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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段谓寂然不动无过不及故谓之中感而遂通无所乖戾故谓之和
  中庸未发已发之义前此认得此心流行之体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己发而言遂目心为已发性为未发然观程子之书多所不合因复思之乃知前日之説非惟心性之名命之不当而日用功夫全无本领盖所失者不但文义之间而已按文集遗书诸説似皆以思虑未萌事物未至之时为喜怒哀乐之未发当此之时即是此心寂然不动之体而天命之性当体具焉以其无过不及不偏不倚故谓之中及其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喜怒哀乐之性发焉而心之用可见以其无不中节无所乖戾故谓之和此则人心之正而性情之徳然也然未发之前不可寻覔己觉之后不容安排但平日荘敬涵养之功至而无人欲之私以乱之则其未发也镜明水止而其发也无不中节矣此是日用本领工夫至于随事省察即物推明亦必以是为本而于已发之际观之则其具于未发之前者固可黙识故程子之答苏季明反复论辩极于详宻而卒之不过以敬为言又曰敬而无失即所以中又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养须是敬进学则在致知盖为此也向来讲论思索直以心为已发而日用工夫亦止以察识端倪为最初下手处以故缺却平日涵养一段工夫使人胸中扰扰无深潜纯一之味而其发之言语事为之间亦常急迫浮露无复雍容深厚之风盖所见一差其害乃至于此不可以不审也程子所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此乃指赤子之心而言而谓凡言心者则其为説之误故又自以为未当而复正之固不可徒执其已改之言而尽疑诸説之误又不可遂以为未当而不究其所指之殊也不审诸君子以为如何
  论致中致和之义
  答李时可
  此段谓天地之位本于致中万物之育本于致和
  所论中和两段大意皆是但前段说得新民意思太多致和处犹可如此説若致中却如何得天下之人皆如吾之寂然不动而纯亦不已耶只是自家有些小本领方致得和然后推以及人使人观感而化而动天地感鬼神耳自其已成而论之则见天地之位本于致中万物之育本于致和各有脉络潜相灌输而不可乱耳

  经济文衡前集卷二十一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前集卷二十二
  宋 滕珙 撰
  忠恕类
  论明道伊川之言不同
  答张南轩
  此段以明道在人分上分别浅深伊川就理上该贯上下
  忠恕之説窃意明道是就人分上分别浅深而言伊川是就理上该贯上下而言若就人分上説则违道不逺者贤人推之之事也一以贯之者圣人之不待推者也若就理上平説则忠只是尽已恕只是推己但所以尽所以推则圣贤之分不同如明道之説耳【圣人虽不待推恐由己及物对忠而言是亦推之也】大抵明道之言发明极致通透洒落善开发人伊川之言即事明理质慤精深尤耐咀嚼然明道之言一见便好久看愈好所以贤愚皆获其益伊川之言乍见未好久看方好故非久于玩索者不能得其味此其自任所以有成人材尊师道之不同【明道浑然天成不犯人力伊川工夫造极可夺天巧】
  再答强恕之説
  答张南轩
  此段谓强恕而行求仁莫近
  强恕而行临事时却为私利之心夺不强则无以主恕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此是理明欲尽者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此是强恕而行者
  论忠恕一贯之防
  答范秘阁
  此段専一发明曾子之説
  胡丈书中复主前一贯之説甚力但云若理防得向上一着则无有内外上下逺近邉际廓然四通八达矣某窃谓此语深符鄙意盖既无有内外边际则何往而非一贯哉忠恕盖指其近而言之而其意则在言外矣闻子直説吾大犹未以卑论为然敢复其説如此幸垂敎其是非焉某顷至延平见李愿中丈问以一贯忠恕之説见谓忠恕正曾子见处及门人有问则以其所见谕之而已岂有二言哉某复问以近世儒者之説如何曰如此则道有二致矣非也其言适与卑意不约而合谩以布闻
  论忠恕有二之説
  答范秘阁
  此段论忠恕二字于圣人分上无非极致
  某前书所论忠恕则一而在圣人在学者则不能无异此正孟子言由仁义行与行仁义之别耳孟子之言不可谓以仁义为有二则某之言亦非谓忠恕为有二也但圣贤所论各有所为而发故当随事而释之虽明道先生见道之明亦不能合二者而为一也非不能合盖不可合也强而合之不降高以就卑即推近以为逺始倚一偏终必乖戾盖非理之本然是乃所以为不一也盖曾子専为发明圣人一贯之旨所谓由忠恕行者也子思専以指示学者入徳之方所谓行忠恕者也所指既殊安得不以为二然核其所以为忠恕者则其本体葢未尝不同也以此而论今所被教问曲折可以无疑矣若夫曾子所言发明一贯之防某前书一再论之皆未防决其可否某又有以明之葢忠恕二字自众人观之于圣人分上极为小事然圣人分上无非极致盖既曰一贯则无小大之殊故也犹天道至教四时行百物生莫非造化之神不可専以太虚无形为道体而判形而下者为粗迹也此孔子所谓吾无隠乎尔者不离日用之间二三子知之未至而疑其有隠则是正以道为无形以日用忠恕为粗迹故曾子于此指以示之耳此説虽陋乃二程先生之旧説上蔡谢先生又发明之顾某之愚实不及此但以闻见之知推衍为説是以不自知其当否而每有请焉
  论曾子答门人之説
  答范秘阁
  此段谓忠恕两字在圣人有圣人之用在学者有学者之用
  所谓忠恕者乃曾子于一贯之语默有所契因门人之问故于所见道体之中指此二事日用最切者以明道之无所不在所谓己矣者又以见随寓各足无非全体也忠恕两字在圣人有圣人之用在学者有学者之用如曾子所言则圣人之忠恕也无非极致二程所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天地变化草木蕃者正所以发明此义也如夫子所以告学者与子思中庸之説则为学者言之也故明道先生谓曾子所言与违道不逺异者动以天尔盖动以天者事皆处极曾子之所言者是也学者之于忠恕未免参校彼已推己及人则宜其未能诚一于天安得与圣人之忠恕者同日而语也若曾子之所言则以圣人之忠恕言之而见其与性与天道者未尝有二所以为一贯也然此所谓异者亦以所至之不同言之犹中庸安行利行勉行之别耳茍下学而上逹焉则亦岂有所隔阂哉
  论忠恕体用之説
  答柯国材
  此段谓忠恕便是道之全体
  示喻忠恕之説甚详旧説似是如此近因详看明道上蔡诸公之説却觉旧有病盖须认得忠恕便是道之全体忠体而恕用然后一贯之语方有着落处若言恕乃一贯发出又却差了此意也如未深晓且以明道上蔡之语思之反复玩味当自见之不可以廹急之心求之如所引忠信笃敬以下尤不干事彼葢各言入道之门求仁之方耳与圣人之忠恕道体本然处初不相干也
  论尽已推己之説
  答林择之
  此段谓尽已推己皆是贤人之事若圣人之忠恕则流行不息万物散殊而已
  石兄向论在中之説甚精宻但疑尽已便是用此则过之大抵此尽已推己皆是贤人之事但以二者自相对待便见体用之意【尽已是体上工夫推己是用上工夫】若圣人之忠恕则流行不息万物散殊而已又何尽已推己之云哉仁恕类
  论子贡仁恕之説
  答冯作肃
  此段谓欲立人欲达人仁之事能近取譬恕之事
  但看伊川先生解云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仁也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恕也恕则子贡可勉而能仁则非子贡之所及此意极分明矣博施济众之问与此语先后不可考疑却因能近譬之言用力有功而有欲无加人之説也某尝谓欲立人欲达人即子贡所谓欲无加人仁之事也能近取譬求仁之方即孔子所谓勿施于人恕之事也熟玩文意似当如此然诸先达未之尝言未知是否幸试思之
  孝悌类
  论性中未有孝悌之名
  答范伯崇
  此段谓性中只有仁而无孝悌而孝悌在其中发出来
  性中只有仁义礼智曷尝有孝悌来此语亦要体防得是若差了即不成道理葢天下无性外之物岂性中别有一物名孝悌乎但方在性中即但见仁义礼智四者而已仁便包摄了孝悌在其中但未发出来未有孝悌之名耳非孝悌与仁各是一物性中只有仁而无孝悌也【仁所包摄不止孝悌凡慈爱恻隠之心皆所包也】犹天地一元之气只有水火木金土言水而不曰江河淮济言木而不曰梧槚樲棘非有彼而无此也伊川又云为仁以孝悌为本【事之本守之本之类是也】论性则以仁为孝悌之本【天下之大本之类是也】此皆要言细思之则自见矣
  论孝悌忠恕之説
  答曾无疑【三异】
  此段谓孝悌忠恕虽只是此一事然须见得天下义理表里通透方是活物
  孝悌忠恕若浅言之则方是人之常行若不由此即日用之间更无立脚处故圣人之教未尝不以为先如所谓入则孝出则悌忠恕违道不逺是也若极言之则所谓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而曾子所以形容圣人一贯之妙者亦不过如此又非如前者言之可易而及也故大学之道必以格物致知为先而于天下之理天下之书无不博学审问谨思明辩以求造其义理之极然后因吾日用之间常行之道省察践履笃志力行而所谓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忠恕之一以贯之者乃可言耳葢其所谓孝悌忠恕虽只是此一事然须见得天下义理表里通透则此孝悌忠恕方是活物如其不然便只是个死底孝悌忠恕虽能持守终身不致失坠亦不免但为乡曲之常人妇女之敛抑而已何足道哉
  论臣子忠孝之説
  答张南轩
  此段谓天下之为父子者定为子必孝为臣必忠
  天下之为父子者定为子必孝为臣必忠不可易也罗先生云只为天下无不是底父母此説得之

  经济文衡前集卷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前集卷二十三
  宋 滕珙 撰
  敬类
  论程子言敬之説
  答李子能【亢宗】
  此段谓涵养须是持敬
  程先生説涵养须是敬进学则在致知若只于此用力自然此心常存众理自着日用应接各有条理矣近思録前三四卷専説此事近修定大学解亦説得此次第分明近思録必已有之大学今寄一本可细考之依此节次做一两年工夫自当见得门路立得根本也
  论就觉处加持敬之功
  答何叔京
  此段谓学者当就觉处敬以操之使之常存而常觉
  持敬之説前言亦未尽今见嵩卿具道尊意乃得其所以差者葢此心操之则存而敬者所以操之之道也尊兄乃于觉而操之之际指其觉者便以为存而于操之之道不复致力此所以不惟立説之偏而于日用功夫亦有所间断而不周也愚意窃谓正当就此觉处敬以操之使之常存而常觉是乃乾坤易简交相为用之妙若便以觉为存而不加持敬之功则恐一日之间存者无几何而不存者什八九矣
  论无一事不敬之义
  答何叔京
  此段谓人当于动静语黙由中及外无一事之不敬
  元喻根本之説敢不承命但根本枝叶本是一贯身心内外元无间隔今曰专存诸内而畧夫外则是自为间隔而此心流行之全体常得其半而失其半也曷若动静语黙由中及外无一事之不敬使心之全体流行周浃而无一物之不遍无一息之不存哉观二先生之论心术不曰存心而曰主敬其论生敬不曰虚静渊黙而必谨之于衣冠容貎之间其亦可谓言近而指逺矣今乃曰不教人从根本上做起而便语以敬往往一向外驰无可据守则不察乎此之过也夫天下岂有一向外驰无所据守之敬哉必如所论则所以存夫根本者不免着意安排揠苗助长之患否则虽曰存之亦且若存若亡莫知其乡而不自觉矣
  论持敬寡欲之义
  答程允夫
  此段谓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
  又谓能持敬则欲自寡此语甚当但纸尾之意以为须先有所见方有下手用心处则又未然夫持敬用工处伊川言之详矣只云但荘整齐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非僻之干又云但动容貎整思虑则自然生敬只此便是下手用功处不待先有所见而后能也须是如此方能穷理而有所见惟其有所见则可欲之几了然在目自然乐于从事欲罢不能而其敬日跻矣伊川又言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又言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攷之圣贤之言如此类者亦众是知圣门之学别无要妙彻头彻尾只是个敬字而已又承苦于妄念而有意于释氏之学此正是元不曾实下持敬工夫之故若能持敬以穷理则天理自明人欲自消而彼之邪妄将不攻而自破矣至于鸢飞鱼跃之问则非他人言语之所能与亦请只于此用力自当见得盖子思言君子之道费而隠以至于天下莫能载莫能破因举此两句以形容天理流行之妙明道上蔡言之已详想非有所不解正是信不及耳欲信得及舍持敬穷理则何以哉
  论敬而无失之义
  答胡广仲
  此段谓敬而无失乃所以中此是真实下功夫处
  程子曰敬而无失乃所以中此语至约是真实下功夫处愿于日用语黙动静之间试加意焉当知其不妄矣近来觉得敬之一字真圣学始终之要向来之论谓必先致其知然后有以用力于此疑若未安葢古人由小学而进于大学其于洒扫应对进退之间持守坚定涵养纯熟固已久矣是以大学之序特因小学已成之功而以格物致知为始今人未尝一日从事于小学而曰必先致其知然后敬有所施则未知其以何为主而格物以致其知也故程子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论敬云但存此久之则天理自明推而上之凡古昔圣贤之言亦莫不如此者试攷其言而以身验之则彼此之得失见矣
  论近世学者欠持敬工夫
  答林择之
  此段谓敬者不可専説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于容貎词气亦合加功
  比因朋友讲论深究近世学者之病只是合下欠却持敬工夫所以事事灭裂其言敬者又只説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于容貎词气往往全不加工设使真能如此存得亦与释老何异【上蔡説便有此病了】又况心虑荒忽未必真能存得耶程子言敬必以整齐严肃正衣冠尊瞻视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论而先圣説克己复礼寻常讲説于礼字每不快意必训作理字然后已今乃知其精微缜密非常情所及耳近畧整顿孟子説见得此老直是把得定但常放教到极险处方与一斡转斡转后便见天理人欲直是判然非有命世之才见道极分明不能如此然亦只此便是英气害事处便是才髙无可依据处学者亦不可不知也
  论敬字通贯动静之义
  答林择之
  此段谓敬字通贯动静
  敬字通贯动静但未发时则浑然是敬之体非是知其未发方下敬底工夫也既发则随事省察而敬之用行焉然非其体素立则省察之功亦无自而施也故敬义非两截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则此心卓然通贯动静敬立义行无适而非天理之正矣
  论直内主一之敬
  答杨子直
  此段谓持敬之説须用熟味整齐严肃严威俨恪等语则表里如一
  持敬之説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齐严肃严威俨恪动容貎整思虑正衣冠尊瞻视此等数语而实加功焉则所谓直内所谓主一自然不费安排而身心肃然表里如一矣岂陆棠之谓哉彼其挟诈欺人是乃敬之贼耳今反以敬之名归之而谓敬之实真有不足行者岂不误甚矣哉大抵身心内外初无间隔所谓心者固主乎内而凡视聼言动出处语黙之见于外者亦即此心之用而未尝离也今于其空虚不用之处则操而存之于其流行运用之实则弃而不省此于心之全体虽得其半而失其半矣然其所得之半又必待有所安排布置然后能存故存则有揠苗助长之患否则有舍而不芸之失是则其所得之半又将不足以自存而失之孰若一主于敬而此心卓然内外动静之间无一毫之隙一息之停哉
  论程子周子言敬之説
  答余正甫
  此段谓方其无事固是敬及其应物亦是敬须贯动静看方得
  二先生所论敬字须该贯动静看方得夫方其无事而存主不懈者固敬也及其应物而酬酢不乱者亦敬也故曰毋不敬俨若思又曰事思敬执事敬岂必以摄心坐禅而谓之敬哉礼乐固必相须然所谓乐者亦不过谓胷中无事而自和乐耳非是着意放开一路而欲其和乐也然欲胷中无事非敬不能故程子曰敬则自然和乐而周子亦以为礼先而乐后此可见矣既得后须放开不然却只是守此言者此言既自得之后则自然心与理会不为礼法所拘而自中节也若未能如此则是未有所自得才方是守礼法之人尔亦非谓既自得之又却须放教开也克己复礼固非易事然顔子用力乃在于视听言动礼与非礼之间未敢便道得其本心而了无一事也此其所以先难而后获欤今言之甚易而苦其行之难亦不攷诸此而已矣
  论立敬致知之义
  答徐元敏
  此段谓主敬者存心之要致知者进学之功
  抑又闻之主敬者存心之要而致知者进学之功二者交相发焉则知日益明守日益固而旧习之非自将日改月化于冥冥之中矣
  论存养在敬之説
  程子养观説
  此段论持敬之功贯通乎动静之际
  程子曰存养于未发之前则可又曰善观者却于已发之际观之何也曰持敬之功贯通乎动静之际者也就程子此章论之方其未发必有事焉是乃所谓静中之知觉复之所以见天地之心也及其已发随事观省是乃所谓动上求静艮之所以止其所也然则静中之动非敬其孰能形之动中之静非敬其孰能察之故又曰学者莫若先理防敬则自知此矣然则学者岂可舍是而他求哉敬义类
  论程子敬义夹持之説
  答余正叔
  此段谓敬义工夫不可偏废
  示喻已悉前日所论正为敬义工夫不可偏废彼専务集义而不知主敬者固有虚骄急廹之病而所谓义者或非其义然専言主敬而不知就日用念虑起处分别其公私义利之所在而决取舍之几焉则恐亦未免于昏愦杂扰而所谓敬者有非其敬矣且所谓集义正是要得防破那邉物欲之私却来这下认得天理之正事事物物头头处处无不如此体察触手便作两片则天理日见分明所谓物欲之诱亦不待痛加遏絶而自然破矣若其本领则固当以敬为主但更得集义之功以袪利欲之蔽则于敬益有助葢有不待着意安排而无昏愦杂扰之病上蔡所谓去却不合做底事则于用敬有功恐其意亦谓此也正叔本有迟疑支蔓之病今此所论依旧堕在此中恐亦是当时鄙论不甚分明致得如此故今复如此剖析将去使正叔知得鄙意不是舍敬谈义去本逐末正欲两处用工交相为助正如程子所谓敬义夹持直上逹天徳自此者耳今亦不须更生疑虑别作商量但请依此实下工夫久逺纯熟便自见得也
  论敬义直内方外之説
  答程允夫
  此段谓敬以养其心由此心而发所施各得其当是之谓义
  易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以养其心无一毫私念可以言直矣由此心而发所施各得其当是之谓义此与中庸言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相表里中庸言理易言学
  论吕氏诚者理之实然之説
  答林徳久
  此段谓诚者言实有此理
  诚之为言实也然经传用之各有所指不可一概论也如吕氏此説即周子所谓诚者圣人之本葢指实理而言之者也如周子所谓圣诚而已矣即中庸所谓天下至诚者指人之实有此理者而言也温公所谓诚即大学所谓诚其意者指人之实其心而不自欺者言也此条诚字援引不一使学者不能晓当稍分别之
  论反身而诚之义
  答林徳久
  此段谓应接事物不可勉强伪为也
  反身而诚乃是反求诸己而实有是理如仁义忠孝应接事物之理皆真有之而非出于勉强伪为也此是见得透信得及处到此地位则推已及物不待勉强而仁在我矣下言强恕而行者葢言未至于此则当强恕以去己私之蔽而求天理之公也

  经济文衡前集卷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前集卷二十四
  宋 滕珙 撰
  知类
  论孟子知觉之説
  答胡广仲
  此段谓知此事觉此理乃学之至而知之尽
  所引孟子知觉二字却恐与上蔡意防不同盖孟子之言知觉谓知此事觉此理乃学之至而知之尽也上蔡之言知觉谓识痛痒能酬酢者乃心之用而智之端也二者亦不同矣然其大体皆知之事也今以言仁所以多矛盾而少契合也愤骄险薄岂敢辄指上蔡而言但谓学者不识仁之名义又不知所以存养而张眉弩眼説知説觉者必至此耳【如上蔡词气之间亦防觉少些小温粹恐亦未必不坐此也】夫以爱名仁固不可然爱之理则所谓仁之体也天地万物与吾一体固所以无不爱然爱之理则不为是而有也须知仁义礼智四字一般皆性之徳乃天然本有之理无所为而然者但仁乃爱之理生之道故即此而又可以包夫四者所以为学之要耳
