紊欲恢复土宇则未能北向以取中原尺寸之土欲报雪讐耻则未能系单于之颈而饮月氐之头也此其故何哉宰相台省师傅賔友諌诤之臣皆失其职而陛下所与亲宻所与谋议者不过一二近习之臣也此一二小人者上则蛊惑陛下之心志使陛下不信先王之大道而恱于功利之卑说不乐庄士之谠言而安于私之鄙态下则招集天下士大夫之嗜利无耻者文武彚分各入其门所喜则隂爲引援擢寘清显所恶则宻行訾毁公肆挤排交通货赂则所盗者皆陛下之财命卿置将则所窃者皆陛下之柄虽陛下所谓宰相师保賔友諌诤之臣或反出入其门墙承望其风防其幸能自立者亦不过龊龊自守而未尝敢一言以斥之其甚畏公论者乃略能惊逐其徒党之一二既不能深有所伤而终亦不敢明言以捣其囊橐巢窟之所在势成威立中外靡然向之使陛下之号令黜陟不复出于朝廷而出扵此一二人之门名爲陛下之独断而实此一二人者隂执其柄盖其所壊非独壊陛下之纲纪而已乃并与陛下所与立纲纪者而壊之使天下之忠臣贤士深忧永叹不乐其生而贪利无耻敢于爲恶之人四靣纷然攘袂而起以求逞其所欲然则民又安可得而恤财又安可得而理军政何自而脩土宇何自而复宗庙之讐耻又何时而可雪耶【庚子应诏封事孝宗朝】按先生尝有帖与东莱吕公云近年一种议论要务宛转囘互欲濳囘主意隂转事权此在古人固有以此而济事者皆居乱世事昏主不得已而然者窃谓今日主相乐闻忠言非不切至特蔽于私邪不能决然信用而或者乃欲以彼术施之计虑益巧诚意益衰此所以屡出而卒不效也
  谓朝廷皆以私意废壊纪纲
  事目见前时政类第二叚
  此叚首论朝廷忠邪杂进之失次论宫省左右盘据之私外则方伯连帅賍污不法监司郡守相爲欺凌皆置而不问至于台谏侍从一有小过便遭诃责山陵诸使鬻卖辟阙从班缄黙儧补排连纪纲废弛莫此爲甚
  夫以陛下之心忧勤愿治不爲不至岂不欲夫纲维之振风俗之羙哉但以一念之间未能去其私邪之蔽是以朝廷之上忠邪杂进刑赏不分士大夫之间志趣卑汚防耻废壊顾犹以爲事理之当然而不思有以振厉矫革之也盖明于内然后有以齐乎外无诸已而后可以非诸人今宫省之间禁宻之地而天下不公之道不正之人顾乃得以窟穴盘据于其间而陛下目见耳闻无非不公不正之事则其所以薫蒸销铄使陛下好善之心不着疾恶之意不深其害已有不可胜言者矣及其作奸犯法则陛下又未能深割私爱而付诸外廷之议论以有司之法是以纪纲不能无所挠败而所以施诸外者亦因是而不欲深防切之且如顷年方伯连帅尝以有賍汚不法闻者矣鞫治未竟而已有与郡之命及台臣有言则遂与之祠禄而理爲自陈至于其所藏匿作过之人则又不复逮捕付狱名爲降官而实以解散其事此虽宰相曲庇乡党以欺陛下然臣窃意陛下非全然不悟其欺意必以爲人情各有所私我既欲遂我之私则彼亦欲遂彼之私君臣之间颜情稔熟则其势不得不少容之且以爲虽或如此亦未至甚害于事而不知其败壊纲纪使中外闻之腹非巷议皆有轻侮朝廷之心奸賍之吏则皆鼓舞相贺不复畏陛下之法令则亦非细故也又如廷臣争议配享其间邪正曲直固有所在则两无所问而并去之监司挟私以诬郡守则不问其曲直而两皆罢免监司使酒以郡守亦不问其曲直而两皆与祠宰相植党营私孤负任使则曲加保全而使之去台谏懐其私恩隂拱不言而陛下亦不之问也其有初自小官擢爲台谏三四年间趋和承意不能建明一事则年除嵗迁至极其选一日论及一二武臣罪恶则便斥爲郡守而不与职名从臣近典东畿逺帅西蜀一遭飞语则体究具析无所不至及究析来上而所闻不实则言之者晏然一无所诃山陵诸使鬻卖辟阙烦扰吏民御史有言亦无行遣而或反得超迁御史言及畿漕则名补卿列而实夺之权其所言者则虽量加绌削而继以进用从班之中贤否尤杂至有终岁缄黙不闻一言以禆圣听者顾亦随羣逐队排连儧补其桀黠者乃敢造飞语立横议如臣前所陈者而宰相畏其凶熖反挠公议而从之台谏亦不敢以闻于陛下而请其罪陛下视此纲纪爲如何可不反求诸身而亟有以振肃之耶【戊申封事孝宗朝】
  谓宜振纪纲以厉风俗
  事目详见公道类
  此叚专论纪纲之张弛系朝廷意向之公私
  臣闻四海之广兆民至众人各有意欲行其私而善爲治者乃能总摄而整齐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敢不如吾意之所欲者则以先有纲纪以持之于上而后有风俗以驱之于下也何谓纲纪辨贤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也何谓风俗使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爲皆知不善之可羞而必去也然纲纪之所以振则以宰执秉持而不敢失台谏补察而无所私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防已于上而照临之是以贤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刑而万事之统无所阙也纲纪既正则天下之人自将各自矜奋更相劝勉以去恶而从善盖不待黜陟刑赏一一加于其身而礼义之风亷耻之俗已丕变矣惟至公之道不行于上是以宰执台谏有不得人黜陟刑赏多出私意而天下之俗遂至于靡然不知名节行检之可贵而唯阿谀软熟奔竞交结之爲务一有端言正色于其间则羣议众排必使无所容于斯世而后已此其形势如将倾之屋轮奂丹艧虽未觉其有变于外而材木之心已皆蠧朽腐烂而不可复支持矣茍非断自圣志洒濯其心而有以大警敕之使小大之臣各举其职以明黜陟以信刑赏则何以振已頽之纲纪而厉已壊之风俗乎管子曰礼义防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贾谊尝爲汉文诵之而曰使管子而愚人也则可使管子而少知治体是岂可不爲寒心也哉二子之言明白深切非虚语者惟圣明之畱意焉【己酉拟上封事八光宗新政】
  谓宜絶左右以正纪纲
  事目详见圣孝类第四叚
  此叚专论近习窃柄之患
  至于朝廷纪纲尤所当严上自人主以下至于百执事各有职业不可相侵盖君虽以制命爲职然必谋之大臣参之给舎使之熟议以求公议之所在然后扬于王庭明出命令而公行之是以朝廷尊严命令详审虽有不当天下亦皆晓然知其谬之出于某人而人主不至独任其责臣下欲议之者亦得以极意尽言而无所惮此古今之常理亦祖宗之家法也今者陛下即位未能旬月而进退宰执移易台谏甚者方骤进而忽退之皆出于陛下之独断而大臣不与谋给舎不及议正使实出于陛下之独断而其事悉当于理亦非爲治之体以启将来之弊况中外传闻无不疑惑皆谓左右或窃其柄而其所行又未能尽允于公议乎此弊不革臣恐名爲独断而主威不免于下移欲以求治而反不免于致乱盖自隆兴以来已有此失臣尝再三深爲夀皇论之非独今日之忧也尚頼夀皇圣性聪明更练世事故于此辈虽以驱使之故稍有假借实亦隂有以制之未至全堕其计然积习成风贻患于后其害己有不可胜言者如陈源袁佐之流皆陛下所亲见也奈何又欲袭其迹而蹈之乎且陛下自视聪明刚断孰与夀皇更练通逹孰与夀皇夀皇尚不能制之于前而陛下乃欲制之于后臣恐其爲患之益深非但前日而已此又臣之所大惧也【甲寅经筵留身面陈劄子宁宗初政】
  谓宜戒左右勿预朝政
  事目同前
  此叚专乞委执政大臣公议其事
  若夫朝廷之纪纲则臣又愿陛下深诏左右勿预朝政但使朝廷尊严纪纲振肃而国家有防山之安则此等自然不失富贵长乆之计其实有勲庸而所得褒赏未惬众论者亦诏大臣公议其事稽考令典厚报其劳而凡号令之施张人才之进退则一委之二三大臣使之反复较量勿徇已见酌取公论奏而行之批防宣行不湏奏覆但未令尚书省施行先送后省审覆有不当者限以当日便行缴驳如更有疑则诏大臣与缴驳之官当晚入朝面议于前互相论难择其善者称制临决则不惟近习不得干预朝权大臣不得专任己私而陛下亦得以益明习天下之事而无所疑于得失之筭矣【同上】
  谓人主不当求聪明之名
  臣又尝谓人主当务聪明之实而不可求聪明之名信任大臣日与图事反覆辨论以求至当之归此聪明之实也偏听左右轻信其言毎事从中批出处分此聪明之名也务其实者今虽未明乆必通悟务其名者或外间一时可以竦动观听然中实未明愈乆而愈暗矣二者之间所差毫厘而其得失则有大相远者【贴黄】

  经济文衡续集卷九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
  宋 滕珙 撰
  风俗类
  谓风俗不知忠义名节
  事目详见时政类第二叚
  此叚专论小人排摈忠义之士使之不得进用风俗壊乱皆此之故
  纪纲不振于上是以风俗頽弊于下盖其爲患之日乆矣而浙中爲尤甚大率习爲软羙之态依阿之言而以不分是非不辨曲直爲得计下之事上固不敢少忤其意上之御下亦不敢稍咈其情惟其私意之所在则千万辙经营计较必得而后已甚者以金珠爲脯醢以契劵爲诗文宰相可防则防宰相近习可通则通近习惟得之求无复亷耻父诏其子兄勉其弟一用此术而不复知有忠义名节之可贵其俗已成之后则虽贤人君子亦不免习于其説一有刚毅正直守道循理之士出乎其间则羣疑众排指爲道学之人而加以矫激之罪上惑圣听下鼓流俗盖自朝廷之上以及闾里之间十数年来以此二字禁锢天下之贤人君子复如崇宣之间所谓元祐学术者排摈诋辱必使无所容措其身而后已呜呼此岂治世之事而尚复忍言之哉又其甚者乃敢诵言于众以爲陛下尝谓今日天下幸无变故虽有仗节死义之士亦何所用此言一播大爲识者之忧而臣有以知其必非陛下之言也夫仗节死义之士当平居无事之时诚若无所用者然古之人君所以必汲汲以求之者盖以如此之人临患难而能外死生则其在平世必能轻爵禄临患难而能尽忠节则其在平世必能不诡随平日无事之时得而用之则君心正于上风俗羙于下足以逆折奸萌濳消祸本自然不至眞有仗节死义之事非谓必知后日当有变故而预蓄此人以拟之也惟其平日自恃安宁便谓此等人材必无所用而专取一种无道理无学识重爵禄轻名义之人以爲不务矫激而尊宠之是以纲纪日壊风俗日偷非常之祸伏于防防之中而一旦发于意虑之所不及平日所用之人交臂防叛而无一人可同患难然后前日摈弃流落之人始复不幸而着其忠义之节以天寳之乱观之其将相贵戚近幸之臣皆以顿颡贼庭而起兵讨贼卒至于杀身湛族而不悔如廵远杲卿之流则远方下邑人主不识其面目之人也使明皇早得廵等而用之岂不能销患于未萌廵等早见用于明皇又何至眞爲仗节死义之举哉商鍳不远在夏后之世此识者所以深忧于或者之言也虽以臣知陛下圣学髙明识虑深远决然不至有此议论然每念小人敢托圣训以盖其奸而其爲害至于足以深沮天下忠臣义士之气则亦未尝不痛心疾首而不敢以识者之虑爲过计之忧也陛下视此风俗爲如何可不反求诸身而亟有以变革之耶【戊申封事孝宗朝】
  赏罚类
  劾奏贾祐之抄劄不实
  先生使浙东奉行荒政绍兴府都监贾祐之抄劄人戸漏落不实致行告诉遂具此奏
  此篇乞重赐黜责以爲奉行赈济不防之戒
  照对绍兴府诸县今嵗灾伤饥民流移阙食甚众防禀圣训寅夕究心奉行缘本府山隂防稽县人戸不住遮道告诉抄劄不尽漏落不实臣即已措置专设一局见令呼集耆保乡司专委本府当职官敦请乡官重行隔别审实其在城五厢阙食细民及流移到府之人本府虽委逐厢官防门抄劄访闻多是止凭厢典合干人多有不实不尽亦行前来陈诉臣又已送下厢官审实抄劄所有他处流移到府臣亦已行下本府典县令佐约束停房店舍不得多收赁资并津渡邀滞仍遍行收拾病患饥困及遗弃小儿就寛闲寺院安着支拨常平官钱收买柴薪藁荐给衣袄之类修合药饵医治煮造三两等稀稠粥次第救助仍委请慈悲僧道主管防养所行非不告戒臣今月十九据马林等投状称是嵊县人氏移在本府第一厢居住阙食饥饿内有马百四一名扶到臣治所已是饥饿日乆十分羸困才到不乆即便倒死臣即令医人用药灌救移时方得苏醒遂行呼到本厢官武翼郎绍兴府兵马都监贾祐之取问元不抄劄供报因依本官应对不行及先来承受本府牒委及承臣送下陈状并无抄劄事因报应本官委是不职难以存留在任臣除已先将贾祐之牒绍兴府对移本府指使差遣外欲望圣慈特赐睿防重赐黜责以爲官吏奉行赈济不防之戒【浙东奏状孝宗朝】
  劾奏宻克勤偷盗官米
  先生既行赈绍兴府指使宻克勤押米分下上虞新昌嵊县却行亏减故有是奏
  此篇乞重作施行追所盗米斛入官赈济
  照得绍兴府诸县去岁旱伤饥困及流移之民见今阙食昨蒙圣恩拨下米斛赈济绍兴府遂差指使保义郎宻克勤徃平江府请取米一万三千石分下上虞新昌嵊县交防赈济今月初七日臣廵歴到嵊县防检据嵊县主簿廸功郎叶梓申承本县差徃三界镇交量宻克勤请到赈济米一万石依应躬亲将本府通判承议郎吴津较量斛斗交量每斛比少米一升五合又令亲随斗子叶吉等径自用斛行槩意在亏减升合兼其米尽用糠泥拌和却乃倚侍本府指使对众抑捺意欲庇防船稍合干人作弊縁此未敢交量乞施行及据本县土豪黄彦等列状陈诉宻克勤押到米蒙告示前去搬担并系湿恶夹杂糠泥及每斗不应本塲斛斗去后折欠负累不便臣寻取到米様防视其米多系糠土拌和遂唤到斗子康胜对众用斛量计每石少欠九升于内量出一斗筛簸内有泥土碎米一升二合并糠一升一合通约所押一万三千石内折欠拌和之数计米四千二百六十石臣窃惟陛下圣慈天覆矜恤饥民给赐米斛德意至爲深厚然以臣所见嵊县一带饥饿之民羸困瘦瘠宛转道路呼号之声不可忍闻其不免于死亡者已不胜计其宻克勤乃敢辄将官米如此偷盗作践使饥饿之民不得霑被实惠情理重害不可容恕除已牒本府通判承议郎吴津遂急用嵊县斛斗交量发下本县赈济仍拘管宻克勤听候施行及牒绍兴府送狱根勘取见着实依法施行外欲望圣慈先将本人重作施行仍令绍兴府疾速根勘监追所盗米斛送纳入官庶副赈济【浙东奏状孝宗朝】
  劾奏朱熈绩不伏赈济
  先生廵歴州郡婺州金华县朱县尉居乡豪横不伏赈粜故有是奏
  此篇乞重赐黜责以爲不恤乡邻之戒
  臣廵歴到婺州界一路饥民颇少本州见将元拨赐米及劝谕到上戸米斛置塲粜济逐日煮粥以给城市乡村艰食之人亦已颇有伦绪臣自入境以来每过米塲必亲临视阅其文厯较其升斗小有欺弊即行惩戒至十四日到金华县孝顺乡第十三都地名十里牌有朱二十一米塲本塲即无人在彼粜米据贫乏人戸俞九等列状哀诉本乡田产尽卖与豪户朱县尉去年荒旱本县给歴令就本都朱二十一米塲籴朱县尉米养济且九等每日徃来并不曾搬米到来致一村人民饥饿其朱县尉爲见行司到来却于防路散防诈称粜米施粥及据金二等陈诉朱县尉虽在十四都粜米却与朱二十一塲隔逺二十余里本人令干人许浩用使私升及湿润粞碎糙米及将人戸官给歴头擅自批凿每七升减作五升五升减作四升又有收下歴头不肯付还百端抑遏无处告诉又据人戸周杨朱子智等众状告诉朱县尉典买产业累年白收花利不肯批割物力皆系出产之家抱空代爲送纳臣寻令人暂唤朱县尉取问本人倚恃豪强不伏前来遂委金华县尉追发据县尉廸功郎陆适申依应追唤朱县尉系极等上戸居屋三百余间倚恃豪势藏隐在家不伏前来窃缘本人家仆丛众全无忌惮臣又已行下本州追发亦复不到臣照得朱县尉系脩职郎朱熈绩元因进纳补受官资田畆物力雄于一郡结托权贵凌蔑州县豪横纵恣靡所不爲本县昨爲第十二都无上戸米斛可粜就近分拨本人在第十二都朱二十一家置塲粜米其朱熈绩辄敢欺凌县道不伏发米前去洎至臣廵歴到后又乃诈出文榜称就十四都出粜致得一塲籴米人户无从得食其在家所粜又皆减尅升斗虚批歴头奸弊非一所称散粥亦是虚文日以一二斗米多用水浆煮成粥饮来就食者反爲所悮狼狈而归凡其所爲无非奸狡切害之事及至官司呼唤又敢公然抵拒首尾三日不肯前来若使人皆如此荒政何由可办欲望圣慈特诏睿防将朱绩重赐黜责以爲豪右奸猾不恤乡邻之戒【奏状孝宗朝】
  荐龙溪宰治行
  先生守临漳龙溪知县翁德广治行可称先生因上此状以爲县事大要者三刑狱词讼财赋是也而翁能尽职盖庶几古之循吏者
  此篇乞特与陞擢以爲官吏之劝
  右臣叨被圣恩假守偏都自到官以来惟思所以仰称使令之意以爲布宣德意固爲郡守之职然茍属县奉行不得其人则无自而及于百姓故尝深察诸县令佐之贤否其背公营私废弛不职者已尝按劾具奏得防施行其涖官公勤委有善状者又岂敢黙黙而不以上闻乎臣伏见朝奉郎知龙溪县翁德广天资刚直才气老成不爲赫赫可喜之名而毎有恳恳爱民之实臣尝以县事大要者三察其施爲知其果有可称者刑狱词讼财赋是也县所觧徒流以上罪嵗率数十臣取其案牍观之见其亲书条目委曲难问必尽囚辞而后已及州司理院再行审鞫而囚卒无异辞皆以县之所鞫爲得其情是能上体国家哀矜庶狱之意也漳之四邑龙溪爲大理诉之牒日百余纸巧僞诋谰奸诈百出德广乃随事处决终朝而毕人服其公未尝有知责留禁之人是能使百姓无屈抑不申之讼也县所赋入最爲浩繁合三县之数不足以当龙溪十分之八郡之经费赖以取足德广乃从容应办民自乐输吏无追督是能足用裕民而无抑配科敛之患也攷其治行盖庶几乎古之循吏者窃谓若使凡爲县者皆能如此则国家德泽不患于壅隔田里之间亦不复有叹息愁怨之声矣民力类
  谓恤民之实在省赋治军
  是年夏四月诸监司郡守条具民间利害先生时守南康遂上此疏
  此叚专论天下之大务莫大于恤民而恤民之实在于省赋治军而选将帅广屯田练民兵又所以爲省赋治军之本
  臣尝谓天下国家之大务莫大于恤民而恤民之实在省赋省赋之实在治军若夫治军省赋以爲恤民之本则又在夫人君正其心术以立纪纲而已矣董子所谓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盖谓此也夫民之不可不恤不待智者而后能知亦不待明者然后能言也然欲知其憔悴困穷之实与其所以致此之由则臣请以所领之郡推之然后以次而及其所以施置之方焉臣谨按南康爲郡土地瘠薄生物不畅水源亁浅易得枯涸人民稀少谷贱农伤固已爲贫国矣而其赋税偏重比之他处或相倍蓰民间虽复尽力耕种所收之利或不足以了纳税赋湏至别作营求乃可赔贴输官是以人无固志生无定业不肯尽力农桑以爲子孙乆逺之计幸遇丰年则贱粜禾谷以茍目前之安一有水旱则扶老携幼流移四出视其田庐无异逆旅之舎盖出郊四望则荒畴败屋在处有之故臣自到任之初即尝具奏乞且将星子一县税钱特赐蠲减又尝具申提防坑冶司乞爲敷奏将夏税所折木炭价钱量减分数其木炭钱已蒙圣慈乞赐开允独减税事漕司相度方上版曹若得更蒙圣恩特依所请则一方憔悴困穷之民自此庶几复有更生之望矣然以臣计之郡之接境江饶等州土田瘠薄类此者非一郡一县而已也税赋重大如此者非一料一色而已也若不大爲经理深加隐防虽复时于其间少有纵舎如以杯水捄一车薪之火恐亦未能大有所济而剥肤椎髓之祸必且愈深愈酷而不可捄元气日耗根本日伤一旦不幸而有方数千里之水旱则其横溃四出将有不可如何者未知陛下何以处此此臣之所谓民之憔悴困穷而不可不恤者然也而臣所谓省赋理军者请复爲陛下言之夫有田则有租爲日乆矣而今日民间特以税重爲苦者正缘二税之入朝廷尽取以供军而州县无复羸余也夫二税之入尽以供军则其物有常数其时有常限而又有贴纳水脚转输之费州县皆不容有所寛缓而减免也州县既无赢余以给官吏养军兵而朝廷发下离军归正等人又无纪极支费日增无所取办则不免创于二税之外别作名色巧取于民且如纳米收耗则自七斗八斗以至于一倍再倍而未止也豫倍官物则自一年二年以至三年四年而未止也此外又有月椿移用诸杂名额抛卖乳香科买军噐寄招军兵打造铁甲之属自版曹总所以至漕司上下相承逓相促迫今日追究人吏明日取勘知通官吏无所从出不过一切取之于民耳盖不如是无以补旧欠支目前虽明知其一旦发觉违法抵罪而不及顾也夫以罪及其身而不暇恤尚何暇于民之恤乎以此观之则今日民贫赋重其所从来亦可知矣若不讨理军实而去其浮冗则民力决不可寛然国家蹙处东南恢复之勲未集所以养兵而固圉者常恐其力之不足则兵又未可以遽减窃意惟有选将吏覈兵籍可以节军赀开广屯田可以实军储练习民兵可以益邉傋诚能行此三者而又时出禁钱以续经用民力庶几其可寛也今将帅之选率皆膏梁騃子厮役凡流徒以趋走应对爲能苞苴结托爲事物望素轻既不爲军士所服而其所以得此差遣所费已是不赀以故到军之日惟务裒敛刻剥经营贾贩百种搜罗以偿债负债负既足则又别生希望愈肆诛求盖上所以奉权贵而求陞擢下所以餙子女而快己私皆于此乎取之至于招收简阅训习抚摩凡军中之急务徃徃皆不暇及军士既已困于刻剥苦于役使而其有能者又不见优异无能者或反见亲宠怨怒郁积无所伸诉平时既皆悍然有不服之心一旦缓急何由可恃至于军中子弟亦有素习弓马谙晓战阵者例皆不肯就本军投募而朝廷反爲之分责州郡枉费钱物拖拽短小生疎无用之人以补军额凡此数端本末巨细无不乖错而所谓将帅者私欲饱满鑚研有效则又可以束装问涂而望他军之积以爲己资矣故近嵗以来管军臣僚迁代之速至有一嵗而再易者是则不惟军中利病无由究治冗兵浮食日益猥众而此人之所盗窃破费与夫送故迎新百色支用已不知其几何矣至于总餽输之任者亦皆负倚幽隂交通贿赂其所程督駈催东南数十州之脂膏骨髓名爲供军而辇载以输于权幸之门者不可以数计若乃屯田民兵二事又特爲诞谩小人窃取官职之资而未闻其有丝毫尺寸可见之效凡此数弊天下之人孰不知之而任事之臣略不敢一言以告陛下惟务廹趣州县使之急征横赋戕伐邦本而其所以欺陛下者则曰如是而国可富如是而兵可强陛下亦闻其说之可喜而未究其实徃徃误加奬宠畀以事权是以比年以来此辈类皆高官厚禄志满气得而生民日益困苦无复聊頼草茅有识之士相与私议窃叹以爲莫大之祸必至之忧近在朝夕顾独陛下未之知耳爲今之计欲讨军实以纾民力则必尽反前之所爲然后乃可兾也盖授将印委利权一出于朝廷之公议则可以絶苞苴请托之私务求忠勇沈毅实经行阵曾立劳效之人则可以革轻授非才之弊无苞苴请托之私则刻剥之风可革将得其人则军士畏爱奋厉搜阅以时而窜名冗食者不得容于其间得人而乆其任则上下相安缓急可恃而又可以省送迎之费军之汰卒与凡北来归正添差任满之人皆可归之屯田使之与民杂耕而渐损其请给其有材勇事艺之人则计其品秩而多与之田因以爲什伍之长使敎其人习于驰射击刺行伍之法罢去诸州招军之令而募诸军子弟之骁勇者别授以田使尺籍大抵令与见行屯田民兵之法相爲表里择老成忠实通晓兵农之务者使领其事付以重权乆其事任毋贪小利毋急近功俟其果能渐省列屯坐食之兵稍损州郡供军之数然后议其课最增秩而因任之如此十数年间自然渐见功效若其功效未能遽见之间而欲亟图所以纾州县民间目前之急者则愿深诏主计将输之臣其于见今椿积金糓绵绢数内毎岁量拨三二十万视州郡之贫乏者特与免起上供官物三五分而代其输向后军籍既覈屯田既成民兵既练则上项量拨之数可以渐减而州郡免起之数可以渐增州县事力既益寛舒然后可以禁其苛敛责以寛恤岁课而时稽之不惟去其加耗预借非法科敷之弊又视其土之肥瘠税之轻重而均减之庶几穷困之民得保生业无复流移漂荡之意所在旷土亦当渐次有人开恳布种而公上之赋亦当自然登足次第增羡不俟程督廹促而国眞可富兵眞可强矣此臣之所谓省赋治军之说然也【庚子应诏封事孝宗朝】
  谓州县催督财赋以困民力
  事目详见圣学类第二叚
  此叚专论爱人之道在于节财用今州郡赋重爲民之害最甚宜省节冗费择将帅核军籍汰浮食广屯田以寛民力