  论觉是知之用之説
  答游诚之
  此段谓觉者心也日用之间以敬为主自然本心不昧不待致觉而无不觉矣
  示谕读书玩理次第甚慰所懐但严立功程寛着意思久之自当有味不可求欲速之功也所论日用功夫尤见其为己之意但心一而已所谓觉者亦心也今以觉求心以觉用心纷拏廹切恐其为病不但揠苖而已不若日用之间以敬为主而勿忘焉则自然本心不昧随物感通不待致觉而无不觉矣故孔子只言克己复礼而不言致觉用敬孟子只言操存舍亡而不言觉存昧亡谢先生虽喜以觉言仁然亦曰心有知觉而不言知觉此心也请推此以騐之所论得失自可见矣若以名义言之则仁自是爱之体觉自是知之用界分脉络自不相闗但仁统四徳故人仁则无不觉耳然谢子之言侯子非之曰谓不仁者无所知觉则可便以心有知觉为仁则不可此言亦有理请试思之
  论恻隠非出于觉之説
  答游诚之
  此段谓功夫用力处则在敬而不在觉耳
  仁觉之説前书已详报矣此书所谕恻隠似非出于觉者此语甚佳但所谓觉之一字未必不佳者鄙意亦非以觉为不佳但谓功夫用力处在敬而不在觉耳上蔡云敬是常惺惺法此言得之但不免有便以惺惺为仁之意此则未穏当耳所谕从前驰骛之过此非明者不能自知甚善然既自知之则亦自改之而已他人不得而与也穷理涵养要当并进盖非稍有所知无以致涵养之功非深有所存无以尽义理之奥正当交相为用而各致其功耳
  论程子谓知觉言仁之非
  答何叔京
  此段谓知觉言仁只説得仁之用
  知觉言仁程子已明言其非【见二十四卷】盖以知觉言仁只説得仁之用而犹有所未尽不若爱字却説得仁之用平正周徧也
  论知行先后之义
  答吴晦叔
  此段谓知之为先行之为后
  泛论知行之理而就一事之中以观之则知之为先行之为后无可疑者【如孟子所谓知皆扩而充之程子所谓譬如行路须得光照及易文言所谓知至至之知终终之之类是也】然合夫知之浅深行之大小而言则非有以先成乎其小亦将何以驯致乎其大哉【如子夏教人以洒扫应对进退为先程子谓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及易文言所言知至知终皆在忠信修辞之后之类是也】盖古人之教自其孩幼而教之以孝悌诚敬之实及其少长而博之以诗书礼乐之文皆所以使之即夫一事一物间各有以知其义理之所在而致涵养践履之功也【此小学之事知之浅而行之小者也】及其十五成童学其大学则其洒扫应对之间礼乐射御之际所以涵养践履之者略已小成矣于是不离乎此而教之以格物以致其知焉致知云者因其所已知者推而致之以及其所未知者而极其至也是必至于举天地万物之理而一以贯之然后为知之至而所谓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者至是而无所不尽其道焉【此大学之道知之深而行之大者也】今就其一事之中而论之则先知后行固各有其序矣诚欲因夫小学之成以进乎大学之始则非涵养践履之有素亦岂能居然以夫杂乱纷纠之心而格物以致其知哉且易之所谓忠信修辞者圣学之实事贯终始而言者也以其浅而小者言之则自其常视毋诳男唯女俞之时固已知而能之矣知至至之则由行此而又知其所至也此知之深者也知终终之则由知至而又进以终之也此行之大者也故大学之书虽以格物致知为用力之始终非谓初不涵养践履而直从事于此也又非谓物未格知未至则意可以不诚心可以不正身可以不修家可以不齐也但以为必知之至然后所以治己治人者始有以尽其道耳若曰必俟知至而后可行则夫事亲从兄承上接下乃人生之所不能一日废者岂可谓吾知未至而暂辍以俟其至而后行哉【按五峯作复齐记有立志居敬身亲格之之説盖深得乎此者但知言所论于知之浅深不甚区别而一以知先行后概之则有所未安耳】
  论大学格物致知之义
  答潘文叔【友文】
  此段谓大学格物致知乃是即事物上穷得本来自然之理
  知行之説恐古人説知字不如此大学所谓格物致知乃是即事物上穷得本来自来当然之理而本心知觉之体光明洞达无所不照耳非是囘头向壁隙间窥取一霎时间己心光影便是天命全体也
  格物类
  论格物先后缓急之序
  答陈齐仲
  此段谓格物先要讲学穷理岂特存心于草木器用之间
  格物之论伊川意虽谓眼前无非是物然其格之也亦须有缓急先后之序岂遽以为存心于一草木器用之间而忽然悬悟也哉且如今为此学而不穷天理明人伦讲圣言通世故乃兀然存心于一草木一器用之间此是何学问如此而望有所得是炊沙而欲其成饭也来谕似未看破此处病败恐不免出入依违之弊耳不可不察
  论格物当先涵养
  答林择之
  此段谓古人自小学中涵养成就至大学只从格物做起
  仁者心体之全其用随事而见所举伊川先生格物两条极亲切上蔡意固好然却只是説见处今且论涵养一节疑古人直自小学中涵养成就所以大学之道只从格物做起今人从前无此工夫但见大学以格物为先便欲只以思虑知识求之更不于操存处用力纵使窥测得十分亦无实地可据大抵敬字是彻上彻下之意格物致知乃其间节次进步处耳
  论格物致知皆先涵养
  答林择之
  此段谓古人自防便做工夫涵养将去自然纯熟
  古人只从防子常视无诳以上洒扫应对进退之间便是做涵养底工夫了此岂待先识端倪而后加涵养哉但从此涵养中渐渐体出这端倪来则一一便为己物人只如平常地涵养将去自然纯熟今曰即日所学便当察此端倪而加涵养之功似非古人为学之序也又云涵养则其本益明进学则其智益固表里互相发也此语甚佳但所引三传语自始学以至成徳节次随处可用不必以三语分先后也盖义理人心之固有茍得其养而无物欲之昏则自然发见明着不待别求格物致知亦因其明而明之尔今乃谓不先察识端倪则涵养个甚底不亦太急廹乎
  论物则形下形上之义
  答江徳功
  此段谓格物必至于物理之尽则吾之知识贯通无有蔽碍
  夫天生蒸民有物有则物者形也则者理也形者所谓形而下者也理者所谓形而上者也人之生也固不能无是物矣而不明其物之理则无以顺性命之正而处事物之当故必即是物而求之知求其理矣而不至夫物之极则物之理有未穷而吾之知亦未尽故必至其极而后已此所谓格物而至于物则物理尽者也物理皆尽则吾之知识廓然贯通无有蔽碍而意无不诚心无不正矣此大学本经之意而程子之説然也
  穷理类
  论穷理不必深求之非
  答连嵩卿
  此段谓穷理未深则不知所行之可否
  穷理之要不必深求此语有大病殊骇闻听行得即是固为至论然穷理不深则安知所行之可否哉宰予以短防为安是以不可为可也子路以正名为迂是以可为不可也彼亲见圣人日闻善诱犹有是失况于余人恐不但如此而已穷理既明则理之所在动必由之无论髙而不可行之理但世俗以茍且浅近之见谓之不可行耳如行不由径固世俗之所谓迂不行私谒固世俗之所谓矫又岂知理之所在言之虽若甚髙而未尝不可行哉理之所在即是中道惟穷之不深则无所准则而有过不及之患未有穷理既深而反有此患也易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葢惟如此然后可以应务未至于此则凡所作为皆出于私意之凿冥行而已虽使或中君子不贵也
  经济文衡前集卷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前集卷二十五
  宋 滕珙 撰
  天理人欲类
  论天理仁义礼智之总名
  答何叔京
  此段谓天理是仁义礼智总名仁义礼智是天理件数
  天理既浑然然既谓之理则便是个有条理底名字故其中所谓仁义礼智四者合下便各有一个道理不相混杂以其未发莫见端绪不可以一理名是以谓之浑然非是浑然里面都无分别而仁义礼智却是后来旋次生出四件有形有状之物也须知天理只是仁义礼智之总名仁义礼智便是天理之件数更以程子好学论首章求之即可见得果然见得则心性仁爱之説皆不辨而自明矣
  论天理人欲之异
  答胡广仲
  此段谓天理与人欲为消长善与恶为盛衰
  窃谓天理固无对然既有人欲即天理便不得不与人欲为消长善亦本无对然既有恶即善便不得不与恶为盛衰譬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此本岂有对哉至于晋有五胡唐有三镇则华夷逆顺不得不相与为对矣但其初则有善而无恶有天命而无人欲耳
  论人心私欲之蔽
  答吴晦叔
  此段论都无人欲才方纯是道心
  人心私欲之説如来教所改字极善本语之失亦是所谓本源未明了之病非一句一义上见不到也但愚意犹疑向来妄论引必有事焉之语亦多未的当盖舜禹授受之际所谓人心私欲者非若众人所谓私欲也但防有一毫把捉底意思则虽云本是道心之发然终未离人心之境也所谓动以人则有妄顔子之有不善正在此间者是也既有妄则非私欲而何须是都无此意思自然从容中道才方纯是道心必有事焉却是见得此理而存养下功处与所谓纯是道心者盖有间矣然既察见本源则自此可加精一之功而进夫纯尔中间尽有次苐也惟精惟一亦未离夫人心特须如此乃可以克尽私欲全复天理傥不如此则终无可至之理耳【前书云即人心而识道心此本无害再作此书忘记本语故复辨之耳】
  论理欲系义利邪正之间
  答陈同父
  此段谓但反之吾心则理欲自见
  尝谓天理人欲二字不必求之于古今王伯之迹但反之于吾心义利邪正之间察之愈宻则其见之愈明持之愈严则其发之愈勇孟子所谓浩然之气者盖敛然于规矩凖绳不敢走作之中而其自任以天下之重者虽贲育莫能夺也是岂才能血气之所为哉老兄视汉髙帝唐太宗之所为而察其心果出于义邪出于利耶出于邪耶正耶若髙帝则私意分数犹未甚炽然已不可谓之无太宗之心则吾恐其无一念之不出于人欲也直以其能假仁借义以行其私而当时与之争者才能知术既出其下又不知有仁义之可饬是以彼善于此而得以成其功耳若以其能建立国家传世久逺便谓其得天理之正此正是以成败论是非但取其获禽之多而不羞其诡遇之不出于正也千五百年之间正坐如此所以只是架漏牵补过了时日其间虽或不无小康而尧舜三王周公孔子所传之道未尝一日得行于天地之间也若论道之常存却又初非人所能预只是此个自是亘古亘今常在不灭之物虽千五百年被人作壊终殄灭他不得耳汉唐所谓贤君何尝有一分气力扶助得他耶
  论感物而动性之欲
  答何倅
  此段専论心君宰与不宰有情正情溺之异
  经书中所説欲字以鄙意所见人之生不能不感物而动曰感物而动性之欲也言亦性所有也而其要系乎心君宰与不宰耳心宰则情得正率乎性之常而不可以欲言矣心不宰则情流乎伪陷溺其性専为人欲矣若夫所谓可欲之谓善盖指言体元者善之长之意心之所为宰者也要当黙识之而不可以言语诲也克己类
  论己私当克之义
  答陈明仲
  此段谓己者对物之称故当克之而复于理
  来书云夫子语仁以克己为要佛氏论性以无心为宗而以山心不可无之説为非某谓所谓己者对物之称乃是私认为己而就此起计校生爱欲故当克之克之而自复于理则仁矣心乃本有之物虚明纯一贯彻感通所以尽性体道者由于此今以为妄而欲去之又自知其不可而曰有真心存焉【此亦来书之语】则又是有心矣如此则无心之説何必全是而不言无心之説何必全非乎若以无心为是则克己乃是有心无心何以克己若以克己为是则请从事于斯而足矣又何必克己于此而无心于彼为此二本而枝其辞也
  论克己之功不可废
  答吕伯恭
  此段谓克己工夫切中学者空言遥度之病
  所论克己之功切中学者空言遥度之病然向来所论且是大纲识得仁之名义气味令有下落耳初不谓只用力于此便可废置克己之功然亦不可便持克己功夫占过讲习地位也中间有一书论古人小学已有如此训释一段甚详幸更攷之然克己之诲则尤不敢不敬承也
  再答讲学克己之説
  答吕伯恭
  此段谓程子涵养进学之説为是
  讲学克己之功裒多益寡政得恰好此诚至论然此二事各是一件功夫学者于此须是无所不用其极然后足目俱到无偏倚之患若如来喻便有好仁不好学之蔽矣且中庸言学问思辨而后继之力行程子于涵养进学亦两言之皆未尝以此包彼而有所偏废也若曰讲习渐明便当痛下克己功夫以践其实使有以真知其意味之必然不可只如此説过则其言为无病矣
  论孔子克己复礼之説
  答胡季随
  此段谓借此排之未得用工要领处
  所喻克己之学此意甚佳但云借此排之似是未得用工要领处近读知言有问以放心求心者尝欲别下一语云放而知求则此心不为放矣此处间不容息如夫子所言克己复礼功夫要切处亦在为仁由己一句也岂借外以求之哉
  论克己须见得一切道理
  答杜叔髙
  此段谓不但去轻躁二字
  然克己固学者之急务亦须见得一切道理了了分明方见日用之间一言一动何者是正何者是邪便于此处立定脚跟凡是己私不是天理者便克将去不但轻躁二字也

  经济文衡前集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一
  宋 滕珙 撰
  三皇五帝三王类
  论三皇五帝三代之号
  文集尚书说
  此段系依孔安国序书之说
  伏羲风姓以木德王即太皥也神农炎帝也姜姓以火德王黄帝轩辕也姬姓以土德王一号有熊氏【已上谓之三皇】少昊金天氏己姓黄帝之子以金德王颛顼高阳氏姬姓黄帝之孙以水德王髙辛帝喾也黄帝之曾孙姬姓以木德王唐帝尧也姓伊耆氏帝喾之子初爲唐侯后爲天子都陶故号陶唐氏以火德王虞帝舜也姓姚氏国号有虞颛顼六世孙以土德王【已上谓之五帝】夏禹有天下之号也以金德王啇汤有天下之号也亦号殷以水德王周文王武王有天下之号也以木德王【已上谓之三代】又据语录陈仲蔚问三皇所说甚多当以何者爲是曰无理会处当且依安国之说五峰以爲天皇地皇人皇而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爲五帝无高帝颛顼之号要之也不可便如此说且如欧阳公论泰誓篇文王未尝称王固是好但尚书中说惟九年大綂未集不知当自甚年筭起且如武王初伐纣之时曰惟有道曾孙周王发又未知如何便称王假谓史笔之记何縁未即位之前便书爲王耶
  论生民便有礼义之实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谓苏子之言未知道体
  夫民生之初固未始有礼义之文也然自其相生养而有父子则知有相爱之恩矣自其相保聚而有君臣则知有相敬之义矣是则礼义之实岂可谓之无哉今曰民生之初父子无义君臣无礼此其不知道体之言一也【父子言义君臣言礼亦非是今以此等处多皆不暇辨也】夫人惟其本有礼义之心也是以凡所作爲有所准则而知其安与不安所谓民之秉彞好是懿德者也今曰无礼义矣则触情而行从欲而动乃其当然无所不可而又谓其戚然有所不宁而欲反求诸心以得所安则未知其何所准则而知之也此其不知道体之言二也且人心固有礼义之实矣然非有圣人全体此心以当君师之寄因其有是实者而品节之则礼义之文亦何自而能立其品节之也虽非强之以其所不欲然亦非茍狥其私意之所便也今味苏子之言乃若以爲天下之人自能爲礼而无待于圣人又以爲人之爲礼但求以即其所安而不论其所安之准则则其末流之弊将反有至于祼程踞肆而后己者此又其不逹事理之言也
  伏羲类
  论伏羲画卦之义
  周易啓防
  此段谓包牺画卦非独以河图而作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大传又言包牺画卦所取如此则易非独以河图而作也盖盈天地之间莫非太极隂阳之妙圣人于此仰观俯察逺取近取固有以超然而默契于其心矣故自两仪之未分也浑然太极而两仪四象六十四卦之理已粲然于其中自太极而分两仪则太极固太极也两仪固太极也自两仪而分四象则两仪又爲太极而四象又爲两仪矣自是而推之由四而八由八而十六由十六而三十二由三十二而六十四以至于百千万亿之无穷虽其见于摹画者若有先后而出于人爲然其已定之形已成之势则固已具于浑然之中而不容毫髪思虑作爲于其间也程子所谓加一倍法者可谓一言以蔽之而邵子所谓画前有易者又可见其真不妄矣世儒于此或不之察往往以爲圣人作易盖极其心思探索之巧而得之甚者至谓凡卦之画必由蓍而后得其误益以甚矣
  再论伏羲画卦之义
  荅郭冲敏
  此段谓易有太极而下四句是孔子发明伏羲画卦形体次第最爲急切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某窃谓此一节乃孔子发明伏羲画卦自然之形体次第最爲急切古今说者惟康节明道二先生爲能知之故康节之言曰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四分爲八八分爲十六十六分爲三十二三十二分爲六十四犹根之有榦榦之有枝愈大而愈小愈细而愈繁而明道先生以爲加一倍法其发明孔子之言又可谓最切要矣盖以河图洛书论之太极者虚其中之象也两仪者隂阳奇偶之象也四象者河图之一含六二含七三含八四含九洛书之一含九二含八三含七四含六也八卦者河图四正四隅之位洛书四实四虚之数也以卦画言之太极者象数未形之全体也两仪者一爲阳而一爲隂阳数一而隂数二也四象者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谓之太阳生一隂则为□而谓之少隂隂之上生一阳则为□而谓之少阳生一隂则为□而谓之太隂也四象既立则太阳居一而含九少隂居二而含八少阳居三而含七太隂居四而含六此六七八九之数所由定也八卦者太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干生一隂则为而名兑少隂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离生一隂则为而名震少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巽生一隂则为而名坎太隂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艮生一隂则为而名坤康节先天之説所谓干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者葢谓此也至于八卦之上又各生一隂一阳则为四画者十有六经虽无文而康节所谓八分为十六者此也四画之上又各有一隂一阳则为五画者三十有二经虽无文而康节所谓十六分为三十二者此也五画之上又各生一隂一阳则为六画之卦六十有四而八卦相重又各得干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之次其在圗可见矣今既以七八九六爲四象又以揲之以四爲四象疑或有未安也河图洛书某窃以大传之文详之河图洛书盖皆圣人所取以爲八卦者而九畴亦并出焉今以其象观之则虚其中者所以爲易也实其中者所以爲洪范也其所以爲易者已见于前叚矣所以爲洪范则河图九畴之象洛书五行之数有不可诬者恐不得以其出于纬书而略之也
  黄帝类
  论黄帝方术之书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谓苏子之言爲非
  黄帝纪云其师岐伯明于方术之言医者宗焉然黄帝之书战国之间犹存其言与老子相出入以无爲宗其设于世者与时俯仰皆其见于外者也予谓此言尤害于理窃意黄帝聪明神圣得之于天其于天下之理无所不知天下之事无所不能上而天地隂阳造化发育之原下而保神练气愈疾引年之术以至其间庶物万事之理巨细精粗莫不洞然于胷次是以其言有及之者而世之言此者因自托焉以信其说于后世至于战国之时方术之士遂笔之书以相传授如列子之所引与夫素问握奇之属盖必有粗得其遗言之彷佛者如许行所道神农之言耳周官外史所掌三皇五帝之书恐不但若此而已也今苏子乃独指其与老子相出入者爲黄帝之本真而其前所叙载制作征诛开物成务之大法下至医方灸刺之属皆以爲设于世见于外而与时俯仰者则是圣人之内外心迹判然两途而其文章事业之见于世者皆不出于其中心之实然矣而可乎哉

  经济文衡后集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
  宋 滕珙 撰
  尧类
  论钦是尧典第一
  文集尚书说
  此段厯述尧典篇首数句之旨
  尧唐帝名说文曰典从册在丌上尊阁之也此篇以简册载尧之事故名曰尧典后世以其所载之事可爲常法故又训爲常也曰粤越通曰若者发语辞古人文字中多用之周书所谓越若来三月亦此例也稽考也史臣将叙尧事故先言考古之帝尧者其德如下文所云曰者犹言其说如此也放至也孟子言放乎四海是也勲功也言尧之功大而无所不至也钦防敬也明聪明也敬爲体而明爲用也文文章也思意思也文着见而思深逺也安安无所勉强之貌言其德性之美皆出于自然而非勉强所谓性之者也允信克能也常人德非性有物欲害之故有强爲防而不实欲爲让而不能者惟尧性之是以信防而能让也光显被及表外格至上天下地也言其德之盛如此故其所及之逺如此也盖放勲者总言尧之徳业也钦明文思安安本其德性而言也允防克让以其行实而言也至于被四表格上下则放其勲之所极也孔子曰惟天爲大惟尧则之故书帝王之德莫盛于尧而其赞尧之德莫备于此且又首之以钦之一字爲言此书中开卷第一义也读者深味而有得焉则一经之全体不外是矣其可忽哉
  又据语录答叶贺孙云尧是初头出治第一个圣人尚书尧典是第一篇文籍说尧之德都未下别字钦是第一个字如今看圣人千言万语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收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看得道理尽看道理不尽只是不曾专一或云主一之谓敬敬莫只是主一曰主一又是敬字注觧要之事无小大常令自家精神思虑尽在此遇事时如此无事时也如此论尧克明峻德之义
  大学或问
  此段谓帝典专言成德之事
  曰克明峻德何也曰言尧能明其大德也曰是三者固皆自明之事也然其言之亦有序乎曰康诰通言明德而已太甲则明天之未始不爲人而人之未始不爲天也帝典专言成德之事而极其大焉其言之浅深亦略有序云
  舜类
  辩苏子舜纪所论三事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厯论苏子之言爲非
  舜纪所论三事其一许由是已然当全载史迁本语以该卞随务光之流不当但斥一许由而已也然太史公又言箕山之上有许由塜则又明其实有是人亦当世之高士但无尧让之事耳此其曲折之意苏子亦有所未及也其一瞽象杀舜盖不可知其有无今但当知舜之负罪引慝号泣怨慕象忧亦忧象喜亦喜与夫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父母欲使之未尝不在侧欲求杀之则不可得而已尔不必深辩瞽象杀舜之有无也其一舜禹避朱均而天下归之则苏子虑其避之足以致天下之逆至益避啓而天下归啓则苏子又讥其避之爲不度而无耻于是凡孟子史迁之所传者皆以爲诞妄而不之信今固未暇质其有无然苏子之所以爲说者类皆以世俗不诚之心度圣贤则不可以不之辩也圣贤之心纯然无欲岂有取天下之意哉顾辞让之发则有根于所性而不能已者茍非所据则虽巵酒豆肉犹知避之况乎秉权据重而天下有归已之势则亦安能无所愓然于中而不逺引以避之哉避之而彼不吾释则不获已而受之何病于逆避之而幸其见舍则固得吾本心之所欲而又何耻焉唯不避而彊取之乃爲逆偃然当之而彼不吾归乃可耻耳如苏子之言则是凡世之爲辞让者皆隂欲取之而阳爲逊避是以其言反于事实至于如此而不自知其非也舜禹之事世固不以爲疑今不复论至益之事则亦不能无惑于其说者殊不知若太甲贤而伊尹告归成王冠而周公还政宣王有志而共和罢此类多矣当行而行当止而止而又何耻焉苏子盖贤共伯而尚何疑于益哉若曰受人之寄则当遂有之而不可归归之则爲不度而无耻则是王莽曹操司马懿父子之心而杨坚夫妇所谓骑虎之势也乃欲以是而语圣贤之事其亦误矣
  论大舜亲爱之义
  答何叔京
  此段谓兄弟之爱岂有终忘之理
  象忧喜亦忧喜此义集解之说初若不明及细玩之则词不逮意之罪也今略改定云舜喜象之来非不知其将杀已但舜之心见其忧则亦忧见其喜则亦喜今见其喜而来故亦爲之喜盖虽明知彼之将杀已而自我观之则吾弟耳兄弟之爱终岂能忘也哉或曰【云云】愚闻之师曰兄弟之亲天理人伦盖有本然之爱矣虽有不令之人傲狠鬬防于其间而亲爱之本心则有不可得而磨灭者惟圣人尽性故能全体此理虽遭横逆之变几杀其身而此心湛然不少揺动伊川先生所谓【云云】正谓此耳
  论舜德盛才高
  语录
  此段谓圣人作处自别
  问舜不惟德盛又且才高嗣位未几如齐七政觐四岳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肇十二州封十二山四罪而天下服一齐做了其功用神速如此曰圣人作处自别故书称乃言底可绩
  论舜察言用中之义
  中庸章句释
  此段专美舜有不自用之智
  舜之所以爲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也迩言者浅近之言犹必察焉其无遗善可知然于其言之未善者则隐而不宣其善者则播而不匿其广大光明又如此则人孰不乐告以善哉两端谓众论不同之极致盖凡物皆有两端如小大厚薄之类于善之中又执其两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后用之则其择之审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何以与此此知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又据答南轩云迩言浅近之言也犹所谓寻常言语也寻常言语人之所忽而舜好察之非洞见道体无精粗差别不能然也孟子曰自耕稼陶渔以至爲帝无非取诸人者又曰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此皆好察迩言之实也伊川先生曰造道近后虽闻常人语言至浅近事莫非义理是如此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三
  宋 滕珙 撰
  尧舜禹汤文武类
  论尧舜禹相传之旨
  答陈同父
  此段专谓圣人教人必欲尽去人欲而全天理
  来书心无常泯法无常废一段乃一书之关键鄙意所同未有多于此段者也而其所异亦未有甚于此叚者也盖有是人则有是心有是心则有是法固无常泯常废之理但谓之无常泯即是有时而泯矣谓之无常废即是有时而废矣盖天理人欲之并行其或断或续固宜如此至若论其本然之妙则惟其天理而无人欲是以圣人之教人必欲其尽去人欲而复全天理也若心则欲其常不泯而不恃其不常泯也法则欲其常不废而不恃其不常废也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尧舜禹相传之宻旨也夫人自有生而梏于形体之私则固不能无人心矣然而必有得乎天地之正则又不能无道心矣日用之间二者并行迭爲胜负而一身之是非得失天下之治乱安危莫不系焉是以欲其择之精而不使人心得以杂乎道心欲其守之一而不使天理得以流于人欲则凡其所行无一事之不得其中而于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夫岂任人心之自危而以有时而泯者爲当然任道心之自微而幸其须臾之不常泯也哉夫尧舜禹之所以相传者既如此矣至于汤武则闻而知之而又反之以至于此者也夫子之所以传之顔渊曽参者此也曽子之所以传之子思孟轲者亦此也故其言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又曰吾道一以贯之又曰道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谨乎其所不覩恐惧乎其所不闻又曰其爲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此其相传之妙儒者相与谨守而共学焉以爲天下虽大而所以治之者不外乎此然自孟子既殁而世不复知有此学一时英雄豪杰之士或以资质之美计虑之精一言一行偶合于道者盖亦有之而其所以爲之田地根本者则固未免乎利欲之私也
  论尧汤水旱之变
  答胡季随
  此段因问尧汤不可谓不能致中和而亦有水旱之灾
  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者常也尧汤之事非常之变也大抵致中和自吾一念之间培植推广以至于裁成辅相正直辅翼无一事之不尽方是至处自一事物之得所区处之合宜以至三光全寒暑平山不童泽不涸飞濳动植各得其性方是天地位万物育之实效盖致者推致极处之名须到头到尾看方见得极处若不说到天地万物真实效验便只是说得前一截却要准折了后一截元不是实推得到极处也
  论舜汤武性反之义
  答刘季章
  此段谓舜与武王不待论汤武至与未至恐须有别
  问未尽善也注云舜之德性之也武王之德反之也故其实有不同者某窃谓反之虽异于性之然其至焉则一而已使武王于反之之后犹有未尽查滓至于感格发露着于乐声则其所反之工夫必有未尽之处矣曰乐观其深矣若不见得性之反之之不同处又岂所谓闻其乐而知其德乎舜与武王固不待论今且论汤武则其反之至与未至恐须有别此等处虽非后学所敢轻议然今但细读其书恐亦不待闻其乐而后知之也三代类
  论三代古今因革之道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谓圣人能察因革之理是以传之无弊
  若夫古今之变极而必反如昼夜之相生寒暑之相代乃理之当然非人力之可爲者也是以三代相承有相因袭而不得变者有相损益而不可常者然亦唯圣人爲能察其理之所在而因革之是以人纲人纪得以传之百世而无弊不然则亦将因其既极而横溃四出要以趋其势之所便而其所变之善恶则有不可知者矣若周之衰文极而弊此当变之时也而圣王不作莫有能变周因夏救僿以忠如孔子董生太史之言者是以文日益胜礼日益繁使常人之情有所不能堪者于是始违则作伪以赴之至于久而不堪之甚则遂厌倦简忽而有横溃四出之患若秦之扫除二帝三王之迹而专爲自恣茍简之治以至于今遂有如苏子所谓冠婚丧祭不爲之礼墓祭而不庙室祭而无所者正坐此也而苏子固谓生民以来天下未尝一日不趋于文即是所谓礼俗之变唯众人之所自爲而圣人之通其变者无所与于其间也且曰日趋于文矣又安有秦之茍简与今之无礼如苏子之所病而秦之茍简与今之无礼又岂爲治者真有革薄从忠之意而故爲不文以从唐虞夏商之质如彼之所讥者耶其言反覆自相矛盾此又不察时变不审物情之甚者也然则有圣贤出而欲爲今日之礼者宜奈何曰行夏时乘殷辂服周冕乐韶舞此吾夫子之言万世不易之通法也今以继周而言则固当救之以忠更以时而虑亦恐其未能遽及夫文也亦曰躬行以率之讲学以开之厚其实而粗品节之使其文虽未备而不至于鄙野大纲略举而不至于难行则亦庻乎其有移风易俗之渐矣
  禹类
  论夏禹与子之义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专以苏史之言爲非是
  夏纪与贤与子之论孟子言之尽矣彼以好异期圣人者固妄而谓圣人畏天下后世喜名失实之弊而后不敢与贤以爲异至累数十百言以辩之者亦浅乎其知圣人矣序文所谓水寒火热驺虞窃脂者又安在哉【序言古之帝王皆圣人也其于爲善如水之必寒火之必热其于不爲不善如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谷非近世论者所能及】且于篇首即以茍字爲言则其简慢狥情之意胜又以不求爲异爲主则其同流合污之愿深大抵不知天命人心爲义理本原之正而横斜曲直唯其意之所欲此则苏氏膏盲沉痼之疾凡其父子兄弟少日之言若此类者不可胜数而少公资禀稍爲静厚故其晚岁粗知省悟而意圣贤之心不徒若是其卑也是以特序此书以救前失然旧习已安未能猝拔其本原纲领终未明了故其平日之邪论乘间窃发而一时正见之暂明者不足以胜之也若长公之志林则终身不能有以少变于其旧又不逮其弟逺矣
  汤类
  论成汤盘铭之义
  大学或问
  此段专论汤德日新之功
  或问盘之有铭何也曰盘者常用之器铭者自警之辞古之圣贤兢兢业业固无时而不戒谨恐惧然犹恐其有所怠忽而或忘之也是以于其常用之器各因其事而刻铭以致戒焉欲其常接乎目每警乎心而不至于忽忘也曰然则沐浴之盘而其所刻之辞如此何也曰人之有是德犹其有是身也德之本明犹其身之本洁也德之明而利欲昏之犹身之洁而尘垢汚之也一旦存养省察之功真有以去其前日利欲之昏而日新焉则亦犹其疏瀹澡雪而有以去其前日尘垢之汚也然既新矣而所以新之之功不继则利欲之交将复有如前日之昏犹既洁矣而所以洁之之功不继则尘垢之集将复有如前日之汚也故必因其已新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使其存养省察之功无少间断则明德常明而不复爲利欲之昏亦如人之一日沐浴而日日沐浴又无日而不沐浴使其疏瀹澡雪之功无少间断则身常洁清而不复爲旧染之汚也昔成汤之所以反之而至于圣者正惟有得于此故称其德者有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又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有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又曰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此皆足以见其日新之实至于所谓圣敬日跻云者则其言愈约而意愈切矣

  经济文衡后集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四
  宋 滕珙 撰
  文王类
  论文王圣德日新之效
  大学或问
  此段因问周邦惟新之命而言文王新德之功
  曰诗之言周虽旧邦其命惟新何也曰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来千有余年至于文王圣德日新而民亦丕变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虽旧而命则新也盖民之视效在君而天之视听在民君德既新则民德必新民德既新则天命之新亦不旋日矣
  论文王敬止之义
  大学或问
  此段谓圣人之心无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
  曰引文王之诗而继以君臣父子与国人交之所止何也曰此因圣人之止以明至善之所在也盖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是以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当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则所止之善不一故爲人君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仁爲人臣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敬爲人子则其所当止者在于孝爲人父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慈与国人交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信是皆天理人伦之极致发于人心之不容己者而文王之所以爲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者亦不能加毫末于是焉但众人类爲气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惟圣人之心表里洞然无有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后得所止也故传引此诗而厯陈所止之实使天下后世得以取法焉学者于此诚有以见其发于本心之不容己者而缉熈之使其连续光明无少间断则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诗所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正此意也
  论文王望道未见之义
  文集读余隐之辩李公常语下
  此段谓孟子此句是与上文视民如伤爲对
  望道而未之见古人多通用此句与上文视民如伤爲对孟子之意曰文王保民之至而视之犹如伤体道之极而望之犹如未之见其纯亦不已如是愚意谓然不审隐之以爲如何
  武王类
  论武王封康叔之辞
  大学或问
  此段谓康诰是武王之书
  曰康诰之言作新民何也曰武王之封康叔也以商之余民染纣汚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诰之书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鼔舞而作兴之使之振奋踊跃以去其恶而迁于善舍其旧而进乎新也然此岂声色号令之所及哉曰孔氏小序以康诰爲成王周公之书吾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峰胡氏之说也盖尝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者皆爲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实而其他证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于此可见然非此书大义所关故不暇致详当别爲读者言之尔
  文武类
  论文武事商伐商之义
  答陈安卿【淳】
  此段谓此等处正夫子所谓未可与权者
  问曰泰伯篇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尝因是而推设使文王当武王之时则革命之事亦爲之否乎武王处文王之地则事商之礼亦如文王否乎窃恐此处皆繋乎天不由乎人使天果欲有爲则亦不容文王不欲爲天果未欲有爲则亦不容武王必欲爲圣人之心廓然大公如衡之平彼此一无所偏惟其来而顺权以应之耳初何容心预安排指拟于其间文王武王易地则皆然不审是否【此非本章正义但欲因事变以观圣人心耳】张氏谓一日天命未絶则爲君当日天命絶则爲独夫天命絶否视之人情而已不审一夫之心未解还得爲天命犹未絶否抑许大公天下之命岂偏在一夫上到此则圣人用权之地惟几微义精者乃可以决之自不容以常法论也
  文公答曰详考诗书则文武之心可见若使文王漠然无心于天下敛然终守臣节即三分之二亦不当有矣然此等处正夫子所谓未可与权者食肉不食马肝未爲不知味也
  再论文武事商伐商之义
  答范伯崇
  此段谓文王惟知以臣事君武王是应天顺人
  尝谓文王之事纣惟知以臣事君而已不见其他兹其所以爲至德也若谓三分天下纣尚有其一未忍轻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德泽未忘厯数未终纣恶未甚圣人若之何而取之则是文王之事纣非其本心盖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则安得谓之至德哉至于武王之伐纣观政于商亦岂有取之之心而纣防有悛心武王灼见天命人心之归已也不得不顺而应之故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以此观之足见武王之伐纣顺乎天而应乎人无可疑矣来书【云云】固不多争但此处不容有毫髪之差天理人欲王道伯术之所以分其端特在于此耳来书以谓文武之心初无异旨固是如此但恐此处不分明即所谓无异旨者乃是一时差却耳孟子论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文王是也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武王是也此亦止爲齐王欲取燕故引之于文武之道非谓文王欲取商以商人不悦而止而武王见商人之悦而归已而遂往取之也如言仲尼不有天下益伊尹周公不有天下岂益伊尹周公仲尼皆有有天下之愿而以无天子荐之与天意未有所废而不得乎直是论其理如此耳凡此类皆须研穷体味见得圣人之心脱落自在无丝毫惹绊处方见义理之精微于日用中自然得力所谓知至而意诚也盖几微之间众理昭晰虽欲自欺而不可得矣至此方可说言外见意得意忘言不然止是鑚故纸耳
  再论文武事商伐商之义
  答徐元聘
  此段谓文武之心皆无私意视天与人而已
  文王无伐纣之心而天与之人归之其势必诛纣而后已故有肃将天威大勲未集之语但纣恶未盈天命未改文王犹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纣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纣恶不悛天命已絶则孟津之事文王亦岂得而辞哉以此见文武之心未尝不同皆无私意视天与人而已

  经济文衡后集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五
  宋 滕珙 撰
  五霸类
  论五霸假仁之说
  文集读余隐之辩温公疑孟子下
  此段谓五霸于仁义亦彼善于此之谓
  隐之以五霸爲困知勉行者愚谓此七十子之事非五霸所及也假之之情与勉行固异而彼于仁义亦习闻其号云尔岂真知之者哉温公云假者文具而实不从之谓也文具而实不从其国家且不可保况于霸乎虽久假而不归犹非其有也愚谓当时诸侯之于仁义文实俱丧惟五霸能具其文耳亦彼善于此之谓也又有大国资强辅因窃仁义之号以令诸侯则孰敢不从之也哉使其有王者作而以仁义之实施焉则爝火之光其息久矣孟子谓久假不归乌知其非有止谓当时之人不能察其假之之情而遂以爲真有之耳此正温公所惑而反以病孟子不亦误哉