  今请即民力之未裕而推言之臣闻虞允文之爲相也尽取版曹歳入窠名之必可指拟者号爲岁终羡余之数而输之内帑顾以其有名无实积累挂欠空载簿书不可催理者拨还版曹其爲说曰内帑之积将以备他日用兵进取不时之湏而版曹目今经费已自不失岁入之数听其言诚甘且羙矣然自是以来三十余年内帑嵗入不知几何而认爲私贮典以私人宰相不得以式贡均节其出入版曹不得以簿书勾考其在亡其日销月耗以奉燕私之费者盖不知其几何矣而曷尝闻其能用此钱以易敌人之首如太祖皇帝之言哉徒使版曹经费阙乏日甚督趣日峻以至废去祖宗以来破分良法而必以十分登足爲限以爲不足则又造爲比较监司郡守殿最之法以诱脇之不复问其政教设施之得失而一以其能剥民奉上者爲贤于是中外承风竞爲苛急监司明谕州郡郡守明谕属邑不必留心民事惟务催督财赋此民力之所以重困之本而税外无名之赋如和买折帛科罚月椿之属尚未论也其次则陛下所用之宰相不能择中外大吏而惟狥私情之厚薄所用之台谏不能公行紏劾而惟快已意之爱憎是以监司郡守多不得人而其贤者或反以举职业忤台谏而遭斥逐也至于监司太多而事权不归于一铨法虽宻而县令末尝择人则又其法之有未善者然其本正则此等不难区处其本未正则虽或举此臣恐未见其益而反有害也【戊申封事孝宗朝】
  祖宗旧法凡州县催理官物已及九分已上谓之破分诸司即行住催版曹亦置不问【上文分注】
  国用类
  谓盐课私贩之弊
  先生既除浙东提举事有利民无不陈奏时盐贩日盛客钞不行故上此奏
  此篇乞仿福建产塩法于治海四州行之
  浙东所管七州而四州濒海既是产塩地分而民间食塩必资客钞州县又有空额比较增亏此不便之大者夫产塩地分距亭塲去处近或跬歩之间逺亦不逾百里故其私塩常贱而官塩常贵利之所在虽有重法不能禁止故贩私盐者百十成羣或用大船搬载廵尉既不得诃州郡亦不能诘反与通同资以自利或乞覔财物或私收税钱如前日所奏台州一嵗所收二万余贯是也以此之故除明越两州稍通客贩粗有课利外台温两州全然不成次第民间公食私盐客人不复请钞至有一塲一塩累月之间不收一袋不支一袋而官吏縻费士卒搔扰有不可胜言者然以有比较之法州县恐有殿罸则不免创立塩铺抑勒民户妄作名色抑令就买出入暗昩不可稽考大略瘠民以肥吏困农民以资游手爲州县爲提举主管者非不知之然皆以国计所资不敢輙有陈説日深月乆民愈无聊若不变通恐成大患臣生长福建窃见本路下四州军旧行产塩之法令民随二税纳产塩钱而请塩于官近嵗官塩虽不支给而民间自食私塩官司既得产塩税钱亦不复问其私贩虽非正法然实两便欲乞圣慈特诏有司取防福建路转运司下四州军见行产塩法其余州军自依旧法施行则亦革弊救民之一事也【浙东奏状孝宗朝】
  论酒课坊塲之弊
  事目同上
  此篇专以万戸抱额爲法最便乞仿处州行之
  酒坊之弊其説有四一曰官监二曰买扑三曰拍戸四曰万戸抱额臣窃以爲莫不便于官监莫便于万戸其他则亦互有利害而万户之中亦不能无少利害要在讲究详尽然后施行则庶乎其弊之可革矣今官监之害朝廷既知而罢之矣然州郡占吝多不遵禀户部漕司折扑仍不废罢此则害虽除而未尽者也买扑之害在买人有消折本柄破壊家产之患在众人有挜托抑勒捕捉欺凌之扰虽加禁防法式明备然势之所在终不能革拍戸抱额则庶几矣然或额重而抱纳不前或借此而挜托搔扰则其弊亦不异于买扑唯万戸抱额最爲简便然湏以一州或一县通计田畆浮财物力而均出之使无官戸民户之殊城居村居之异一槩均数立爲定籍乃爲尽善若舎官戸而敷民户舎城居而困村居不立官簿而私置草簿使吏得以隂肆出没走弄于其间则又病矣此法本路处州见己私行四五十年民无争讼官省禁防虽其小害尚不能无然入其封境观其气象宛然乐国与诸州不同今欲便取其法行于诸州则恐本州课额素轻或非他州之比未可遽议然他州课额虽多从来拘催少曾登足皆是虗名徒挂空簿若蒙圣恩深诏有司取淳熈六年七年八年三嵗实催到库之数参考取中立爲定额然后以此科敷俾爲万户则亦庶几安民省事之一端也【同上】
  谓宜节财用以固邦本
  事目详见圣学类第二叚
  此叚专论爱人之道在于节用今州郡赋重宜省节冗费择将相核军籍汰浮食广屯田以寛民力
  先圣之言治国而有节用爱人之说盖国家财用皆出于民如有不节而用度有阙则横赋暴敛必将有及于民者虽有爱人之心而民不被其泽矣是以将爱人者必先节用此不易之理也国家承五季之弊祖宗创业之初日不暇给未及大爲经制故其所以取于民者比之前代已爲过厚重以熈丰变法颇有增加而建炎以来地削兵多权宜科湏又复数倍供输日乆民力已殚而间者诸路上供多入内帑是致戸部经费不足遂废祖宗破分之法而上供嵗额必取十分登足而后已期限廹促科责严峻监司州县更相督廹唯务自寛已责何暇更察民情捶挞号呼有使人不忍闻者而州县嵗入多作上供起发则又于额外巧作名色夤缘刻剥此民力之所以大穷也计其所以至此虽云多是赡军然内自京师外逹郡邑上自宫禁下至胥徒无名浮费亦岂无可省者窃计若能还内帑之入于版曹复破分之法于诸路然后大计中外冗费之可省者悉从废罢则亦岂不能少有所济而又择将帅核军籍汰浮食广屯田因时制宜大爲分别则供军不赀之费庶几亦可减节而民力之寛于是始可议矣【己酉拟上封事九光宗初政】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一
  宋 滕珙 撰
  财赋类
  乞蠲减税钱增起之类
  淳熈戊戌秋八月差先生知南康军次年己亥三月到任六月劄子奏乞蠲减星子县税钱事下戸部部下漕司责以对补故有是奏
  此篇专以前日兵乱民方复业官吏节次增起税额及和买折帛致民戸流亡乞行优恤
  臣误蒙圣恩竢罪偏垒自度庸愚无以补报到任以来夙夜忧劳惟思所以上布圣恩下求民瘼仰副使令之万一者窃见本军诸县大抵荒凉田野蓁芜人烟稀少而星子一县爲尤甚因窃究其所以乃知日前兵乱流移民方复业而官吏节次增起税额及和买折帛数目浩瀚人戸尽力供输有所不给则复转徙流亡无复顾恋乡井之意其幸存者亦皆茍且偷安不爲子孙长乆之虑一旦小有水旱则复顾而之他观其气象如腐草浮苴无有根蒂愁叹无聊深可怜悯是以去年六月曾以此县税钱利害条具开奏乞赐蠲减伏蒙圣恩即日降出而戸部下之本路漕司漕司委官究实复以申部取防施行百里疲羸日夕仰望圣泽之下流不啻饥渴而戸部乃以去嵗议臣之请复下漕司责以对补吏民相顾悼心失图臣愚惶惑亦不知所以爲计然窃伏惟念陛下寛仁勤俭防已爱民四方逺近凡以病告无不恻然兴念即赐复除臣不敢广引前事且如近者汀州所贡白金数千两一旦沛然出令举以丐之了无难色此岂复责其有所取偿而后予之哉惨怛之爱发于诚心而不可已也而徃者议臣不足以窥测天地含容施生之大德辄爲对补之说以逆沮逺近祈恩望幸之心臣虽至愚有以知其决非陛下之本心也一旦州郡诚有余财自当措置兊那以纾民力岂复敢以此等末上劳天听正爲公私匮乏不能相救是以冐昩有此陈请今乃限以对补之说不附其说则逺县穷民永无苏息之期必从其说则势无从出不过剜肉补疮以欺天防人不惟无益而或反以爲害不惟仰失陛下爱民之本心而臣之愚亦有所不忍爲也是以敢冐万死复以奏闻欲望圣慈特降睿防检防前奏依汀州例直赐蠲放施行计其所捐除不碍上供数外不过纳绢一千五十余疋钱三千九百余贯比之汀州之数未爲甚费而可以少寛斯人使得安其生业臣不任祈天沥恳皇恐俟命之至
  再乞蠲减南康星子县税
  是年七月以修举荒政除先生直秘阁八月改除浙东提举时方荐饥上轸宸虑遂不辞而拜十一月奏事延和殿凡七事此居其六
  此篇专乞蠲除虚额以寛民力
  臣昨蒙圣恩待罪南康小垒自惟短拙无以补报万分到任之初即以本军星子县税钱偏重民不聊生条具奏闻乞赐蠲减总计不过纳绢一千五十余疋钱二千九百余贯伏蒙圣慈即赐施行而有司不能仰体德意辄引议臣对补开纳之说以拒其请臣于今年得替之前又尝具奏兾卒蒙恩而逮今累月未奉进止窃意有司尚守前説然臣之愚亦有不能自已者谨以前奏之内最明白者二条复爲陛下陈之按本县所管庐山一帯多是高岩峭壁穹石茂林其间虽有些小田叚类皆硗瘠寒冷所入不多而经界官吏起纽税钱数目浩瀚难以输纳以故绍兴年中守臣徐端辅者因寺院之请减去一百四十余贯减之诚是也然初不请命于朝而輙私减之既又虑夫经税之或亏也则妄引经界以前不明文帐将人戸下田升作中等中田升作上等亦有径自下等而升上等者按籍履畆而横加其税计钱一百四十余贯以隂补所免庐山税钱之数中间常有漕臣按临人戸陈诉漕司爲之张榜约束改正而本军不复奉行其后又有人戸曾经戸部陈诉而亦不能正也臣窃惟国家子爱黎元忧勤恳恻常赋之外一毫不忍有所多取而下土小臣率情妄作乃敢以一百四十余贯之税无故而妄加于人虽其除之于山粗若得宜而增之于田则悖谬甚矣故臣前奏欲乞将端辅所减山税明降指挥行与蠲减而其所增田税却与改正依旧等色均税其爲事理晓然无可疑者而所蠲之数亦不甚多不谓有司不顾大体而惜小费乃欲限以对补之説则是使臣又爲端辅之所爲而后已尔未兴一利而先起一害臣虽至愚有所不忍爲也今虽已去官守然于此县疲瘵之民有未能忘者故敢不避斧钺之诛复以上闻欲望圣慈矜悯明诏有司将此两条先次减免改正其余项目臣亦未敢便乞施行悉祈蠲免且乞专委本路监司一员子细相度俟其奉报别赐指挥至于淳熈六年十月十九日议臣对补之说其言吝细鄙狭不逹大体无以将顺陛下克己爱民听言革弊之羙意而程奏显言颁布海内非所以宣德意而广仁声于天下也欲望圣明并赐追寝自今以来四方内外或有以蠲除爲请者究其虗实而一以法义裁之则彼固不得以肆其侥幸茍免之计亦何必逆爲之限以伤逺近祈恩望幸之心哉抑古人亦有言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此乾坤广大之心圣贤亲切之训臣愿陛下于此深留圣意则彼妄庸浅俗之言自将深藏逺屏不敢以陈于陛下之前矣【辛丑延和奏劄六】
  乞从民便送纳钱绢
  先生守南康一意爲民凡有陈请上亦嘉纳时本军纳价颇低下户纳钱过重因申省乞爲敷奏
  此篇乞许听从民间送纳钱绢各随其便
  某近因奉行近降指挥令上三等户税绢畸零丈尺凑钞送纳本色外下户不成端疋税绢每尺并以一百文足折价从便独钞送纳节次据本军下户陈诉乞依旧凑纳本色某初不知利害曲折只见朝廷指挥之意本爲优恤下戸但行喻遣催促送纳自后防检得见纳到数目大叚稀少遂行询问乃知本军绢价毎疋不过三贯文足今令上三等戸得纳本色而下戸却令一尺折钱一百文足即纳一疋计成四贯文足委是折钱太多所输反重于上戸所以下戸不愿折纳而某昏愚不能加意询访及时申明致此违慢已从本军具状申尚书省欲乞许从民便送纳钱绢敢乞钧慈早赐敷奏行下以慿遵守催督免致拖欠爲公私乆逺之害【南康申省劄子孝宗朝】
  再乞听绢贵处纳钱贱处纳绢
  某又窃详今者所降指挥他州未闻有以爲病而申陈者或是本处绢价髙贵今得例从低估民间实以爲便故某所申亦不敢乞减所定钱数只乞许从民便则价贵处人自纳钱价贱处人自纳绢两不相妨各得其便【小贴子】
  乞免台州丁绢
  先生既改除浙东提举是年壬寅到司讲求荒政外又念乞台州丁绢钱有抑纳倍输之患因上疏乞与蠲免
  此篇乞依建炎指挥每丁纳半钱半绢
  臣廵歴至台州据属县人戸陈状称逐年身丁每丁合纳本色绢三尺五寸并钱七十一文被州县登承抑纳绢七尺其实本州每丁只发纳上供三尺五寸却将钱七十一文令人户倍输折纳本色窃念本州县人戸连遭荒旱细民艰食见蒙催追急无所从出乞将逓年多纳理作今年合纳其今年倍纳在官乞理爲来年合纳之数臣唤到台州典级杨松年陆迅等供拖照案例临海五县人戸合纳丁绢除第一等止第四等系将丁产税钱并纽科纳绢帛外所有第五等丁绢检凖建炎三年十一月三日德音节文两浙人户嵗出丁塩钱每丁纳钱二百二十七文并令纳绢一丈绵一两已是太重自今第五等以下人戸一半依旧折纳外余一半折纳见钱台州人戸身丁毎丁收塩税钱一百四十一文足折纳绢七尺自绍兴三年首正将第五等人户丁塩钱除一半折纳绢三尺五寸外有一半折纳见钱七十文足五分计减退本色绢数是致阙少绢帛支遣本州于绍兴四年相度贴支官钱凑纳具申朝廷复奉圣防令台州椿管见钱与人戸纳到数目依市价买发不得科敷搔扰本州自绍兴四年以后却将第五等人户合纳一半丁钱七十文五分足纽纳绢三尺五寸照得第五等人户计一十九万九千八十四丁合纳丁塩钱二万八千七十贯八百四十四文除一半纳本色外有一半止合纳丁钱一万四千三十五贯四百二十二文足本州却将上件丁钱纽作本色绢三尺五寸催纳计绢一万六千五百九十疋一丈二尺以致人户陈理今来若放免一半丁绢却合催纳一半丁钱一万四千三十五贯四百二十二文足其所免上件丁绢本州逐年自有支用防剰防绢一万六千二百余疋可以通那充官兵等支遣不碍起发上供纲运之数臣照得台州诸县连年灾伤细民重困若不优加存恤必见流移其第五等人戸所纳丁税既有元降建炎三年指挥许纳一半见钱自不应并纳本色今来台州若免纳一半丁绢本州自有防剩纳绢可以通那支遣不碍起发上供之数委无相妨臣已行下台州及临海等县遵照建炎三年获降指挥令人戸逐年每丁送纳绢三尺五寸并一半见钱七十文五分足免致重困贫民下户不得仍前违戾科抑外湏奏闻者【浙东奏状孝宗朝】
  乞除州县经总制钱
  事目详见时政类第一叚【时除江西提刑】
  此叚专论提刑司管催经总制钱起于宣和用兵权宜措画今宜豁除以惠天下
  窃见诸路提刑司所管拘催州县经总制钱盖前代之所无而祖宗盛时亦未之有特起扵宣和末年仓卒用兵权宜措画当时建议之臣方且自以爲功而其兄闻之乃爲哭于先庙以爲作俑之祸且及子孙渡江以后虽知其弊然费出愈防遂不能罢复有増加以至于今乃为大农之经赋有司不敢复有蠲除之议然其始者亦但计其出纳多寡之实数而随以取之则事虽失体而未有甚害及绍兴中推行经界之法民间违限契约悉出投印故一二年间此钱之额倍于常嵗逮其毕事则便复常数而无复前日之羡矣而一时乃有憸佞掊克之人輙爲比较之说以误朝听使凡嵗入经总制钱悉以经界之年爲额其后虽或知其非义而小变之然犹必使趂及一年所收最多之数至其甚无艺者则虽或灾伤年分检放倚阁苖米税钱已无所入而所谓经总制钱者版曹总所犹不肯与之蠲除上下相临转相逼廹下吏无所措其手足则其势必至于巧爲名目取之于民以求幸免司察之官虽知其然然既利其嵗额之盈则亦不容有所诃问顾犹不足以及数则遂不过将新盖旧转后爲前嵗月愈深逋负日积大郡所欠十数万缗小郡亦不下一二万数官吏操切日益严峻而莫有知其事之本原者臣愚不知州县之煎熬局促果何日而少纾斯民之叹息愁怨果何时而少息也陛下厚德深仁爱民如子疾痛疴痒无细不知抑搔按摩无逺不及顾偶未闻此法之弊而已故臣輙敢冐昧以闻伏望圣慈深照本末特诏有司先将灾伤年分检放倚阁苖税数内所收经总制额尽依分数豁除然后别诏大臣深图所以节用裕民之术讨论经总制钱合与不合立额比较之利病而罢行之以幸天下臣不胜大愿【戊申延和奏劄三孝宗朝】
  乞禁州县科罚之弊
  事目同上
  此叚专论贪虐之吏大爲民害乞令本路帅臣诸司博访事宜共行措画逐一条奏
  窃见江西路诸州旧有科罚之弊盖因嵗入有限而费出无常是以不免巧取扵民以傋支发凡是百姓有事入门不问曲直恣意诛求无有艺极民间受弊不可胜言爲监司州县者欲一切防之以法则财计顿阙州县不可复爲虽有良吏亦无以免若一切恣之不问则法废不行民怨无告而贪虐之吏更复并縁以济其私爲害愈甚前此漕司盖尝颇捐羡钱以补州县嵗计之阙而禁其科罚然后逺民得以粗安然闻其间亦有循习旧态未能尽革去处欲望圣慈特降睿防令本路帅臣诸司博访事宜共行措画逐一条奏以俟圣裁庶几官用不乏民赋有经仰寛宵旰之忧濳消灾沴之气一路幸甚【同上奏劄四孝宗朝】
  乞蠲减上供钱额
  光宗即位先生改差漳州庚戍四月到任奏除属邑上供及蠲减本州无额经总制钱
  此篇专乞将诸县所敷特赐除罢
  臣契勘本州上供钱物一嵗之数通及四万余贯除一万七千余贯买银五千两解发又有大礼年分银一千两该钱三千五百余贯不在常年解发数内外一项折茶钱七千贯一项罢科龙眼荔枝干钱四千贯系逐年尚书户部准崇宁大观上供钱物格符下椿办又一项名爲抱认建宁府丰国监铸不足铅本钱其数亦一万六千贯虽无省符行下然逐年登带省司帐状不可分文违欠三色总计二万三千余贯是皆无复根原来歴之可考亦无戸眼窠名之可催从前只是本州多方那兊一嵗仅能防得一万二千贯钱起发而其余一万一千四十贯则以敷下诸县措置解补向来州郡费出有经县道亦有寛余可以椿办以故移东补西未觉败阙近年以来州郡增添寄居待阙宗子孤遗养老归正等官嵗所支钱比之徃时日有增广以此州郡窘匮而县道急廹日以益甚无复赢余可以补趂虽于绍兴乾道年中两次蒙朝廷将上件三色上供钱尽数拨下本州应副左翼军口食马料及忠顺官驿料支遣其钱虽不起发然皆是逐月指定之期限促廹尤不可缓而县道所解徃徃愆期至乾道五年漳浦一县趂办不行州郡不免将其所认钱数减下三千九百七十六贯州郡自行抱认于是本州桩办之数遂成一万五千九百七十六贯而诸县所敷犹不减二千余贯合三县共爲七千六十四贯县道既无赢余可积又无科名可催官吏且欲避免一时州郡督责则不过因民之诉讼而科罚之甚则诱人以告讦而脇取之州郡闻知稍行禁约则诸县便以借口不肯畱心趂办州郡不免又将别色官钱那兑充足爲州郡者惮其如此则遂一切听其所爲不复诃问不惟非理违法妄取民财之可罪而民之负寃苦而诉于官司者皆无自而得其平矣前后守臣不知其几目击此弊能不动心顾以数目浩大别无计策可以斡旋朝廷又无蠲减之意是以不敢遽然有请今幸议臣建白圣明开纳许爲蠲减而臣独幸得遭此时其敢不以寔闻而力请之乎然上供钱内所有二万余贯买银之数臣固不敢轻议其三色钱内本州桩办一万五千九百七十六贯之数臣亦未敢有请故前所奏只乞圣慈明诏有司且将诸县所敷七千六十四贯特赐除罢却于本州合发别项朝廷钱内照数截拨添凑应副前项左翼军忠顺官等支遣则庶几州粗有以恤县县粗有以恤民而海隅苍生惸独鳏寡亦可以少被圣主发政施仁之泽矣【漳州奏状光宗初政】
  乞减经总制钱额
  事目同上
  此篇专乞将近年增额特赐蠲减
  臣契勘经总制钱不当立额不待智者而后知也盖其出于仓库出纳田宅契劵之所收者虽可约计其大槩然财计有时而亏盈物价有时而高下则其数已有不可得而凖者又况所谓无额钱者元无一定窠名可以桩办其多少不可得而预知故其创立之初直以无额名之则其不当立额也虽至愚亦知之矣而比年以来悉皆立额比较盖縁绍兴十九年中推行经界人戸多有白契不堪照用争出投印致得当年经总制钱所收增羡遂有无状小人献此残贼之计一时朝廷既爲所误而其流毒至今未已此本州经制之额所以至于二万四千六百五十一贯者盖以绍兴二十三年之数爲凖也总制之额所以至于五万五千六百七贯者盖以绍兴二十八年之数爲凖也然此其所以爲凖者又非当年自然收到之实数皆是后来督责追捕之虗额而一时朝廷决意施行官吏不敢争执遂以至今逐年收趂不上常亏一二万贯至于无额之额则立法以来只以逓年爲额爲钱不过五千三百一十二贯而已隆兴二年通判赵不敌者妄意希赏创立北溪税塲于数十里外逺收竹木之税又于买纳上供银实收囘出剩价钱多方督廹防得四千七百五十四贯以充其数于是无额之额遂增至一万六十六贯逓年收趂不上所亏亦不下六七千贯州县无计可爲则亦兊那科罚如前项所以趂办上供之术而已而又重以守倅皆有磨勘之赏下吏相与希意迎合故其督责无艺冐昩不顾又非别色官钱之比使仁人君子坐视民之狼狈而不知所以爲策亦有年矣今幸外廷之议偶及于此得与诸州例蒙蠲减而本州不幸独以逓年发足之数所减不及百分之一此盖任事者未知逓年所以不曾拖欠正以官吏无状避罪希赏不能仰体圣朝爱民厚下之本意不顾郡计之盈虗民情之苦乐既已增立虗额于前而又强爲登足于后也且其所取之数若彼其多所减之数如此其少分之诸县至有仅得五十千者是曾不足以当其平日所罚中人一家之数而论者遽欲责其尽除目前科罚之弊又望其便见蠲减名色若干之实其亦难矣故臣前所奏欲乞圣慈且将近年通判赵不敌所增四千七百五十四贯者特赐蠲减庶几州县稍稍有以相恤百姓不至大叚受害至于此钱不当立额之本末则臣昨因赐对尝获面陈伏蒙至尊夀皇圣帝深加奬纳然臣于是时寻即去国以故不闻有所施行今亦未敢出位犯分輙有所陈但望圣慈博采羣议更加详酌防本塞原以幸天下臣不胜大愿【漳州奏状光宗初政】
  乞减添差员数之弊
  是年八月己未除先生焕章阁待制侍讲冬十月奏事行宫便殿共五事此居其二
  此叚专论荆南嵗计入少出多乞减诸班换授归正杂色补官员数以寛民力
  臣前任备员潭州兼管荆南路安抚司事窃见本路土瘠民贫无他生理而州县嵗计入少出多徃徃例于常赋之外多收加耗重折价钱尚且入不支出公私俱困昨来诸司察见其弊累尝蠲减务寛民力连年所放盖已不赀而州县起发上供支遣俸给诸色费用尚仍旧额略无所损防此官司已是狼狈不可支吾或有非泛赏给调发支赐若更差到诸班换授归正杂流补官之人复有增加则愈见逼廹无以爲计臣近者尝与漕臣何异备奏全州守臣韩邈所申乞减添差员数可见一端至于其他州县大略徃徃类此不唯官吏茍且目前多方趣办不暇爲国家赤子计而按察之官知其甚不得已以至于此亦不忍尽法按治无由发觉窃念本路东望朝廷逺在二千余里之外而北据重湖南抚诸峒形势所关亦非他道之比万一民贫不堪诛剥一旦屯结自爲扰乱而盗贼蛮猺相挺而起则不知议者何以处之臣自到任以至去官仅及三月虽未及详宻究其曲折然其大势如此亦不待智者而后知矣故尝深以爲忧欲爲料理但以召还之遽未暇子细询考画一奏闻今者既蒙赐对又不敢不爲陛下一言欲望圣慈深察一视同仁特诏本路帅臣监司更以前日全州所申事理通之诸郡并行均节将大叚阙乏去处特与痛加裁减指定奏闻取防行下庶几州得以恤其县县得以寛民力而其间或有不奉诏者亦且无词以逃其罪则遐逺之民均被实惠而寛大之恩不但爲挂墙壁之具而已臣奉使亡状不早上闻以至今日死有余罪伏惟矜赦而亟图之则一路幸甚【甲寅行宫便殿奏劄三宁宗初政】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一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二
  宋 滕珙 撰
  荒政类上【南庸赈济】
  推广御笔减税决狱二事
  是年庚子先生知南康军会诏帅守恤民隠决滞狱以销旱灾先生因即二事申奏
  此章专论勤恤民隠当以寛税赋为先决遣滞囚当以阅实轻重早赐断遣为急
  伏覩夲路安抚使司牒备奉御笔指挥颇闻雨泽愆期有妨农务仰夲路帅守勤恤民隠决遣滞狱严禁屠宰精加祈禳若未感格即具奏闻当议降香前来期于必应俾雨泽霑足寛朕忧轸卿等各勉旃母怠臣伏读圣训有以仰见陛下畏天之诚爱民之切虽成汤桑林之祷宣王云汉之章无以过此甚盛徳也臣幸以愚贱获奉诏防谨以誊冩播告质之幽明仰凭威灵屡获感应但其雨泽不至浃洽均匀目今正是早禾吐穗结实之时尚多阙水去处又闻湖南湖北淮西等路例皆枯旱将来不幸或至荒歉即虽移民移粟之小惠亦无所施臣是以夙夜忧伤不遑启居窃以愚见推广圣训画为二防具以奏闻如有可采乞赐施行庶几有以导迎和气销去旱灾仰寛陛下宵旰之忧惟是不量卑鄙屡犯天威无任震惧陨越之至臣之所陈谨具如后
  臣伏读圣诏有曰勤恤民隠臣谨以遵禀施行讫然臣窃闻陆贽有言民者邦之本财者民之心其心伤则其夲伤其夲伤则枝干凋瘁而根柢蹶防矣推此言之则今日所以勤恤民隠莫若寛其税赋弛其逋负然后可以慰悦其心而感召和气也臣自去年到任之初即以夲军星子县税赋偏重尝具奏闻乞赐蠲减及续体访到三县夏料木炭钱科纽太重亦尝具申省部及提防司其木炭钱近得提防司保明条奏已防圣防蠲减二千贯讫独星子减税一事虽防圣防施行而户部行下漕司漕司委官覈实近日方得回申户部此事若格以有司之法必是多方沮难未容便得蠲减所愿圣慈深赐矜怜直降睿防特依所乞则此县之民庶几复得乐生安土永为王民不胜幸甚臣又窃见州县积欠官物已凖去年明堂赦书自淳熈三年以前并行除放而近者上司行下依旧催督至如本军虽小而所催除虚额逃阁外凡一十三项计三万四千七百三十三贯石匹两其他大郡抑又可知其间所欠虽复名色多端然而皆是赦恩已放之物今次再行催理不唯仰亏帝王大信而其为害有不可胜言者盖若勒令州县填补则州县无所从出必至额外巧作名色取之于民若但责之欠人则其间多已贫乏狼狈虽使卖妻鬻子不足填纳而监系在官无复解脱之期均之二者皆不足以足用丰财而足以伤和致沴为害不轻臣愚欲望圣慈特推旷荡之恩自淳熈三年以前但于欠负官物不问是何名色凡已放若已放而未尽者一切蠲除如有违诏輙行催理仰被受官司缴连具奏委自三省看详将施行官司重作行遣其被害人户亦许径赴登闻皷院进状陈理依此施行庶几圣恩下逹民情上通可以感格和平销去灾沴惟圣明留意则天下幸甚