  再论五霸假仁之说
  答蔡西山
  此段谓孟子非予五霸之辞
  道间思久假之说欲下语云五霸假之而至于功施当时名显后世则是久假而不归矣人亦安能知其本非真有哉孟子之言盖疾矫僞之乱真伤时人之易惑而非予五霸之辞也烦爲呈似元礼可大二兄商量看如何今日因思此义偶得一法大抵思索义理到纷乱窒塞处须是一切扫去放敎胷中空荡地了却举起一看自觉得有下落处此说向见李先生曾说来今日方真实验得如此非虚说也
  论霸者刑政德礼之事
  答叶贺孙
  此段谓霸者只是借德礼之名
  或问侯氏云政刑霸者之事曰专用刑政只是霸者事问威文亦须有德礼如左传所云曰他只是借德礼之名如大搜以示之礼伐原以示之信出定襄王以示之义他那曾有躬行德礼之实正是有所爲而爲之也圣人只见得自家合着恁地躬行那待临时去做些又如汉高祖爲义帝发丧那曾出于诚心只是因董公说分明这些欺天下看他本意也只要项羽杀了他却一意与项羽做头底
  春秋类
  论卫蒯聩父子之义
  答范伯崇
  此段谓卫辄之心但当以父子之亲爲大
  蒯聩父子之事其进退可否只看辄之心如何尔若辄有拒父之心则固无可论若有避父之心则卫之臣子以君臣之义当拒蒯聩而辅之若其必辞则请命而更立君可矣试或辄贤而国人不听其去则爲辄者又当权轻重而处之使君臣父子之间道并行而不相悖亦必有道茍不能然则逃之而已矣义至于此已极精微但不可有毫髪私意于其间耳来喻以谓蒯聩之来诸大夫当身任其责请命于天子而以逆命讨之是矣【已尝有天子之命而蒯聩违之则不请命亦可】但又云辄不与谋其事避位而听于天子则恐不免有假手于大夫以拒父而隂幸天子之与己之心焉掩耳盗钟爲罪愈大【许多私意都在只是免得自家犯手情理尤不好也】又云遽然兴师以脇其父于人子之心安乎自卫国言之则兴师以拒父得罪于先君而不当立之世子义也自辄言之则其己不与谋而听大夫之所爲请命于天子而讨之亦何心哉来意本欲臣子之义两得立意甚善但推而言之便有此病似是于辄之处心要处看得未甚洒落所以如此【孟子所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者此也】故愚窃谓辄之心但当见父子之亲爲大而不可一日立乎其位自始至终自表至里只是一个逃而去之便无事都不见其他方是直截
  论楚越吴相破之由
  答叶贺孙
  此段谓楚地最广皆越之部落散在诸处
  越栖会稽本在平江楚破越史记其种散落故后号爲百越此间处处有之山上多有小小城郭故垒皆是诸越旧都邑也春秋末楚地最广盖自初间并吞诸蛮而有其地如淮南之舒宿亳六蓼皆是初间若不得齐威管仲看他气势定是并吞周室以此观之孔子称管仲之功岂溢美哉吴所以得破楚也是楚平以后日就衰削又恰限使得伍子胥如此先又有申公巫臣往吴敎之射御战陈两人所以不向齐晋那边去也是见得齐晋都破壊了兼那时如阖闾夫差勾践几人皆是蛮夷中之豪杰今浙间是瓯越地平多旷闽越东越地狭多阻南丰送李栁州谓栁爲南越史记南越居南海番禺战国类
  论孟子答伐燕之言
  文集读余隐之辩温公疑孟子上
  此段谓孟子之言惟决于燕民之悦与否而已
  圣贤之心如明镜止水来者照之然亦照其面我者而已矣固不能探其背而还照之也沈同之问以私而不及公问燕而不及齐惟以私而问燕故燕之可伐孟子之所宜知也惟不以公而问齐故齐之不可伐孟子之所不宜对也温公疑孟子坐视齐伐燕而不谏隐之以爲孟子恐不免贻祸故不谏温公之疑固未当而隐之又大失之观孟子言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然燕之可取不可取惟决于民之悦否而已使齐能诛其君吊其民拯之于水火之中则乌乎而不可取哉
  秦类
  论六国当强自治之防
  文集古史余论
  此段谓苏子论战国及秦皆善但爲六国之计未当
  苏子论战国之势以爲当是之时虽有桓文之君假仁义挟天子以令之其势将有所不行必得至诚之君子自修而不争如商周之先王庶几可以服之其爲秦计则曰因秦之地用秦之民按兵自守修德以来天下之民彼将襁负其子而至谁与共守此其言皆善矣其视史迁六国年表之云不啻美玉之视碔砆也然其爲六国计但以齐魏之不受兵爲验则是不知文侯之时秦方以戎翟见摈于中国固未能窥兵于山东君王后之时秦方用逺交近攻之术日以三晋荆楚爲事故爲二国者得以少安而无患若孝公商鞅之后始皇李斯之时如楚用子兰齐用后胜召之防则防劫之朝则朝今日割五城明日献十邑其事秦岂不甚谨而不争哉而卒以危亡之不暇苏子之防亦不足以支矣然则宜奈何曰其亦强于自治厚于养民博求圣贤之佐以自辅使德之修于已者秦一己百秦十己千固守四封交邻以道使其势出可以征而入可以守汲汲乎以一世生民涂炭防溺爲己任而不专以求利于吾国则亦庶乎其可也若姑以自修者借口而实专主于不争以事秦吾恐区区之杯水不足以救焦邑灭都之火而所谓不争者乃所以稔子兰后胜之祸也彼孟子之所以告齐梁之君者其本末次第之详爲何如其终也又未尝不以无敌于天下爲效岂若苏子荀简备数之言而已哉

  经济文衡后集卷五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六
  宋 滕珙 撰
  汉高祖唐太宗类
  论汉祖唐宗只是暗合于道
  答陈同父
  此段谓汉唐之君全体却只在利欲上
  夫人只是这个人道只是这个道岂有三代汉唐之别但以儒者之学不传而尧舜禹汤文武以来转相授受之心不明于天下故汉唐之君虽或不能无暗合之时而其全体却只在利欲上此其所以尧舜三代自尧舜三代汉祖唐宗自汉祖唐宗终不能合而爲一也今若必欲撤去限隔无古无今则莫若深考尧舜相传之心法汤武反之之功夫以爲准则而求诸身却就汉祖唐宗心术微处痛加绳削取其偶合而察其所自来黜其悖戾而防其所从起庶几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有以得之于我不当坐谈既往之迹追饰已然之非便指其偶同者以爲全体而谓其真不异于古之圣贤也且如约法三章固善矣而卒不能除三族之令一时功臣无不夷灭除乱之志固善矣而不免窃取宫人私侍其父其他乱伦逆理之事往往皆身犯之盖举其始终而言其合于义理者常少而其不合者常多合于义理者常小而不合者常大但后之观者于此根本功夫自有欠阙故不知其非而以爲无害于理抑或以爲虽害于理而不害其获禽之多也
  再论古今汉唐之异
  答陈同父
  此段谓后世只是随其分数多少以有所立
  古之圣贤从根本上便有惟精惟一功夫所以能执其中彻头彻尾无不尽善后来所谓英雄则未尝有此功夫但在利欲塲中头出头没其质美者乃能有所暗合而随其分数之多少以有所立然其或中或否不能尽善则一而已来喻所谓三代做得尽汉唐做得不尽者正谓此也然但论其尽与不尽而不论其所以尽与不尽却将圣人事业去就利欲塲中比并较量见得彷佛相似便爲圣人様子不过如此则所谓毫厘之差千里之缪者其在此矣且如管仲之功伊吕以下谁能及之但其心乃利欲之心迹乃利欲之迹是以圣人虽称其功而孟子董子皆秉法义以裁之不少假借盖圣人之目固大心固平然于本根亲切之地天理人欲之分则有毫厘必计丝髪不差者此在后之贤所以密传谨守以待后来惟恐其一旦舍吾道义之正以狥彼利欲之私也今不讲此而遽欲大其目平其心以断千古之是非宜其指铁爲金认贼爲子而不自知其非也若夫防铁成金之譬施之有敎无类迁善改过之事则可至于古人已往之迹则其爲金爲铁固有定形而非后人口舌议论所能改易久矣今乃欲追防功利之铁以成道义之金不惟费却闲心力无补于既往正恐碍却正知见有害于方来也若谓汉唐以下便是真金则固无待于防化而其实又有大不然者盖圣人者金中之金也学圣人而不至者金中犹有鐡也汉祖唐宗用心行事之合理者鐡中之金也曹操刘裕之徒则鐡而已矣夫金中之金乃天命之固然非由外铄淘择不尽犹有可憾今乃无故必欲弃舍自家光明宝藏而奔走道路向鐡炉边查矿中拨取零金不亦悮乎
  论汉祖唐宗之起不同
  答沈僴
  此段谓高祖起自匹夫唐是爲隋之官
  汉高祖与唐太宗之起不同髙祖是起自匹夫取秦所以无愧唐却是爲隋之官因其资而取之所以负愧也要之自秦汉而下须用作两节看如太宗都莫看他初起一节只取他那边济世安民之志他这意思又却多若要检防他初起时事更不通看或曰若以义理看太宗更无三两分人曰然
  论汉文帝除田租之令
  文集井田类说
  此段谓汉収百一之税逾足以优豪强
  汉文帝十三年六月除田租荀氏论曰古者什一而税以爲天下之中正也今汉民或百一而税可谓鲜矣然豪强富人占田逾侈【此处疑有阙字】输其赋大半官收百一之税民收大半之赋官家之惠优于三代豪强之暴酷于亡秦是上惠不通威福分于豪强也今不正其本而务除租税适足以资富强夫土地者天下之大本也春秋之义诸侯不得专封大夫不得专地今豪民占田或至数百千顷富过王侯是自专封也买卖由已是自专其地也孝武时董仲舒尝言宜限民占田至哀帝时乃限民占田不得过三十顷虽有其制卒不得施然三十顷有不平矣且夫井田之制宜于民众之时地广民稀勿爲可也然欲废之于寡立之于众土地既富列在豪强卒而规之并起怨心则生纷乱制度难行由是观之若高帝初定天下及光武中兴之后民人稀少立之易矣就未悉备井田之法宜以口数占田爲立科限民得耕种不得买卖以赡贫弱以防兼并且爲制度张本不亦宜乎虽古今异制损益随时然纪纲大略其致一也汉景帝类
  论文帝敎景帝术数之失
  答叶贺孙
  此段谓文帝用鼂错敎景帝术数卒啓七国之变
  黄老之术文帝犹善用之如南越反则卑辞厚礼以诱之吴王不朝赐以几杖等事都是术数到他敎太子鼂错爲家令他谓太子亦好学只欠识术数故以鼂错辅之到后来七国之变弄成一塲纷乱看文景许多慈祥恺悌处都只是术数然景帝用得不好如削之则反不削亦反者是也
  经济文衡后集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七
  宋 滕珙 撰
  东汉类
  论东汉党锢之祸
  答刘子澄
  此段谓建安后士夫不知有汉皆党锢杀戮之祸敺之
  近看温公论东汉名节处觉得有未尽处但知党锢诸贤趋死不避爲光武明章之烈而不知建安以后中州士大夫只知有曹氏不知有汉室却是党锢杀戮之祸有以敺之也且以荀氏一门论之则荀淑正言于梁氏用事之日而其子爽已濡迹于董卓专柄之朝及其孙彧则遂爲唐衡之壻曹操之臣而不知其爲非矣盖刚大直方之气折于凶虐之余而渐图所以全身就事之计故不觉其沦胥而至此耳想其当时父兄师友之间亦自有一种议论文饰盖覆使骤而听之者不觉其爲非而真以爲是必有深谋奇防可以活国救民于万分有一之中也邪说横流所以甚于洪水猛兽之害孟子岂欺予哉
  汉光武类
  论光武不当爲成哀立庙
  答何叔京
  此段谓立伯升子以奉私庙之说爲当
  光武之事始者特疑其可以义起耳非以爲正法当然也所论立伯升之子以奉私庙此最得之但成哀以下即陵爲庙似已允当盖彼皆致冦亡国之君又未尝命光武以兴复自不当更立庙于京师也如汉献帝晋懐帝又不同盖昭烈元帝尝受二帝之命矣此等事乃礼之变节须精于义理乃能于毫厘之间处之不差若只守常执一便不相应如温公伊川论濮园事之不同亦可见矣
  论光武激厉士夫以亷耻
  答叶贺孙
  此段论汉兴以寛厚致废弛故光武又损益其制
  汉兴虽未尽变亡秦之政如高文之寛仁恭俭皆是因秦苛刻骄侈而损益其制也大纲恁地寛厚到后便易得废弛便有强臣簒夺之祸故光武起来又损益前汉之制事权归上而激厉士大夫以亷耻
  蜀先主类
  论先主不知权
  答魏良斋【掞之】
  此段谓先主见几不明经权俱失其当
  先主见几不明经权俱失其当刘琮迎降之际不能取荆州乌在其知权也至于狼狈失据乃不得已而出于盗窃之计善用权者正不如此若声罪致讨以义取之乃用权之善盖权不离正正自有权二者初非二物也子房用智之过有微近谲处其小者如蹑足之类其大则挟汉以爲韩而终身不语人也若武侯则名义俱正无所隐匿其爲汉复讐之志如青天白日人人得而知之有补于天下后世非子房比也盖爲武侯之所爲则难而子房投间乘隙得爲即爲故其就之爲易耳顷见李先生亦言孔明不若子房之从容而子房不若武侯之正大
  晋元帝类
  论晋元帝无意中原
  语録
  此段谓天人不隔丝毫
  晋元帝无意中原却托言粮运不继诛督运令史淳于伯而还行刑者以血拭柱血爲之逆流天人幽显不隔丝毫
  东西魏类
  论东西魏之分
  答吴晦叔
  此段谓左右大臣当思所以安国靖难
  两魏之分东则高欢西则宇文已非复有魏室矣当是之时见微之士固已不立乎其位不幸而立乎其位其贱者乎则亦去之可也其贵者乎则左右近臣从君于西左右大臣守国于东而皆必思所以爲安国靖难兴复久长之计不济则以死继之而已此外复何防哉唐中宗类
  论武后中宗难处之义
  答叶贺孙
  此段谓中宗拘于子无废母之义
  武后乃是武功臣之女合下便有无稽之心自爲昭仪便鸩杀其子以倾主后中宗无罪而废之则武后之罪已定只可便以此废之拘于子无废母之义不若吕后与高祖同起行伍识兵略故布置诸吕于诸军平勃之成功也适值吕后病困故做得许多脚手平勃亦幸而成功胡文定谓武后之罪当告乎宗庙社稷而诛之又云中宗决不敢爲黜母之事然而并中宗废之又不得当时人心惟是见武后以非罪废天子故疾之惟是见中宗以无罪被废故愿复之切若并中宗废之又未知何以收拾人心这般处极难
  论五王立中宗
  答张南轩
  此段谓立中宗亦是人望未絶
  昨承诲谕五王之事以爲但复唐祚而不立中宗则武曌可诛后患可絶此诚至论但中宗虽不肖而当时幽废特以一言之失罪状未着人望未絶观一时忠贤之心与其募兵北讨之事及后来诸公说李多祚之语则是亦未遽爲独夫也乃欲逆探未形之祸一旦舍之而更立宗室恐反爲计较之私非所以顺人心承天理而事亦未必可成也
  唐宪宗类
  论宪宗平淮蔡之功
  文集
  此段谓宪宗见理明故能断
  退之云凡此蔡功惟断乃成今须要知他断得是与不是古人亦有以断而败者如唐德宗非不断其后却生出事来要之只是任私意用刚愎不明理不纳人言而宪宗知蔡之不可不讨知裴度之不可不任若使他理自不明胷中无所见则何以知裴公之可任若只就断字上看而当时前后殊不济事
  唐文宗类
  论文宗维州牛李之事
  答张敬夫
  此段谓唐与牛李盖皆失之
  若维州事则亦尝思之矣唐与牛李盖皆失之也夫不知春秋之义而轻与戎盟及其犯约攻围鲁州又不能声罪致讨絶其朝贡至此乃欲赦其失信叛盟之罪而受其叛臣则其义有所不可矣然还其地可也防送悉怛谋使肆其残酷则亦过矣若论利害僧孺固爲大言以恐文宗如致堂之所论而吐蕃卒不能因维州以爲唐患则德裕之计不行亦未足爲深恨也【牛论正而心则私李计谲而心则正】

  经济文衡后集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八
  宋 滕珙 撰
  二帝臣类
  论臯陶士师之职
  文集读余隐之辩温公疑孟子下
  此段谓孟子之言但设问耳非有是事也
  山先生尝言固无是事此只是论舜心耳愚谓执之而已矣非洞见臯陶之心者不能言也此一章之义见圣贤所处无不用其极所谓止于至善者也隐之之辩专以父子之道爲言郤似实有此事于义未莹
  殷臣类
  论伊尹乐尧舜之道
  答窦从周
  此段谓尹在莘郊必一一学来不是只耕凿饮食过
  先生问如何是伊尹乐尧舜之道窦对以饥食渴饮凿井耕田自有可乐曰山答胡文定书是如此说要之不然须是有所谓尧舜之道如书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便是尧舜相传之道如自克明峻德以亲九族至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如钦明文思温恭允塞之类伊尹在莘郊时须曾一一学来不是毎日只耕凿食饮过了
  又据廖子晦问看伊尹升降之事亦是曾学兵法曰古人皆如此如东汉李膺爲度辽将军必是亲履行阵
  论傅说说命之文
  答窦从周
  此段谓说不曾读书何以有三篇之文
  问傅说版筑亦读书否曰不曾读书如何有说命三篇之文舜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后来乃能作股肱元首之歌便如顔子亦大段读书其问爲邦夫子告以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顔子平时于四代礼乐夏小正之类须一一曾理会来古人详于礼乐之事当时自有一种书后世不得而见如孟子载葛伯事以爲有童子以黍肉饷杀而夺之便是孟子时有此等书今书中只有葛伯仇饷一句上古无书可读今既有书亦须是读此由博以反约之义也
  论孟子商有三仁之言
  文集读余隐之辩温公疑孟子下
  此段谓圣人言仁则义在其中
  隐之云三仁于大义有阙此恐未然盖三仁之事不期于同自靖以献于先王而已以三仁之心行孟子之言孰曰不可然以其不期同也故不可以一方论之况圣人之言仁义未尝备举言仁则义在其中矣今徒见其目之以仁而不及义遂以三子犹有偏焉恐失之蔽也
  论泰伯三让之义
  答黄直翁【寅】
  此段谓泰伯之让不失其正所以爲时中之义
  问曰程子曰三让者不立一也逃之二也文身三也寅切意求之继立以嫡闻父丧而奔身体不敢毁伤万世之通义也泰伯胡爲而不然耶盖不立者泰伯知王季之贤又有文王之圣必能基成王业从而让之亦太王之志也不奔父丧非本心也奔则王季辞立矣【太王欲立之而未有命王季必爲叔齐之事】逃而适他国足矣必之荆蛮断髪文身而后已者盖不示以不可立则心不安其位未定终无以仁天下继父志而成其逺者大者也三者权也夫泰伯之让上以继太王之志下以成王季之业无非爲天下之公而不爲一身之私其事深逺民莫能测识而称之兹其德所以无得而加也
  答曰此说亦是但以天下让只依山说推本而言之爲是所云不示以不可立则王季之心不安而位未定此意甚好非惟说得泰伯之心亦说得王季之心也苏子由云汉东海王以天下授显宗唐宋王成器以天下授宗皆兄弟终身无间言何必断髪文身若使王季之心如汉显宗唐宗则此说可也若有叔齐之心则不能一朝居矣王季之贤岂下叔齐也哉然泰伯三让而不失其正是乃所以爲时中也故夫子以至德称之
  论泰伯虽变而不失正
  答东莱
  此段谓逃父非正但事须如此
  泰伯夷齐事鄙意正如此盖逃父非正但事须如此必用权然后得中故虽变而不失其正也然以左传爲据便谓泰伯未尝断髪文身此则未可知正使断髪文身亦何害
  论泰伯即夷齐之心
  董铢録
  此段谓夷齐处君臣之间道不合则去泰伯处父子之际不可露形迹
  泰伯之心即伯夷叩马之心太王之心即武王孟津之心二者道并行而不相悖圣人称泰伯爲至德谓武爲未尽善亦自有抑扬盖泰伯夷齐之事天地之常经而太王武王之事古今之通谊但其间不无些小高下若如苏氏用三五百字骂武王非圣人则非矣于此二者中须见得道并行而不悖处乃善因问泰伯与夷齐心同而谓事之难处有甚焉者何也先生曰夷齐处君臣间道不合则去泰伯处父子之际又不可露形迹只得不分不明且去某书谓太王有疾泰伯采药不返疑在此时去也
  论伯夷叔齐之心
  答王近思
  此段谓求仁得仁便见圣贤之心
  伯夷既长且贤其父无故舍之而立叔齐此必有故故苏氏疑之观子贡问怨乎之意似或有此意然不必疑但看后来求仁得仁便无怨处则可以见圣贤之心便有甚死讐亦只如此消融了也
  论夷齐天伦父命之别
  答陈安卿【淳】
  此段谓但各认取自家不利便处退一歩便是
  问曰伯夷何以只知有父命而不知有天伦叔齐何以只知有天伦而不知有父命恐是在伯夷则其兄弟系于已而父命系于公以二者权之则父命爲尊而兄弟爲卑在叔齐则其父子系于已而天伦系于公以二者权之则天伦爲重而父子爲轻否
  答曰以天下之公义裁之则天伦重而父命轻以父子之分言之则又不可分轻重但各认取自家不利便处退一歩便是伯夷叔齐得之矣胡氏春秋后有谨始例说得好
  再论伯夷天伦父命之别
  同前
  此段谓伯夷只得力辞而不管叔齐只得力让而不爲
  问曰来教论夷齐【云云】某详此窃谓诸侯继世袭封所以爲先君之嗣而爵位内必有所承上必有所禀而大伦大义又不至于相悖端可以光付托而无歉然后于国爲正伯夷叔齐以天伦言之则伯夷主器之嫡在法固当立然不得先君之命则内无所承乌得嗣守宗庙而有国也以父命言之则叔齐固有命矣然伯夷长也叔齐弟也叔齐之德不越于伯夷其父乃舍嫡立少是一时溺爱之私意非制命以天下之公义者也乱伦失正王法所不与何可以闻于天子而抚国也此皆在已有碍而不利便处此在伯夷所以不敢挟天伦自处以压父命之尊只得力辞而不受而决然不敢以或受在叔齐所以不敢恃父一时之命以压天伦之重只得固让而不爲而决然不敢以或爲此是据其分之所当然以求即乎吾心之安盖不如是则于心终不安爲伯夷者是不受之先君不受之天王而受之于弟爲叔齐者是成父之非命而干王法也岂得爲受国之正乎
  答曰此说得之但更看求仁而得仁处
  论夷齐让国谏伐之事
  答南轩壬辰六月二十八日
  此段谓夷齐二事未得爲时中
  夷齐让国而逃谏伐而饿此二事还相关否或谓先已让国则后来自是不合更食周粟若尔则当时自不必归周亦不待见牧野之事又谏不从而后去也且若前日已曾如彼即今日更不得如此此与时中之义不知又如何
  论周公东征之义
  答汪尚书
  此段谓周公东征以身任天下之重