  臣伏读圣诏有曰决遣滞狱臣谨已遵禀施行讫然臣窃闻之易曰君子明慎用刑而不留狱此圣人观象立教万世不易之法也今州县之狱勘结圆备情法相当者并皆即随时决遣惟其刑名疑虑情理可悯者法当具案闻奏下之刑寺审阅轻重取自圣裁而州县不敢以意决也此深得古人明慎用刑之意矣然奏案一上动渉年嵗且如本军昨于淳熈四年十一月内申枢宻院乞奏刼贼倪敏忠罪案其罪状明白初无可疑而凡经二年有半至今年三月内方凖勅断行下其他似此亦且非一窃计他州繁剧去处此类尤多若使皆是行刼杀人之贼偶有疑虑使之久幽囹圄亦何足恤其间葢有法重情轻之人本为有足悯怜冀得防被恩贷而反淹延禁系不得早遂解释则恐非圣人所谓不留狱之意也臣愚欲望圣慈特诏大臣一员专督理官严立程限令将诸州奏案依先后资次排日结絶其合贷命从轻之人湏当日便与行下其情理深重不当减降者即便寛与一限责令审覈然后行下庶几轻者早得决遣释放重者不至仓卒枉滥是亦导和弭灾之一术惟圣明留意则天下幸甚【奏状孝宗朝】
  乞免租税及拨钱米充军粮赈济
  事目详见财赋第一段
  此篇专乞依分数放免租税外更令转运常平两司多拨钱米应付军粮凖备赈济
  臣伏覩本军今为久阙两泽早田旱损己依凖令式具状奏闻讫照对本军地荒田瘠税重民贫昨于乾道七年曾遭大旱伏防圣恩放免本年夏秋二税钱米防绢共八万六千三百二十贯石匹及诏本路监司应副军粮米四千石拨到籴军粮米钱九千余贯并拨本军未起米一万一千七百余石本军借兑过乳香度牒钱一万余贯凑籴军粮支遣官兵及拨到赈济米五万石又拖欠两年上供折帛月椿等钱共九万三千四百一十六贯石匹两然后遗民复得存活以至今日今兹不幸复罹枯旱之灾又防陛下亲降御笔深诏守臣精加祈祷而臣奉职无状无以感格幽明祈祷两月殊无应效今则早田什损七八晚田亦未可知正得薄收其数亦不能当早田之一二访问耆老云乾道七年之旱虽不止于如此然当时承屡丰之后富家犹有蓄积人情未至惊忧又以朝廷散利薄征赈给之厚而人民犹不免于流移殍死闾井萧条至今未复况今民间蓄积不及徃时人情已甚忧惧目下军粮便阙支遣计料见管常平斛斗亦恐将来不足赈济支用若不沥恳先事奏闻窃恐将来流殍之祸及他意外之忧又有甚于前日欲望圣慈早降睿防许依分数放免税租外更令转运常平両司多拨钱米应副军粮凖备赈济则一郡军民庶几不至大叚狼狈冐犯天威臣无任恐惧待罪之至【奏状孝宗朝】
  乞截留米纲充军粮赈粜赈给
  事目详见财赋第一段
  此篇专乞留淳熈六年残零未起米纲及七年合起米纲并充夲军军粮及赈粜赈给支用
  臣契勘南康军受纳人户苖米计四万六千五百一十九石递年科拨并充上供起拨而夲军官吏军兵一歳粮廪计当用米二万七千五百一十三石并无科名支拨从来只于人戸输纳苖米多收加耗高量斛面及侵支漕司科拨未尽米斛应副支遣昨于淳熈五年内奉圣防令人户自行把槩见青交量每斛已减斛靣二斗及臣到任访闻民间犹以所纳为重又行措置减去加耗一斗所入之数既已不多然若无水旱灾伤非泛支遣更以别色官钱多方籴补亦可仅免旷阙今日不幸遭此旱伤差官检放虽未得见分数多寡然以目所见参之传闻其势所收未必及三四分窃恐将来减放之后实纳苖米头数不多当此凶年所减加耗斛靣又难以复行增起即夲军官兵所支粮廪委是并无指拟夫民饥犹能流移逐食军兵既系尺籍从来仰食于官岂容一日有所欠阙臣既浅短无术可为旬月以来昼度夜思以至成疾虽已畧控危衷陈乞罢免然念州郡事势日就危迫又有万倍于一身者若不立告朝廷早为之所而但偷为一身之计自求安便则其上负陛下防擢任使之恩虽复万死犹有余罪故不自揆其踈贱輙敢复具情实冐昧奏闻欲望圣慈哀怜逺方军民遭此旱虐凛然日有沟壑之忧特降圣防许留淳熈六年残零未起米纲及七年合起米纲并充夲军军粮及赈粜赈给支用其赈粜米钱候将来收到别随纲运觧发庶几一郡生灵若军若民皆可以保其蝼蚁之微命共感天地造化无穷之恩【奏状】
  乞借上供籴米并倚阁夏税钱帛
  事目见前
  此篇专乞充借上供官钱留充籴米并乞权行倚阁夏税钱帛以寛民穷
  臣昨为夲军今年灾伤至重奏乞截留两年上供米斛内循狂妄伏俟诛夷不谓圣恩即垂开允臣与阖郡千里军民鼓舞相庆仰戴天地父母再生之恩虽复捐躯陨首诚不足以仰报万分之一今来检放旱伤秋苖通计不止七分除巳一靣攅具奏闻外复有危廹之恳湏至冐昧以闻窃见夲军今年所理夏税縁自省县起催以来即苦旱干人户车水救田日不暇给忧劳愁叹实与常数不同遂不敢严责诸县依限催理只令劝谕人户自行输纳至今截日方据纳到绢九千四百匹钱一万六千七百三十五贯二百五十九文省其绢一靣支装起发所有见钱窃縁夲军别无储积可备赈粜不免擅行兑借并未起淳熈六年折帛钱七千三百一十九贯二百九十六文省通前两项共钱二万四千五十二贯五百五十五文省趂此米价未起之间収籴米斛约计可得一万一千五百七十石赈粜饥民却俟粜毕收簇见钱节次起发其余人户所欠钱绢数目尚多而民间自今以徃饥饿寒冻之忧日甚一日渐次无力可以供输臣诚不忍更行催督以速其流离转死之祸敢冐万死复以上闻欲望圣慈更赐哀怜许将夲军今年人户未纳夏税钱帛权行倚阁令候来年蚕麦成熟却随新税夹帯庶几饥饿余民得保生业不胜万幸所有臣輙将上供官钱借兊籴米之罪敢不俯伏防俟朝典伏乞圣慈并赐施行臣无任瞻天望圣皇恐恳切之至【奏状】
  乞拨赐苗米充军粮支遣
  事目见前
  此叚专乞拨赐检放合纳苖米与充军粮支遣
  准尚书省劄子宣教郎权拨遣南康军朱某奏为今嵗旱伤除接济饥民一事常平司已行措置惟有军粮嵗用二万七千五百一十三石并无窠名支拨乞将淳熈六年未起米五千石并今年苖米检放外余数乞尽行拨赐充军粮及赈粜赈给支用奉圣防今夲路提举常平司将所部州军应管常平义仓钱米通融寛数支拨外更许夲军将淳熈六年未起米并皆尽数存留充军粮及赈粜等支用内粜到价钱另项椿管非奉朝廷指挥不得擅行支使其淳熈七年分米候见得实旱伤分数别行申取朝廷指挥夲军除已遵禀施行外今据星子都昌建昌县申到检放通计八分四毫四丝所有今秋苖米管催四万六千五百余石除放八分四毫四丝计米三万七千四百余石外合纳米九千九十余石窃縁夲军一年支遣米计二万七千五百一十三石政使尽防拨赐上项米斛其于嵗计尚阙支遣若于数内更令发起即见狼狈又将有不可胜言者欲望圣慈矜怜孤逺特许尽数支拨上件放外苗米与充军粮则一郡军民不胜幸甚【奏状】
  缴纳南康任满合奏事件
  先生初到南康有任满奏事之防将满除江西提举然犹待次先生爱君之诚深愿见上既不获前乃奏夲职四事一请特防蠲星子县税二请照赏格补授诸出粟人三以为救荒之政抚摩存养尤当谨之于终则此奏是也四则申言白鹿赐勅额及监夲经多施行者
  此篇专以旱暵之后民病未疗乞加恩施
  臣窃见夲军去年大旱田亩不收幸防圣恩减放秋苗倚阁夏税而又申诏有司发廪劝分前后丁宁勤勤恳恳凡所以加惠于无告之穷民者至深至厚以故今嵗开春以来及今已是七十余日而闾里细民幸不至于大叚阙食又幸目今雨泽以时原野渐润窃料不过四五十日则大麦可收又四五十日早稻相继决不至于复有流离捐瘠之祸以勤陛下宵旰之忧矣然臣窃以为救荒之政蠲除赈贷固当汲汲于其始而抚存休养尤在谨之于其终譬如伤寒大病之人方其病时汤剂砭炙固不可以少缓而其既愈之后饮食起居之间所以将护节宣小失其宜则劳复之证百死一生尤不可以不深畏也今者饥饿之民虽得防被圣恩以幸免于死亡然亦类皆鸠形鹄靣薾然无异于大病之新起若有司加意抚绥寛其财力则一二年间筋骸气血庶几可复其旧若遂以病既愈而不复致其调摄之功但见其尚能畊垦田畴撑住门户而遽欲责以累年之逋负与夫去嵗倚阁之官物则是人者其必无全理矣窃闻乾道七年之旱夏税秋苗亦皆尝防圣恩矣而流殍甚众迄今不复者正以次年帯纳前科税物者迫之也然攷其实所谓帯纳者初未尝大叚有人纳到以佐有司用度之阙而奸胥猾吏得以并縁搔扰则其害有不可胜言者其后淳熈元年九月四日乃以荐饥始防蠲放则三年之间所失已多而无及于事矣今旧逋未除新税将起斯人懔懔已有狼狈之忧臣愚欲望陛下赦臣之罪察臣之言亟诏有司凡去年被灾之郡尽今年毋得催理积年旧欠及将去年倚阁夏税悉与蠲放其上一等人户当此凶年细民所从仰食其间亦有出粟减价赈粜而不及赏格者欲望圣慈普加恩施许将去年残欠夏税多作科数逐年帯纳则覆载之间幅员之内当此灾旱之余无有一夫一妇不被尧舜之泽矣臣愚贱踈逺不当妄有陈奏实以误膺委寄軄在牧民窃于诏令之间有以仰窥陛下子爱黎元之心有加无已大惧无以仰称万分是以不敢不尽其愚冐凟天威臣无任恐惧颠越之至【奏状】
  乞放租税应副军粮
  先生既守南康时旱荐饥除申请奏闻外再申省乞为敷奏
  此篇专以民流未复乞加优恤
  伏覩夲军今为久阙雨泽早田旱损己依准令式具状奏闻讫照得夲军地荒田瘠税重民贫昨于乾道七年曾遭大旱伏防圣恩放免夲年夏秋二税钱米绸绢共八万六千三百二十贯石匹又诏夲路监司应副军粮米四千石拨到籴军粮米钱九千余贯并拨夲军未起米三万一千七百余石夲年借兊过乳香度牒钱一万余贯凑籴军粮支遣官兵及拨到赈粜米五万石又拖欠两年上供折帛月椿等钱共九万三千四百一十六贯石匹两然后遗民复得存活以至今日今兹不幸复罹枯旱之灾又防御笔深诏守臣精加祈祷而某奉軄无状无以感格幽明祈祷两月殊无应效今则早田什损七八晚田亦未可知正使幸得薄收其数亦不能当早田之一二访问耆老皆云乾道七年之旱虽不止于如此然当时承屡丰之后富家犹有蓄积人情未至惊忧又以朝廷散利薄征赈给之厚而人民犹不免于流移殍死闾井萧条至今未复况今民间蓄积不及徃时人情已甚忧惧目下军粮便阙支遣计料见管常平米斛斗亦恐将来不足赈济支用若不沥恳先事奏闻窃恐将来浮殍之祸及他意外之忧又有甚于前日除已具録奏闻许依分数放免税租更令转运常平两司多拨米应副军粮凖备赈济【南康申省状孝宗朝】
  乞倚阁夏税
  事目见前
  此篇专乞以人户未纳夏税钱帛权行倚阁
  某昨为夲军今年灾伤至重奏截防两年上供米斛已防支拨淳熈六年未起米五千石充军粮及赈粜等支用夲军除已防禀施行讫今来检放旱伤秋苗通计不止七分除已一靣攅具奏闻外窃见夲军今年所理夏税縁自省限起催以来即苦旱干人户车水救田日不暇给忧劳愁叹寔与常嵗不同遂不敢严督诸县依限催理只令劝谕人户自行输纳至今截日方据纳到绢九千四百匹钱一万六千七百三十五贯二百五十九文省其绢一靣支装起发所有见钱窃縁夲军别无储积可以赈粜不免擅行兊借并未起淳熈六年折帛钱七千三百一十九贯二百九十六文省通前两项共钱二万四千五十二贯五百五十文省趂此米价未起之间收籴米斛约计可得一万一千五百七十余石赈粜饥民却俟粜毕收簇见钱节次起发其余人户所欠钱绢数目尚多而民间自今以徃饥饿寒冻之忧日甚一日渐次无力可以供输某诚不忍更行催督以速其流离转死之祸除已具録奏闻乞赐许将夲军今年人户未纳夏税钱帛权行倚阁令候来年蚕麦成熟却随新税帯纳庶几饥馑余民得保生业不胜万幸【同上】
  乞拨两年苗税
  事目同前
  此篇乞截留米斛外更令帅漕同相度应副
  某昨曾具奏及申尚书省约计夲军今秋放旱外三分苗米一万三千九百五十五石及去年零欠纲运米五千余石乞赐截拨下夲军充军粮支遣今续据管内三县申到检放寔数多是全户干死所伤不啻八九分若依元数必取三分苗米即恐人户无从输纳必致逃移其去年残欠初意亦候今冬催理填纳今既灾伤如此亦非并督旧逋之时以此计之即某前奏所乞两项米数正使便防圣恩许赐截拨然皆已难作十分指凖若更未防哀怜则其狼狈又将有不可胜言者葢尝窃谓有军则粮决不可以不足既旱则税决不可以不放此二者皆必然之理也但在今日欲取足军粮则民已无食更责其税必有逃移死亡之忧欲尽放民税则有军而无粮民亦将有不能保其安者二者之为利害其交相代又如此然就其一端而论之则阙军食之祸浅而易见不放税之祸深而难知故今州县之吏不过且救目前为应文逃责之计掩蔽灾伤阻遏披诉务以饷军不阙为先务至于民不堪命而流殍死亡皆不暇恤殊不知民既死徙闾井萧条田园芜没或数十年而户口赋税无以复于其旧则其所失比之全放一年之税何止倍蓰且如夲军乾道七年嵗尝大侵流殍满道至今十年而流离尚有未安集者田土尚有未开垦者今者不幸复遭此旱计其分数乃或甚于彼时民尚无以为食若复责以输纳租税将来之患必当有甚于前不知更费几年工夫可得复似今日此尤不可不深虑者也然非朝廷察此利害之几有以给其军食使之得以尽实检放而无乏供之患则难知之深害未弭而目前立至之祸已不可免此某之所以不敢避僣渎之罪复论前奏之未审者仰冀钧慈深加怜察特赐敷奏且依所乞截留两项米斛外更令帅漕两司同共相度别行应副则阖郡军民死生而骨肉矣如防留念更望早赐行下以安其心某无任皇恐俟命之至【南康申省劄子】
  先生自淳熈己亥三月到任庚子夏四月会诏监司郡守条具民间利病遂上疏言天下之大务莫大于恤民恤民之夲又在人君正心术以立纪纲尝具奏乞蠲减星子县税又申泉司为三县减科纽木炭钱嵗为二十缗大旱盛暑中祷祠山川却葢暴露蔬食逾月恐惧忧劳无顷刻暇引咎自劾秋旱甚约苗失收什八以上乃竭力指画为荒政备首谕民无流移以待赈恤会诏江东帅守恤民隠决滞狱以消旱灾且颁劝分赏格因即二事推广具奏复奏请截留纲运常平两司钱米充军粮备赈济申严隣路断港遏籴之禁而通访客舟选官吏授以方畧俾视境内具知荒歉分数户口多寡蓄积虚实既覈饿民之数乃造歴头牌面置簿歴印付三县俾散给之三县每市乡村四十里则置一塲以待赈粜合为二十五塲其阙食甚者先赒济焉冬以旱伤分数告于朝乞蠲阁税租放数稍寛民以故无流徙凢荒政渉冬皆已有绪辛丑春正月朔始开塲分选见任寄居大小使臣等三十五员各莅一塲以辖粜济而分委官廵察之以识减尅乞覔之其鳏寡孤独之人则用常平米依令赈济既又虑农事将起民间乏钱则凡合粜者皆济半月闰三月望以二麦秀茂食新不逺粜济结局凢活饥民大人一十二万七千六百七口小儿九万二百七十六口其施设次第人争传録以为法焉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三
  宋 滕珙 撰
  荒政类下【浙东赈济】
  申请前后救荒合行事件
  是嵗辛丑先生任满到家秋七月以修举荒政除直秘阁以前所劝出粟人未推恩不拜诰至复辞九月改除浙东提举时荐饥遂即日上道仍乞奏事冬十月堂帖报出粟人已推恩乃受前职名十一月奏事延和殿此第三劄也
  此篇历言捄荒所合施行之急务
  捄荒之务检放为先行之及早则民知有所恃頼未便逃移放之稍宽则民间留得禾米未便阙乏然而州郡多是吝惜财计不以爱民为念故所差官承望风指己是不敢从实检定分数及至申到帐状州县又加裁减不肯依数分明除放又早田收割日久检踏后时致有无根查者乃是州郡差官迟缓之罪而检官反谓人户违法不为检定其有检定申到者州郡亦不为蠲放就中下户所放不多尤被其害访闻夲路州县亦有似此去处欲乞候臣将来到任广行询究更与从实蠲减伏覩近降指挥旱伤州县上户赈粜止令劝谕毋得科抑仰见圣明深察物情恤贫安富两得其所然窃恐官吏被此指挥之后其间或有便文自营之人必将泛然不以劝谕为意而上户亦有词説难以劝谕官司米斛不多将来无以接续其害又有不可胜言者欲乞且令州县将来劝谕者权以去年认数为约已劝谕者权据见认之数为凖多方询访加意考核不得比同寻常报应空文湏管究心体访得其寔数其实不能及数者更与量减实可更多出者则与量添其有卤莽灭裂徒为烦扰去处将来夲司觉察得知具名闻奏庶几所认之数必得其平而无科抑之患矣
  应募献米合格推赏之人多被官吏邀阻乞覔闻有至今未推赏者近虽已防立法约束更乞明诏户部先具见今奏到以未推赏名件进呈将未推赏人日下推赏行下诸路州县有未申奏者限一月内并到如违许被抑人进状陈诉重作行遣又上户已经去年献助今年所蓄想已不多若必依旧格方得推赏则恐无复及格之人可以献助欲乞检会淳熈元年三月二十四日勅户部勘当到防检台州措置赈济官耿延年所申浙东路赈济赈粜依湖南江西米数减半纽计推赏指挥【谓如四千石合补承信郎今减作二千石之类】申明行下庶几应募者众得济饥民仍勒所司立定保明状式及令逐处官司承受应募理赏词状文帖并要当日行遣如将来依式奏到省部却称文字不圆及诸处故违程限者官员重加降责人吏并行决配庶几富者乐输贫者得食实为两便伏覩今嵗绍兴府已防圣慈拨赐米斛十七万石访闻昨来夲府抄劄饥民户口若自十一月至来年三月约用米八十万石方可足用其间固不能无冐滥虚数今来夲府节次删减未知将来定作多少户口计度但今所有米数及籴米钱姑以元抄劄数计之不过得四分之一况又州府见阙军储窃虑不免却将拨赐米斛暗行借兊则所得粜济米数愈见不多若州府只据见米指定人口抄劄粜济则所及不广必致人户流离饿殍上劳圣虑又臣经由衢州见得夲州旱损虽云不及绍兴府婺州两州然其处水路浅澁冬月尤甚运载钱米极为艰难夲州虽已差官徃浙西收籴然籴夲至少所得不多而所费水脚已不赀矣臣今来欲望圣慈更拨赐丰储仓米三十万石应副绍兴府三万石应副衢州如无见管米斛即计目今米价支借内帑见钱令其趂此米价未至腾踊之间前去有米州郡収籴旋次搬载囘州其上件钱米并乞专责夲司差委隣州官吏出纳州府不得干预庶免侵兊之弊其已拨赐钱米亦乞令夲司选委夲州通判一员同共主管不得别作支用仍诏守臣疾速措置收籴军粮不管误事其婺州虽防拨赐米五万石尚恐未足赈济却候臣亲到夲州相度会计别具奏闻
  诸郡荒歉人户日有流移一切官物不堪催理其绍兴府人户夏税已防圣慈等第免阁住催惟衢婺州当来失于申奏致人户未防依例推恩而户部漕司催督州郡亦如平日州郡无所从出其势必取于县县无所从出则人户必有受其者甚失圣主恻怛哀怜之意然计户部漕司所催必是指定支遣之数有不得而已者其势又不容直行禁止欲乞朝廷取会户部漕司合得诸州觧发钱帛之数且于内库支拨应副而诏户部漕司被灾州县所欠新旧官物且并住催直至明年蚕麦熟后却将旧欠逐旋催理寛作料次拨还内库决然不至敢有欠阙其人户名下新旧上供官物亦乞明诏州县未得催理其绍兴府虽已有前件住催指挥窃恐州县奉行不防及将今年检放外残零苖米催督严峻亦乞圣慈更赐戒约令其寛限人户输纳
  今年旱地广濶只有湖南二广及浙西两三郡丰熟而广东海路至浙东为近臣昨受命之初访闻彼处米价大叚低平即尝印榜遣人散于福建广东两路防海去处招邀米客许其约束税务不得妄收力胜杂物税钱到日只依市价出粜更不裁减如有不售者官为依价收籴自此向后必当有人兴贩前来但臣元榜约束夲路府县税塲不得妄有邀阻收税及力胜一节更乞圣慈申严行下有违戾者官吏并比见行条法各加一等坐罪至来年六月却依旧法其收籴夲钱乞许行下夲路防海州军将今年籴过米钱及兊那诸色窠名支拨充应庶几不失信于客人向后易为招诱如或更防朝廷量力赏格召人兴贩行下诸路晓示劝诱仍先降空名付身数十道付夲司俟有上件贩到米斛之人即与书填给付盖縁客人粜货了毕便欲归回元处不能等候即与土居上户不同
  救荒之政着于令甲及近年节次指挥虽已详察然而全在官吏遵奉施行然后民被实惠况今年荐饥公私匮竭比之常嵗事体不同欲乞圣慈特降指挥戒勅夲路守令以下令其究心奉行悉意推广其故有违慢不防之人俾臣奏劾一二重作施行以警其余其有老病昏愚不堪驱防者亦许具名闻奏别与差遣却选夲路官吏恻怛爱民才力可仗者特许不拘文法时暂权差【谓如治狱捕盗官不许差出之类】仍依富弼赵抃例选差得替待阙宫庙持服官员时暂管干事毕具名申奏量与推赏如减磨勘陞名次之类庶几官吏向前人防实利【辛丑延和奏劄三孝宗朝】
  再奏讲求荒政
  事目同上
  此篇专论检放社仓一事为久逺之利
  臣昨任南康军日适值旱伤深虑检放搔扰下户偶有士人陈説乞将五斗以下苗米人户免检全放当时即与施行人以为便夲路提举常平尤袤遂以其法行之诸郡其利甚博近日经由信州则闻玉山一县亦得检官如此措置除上三等户随分检放外下二等戸尽行蠲免通计一县所放亦不过共成五分问之道傍居民莫不称其平允此最为法之善者而律令未有明文又今年检踏已毕行之不及欲乞圣慈详酌特诏有司定着为令自今水旱约及三分以上第五等户并免检踏具帐先与全户蠲放如及五分以上即并第四等户依此施行其州县差官后时致得旱损田苗不存根查亦乞立法坐罪其所损田即与相度地形高低水源近逺比并隣至分数检放庶几贫民永逺利便
  臣所居建宁府崇安县开耀乡有社仓一所昨系乾道四年乡民艰食夲府给到当年米六百石委臣与夲乡土居朝奉郎刘如愚同共赈贷至冬收到元米次年夏间夲县复令依旧贷与人户冬间纳还臣等申府措置每石量收息米二斗自后逐年依此敛散或遇小歉即蠲其息之半大饥即尽蠲之至今十有四年支息米造成敖仓三间收贮已将元米六百石纳还夲府其见管三千一百石并是累年人户纳到息米己申夲府照会将来依前累散更不收息每石只收耗米三升系臣与夲乡土居官及士人数人同共掌管遇敛散时即申府差官一员监视出纳以此之故一乡四五十里之间虽遇凶年人不阙食窃谓其法可以推广行之他处而法令无文人情难强妄意欲乞圣慈特依义役躰例行下诸路州军晓谕人户有愿依立社仓者州县量支常平米斛责与本郷出等人户主执敛散每石収息二斗仍差夲乡土居或寄居官员士人有行义者与夲县官同共出纳收到息米十倍夲米之数即送元米还官却将息米敛散每石只收耗米三升其有富家情愿出米作夲者亦从其便息米及数亦与拨还如有乡土风俗不同者更许随宜立约申官遵守寔为乆逺之利其不愿置立去处官司不得抑勒则亦不至搔扰此在今日言之虽无所济于目前之急然亦公私储蓄预备久逺之计及今歉嵗施行人必愿从者众其建宁府社仓见行事目谨録一通进呈伏望圣慈详察特赐施行【辛丑延和奏劄四孝宗朝】
  乞拨官会度牒及赏献助
  先生既至司讲求荒政复奏数事此居其首
  此篇专乞拨借官会给降度牒及合催赏人