  周公东征不必言用权自是王室至亲与诸侯连衡背叛当国大臣岂有坐视不救之理帅师征之乃是正义不待可与权者而后能也若马郑以爲东行避谤乃鄙生腐儒不逹时务之说可不辩而自明陈少南于经防多疎略不通检防处极多不足据以爲说来教所谓周公之志非谓身谋也爲先王谋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此语极佳
  论周公告召公之义
  答徐元聘
  此段谓召公不说周公之留故周公告之以此
  召公不说盖以爲周公归政之后不当复留而已亦老而当去故周公言二人不可不留之意曰呜呼君已曰时我我亦不敢寜于上帝命弗永逺念天威越我民防尤违又厯道古今圣贤倚頼老成以固其国家之事又曰予不惠若兹多诰予惟用悯于天越民只此便见周公之心每读至此未尝不喟然太息也试于此等处虚心求之如何
  经济文衡后集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九
  宋 滕珙 撰
  齐国臣类
  论夫子称管仲之功
  文集读余隠之辩李公常语上
  此段谓孔子于管仲但许其有仁者之功
  夫子之于管仲大其功而小其器邵康节亦谓五霸者功之首罪之魁也知此者可与论桓公管仲之事矣夫子言如其仁者以当时王者不作中国衰夷狄横诸侯之功未有如管仲者故许其有仁者之功亦彼善于此而已至于语学者立心致道之际则其规模宏逺自有定论岂曰若管仲而休耶曾西之耻而不为盖亦有说矣李氏又有救鬭之说愚以为桓公管仲救父祖之鬬而私其财以为子舎之藏者也故周虽小振而齐亦寖强矣夫岂诚心恻怛而救之哉孟子不与管仲或以是尔隠之以为小其不能相桓公以王于天下恐不然齐桓之时周徳虽衰天命未改革命之事未可为也孟子言以齐王犹反手自谓当年事势且言己志非为管仲发也
  再论夫子称管仲之功
  答潘恭叔【友恭】
  此段谓孔子不称管仲之义而独称其功
  孔子之于管仲不复论其所处之义而独称其所就之功盖管仲之为人以义责之则有不可胜责者亦不可以复立于名教之中以功取之则其功所以及人者未可以遽贬而絶之也是以置其所不可胜责者而独以其不可贬者称之称之固若与之而其所置而不论者又若将有时而论之也夫若将有时而论之则其所以为存万世之防者亦不可不谓之切至耳盖圣人之心至明至公人之功罪得失固无所逃于其间而其抑扬取舎之际亦未尝有所偏胜而相掩也非可与权者其孰能知之
  又答连嵩卿云孔子许管仲以仁正以其功言之尔非以管仲为仁人也若其无功又何得为仁乎论管仲小哉之器
  答潘时举
  此段谓管仲只在功利上走施设不过如此
  问管仲以匡天下正诸侯为莫大之功却不知有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底事莫大于此此其所以为小也先生曰必兼其上面两句方见得他器小盖奢而犯礼便是他里面着不得见此些小功业便以为惊天动地所以肆然犯礼无所忌也亦缘他只在功利上走所以施设不过如此才做到此便不觉自足矣古人论王霸以为王者兼有天下霸者能率诸侯此以位论固是如此然使其匡天下正诸侯皆出于至公而无一毫之私心则虽在下位何害其为王道惟其搂诸侯以伐诸侯者皆假仁义以为之欲其功尽归于已故四方贡赋皆归于其国天下但知有齐而不复知有天子此其所以为功利之心而非出于至公也在学者身上论之凡日用常行应事接物之际才有一毫侈心便非正道便是霸道者之习此不可不省察也
  按林闻一问管仲之器小集注云度量褊浅规模卑狭只是一意否先生曰某当时下此两句便有意思因令座间各说其意董叔重云度量褊浅言容纳不得也管仲志于功利功利粗成心已满足此器便小盖不是从反身修徳处做来故规模亦狭奢而犯礼器小可知器大则自知礼矣
  战国臣类
  论乐毅伐齐之师
  答黄义刚
  此段谓乐毅只是因人怨湣王故能下齐城
  问乐毅伐齐王文中以为善藏其用东坡则责其不合妄效王者事业以取败亡二者之说孰是先生曰这只是他们爱去立说后都不去考校子细只缘田单防守故不奈他何当时乐毅自是兼秦魏之师又因人怨湣王之暴故一日下齐七十余城及既杀了湣王则人心自是休了他又怕那三国来分了他底连忙发遣他以燕之力量也只做得恁地何况田单也忠义尽死节守那一城乐毅也自煞费气力去取是被他善守后不奈他何乐毅也只是战国之士他又何尝是王者之师他当时也恣意去卤掠正如孟子所谓毁其宗庙迁其重器他不过如此举措他岂是不要他底但是田单与他皆防两个相遇智勇相角至相持三年便是乐毅也煞费气力但取不得及骑刼用则是大段无能被田单使一个小术数子便乗兴发将去以此见国不可以无人如齐但有一个田单尽死节恁地守便无人奈得他何
  论蔺相如全璧制奈之勇
  同前
  此段谓相如也是料得秦不敢杀他后方恁地做
  问蔺相如其始能勇于制秦其终能和以待廉颇可谓贤矣但以某观之使相如能以待廉颇之术待秦乃为善谋盖柔乃能制刚弱乃能胜强今乃欲以匹夫之勇恃区区之赵而鬬强秦若秦奋其虎狼之威将何以处之今能使秦不加兵者特幸而成事耳先生曰子由有一段说大故取他说他不是战国之士此说也太过其实他只是战国之士山亦有一说大槩与公说相似相如不合与争那璧要之恁地说也不得和氏璧也是赵国相传以此为宝若当时骤然被人将去则国势也解不振古人传国皆以宝玉之属为重若子孙不能谨守便是不孝当时秦也是强但相如也是料得秦不敢杀他后方恁地做若其他人则是怕秦杀了便不敢去如蔺相如岂是孟浪恁地做须是料度得那秦过了战国时如此等也多黄歇要取楚太子也是如此当时被他取了秦也不曾做声只恁休了
  西汉臣类
  论张子房诸葛孔明人品
  语录
  此段谓子房之学是从黄老中来诸葛孔明学术亦甚杂然意思颇正大
  问张子房诸葛孔明人品曰张子房全是黄老皆自黄石一编中来又问非今之三略乎曰又有黄石公素书然大率是这様说话辅广云观他博浪沙中事也甚竒伟曰此又忒煞是黄老为君报讐此是他资质好处后来事业则都是黄老了凡事放退一步若不得那些清髙之意来缘饰遮盖则其从衡诡谲殆与陈平辈一律耳诸葛孔明学术亦甚杂辅广云他虽尝学申韩却觉意思颇正大曰唐子西尝说子房与孔明皆是好人才但其所学一则从黄老中来一则从申韩中来
  论张良全是术数
  语录
  此段谓项羽已是无能为终必就擒
  问伊川山皆言张良有儒者气象先生却以良为任术数曰全是术数问养虎自贻患等事切谓机不可失曰此时使了却项羽却较易些然项羽已是无能为终必就擒也
  按先生通鉴纲目书云二世三年沛公得张良为廏将五年夏四月汉以萧何为丞相遣张良归韩西楚杀韩王成张良复归汉
  三国臣类
  论孔明招徕降附之略
  答何叔京
  此段谓孔明防众而归非不肯徒还为常人之态
  示喻孔明事以为天民之未粹者此论甚当然以为略数千戸而归不肯徒还乃常人之态而孔明于此亦未能免俗者则某窃疑之夫孔明之出祁山三郡响应既不能守而归则魏人复取三郡必齮龁首事者坟墓矣防众而归盖所以全之非贼人讳空手之谓也近年南北交兵淮汉之间数有降附而吾力不能守虏骑复来则委而去之使忠义遗民为我死者肝脑涂地而莫之收省此则孔明之所不忍也故其言曰国家威力未举使赤子困于豺狼之吻盖伤此耳此见古人忠诚仁爱之心招徕懐附之略恐未必如明者之论也
  又书云孔明失三郡非不欲尽徙其民意其仓卒之际力之所及止是而已若其心则岂有穷哉以其所谓困于豺狼之吻者观之则亦安知前日魏人之暴其邉境之民不若今之外敌哉孔明非急近功见小利诡众而自欺者徙民而归殆亦昭烈不肯弃民之意欤
  论孔明善及子孙之报
  同前
  此段专非南轩为是
  武侯传读之如何更有可议处否问疑数条例小差以书问之钦夫皆以为然但某所传末略载诸葛瞻及子尚死节事以见善善及子孙之义钦夫却以为不然以为瞻任兼将相而不能早去黄皓又不能奉身以去以冀其君之悟可谓不克肖矣此法甚严非虑所及也又书云所喻孔明于管乐取其得君以行志此说恐未尽钦夫论瞻权兼将相而不能极谏以去黄皓谏而不聴又不能奉身而退以冀主之一悟兵败身死虽能不降仅胜于卖国者耳以其犹能如此故书子瞻嗣爵以微见善善之长以其智不足称故不详其事不足法也此论甚精愚所不及
  论武侯知义利大分
  答或人
  此段谓孔明细微之间不能无未察处
  义利之大分武侯知之有非他人所及者亦其天资有过人处若其细微之间则不能无未察处岂其学有未足故耶观其读书之时他人务为精熟而已则独观大防此其大者固非人所及而不务精熟亦岂得无欠阙耶若极言之则以孟子顔子亦未免有如此处故横渠先生云孟子之于圣人犹是麄者
  论武侯与管仲之心不同
  答叶贺孙
  此段谓武侯事虽未纯却是王者之心
  问孔子所称管仲夺伯氏邑没齿无怨言此是难恐不但是威力做得曰固是虽然亦只是霸者事问武侯于廖立李平是如何曰防武侯事迹尽有驳杂去处然武侯事虽未纯却是王者之心管仲连那心都不好程先生称武侯有王佐之才亦即其心而言之事迹间有未纯也然其要分兵攻魏先主将一军入斜谷闗羽将荆州之众北向宛洛则魏首尾必不相应事必集矣蜀人材难得都是武侯逐旋招致许多人不似髙祖光武云合响应也
  东晋臣类
  论王导谢安清虚
  答黄义刚
  此段谓谢安却有心中原王导都无取中原意
  问老子之道曹参文帝用之皆有效何故以王谢之力量反做不成先生曰王导谢安又何曾得老子妙处然谢安又胜王导石林说王导只随波逐流谢安却有心于中原王导自渡江来都无取中原意此说亦是但谢安也被这清虚误了都做不得
  五代臣类
  论冯道乡原之贼
  答张敬之
  此段谓乡原人皆称之不知有无穷之祸
  问乡原徳之贼曰乡原者为他做得好人皆称之不知有无穷之祸如五代冯道者此真乡原也本朝范质人谓其好宰相只是欠为世宗一死耳如范质之徒却最敬冯道辈虽苏子由议论亦未免此本朝忠义之风却是自范文正公作成起来也

  经济文衡后集卷九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
  宋 滕珙 撰
  孔子类
  论孔子夷惠之清和
  文集读余隠之辩温公疑孟子上【隠之名允文建安人】
  此段谓温公之说乃所以助孟子而非攻之也
  观吾夫子之行时乎清而清时乎和而和仕止久速当其可而已是乃所谓时中也是圣人之时者也讵可与夷惠同日而语哉此不待别求左验而是非乃明也姑即温公之所援以为说者论之固已晓然矣如温公之说岂非吾夫子一人之身而兼二子之长欤然则时乎清而非一于清矣是以清而不隘时乎和而非一于和矣是以和而未尝不恭其曰圣之时者如四时之运温凉和燠各以其序非若伯夷之清则一于寒凉栁下恵之和则一于温燠而不能相通也以是言之则是温公之所援以为说者乃所以助孟子而非攻也又曰茍有心于制行至章末愚欲删去而易之曰使夷惠有心于制行则方且勉强修为之不暇尚何以为圣人之清和也欤彼其清且和也盖得于不思不勉之自然是以特立独行终其身而不变此孟子所以直以为圣人而有同于孔子也又恐后之学者慕其清和而失之一偏于是立言以捄其末流之而又曰乃所愿则学孔子也其抑扬开示至深切矣亦何疑之有
  论仲尼焉学之义
  答林择之【用中】
  此段谓文武之道是指先王之礼乐刑政教化文章
  仲尼焉学旧来说得太髙详味文意文武之道只指先王之礼乐刑政教化文章而已故特言文武而又以未坠于地言之若论道体则不容如此立言矣但向来贪说个髙低意思将此一句都瞒过了李光祖虽亦曲为之说然费气力似不若四平放下意味深长也但圣人所以能无不学无不师而一以贯之便是有个生而知之底本领不然则便是近世博雅之学而非所以为孔子故子贡之对虽若逊辞然其推尊之意亦不得而隠矣
  论圣门成人之说
  答陈同甫
  此段谓子路之问夫子亦就其所及告之
  至于儒者成人之论专以儒者之学为出于子夏此恐未可悬断而子路之问成人夫子亦就其所及而告之故曰亦可以为成人则非成人之至矣为子路为子夏此固在学者各取其性之所近然臧武仲卞庄子冉求中间挿一个孟公绰齐手并脚又要文之以礼乐亦不是管仲萧何以下规模也
  论孔门教人之序
  答林退思
  此段谓道体虽髙且大而实未尝不贯日用之间
  孔门之教则其所从言之者至为卑近不过孝悌忠信持守认习之间而于所谓学问之全体初不察察言之也若其髙第弟子多亦仅得其一体夫以夫子之圣诸子之贤其于道之全体岂不能一言尽之以相授纳而顾为是拘拘者以狭道之传画人之志何哉盖所谓道之全体虽髙且大而其实未尝不贯乎日用细微切近之间茍恱其髙而忽于近慕于大而略于细则无渐次经由之实而徒有悬想跂望之劳亦终不能以自达矣故圣人之教循循有序不过使人反而求之至近至小之中博之以文以开其讲学之端约之以礼以严其践履之实使之得寸则守其寸得尺则守其尺如是久之日滋月盛然后道之全体乃有所向望而渐可识有所循习而渐可能自是而往俛焉孶孳毙而后已而其所造之浅深所就之广狭亦非可以必诣而预期也故夫子尝以先难后获为仁又以先事后得为崇徳盖于此小差则心失其正虽有钻坚仰髙之志而反为谋利计功之私矣仁何自而得徳何自而崇哉
  论圣门精义之学
  答江元适
  此段谓圣门下学之序始于格物致知
  圣门之学下学之序始于格物以致其知不离乎日用事物之间别其是非审其可否由是精义入神以致其用其间曲折纎悉各有次序而一以贯通无分段无时节无方所以为精也而不离乎粗以为末也而不离乎本必也优游潜玩餍饫而自得之然后为至固不可自画而缓亦不可以欲速而急譬如草木自萌自芽生长以至于枝叶华实不待其日至之时而揠焉以助之长岂不无益而反害之哉精义二字闻诸长者所谓义者宜而已矣物之有宜有不宜事之有可有不可吾心处之知其各有定分而不可易所谓义也精义者精诸此而已矣所谓精云者犹曰察之云尔精之之至而入于神则于事物所宜毫厘委曲之间无所不悉有不容言之妙矣此所以致用而用无不利也
  论圣人道体浑全之义
  答江元适【泳】
  此段谓圣人之学莫非大中至正之矩
  圣人之学所以异乎老释之徒者以其精粗隠显体用浑然莫非大中至正之矩而无偏倚过不及之差是以君子智虽极乎髙明而见于言行者未尝不道乎中庸非故使之然髙明中庸实无异体故也道之不行也智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又曰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圣人丁寜之意亦可见矣
  圣门入道之功
  陈文蔚录
  此段谓得入圣人之道皆有所见
  或问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夫子之道髙逺故不得而入也答曰不然顔子得入故能仰之弥髙钻之弥坚至于在前在后如有所立卓尔曽子得入故能言夫子之道忠恕子贡得入故能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文章可得而闻他人自不能入耳非髙逺也七十子之徒几人入得譬如与两人说话一人理防得一人理防不得防得者便是入得防不得者便是入不得且孔子之教众人与教顔子何异顔子自入得众人自入不得多少分明
  孔门髙弟类
  论曾防言志之义
  答廖子晦
  此段谓圣人与之盖取其所见之髙所存之广耳非谓学问之道只到此便为至极
  曾防一段集注中所引诸先生说已极详明盖以其所见而言则自源徂流由本至末尧舜事业何难之有若以事实言之则既曰行有不掩便是曾防实未做得又何疑哉圣人与之盖取其所见之髙所存之广耳非谓学问之道只到此处便是至极而无以加也【上蔡所记伊川先生与之答问天下何思何虑一段语意亦正类此见于外书可并检防】然则学者观此要自反之于身须是见得曾防之所见存得曾防之所存而日用克己复礼之功却以顔子为师庶几足目俱到无所欠阙横渠先生所谓心要放又要密察亦谓此
  论曾防言志之义
  答林徳久【至】
  此段谓若见得此意自然见做得尧舜事业处
  曾防气象固是从容洒落然须见得他因甚到得如此始得若见得此意自然见得他做得尧舜事业处不可以一事言也行有不掩亦非言行背驰之谓但行不到所见处耳倚门而歌亦略见其狂处只此舎瑟言志处固是圣人所与然亦不害其为狂也过此流入老庄去矣
  论曾防咏归意思
  潘时举录
  此段谓曾防见处极髙只是功夫疎略
  恭父问曾防咏而归意思如何曰曾防见处极髙只是工夫疎略他狂之病处易见却须要防他狂之好处是如何缘他日用之间见得天理流行故他意思常恁地好只如暮春浴沂数句也只是略略地说将过又曰曾防意思与庄周相似只是不至如此跌荡庄子见处亦髙只是不合将来玩弄了
  论曾防漆雕开不相上下
  答曾择之【祖道】
  此段谓二人规模格局大槩不相上下
  所论曾防大意则然但谓漆雕开有经纶天下之志则未必然正是已分上极亲切处自觉有未尽耳虽其见处不及曾防之开阔得处未至如曾防之从容然其功夫精密则恐防有所不逮也以此见二人之规模格局大槩不相上下然今日只欲想像圣贤胷襟洒落处却未有益须就自家下学致知力行处做工夫觉得极辛苦不快活便渐见好意思也
  论顔子造道之妙
  答范伯崇
  此段谓圣人教人不过博文约礼
  圣人教人不过博文约礼而学者所造自有浅深此喟然弗畔所不同也顔子见圣人接人处都从根本上发见横渠所指是也余人但能因圣人所示之方博文以穷理约礼以修身如此立得定则亦庶乎可以不为外物诱怵异端迁惑矣自今观之顔子地位见处固未敢轻议只弗畔一节亦恐工夫未到此不可容易防也
  论曾子易箦之义
  答王子合
  此段谓及其疾病不可以变之时一闻人言易之非大贤不能
  子晦所谓使无童子之言则曾子亦泊然委顺未足以病其死惟童子之言一入其聴而士死于大夫之箦则有所不安故必举扶而易之然后无一毫愧心而安其死此数句甚善但谓大夫有赐于士之礼则未知所据似未安也子合所谓大夫之箦季孙安得赐诸曾子曾子亦安得受诸季孙曾子固曰我未之能易则其平日盖欲易之矣此论至善但谓曾子辞季孙之仕则亦无据而曰不欲为己甚而黾勉以受其赐则又生于世俗委曲计较之私而非圣贤之心矣又云死生之际则异于是盖有一毫不正则有累于其生如此则是人之生也可无不为必将死而后始为计也此亦必不然矣今但平心而论则季孙之赐曾子之受皆为非礼或者因仍习俗尝有是事而未能正耳但及其疾病不可以变之时一闻人言而必举扶而易之则非大贤不能矣此事切要处只在此毫厘顷刻之间固不必以其受之为合礼而可安亦不必以为与世周旋不得已而受之也况善吾生乃所以善吾死岂有平时黾勉徇情安于僭礼必俟将死而后不肯一毫之差而足以善其死耶且若如此则圣贤临死之际事绪纷然亦不胜其改革矣若曾子之事计其未死之前有人言之则必即时易之而不俟将死之日矣然就二说论之谓受箦合礼者但失之轻易粗略考之不精而谓黾勉周旋者其巧曲支离所以为心术之害者甚大恐不止于此一事要当推类究索拔本塞源然后心得其正而可语圣贤之学也
  论曾防漆雕开子路异同
  陈文蔚录
  此段谓曾防见虽髙漆雕开却确实子路只是些勇不曾去得
  问程氏说曽防漆雕开已见大意恐漆雕开见处未到曾防曰曾防见虽髙漆雕开却确实观他吾斯之未能信之语可见又问程氏言子路只是不达为国以礼道理若达便是曾防气象莫是子路无曾防从容意思否曰子路见处极髙只是有些麄缘他勇便麄若不是勇又不防变得如此快这勇却不曾去得如人得这个药去病却不曽去得药毒若去得尽即达为国以礼道理顾文蔚曰子路冉有公西华如何文蔚曰只是小大不同曰二子终无子路所见问何以验之曰观他平日可见
  论顔子学力之得处
  答廖子晦
  此段谓欲罢不能顔子后来得力之效验
  髙坚前后者顔子始时之所见也博文约礼者中间用力之方也欲罢不能以后者后来得力之效验也中庸所谓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不失者正谓此博文约礼工夫不可间断耳若能如此实用其力乆之自然见得此个道理无处不在不是块然徒守一物而硬定差排唤作心性也
  论顔子不改其乐
  潘时举录
  此段谓顔子元自有乐处
  或问顔子不改其乐莫是乐个贫否先生曰顔子私欲克尽故乐却不是专乐个贫须知他不干贫事元自有个乐始得
  论顔子得似夫子否
  叶贺孙录
  此段谓顔子资禀髙故涵养易
  恭父问顔子问为邦孔子答以四代之礼乐不知顔子若得时行志做出来也得似夫子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否曰也须有这意思终胜似孟子正卿问顔子涵养之功多曽子省察之功多曰固不可如此说然顔子资禀极聪明凡是涵养得来都易如闻一知十如于吾言无所不说如亦足以发如问为邦一时将许多大事分付与他是他大段了得防问为邦而孔子便以四代礼乐告之想是所谓夏时商辂周冕韶舞当博我以文之时都理防得了
  论子思吃为人处
  答连嵩卿
  此段谓子思孟子皆是吃为人处
  所论程先生鸢飞鱼跃必有事焉之语元徳往亦以为疑此乃为或问中旧说所悮今详味之方见程先生说鸢飞鱼跃是子思吃为人处以其于事物中指出此理令人随处见得活泼泼地必有事焉是孟子吃为人处以其教人就已分上略绰提撕便是此理活泼泼地也非以其文义相似而引以为证也今防中庸且防子思之意见得分明却将程先生所说影贴出便见所引孟子之说只是一意不可以其文字言语比类牵合而便为一说也
  论子路结缨之义
  答欧阳希逊【谦之】
  此段谓古人谨礼不以死生变易所守
  易箦结缨未须论优劣但防古人谨于礼法不以死生之变易其所守如此便使人有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之心此是要处子路仕卫之失前軰论之多矣然子路却是见不到非知其非义而茍为也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一
  宋 滕珙 撰
  孔孟类
  论孔孟相传之道
  文集读余隠之辩李公常语上
  此段谓李常之言不足以窥孟子之藩篱
  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此非深知所传者何事则未易言也夫孟子之所传何哉曰仁义而已矣孟子之所谓仁义者何哉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曰恻隠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如斯而已矣然则所谓仁义者又岂外乎此心哉尧舜之所以为尧舜以其尽此心之体而已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传之以至于孟子其间相望有或数百年者非得口传耳受宻相付属也特此心之体隠乎百姓日用之间贤者识其大不贤识其小而体其全且尽则为得其传耳虽穷天地亘万世而其心之所同然若合符节由是而出宰制万物酬酢万变莫非此心之妙用而其时措之宜又不必同也故尧舜与贤而禹与子汤放桀文王事殷武王杀受孔子作春秋以翼衰周孟子说诸侯以行其道皆未尝同也又何害其相传之一道而孟子之所谓仁义者亦不过使天下之人各得其本心之所同然者耳李氏以苏张孙吴班焉盖不足以窥孟子之藩篱而妄议之也推此观之则其所蔽亦不难辩矣
  论孔孟言仁之功
  答林徳久【至】
  此段谓不可以孟子之言不如孔子周徧
  程子曰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恻隠之类偏言之也克己之类专言之也然即此一事便包四者盖亦非二物也故论语集注中云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也此言极有味可更思之不可谓孟子之言不如孔子之周徧孟子亦有专言之者仁人心是也孔子亦有偏言之者爱人是也又谓孟子以世人好杀而言恻隠尤非也孔子虽不以义对仁然每以智对仁更宜思之
  论孔孟所处之异
  语录
  此段谓圣贤分量不同
  程先生说孔子为乗田则为乗田为委吏则为委吏为司防则为司防无不可者孟子则必得賔师之位方能行道此便是他能大而不能小处惟是圣人则无所不遍大小方圎无所不可又曰如孟子说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此亦是讲学之有阙盖他心量不及圣人之大故于天下事有包括不尽处天下道理尽无穷人要去做又做不办极得做得一两件又困了唯是圣人便是事穷到底包括净尽无有或遗者正淳曰如夏商之礼孔子皆能言之却是当时杞宋之国文献不足以取证圣人之言耳至孟子则曰吾未之学也而已尝闻其略也而已
  孟子类
  论孟子辞齐王之召
  文集读余隠之辩温公疑孟子上
  此段谓王以疾要之则辞而不往
  温公云孔子圣人也定哀庸君也然定哀召孔子孔子不俟驾而行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过虚位且不敢不恭况召之有不往而他适乎孟子学孔子者也其道岂异乎夫君臣之义人之大伦也孟子之徳孰与周公其齿之长孰与周公之于成王成王幼周公负之以朝诸侯及长而归政北面稽首畏事之与事文武无异也岂得云彼有爵我有齿徳可慢彼哉愚谓孟子固将朝王矣而王以疾要之则孟子辞而不往其意若曰自我而朝王则贵贵也贵贵义也而何不可之有以王召我则非尊贤之礼矣如是而往于义何所当哉若其所以与孔子异者则孟子自言之详矣恐温公亦未深考耳孟子达尊之意愚谓达者通也三者不相值则各伸其尊而无所屈一或相值则通视其重之所在而致隆焉故朝廷之上以伊尹周公之忠圣耆老而只奉嗣王左右孺子不敢以其齿徳加焉至论辅世长民之任则太甲成王固拜手稽首于伊尹周公之前矣其迭为屈伸以致尊崇之义不异于孟子之言也故曰通视其重之所在而致隆焉唯可与权者知之矣官守言责一职之守耳其进退去就决于一事之得失一言之从违者也若为师则异于是矣然亦岂不问其道之行否而食其禄耶观孟子之卒致为臣而归齐王以万钟留之而不可得则可见其出处大槩矣
  论孟子言去就之义【同上】
  此段谓孟子之说盖通上下言之
  孟子言所就三所去三其上以言之行不行为去就此仕之正也其次以礼貌衰未衰为去就又其次至于不得已而受其赐则岂君子之本心哉盖当是时举天下莫能行吾言矣则有能接我以礼貌而周我之困穷者岂不善于彼哉是以君子以为犹可就也然孟子盖通上下言之若君子之自处则在所择矣孟子于其受赐之节又尝究言之曰饥饿不能出门戸则周之亦可受也【明未至于如是之贫则不可以受】免死而已矣【言受之有限不求嬴余明不多受】以是而观则温公可以无疑于孟子矣而隠之所辩引孔子事为证恐未然也
  论孟子絶陈仲子之意【同上】
  此段谓父子兄弟之大伦大义一日不可去
  温公云仲子尝谏其兄而不用然且食而居之是口非之而身享之故避之又曰仲子狷者有所不为者也愚谓口非之而身享之一时之小嫌狷者之不为一身之小节至于父子兄弟乃人之大伦天地之大义一日去之则禽兽矣虽复谨小嫌守小节亦将安所施哉此孟子絶仲子之本意隠之云仲子之兄非不友孰使之避仲子之母非不慈孰使之离愚谓正使不慈不友亦无逃去之理观舜之为法于天下者则知之矣
  辩李氏论孟子不能尊周
  文集读余隠之辩李公常语上
  此段谓周显王之时人心离天命改久矣
  李氏谓周显王未闻有恶行特微弱尔而孟子不使齐梁事之以是咎孟子愚谓周以失道寖微寖灭孔子作春秋虽云尊周然贬天子以达王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亦屡书矣至于显王之时天下不知有周室盖人心离而天命改久矣是时有王者作亦不待灭周而后天下定于一也圣人心与天同而无所适莫岂其拳拳于已废之衰周而使斯人坐防其祸无已哉臯陶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达于上下敬哉有土知此则知天矣圣人之心岂异是哉隠之只以衰微二字断周之不可事正在李氏诋骂中而所谓以孝悌训之则子必能事其父乃谓使诸侯事周也孟子本无此意
  再辩孟子不尊周之意【同上】
  此段谓孔孟各得时措之宜
  孔子尊周孟子不尊周如冬裘夏葛饥食渇饮时措之宜异耳此齐桓不得不尊周亦迫于大义不得不然夫子笔之于经以明君臣之义于万世非专为美桓公也孔孟易地皆然李氏未之思也隠之以孟子之故必谓孔子不尊周又似诸公以孔子之故必谓孟子不合不尊周也得时措之宜则并行而不悖矣
  辩李氏谓孟子以权诱诸侯【同上】
  此段谓李氏悼学者之迷惑不知己之迷惑亦甚
  李氏难学者谓孟子以权诱诸侯之说孟子本无此意是李氏设问之过略明辩之天下可无孟子不可无六经可无王道不可无天子隠之之辩已得之愚必谓有孟子而后六经之用明有王道而后天子之位定有六经而无孟子则杨墨之仁义所以流也有天子而无王道则桀纣之残贼所以祸也故尝譬之六经如千斛之舟而孟子则运舟之人天子犹长民之吏而王道犹吏师之法今曰六经可以无孟子天下可以无王道则是舟无人吏无法将焉用之矣李氏自以为悼学者之迷惑而为是言曾不知己之迷惑也亦甚哉
  论孟子辟异端之功
  读余隠之辩郑公艺圃折衷
  此段谓知尧舜孔孟所传之正然后知异端之为害深
  知尧舜孔孟所传之正然后知异端之为害也深而息邪距诐之功大矣彼曰景风时雨与戾气旱蝗均出于天五谷桑麻与荑稗钩吻均出于地此固然矣人生其间混然中处尽其爕理之功则有景风时雨而无戾气旱蝗有五谷桑麻而无荑稗钩吻此人所以参天地赞化育而天地所以待人而为三才也孟子之辟异端如宣王之攘夷狄其志亦若此而已岂秦始皇汉武帝之比哉圣人作易以立人极其以君子为主故为君子谋而不为小人谋观泰否剥复名卦之意则可见矣而曰古今岂有无小人之国哉呜呼作易者其知道乎其不知易者甚哉
  论孟子才髙无据
  叶贺孙录
  此段谓学者当学顔子
  伊川曰孟子才髙学之无可依据学者须学顔子入圣人为近有用力处又曰学者要学得不错须是学顔子孟子说得麄不甚仔细只是他才髙自至那地位若学者学他或防错认了

  经济文衡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二
  宋 滕珙 撰
  诸子类
  论老子不争之道
  语录
  此段谓老子退步柔伏只不与争
  老子之学只要退歩柔伏不与你争才有一毫主张计较思虑之心这气便麄了故曰致虚极守静笃又曰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又曰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谷所谓谿所谓谷只是低下处让你在髙处他只要在卑下处全不与你争如曰以正治国以竒用兵以无事取天下他取天下便是用此道如张子房之术全是如此峣闗之战啗秦将以利与之连和了即回兵杀之与项羽约和已讲解了即劝髙祖追之汉家始终治天下全是得此术至武帝尽发出来便郎当子房闲时不做声气莫教他说一语更不可当少年也任侠杀人后来因黄石公教得来较细只是都使人不疑他此其所以乖也庄子比老子便不同庄子又转调了精神尽泼出来麄列子比老子又较细腻问御风之说亦寓言否曰然
  论老子不似乡原
  答黄义刚
  此段谓老子之心却是出伦理之外
  问孔子恶乡原如老子可谓乡原否先生曰老子不似乡原乡原却尚在伦理中行那老子却是出伦理之外他自处得虽甚卑不好声不好色又不要官做然其心却是出于伦理之外其说煞害事如乡原便却只是无见识底好人未害伦理在
  论老子孟子之体用
  语录
  此段谓将欲取之必固予之此老子之体用
  老子自有老子之体用孟子自有孟子之体用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此老子之体用也存心养性充广其四端此孟子之体用也
  观列子偶书
  文集
  此段谓列子所言不过剽掠之端
  向所谓未发者即列子所谓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尝终形之所形者实矣而形形者未尝有尔岂子思中庸之防哉丙申腊月因读列子书此又观其言精神入其门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者即佛书四大各离今者妄身当在何处之所由出也他若此类甚众聊记其一二于此可见剽掠之端云
  论老庄学术之偏
  叶贺孙录
  此段谓老子极劳攘庄子得些也只乖
  庄周是个大秀才他都理防得只是不把做事观其第四篇人间世及渔父篇以后多是说孔子与诸人语只是不肯学孔子所谓知者过之者也如说易以道隂阳春秋以道名分等语后来人如何下得他直是以快刀利斧劈截将去字字有着落公晦曰庄子较之老子较平帖些曰老子极劳攘庄子得些也只乖庄子跌荡老子收敛齐脚敛手庄子却将许多道理掀翻说不拘绳墨庄子去孟子不逺其说不及孟子者亦是不相闻今亳州明道宫乃老子所生之地庄子生于防在淮西间孟子只往来齐宋邹鲁以至于梁而止不至于南然当时南方多是异端如孟子所谓陈良楚产也说周公仲尼之道北学于中国又如说南蛮鴂舌之人非先王之道是当时南方多异端或问许行恁地低也有人从之曰非独是许行如公孙龙坚白同异之说是甚模様也使得人终日只弄这个汉卿问孔子顺许多话却好曰出于孔丛子不知是否只孔丛子说话多类东汉人文其气软弱又全不似西汉人文兼西汉初若有此等话何故不略见于贾谊董仲舒所述恰限到东汉方突出来皆不可晓
  论庄子言善恶之非
  文集养生主说
  此段谓老庄之学不论义理之当否但欲依阿其间
  庄子曰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督旧以为中盖人身有督脉循脊之中贯彻上下【见医书】故衣背当中之缝亦谓之督【见深衣注】皆中意也老庄之学不论义理之当否而但欲依阿于其间以为全身避患之计正程子所谓闪奸打讹者故其意以为为善而近名者为善之过也为恶而近刑者亦为恶之过也唯能不大为善不大为恶而但循中以为常则可以全身而尽年矣然其为善无近名者语或似是而实不然盖圣贤之道但教人以力于为善之实初不教人以求名亦不教人以逃名也盖为学而求名者自非为己之学盖不足道若畏名之累已而不敢尽其为学之力则其为心亦已不公而稍入于恶矣至谓为恶无近刑则尤悖理夫君子之恶恶如恶恶臭非有所畏而不为也今乃择其不至于犯刑者而窃为之至于刑祸之所在巧其途以避之而不敢犯此其计私而害理又有甚焉乃欲以其依违茍且之两闲为中之所在而循之其无忌惮亦益甚矣客尝有语予者曰昔人以诚为入道之要恐非易行不若以中易诚则人皆可行而无难也予应之曰诚而中者君子之中庸也不诚而中则小人之无忌惮耳今世俗茍偷恣睢之论盖多类此不可不深察也或曰然则庄子之意得无与子莫之执中者类耶曰不然子莫执中但无权耳盖犹择于义理而误执此一定之中也庄子之意则不论义理专计利害又非子莫之比矣盖迹其本心实无以异乎世俗乡原之所见而其揣摩精巧校计深切则又非世俗乡原之所及是乃贼徳之尤者所以清谈盛而晋俗衰盖其势有所必至而王通犹以为非老庄之罪则吾不能识其何说也
  论荀扬立说之偏
  辅汉卿录
  此段谓荀子说麄扬子只是走入庄子窠窟
  问诸子百家书亦有说得好处如荀子曰君子大心则天而道小心则畏义而节此二句说得好曰防得荀子也是个刚明底人曰只是麄他那物事皆未成个模様便将来说云扬子工夫比之荀子恐却细曰扬子说到深处止是走入那老庄窠窟里去如清浄寂寞之说皆是也又如太元中所说【灵根之说】云云亦只是老庄意云程子却取之是如何曰然但恐他意思正是那养生底工夫耳至于佛徒其初亦只是以老庄之言驾说耳
  论汉儒训诂之学
  答刘淳叟
  此段谓汉儒窥见些小终不曾见得大体
  问汉儒何以溺训诂而不及理答曰汉初诸儒专治训诂如教人亦只言某字训某字令自寻义理而已至西汉末年儒者渐有求得稍亲者终是不曾见全体问何以谓之全体答曰全体须彻头彻尾见得方是且如匡衡论时政亦及治情性之说及到得他入手做时又却只修得些小宗庙礼而已翼奉言见道知王治之象见经知人道之务亦自好了又却只教人主以隂阳日辰贪狼廉贞之类辨君子小人以此观之他只是复窥见得些子终不曾见得大体也唯董仲舒三篇说得稍亲切终是不脱汉儒气味只对江都易王云仁人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方无病又是儒者语
  论扬子事莽之罪
  答尤延之
  此段谓扬雄畏死贪生而其迹不免于诛絶之罪
  垂论扬雄事足见君子以恕待物之心区区鄙意正以其与王舜之徒所以事莽者虽异而其为事莽则同故窃取赵盾许止之例而槩以莽臣书之所以着万世臣子之戒明虽无臣贼之心但畏死贪生而有其迹则亦不免于诛絶之罪此正春秋谨严之法若温公之变例则不知何所据依晩学愚昧实有所不敢从也
  论扬雄韩愈文中子优劣
  潘时举录
  此段谓扬韩各自有长处文中子好处亦多
  立之问扬子与韩文公优劣如何先生曰各自有长处韩文公见得大意已分明但不曾去子细理防如原道之类不易得也扬子为人深沉防去思索如隂阳消长之妙他直是去推求然而如太之类亦是拙底工夫道理不是如此盖天地间只有个竒偶竒是阳偶是隂春是少阳夏是太阳秋是少隂冬是太隂自二而四自四而八只恁推去自走不得而扬子却添两作三谓之天地人事事要分作三才又且有气而无朔有日星而无月恐不是道理亦如孟子既说性善荀子既说性恶他无可得说只得说个善恶混若有个三底道理圣人想自说了不待后人说矣防他里面推得辛苦却就上面说些道理亦不透彻防来其学似本于老氏如惟清惟浄惟渊惟默之语皆是老子意思韩文公于仁义道徳上防得分明其纲领已正却无他这个近于老子底说话又问文中子如何曰文中子之书恐多是后来人添入真伪难见然好处甚多但一一似圣人恐不应恰限有许多事相凑得好如见甚荷蓧隠者之类不知如何得恰限有这人若道他都是妆防来【缺】
  论仲舒子云仲淹退之优劣
  沈僴录
  此段谓仲舒子云两人不须说只文中子韩退之更详防
  先生令学者评董仲舒扬子云王仲淹韩退之四子优劣或取仲舒或取退之曰董仲舒自是好底扬子云不足道这两人不须说只有文中子韩退之这两人疑似试更评防学者亦多主退之曰防来文中子虽云根脚浅然却是以天下为心分明是要见诸事业天下事他都一齐入思虑来虽是卑浅然却是循规蹈矩要做事业底人其心却公如韩退之虽是见得个道之大用是如此然却无实用功处他当初本只是要讨官职做始终只是这心他只是要做得言语似六经便以此为传道至其每日工夫只是做诗博奕酣饮取乐而已观其诗便可见都衬贴那原道不起至其做官临政也不是要为国家做事也无甚可称其实只是要讨官职而已
  论文中子好名欲速之心
  文集王氏续经说
  此段谓王氏续经非能真有见于古昔圣人之道
  道之在天下未尝亡而其明晦通塞之不同则如昼夜寒暑之相反故二帝三王之治诗书六艺之文后世莫能及之盖非功效语言之不类乃其本心事实之不侔也虽然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彼所谓道者则固未尝亡矣而大学之教所谓明徳新民止于至善者又已具有明法若可阶而升焉后之读其书考其事者诚能深思熟讲以探其本谨守力行以践其实至于一旦豁然而晦者明塞者通则古人之所不可及者固已倐然而在我矣夫岂患其终不及哉茍为不然而但为模仿假窃之计则不惟精粗悬絶终无可似之理政使似之然于其道亦何足以有所发明此有志为己之士所以不屑而有所不暇为也王仲淹生乎百世之下读古圣贤之书而粗识其用则于道之未尝亡者盖有意焉而于明徳新民之学亦不可谓无其志矣然未尝深探其本而尽力于其实以求必得夫至善者而止之顾乃挟其窥觇想像之彷佛而谓圣之所以圣贤之所以贤与其所以修身所以治人而及夫天下国家者举皆不越乎此是以一见隋文而陈十二防则既不自量其力之不足以为伊周又不知其君之不可以为汤武且不待其招而往不待其问而告则又轻其道以求售焉及其不遇而归其年盖亦未为晚也若能于此反之于身以益求其所未至使明徳之方新民之具皆足以得其至善而止之则异时得君行道安知其卒不逮于古人政使不幸终无所遇至于甚不得已而笔之于书亦必有以发经言之余蕴而开后学于无穷顾乃不知出此而不胜其好名欲速之心汲汲乎日以著书立言为己任则其用心为己外矣及其无以自托乃复捃拾两汉以来文字言语之陋功名事业之卑而求其天资之偶合与其窃取而近似者依仿六经次第采辑因以牵挽其人强而跻之二帝三王之列今其遗编虽不可见然考之中说而得其规模之大略则彼之赞易是岂足以知先天后天之相为体用而髙文武宣之制是岂有精一执中之传曹刘顔谢之诗是岂有物则秉彞之训叔孙通公孙述曹褒荀勉之礼乐又孰与伯夷后防周公之懿至于宋魏以来一南一北校功度徳盖未有以相君臣也则其天命人心之向背统绪继承之偏正亦何足论而欲攘臂其间夺彼予此以自列于孔子之春秋哉盖既不自知其学之不足以为周孔又不知两汉之不足以为三王而徒欲以是区区者比而效之于形似影响之间傲然自谓足以承千圣而绍百王矣而不知其初不足以供儿童之一戏又适以是而自纳于吴楚僭王之诛使夫后世知道之君子虽或有取其言而终不能无恨于此是亦可悲也已至于假卜筮象论语而强引唐初文武名臣以为弟子是乃福郊福畤之所为而非仲淹之雅意然推原本始乃其平日好髙自大之心有以启之则亦不得为无罪矣或曰然则仲淹之学固不得为孟子之伦矣其视荀扬韩氏亦有可得而优劣者耶曰荀卿之学杂于申商子云之学本于黄老而其著书之意盖亦姑托空文以自见耳非如仲淹之学颇近于正而粗有可用之实也至于退之原道诸篇则于道之大原若有非荀扬仲淹之所及者然考其平生意乡之所在终不免于文士浮华放浪之习时俗富贵利达之求而其览观古今之变将以措诸事业者恐亦未若仲淹之致恳恻而有条理也是以予于仲淹独深惜之而有所不暇于三子是亦春秋责备贤者之遗意也又说文中子续经犹小儿竪瓦屋然世儒既无髙明广大之见因遂尊崇其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三
  宋 滕珙 撰
  儒释类
  论释氏异端之非
  答汪尚书
  此段专论异端似是而非之失
  某于释氏之说盖尝师其人尊其道求之亦切至矣然未能有得其后以先生君子之教校夫先后缓急之序于是暂置其说而从事于吾学其始盖未尝一日不往来于心也以为俟卒究吾说而后求之未为甚晩耳非敢遽绌絶之也而一二年来心独有所自安虽未能即有诸已然欲复求之外学以遂其初心不可得矣然则前辈于释氏未能忘怀者其心之所安盖亦必有如此者而或甚焉则岂易以口舌争哉窃谓但当益进吾学以求所安之是非则彼之所以不安于吾儒之学而必求诸释氏然后安者必有可得而言者矣所安之是非既判则所谓反易天常殄灭人类者论之亦可不论亦可固不即此以定取舎也上蔡所云止观之说恐亦是借彼修行之目以明吾进学之事若曰彼之参请犹吾所谓致和彼之止观犹吾所谓克己也以其语录考之其不以止观与克己同涂共辙明矣后之好佛者遂掇去首尾孤行此句以为己援正如孔子言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岂真慕夷狄明道适僧舎见其方食而曰三代威仪尽在是矣岂真欲入丛林耶胡文定所以取楞严圆觉亦恐是谓其术中犹有可取者非以为吾儒当取之以资己学也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吕博士谓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斯无邪慝今恶邪说之害正而攻之则适所以自敝而已此言诚有味者故某于释学虽未安然未尝敢公言诋之特以讲学所由有在于是故前日略扣其端既防垂教复不敢不尽所懐恐未中理乞赐开示