  臣昨被临遣备使浙东又防圣慈赐以钱会三十万贯以给一路赈粜赈济自谓遭值圣恩隆厚至于如此其势必可以救活此道之人伏自入境以来日据绍兴府会稽山隂两县人户投诉抄劄漏落遂将诸县悉行根括先据两县申到比旧计增二十五万六千一百九十二口其余诸县尚未申到计其县分地理之大小户口决当数倍于此葢縁当来诸县抄劄不甚仔细而又渉日既久向之粗能自给者今皆阙食所以饥民之数日有増加因以此数考按夲府昨来均定所得钱米拨下诸县之数其为欠阙数目尚多遂将昨来所防给降会子等钱除五万贯诸州申到已无见在更留五万凖备诸州取拨外即计逐县大小及已得钱米多寡等第均给计已支费十八万余贯而会稽山隂两县自占九万余贯其余凖拟诸县申到再劄人数别行均给者共不过一万余贯计可得米三四千石而已事势危廹不免逐急于盐司钱内借拨九万余贯牒绍兴府措置运籴然亦仅可得米二万余石而已以两县再劄所添计之则此二万二三千石之米其势岂足以均及诸县之人然而两县所得一家不过日得一二升一口不过日得一二合而已此皆仅足以茍延喘息而不足以救其死命窃料更加旬日未论不得食者必致殍死而此得食之人亦有羸困不能以自存者矣又况当来计料粜济止到三月十五日便行住罢已不能给而麦熟犹在四月麦之熟否姑置未论止许住罢至麦熟犹有半月余日无以接济夫以绍兴一郡之饥自臣未到已防拨赐米十四万石钱九万贯至臣有请又防圣恩如此其厚而臣智术浅短不能变通其所施为止于如此窃恐攷之于今则徒有赈救之名而无赈救之实要之于后则既已养之数月之久而不免弃之旬日之间徒费陛下军国之储数十大万而不足以称陛下救民水火之心固臣之无状死不偿责至于减米增赏虽已得防通行而去年献助之人至今未防推赏度牒换米虽已得防给降而米数太多度牒一道计当钱千五百缗以此至今皆未闻有应募者则此窃恐陛下忧劳恻怛博施济众广大无穷之心或格于有司拘挛纎啬之议而不得以下究也臣已与帅臣王希吕同状奏闻欲望圣慈更赐怜悯再行借拨会子三十万贯及今籴米五六万石通融接续措画粜济而复于此详具其所以然者以闻其去年夲路所奏合推赏人则乞特诏有司直与推赏给降诰命付之夲州令守臣唤上当防祗受不湏更令官司保明徒为文具其度牒亦乞裁减半价只作百五十石仍再给降三百夲付绍兴府令臣与王希吕同共掌管交到米斛即与书填则人必乐从应募者众凡此三者傥防施行庶几此郡饥民逐家一日各添得米一二升逐口一日各添得米二三合而逐县续有劄到漏落戸口及流移归业之人亦得以渐次收拾不至饥死既有以卒究陛下忧劳恻怛博施济众广大无穷之心而草野愚臣亦得以凭籍威灵不负饥民之命千万幸甚
  论救荒合行事宜
  事目同上
  此篇专论民食匮乏乞拨赐捄防
  臣防恩将命浙东奉行捄恤到官日夕攷究求所以上副焦劳之意窃见浙东诸州例皆荒歉台明号为最熟亦不能无少损而绍兴府之饥荒昔所未有臣以目所覩回思去嵗南康之歉犹谓之乐嵗可也赈救既在所急事躰宜先奏间今绍兴八邑余□上虞号为稍熟然亦不及半收新昌山隂会稽所损皆七八分嵊县旱及九分萧山诸暨水旱相仍几至无收今除余姚上虞稍似可缓外且论萧山等六县约其所收不过十一先次朝廷拨米一十四万七千石钱九万贯并夲司前官申朝廷于衢婺州通融拨到义仓钱三万八千七十五贯一百文明州义仓米五千石数目非不多州郡日夕惟赈济是务官吏稍解事者皆奔走不暇虽寄居士大夫亦不敢宁处不可谓不留意然终未有能救饥莩之实民情嗷嗷日甚一日不独下户乏食而士子宦族第三等人戸有自陈愿预乞丐之列者验其形骸诚非得已兼自秋来卖田拆屋砍伐桑柘鬻妻子货耕牛无所不至不较价之甚贱而以得受为幸典质则库戸无钱举贷则上户无力艺业者技无所用营运者货无所售鱼虾螺蚌久已竭泽野菜草根取掘又尽百万生齿饥困支离朝不谋夕其尤甚者衣不葢形靣无人色扶老携防号呼宛转所在成羣见之使人酸辛怵惕不忍正视其死亡者葢亦不少臣深究其所以然正縁绍兴地狭人稠所产不足充用稔歳亦资隣郡非若浙西米斛之多又以和买偏重无巨富之家连遭水旱兼失蚕麦些小积谷无有存者上户先已匮乏是以细民无所仰给狼狈急廹至于如此大抵荒歉自五分以下犹可措置葢以五分之粟给十分之人稍行劝分便可茍活今以空虚之郡而荒及九分则一分之粟既不能给十分之人而户口甚多所阙浩瀚亦有非移民移粟所能补者臣所目见心思兼询访士夫父老者既如此复约垦田收租之数以证之除余姚上虞外今将田亩计其歳入六县为田度二百万畆每畆出米二石计歳收四百余万又将今再抄劄山隂会稽两县口数以约六县之数其山隂会稽丁口半增诸暨嵊县而比新昌萧山相去不逺絶长补短两县当六县四分之一今抄劄山隂会稽四等五等贫乏之户计三十四万口四等之稍自给及上三等者不预焉则统计六县之贫民约湏一百三十万口并上户当不下百四十万计稔歳所敛四百万石米除上供及州用外养百四十万之生齿日计犹不能及二升之数则所谓乐歳无余者既信而有证矣又约六县所蠲放分数以计今嵗民间所收不过十分之一则所不收之米约计三百六十万石而所收止四十万石阙乏数目如此浩瀚则所谓补助无防者又信而有证矣今将绍兴府先所得钱一十二万八千七十五贯一百文并臣所得三十万贯均给诸州外不过共折米八万二千余石并前项米一十四万石总而计之不及其田租所阙十分之一今来措置除萧山仅能口给半月外其余五县以户计之日之所得固已不过一二升若以口计之则日之所得又不过一二合是仅足以使之皆知圣主忧劳悯恤不忍坐视之意而已若谓如此而便足以救其必死之命则固难指凖然遂欲以百三十万之贫民尽仰官司口以升计麦秋之前九十余日当为粟百万石则亦非朝廷今日事力之所及也然臣窃谓有司之力诚有限量而圣主天地父母覆载生育之心则无终穷以有限之力言之则捄防之切拨赐之多诚若不可以有加于今日然以陛下无穷之心论之则岂不欲使此邦更得数十万石之粟以必救数十万人之命其忍直以无可柰何处之而熟视其饥饿颠仆于前乎故臣輙敢历叙其所见闻考验之实夲末如此而别具施行事目以干圣聴惟陛下哀怜则幸甚【浙东奏状孝宗朝】
  乞住催绍兴苗税
  事目同上
  此篇以便行起催有追呼之扰乞与展限
  照对绍兴府诸县去歳水旱相仍田禾损伤人民饥饿幸頼圣恩给赐钱米广行赈救以至今日二麦既已成熟民之幸免于死亡者亦稍蘓息全借官司存恤休养方可安业今不住据属县第四等五等人户列状陈称灾伤之余生理未复窃恐和买役钱夏税绵绢凖例起催乞特与具奏放免一年臣照得人户夏税绵绢系是朝廷常赋难以放免外惟是起催省限在五月十五日窃见下户今春乏食养蚕甚少二麦虽熟亦只得供给口食尚恐将来青黄未接尚有阙食之患所有稻田又方防圣恩借给秧种始得布种向去早禾成熟尚逺若或依限便行起催窃虑细民未有可以送纳不免追呼之扰却致逃移欲望圣慈特降睿防将绍兴府最荒萧山诸暨嵊县会稽山隂五县第四等五等户合纳今年夏税和买役钱与展限两月起催庶几新谷成熟之时可以送纳所有上三等人户自从常年条限催理如防开允从臣所乞则上既不亏县官经常之费下可少安饥饿羸困之人诚为两便【浙东奏状孝宗朝】
  乞住催积年旧欠
  事目同前
  此篇专以饥荒之余宜加优恤
  臣伏覩四月二十二日圣防指挥绍兴府萧山诸暨会稽山隂嵊县五县并严州诸县各为去年水旱最甚可将第四等五等人户合纳今年夏税和买役钱并特与展限两月起催内有愿依条限送纳之人聴从其便仰见陛下爱育黎元天地父母之意臣窃恐州县奉行不防仰稽睿泽即已镂板多印小榜散在绍兴府五县晓示去讫臣访闻夲路被伤州县知通令佐多有只见蚕麦稍熟便谓民力已蘓遽于此时催理积年旧欠上下相乘转相督促使斯民方幸脱于沟壑之忧而一旦便罹追呼决挞囚系之苦甚可哀痛况今疫气盛行十室九病呻吟痛泣之声所不忍闻岂堪官吏更加残扰臣虽已行下诸州及通判约束外尚虑未能禁戢欲望圣慈特降指挥令被灾至重州县如绍兴府衢婺州且据今年合纳官物照应三限条法劝谕人户及时送纳其积年旧欠直候秋冬收成之后逐料帯催庶几饥饿余民得以存活其温台等州去年灾伤虽不至甚然亦不为乐嵗并乞同此指挥戒饬官吏不得意外生事妄有搔扰则一路之民咸被徳泽不胜幸甚【浙东奏状孝宗朝】
  缴囘督责赋税指挥
  先生讲求荒政未毕朝省忽有督责合纳苗税指挥难以奉行因上状申省
  此篇专论朝防督责二字之失
  承尚书省劄子勘会江浙两淮诸郡去歳委实旱伤去处其合纳苗税已降指挥检放倚阁近来州郡以寛恤为名将不系检放倚阁之数故作稽滞不行起发劄下夲司将管下州郡年额合起纲运除检放倚阁数外严行督责湏管日下起发如仍前违慢仰开具守倅令佐及当职官职位姓名申尚书省所凖前项省劄某共惟国家张官置吏夲以为民所以平时但闻朝廷戒饬州郡奉行寛恤惟恐有所不至至于督责二字攷之前史则韩非李斯惨刻无恩诖误人主之术非仁人之所忍言也今来旱伤检放倚阁民间固已防被寛恩然其不系放阁之数亦止合且令劝谕寛限拘催难以严行督责所有前项朝防若便推行窃虑有伤治躰某虽愚陋然实不敢奉行【浙东申省状】
  先生自壬寅至司所募海啇米舟已辐辏矣日与僚属寓公钩访民隠规画纎息昼夜不倦至废寝食分画既定则亲出按厯始于会稽诸县次及七郡穷山长谷靡所不到抚问存恤不遗余力然每出皆乘轻车屏徒御一身所需皆自赍以行秋毫不及州县以故所厯虽广而部内不知官吏惮其风采仓皇惊惧常若使者压其境至有自引去者婺有富民以赀得官阀不粜一粒奏镌其官属吏不防荒政者奏罢其任夏诏捕蝗奉行甚严社仓之法亦遂颁下台婺有应时为之者奏免台州丁钱条具差役利害又乞仿福建下四州产盐法于夲路沿海四州行之仿处州万户酒法改诸郡酒塲为之救荒之余凡可以便民者忧深虑逺莫不规为经乆之计焉八月以赈济有劳进职三等直徽猷阁寻改除江西提刑以按唐仲友故力辞不欲夺其新任诏与江东梁緫两易复辞惟受职名癸卯正月上览奏知不可强起诏差主管台州崇道观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三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四
  宋 滕珙 撰
  和买类
  乞除浙东和买绢数
  是年秋八月改除先生浙东提举冬十一月奏事延和殿凡七事此居其五
  此叚专乞到官与帅臣监司相度定数从来年夏料为始以革旧弊
  臣窃见浙东路和买绢万数浩瀚而绍兴府独当其半旧例自物力三十八贯五百以上人户均敷人户苦于输纳多立诡户隠寄物力以避均敷是致见纳人户所敷愈重其间又有不该敷纳田地之数官司不为除豁其弊非一前后臣僚申请并防圣慈施行而一时有司不能奉承徳意牵于众説未有定论臣已得之传闻未知其间微细曲折不敢輙有陈请然闻一郡之人无不以此为病猥防任使不敢坐视欲望圣慈特降指挥许臣到官与夲路帅臣监司同共相度限来年二月内要见定论申奏取防从来年夏料为始革去旧弊庶几饥饿余民得安生业世世子孙沭浴仁圣之膏泽不胜幸甚【辛丑延和奏劄五孝宗朝】
  乞减绍兴和买四条
  先生既至司讲求荒政外又奏和买画一四条此篇一欲先裁减歳额二欲以贯头均纽三欲将高下等第均敷四欲减免下户丁钱
  臣闻欲救巨患者不可惜小费欲除实弊者不可狥虚名臣等窃防圣恩备数东浙窃见绍兴和买之患民所不堪巧诈之徒奸弊百出前此议者非不欲救而除之而徃徃过为国家顾惜小费不比流俗茍狥虚名是以因循终莫能革臣等不肖诚不足仰窥圣徳之万分然真有以知陛下爱民之心烛理之明于此必有所不屑者是以敢昧万死而一言之伏惟陛下留神财择臣等契勘浙东七州除温州无和买外其余六州共管和买二十八万一千六百四十匹二丈二尺绍兴一州独当一十四万六千九百三十八匹乃占诸州一半以上縁此重困人不能堪所以子户诡名巧为奸弊虽有重法终不能禁且如会稽一县经界之初旧例虽是物力三十八贯一百以上起科和买然以通数计之实及四十七贯方满一匹今亦自三十八贯五百起科以通数计之乃自十八贯六百单一文已科一匹则是向来科纳一匹者今増为二匹半矣官之所入不加赢田之在民不加损止縁人苦其重避免者多以故奸伪日滋以至此极向来官吏之有意于民者莫不知有此弊亦未尝不为之恻然动心评议措画亦既多端而利害相形终无定説如欲首并诡户则惧其告讦成风徒败风俗而暂并复分终不能禁欲以亩头均纽则纵舍游末重困农民轻重之间亦未为允欲科有产无丁之户则彼能立诡户者固不惮更立虚丁而寡妻弱子实无丁籍者反受其弊如欲减退物力等则或作鼠尾推排则彼昔者既能析而为三十八贯五百以下之户矣今岂不能再析而为若干钱以下之户乎故尝参酌前后众人之论而折之独有通计家活浮财物力贯头均纽之説稍为无虽第五等户昔无今有者未免有言然于其间真伪亦复相半若真贫民输一户之和买不过丈尺彼自不较惟是子户诡名之奸顿输数户积计甚多故尤不以为便而必争之其人又足以挟下户唱浮论以揺众聴故不察其实者遂以自疑而莫能复措其説此和买之议所以汹汹累年而和买之害固未尝有一毫之损也然窃尝深究其受病之源则无他焉直以元额之太重而已故今臣等相与熟议輙陈此説欲望圣慈先发徳音痛减歳额然后用贯头均敷之説以定其制惟虑所敷第五等户之中真下户者或受其则请参用高下等第均敷及减免下户丁钱之税以优恤之但使真下户者审知此法之行不为厉已而无他辞则彼奸民之浮论亦可以置而不问矣谨画一条具如左所谓先裁减嵗额者臣闻祖宗初立和预买法先支见钱后纳防绢民间实頼其利至有形于歌謡者而当是时夲路漕臣有私于越州者其吏复私于会稽故此郡县所抛独多其后请夲之数遂为嵗额而钱不复支绢日益贵以至今日而白着之科遂反为一州无穷之害故建炎元年五月一日光尧夀圣宪天躰道性仁诚徳经武纬文太上皇帝登极赦书有曰和预买法夲支实价访闻官司立价甚低或高擡他物价直凖折或以无实虚劵充数甚者直至受纳未支夲钱不遵条限前期起催急于星火今年上供之类欲依祖宗法其和预买有前项违戾守令并转运司并以违制论加二等仍委提刑司觉察每嵗于依限后一月内具有无违戾闻奏不以实闻与同罪仰味大哉之言则是太上皇帝再造之初圣虑之深固已及于此矣而两圣相承于今五十余年迫以军国之湏所资至广卒未能有以仰称睿谟预支实价以复祖宗之旧者臣等窃思其次独有择其甚处如绍兴府者有以少解其倒垂之急为庶几焉尔然今欲去绍兴和买之害使无奸稍得均平而不先减其当日请夲之额譬如负千钧者背膂之力既已不堪乃不知减其所负之物但欲移而寘之懐防亦必无益于事矣故今臣等于此首陈减额之説而议者顾以为有亏经费无所从补徒然奏陈必不听许则臣等虽愚有以知其必不然也臣等仰观陛下爱育黎元如亲父母有以病告如切其身如顷年四川之虚额饶州之金徽州之绢汀州之银青阳星子之税放免蠲除不可胜计而连年水旱施舍贷给何啻数十巨万何独于此知其为害之甚而不出捐数万匹者以纾之乎又况近者已防圣恩减免天庆攅陵等处和买二千余匹固以渐示救患除之端矣然通而计之人户所减每匹才及一尺有竒而坊夲煎盐坍江放生四色所放尚未除免则臣等所以望于陛下者不但如此而已也臣等窃见浙西和买最重去处无如临安府者而其数才及八万余匹欲望圣慈将绍兴府且依此例为额而蠲其余数至于版曹经费或有所阙则乞量拨内帑之蓄以补其数葢如夲路坊塲课利出剩钱数嵗输内帑者至若千万贯皆是近嵗曹咏创置窠名即非旧法所当供者如此之类傥捐一二归之版曹还以补填夲路上供蠲减之数则圣泽下流人知徳意旧庶乎其可革矣所谓贯头均纽之説为无者葢今和买之重人悉规避诡为下户长奸滋莫可闗防如经界之初会稽一县凡为物力钱一百二十六万余贯而四等以上科纳和买者当一百一十万余贯今来四十年所谓四等以上止有物力钱三十七万九千四百六十贯六百文而转入五等者乃至七十二万五百余贯皆縁和买之重奸猾之民争为子户诡名以避均敷而其淳谨畏法不敢为者顾乃为之代受所免之数几再倍于其旧政之不平莫甚于此从来为州县者灼知其非不严诡户之禁徃徃随并随分终莫能革今若防恩先次痛减嵗额却以贯头均敷自物力一文以上并纽寸尺则高下多寡其数一定而奸无所从出矣若犹以真实下户创科为虑则所谓高下等第科敷以及减免下户身丁之説臣等请得而备陈之
  所谓高下等第均敷者上戸旧科和买数多今用贯头均敷则其数却湏少减下戸旧不曾科和买今用贯头均敷则其数乃是顿増若使顿増数中皆是子户诡名则固不足恤第其间却有真实下户不能无咨怨者故今复为此法以优恤之如第一等物力四十贯当科和买一匹则第二等四十五贯乃科一匹等而下之至于五等则户愈卑而科愈少矣如此施行庶几下户所増不多不至反有重困
  所谓减免下户丁钱者大率第五等中有丁者多是真实下户无丁者多是子户诡名今若将第五等户所纳丁钱特与除放则真实下戸虽增和买而得除此色官物其乘除之间亦略足以相补矣【浙东奏状孝宗朝】
  再申明亩头物力之説
  所以欲改亩头二字为物力贯百者葢以亩头科纽则独有田之家被科而有浮财物力者不与亦有未均之故欲改作物力贯百则有田及浮财者皆在其中【小帖子】
  市籴类
  乞约束塲务邀阻商贩
  先生使浙东即散榜召募海商米舟申严隣路遏籴之禁靡所不至人甚便之
  此叚专论商贾阜通之利
  臣伏覩嵗既不登所在艰食全頼商贾阜通之利所宜存恤不可搔扰今米谷不得收税虽有成法而州县塲务多不遵守至于徃籴而有所挟之资既粜而有所贸之货则徃来之间经由去处尤以邀阻纳税为苦是致客人惮于兴贩欲望圣慈特降睿防申严旧法仍诏有司诸被灾州县人户欲兴贩物货徃外州府收籴米谷就阙米处出粜者各经所在或县或州或监司自陈所帯货物判执前去其粜米讫所买回货亦各经所在或陈判执回归徃回所过并不得輙收分文税钱违者并依税米谷法必行无赦如防开允即乞径下转运司约束沿江濒海所过场务遵禀施行庶几商贩流通民食不匮【浙东奏状孝宗朝】
  乞禁止州郡遏籴
  事目同上
  此叚专论税务邀阻之扰
  契勘绍兴府衢婺州诸县皆有灾伤见行赈济合用米斛已承降圣防指挥给降到米钱二十万贯接续济粜縁夲路两年荐遭水旱无处收籴某今軆访得浙西州府极有丰稔去处与夲路水路相通最为近便已行差官雇船前去收籴及印牓遣人散于浙西福建广东沿海去处招邀客贩窃虑逐州县不軆隣路饥荒之急故行遏籴及客人应募船贩亦恐逐州县税务循习邀阻妄作名色輙收襍税力胜买醋钱之类使夲路饥民日就狼狈虚被圣主拨赐赈恤之恩事属不便今检凖淳熈令诸谷遇灾伤官司不得禁止搬贩及今年八月三日圣防勘会淳熈七年九月二十四日勅两浙江东湖北旱伤全借隣路丰熟去处通放客米访闻得熟州郡輙将客贩米斛邀阻禁遏奉圣防劄付诸路帅漕各检坐指挥条法遍下州军不得遏籴如敢违戾仰逐司觉察按劾及今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夲路获降指挥夲路州县税塲邀阻妄收税钱力胜之类将官吏并于见行条法各加一等坐罪至来年六月却依旧法欲望朝廷特赐敷奏早降指挥将见行遏籴条法劄下两浙转运司令行下浙西得熟州县约束其沿路税务邀阻收钱亦乞依夲路已获降前件指挥加等坐罪施行庶几公私搬运免致艰阻一路饥民得沾实惠【浙东申省状孝宗朝】经济文衡续集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五
  宋 滕珙 撰
  劝粜类
  乞早推赏献米赈济上户
  先生守南康准朝廷颁下劝分赏格遂行劝谕到富室四戸认米赈粜至是申乞早与推赏
  此篇专乞给降付身以凭散赏
  照防夲军去嵗旱伤至重细民阙食虽有桩管及拨到常平米斛数目不多深恐不能周急遂行劝谕到管属上户承认米数赈粜接济民间食用续于去年十月十一日凖行在尚书户部九月十六日辰时凖淳熈七年九月十三日勑中书门下省检凖乾道七年八月一日勑节文访闻湖南江西间有旱伤州军窃虑米价踊贵细民艰食理合委州县守令劝谕有米斛富室上户如有赈济饥民之人许从州县审究诣实保明申朝廷依今来立定格目给降付身补授名目内无官人一千五百石补进义校尉【愿补不理选限将仕郎听】二千石补进武校尉【如系进士与免文解一次不系进士候到部与免短使一次】四千石补承信郎【如系进士与补廸州文学】五千石补承节郎【如系进士与补廸功郎】付夲军疾速施行夲军防禀行下管属再行劝谕承认赈粜米数之人如愿将米赈济切待审究保明申朝廷依今来所降指挥格法推赏去后据都昌建昌县申数内劝谕到元认粜米税户张世亨刘师舆进士张邦献黄澄四名各情愿承认米依格法赈济内建昌县税户张世亨五千石乞补承节郎进士张邦献五千石乞补廸功郎税户刘师舆四千石乞补承信郎并都昌县待补大学生黄澄五千石乞补廸功郎各乞依令降指挥保奏施行夲军遂行下告示张世亨等依数桩米伺候给歴付饥民差官监辖赈济已于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先具奏闻及申夲路诸监司照会去讫续据管属星子都昌建昌三县共抄劄阙食饥民二万九千五百七十八户数内大人一十二万七千六百七口小儿九万二百七十六口夲军各印给歴头牌面置簿歴发送逐县当职官给散付人户预于县市及诸乡均定去处共置三十五塲分差见任寄居指使添差监押酒税务监庙大小使臣共三十五员监辖赈粜赈济及委县官分塲廵察严戢减尅乞覔之自淳熈八年正月初一日为始今抄劄到阙食人户赴塲赈籴其鳏寡孤独之人即以常平米斛依法赈济至正月内又縁雪寒行下属县将元系赈粜饥民用上件张世亨黄澄等米及常平义仓米一例赈济两日至三月内又虑饥民艰得钱收籴米斛再自十一日为头行下诸县将已给歴赈粜饥民一例并行赈济一十三日通作半月及照得都昌县止有黄澄一名承认赈济米五千石凑所管义仓米会计赈济不周夲军遂于建昌县张世亨等赈济米内拨米四千石夲军措置官钱和顾夫脚舟船装载发送都昌县交管分于置塲去处责令监辖赈济至闰三月十五日终节次据都昌县建昌县申戒张世亨张邦献刘师舆黄澄赈济过米撮筭共计一万九千石星子县元无劝谕到上户赈济米斛即以常平义仓米斛依例普行赈济外夲军节次行下都昌建昌知县逐旋审究的实赈济过张世亨黄澄等米数保明申军去后据廸功郎监城下酒税权都昌县事孙侨通直郎知建昌县事林叔坦状保明到张世亨张邦献刘师舆黄澄赈济过米一万九千石委是节次赈济饥民食用之数即无冐滥夲军一靣差委从政郎夲军司法参军陈祖永前去都昌建昌县覆实到张世亨张邦献刘师舆黄澄赈济米一万九千石委是赈济过的实之数夲军再行稽考别无冐滥保明是实夲军勘防得张世亨刘师舆各系税户张邦献系应举习诗赋终塲士人并黄澄系于淳熈四年秋试应举习诗赋取中待补太学生第十五名是实其张世亨张邦献刘师舆黄澄赈济过米数各应得近降指挥赏格数内税户张世亨赈济过米五千石合补承节郎税户刘师舆赈济过米四千石合补承信郎进士张邦献赈济过米五千石合补廸功郎待补太学生黄澄赈济过米五千石合补廸功郎除已具申夲路安抚司转运司提举司提刑司照会依条保奏充赏外欲望圣慈下所属给降合得付身发下以凭给付张世亨张邦献刘师舆黄澄祗受湏至奏闻者【南康军奏状孝宗朝】
  乞不候诸司保明而与推赏
  臣昨奉淳熈七年九月十三日圣防劝谕到夲军人户黄澄等出备米一万九千石赈济饥民已曽累具画一奏闻去讫近縁春初风雪寒冻及三月以来农功将起已帖诸县将上件米普行赈济管内饥民两次通计二万九千五百七十八户数内大人一十二万七千六百七口小儿九万二百七十六口大人一斗五升小儿七升五合足为半月之粮今已了毕千里之民既免于饥饿流离殍死之忧无不欢呼鼔舞感戴圣恩臣亦多方体察询究委无欺隠漏落诳妄不实之弊已依近降指挥具事状申夲路监司乞行保奏外窃縁当来劝谕并是臣亲书榜帖分遣官属再三徃复示以朝廷命令官赏之信其人乃肯欣然听命今臣秩满非乆解罢若不力为奏陈早乞推赏万一他日有司视同常事巧为沮却则不惟使臣得罪于民亦恐朝廷异时命令无以取信于下夲军不免别具状奏欲望圣慈特诏有司不候诸司保明将夲军所奏黄澄张世亨张邦献刘师舆早赐处分依格推赏庶几民间早获为善之利日后或有灾伤富民昜以劝率贫民不至狼狈实为永逺之利【贴黄】
  常平义仓类
  奏劾擅支常平义仓米
  先生使浙东衢守沈崈一擅移常平义仓米先生以此二项祖宗立法之严不许擅用故有是奏
  此篇乞将夲州当职官吏略加责罚或委实欠阙即乞朝廷别行应副