  论释氏不见心与法之失
  答南轩
  此段谓理门之学先尽其心以立大本与释氏不同
  释氏虽自谓惟明一心然实不识心体虽云心生万法而实心外有法故无以立天下之大本而内外之道不备然为其说者犹知左右迷蔵曲为隠讳终不肯言一心之外别有大本也若圣门所谓心则天序天秩天命天讨恻隠羞恶是非辞让莫不该备而无心外之法故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是则天人性命岂有二理哉而今之为此道者反谓此心之外别有大本为仁之外别有尽性至命之方窃恐非惟孤负圣贤立言垂后之意平生承师问道之心窃恐此说流行反为异端所攻重为吾道之累
  论释氏与圣学不同
  答廖子晦【徳明】
  此段谓圣门之学下学而上达释氏之说上达而下学
  圣门之学下学而上达至于穷神知化亦不过徳盛仁熟而自至耳若如释氏理须顿悟不假渐修之云则是上达而下学也其与圣学亦不同矣而近世学者每欲因其近似而说合之是以为说虽详用心虽苦而卒不近也中庸所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只是说性之未发无所偏倚当此之时万理毕具而天下万物无不由是而出焉故学者于此涵养栽培而情之所发自然无不中节耳故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达道此皆日用分明底事不必待极力寻究忽然有感如来喻之云然后有得也必若此云则是溺于佛氏之学而已然为彼学者自谓有见于四端五典良知良能天理人心之实然而不可易者皆未尝略见彷佛甚者披根防本颠倒错缪无所不至则夫所谓见者殆亦用心太过意虑泯絶恍惚之间瞥见心性之影象耳与圣门真实知见端的践履彻上彻下一以贯之之学岂可同年而语哉
  论儒释正邪之异
  答李深卿【泳】
  此段谓天理人心自有至当不必求合于彼
  夫儒释正邪之异未易以口舌争但见得分明则触事可辩今未暇逺引且以来教所举中庸首章论之则吾之所谓一者彼以为三吾之所谓实者彼以为虚其邪正得失于此已判然矣然世之学者于吾学初未尝端的用力而于彼说顾尝着力研穷是以于彼说自见其髙妙而视吾学为不足为防溺益深则遂不复自知其为陷溺是虽以孟子之辩守而告之恐未易防而况今日才卑徳薄之人乎然有一于此疑若可救盖天理人心自有至当我顺彼逆体势不侔是以为吾学者深拒力排未尝求合于彼而为彼学者支辞蔓说惟恐其见絶于我是于其心疑亦有所不安矣诚如是也则莫若试于吾学求其所以用力者如往时之一意于彼而从事焉假以岁时不使间断则庶乎其可以得本心之正而悟前日之非矣
  论佛释似是而非
  答吴斗南【人杰】
  此段谓圣门之学非有妙竒特不可测知如释氏所云
  佛学之与吾儒虽有略相似处然正所谓貌同心异似是而非者不可不审明道先生所谓句句同事事合然而不同者真是有味非是见得亲切如此敢如此判断耶圣门所谓闻道闻只是见闻玩索而自得之之谓道只是君臣父子日用常行当然之理非有妙竒特不可测知如释氏所云豁然大悟通身汗出之说也先圣言此只是说言必忠信行必笃敬念念不防到处常若见此两事不离心目之间耳如言见尧于羮见尧于墙岂是以我之心还见我心别为而在身外耶无思无为是心体本然未感于物时事有此本领则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矣恐亦非如所论之云云也所云禅学悟入乃是心思路絶天理尽见此尤不然心思之正便是天理流行运用无非天理之发见岂待心思路絶而后天理乃见耶且所谓天理复是何物仁义礼知岂不是天理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岂不是天理若使释氏果见天理则亦何必如此悖乱殄灭一切昏迷其本心而不自知耶凡此皆近世沦陷邪说之大病不谓明者亦未能免俗而有此言也
  论儒释所见之异
  答陈卫道【巩】
  此段谓释氏见处尽髙明脱洒而用处则颠倒无有是处
  以释氏所见较之吾儒彼不可谓无所见但却只是从外面见得个影子不曽见得里许真实道理所以见处则尽髙明脱洒而用处七颠八倒无有是处儒者则要得见此心此理原不相离虽毫厘丝忽间不容略有差舛才是用处有差便是见得不实非如释氏行处见处打成两截也尝见山先生引厐居士说神通妙用运水搬柴话来证孟子徐行后长义窃意其语未免有病何也盖如释氏说则但能搬柴运水即是神通妙用此即来喻所谓举起处其中更无是非若儒者则须是徐行后长方是若疾行先长即便不是所以格物致知便是要就此等处细微辩别令日用间见得天理流行而其中是非黑白各有条理是者便是顺得此理逆者便是逆着此理胷中洞然无纎毫疑碍所以才能格物致知便是诚意正心而天下国家可得而理亦不是两事也
  论性命之理只在日用
  答陈卫道
  此段谓儒者之论要真实是当与禅家儱侗罩占不同
  性命之理只在日用间零碎去处亦无不是不必着意思想但每事寻得一个是处即是此理之实不比禅家见处只在儱侗恍惚之间也所云释氏见处只是要得六用不行则本性自见只此便是差处六用岂不是性若待其不行然后性见则是性在六用之外别为一物矣譬如磨镜垢尽明见但谓私欲尽而天理存耳非六用不行之谓也又云其接人处不妨颠倒作用而纯熟之后却自不须如此前书所讥不谓如此正谓其行处颠错耳只如絶灭三纲无父子君臣一节还可言接人时权且如此将来熟后却不须絶灭否此个道理无一息间断这里霎时间坏了便无补填去处也又云虽无三纲五常又自有师弟子上下名分此是天理自然他虽欲灭之而毕竟絶灭不得然其所存者乃是外面假合得来而其真实者却已絶灭故儒者之论每事须要真实是当不似异端便将儱侗底影象来此罩占真实地位也此等差互处举起便是不胜其多写不能穷说不能尽今左右既是于彼留心之乆境界熟了虽说欲却归此邉来终是脱离未得某向来亦曽如此只是觉得大槩不是了且权时一齐放下只将自家文字道理作小儿子初上学时様读后来渐见得一二分意思便渐见得他一二分错处迤逦防透了后直见得他无一星子是处不用着力排摈自然不入心来矣今云取其长处而防归于正便是放不下防不破也今所谓应事接物时时提撕者亦只是提撕得那儱侗底影象与自家这下功夫未有干涉也
  老释类
  论老释体用之异
  答徐彦章
  此段谓老释在于厌动求静有体无用
  所论老释之病体用之说则恐未然盖老释之病在于厌动而求静有体而无用耳至于分别体用乃物理之固然非彼之私言也求之吾书无体用之云然其曰寂然而未发者固体之谓也其曰感通而方发者固用之谓也且今之所谓一者其间固有动静之殊则亦岂能无体用之分哉非曰纯于善而无间断则遂昼度夜思无一息之暂停也彼其外物不接内欲不萌之际心体湛然万理皆备是乃所以为纯于善而无间断之本也今不察此而又不能废夫寂然不动之说顾独诋老释以寂然为宗无乃自相矛盾耶大抵老释说于静而欲无天下之动是犹常寐不觉而弃有用于无用圣贤固弗为也今说于动而欲天下之静是犹常行不止虽劳而不得息圣贤亦弗能也盖其失虽有彼此之殊其倚于一偏而非天下之正理则一而已呜呼学者能知一隂一阳一动一静之可以相胜而不能相无而又知静者为主动者为客焉则庶乎其不昧于道体而日用之间有以用其力耳
  杨墨类
  论墨氏兼爱之病
  答张敬之【显父】
  此段谓孟子所以能感动夷子者盖其言有以中之耳
  夷之所说爱无差等此是大病其言施由亲始虽若粗有差别然亦是施此无差等之爱耳故孟子但责其二本而不论其下句之自相矛盾也夷之所以卒能感动而自知其非盖因孟子极言非人心之必有以中其病耳此是要处当着眼目也
  论异端害正之
  答范伯崇
  此段谓吾学既明然后可以攻彼之失
  异端害正固君子所当辟然须是吾学既明洞见大本达道之全体然后据天理以开有我之私因彼非以察吾道之正议论之间彼此交尽而内外之道一以贯之如孟子论养气而及告子义外之非因夷子而发天理一本之大此岂徒攻彼之失而已哉所以推明吾学之极致本原亦可谓无余蕴矣如此然后能距杨墨而列于圣贤之徒不然譊譊相訾以客气争胜负是未免于前軰自敝之讥也
  论杨墨皆是邪说
  答严时亨【世文】
  此段谓杨墨无大轻重但墨氏尤矫伪
  杨墨皆是邪说无大轻重但墨氏之说尤出于矫伪不近人情而难行故孟子之言如此非以杨氏为可取也孔墨并称乃退之之缪然亦未见得其原道之作孰先孰后也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三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四
  宋 滕珙 撰
  圣宋诸臣类
  论韩富王韩拜相先后
  答汪尚书
  此段以山之语恐未深考
  防垂喻语录中可疑处仰见髙明择理之精不胜叹服如韩富未尝同朝王韩拜相先后如所考证盖无疑矣山之语恐是未尝深考而所传闻不能无悮窃谓止以所考岁月注其下以示传疑如何
  论韩魏公勇于立事
  万人杰录
  此段专美魏公镇静之功
  立事之人须是硬担当死生以之立英庙英庙即位继感风疾魏公当时只是镇之以静及英庙疾亟迎立颍王或曰若主上复安将如之何魏公曰不过为太上皇耳温公为谏官魏公甚苦之及作魏公祠堂记有数语形容魏公最好是他见得魏公有不可及处
  论吕汲公溺佛老之学
  答吕东莱
  此段谓吕汲公虽尊横渠然不讲其学
  横渠墓表出于吕汲公汲公虽尊横渠然不讲其学而溺于释氏故其言多依违两间隂为佛老之地盖非深知横渠者惜乎当时诸老先生莫之正也如云学者苦圣人之微而珍佛老之易入如此则是儒学异端皆可入道但此难而彼易耳又称横渠不必以佛老而合乎先王之道如此则是本合由老佛然后可以入道但横渠不必然而偶自合耳此等言语与横渠著书立言攘斥异学一生辛苦之心全背驰了今若存之非但无所发明且使读者必由老佛易以入道则其为害有不可胜言者耳
  论范忠宣救蔡确之失
  答郑景望
  此段谓范公欲为自全之计未免自私
  如论范忠宣救蔡新州及元祐流人以为至当之举某尝窃论此矣以为元祐诸贤忧确之不可制欲以口语挤之固为未当而范公乃欲预为自全之计是亦未免于自私皆非天讨有罪之意也至于论诸公忽反尔之言违好还之戒自取祸败尤非正理使后世见无礼于君亲者拱手坐视而不敢逐则必此言之为也且舜流四凶族为臯陶者亦殊不念反尔之戒何耶推此心以往恐无适而非私者邵子文以为明道所见与忠宣合正恐徒见所施之相似而未见所发之不同盖毫厘之间天理人欲之差有不可同年而语者矣又闻深以好名为戒此固然矣然偏持此论将廉隅毁顿其有甚于好名故先圣云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而又曰君子求诸已详味此言不偏不倚表里该备此其所以为圣人之言欤学者要当于此玩心则勿忘勿助之间天理卓然事事物物无非至当矣
  论荆公所学之偏
  黄义刚录
  此段谓荆公初对神宗语便如此
  荆公初对神宗语亦如此曰愿陛下以尧舜禹汤为法今日能为尧舜禹汤之君则自有臯防稷契伊傅之臣诸葛亮魏徴有识者之所羞道也说得甚好只是他所学偏后来做得差了又在诸葛亮魏徴之下
  论荆公新法之失
  答张元徳
  此段谓荆公只是见理不明用心不广故至于此
  所论新法大槩亦是如此然介甫所谓胜流俗者亦非先立此意以压诸贤只是见理不明用心不广故至于此若得明道先生与一时诸贤自源头与之商量令其胷中见得义理分明许多人欲客气自无处着亦不患其不改矣若便以不可与有为待之而不察其所欲胜之流俗亦真有未尽善处则亦非所以为天下之公而自防于一偏之说矣顷见赵丞相所编诸公奏议论新法者自有数卷其言虽不为不多然真能识其病根而中其要害者殊少无惑乎彼之以为流俗之浮言而不足恤也至如祧庙一事当时发言盈庭多者累数千字而无一言可以的当与介甫争是非者但今人只见介甫所言便以为非排介甫者便以为是所以徒为竞辨而不能使天下之论卒定于一也此说甚长非面论未易究
  论荆公得君之故
  答沈庄中
  此段谓神宗之时逢介甫出来作坏
  问荆公得君之故曰神宗聪明絶人与羣臣说话往往领略不去才与介甫说便有于吾言无所不说底意思所以君臣相得甚懽向见何一之方少年时所着数论其间有一说云本朝自李文靖公王文正公当国以来庙论主于安静凡有建明便以生事归之沿至后来天下弊事极多此说甚好且如仁庙是甚次第时节国势却如此缓弱事多不理英宗即位已自有此性气要改作但以圣躬多病不久晏驾所以当时谥之曰英宗神宗继之性气越尤欲更新之然天下事难得恰好却又撞着介甫出来承当所以作坏得如此又曰介甫变法固有以召乱后来又却不别去整理一向放倒将去亦无缘治安
  论荆公欲富国强兵之意
  竹林精舎录
  此段谓李文靖当国积得弊事激得荆公出来要一齐整顿
  温公忠厚故称荆公无奸邪只不晓事防来荆公亦有邪心夹杂他却将周礼来卖弄有利底事便行之意欲富国强兵然后行礼义不知未至富强人才风俗已先坏了向见何一之有一小论称荆公所以办得尽行许多事缘李文靖为相日四方言利害者尽皆报罢积得许多事所以激得荆公出来一齐要整顿过荆公此意便是庆厯范文正公诸人要做事底规模然范文正公等行得尊重其人才亦忠厚荆公所用之人一切相反
  论东坡荆公之学
  杨道夫录
  此段谓东坡见得荆公之失所以都自改了
  蜚卿问荆公与坡公之学曰二公之学皆不正但东坡之徳行那里得似荆公东坡初年若得用未必其患不甚于荆公但东坡后来见得荆公狼狈所以都自改了初年论甚生财后来见青苗之法行得狼狈便不言生财初年论甚用兵如曰用臣之言虽北取契丹可也后来见荆公用得狼狈遂更不复言兵他分明有两截底议论
  论王苏欧马之学
  答汪尚书
  此段谓欧阳司马皆不失儒者所守玉苏不能无议
  又防教喻以两苏之学不可与王氏同科此乃浅陋辞不别白指不分明之过请复陈之于后而来教又以欧阳司马同于苏氏则某亦未能不以为疑也盖欧阳司马之学其于圣贤之髙致固非末学所敢议然其所存所守皆不失儒者之旧特恐有所未尽耳至于王氏苏氏则皆以佛老为圣人既不纯乎儒者之学矣【非恶其如此特于此可验其于儒者之学无所得】而王氏支离穿凿尤无义味至于甚者义类俳优本不足以惑众徒以一时取合人主假利势以行之至于已甚故特为诸老先生之所排抵【山与胡文定书及答萧子庄书可见其意矣】在今日则势穷祸极故其失人人得见之至若苏氏之言髙者出入有无而曲成义理【如易说性命隂阳书之人心道心古史之中一性善老子之道器中和】下者指陈利害而切近人情【苏氏此等议论不可殚举且据论语则东坡之论见阳货子由之论取子西皆以利害言之也】其智识才辨谋为气槩又足以震耀而张皇之使聴者欣然而不知倦非王氏之比也然语道学则迷大本【如前注性命诸说多出私意杂佛老而言之性命之说尤可笑某尝辨老子说中一段可见其梗槩矣】论事实则尚权谋【如阳货子西事乃以北论圣人可见其底蕴矣】衒浮华恶本实贵通达贱名检此其害天理乱人心妨道术败风教亦岂尽出王氏之下也哉但其身与其徒皆不甚得志于时无利势以辅之故其説虽行而不能甚久凡此患害人未尽见故诸老先生得以置而不论使其行于当世亦如王氏之盛则其为祸不但王氏而已主名教者亦不得恝然而无言也【山集中杂说数段为苏氏发也当时固已虑此矣程氏语录中论贤良处亦似有所指】盖王氏之学虽谈空虚而无精彩虽急功利而少机变其极也陋如薛昻之徒而已蔡京虽名推尊王氏然其淫侈纵欲所以败乱天下者不尽出于金陵也【山所论鳬鹭诗乃其所假以为号耳】若苏氏则其律身己不若荆公之严其为术要未忘功利而诡秘过之其徒如秦观李廌之流皆浮诞佻轻士类不齿相与扇纵横捭阖之辨以持其说而涣然不知礼义廉耻之为何物虽其势利未能有以动人而世之乐放纵恶拘检者已翕然向之使其得志则凡蔡京之所为未必不身为之也世徒据其已然者论之是以苏氏犹得在近世名卿之列而君子乐成人之美者亦不欲逆探未形之祸以加议贬至于论道学邪正之际则其辨有在于毫厘之间者虽欲假借而不能私也今乃欲专贬王氏而曲贷二苏道术所以不明异端所以益炽实由于此愚恐王氏复生未有以默其口而厌其心也
  再论两苏王氏之学
  同前【甲申十二月既望】
  此段专谓苏学之失
  濂溪河南授受之际非末学所敢议然以其迹论之则来教为得其实矣但通书太极圗之属更望暇日试一研味恐或不能无补万分然后有以知二先生之于夫子非若孔子之于老耼郯子苌也惟是苏学邪正之辨终未能无疑于心盖某前日所陈乃论其学儒不至而流于诐淫邪遁之域窃味来教乃病其学佛未精而滞于智虑言语之间此所以多言而愈不合也夫其始之辟禅学也岂能明天人之蕴推性命之源以破其荒诞浮虚之说而反之正哉如大悲阁中和院记之属直掠彼之粗以角其精据彼之外以攻其内是乃率子弟以攻父母信枝叶而疑本根亦安得不为之诎哉近世攻释氏者如韩欧孙石之正山犹以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况之如苏氏以邪攻邪是束緼灌膏而往赴之也直以身为烬而后已耳来教又以为苏氏乃习气之虽不知道而无邪心非若王氏之穿凿附防以济其私邪之学也某窃谓学以知道为本知道则学纯而心正见于行事发于言语亦无往而不得其正焉如王氏者其始学也盖欲凌跨杨韩掩迹顔孟初亦岂遽有邪心哉特以不能知道故其学不纯而设心造事遂流入于邪又自以为是而大为穿凿附防以文之此其所以重得罪于圣人之门也苏氏之学虽与王氏若有不同者然其不知道而自以为是则均焉学不知道其心固无所取则以邪为正又自以为是而肆言之其不为王氏者特天下未被其祸而已其穿凿附防之巧如来教所称论成佛说老子之属盖非王氏所及而其心之不正至乃谓汤武簒弑而盛称荀彧以为圣人之徒凡若此类皆逞其私邪无复忌惮不在王氏之下借曰不然而原情以差其罪则亦不过稍从未减之科而已岂可以为当然而莫之禁乎书曰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此刑法之本意也若天理不明无所准则而屑屑焉惟原情之为务则无乃狥情废法而纵恶以启奸乎杨朱学为义者也而偏于为我墨翟学为仁者也而流于兼爱本其设心岂有邪哉皆以善而为之耳特于本原之际微有毫厘之差是以孟子推原其祸以为无父无君而陷于禽兽辞而辟之不少假借孟子亦岂不原其情而过为是刻核之论哉诚以其贼天理害人心于几微之间使人陷溺而不自知非若刑名狙诈之术其祸浅切而易见也是以拔本塞源不得不如是之力书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又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孟子之心亦若是而已尔以此论之今日之事王氏仅足为申韩仪衍而苏氏学不正而言成理又非杨墨之比愚恐孟子复生则其取舎先后必将有在而非如来教之云也区区僭越辨论不置非敢自谓工诃古人而取必于然诺实以为古人致知格物之学有在于是既以求益而亦意其未必无补于髙明也
  再论苏氏学术之失
  同前【己丑岁】
  此段谓文本道道之不明文何取焉
  去春赐教语及苏学以为世人读之止取文章之妙初不于此求道则其失自可置之夫学者之求道固不于苏之文矣然既取其文则文之所述有邪有正有是有非是亦皆有道焉固求道者之所不可不讲也讲去其非以存其是则道固于此乎在矣而何不可之有若曰惟其文之取而不复议其理之是非则是道自道文自文也道外有物固不足以为道且文而无理又安足以为文乎盖道无适而不存者也故即文以谓道则文与道两得而一以贯之否则亦将两失之矣中无主外无择其不为浮夸险诐所入而乱其知思也者几希况彼之所以自任者不但曰文章而已既亡以考其得失则其肆然而谈道徳于天下夫亦孰能御之
  论苏氏与吾道不合
  答程允夫
  此段以苏氏之文有非知道君子所欲闻
  苏氏文辞伟丽近世无匹若欲作文自不妨模范但其词意矜豪谲诡亦有非知道君子所欲闻是以平时每读之虽未尝不喜然既喜未尝不厌往往不能终帙而罢非故欲絶之也理势自然盖不可晓然则彼醉于其说者入于吾道之门岂不犹吾之读彼书也哉亦无怪其一胡一越而终不合矣苏程固尝同朝程子之贬苏公嗾孔文仲龁而去之也使其道杲同则虽异世亦且神交意合岂至若是之戾耶文仲为苏公所嗾初不自知晩乃大觉愤闷呕血以至于死见于吕正献公之遗书尚可考也
  论东坡议论之实
  廖徳明录
  此段谓青苗之法只是东坡兄弟议论得实
  胡文定公之文字字皆实但奏议每件引春秋亦有无其事而迁就之者大抵朝廷文字且要论事情利害是非令分晓今人多先引故事如论青苗只是东坡兄弟说得有精神他人皆说从别处去
  论湖学之盛甲东南
  答薛士龙【季宣】
  此段谓熙寜置学宫之后学政名存实亡
  湖学之盛甲于东南而其湮废亦已久矣盖自熙寜设置教官之后学者不复得自择师是以学校之政名存实亡而人才之出不复如当日之盛今得贤太守身为之师其必将有变矣然尝窃读安定之书考其所学盖不出乎言语诵说之间以近岁学者髙明自得之论校之其卑甚矣然以古准今则其虚实淳漓轻重厚薄之效其不相逮至逺是以尝窃疑之敢因垂问之及而请质焉因风见教及此幸甚又闻庆厯间尝取湖学规制行之太学不知当时所取果何事也求诸故府必尚有可考者得令书吏录以见赐