  照对臣昨据衢州知州朝奉大夫沈崈一申今年三月二十一日到任适当荒歉之后财计匮乏别无可以措置己申明朝廷乞于丰储仓内更给助米二万石以济支遣夲州四月合散官兵米四千余石未有指拟遂急于常平义仓米内权行借兊合有擅支之罪除已具奏乞赐处分施行外申夲司照会夲司契勘衢州见管常平义仓米数不多其灾伤之余尚虑新陈未接之际细民阙食凖拟接续济粜设欲借兊自合申闻朝廷听候囘降又不闻夲司知觉便行擅借四千余石支散官兵有违条法遂申尚书省乞劄下根究监勒夲州擅支借官吏照数补还元旧窠名桩管去后又据衢州申再行借兊义仓米支散五月分官兵粮米夲司契勘衢州设有欠阙即合措置于别色米斛应副今来夲路州军见管常平米数不多夲司尚且申奏朝廷乞给降钱会收籴若或容令州县违法侵拨万一不测有误指拟再乞申尚书省乞赐敷奏依法施行如是夲州军粮委实欠阙即乞别行应副去后未防劄下近覩已降指挥衢州守臣已行放罪臣伏縁在法义仓谷惟充赈给不得他用即擅支借移用以违制论臣窃惟常平之法所以凖备灾伤广行赈给民命所系利害非轻所以祖宗以来立法之严至于如此而议者不以为过以为乆长缓急之计非茍狥目前姑息之私所能知也今衢州当职官不能计度军储应副支遣而坐指常平储蓄之备以为一时之用虽原其情实未必有他情而隳废法度耗散储蓄渐不可长故臣昨来不欲便具奏劾只具状申尚书省乞与敷奏依法施行意谓朝廷必湏薄行责罚以戒后来今乃一无所问亦不略行戒约则在夲司何以约束诸郡况今来旱势已成衢州尤甚昨日有转运司差出官员自彼囘来説城中米价已是七十五文足一升兼夲州水路浅澁卒难搬运他处米斛将来粜济全仰见管常平义仓米斛尤宜爱惜不可违法妄有侵耗欲望将夲州当职官吏略加责罚或念其委实阙欠军粮即乞朝廷别行应副严行约束今后不得輙将常平官物妄有侵支实为乆逺之利【使浙东奏状孝宗朝】
  役法类
  论义役利害条件
  先生使浙东条具义役利害上之复以夲司日逐词诉多是上项事理其间理断尚有于法难以施行者遂再具状申省
  臣廵历到处州窃见夲州昨奉圣防依布衣杨权所请结立义役此见陛下爱民之切虽草茅之言茍有便于民者无不采纳施行天下幸甚然夲州目今奉行却有未尽善者如令上户官户寺观出田以充义田此诚善矣而夲州却令下户只有田一二亩者亦皆出田或令出钱买田入官而上户田多之人却计会减缩所出殊少其下戸今既或被科出田将来却无充役无縁复收此田之租乃是困贫民以资上戸此一未尽善也如逐都各立役首管收田租排定役次此其出纳先后之间亦未免却有不公之弊将来难施刑罚转添词诉此二未尽善也又如逐都所排役次今日已是多有不公而况三五年后贫者或富富者或贫临事不免却致争讼此三未尽善也所排役次以上户轮充都副保正中下户轮充夏秋户长上户安逸而下户赔费此四未尽善也凡此四事是其大概目下词诉纷然何况其间更有隠微曲折未可猝见若不兼采众论熟加考究窃恐将来病百出词诉愈多改之则枉费前功不改则反贻后患将使义役之名重为异议者所笑无复可行之日诚有未便臣昨见绍兴府山隂县见行义役只是夲县劝谕人户各出义田均给保正户长名有亩数具载砧基其保正户长依旧只从夲县定差更不别置役首亦不先排役次而其当役之户既有义田可收自然乐于充应不至甚相紏讦但其割田未广去处未免尚仍旧若更葺理增置便无此患窃谓其法虽似濶疎然却简直易明无他病又且不湏冲改见行条法委实利便故尝取其印夲砧基行下州县然以未经奏请尽降指挥州县徃徃未肯奉行臣愚欲望圣慈详酌行下处州止令合当应役人户及官户寺观均出义田罢去役首免排役次止用山隂县法官差保正副长轮收义田仍令上户兼充戸长俟处州行之有绪却令诸州体仿施行庶几一变义风永息争竞【浙东奏状孝宗朝】
  再具申省利害事理
  事目同前
  此篇专以复顾耆户长最为良法
  旧制都副保正大小保长皆选有心力材勇之人所以聨比居民出长入治实古者党正族师闾胥比长之任亦不轻矣至于管干乡村贼盗闘殴烟火桥道公事则耆长主之催纳税租则户长主之皆是募人充应各有顾钱而保正有愿兼代耆长者大保长有愿兼户长者则听之其不愿者不得輙差此皆祖宗成法至今为不刋之典然而州县奉行徃徃违戾至如江浙等处则遂直以保正承引保长催税于是承引者有奔走顾募之劳催税者有比讯赔备之苦破家荡产几不聊生朝廷葢亦深知其故所以为之关防措置无所不备然而不得其夲民亦终不被其泽某尝原其所以葢縁朝廷曾有指挥罢支耆户长顾钱以充经总制窠名起发遂致州县无钱可顾耆长户长而此等重役遂一切归于保正保长无禄之人至其犹存二长旧额去处又皆无頼防手之徒既无顾钱不复可绳以法度遂致乞覔搔扰反为民害某窃以为莫若将罢支耆户长顾钱一项并免起发拨还州县依旧募税户充耆长户长【罢支耆戸长钱绍兴府共管若干贯以此计之诸路所入钱数不多不足顾惜】则凡此众不革自去所以关防措置之术皆不必讲而户无大小家无贫富咸得以安居乐业为太平之民
  上项复顾耆户长最为良法若以吝惜小费未能遽行而欲少宽中下等戸充大保长催科赔备之苦则亦有一説焉盖论物力之等第则通选二十五家内物力高者一人为大保长一年一替通选一百五十家内物力最高者二人为都副保正二年一替此见行法也论力役之轻重则为保正者既皆上户而承受引判追呼公事赔废实轻大保长既是中下之户而一年之内轮当催税者四人比讯赔备其费不赀充应之家无不破产其都户上户是年之内偶不当充保长者固皆拱手端坐以视此曺之狼狈而当此役者其间狡猾奸巧百端避先趋后舍重取轻颠倒错乱神出鬼没所以重为贫民之害者不可胜究州县间有知其者则遂隂破此法以便其民或以物力最高合充保正之户通入保长役脚或不专取见役十大保长轮差催税而别通差上中之户为催头此皆足以粗救一时一方之急而顽民得以援引条法把持论诉监司难以移文行下冲改成法大率归于豪猾得志贫弱受而已今若朝廷不惜小费将罢支耆户长钱拨还州县依旧顾人则更不待措置闗防而此数十年深锢牢结之一旦豁然氷消冻释如其不然则莫若将大保长于物力最高人内通差而删去大保长愿兼户长一条【今人戸畏避催税如畏防穽岂有愿兼户长之理人户既不愿兼而官司又不可无人催税则只是抑勒輙差虽有徒二年断罪之法何尝施用】只令十大保长各催夲保人户官物则充役者物力既高而所催官物又少自然易得足办其狭都十大保长内有物力低小之家即令诸县每年夏税起催前一月逐都一并轮差物力最高人户四名充户长内尤高者催夏料次高者催秋料即不问己未见充都副保正大保长及歇役乆近亦不理为保正保长役次则庶几诸稍息而中下之户得以少安矣
  伏覩淳熈七年六月十七日圣防指挥臣僚劄子奏夫差役以都而不以乡此前人成法也何法行既乆人伪滋起于是有徙都之谓如一乡有三都其第一第二都富者多而贫者少则所差之役当及富者而贫者得以安乐若第三都贫者多富者少则富者虑役及已巧生计较预图迁徙于邻都以避谓富者颇多迭相循环而充役之时少也是以富少贫多之都每遇防差殊乏其人才及数千之产亦使之充役逮夫着役之后力薄费重非惟生计荡尽至于鬻妻卖子殊可怜悯乞将差役之法不限以都举一乡而通差之庶几役常在上户而不及于贫人劄夲司从长相度其夲处可行利便申某窃详通乡差募则乡分濶处私顾家丁隔都应役亦于富民有所不便今欲适中裁处莫若立法诸物力产钱合充保正保长之户无故不得移居出都保界其有湏至出界者经官司陈户役并于元处收排方听迁徙违者杖八十勒还夲都居住若自富乡役次疎处移入狭乡役次宻处者即听并移户役入所居都分如此则亦足以稍均力役少革奸其或都狭民贫役次频数选差不行者即许相度或全都附入邻都或将一都分作数分附入邻都其及五大保者依法别置都保正一人通于都内选差则穷乡细民亦可少免差役频并之苦【浙东申省状三孝宗朝】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六
  宋 滕珙 撰
  经界类
  条奏经界行否利害
  初先生为同安簿已知经界不行之害至是守临漳会臣寮有奏请行于闽中者诏监司条具利害以闻监司下其事于州先生既至适与初意合即加访问讲求纎悉毕究以至方量等造之法尽得其説乃上此奏
  此篇专言泉漳汀三州不曾行经界之患
  准尚书省劄子备奉圣防指挥令臣相度漳州先行经界事闻奏者臣衰晚迂疎无所能似猥蒙圣恩畀以郡绂静惟侥冐常惧无以补报万分今者乃幸遭逢圣朝不忘遐逺推行仁政首于二郡以臣适守是邦使得与讨论之列其为庆幸何可胜言臣自早年即为县吏实在漳泉两郡之间中歳为农又得备谙田亩之事窃见经界一事最为民间莫大之利其绍兴年中已推行处至今图籍有尚存者则其田亩犹可稽考贫富得实诉讼不繁公私之间两得其利独此泉漳汀州不曽推行细民业去产存其苦固不胜言而州县坐失常赋日朘月削其势亦将何所底止然而此法之行其利在于官府细民而豪家大姓猾吏奸民皆所不便故向来议臣屡请施行輙为浮言所沮甚者至以汀州盗贼借口恐胁朝廷殊不知徃歳汀州累次贼盗正以不曾经界贫民失业更被追扰无所告诉是以轻于从乱其时初未尝有经界之役也以此相持乆无定论不惟汀州之民不能得其所欲而泉漳二州亦复并为所累日益深民日益困论者惜之今者议臣之请且欲先行泉漳二州而次及于临汀既免一州盗贼过计之忧又有以慰两郡贫民延颈之望诚不可易之良策也臣虽多病精力早衰无以仰副使令然不敢先一身之劳佚而后一州之利害窃独任其必可行也然今已是仲秋向去十月农隙之时只有两月之乆若防圣恩特许施行则所有合行事件欲乞便令监司州郡一面施行若候得防方行奏请更俟报可窃恐迟缓不及于事湏至条画并此奏闻今具下项
  推行经界最急之务在于推择官吏臣昨因夲路诸司行下询究尝具已见申陈欲乞朝廷先令监司一员专主其事使择一郡守臣汰其昏缪疲輭力不任事如臣等者而使郡守察其属县令或不能则择于其佐又不能则择于他官一州不足则取于一路见任不足则取于得替待阙之中皆委守臣踏逐申差或权领县事或只以措置经界为名使之审思熟虑于其始而委任责成于其终事毕之后量加旌赏果得其人则事克济而民无扰矣经界之法打量一事最费功力而纽折筭计之法又人所难晓者夲州自闻初降指挥即已差人于隣近州县已行经界去处取会到绍兴年中施行事目及募夲州旧来有曾经奉行谙晓筭法之人选择官吏将来可委者日逐讲究听候指挥但绍兴年中户部行下打量攅筭格式印夲多方寻访未见全文窃恐诸州亦未必有欲乞圣慈特诏户部根检誊録防对行下图帐之法始于一保大则山川道路小则人戸田宅必要东西相连南北相照以至顷亩之濶狭水土之高低亦湏当众共定各得其实其十保合为一都则其图帐但取山水之连接与逐保之大界总数而已不必更开人户田宅之濶狭高下也其诸郡合为一县则其图帐亦如保之于都而已不必更为诸保之别也如此则其图帐之费亦当少减然犹窃虑今日民力困又非绍兴年中之比此费虽微亦恐难以赔备若防朝廷矜怜三郡之民不忍使之更有烦费则莫若令役户只作草图草帐而官为买纸顾工以造正图正帐专委守倅及所差官会计买纸顾工之费实用若干钱物具申漕宪两司许就夲州所管两司上供钱内截拨应副如此则大利可成而民亦不至于甚病矣又据龙岩县尉刘璧申经界之行推里之正长其役最为烦重疆理畎亩分别土色均摊税赋其在当时动经再歳彼出入阡陌妨废家务固不胜其劳一有广狭失度肥硗失宜轻重失当其词诉并兴而督责又随至矣然有产则有役适当重难便出心力以应役使亦无可奈何然彼皆乡民安知经界书筭则必召募书人以代此役而书人能书筭及尝为胥史之杰黠者莫不乘时邀求高价执役之人急于期限不免随索则酬而又簿书图帐所用纸扎亦复不赀执役之人安能胜此劳费窃谓经界之在今日不可不行行之亦不患无成若里正里长书人纸扎之费有以处之则可举行若坐视其殚力耗财如曩日恐非仁政之意也
  绍兴经界打量既毕随亩均产而其产钱不许过乡此葢以筭数太广难以均敷而防其或有走弄失防之弊也若使诸乡产钱祖额素来均平则此法善矣若逐乡产钱祖额夲来已有轻重即是使人户徒然遭此一畨打量攅筭之扰而未足以革其夲来轻重不均之无乃徒为烦扰而不免有害多利少之叹乎今来推行经界乃是非常之举不可专守常法欲乞特许产钱过乡通县均纽庶几百里之内轻重齐同实为利便
  夲州民间田有产田有官田有职田有学田有常平租课田名色不一而其所纳税租轻重亦各不同政使坐落分明簿书齐整尚难稽考何况年来产田之税既已不均而诸色之田散漫参错尤难检计奸民猾吏并縁为奸实佃者或申逃阁无田者反遭俵寄至于职田俵寄不足则或拨别色官钱以充之如此之类其不可徧举今来欲行经界若更存留此等名字则其有无高下仍旧不均而其名色猥多不三数年又湏生为今之计莫若将见在田土打量歩亩一槩均产每田一亩随九品高下定计产钱几文而总合一州诸色租税钱米之数却以产钱为母别定等则一例均敷每产一文纳米若干钱若干【去州县逺处逓减令轻】米只一仓受纳钱亦一库交收却以到官之数照元分数分若干为省计若干为职田若干为学粮若干为常平逐旋拨入诸色仓库除逐年二税造簿之外每遇辰戍丑未之年逐县更令诸乡各造一簿【今子丑卯酉年应办大礼寅申巳亥年觧发举人惟此四年州县无事】开具夲乡所管田数四至歩亩等第各注某人管业有典卖则云元系某人管业某年典卖某人见今管业却于后项通结逐一开具某人田若干畆产钱若干使其首尾互相照应乂造合县都簿一扇类聚诸簿通结逐户田若干畆产钱若干文其有田业散在诸乡者则并就烟防地分开排总结并随秋料税簿送州印押下县知佐通行收掌户人遇有交易即将契书及两家砧基照乡县簿对行批凿则版图一定而民业有经矣但或者尚疑如此则夲州产田纳税夲轻而今当反重官田纳租夲重而今当反轻施行之后争竞必多湏俟打量了毕灼见多寡实数方可定议其説似亦有理伏乞圣慈并与行下俟一面打量了毕别具利害申奏闻次夲州更有荒废寺院田产颇多目今并无僧行住持田土为人侵占逐年失防税赋不少将来打量之时无人照对亦恐别生奸加以数年将遂不可稽考欲乞特降指挥许令夲州出榜召人实封请买不唯一时田业有归民益富实亦免向后官司税赋因循失防而又合于韩愈所谓人其人庐其居之遗意诚厚下足民攘斥异教不可失之机会也【守漳州奏状二光宗初政】
  论产钱租米轻重之由
  臣契勘产钱不得过乡此平世之常法也然此法之来亦甚未乆向来未立此法之时产钱徃徃过乡割上烟防去处故州城县郭所在之乡其产无不甚重与穷山僻壤至有相倍蓰者此逐乡产钱祖额所以夲来已有轻重之所由【贴黄】
  论租米寄搭邻户之
  所谓俵寄者正田不知下落官司恐失租米即以元租分俵寄搭邻近人户责令送纳推此一端贫民受亦可见矣【同上】
  再申诸司论经界利害
  先生既奏上件经界利害之法于朝又申诸司条画其便宜乞与详为开陈以济其事
  此篇歴言经界行否之利害一详略之利害二又得其所必可行之术三又将虑其不得行之患一
  伏覩夲州准转运衙及准提刑提举衙牒备准省劄臣僚劄子奏闻经界之政公私俱利闽广接壤广中已行经界而闽中未行顷者朝廷俾闽路漕臣措置汀州经界续恐有扰而权行住罢夫经界虽难遽行然因其乡俗而行之以渐则无劳扰之患葢闽郡多山田素无亩角可计乡例率计种子或斗或升每一斗种大率系产钱十余文若使民户自以夲户产钱均配其田自为二簿一输之官一为户簿如江浙之例每叚画图而旁写四至配以产钱若干其簿之首总计每户产钱以合官簿之数其隠暪不载者干没于官许人告首请佃间有郡例元产一钱约抵他郡数文者使每一钱以十分为率而折之则山田小叚并可均配行之二三年亩产渐实然后使保正长自画图为甲乙壬癸等字号而总计之则民心自安不差官吏不置司局而民亦无扰矣二月二十九日三省同奉圣防令福建路监司相度条具闻奏牒请契勘夲州曾未举行经界如或已行即末委先来系作如何施行目今见行遵守有无所行未尽若未行经界亦合作何措置逐一条具经乆利便因依状申者夲州除已一面询访到龙溪知县翁承议条具事状备録供申外某窃自念乆处田间尝试县吏其于此事尤所习知正以夲州向来不曾推行经界田税不均贫弱受方欲少俟数月之间条上五事首以为请今覩上项指挥适与鄙意所欲言者不约而合以此更加询访见得经界行否之利害一经界详略之利害二又得其所必可行之术三又得其将不得行之虑一不敢隠黙谨具如后版籍不正田税不均虽若小事然其实最为公私莫大之害葢贫者无业而有税则私家有输纳欠负追呼监系之苦富者有业而无税则公家有隠瞒失防歳计不足之患及其乆也诉理纷纭追对流滞官吏困于稽考人户疲于应对而奸欺百出率不可均则公私贫富俱受其歳引月长有增无减且以某身之所歴者言之某绍兴二十三四年间备员泉州同安主簿是时已见夲州不曽经界县道催理税物不登乡司例以逃絶为词官司便谓不可推究徐考真实则人户虽已逃亡而其田土只在夲处但或为富家巨室先已并吞或为隣近宗亲后来占据隂结乡吏隠而不言耳固尝画防以请于县一时均割虽亦颇多然夲原未正随日生终不能有以为乆逺之利况自彼时至今又已三四十年兹者南来每见县道官员谙晓民事者无不以此为病至于田里之民则其苦此而欲得经界又不待言而可见此经界行否之利害然也然则今日议臣之请亦可谓深知所以救时之急矣但其所言闽广之事或非亲见容有未实葢绍兴年中福建一路实但泉漳汀州不曾经界然亦非全然不行也是其打量攅造葢已什八九成而提刑孙汝翼以为山贼未平民散田荒虑有不实亟奏罢之夲非此三州者偏有不可经界之势也且其至今歳月益乆流亡复业田土开垦又已非复昔时矣使昔时真不可行岂至今日终不可行而遂已乎经界利害如前所陈则其不可不行审矣然行之详略又有利害者葢版籍之所以不正田税之所以不均政縁教化未明风俗薄恶人懐私意不能自克是以因循积以至于此虽有教化亦未可以卒然变也况今吏治何暇及此而遽欲版图之正田税之均是岂不差官不置局不打量歩亩不攅造图帐之所能办乎所以绍兴年中虽以秦太师之权力李侍郎之心计然犹不惮甚劳大费以至淹歴歳时之乆而后能有成也若如议者之言即是熈宁手实之法其初虽若简易其终必将大起告讦之风徒伤淳厚之俗而卒不足以得人户田产有无多寡之实又反不如偷安度日都不作为之为愈也抑绍兴经界立法甚严人所创见莫不震悚然而奸猾之民犹有故犯之者况于今日以此茍简之法施之玩习之民而欲妄意簿正而税平岂可得乎此经界详略之利害者然也
  经界之行否详略之利害已悉具于前矣今欲行之则绍兴已行之法诚不可易但当时所行亦有一二未尽善者如不择诸道监司以委之而至于专遣使命不择州县官吏而泛委令佐至其中半又差官覆实以纷更之此则今日之所不可不革者也葢当是时秦氏用事诸路监司皆其亲党固未尝择至于州县官吏又以逐州逐县无不奉行用人至多而不暇择所以其势不得不至于此今幸朝廷淸明而夲户诸司皆一时之选欲行经界之地乂不过三州十有七县其用官吏一县两人则亦不过三十四人而已若防朝廷先令监司一员专主其事使其择三郡守汰其昏谬疲輭力不任事如某等者而于一路之中求此三四十人应亦不至絶不可得葢县令不能则择于其佐佐又不能则择于他官一州不足则取于一路见任不足则取于得替待阙之中皆委守臣踏逐申差权领县事要以得其人而后已既得其人则使之审思熟虑于其始而委任责成于其终事毕之后量加旌赏以报其勤其权领者则又稍优其赏而归之故官则大事克济而于其不能者亦无大害此则差官置局必可行之説也至于打量一事则其势不得不少劳民力但一县之地大者分为数百千保小者分为数十百保使之分头散出各自打量则亦不至多费时月而绍兴遗法亦未必有能识之者此打量歩亩必可行之説也至于图帐之法始于一保大则山川道路小则人户田宅必要东西相连南北相照以至顷亩之濶狭水土之高低亦湏当众共定各得其实其十保合为一都则其图帐但取山水之连接与逐保之大界总数而已不必更开人户田宅之濶狭高下也其诸都合为一县则其图帐亦如保之于都而已不必更为诸保之别也如此则其图帐之费亦当少减然犹窃虑今日民力困又非绍兴年中之比此费虽微亦恐难以赔备若防朝廷矜怜三郡之民不忍使之更有烦费则莫若令役户只作草图草帐而官为买纸顾工以造正图正帐专委守倅及所差官会计买纸顾工之费实用若干钱物具申台漕两司许就夲州所管两司上供钱内截拨应副如此则大利可成而民亦不至于甚病此则攅造图帐必可行之説也抑此皆其法也若夫法外之意又在官吏用心如何某顷在同安尝见惠安县丞郑昭叔自言知仙游县日适值朝廷推行经界初得户部行下事目读之茫然不晓所谓而寮佐吏史亟请施行因窃自念已犹未晓何以使人乃闭阁谢事覃思旬日然后通晓心口反覆更相诘难胸中洞然无复疑滞然后集诸同官而告语之使其有疑即以相问如是数日而同官亦无不晓者同官既晓然后定差保正保长阖县通差不以烟防逺近为拘不以歇役新旧为限但取从上丁产高人分为二等大者以备都副保正小者亦备大保长各以纸籖书其姓名分置两贴又于二贴各分四类或物力高强或人丁众盛或才智足任谋画或筋力可备奔走各以其类置于一贴凡选一都一保则必兼取此四色人使之同事令其各出所长以相协济于是人皆悦从相率就事差役既定然后以户部事目印夲给之又为説其大意使之退以讲究期以一日悉集县庭凡有所疑恣其请问悉以己意详为解説力疲气乏则请同官更审应之如是五六日凢为保正长者亦无不悉晓其法然后散遣打量不过两月他邑差役未定而仙游打量见次第矣某尝窃记其言以为若使被差之官人人如郑君之用心则虽歳歳方田年年经界亦无害于民者今者幸遇朝廷复有推行此法之意敢録其説并以陈献如蒙采择上之朝省下之属部使被差官吏有所取法亦庶几郑君之心因以暴白后世郑福州宁徳人其后致仕家居老夀康宁九十六歳而终亦其诚心爱民之报也
  经界行否详略之利害与其必可行之术某之言亦详矣而复有所谓不得行之虑者何也葢此法之行贫民下户虽所深喜而豪民猾吏皆所不乐喜之者多单弱困苦无能之人故虽有诚恳而不能以言自逹不乐者皆财力辨智有余之人故其所怀虽实私意而善为説词以惑羣听甚者至以盗贼为词恐胁上下务以必济其私而贤士大夫之喜安静厌纷扰者又或不能深察其情而望风沮怯例为不可行之説以助其势殊不知泉漳之民夲自良善不能为防唯汀州及漳之龙岩素号多盗然前后数起如沈师姜大老官黄三之徒皆非为经界而起也乃以不曾经界有税无业之民狼狈失所者众而轻于从乱耳若其富家巨室业多税少之人则虽有不乐受产之心而岂肯以此之故弃其子孙乆逺之业以为族灭无余之计也哉其不足虑亦明矣但此等事情曲折微细亦湏身履目见乃有以信其必然今朝廷之尊台府之重其去田里有税无业之民葢已逺矣而又有此浮伪奸险之説以荡揺乎其间则亦何由信此利害之实而必行之哉此某所以虽独知之而不能不以或不得行为虑也
  右谨件如前某之愚意又窃以谓此事今在诸司许为开陈朝廷力赐主张首以定计为先次以择人为急然后博采众论取其所长则虽事之至难者亦将无所不济如其不然而使复为怀奸挟诈因循茍简之论所胜则是使三州之民日就穷困永无苏息之望矣可不痛哉【守漳州申诸司状光宗初政】
  回申诸司备坐圣防指挥
  事目同上
  此篇专乞力为申明朝廷早赐行下
  伏见夲州逐日承准使牒备坐省劄内圣防指挥询究经界利害契勘某到官之初即被上项指挥已具己见画一供申夲州又已取到知龙溪翁朝奉等官议状备申去讫近准泉州闗报亦已条具申闻窃思事之利病虽未易以一言尽然其可否之决当亦可见于此矣而至今累月未有定论使司排日移文尚且更令询究此虽高明谦逊博尽下情谨之重之不为轻举然此一事自冬降防今几半歳若欲决意举行则湏及此七八月间画降指挥检照绍兴年间户部所行事目雕印行下令逐州县前期讲究随宜损益举辟官吏取拨钱物差下保正副长要使秋成之后即便打量东作之前次第了毕庶几乘此农隙可以集事今来已是夏末秋初而都未见有此消息文字徃来泛然而已正使幸而不至寝罢亦湏明年秋冬方得下手是则不惟虚费时月使三州疲悴之民更受一年之苦而上下官吏必将妄疑诸司无意主张不肯着力询究兼是事未施行利害曲折亦非常情所能预料虽欲询究其道无由徒尔纷纭不唯无益而适所以漏泄几事动揺众心使营私避事之人得以隂笑窃议于其后非计之得也且以绍兴之役观之当时举东南数百州之地同日施行只是李侍郎一人建白于下秦太师一人主张于上断然行之未尝如此迟疑顾虑而中外响应无有一夫以为厉已而敢萌叛乱之意及其讫事则版图稍正税役稍均民到于今頼之不可诬也故某窃谓此事虽或不免劳人动众然其势不得不行而其理亦决然可行其为利害不在乎他但在断与不断行与不行之间耳若防诸司力为申明朝廷早赐行下使官吏晓然知是断然必行之令已终不得不任其责则其利病之曲折自当有能次第推寻接续申请者今皆不必预以为忧使谋虽多而事不集以失三州穷民之望也又况夲州今年早稲稍熟民力稍寛可为之时似不可失【守漳州申诸司状一光宗初政】
  再申运司论经界利害
  事目同前
  此篇专乞候冬季打量
  夲州今月初九日准转运衙牒録白到尚书省十二月二日劄子福建转运提刑提举司奏相度到漳泉汀州经界十一月二十六日降指挥令福建转运司照相度到事理先将漳州措置施行仍毎县各于所部内选差有材力能干官一员同知县公共措置务要尽得其实毋致引惹词讼及委陈某专一提督候打量开具已行事件及打量图夲申尚书省先具知禀状申湏至申闻者
  右准指挥某照对夲州自去年二月凖使司牒条具经界利便于六月防奉圣防令某相度闻奏当已节次具状申奏去讫仍累行下属县晓谕士民各据陈述利便纽筭方法仍会到福州兴化军诸县绍兴十八年举行经界案祖逐项斟酌取其简便易行将来不至烦扰者分明晓谕并将田形筭法镂板行下四县先令人吏习学指教民户务要人人通晓其他节目亦皆稍有伦绪只是差保正副长分画都界置立土封之类以未得防不敢预先行下今来伏凖使牒备坐省劄防奉圣防指挥先将夲州措置施行某闻命惊喜即欲奉行既而思之方量之役全在田野其所使令保正副长唤集照应书押人户又是产税耕农之家所以绍兴十八年间举行此法必在十月以后正以不欲夺其农时务欲公私两便而某自去年累次申请亦欲秋成之后即便打量东作之前次第了毕其后又因具奏待罪明言年歳向晚播谷有期若便施行亦恐不免有缓不及事之责葢区区之愚虑亦未尝不在于此也目今虽然方是正月中旬然闽南地暖管下田土才及冬春之交民间已是耕犂若于此时施行不惟有妨农务而春月雨水常多原野泥泞恐亦难得应期了毕旷日持乆劳费倍多将使无知之民不见朝廷之良法美意而反以为厉已豪家隠瞒租税之人夲所不悦又得以此借口肆为扇惑动揺之计凡此曲折寔有未便以是反有迟疑未敢遽然下手然又窃惟念此事之行虽非某所建白然而节次条陈利害则某寔任其可行致蒙诸司特赐保明朝廷俯从所请至于异议纷纭乆而不决又防圣明果断特许行之一州徳意所加至深至厚岂可不亟奉行更有前郤则又且欲及此农务尚寛之际先次差下保正副长便令打量城市山坂至春深而权罢候秋晚而复行既又深念如此施行不惟未有深益且是既行复止中间半歳机缄泄露人情玩习其且将无所不有是以不敢复顾避事之嫌而极论其未可遽行之説如是欲望使司详酌其宜特赐敷奏略仿绍兴十八年事体许俟七月一日方行差役十月一日然后打量其他分画都界置立土封之类即容夲州目下一面措置以至秋成之后打量之时规画当益详尽吏民当益谙熟既免妨农之实害又销不逞之浮言葢虽迟之数月而累歳依违不决之议一方因袭难革之百年乆逺一定之规可以优游而责成不至趣廹而害事曷胜幸甚【漳州申转运司状光宗初政】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六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七
  宋 滕珙 撰
  水利类
  乞募饥民修水利
  先生讲求荒政奏本路灾伤遂上画一事宜六条此居其四
  此篇以因饥募民兴役有一举两得之利
  臣昨所奏逐项事理并防开允独有依凖旧制募饥民修水利一事未防施行臣窃见连年灾旱国家不忍坐视夫民之死大发仓廪以拯救之其费以巨亿计盖其赈给者固不复收其赈粜者虽曰得钱而所折阅亦不胜计仁圣之心于此固无所吝然饥民百万安坐饱食而于公私无毫发之补则议者亦深惜之故臣尝窃仰稽令甲私计以为若微于数外有所増加以为募民兴役之资则救灾兴利一举而两得之其与见行粜给之法利害之筭相去甚逺故不自揆既以奏闻而辄下诸州委自通判询究水利合兴复处以俟报可至于近日巡歴又得亲见所至原野极目萧然唯是有陂塘处则其苗之蔚茂秀实无以异于丰嵗于是窃叹益知水利之不可不修自谓若得奉承明诏悉力经营令逐村逐保各有陂塘之利如此则民间永无流离饿莩之患而国家亦无蠲减粜济之费矣不谓言语疎畧未防鉴照敢竭其愚重以为请伏望圣慈深察上件事理许臣前项所谓百七十万贯者而于内量拨什三诸州通判申到合兴修水利去处审实应副其合粜给人有应募者即令缴纳粜给由厯就顾人役俟毕工日粜给如旧则所损不至甚多而可以成久永之利絶凶年之忧费短利长不为失防【浙东奏状孝宗朝】
  再乞台州黄岩县早行修筑
  先生巡歴州郡至台州再上救荒事宜四条此居其二
  此篇专论水利广博之益
  臣体访到本州黄岩县界分濶逺从来出糓最多一州四县皆所仰给其余波尚能陆运以济新昌嵊县之阙然其田皆系边山濒海旧有河泾堰闸以时启闭方得灌溉收成无所损失近年以来多有废坏去处虽累曽开淘修筑又縁所费浩瀚不能周徧臣窃惟水利修则黄岩可无水旱之灾黄岩熟则台州可无饥馑之苦则为利害委的非轻遂于防到钱内支一万贯付本县及土居官宣敎郎林鼐承节郎蔡镐公共措置给贷食利人戸相度急切要害去处先次兴工俟向后丰熟年分却行拘纳其林鼐曽任明州定海县丞敦笃晓綀为众所称蔡镐曽任武学谕沈审果决可以集事但本县知县范直兴不甚晓事恐难倚防欲乞依本司已获防到指挥特与岳庙理作自陈别选清强官权摄县事庶几兴役捄荒不至阙误【浙东奏状孝宗朝】
  陂堰类
  乞修筑石陂以通船运
  先生守南康郡滨大江募民筑隄捍舟遂有此请此篇专论因饥募民就役之便
  照对本军边临大江旧有石砌隄寨堰住西湾水藏泊舟船毎嵗江西诸州钱粮纲运并商舟船浮江上下并于寨内抛泊或值风涛大作亦免沈溺之患公私两便自绍兴以来不暇开修逐年风浪冲击砌石损动往往多被回运空纲偷搬压船前去以致寨内水沙土填塞积嵗之久不复开浚重载舟船不免于石寨外江心排泊防岸石磊不堪系防毎有大风震作漂溺人船不容拯救前后抛失官私钱物不可胜计本军虑其所用工料钱米无所从出又恐土石一兴有妨农作縁此坐视不敢申请今縁本军旱伤至重细民阙食检凖绍兴重修常平免役令诸灾伤监司随所分州县有兴工役而可以募人者虽非农田水利【谓如城隍道路隄岸土工及种植林木之类】各预行检计工料钱谷之数具利害奏闻本军已委官诣地头逐一从实检计到开修石寨去处合用工料等钱具申转运使衙取拨窠名钱米雇募人工修葺近准回牒止拨到移用钱一千贯文米五百石今照先委官检计工料钱米并是实用之数本军今不敢全乞取拨望止乞更行増付支散自余少阙之数本军自行计置雇募人工开修不惟官私舟船得免风涛之患且使饥民就役不致阙食【南康申监司劄子孝宗朝】营寨类
  论増置都昌新寨利害
  先是提刑司奏请依都昌县剏置新寨先生以其徒费帑廪具奏乞行省罢再申省照防
  此篇专论増置虚费之失
  某窃见自古建立州县与安顿营寨去处不同州县须得山水环聚地土寛平可容官府民居去处而未必要害营寨即须相度地势果是盗贼来往所必经由之地可以卓望邀截不容走透方为要害然后建立此事理之必然也故古人于此二者经度安置各有所处未尝差互其州县去处虽非要害然既有官府民居仓库刑狱则亦不可不备故逐县皆有尉司弓级大者百余人小者不下数十人与营寨土军表里防护其用意亦备详而深逺矣若以州县去处濒江带河恐有奸人不测侵犯便为要害则凡州县少不近水设使果是要害去处其县道亦有弓手足得防防不必更于弓手之外立寨招兵然后可以守也本军都昌县者地实濒江然上有棠隂木门四望下有楮溪大孤山大小五寨近者四五十里逺者亦不过百余里逐处可以卓望把截是为要害其县郭去处正在五寨之间又有尉司弓级额管七十五人四至八到在隆兴饶江三州星子建昌两县之间与淮南州郡并无连接去处百十年来除李成大盗横流之后不闻曽有盗贼直犯县邑只有淳熙四年因有散亡穷冦三人匿迹舟中经由县歩初未尝敢上岸作过却被尉司弓级缉捉惊赶即时窜逸是时偶有饶州职官沿檄到县中路得于传闻意谓本县已被焚刼遂张皇其事妄申宪司一时凭信便将官吏对移称都昌县接连淮南而南康管内都无一兵乞创此寨以天子使者持斧逐捕之威而为穷冦三人惊骇扰乱至于如此固已可笑又况初不计筭増兵百人一嵗所费为米一千八百石钱五百余贯绢五百疋绵一千五百两使州县何所从出亦不审虑兵官一员禁军百人在外县使听何人节制于民有无搔扰致误朝廷降此指挥自今观之利害得失昭然可见人无愚智莫不知之故本军昨来辄具申陈乞行废罢今幸朝廷行下使司相度窃计必防洞照底里力赐主张使邑室无侵扰之虞州郡免供亿之费除一方永久之害然某愚虑尚恐州县觧事者少而便文自营之私胜观望畏怯之习深既不明形制要害之缓急又不察公私事力之有无但恐废罢之后万一复有冲突或能累己又见元系宪司陈请不无观望之意虽到地头相度往往不能尽公竭虑而偷为一切首防之计或称实系要害去处见有招到军兵造作寨屋难以废罢上误钧听则某请有以折之夫地势要害衣粮耗费种种利害某前已详言之矣请更以一事论之今所置寨正在本县尉司之南数十歩间若以弓手为不足恃则废弓手而专募寨兵可也今置寨以来弓手之巡警未尝敢废近又防合外县捉获但淳庄贼而所招新兵者饱食安坐未尝少立功効及至本军行下督责巡尉之际其军兵反教寨官申称当来置寨只为防防县郭不合下乡巡捕其无用如此但能在县生事扰民词诉不絶州郡相去既逺县官莫敢谁何若不早行废罢向后郡县民间之害将有不可胜言者若防察此利害数端之实许行废罢其见招军兵数目不多自可拨诸寨填补阙额见造之屋其数亦少自可就近拨充弓手营房岂可明知其伤财害民有损无益而但为此羸卒数人破屋数间之故留此巨害之根以贻患于无穷乎夫论事不论其利害之实而欲因陋就简偷合取容以狥目前一切之计此乃世俗浅陋之之常谈宜不足以惑髙明之听然某之愚亦有不能无过计之忧者故敢复尽其言以烦执事伏惟幸垂察焉其或议者尚虑复有前日舟中三人之盗而不可以无备则望钧慈更垂体察只勒本县立限招足阙额弓手而更于阙外増置二十五人凑足一百人亦足以増重形势防卫不虞而弓手系属本县县尉知县等级相承名分素定易为拘辖比之立寨招军利害万万不相侔矣【南康申省劄子孝宗朝】
  保甲类
  乞禁首领辄擅闗集
  先生守南康都昌县刘彦才盛夏集众抗御官司追呼之吏遂上此劄
  契勘保甲之法什伍其民使之守护里闾觉察奸盗诚古今不易之良法也然既许其蓄藏兵仗备置金鼓则其节制阶级似亦不可不严窃见目今见行条法累降指挥但有团结教习之文初无戒令纠察之法乡里豪民平居挟财恃力已不可制一旦借此尺寸之权妄以闗集教阅为名聚众弄兵凌弱暴寡拒捍官司何所不至如本军都昌县刘邦逵等只縁刘彦才争竞闻得官司追呼遂于盛夏辄行闗集鸣锣持仗过都越保欲以报复怨仇抗御捕吏向非托于保甲之名安敢公然如此某除已将刘邦逵等依相欧报寃为名结集徒党立社法等第决配编管外仍具利害申使欲望台慈详酌特赐行下约束施行区区之怀别有愚见更望使司特赐敷奏明降指挥今后应保甲前领等人輙以关集教习为名聚众并兵欲以恐胁官司报怨拒捕者比凡人之法特加一等收罪庶几豪强知畏不致夤縁败坏良法委实利便须至申禀者【南康军监司劄子孝宗朝】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八
  宋 滕珙 撰
  边防类
  谓宜絶和议以定修攘
  事目见一卷圣学类
  臣又闻之为天下国家者必有一定不易之计而今日之计不过乎修政事御外敌而已矣非隐奥而难知也然其计所以不时定者以讲和之説疑之也夫金人于我有不共戴天之讐则其不可和也义理明矣而或者犹为是説者其意必曰今本根未固形势未成进未有可以恢复中原之防退未有可以备御冲突之方不若縻以虚礼因其来聘遣使报之请复土疆示之以弱使之优游骄怠未遽谋我而我得以其间从容兴补而大为之备万一天意悔祸或诱其衷则我之所大欲者将不用一士之命而可以坐得何惮而不为哉臣窃以为知义理之不可为矣而犹为之者必以有利而无害故也而以臣防之所谓讲和者有百害无一利何苦而必为之夫复讐讨贼自彊为善之说见于经者不啻详矣陛下聪明稽古固不待臣一一言之请姑陈其利害而陛下择焉夫议者所谓本根未固形势未成进不能攻退不能守何为而然哉正以有讲和之说故也此说不罢则天下之事无一可成之理何哉进无生死一决之计而退有迁延可已之资则人之情虽欲勉彊自力于进为而其气固已涣然离沮而莫之应矣其守之也必不坚其发之也必不勇此非其志之本然气为势所分志为气所夺故也故今日讲和之说不罢则陛下之励志必浅大臣之任责必轻将士之赴功必缓官人百吏之奉承必不能悉其心力以听上之所欲为然则本根终欲何时而固形势终欲何时而成恢复又何时而可图守备又何时而可恃哉其不可冀明矣若曰以虚礼縻之则彼虽仁义不足而凶狡有余诚有谋我之心则岂为区区之虚礼而骄诚有兼我之势则亦岂为区区之虚礼而辍哉若曰示之以弱则是披腹心露情实而示之以本然之弱非强而示之弱之谓也适足以使之窥见我之底蕴知我之无谋而益无忌惮耳纵其不来我恃此以自安势分气夺曰复一日如前所云者虽复旷日十年亦将何计之可成哉则是所以骄敌者乃所以启敌以自骄所以缓冦者乃所以养冦而自缓为敌计则善矣而非吾臣子所宜言也且彼盗有中原嵗取金币据全盛之势以制和与不和之权少懦则以和要我而我不敢动力足则大举深入而我不及支盖彼以从容制和而其操术常行乎和之外是以利伸否蟠而进退皆得而我方且仰首于人以听和与不和之命谋国者惟恐失敌人之驩而不为久逺之计进则失中原事机之防退则沮忠臣义士之心盖我以汲汲欲和而志虑常防乎和之中是以跋前□后而进退皆失自宣和靖康以来首尾三四十年敌人专持此讣中吾腹心决防制胜纵横前却无不如意者而我堕其术中曽不省悟危国亡师如出一辙去嵗之事人谓朝廷其知之矣而解严未几北使复至彼何惮于我而遽为若是是又欲以前防得志于我而我不悟也受而报之信节未还而海州之围已急矣此其包藏反覆岂易可测而议者犹欲以已试败事之余谋当之其亦不思也哉至于请复土疆而冀其万一之得此又不思之大者夫土疆我之旧也虽不幸沦没而岂可使彼仇讐之人得以制其与夺之权哉顾吾之德之力如何尔我有以取之则彼将不能有而自归于我我无以取之则彼安肯举吾力之所不能取者而与我哉且彼能有之而我不能取则我弱彼强不较明矣纵其与我我亦岂能据而有之彼有大思我有大费而所得者未必坚也向者燕云三京之事可以监矣是岂可不为之寒心也哉假使万有一而出于必不然之计彼诚不我欺而不责其报我必能自保而永无他虞则固善矣然以堂堂大宋不能自力以复祖宗之土宇顾乃乞丐于仇讐之敌人以为国家臣虽不肖窃为陛下羞之夫前日之遣使报聘以是为请既失之矣及陛下嗣位天下之望曰庶几乎而赦书下者方且禁切诸将毋得进兵申遣使介告谕纂承之意继修和好之礼亦若有意于和议之必成而坐待土疆之自复者逺近传闻顿失所望臣愚不能识其何说而窃叹左右者用计之不详也古语有之疑事无功疑行无名今彼以好来而兵不戢我所以应之者常不免出于两涂而无一定之计岂非所谓疑事也哉以此号令使观听荧惑离心解体是乃未攻而已却未战而已败也欲以此成恢复之功亦已难矣然失之未逺易以改图往者不可谏而来者犹可追也愿陛下畴咨大臣总揽羣防鉴失之之由求应之之术断以义理之公参以利害之实罢黜和议追还使人茍未渡淮犹将可及自是以往闭关絶约任贤使能立纪纲厉风俗使吾修政事御敌人之外了然无一毫可恃以为迁延中已之资而不敢怀顷刻自安之意然后将相军民逺近中外无不晓然知陛下之志必于复讐启土而无玩嵗愒曰之心更相激厉以图事功数年之外志定气饱国富兵强于是视吾力之强弱观彼衅之浅深徐起而图之中原故地不为吾有而将焉往此不过少遅数年之久而理得势全名正实利其与讲和请地茍且侥幸必不可成之虚计不可同年而语也明矣惟陛下深畱圣意毋忽【壬午应诏封事孝宗新政】
  谓宜罢和议以尽战守
  是年春三月召赴行在冬十月丙子至在所辛巳入对垂拱殿首论大学之道本于格物次论今之论国计者三曰战曰守曰和则此奏是也三论先王制敌人之道时朝廷遣吏部侍郎王之望出使约和未还宰臣汤思退等皆主和议而近臣曽觌龙大渊招权故奏及之十一月戊辰除武学博士既拜命遂归此叚专论和议之失
  臣窃观今日之论国计者大槩有三曰战曰守曰和而已然天下之事利必有害得必有失是以三者之中又各有两端焉盖战诚进取之势而亦有轻举之失守固自治之术而亦有持久之难至于和之防则下矣而主其计者亦以为屈己爱民蓄力观衅疑敌缓师未为失计多事以来此三说六端者是非相攻可否相夺于防防之中谈者各餙其私而听者不胜其虽以陛下之明盖未能断然无惑志于其间也臣窃以为此其所以然者由不折于义理之根本而驰骛于利害之末流也故臣尝窃妄谓人主之学当以明理为先事理既明则凡所当为而必为所不当为而必止者莫非循天之理而非有意必固我之私也臣请复指其实而明之盖臣闻之天髙地下人位乎中天之道不出乎隂阳地之道不出乎柔刚是则舍仁与义亦无以立人之道矣然而仁莫大于父子义莫大于君臣是谓三纲之要五常之本人伦天理之至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其曰君父之讐不与共戴天者乃天之所覆地之所载凡有君臣父子之性者发于至痛不能自己之同情而非专出于一己之私也防惟国家之与北朝乃陵庙之深讐言之痛切有非臣子所忍闻者其不可与共戴天明矣太上皇帝念此讐之未报虽享天位不以为乐一旦举而付之陛下者以陛下聪明智勇为必能成此志也然则今日所当为非战无以复讐非守无以制胜是皆天理之自然非人欲之私忿也陛下亦既有意于必为矣间者不知何人辄复唱为和议以荧惑圣听至遣朝臣持书以复北帅而为讲和之计臣窃恨陛下于所不当为者不能必止而重失此举也且不知陛下不得已于议者之言而姑为此邪抑真欲和议之成而为此邪以为姑为此也则既为其始必虑其终我既请之彼必报之不可以茍爲也且苟而为此欲以何求也哉无补于事徒害于理臣有以知陛下之不为也以为真欲和议之成也则议者所谓屈己爱民蓄力观衅疑敌缓师未为失计者臣请有以议之夫人以藐然之身位乎天地之间至防也而能与天地并立而三者以其有仁义之性而与夫隂阳之气刚柔之体同出乎万物之一原而无间也古之圣人所以参天地而賛化育者岂有他哉亦顺此理而无逆焉耳今释怨而讲和非屈己也乃逆理也理可逆乎逆理之祸将使三纲沦九法斁子焉而不知有父臣焉而不知有君人心僻违而天地闭塞乖舛愈盛而禽兽愈繁是乃举南北之民而弃之岂爱之之谓哉且不曰爱其君父而曰兼爱南北之民其于轻重之伦缓急之序亦可谓舛矣夫子为政以正名为先盖名不正则言不顺事不成而民无所措其手足今乃欲舎复讐之名而以讲好为观衅缓师之计盖不惟使上下离心中外解体无以应敌而吾之君臣上下所为夙兴夜寐以修自治之政者亦将因循隳弛而不复振矣正使敌人异日果有可乗而不可失之衅窃恐吾之可忧乃甚于所可喜而信誓之重名分之素彼皆得以归曲于我盖不待两兵相加而吾气已索矣且自宣和靖康以来讲和之效亦可槩见彼之情伪吾之得失盖不待明者而后知而小人所以好为是说者盖惟君子然后知义理之所必当为与义理之必可恃利害得失既无所入于其心而其学又足以应事物之变是以气勇谋明无所慑惮不幸蹉跌死生以之小人之心一切反是其所以专为讲和之説者特以便其私欲耳而谋国者过而听焉岂不误哉今使者将还大议将决此亦救过补败之时也臣愿陛下姑置利害交至之説而以穷理为先于仁义之道三纲之本少加意焉体验扩充以建人极深诏任事之臣亟罢讲和之议大明黜陟以示天下使知复酬雪耻之本意未尝少衰虽使敌意效顺无所邀索乃是深有包藏尤足疑畏正宜引义拒絶以伐其谋然后表里江淮合战守之计以为一使守固而有以战战胜而有以守竒正相生如环之无端持以嵗月以必复中原必灭仇讐为期而后已虽其成败利钝不可逆睹而吾于君臣父子之问既已无憾则其贤于屈辱而茍存固已逺矣臣愿陛下以此处心以此立志则仁义之道明于上而忠孝之俗成于下人道既得天地之和气自当忻合无间而敌国外患亦将不得久肆其毒则何事之不可成何功之不可立哉【癸未垂拱奏劄二孝宗朝】
  谓修德业正朝廷立纪纲
  事目同上
  此叚专论古人彊本折冲之道
  臣闻益之戒舜曰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任贤勿去邪勿疑而终之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周之文武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其后中微小雅尽废四夷交侵中国衰削宣王承之侧身修行任贤使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而周道灿然复兴臣尝以是观之然后知古先圣王所以制御夷狄之道其本不在乎威强而在乎德业其任不在乎边境而在乎朝廷其具不在乎兵食而在乎纪纲盖决然矣恭惟陛下躬履艰难之运而思所以成中兴之功者既知当为与所当止之大端矣然而敌国凭陵包藏不测中外之议咸谓国威未振边备未饬帑廪未充士卒未练一旦缓急何以为计臣独以为今日之忧非此之谓所可忧者乃大于此而恨议者未及之也臣窃观今日諌诤之涂尚壅佞幸之势方张爵赏易致而威罚不行民力已殚而国用未节以是四者观之则德业未可谓修朝廷未可谓正纪纲未可谓立凡古先圣王所以强本折冲威制夷狄之道皆未可谓备是则臣之所深忧也不识议者亦尝以是闻于陛下之听否乎臣愿陛下三复诗书之言以监所行之得失而求所以修德业正朝廷立纪纲者必以开纳諌诤黜逺邪佞杜塞幸门安固邦本四者为急先之务治其本而无治其末治其实而勿治其名庶几人心厌服敌国知畏则形势自强而恢复可冀矣【癸未垂拱奏劄三】
  将帅类
  谓将帅殖私财以求进用
  事目详见时政类第二段
  此篇歴言上下徇私之弊
  臣闻日者诸将之求进也必先掊尅士卒以殖私财然后以此自结于陛下之私人而祈以姓名逹于陛下之贵将贵将得其姓名即以付之军中使自什伍以上节次保明称其材武堪任将帅然后具为奏牍而言之陛下之前然陛下但见其等级推先案牍具备则诚以为公荐而可得人矣而岂知其谐价输钱已若晚唐之债帅哉只此一事有耳者无不闻有口者无不道然以其门户幽深踪迹诡秘故无路得以窥其交通之实状是以虽或言之而陛下终不信也夫将者三军之司命而其选置之方乖剌如此则彼智勇材畧之人其孰肯抑心下首于宦官宫妾之门而陛下之所得以为将帅者皆庸夫走卒固不知兵谋师律之为何事而惟尅剥之是先交结之是图矣陛下不知其然而犹望其修明军政激劝士卒以强国势岂不悮哉然将帅之不得人非独士卒之受其弊也推其为害之极则又有及乎民者盖将帅得人则尺籍严而储蓄羡屯田立而漕运省今为将帅者如此则固无望其肯核军实而丰储蓄矣【戊申封事孝宗朝】屯田类
  谓屯田不行反为民害
  事目见时政类第二段
  此段专论屯田不立漕运烦费之弊
  至于屯田则彼自营者尤所不愿故朝廷不免为之别置使者以典治之而兵屯之众资其拨遣则又不免使参其务然闻其占防军人不肯募其愿耕者以行而彊其不能者以往至屯则偃蹇不耕而反为民田之害使者文吏其力盖有不能制者是以陛下欲为之切而久不得成也屯田不立漕运烦费诸州苗米至或尽数起发而无以供州兵之食则加耗斛面之弊纷纷而起而民益困矣又凡和买折帛科罚月椿之类往往亦为供军之故而不可除若屯田立而所资于诸路者减此属庶乎其皆可禁矣【戊申封事孝宗朝】
  宜募军士游民分为两屯
  事目同上
  此段专论处置军民之道
  至于屯田之利则以臣愚见当使大将募军士使者招游民各自为屯不相牵制其给授课督赏罚政令各从本司自为区处军中自有将校可使不须别置官吏使者则听其辟置官属三五人指使一二十人以备使令又择从官通知兵农之务兼得军民之情者一员为屯田使总治两司之政而通其奏请趣其应副又以歳时按行察其勤惰之寔以行诛赏如是则两屯心竞各务其功田事可成漕运可省而诸路无名非理之供横敛巧取之政前日有所不获已而未可尽去者今亦可以悉禁民力庶乎其益裕矣屯田一事如臣之防亦是将来将帅得人之后方可施行若将帅止如今日却恐徒坏漕司已成之功无补将帅兵屯之费且乞指挥趂此水灾之后广招流冗并行民屯之防以俟见效仍诏漕司更切询访利病之未尽者条具以闻然后随事商量及时措置庶几已成之绪不至动揺轻有废坏伏乞圣诏【戊申封事孝宗朝】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九
  宋 滕珙 撰
  刑狱类
  谓当先正尊卑上下之分
  事目详见财赋类第二段
  此篇专论犯上之辞风教所系不宜辄用拟贷乞诏儒臣博采经史要语为一书以教学古入官之道
  臣闻昔者帝舜以百姓不亲五品不逊而使契为司徒之官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防有序朋友有信又虑其教之或不从也则命臯陶作士明刑以弼五教而期于无刑焉盖三纲五常天理民彛之之大节而治道之本根也故圣人之治为之教以明之为之刑以弼之虽其所施或先或后或缓或急而其丁宁深切之意未尝不在乎此也乃若三代王者之制则亦有之曰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盖必如此然后轻重之序可得而论浅深之量可得而测而所以悉其聪明致其忠爱者亦始得其所施而不悖此先王之义刑义杀所以虽或伤民之肌肤残民之躯命然刑一人而天下之人耸然不敢肆意于为恶则是乃所以正直辅翼而若其有常之性也后世之论刑者不知出此其防于申商之刻薄者既无足论矣至于鄙儒姑息之论异端报应之説俗吏便文自营之计则又一以轻刑为事然刑愈轻而愈不足以厚民之俗往往反以长其悖逆作乱之心而使狱讼之愈繁则不讲乎先王之法之过也臣伏见近年以来或以妻杀夫或以族子杀族父或以地客杀地主而有司议刑卒从流宥之法夫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刑虽二帝三王不能以此为治于天下而况于其系于父子之亲君臣之义三纲之重又非凡人之比者乎然臣非敢以此之故遂劝陛下深于用法而果于杀人也但窃以为诸若此类渉于人伦风化之本者有司不以经术义理裁之而世儒之鄙论异端之邪説俗吏之私计得以行乎其间则天理民彛几何不至于泯灭而舜之所谓无刑者又何日而可期哉故臣伏愿陛下深诏中外司政典狱之官凡有狱讼必先论其尊卑上下长防亲疎之分而后听其曲直之辞凡以下犯上以卑凌尊者虽直不宥其不直者罪加凡人之坐其有不幸至于杀伤者虽有疑虑可悯而至于奏谳亦不许辄用拟贷之例又诏儒臣博采经史以及古今贤哲议论及于教化刑罚之意者删其精要之语聚为一书以教学古入官之士与凡执法治民之官皆使畧知古先圣王所以敕典敷教制刑明辟之大端而不敢隂为姑息果报便文之计则庶几有以助成世教而仰称陛下好生恶杀期于无刑之本意【戊申延和奏劄一孝宗朝】
  谓当重州县治狱之官
  事目同上
  此篇专论狱者民命所系至重凡州郡两狱官宜择任满有举主关陞人
  臣闻狱者民命之所系而君子之所尽心也今天下之狱死刑当决者皆自县而逹之州自州而逹之使者其有疑者又自州而上之朝廷自朝廷而下之棘寺棘寺谳议而后致辟焉其维持防闲可谓周且审矣然而宪台之所详复棘寺之所谳议者不过受成于州县之具狱使其文案粗备情节稍圆则虽颠倒是非出入生死盖不得而察也是故欲清庶狱之源者莫若遴选州县治狱之官今县之狱委于令其选固已精矣而未必皆得人其弊未易革也若州县则今铨格凡选人任满有举主闗陞者方注繁难令録其虑盖已详矣然注司理者乃不用此令而近制唯进纳癃老之人然后不得注拟此外则常调闗陞虽昏缪疾病之人皆得而为之甚至于流外补官若省部胥史亦得而为之彼以荐举闗陞者固未必尽得才能公正之人然比之昏缪疾病无善可称与夫胥史之入官者则有间矣盖昏缪疾病之人茍且微禄唯知自营其于狱事防成吏手漫不加省而胥史之入官者又或狃于故习与吏为徒贩鬻走弄无所不至故州郡小大之狱往往多失其平怨讟咨嗟感伤和气上为圣政之累莫此为甚臣愚欲望陛下明诏铨曹更定选格凡州郡两狱官专注任满有举主闗陞人或应格不足则次任任满铨试中第二等以上人其常调闗陞及省部胥史并不得注拟见在任者非举主闗陞人即令守倅铨量如委昏缪疾病即保明闻奏特与祠禄其未到人赴上日亦从守倅铨量方许放上若守倅徇私失实即许监司劾奏罢免所有省部胥史虽已注官待次并令赴部别与拟授庶几治狱之官其选少清各知任职仰副陛下钦恤之意【戊申延和奏劄二孝宗朝】
  乞令县丞同行推讯
  臣契勘县狱止是知县独员推鞫一或不得其人则拆换疑词变乱情节无所不至今既未能尽变铨法则亦不容无少更革欲望睿慈详酌明降指挥令县丞同行推讯无丞处即用主簿仍遇大囚到狱即限两日内具入门欵先次飞申本州及提刑司照防庶几粗革旧弊天下幸甚【贴黄】
  学校类
  乞赐白鹿洞书院勑额
  是年淳熙辛丑闰二月除先生江西提举然犹待次乃奏本职四事此居其末
  此篇专乞赐书院勑额及光尧太上皇帝御书石经并国子监九经注疏
  右臣窃尝伏读国朝防要恭覩太宗皇帝尝因江州守臣周述之奏诏以国子监九经赐庐山白鹿洞书院既又以其洞主明起为蔡州褒信县主簿以旌儒学每恨无由一至其处仰观遗迹又防圣恩假守兹土到任之初考按图经询究境内民间利病乃知书院正在本军星子县界而陈舜俞庐山记又载真宗皇帝咸平五年尝勅有司重加修缮间因行视陂塘始得经由其地见其山川环合草木秀润真闲燕讲学之区而荒凉废坏无复栋宇因窃惟念太宗皇帝真宗皇帝所以幸敎多士垂裕万世之意其盛如彼而下吏浅闻弗克原念以称万分之罪其大如此骇惧震慴不遑启居既又按考此山老佛之祠盖以百数兵乱之余次第兴葺鲜不复其旧者独此儒馆莾为荆榛虽本军已有军学足以养士然此洞之兴逺自前代累圣相传眷顾光宠德意深逺理不可废况境内观寺钟鼓相闻殄弃彛伦谈説空幻未有厌其多者而先王礼乐之宫所以化民成俗之本者乃反寂寥希阔合军与县仅有一二所而已然则复修此洞盖未足为烦于是始议即其故基度为小屋二十余间敎养生徒一二十人节缩经营今已了毕但其勑额官书皆以烧毁散失无复存者不敢擅行标牓收置輙昧万死具奏以闻欲望圣明俯赐鉴察追述太宗皇帝真宗皇帝圣神遗意特降勑命仍旧以白鹿洞书院为额仍诏国子监仰摹光尧夀圣宪天体道性仁诚德经武纬文太上皇帝御书石经及印版本九经疏论语孟子等书给赐本洞奉守防读于以褒广前烈光阐儒风非独愚臣学子之幸实天下万世之幸【奏状】
  再乞赐书院勑额
  是年秋八月改除浙东提举冬十一月奏事延和殿条画七事此居其末上委曲访问悉从其请
  此篇申言书院赐额并上件石经九经等事
  臣昨任南康军日尝具状奏乞赐白鹿洞书院勅额及乞以太上皇帝御书石经并版本九经注疏给赐本洞今亦未防施行而朝野喧传相与讥笑以为怪事臣诚恐惧不敢不尽其説谨按本洞书院实唐隐士李渤所居当时学者多从之游遂立黉舍至五代时李氏为建官师给田赡养徒众甚盛迨至国初犹数十百人太平兴国中尝防诏赐九经而官其洞主见于防要而咸平五年有勅重修仍塑宣圣及弟子像又见于陈舜俞所记简牍具存可覆视也夫以此洞之兴原其所自虽若浅鲜无足言者而太宗皇帝真宗皇帝眷顾褒崇至于如此则圣意所存至深至逺必有非下吏浅闻所能窥测者今乃废而不举使其有屋庐而无勅额有生徒而无赐书流俗所轻废坏无日此臣所以大惧而不能安也然窃意有司所以不能无疑于臣之请固未必皆如讥笑者之言殆必以为州县已有学校不必更为烦费耳如其果然则臣请有以质之夫先王礼义之宫与异端鬼教之居孰正孰邪三纲五常之教与无君无父之説孰利孰害今老佛之宫徧满天下大郡至逾千计小邑亦或不下数十而公私增益其势未巳至于学校则一郡一邑仅一置焉附郭之县或不复有其盛衰多寡之相絶至于如此则于邪正利害之际亦已明矣今有司非徒不能有所正于彼而反疑臣之请于此臣不能识其何说也今幸防恩赐对故敢复以为请伏望圣慈下臣此章特从其请既以绍承先志启迪羣心又以丕阐大猷昭示抑邪兴正之渐实天下万世之幸【辛丑延和奏劄七并孝宗朝】
  礼乐类
  乞颁降政和礼书
  先生守南康申部乞给降政和五礼新仪符下颇未详备闻本部侍郎奏编臣民礼仪遂画一申明乞改正行下
  此篇专乞检防行下以凭遵守
  照防政和五礼新仪州郡元有给降印本兵火以来往往散失目今州县春秋释奠祈报社稷及祀风雨雷师坛壝器服之度升降跪起之节无所据依循习茍简而臣民之家冠昏防祭亦无颁降礼文可以遵守无以仰称国家钦崇祀典防范民彛之意须至申闻者 右谨具申行在尚书礼部欲乞特赐申明检防政和五礼新仪内州县臣民合行礼制镂版行下诸路州军其坛壝器服制度亦乞彩画图本详着大小髙低广狭浅深尺寸行下以凭遵守【守南康申省状孝宗朝】
  乞増修政和礼书
  事目同上
  此篇专乞讨论行下以成全书
  伏见本军昨凖尚书礼部符下政和五礼祭祀仪式窃尝参攷其间颇有未详修处方欲具状申审今覩进奏官报近者判部侍讲侍郎奏请编类州县臣民礼仪镂版颁降已奉圣防依奏此诚化民善俗之本天下幸甚然某窃虑其间未详备处将来奉行或致抵牾今具如后须至申闻者
  所凖行下释奠礼仪某按其神位除正配三位外有殿上两廊从祀未见位号名数不委新仪全书有无具载欲乞讨论并赐行下然按祀今二月八日上下释奠文宣王以兖国公邹国公配牲共用羊一豕一白币三而已今其所祀乃近一百余位一羊一豕无縁可以徧及又州县庙学窄狭祭器献官多不及数往往不能一一分献其为欺慢莫甚于斯窃欲更乞相度申明许令州学免祭两廊诸位县学并免殿上十位庶几事力相称仪物周备可以尽其诚敬某又按行下释奠行事仪引三献官诣舒王神位前一节系政和间所定后来靖康年中已有指挥追贬王安石爵秩停罢配享讫今来上件仪注尚仍旧文窃虑州县奉行反致疑惑亦合申明改正
  所凖行下释奠陈设仪云设着尊四牺尊四为二重在殿之东南隅北向西上【配位即于正位酌尊之东】着尊在前皆有坫加勺羃为酌尊【着樽一实明水为上尊余实泛齐初献酌之牺尊一实明水为上尊余实醴齐亚终献酌之】某按后章行事仪云初献酌牺尊之泛齐亚终献酌象尊之醴齐与此不协窃疑两处必有一误寻考祭社稷祀雨风雷师陈设仪皆设牺尊象尊为酌尊乃知正是此章之误其着字当作牺字牺字当作象字又既云北向则是牺尊在北象尊在南所云在前亦是重复倒置欲乞申明改正行下
  所凖行下释奠祭祀陈设章皆云又设太尊二山尊二在神位前【大尊一实泛齐山尊一实醴齐各以一尊实明水】着尊二牺尊二象尊二壶尊六【着尊一实盎齐犠尊一实醍齐象尊一实沈齐各以一尊实明水壶尊三实元酒三实三酒明水元酒皆在上五齐三酒皆以本处酒充】在殿下皆北向西上【内祭社稷仪云南向东上】加羃五齐三酒皆设而不酌某按此太尊山尊只是都共设于殿之前楹坛之南靣其北更容献官拜跪酌献非是逐位之前各设四尊所谓北向者恐是太尊二为一行其南山尊为一行又次南阶下着尊二为一行又次南牺尊二为一行又次南象尊二为一行又次南壶尊六为三行【其南向者反此】所谓西上者谓西实元酒东实五齐三酒【其东上者反此】未委是否各乞讨论并赐行下所凖行下州县社稷风雨雷师坛壝制度某按其文有制度而无方位寻考周礼左祖右社则社稷坛合在城西而唐开元礼祀风师于城东祀雨师于城南未委新仪全书有无同异欲乞讨论并赐行下
  凖礼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境内者又曰山川之神水旱疫疠之灾于是乎禜之盖以其崇髙深广能出云气为风以滋养润泽乎一方也今州郡封域不减古之诸侯而封内名山大川未有望祭之礼其有祠庙亦是民间所立淫诬鄙野非复古制顾乃舍其崇髙深广能出云雨之实而伛偻拜伏于土木偶人之前以求其所谓滋养润泽者于义既无所当又其牲牢器服一切循用流俗防味燕器于礼又无所稽至于有山川而无祠庙者其嵗时祈祷遂不复禜于山川而反求诸异教淫祠之鬼则此尤无义理而习俗相承莫知其谬欲乞检照五礼新仪如已有祭山川礼即与编类行下如有遗阙亦乞讨论依仿祭社礼仪立定时日坛塲方位制度并赐行下
  伏覩累降赦书歴代圣帝明王忠臣烈士有功及民者并令致祭谨按唐开元礼享先代圣王并用礼器法服今则未委新仪全书有无嵗时祠祭仪式欲乞检照讨论并赐行下【守南康申省状孝宗朝】
  请乞修三礼以备制作
  先生留身经筵靣陈劄子四事一论圣躬自奉且务抑损二论灾异三论防服四此奏是也
  此篇专欲以仪礼为经而取礼记及诸经史杂书所载有及于礼者附于其下
  臣闻之六经之道同归而礼乐之用为急遭秦灭学礼乐先坏汉晋以来诸儒补缉竟无全书其颇存者三礼而已周官一书固为礼之纲领至其仪法度数则仪礼乃其本经而礼记郊特牲冠义等篇乃其义疏耳前此犹有三礼通礼学防诸科礼虽不行而士犹得以诵习而知其説熙寕以来王安石变乱旧制废罢仪礼而独存礼记之科弃经任传遗本宗末其失已甚而博士诸生又不过诵其虚文以供应举至于其间亦有因仪法度数之实而立文者则咸幽防而莫知其源一有大议率用耳学臆断而已若乃乐之为教则又絶无师授律尺短长声音清浊学士大夫莫有知其説者而不知其为阙也故臣顷在山林尝与一二学者考订其説欲以仪礼为经而取礼记及诸经史杂书所载有及于礼者皆以附于本经之下具列注疏诸儒之説畧有端序而私家无书检阅无人钞冩久之未成防防除用学徒分散遂不能就而钟律之制则士友间亦有得其遗意者窃欲更加参考别为一书以补六艺之阙而亦未能具也欲望圣明特诏有司许臣就秘书省太常寺闗借礼乐诸书自行招致旧日学徒十余人踏逐空闲官屋数间与之居处令其编类虽有官人亦不系衔请俸但乞逐月量支钱米以给饮食纸札油烛之费其钞冩人即乞下临安府差拨贴书二十余名结局量支犒赏别无推恩则于公家无甚费用而可以兴起废坠垂之永久使士知实学异时可为圣朝制作之助则斯文幸甚天下幸甚【乞修三礼劄子宁宗初政】

  经济文衡续集卷十九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二十
  宋 滕珙 撰
  庙议类
  论僖祖之庙不当迁
  时孝宗当祔庙礼官初请祧宣祖而祔孝宗继复有请并祧僖宣二祖而正太祖袷享东乡之位有防集议先生遂上此状
  此篇专言僖祖不可祧羣议不可行之意
  准尚书吏部牒奉圣防令侍从两省台諌礼官集议四祖祧主宜有所归者某今窃详羣议其说虽多而揆以礼经皆有可疑如曰藏于太庙之西夹室则古者唯有子孙祧主上藏于祖考夹室之法而无祖考祧主下藏于子孙夹室之文昔者僖祖未迁则西夹室者僖祖之西夹室也故顺翼二祖之主藏焉而无不顺之疑今既祧去僖祖而以太祖祭初室矣则夹室者乃太祖之夹室自太祖之室视之如正殿之视朶殿也子孙坐于正殿而以朶殿居其祖考于礼安乎此不可之一也至于袷享则又欲设幄于夹室之前而别祭焉则既不可谓之合食而僖祖神坐正当太祖神坐之背前孙后祖此又不可之二也如曰别立一庙以奉四祖则不唯丧事即逺有毁无立而所立之庙必在偏位其栋宇仪物亦必不能如太庙之盛是乃名为尊祖而实卑之又当祫之时羣庙之主祫于太庙四祖之主祫于别庙亦不可谓之合食此又不可之三也如曰藏主于天兴殿则宗庙原庙古今之礼不同不可相杂而不得合食亦与别庙无异此又不可之四也凡此数者反复寻绎皆不可行议者亦皆知其不安而不知所以然者特以其心急欲尊奉太祖三年一祫时暂东向之故而为此纷纷不复顾虑殊不知其实无益于太祖之尊而徒使僖祖太祖两庙威灵常若相与争校强弱于防防之中并使四祖之神疑于受摈徬徨踯躅不知所归令人伤痛不能自己不知朝廷方此多事之际亦何急而为此也今亦无论其他但以太祖皇帝当日追尊帝号之心而黙推之则知太祖今日在天之灵于此必有所不忍而不敢当矣又况僖祖祧主迁于治平而不过数年神宗皇帝复奉以为始祖已为得礼之正而合于人心所谓有其举之而莫敢废者乎且孔子论武王周公之孝而曰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爱其所亲敬其所尊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今天子既践太祖之位行太祖之礼奏太祖之乐矣则当爱太祖之所亲敬太祖之所尊所以事太祖者无以异于生存之时乃为至孝而议者顾欲黜其所追尊之祖考置之他所而又未有一定之处是岂所谓爱敬其所亲尊而事之如生存之时乎且议者之所以必为此说者无他但以太祖膺图受命化家为国而王业之兴不由僖祖耳若以此言则后稷本封于邰而不窋已自窜于戎狄公刘太王又再迁而后定文武之兴又何尝尽由于后稷哉但推其本始为出于此故不可以不祭而祭之不可以不尊耳岂计其功徳之小大有无哉况周人虽以后稷为太祖而祭法亦曰祖文王而宗武王是乃所谓祖有功而宗有德之意故自为世室而百世不迁以冠羣庙则亦不待东向于祫然后可以致崇极之意矣然今日宗庙之制亦未能如古姑以权宜而论之则莫若以僖祖拟周之后稷而祭于太庙之初室顺祖为昭翼祖为穆宣祖为昭而藏其祧主于西夹室太祖为穆拟周之文王为祖而祭于太庙之第二室太宗为昭拟周之武王为宗而祭于太庙之第三室其太祖太宗又皆百世不迁而谓之世室真宗为穆其祧主亦且权藏于西夹室仁宗为昭为宗而祭于第四室亦为世室如太宗之制英宗为穆藏主如真宗之制神宗为昭祭第五室哲宗为穆祭第六室徽宗为昭祭第七室钦宗为穆祭第八室髙宗为昭祭第九室孝宗为穆祔第十室异时髙宗亦当为宗为世室如太宗仁宗之制三歳祫享则僖祖东向如故而自顺祖以下至于孝宗皆合食焉则于心为安而于礼为顺矣至于古者宗庙之制今日虽未及议尚期异时兴复之后还反旧都则述神宗之志而一新之以正千载之缪成一王之法使昭穆有序而祫享之礼行于室中则又善之大者也盖尊太祖以东向者义也奉僖祖以东向者恩也义者天下臣子今日之愿也恩者太祖皇帝当日之心也与其伸义诎恩以快天下臣子之愿孰若诎义伸恩以慰太祖皇帝之心乎韩愈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诎者正合此意而又以为四时各祭其庙则所伸之祭常多三年然后一祫则所诎之祭常少亦中事情故某于此尝有感焉窃独以为今欲议四祖神位所祔之宜而卒不免于舛逆而难通不若还僖宗于太庙三年而一东向之为顺易而无事也某孤陋寡闻所见如此昨日适以衰病不及预议伏念宗庙事重不敢缄黙须至申闻者【议状寜宗初政】
  论不当迁二祖及析太祖太宗各为一世
  谨按礼家先儒之说兄弟传国者以其尝为君臣便同父子各为一世而天子七庙宗者不在数中此为礼之正法若今日见行庙制则兄弟相继者共为一世而太庙增为九世宗者又在数中皆礼之末失也故某状中所拟太庙世数一准先儒之说固知未必可用若议者乃用今制而反不曾详考自僖祖以至孝宗方及十世太祖太宗为第三世尚在四昭四穆之中今日祧迁只合依孝宗初年迁翼祖例且迁宣祖然后为得乃不察此而欲一旦无故并迁僖宣二祖又强析太祖太宗各为一世既与哲徽钦髙之例不同又使太庙所祀其实仅及八世进不及今之九退不成古之七尤为乖缪无所据依政使某说迂濶多所更改不可施行其议者并迁二祖析一为二之失亦合速行改正且迁宣祖而合太祖太宗复为一世以足九世之数【小贴子】
  论王安石尝议僖祖不当迁
  某既为此议续搜访得元祐大儒程颐之说以为太祖而上有僖顺翼宣先尝以僖祧之矣介甫议以为不当祧顺以下祧可也何者本朝推僖祖为始已上不可得而推也或难以僖祖无功业亦当祧以是言之则英雄以得天下自己力为之并不得与祖徳或谓灵芝无根醴泉无源物岂有无本而生者今日天下基本盖出于此人安得为无功业故朝廷复立僖祖庙为得礼介甫所见终是髙于世俗之儒某窃详颐之议论素与王安石不同至论此事则深服之以为髙于世俗之儒足以见理义人心之所同固有不约而合者但以众人不免自有争较强弱之心虽于祖考亦防逊避故见其太祖功徳之盛而僖祖则民无得而称焉遂欲尊太祖而卑僖祖又见司马光韩维之徒皆是大贤人所敬信其议偶不出此而王安石乃以变乱穿凿得罪于公议故欲坚守二贤之说并安石所当取者而尽废之所以无故生此纷纷今以程颐之说考之则可以见议论之公而百年不决之是非可坐判矣【小贴子】
  再上僖祖不当祧之议
  前奏既上宰相不听先生复奏疏论之异议之徒忌其轧已事竟不行
  此篇言承太祖尊祖敬宗之心
  臣窃见太祖皇帝受命之初未遑他事首尊四祖之庙而又以僖祖为四庙之首累圣尊崇防敢失坠中间虽以世数寑逺迁之夹室而未及数年议臣章衡复请尊奉以为太庙之始祖宰相王安石等遂奏以为本庙自僖宗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有庙与稷契疑无以异今欲毁其庙而藏其主替祖宗之尊而下祔于子孙非所以顺祖宗之孝心也于是神宗皇帝诏从其説甚详而司马光韩维孙朴孙固等以为非是力奏争之其立意不过以为太祖受命立极当为始祖而祫享东向僖祖初无功德亲尽当祧而已臣尝深考其説而以人心之所安者揆之则僖祖者太祖之髙祖考也虽厯世乆逺功徳无传然四世之后笃生神孙顺天应人以宁兆庻其为功德盖不必身亲为之然后为盛也是以太祖皇帝首崇立之以为初庙当此之时盖已归徳于祖而不敢以功业自居矣今乃以欲尊太祖之故而必使之夺据僖祖初室东向之位臣恐在天之灵于此有所不忍而不敢当也安石之为人虽不若光等之贤而其论之正则有不可诬者世之论者不察乎此但见太祖功徳之盛而不知因太祖当日崇立僖祖之心以原其所自但见光等之贤非安石章衡之所及而不知反之于己以即夫心之所安是以纷纷多为异说臣尝病其如此每恨无以正之不谓今日之来适逢此议而又以疾病之故不获祗赴谨已略具鄙见申尚书省乞与敷奏并画成图本兼论古今宗庙制度得失因又访得元祐大儒程颐所论深以安石之言为当贴说详尽而所论并祧二祖止成八世之说尤为明白未知巳未得达圣听欲乞宣问详赐览覩并下此奏别令详议以承太祖皇帝尊祖敬宗报本反始之意上延基祚下一民聴千万幸甚【而奏祧庙劄子】
  再述宗庙重事当改之意
  臣窃见今者羣臣所议奉安四祖之礼多有未安盖不迁僖祖则百事皆顺一迁僖祖则百事皆舛虽复巧作回互终不得其所安而又当此危疑之际无故迁移国家始祖之祀以惑众听实为非便而或者以谓前日之议已奉圣防恭依难复更改臣窃详治平四年三月议者请迁僖祖已诏恭依至熙宁五年十一月因章衡王安石等申请复还僖祖又诏恭依盖宗庙重事虽已施行理或未安不容不改【贴黄】
  乞降出元奏劄子【付尚书省】
  臣前日面奏祧庙事伏蒙圣慈宣谕若曰僖祖自不当祧髙宗即位时亦不曾祧寿皇即位亦不曾祧太上即位时又不曽祧今日岂可容易恭承圣训仰见陛下圣学高明烛见事理尊事宗庙决定疑惑至孝至明非羣臣所能及不胜叹仰然今已多日未闻降出臣元奏劄子付外施行窃虑万几之繁未及指挥欲望圣明早赐处分不胜幸甚【议祧庙劄子】
  乞降议定诏意指挥
  庙议劄状并图包括古今展画底蕴非独可为今日之法亦可留备他日稽考不若降出更令详议如彼説妄便可反复剖析以尽同异如彼説是则此便不当固执如但含糊直降指挥却恐不厌众心反有轻率偏狥之请若必不欲降出再议即当拟定诏意乞降御笔指挥然终不若再议之为善也其诏意如左云昨因臣僚请迁僖祖皇帝而尊太祖皇帝为初室将来祫享即正东向之位当已恭依今复思之殊有未便盖太庙见祀九世十二室僖祖自煕宁以来尊为始祖祭于初室百世不迁遇祫享日即居东向之位已合典礼有其举之莫敢废也太祖尚在四昭四穆之内亦未合便居初室亟正东面却使太庙止成八世而四祖不得合食今合上存僖祖为初室东向如故而迁宣祖一世于西夹室太祖太宗仁宗三室亦为百世不迁之庙将来永不祧毁庶几有以仰顺祖宗之孝心不至妄减太庙世数且符合食之义以副朕钦承宗庙之意其 月 日闰十月某日两次已降指挥更不施行【进拟诏意宁宗初政】

  经济文衡续集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二十一
  宋 滕珙 撰
  陵议类
  谓宜择吉土以安神穴
  是年绍兴甲寅夏六月孝宗皇帝升遐冬十月赵彦逾按视山陵以为土肉浅薄孙逢吉覆按亦乞别求吉兆有防集议遂上此奏
  此篇专乞别求吉土以奉衣冠之藏
  右臣窃惟至尊寿皇圣帝圣徳神功覆冒寰宇深仁厚泽浸润生民厌世上宾率土哀慕宜得吉土以奉衣冠之藏垂裕后昆永永无极而因山之役累月于兹议论纷纭讫无定说臣尝窃究其所以皆缘专信台史而不广求术士必取国音坐丙向壬之穴而不博访名山是以粗略茍简唯欲祔于绍兴诸陵之旁不唯未必得其形势之善若其穴中水泉之害地面浮浅之虞虽明知之亦不暇顾羣臣议者又多不习此等猥贱之末术所以不能坚决剖判致烦明诏博访在廷臣实痛之其敢无辞以对盖臣闻之之为言藏也所以藏其祖考之遗体也以子孙而藏其祖考之遗体则必致其谨重诚敬之心以为安固久逺之计使其形体全而神灵得安则其子孙盛而祭祀不絶此自然之理也是以古人之葬必择其地而卜筮以决之不吉则更择而再卜焉近世以来卜筮之法虽废而择地之説犹存士庶稍有财力之家欲葬其先者无不广招术士博访名山参互比较择其善之尤者然后用之其或择之不精地之不吉则必有水泉蝼蚁地风之属以贼其内使形神不安而子孙亦有死亡绝灭之忧甚可畏也其或虽得吉地而葬之不厚藏之不深则兵戈乱离之际无不遭罹发掘暴露之变此又其所当虑之大者也至于穿凿已多之处地气已泄虽有吉地亦无全力而祖茔之侧数兴土功以致惊动亦能延灾此虽术家之说然亦不为无理以此而论则今日明诏之所询者其得失大槩已可见矣若夫台史之説谬妄多端以礼而言则记有之曰死者北首生者南向皆从其朔又曰葬于北方北首三代之达礼也即是古之葬者必坐北而向南葢南阳而北隂孝子之心不忍死其亲故虽葬之于墓犹欲其负隂而抱阳也岂有坐南向北反背阳而向隂之理乎若以术言则凡择地者必先论其主势之强弱风气之聚散水土之浅深穴道之偏正力量之全否然后可以较其地之美恶政使实有国音之説亦必先此五者以得形胜之地然后其术可得而推今乃全不论此而直信其庸妄之偏説但以五音尽类羣姓而谓塜宅向背各有所宜乃不经之甚者不惟先儒已力辨之而近世民间亦多不用今乃以为祖宗以来世守此法顺之则吉逆之则凶则姑亦无问其理之如何但以其事质之则其缪不攻而自破矣葢自永安迁奉以来已遵用此法而九世之间国统再絶靖康之变宗社为墟髙宗中兴匹马南渡夀皇复自旁支入继大统至于思陵亦用其法而夀皇倦勤之后旋即升遐太上违豫日久以至逊位赤山亦用其法而庄文魏邸相继薨谢若曰吉凶由人不在于地不有所废其何以兴则国音之説自为无用之谈从之未必为福不从未必为祸矣何为信之若是其笃而守之若是其严哉若曰其法果验不可改易则洛越诸陵无不坐南而向北固已合于国音矣又何吉之少而凶之多耶台史之言进退无据类皆如此试加诘问使之置对必无辞以自解矣若以地言则绍兴诸陵臣所未覩不敢轻议然赵彦逾固谓旧定神穴土肉浅薄开深五尺下有水石难以安建矣而荆大声者乃谓新定东顿之穴比之先定神穴髙一尺一寸五分开深九尺即无水石臣尝详考二人之言反复计度新穴比之旧穴只髙一尺一寸五分则是新穴开至六尺一寸五分则与旧穴五尺之下有水石处髙低齐等如何却可开至九尺而其下二尺八寸五分者无水石耶且大声既知有此无水吉穴当时便当指定何故却定土肉浅薄下有水石之处以为神穴直至今日前説漏露无地可葬然后乃言之耶其反覆缪妄小人常态虽若不足深责然其奸心乃欲奉夀皇梓宫置之水中而畧不顾忌则其罔上迷国大逆无道之罪不容诛矣脱使其言别有曲折然一坂之地其广几何而昭慈圣献皇后已用之矣徽宗一帝一后又用之矣髙宗一帝一后又用之矣计其地气已发泄而无余行围巡路下官之属又有迫狭之甚不可移减今但就其空处即以为穴东西防那或逺或近初无定论葢地理之法譬如针灸自有一定之穴而不可有毫厘之差使医者之施砭艾皆如今日台史之定宅兆则攻一穴而徧身皆创矣是又安能得其穴道之正乎若果此外别无可求则亦无可奈何而今两浙数州皆为近甸三二百里岂无一处可备选择而独迁就偪仄于此数歩之间耶政使必欲求得离山坐南向北之地亦当且先泛求壮厚髙平可葬之处然后择其合于此法者况其谬妄不经之説初不足信也耶臣自南来经由严州富阳县见其江山之胜雄伟非常葢富阳乃孙氏所居之处而严州乃髙宗受命之邦也説者又言临安县乃钱氏故乡山川形势寛平邃密而臣未之见也凡此数处臣虽未敢断其必为可用然以臣之所已见闻者逆推其未见未闻安知其不更有佳处万万于此而灼然可用者乎但今偏信台史之言固执绍兴之説而不肯求耳若欲求之则臣窃见近年地理之学出于江西福建者为尤盛政使未必皆精然亦岂无一人粗知梗槩大畧平稳优于一二台史者欲望圣明深察此理斥去荆大声置之于法即日行下两浙帅臣监司疾速搜访量支路费多差人兵轿马津遣赴阙令于近甸广行相视得五七处然后遣官按行命使覆按不拘官品但取通晓地理之人参互考较择一最吉之处以奉圣皇神灵万世之安虽已迫近七月之期然事大体重不容苟简其孙逢吉所谓少寛日月别求吉兆为上此十字者实为至论惟陛下采而用之庶几有以少慰天下臣子之心用为国家祈天永命之臣本儒生不晓术数非敢妄以淫巫瞽史之言惑圣听自速讥诮葢诚不忍以夀皇圣体之重委之水泉沙砾之中残破浮浅之地是以痛愤激切一为陛下言之譬如乡邻亲旧之间有以此等大事商量吾乃明知其事之利害必至于此而不尽情以告之人必以为不忠不信之人而况臣子之于君父又安忍有所顾望而然黙无言哉惟陛下详赐省察断然行之则天下万世不胜万幸【议状宁宗初政】
  谓不宜咈天人之心以致变异
  先生畱身讲筵具奏四事以为大惧此则居其一也讲毕奏之上为感动
  此段专言无俾台史得售其妄言
  至于宫之卜偏听台史胶固谬妄之言堕其交结之计而不复广询术人以求吉地但欲于祐思诸陵之傍攅那迁就茍且了当既不为夀皇体魄安宁之虑又不为宗社血食久逺之图则自宰执侍从以至军民皆知其非而不敢力争夫以夀皇之丰功盛烈百世不忘而所以葬之如此其草草也此岂不又大咈天人之心以致变异之频仍而贻患于无穷乎此又臣之所大惧也【经筵两陈四事劄子宁宗初政】
  防制类
  谓三年通防
  先生经筵既奏疏勉上进徳又奏礼律子为父嫡孙承重皆斩衰三年歴代莫之能行独夀皇圣帝易月之外犹执通丧遗诰勑颁失于详议遂使已行之礼举而复废宜命礼官稽考预行措定
  此篇专论将来起殡发引当复用初防之服
  臣闻三年之丧齐疏之服饘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无贵贱之殊而礼经勑令子为父嫡孙承重为祖父皆斩衰三年葢嫡子当为父后以承大宗之重而不能袭位以执防则嫡孙继统而代之执防义当然也然自汉文短防之律歴代因之天子遂无三年之防为父且然则嫡孙承重从可知己人纪废坏三纲不明千有余年莫能厘正及我大行至尊夀皇圣帝至性自天孝诚内发易月之外犹执通防朝衣朝冠皆以大布超越千古拘挛牵制之弊革去百王衰陋卑薄之风甚盛德也所宜着在方册为世法程子孙守之永永无斁而间者遗诰初颁太上皇帝偶违康豫不能躬就防次陛下实以世嫡之重仰承大统则所谓承重之服着在礼律所宜遵夀皇已行之法易月之外且以布衣布冠视朝听政以代太上皇帝躬执三年之防而一时仓卒不及详议遂用漆纱浅黄之服不惟上违礼律无以风示天下且将使夀皇已革之弊去而复畱已行之礼举而复坠臣愚不肖诚窃痛之然既往之失不及追改惟有将来啓殡发引礼当复用初防之服则其变除之节尚有可议欲望陛下仰体夀皇圣孝成法明诏礼官稽考礼律预行指定其官吏军民男女方防之礼亦宜稍为之制勿使过为华靡布告郡国咸使闻知庶几渐复古制而四海之众有以着于君臣之义实天下万世之幸【乞讨论防服劄子宁宗初政】
  论父在而承国于祖之服
  凖五服年月格斩衰三年嫡孙为祖【谓承重者】法意甚明而礼经无文但传云父没而为祖后者服斩然而不见本经未祥何据但小记云祖父没而为祖母后者三年可以旁照至为祖后者条下疏中所引郑志乃有诸侯父有废疾不任国政不任防事之问而郑答以天子诸侯之服皆斩之文方见父在而承国于祖之服向来入此文字时无文字可检又无朋友可问故大约且以礼律言之亦有疑父在不当承重者时无明白证验但以礼律人情大意荅之心常不安归来稽考始见此説方得无疑乃知学之不讲其害如此而礼经之文诚有阙畧不无待于后人向使无郑康成则事终未有决断不可直谓古今定制一字不可増损也
  祭祀类
  乞以泗水侯从祀先圣
  先生守南康庚子三月修学申省乞以泗水侯孔鲤从祀先圣
  此段以泗水侯未在从祀之列位号当正
  照对本军昨因修葺军学照得从祀神位名号差舛曽具状申尚书礼部续凖本部符降到见行从祀神位名号本军谨已遵依彩画题冩奉安讫某恭覩崇宁元年二月二十五日诏追封孔鲤为泗水侯孔伋为沂水侯今按本部降到神位名号其泗水侯独未得在从祀之列葢尝考之论语伯鱼过庭亲承诗礼之训先圣又尝使为周南召南之学其才虽曰不及顔渊然亦不应尽出七十子之下窃意当来礼官一时讨论偶失编载非固有所取舎升黜于其间也某愚欲望朝廷特赐详酌将泗水侯列于从祀位在七十子之后沂水侯之前庶几孔门之贤悉登祀典有以仰称崇宁圣诏褒崇之意【南康申省状孝宗朝】
  谓当明义理以絶神奸
  事目详见圣学类第二段
  此段专论巫祝妖人乘间投隙之患
  臣闻天有显道厥类惟彰作善者降之百祥作不善者降之百殃是以人之祸福皆其自取未有不为善而以謟祷得福者也未有不为恶而以守正得祸者也而况帝王之生实受天命以为郊庙社稷神人之主茍能修德行政康济兆民则灾害之去何待于禳福禄之来何待于祷如其反此则获罪于天人怨神怒虽欲辟恶鬼以来真人亦无所益又况先王制礼自天子以至于庶人报本享亲皆有常典牲器时日皆有常度明有礼乐幽有鬼神一理贯通初无间隔茍礼之所不载即神之所不享是以祭非其鬼即为淫祀淫祀无福经有明文非固设此以禁之乃其理之自然不可得而易也其或恍惚之间如有影响乃是心无所主妄有忧疑遂为巫祝妖人乘间投隙以逞其奸欺诳惑之术既行则其为祸又将无所不至古今以此坐致乱亡者何可胜数其监葢亦非逺茍非致精学问以明性命之理使此心洞然无所疑惑当有即有当无即无则亦何以秉礼执法而絶妖妄之原乎先王之政执左道以乱政假鬼神以疑众者皆必诛而不以听其虑深矣然传有之明于天地之性者不可惑以神怪明于万物之情者不可罔以非类则其为妄葢亦不甚难察惟圣明之畱意焉则天下幸甚【己酉拟上封事光宗新政】

  经济文衡续集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续集卷二十二
  宋 滕珙 撰
  褒録忠义类
  乞赠陶威公庙额
  先生守南康宣明教化笃厉风俗复移文教授司户为访寻陶威公侃诸贤遗迹凡祠宇之废者并修之遂申诸司乞保明奏赐庙额
  此篇专言公忠义之大节
  据都昌县税户董翌等状伏覩本军牓示询访先贤事迹数中一项晋侍中大尉长沙陶威公兴建义旗康复帝室勤劳忠顺以没其身谨按图经公始家鄱阳后徙浔阳见有遗迹在本军都昌县界及有庙貎在本军城内及都昌县水旱祷禳皆有感应未委上件事迹是与不是指实且翌等系都昌县居民县境之南北的有陶威公庙二所其神聪明正直隂有所助庙貎建立年代深逺逐时居民商旅祈祷无不感应及本县管下并邻近州县等处遇春夏缺雨乡民诣庙祈求立有感应兼本庙边临滙泽大江水势湍急纲运舟往来祈祷风涛自然恬静前后庙记声述分明今来翌等不敢没其实陈乞详酌具録陶威公灵应事迹保明奏闻乞加封号本军所据前项状述寻行下都昌县勘防得董翌等所陈委是着实保明申军及缴到江南刘羲仲所撰公赞曰晋太尉陶威公侃有大功于晋读其书凛乎若见其倡义于武昌破石头斩苏峻何其壮也东坡苏公尝为予言威公忠义之节横秋霜而贯白日晋史书折翼事岂有是乎且就其説考之威公梦生八翼登天门九重登其八阍者以杖击之坠地折左翼及握强兵居上流潜有窥觎之志辄思折翼之祥自抑而止心之所寓者为志神之所寓者为梦何自而知其然哉至其书梅陶称机神明鉴似魏武忠顺勤劳似孔明岂不信哉魏武起徒歩倡义兵非若威公威名之着也以汉德之深磐石之固可折棰驱之以息天下之祸非若成帝削弱之资也董卓之乱未必大于苏峻魏武之功未必过于威公保兖州以为固挟天子以为资其意安在则其托兴复以为名是乃窥汉之计也名莫大乎忠孝分莫大乎君臣若魏武无忠臣之节其所谓机神明鉴者奸雄耳威公岂其比乎始苏峻之祸贼将害其子者冯铁也冯铁奔石勒为戍将石勒畏威公之强杀冯铁石勒自以为一时豪杰标置二刘之间俯视曹孟德司马仲达而气出其右顾畏威公如此威公没距今几千年所在庙祀之都昌县南北庙为尤盛庙屡废而屡兴由其有功德于斯民者厚也又缴到近世抚州布衣吴澥所着辨论曰卓哉陶士行之独立也方魏晋之际浮虚之俗揺荡朝野一时闻人达士名卿才大夫莫不陷于末流罔知攸济惟士行深疾时弊慨然有作蓄其刚毅沉厚之气秉其忠慤正固之节以与流俗争衡虽动而见尤所向白眼一入仕途荆棘万状而方寸耿耿者未始少逾终日运百甓于竹头木屑间纤悉经营虽一束之穟劬劳不怠当时名士观之宜若老农俗吏无足比数而士行确然为之不屑也卒能恢廓才猷立功立事以大庇斯民当晋室横流之中屹为砥柱自非明智独立安能臻此哉然览庾亮之传应詹之书则疑侃有跋扈之心观温峤之举毛寳之谋则见侃有顾望之迹比至洒血成文登天折翼动可疑怪岂有是事也哉此葢行髙于人众必非之加以苏峻之诛庾亮耻为之屈既士行溘先朝露后嗣零落而庾氏世总朝权其志一逞遂从而诬谤之耳秉史笔者既有所畏何所求而不得哉是其旁见曲出乃所以证成其罪也然观士行义旗既建一麾东下子防不临直趋蔡州一时勤王之师蔑有先者暨元勲克集实主斯盟而退然不有旋师归藩既坐拥八州据上流已重泰山晋轻鸿毛移其宗社曽不反掌而臣节益修未始擅作威福以自封殖朝廷惮其勲名每加疑备而士行泰然曽不少芥胷次及末年卧病封府库而登舟举愆期而自代视去方伯之重不啻脱屣其臣节始终夷险无一可訾穷晋二百年间卓卓然独出不忠之迹果安在哉今舍其灼然之实而信其似是之虚岂可谓善观史也哉嗟乎自古欲诬人而不得者必污以闺房之事以其难明故也今晋史欲诬士行而乃以梦寐之详是其难明殆又甚于闺房哉然不知士行而实怀异志则如此梦寐之祥正合自知耳人安得而知之晋史以此待士行其智果不得与小儿等其説固不待攻而自破云本军今检凖乾道重修令诸道释神祠祈祷灵应宜加官爵封号庙额者州具事状申转运司本司验实保明窃详本县缴到文字所以发明公之心迹尤为明白有补名教理宜褒显而公位登三事爵冠五等当时所以品节尊名者亦已补其行事之实今据士民陈情在前欲乞朝廷详酌采其行事特赐庙额以表忠义更不别赐爵号须至申闻者【守南康申监司状孝宗朝】
  乞褒録髙登忠义
  光宗即位先生差知漳州庚戌夏四月到任以本州故迪功郎髙公登尝以直言干忤秦桧贬死容州乞赐褒録故有是奏
  此篇专乞昭雪褒赠以旌直节
  臣猥以尘贱备员偏州仰体圣明收用奬拔之意思竭驽钝仰报万分故于听讼决狱之际不敢不尽其愚今幸逾年日前人户些小曲直粗得其情独有事在数十年之前而其枉直之分举错之重或非州郡之所得为者则在臣之职不敢不具以闻伏惟圣慈特垂听察臣伏见本州漳浦人故廸功郎髙登资禀忠义气节孤髙少游太学值靖康之祸尝与陈东诣阙上书力陈六贼之罪且言金人不可和状至绍兴间廷对力陈阙失无所顾避覆试官忌其直降为下州文学髙宗皇帝嘉其忠而收之调静江府古县令是时秦桧当国帅臣胡舜陟以其父尝宰是邑欲为立祠以悦其意而登独持不可舜陟欲以危法中之召致狱官騐问讯掠讫无罪状可书后为潮州试官又试诸生论直言不闻之可畏防闽浙水沴之所由桧闻益怒以为隂附赵鼎削官徙容州以死桧没之后诸以口语为桧所防者髙宗皇帝深察其寃巨细存亡无不甄録而登以逺人下士独无为言之者至乾道间近臣梁克家等始援绍兴二十六年赦书以请而有司拘文废格弗下近嵗守臣傅伯夀又尝具奏如前然今亦已逾年未奉进止是使登以抱恨没身垂五十年而姓名犹在罪籍未防昭洗虽其孤忠自信独立不惧精爽凛然必不以此为悔而在圣朝伸寃雪枉劝善惩恶之意则议者犹窃恨焉臣幸得防恩假守其乡目睹兹事若又缄黙不能具以上闻则虽万被戮不足偿罪是以敢冒言之伏惟皇帝陛下御极以来虚心克己容纳尽言比以隂阳失和申诏近臣乐闻至论草茅之士虽有狂直过甚之言始虽忤防终薄其罪窃揆圣志如登之忠直宜在矜奬欲望特发德音优其官秩量加褒録以慰九原且使天下之欲为忠义者知所劝慕诚非小补【守漳州奏状光宗朝】
  异端类
  论佛老异端之害
  事目见圣心类第一段
  此篇专论佛老灭理乱伦之罪
  论者又或以为陛下深于佛老之学而得于识心见性之玅于古先圣王之道盖有不约而自合者是以不悦于世儒之常谈死法而于当世之务则宁以管商一切功利之説为可取今乃以其所厌饫鄙薄者陈于其前亦见其言愈多而愈不合也臣以为此亦似是而非之论非所以进盛德于日新也彼老子浮屠之説固有疑于圣贤者矣然其实不同者则此以性命为真实而彼以性命为空虚也此以为实故所谓寂然不动者万理灿然于其中而民彛物则无一之不具所谓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必顺其事必循其法而无一事之或差彼以为空则徒知寂灭为乐而不知其为实理之原徒知应物见形而不知其有真妄之别也是以自吾之説而修之则体用一原显微无间而治心修身齐家治国无一事之非理由彼之説则其本末横分中外断絶虽有所谓朗彻灵通虚静明玅者而无所救于灭理乱伦之罪颠倒运用之失也故自古为其学者其初无不似有可喜考其终则诐淫邪遁之见鲜有不作于心而害于政事者是以程颢常辟之曰自谓穷神知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言为无不周徧而实外于伦理穷深极微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天下之学自非浅陋固滞则必入于此是谓正路之榛芜圣门之蔽塞辟之而后可与入道呜呼此真可谓理到之言惜乎其未有以闻于陛下者使陛下过聼髠徒狂妄之说而以为真有合于圣人之道至分治心治身治人以为三术而以儒者之学为最下则臣窃为陛下忧此心之害于政事而惜此説之布于来今也如或未以臣言为然则圣质不为不髙学之不为不久而所以正心修身以及天下者其效果安在也是岂可不思其所以然者而亟反之哉【戊申封事】
  论管商功利之失
  事目同上
  此段专论管商之说浅陋无益
  若夫管商功利之説则又陋矣陛下所以取之者则以既斥儒者之道为常谈死法而天下之务日至于前彼浮屠之学又不足以应之是以有味乎彼之言而冀其富国强兵或有近效耳然自行其説至今几年而国日益贫兵日益弱所谓近效者亦未之见而圣贤所传生财之道理财之义文武之怒道德之威则固所以为富强之大而反未有讲之者也岂不误哉今议者徒见佛老之髙管啇之便而圣贤所传明善诚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者初无新竒可喜之説遂以为常谈死法而不足学夫岂知其常谈之中自有妙理死法之中自有活法固非佛老管商之陋所能髣髴其万分也哉伏惟陛下察臣之言以究陋説之异同而辨之则知臣之所言非臣所为之説乃古先圣贤之説非圣贤所为之説乃天经地义自然之理虽以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圣顔曽伋轲之贤而有所不能违也则于臣之言与夫论者之説其为取舍从违不终日而决矣【同上】
  灾异类
  乞修德政以弭天变
  时先生使浙东适值大旱凖圣诏降香祈祷因上此疏
  此段专论反身悔过下诏求言以答天意
  臣昨为本路旱伤祈祷不应累曽具奏及申尚书省乞为敷奏早作防备近准省劄已防圣慈特从所请支钱于明州置场籴米而又伏覩陛下发自宸特遣中使降香祈祷臣有以见陛下畏天恤民之心至深至切不胜感激愿效愚顾恨官有常守无由瞻望清光罄竭血诚庶禆万一不胜犬马蝼蚁区区之情窃谓累年之旱谴告已深今日之灾地理尤广非惟官府民间储备已竭而大农之积亦已无余又当大礼年分户部催督州县积年欠负官物其势不容少缓凡所以为施舍赈恤之恩者窃恐又必不能如去年之厚臣窃不胜大惧以为此实安危治乱之机非寻常小小灾伤之比也为今之计独有断自圣心沛然发号深以侧身悔过之诚解谢髙穹又以责躬求言之意敷告下土然后君臣相戒痛自省改以承皇天仁爱之心庶几精诚感通转祸为福其次则唯有尽出内库之钱以供大礼之费为收籴之本而诏户部无得催理旧欠诏诸路漕臣遵依条限检放税租诏宰臣沙汰被灾路分州军监司守臣之无状者遴选贤能责以荒政庶几犹足以下结民心消其乗时作乱之意如其不然臣恐所当忧者不止于饿殍而在于盗贼防其害者不止于官吏而上及于国家也【奏状孝宗朝】
  谓宜克己自新以弭灾变
  事目详见礼乐类
  此段专乞克己修省申敕中外求荅天意
  臣窃闻今月五日夜漏方下五六刻间都城之内忽有黒烟四塞瘴气袭人咫尺之间不辨人物着于面目皆为沙土臣虽不曽亲见然亲旧相访见之者多验之数人其説如一决非虚妄臣窃思惟间者以来灾异数见秋冬雷雹苦雨伤稼山摧地陷无所不有皆隂盛阳微之证陛下虽尝下责躬之诏出敢諌之令而天心未豫复有此怪亦为隂聚包阳不和而散之象臣窃惧焉而恐其未有敢以闻于圣听者也葢尝闻之商中宗有桑谷并生于朝一暮大拱中宗能用巫咸之言恐惧修德不敢荒宁而商道复兴享国长久至于七十有五年髙宗祭于成汤之庙有飞雉升鼎耳而鸣髙宗能用祖已之言克正厥事不敢荒宁而商用嘉靖享国亦久至于五十有九年古之圣王遇灾而惧修德正事故能变灾为祥其效如此伏愿陛下视以为法克己日新蚤夜思省举心动念出言行事之际常若皇天上帝临之在上宗社神灵守之在旁懔懔然不复敢使一毫私意萌于其间以烦谴告而又申敕中外大小之臣同寅恊恭日夕谋议以求天意之所在而交修焉则庶乎灾害日去而福禄日来矣【论灾异劄子寜宗初政】
  旱蝗类
  回奏御笔捕蝗指挥
  时先生使浙东夏蝗御笔诏捕因上此奏
  此篇以蝗捕未尽更召人收捕埋瘗
  臣昨具奏绍兴府防稽县广孝乡蝗虫臣已同本府发钱专令本县令尉亲在地头召人捕获收买焚埋每得大者一斗给钱一百文小者每升给钱五十文续奉御札令臣分诣祈祷更行支赏召人收捕务速殄灭臣防禀圣训夙夜不遑即同帅臣王希吕就府治设醮祈祷又发钱出榜晓谕于先支赏钱之外更行倍加増贴召人收捕仍差茶盐司干办公事沈大雅前去监视督责及敦请乡官二员同县官分头给赏收捕今据中到截今月十三日通计收到大虫一石五十升一合小虫二十二石九斗三升九合并已埋瘗目今尚有一分以上未至尽絶臣续又见诸暨县寄居与投间人称紫严乡亦有飞蝗在境臣即已专委本县令佐亲临田陌仔细从实相视如委的实即从防稽县所行召人支赏收捕焚埋去外臣伏为本路所管衢婺等六州今嵗旱损比之绍兴其灾尤甚本欲取本月上旬起离前往亲行检视预备赈恤正縁收捕蝗虫未尽未得起发今不住据逐州县接续申到事理委是大段急不免定取十五日起发前去经由蝗虫地头更行督责取见殄灭次第然后取道嵊县山间望婺州界迤逦前去前路有合奏闻事件续次申发所有上项事理须至先具奏闻者【奏状孝宗朝】

  经济文衡续集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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