  再答湖学本末之说
  同上
  此段谓湖学得古人洒埽应对进退
  垂谕湖学本末不胜感叹而所论胡公之学盖得于古之所谓洒埽应对进退者尤为的当警发深矣窃谓髙明所以成己成物之要未尝不在于此而广大精微之蕴其所超然而独得者又非言之所能谕也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五
  宋 滕珙 撰
  濓溪二程类
  论濓溪黙契道体之妙
  江州濓溪书院记
  此段谓道未尝亡惟托于人行于世故有絶续明晦
  道之在天下者未尝亡惟其托于人者或絶或续故其行于世者有明有晦是皆天命之所为非人智力之所能及也夫天髙地下而二气五行纷纶错糅升降往来于其间其造化发育品物散殊莫不各有固然之理而其最大者则仁义礼智信之端君臣父子昆弟夫妇朋友之伦是已是其周流充塞无所亏间夫岂以古今为存亡者哉然气之运也则有淳漓判合之不齐人之禀也则有清浊昏明之或异是以道之所以托于人而行于世者惟天所畀河图出而八卦画洛书呈而九畴叙而孔子于斯文之兴丧亦未尝不推之于天圣人于此其不我欺也审矣若濓溪先生者其天之所畀而得乎斯道之传者欤不然何其絶之久而续之易晦之甚而明之亟也葢自周衰孟轲氏没而此道之传不续更秦及汉歴晋隋唐以至于我有宋艺祖受命五星集奎实开文明之运然后气之漓者醇判者合清明之禀得以全付乎人而先生出焉不繇师承黙契道体建图属书根极要领当时见而知之有程氏者遂扩大而推明之使夫天理之微人伦之着事物之众鬼神之幽莫不洞然毕贯于一而周公孔子孟氏之传焕然复明于当世有志之士得以探讨服行而不失其正如出于三代之前者呜呼盛哉非天所畀其孰能与于此【已下但叙事更不复载】
  论濓溪程张之学
  荅汪尚书
  此段专论程张契悟之奥
  防谕及二程之于濓溪亦若横渠之于范文正耳先觉相传之袐非后学所能窥测诵其诗读其书则周范之造诣固殊而程张之契悟亦异如曰仲尼顔子所乐吟风弄月以归皆是当时口传心受的当亲切处后来二先生举似后学亦不将作第二义看然则行状所谓反求之六经然后得之者特语夫功用之大全耳至于入处则自濓溪不可诬也若横渠之于文正则异于是葢当时粗发其端耳受学乃先生自言此岂自诬者也大抵近世诸公知濓溪甚浅如吕氏童防训记其尝着通书而曰用意高逺夫通书太极之説所以明天理之根源究万物之终始岂用意而为之又何髙下逺近之可道哉近林黄中自九江寄其所撰祠堂记文论濓字偏旁以为害道尤可骇叹而通书之后次序不伦载蒲宗孟碣铭全文为害又甚以书晓之度未易入见谋于此别为叙次而刋之恐却不难辨也春陵记文亦不可解此道之衰未有甚于今日奈何奈何
  论周程邵氏之学
  荅汪尚书
  此段谓二程从濓溪游而康节亦其推尊者
  受学之语见于吕与叔所记二先生语中云昔受学于周茂叔故据以为説从游葢所尊敬而不为师弟子之辞故范内翰之于二先生胡文定之于三君子某皆用此字但二先生于康节诚似太重欲改为与又似太轻不知别下何字为当程邵之学固不同然二先生所以推尊康节者至矣葢以其信道不惑不杂异端班于温公横渠之间则亦未可以其道不同而遽贬之也和靖之言恐如孟子言伯夷伊尹之于孔子为不同道之比妄意其然抑康节之学抉摘窈微与佛老之言岂无一二相似而卓然自信无所汚染此其所见必有端的处比之温公欲防名教而不言者又有间矣
  论明道是不违仁影子
  荅范文叔
  此段谓为己切实工夫非空言等所能助
  春风堂记久已奉诺安敢忘之但近觉孤危之迹为当世所愤疾日以益甚遂絶口不敢为人出一语非独畏祸亦义理之当然也然亦觉得此等空言无益于实仅同戏剧区区装防是亦徒为玩物防志而已若论为己切实功夫岂此等所能助而为仁由己亦何待他人之助耶况明道先生气象如此乃是不违仁影子今于影外旁观而玩其形似孰若深察其心之所到而身诣之之为实耶窃谓为仁之要固不出乎圣贤之言若子夏所谓愽学笃志切问近思夫子所谓克己复礼所谓忠恕恭敬可以备见其用力之始终矣幸深味乎此而实加功焉则为有以慰区区之望固不在于言语文字之间而已也
  论二程所处不同
  荅刘子澄
  此段谓明道伊川其道虽同造徳各异
  明道徳性寛大规模广阔伊川气质刚方文理宻察其道虽同而造徳各异故明道尝为条例司官不以为凂而伊川所作行状乃独不载其事明道犹谓青苗可且放过而伊川乃论西监一状较计如此此可谓不同矣然明道之放过乃孔子之猎较为兆而伊川之一一理防乃孟子之不见诸侯也此亦何害其为同耶但明道所处是大贤以上事学者未至而轻议之恐失所守伊川所处虽髙然实中人皆可跂及学者只当以此为法则庶乎寡过矣然又当观用之浅深事之大小裁酌其宜难执一意此君子所以贵穷理也横渠龙女衣冠事却是一时偶见未到若见得到横渠必不肯放过葢此乃礼官职事使明道当之亦不放过也
  论二程言性不同
  荅孙叔和【应时】
  此段谓其气象各有极至处
  明道伊川论性疎宻固不同然其气象亦各有极至处明道直是浑然天成伊川直是精神平实正似文王治岐周公制礼之不同又似马援论汉二祖也
  论程子格物之説
  荅吴伯丰【必大】
  此段谓程子葢合大小而言以明是理之无不在
  示喻程子格物之説诚若有未易致力者然其曰天地之所以髙厚一物之所以然葢合其大小而言之以明是理之无不在而学问之功不可一物而有遗尔若其所以用力之地则亦不过读书史应事物如前之云者岂茫然放其心于汗漫纷纶不可知之域哉或人所引易象之数又似太拘所谓明理亦曰明其所以然与其所当为者而已
  论程子得圣人之心
  沈僴録
  此段谓自孔子以后惟曽子子思孟子而已至程子为得圣人之心
  自孔子以后得孔子之心者惟曽子子思孟子而已后来非无能言之士如杨子云法言模仿论语而仲淹中説亦模仿论语言愈似而去道愈远直至程子方略明得四十五年为得圣人之心然一传之门人则已皆失其真矣【云云】其终卒归于择善固执明善诚身博文约礼而已只是要人自去理防
  论渊源录説
  荅吕东莱
  此段谓伊川气象与明道不同
  明道言当与元丰大臣共政此事昨来已尝论之然亦有未尽今详此事乃是圣贤之用义理之正非姑为权谲茍以济事于一时也葢伊川气象自与明道不同而其论变化人材亦有此意【见外书胡氏所记】易传暌之初爻亦有不絶小人之説足见此事自是正理当然非权谲之私也然亦须有明道如此广大规模和平气象而其诚心昭著足以感人然后有以尽其用耳常人之心既不足以窥测此理又无此等力量自是信不及设有信者又不免以权谲利害之心为之则其悖理而速祸也为尤甚矣此今之君子所以不能无疑于明道之言也【胡氏所记尹公亦疑之岂所谓未可与权者耶】
  论编次程子遗书
  荅王敛之
  此段谓穷理居敬之功当交相为助
  承喻编次程书以类相从此亦用功之一端若求之于此而騐之于日用思虑作为之间玩索操存无所偏废则穷理居敬之功交相为助而两造其极矣玩物防志之戒乃为多求闻而不切己者发遗书又有不可外面只务泛观物理正如游骑无所归之説亦为此耳至于义理虽明而践履不至者则亦多端或是知之未深或是行之不力或是气质之偏有难化处在彼诚为累徳然在我观之但当内自警省不使加乎其身而不可以此遽起轻视前軰之心且疑讲学之无益也
  程门髙弟类
  论谢杨学力天资之异
  荅汪尚书【癸未六月九日】
  此段论上蔡皆力行深造之所得龟山却是天资粹美
  谢杨二先生事顷见胡明仲家所记侯师圣之言有曰明道先生谓谢子虽少鲁直是诚笃理防事有不透其颡有泚其愤悱如此此语却与罗公所记暗合恐与所谓玩物防志者有不相害葢世固有人聪明辩博而不敏于闻道者矣惟其所趣不谬于道而志之不舍是以卒有所闻必皆力行深造之所得所以光明卓越直指本源姑以语録论语解之属详考即可知矣如语解中论子路有闻一章可见其用力处也龟山却是天质粹美得之平易观其立言亦可见
  论刘李游杨学力所到
  荅刘子澄
  此段谓四公所见自有浅深故所就有纯驳
  刘李游杨四公所到固未敢轻议然如所论亦近之矣但却不专于仕宦夺志而然葢刘李未尝不仕游杨非固狥俗自其所见有浅深故所就有纯驳耳大抵学问要是见处要得透彻然不自主敬致知上着功夫亦无入头处也
  论上蔡学诗之説
  荅吕东莱
  此段谓上蔡之説诗乃习志养气之余病
  上蔡本説学诗者不得以章句横在胷中因有尧舜事业横在胷中之説然则非为有其善之意矣窃疑此乃习志养气之余病而遗书中上蔡所记亦多玩等説话【如玩物防志之类】此恐须更有合商量处不可草草看过也
  再荅别纸
  同上
  此段谓上蔡因明道之语矫枉过正
  上蔡尧舜事业横在胷中之説若谓尧舜自将已做了底事业横在胷中则世间无此等小器量底尧舜若説学者则凡圣贤一言一行皆当潜心玩索要识得他底蕴自家分上一一要用岂可不存留在胷次耶明道玩物防志之説葢是箴上蔡记诵博识而不理防道理之病渠得此语遂一向扫荡直要得胷中旷然无一毫所有则可谓矫枉过其正矣观其论曽防事遂及列子御风以为易做则可见也大抵明道所谓与学者语如扶醉人真是如此来喻有惩创太过之説亦正谓此吾人真不可不深自警察耳
  论谯天授未得为伊川门人
  荅汪尚书
  此段谓以所着象学文字推之恐于程门亦未纯师者
  谯天授亦党事后门人某见胡刘二丈説亲见谯公自言识伊川于涪陵约以同居洛中及其至洛则伊川已下世矣问以伊川易学意似不以为然至考其他言行又颇杂于佛老子之学者恐未得以门人称也以此一事及其所着象学文字推之则恐其于程门亦有未纯者不知其所谓卒业者果何事耶
  论侯师正疎略之失
  荅南轩
  此段谓师正非但文字之疵
  侯子论语抄毕内上其间误字显然者已輙为正之矣但其语时有不莹岂其不长于文字而然耶抑别有以也顷在豫章见阜卿所传语録有尹和靖所称伊川语云侯师正议论只好隔壁聼详味此言以騐此书窃谓其学大抵明白劲正而无深潜缜宻沈浸醲郁之味故于精微曲折之际不免疎略时有罅缝不得于言而求诸心乃其所见所存有此气象非但文字之疵也
  説范公不为程门弟子之説
  荅吕伯恭
  此段谓范公虽不纯师程氏实尊仰取法
  范公不为程门弟子下卷范公语中论之已详此年谱所载时鲜于所録之本文耳然不削去门人二字者范公语中既引以为説则此不可削史固有变例也但来喻引范公日记以为伊川所为范公未必尽知若率先具素馔则应大与东坡忤何以能处程苏之间而无违言乎此则恐于事理皆未尽也葢范公所记正叔独奏乞就寛凉处讲读而并及脩展迩英次第则固善之之辞而非有讥贬之意也但伊川已奏而事方施行则自不必更言而在范公之自处则亦或有不敢言者至于国忌斋筵荤素所宜则以范公之贤于已之所行自当顾义理之是非以为从违不当视同列之喜怒以为前郤也使其果欲依违两间曲全交好则具素馔既忤东坡具肉食亦忤伊川若虑于彼而忽于此则亦非所以两全矣况范公之意未必如此而他书所记亦云范醇夫軰食素秦黄軰食肉则所记虽不同而范公之畏东坡而每事狥从亦当时所共知矣故尝窃言范公虽不纯师程氏而实尊仰取法焉其于东坡则但以乡党游从之好素相亲厚而立朝议论趋向畧同至于制行之殊则逈然水火之不相入且观其辨理伊川之奏则其心岂尽以东坡为是哉但不能辨之于当时而发之于数年之后此则刚强不足不免乎两狥之私者而其所重在此故卒不能胜其义理之公也大抵程苏学行邪正不同势不两立故东坡之于伊川素懐憎疾虽无素馔之隙亦不相容若于范公则交情既深而其气象声势不足畏者故虽有右袒之嫌而不以害其平生之驩也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六
  宋 滕珙 撰
  中兴诸臣类
  论张赵相与始末
  沈僴録
  此段谓二公为秦桧所中
  魏公初以何右丞防荐为太常簿赵忠简公时为开封府推官相得甚驩在围城中朝夕讲论济时之策魏公先达力相汲引遂除司勲员外郎一向超擢反在魏公上尝论天下人才魏公剧谈秦桧之可用赵云此人得志吾軰安所措手足耶魏公云且为国事计姑置吾人利害时赵公为左张公为右皆兼枢宻院事忽报兀术大举深入朝廷震怖时刘光世将重兵屯合肥魏公亲往视师因奏记曰此决非兀术必刘豫遣其子侄麟猊来防耳臣往年在闗西数与兀术战熟其用兵利害今观此举决非其人魏公遂下令督战光世恐惧谋欲退师而南以与赵公平时有乡曲雅故遂私有请于赵折彦质时知枢宻院事复助之请遂径自枢府行下文字令光世退师魏公闻之大怒下令曰敢有一人渡江即斩以狥光世闻之复驻军如故此事虽谓之曲在赵公可也已而柘臯大防虏骑退魏公既还絶口不言前功欲以安赵公与共国事也而二公门下士互相排诋魏公之门人至有作为诗赋以嘲赵公者赵公之迹不安且有论之者遂去魏公独相乃力荐防之为枢密使及郦琼叛于合淝吕安老死之魏公之迹亦不安恳辞求去髙宗问谁可代卿者魏公复荐赵公遂令魏公拟批召既出防之谓其必荐已就阁子语良久魏公言不及防之色渐变未几中使传宣促进所拟文字魏公遂就坐作劄子封付中使防之色变愈甚魏公遂上马去及赵公再相防之反谓之曰张徳逺直恁无亷耻弄得淮上事如此犹不知去及主上传防令宣召相公来方皇恐上马去赵公以为然后又数数防间之赵公不能不信也又如光世之罢实当于罪郦琼叛去岂可不举能者乃复以淮西之军付光世弄得都成私意初赵公极恶秦之为人不与通情及赵公为相秦为枢宻每事惟赵公之命是聼久而赵公安之复深信之又荐之至与之并相并相之后复不敢专唯诺而已忽一日高宗怒唐晖赵公为之解桧察上意恶晖遂逡巡发一语曰如唐晖様人才也不难得又一日赵公奏恩平郡王乃建王之弟建王乃恩平之兄建州不过一郡之地吴乃一大都防恐弟之封不宜压兄桧奏曰也不较此因此二事高宗深眷之又力主和议赵公罢遂拜左相他言语不多只用一两语那事都了赵公不知魏公之无他为桧所排得泉州是时魏公知福州二公相见因説及曩日之事赵公方知为桧所中相与太息而已
  论张赵优劣之异
  荅沈僴
  此段谓赵公缜宻若担当大事不如张公
  某因言陈同父上书乞迁都建康曰黄帝披山通道未尝宁居古之人君何尝要安居今宫室台榭妃嫔媵嫱之盛如此如何动得高宗本迁都建康了却是赵忠简打疉归来葢初间敌人入防羣臣劝高宗避之忠简力劝髙宗躬往抚师行至平江而止继而淮上诸将相继献防赵公得人望正在此时已而欲返临安适张魏公来遂坚劝高宗往建康及淮师失律赵公荒窘遂急劝高宗移归临安自此遂不能动矣看赵忠简后来也无柰何其势与敌人讲和是时已遣王伦以二十事使敌约不称臣以浊河为界此便是讲和了后来秦桧力排赵公遂以不肯讲和之罪归之使万世之下赵公得全其名者乃桧力也问张赵二公优劣曰若论理防朝政进退人才赵公又较缜宻无疎失若论担当大事竭力向前则赵公不如张公【议论是】张公虽是竭力担当只是他才短虑事疎处多他尽其才力方照管得到若有些不到处弄出事来便是难赵公也是不谙军旅之务所以不敢担当万一敌人来到面前无以应之不若退避耳
  论元城了翁之刚
  同上
  此段谓元城得中了翁后来太过
  间尝问元城了翁之刚孰为得中曰元城得中了翁后来有太过元城只是居其位便极言无隐罪之即顺受了翁后来做得都不从容了所以元城尝论其尊尧集所言之过而戒之曰告君行已茍心无憾而今而后可以忠言矣
  论胡文定春秋
  荅薛士龙
  此段谓看其文字便见间架规模不草草
  胡文定春秋曽熟看否未论义理且看其文字便见此老胷中间架规模不草草也直卿志坚思苦与之处甚有益此道不是小事须吃些辛苦方可望也
  论胡致堂人物之伟
  万人杰録
  此段谓致堂可谓豪杰之士
  胡致堂议论英发人物伟然向尝侍之坐见其数杯后歌孔明出师表诵张才叔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义陈了翁奏状可谓豪杰之士也
  论东莱博杂处用功
  与南轩书
  此段言圣贤之言不可草草看过须仔细玩味
  伯防向得渠两书似日前只向博杂处用功却于要约处不曽仔细研究病痛颇多不知近日复如何大抵博杂极害事如阃范之作指意极佳然读书只如此亦有何意味耶先达所以深惩玩物防志之者正谓是耳范醇夫一生作此等功夫想见将圣贤之言都只忙中草草看过抄节一畨便是事了元不曽仔细玩味所以从二先生许久见处全不精明是岂可不戒也耶渠又为畱意科举文字之久出入苏氏父子波澜新巧之外更求新巧坏了心路遂一向不以苏学为非左遮右拦阳挤隂助此尤使人不满意向虽以书极论之亦未知果以为然否近读孟子至荅公孙丑好辨一章三复之余废书太息只谓见得天理忒煞分明便自然如此住不得若见不到处又如何强得也然圣贤奉行天讨却自有个不易之理故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此便与春秋讨乱臣贼子之意一般旧来读过亦不觉近乃识之耳不审以为如何
  论陆氏学术之偏
  荅孙敬甫
  此段谓陆氏宗防本自禅学中来
  陆氏之学则在近年一种浮浅颇僻议论中固自卓然非其俦匹其徒传习亦颇有能修其身能治其家以施之政事之间者但其宗防本自禅学中来不可揜讳当时若只如晁文元陈忠肃诸人分明招认着实受用亦自有得力处不必如此隐讳遮藏改名换姓欲以欺人而人不可欺徒以自欺而自陥于不诚之域也然在吾軰须但知有如此而勿为所惑若于吾学果有所见则彼之言钉钉胶粘一切假合处自然解折破散收拾不来矣切勿与辨以起其纷拏不逊之端而反为卞庄子所乗也少时喜读禅文字见杲老与张侍郎书云左右既得此欛柄入手便可改头换面却用儒家言语説向士大夫接引后来学者【其大意如此今不尽记其语矣】后见张公经解文字一用此策但其遮藏不宻漏露处多故读之者便知其所自来难以纯托于儒者若近年则其为术益精为説浸巧抛闪出没顷刻万变而几不可辨矣然自明者观之亦见其徒尔自劳而卒不足以欺人也但杲老之书近藏中见印本却无此语疑是其徒已知此陋而隂削去之然人家亦有旧本可考偶未暇寻访也近得江西一后生书有两语云瞑目扼腕而指本心奋髯切齿而谈端绪此亦甚中其向学之病然亦已戒之姑务自明毋轻议彼矣信笔不觉缕缕切勿轻以示人又如马伏波之讥杜季良也
  论象山梭山之学
  荅南轩
  此段谓二陆气象最好但有尽废讲学之病
  子寿兄弟气象最好其病却是尽废讲学而专务践履却于践履之中要人提撕省察悟得本心此为病之大者要其操履谨质表里不二实有以过人者惜乎其自信太过规模窄狭不复取人之善将流于异学而不自知耳
  论近世诡经诬圣之非
  荅吕东莱
  此段专论圣贤任道之力
  持养敛藏之训敢不服膺然有所不得已者世衰道微邪诐交作其他纷纷者固所不论而贤如吾伯恭者亦尚安于习熟见闻之地见人之诡经诬圣肆为异説而不甚以为非则如某者诚亦何心安于独善而不为极言覈论以晓一世之昏昏也使世有任其责者某亦何苦而譊譊若是耶设使顔子之时上无孔子则彼其所以明道而救世者亦必有道决不退然安坐陋巷之中以独善其身而已故孟子言禹稷顔子易地则皆然惟孟子见此道理如扬子云之徒葢未免将顔子只做个块然自守底好人看若近世则又甚焉其所论顔子者几于释老之空寂矣某窃谓学者固当学顔子者如克己复礼不迁怒贰过不伐善施劳之类造次颠沛所不可忘但亦须审时措之宜使体用兼举无所偏废乃为尽善若用有所不同则所谓体者乃是块然死物而已岂真所谓体哉观伊川先生十八嵗时上书所论顔子武侯所以不同与上蔡论韶武异处便见圣贤之心无些私意只是畏天命循天理而已此义与近世论内修外攘之説者亦相贯夫吾之所以自治者虽或有所未足然岂可以是而遂废其讨贼之心哉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六
<子部,儒家类,经济文衡>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七
  宋 滕珙 撰
  六经类
  论先儒经解之题
  荅詹帅【体仁】
  此段谓解经不可以己之姓名加之经上
  经题之説尤见精宻不肯容易放过大抵此理何所不在今人初不理防只见事体小可便谓无害而必以整理者为过当非独此事为然也顷尝见杨子直説晁景迂尝言先儒经解之题例不敢以己之姓名加之经上如春秋左氏传尚书孔氏传周礼郑氏注皆经题在上姓氏在下此为得体鄙意旧亦尝谓如此故每题程先生易传必曰周易程氏传后来以告伯恭伯防亦深以为然为换却婺学易传签子以此论之则今者所喻犹若有所未尽也
  论秦汉诸儒解释文义
  荅南轩
  此段以秦汉诸儒解经虽未尽当然所得亦多
  秦汉诸儒解释文义虽未尽当然所得亦多今但就分数多处论之则以为得其言而不得其意与夺之际似已平允若更于此一向刻核过当却恐意思迫窄而议论偏颇反不足以服彼之心
  论汉儒最善説经
  荅南轩【壬辰十一月】
  此段谓汉儒説经训诂经文不相离异使人易见
  至于文字之间亦觉向来病痛不少葢汉儒説经最为守章句者然亦多是推衍文义自做一片文字非惟屋上架屋识得意味淡薄且是使人看者将注与经作两项工夫做了下梢看得支离至于本防全不相照以此方知汉儒可谓善説经者不过只説训诂使人以此训诂玩索经文训诂经文不相离异只做一道理看了只是意味深长也
  论六经不可求竒
  荅李方子
  此段谓圣贤见成事迹一一可考而行
  圣贤见成事迹一一可考而行今日之求若舍六经之外求所谓玅之説则无之近世儒者不将圣贤言语为切已可行之事必于上面求新竒可喜之论屈曲纒绕诡秘变恠不知圣贤之心本不如此既以自欺又转相传受复以欺人某尝谓虽使圣人复生亦只将六经语孟之所载者循而行之必不更有所作为伏羲再出依前只画八卦文王再出依前只衍六十四卦禹再出依前只是洪范九畴外此那更有差异事
  易类
  论圣人作易本意
  与南轩书【壬辰十一月】
  此段谓圣人作易本是使人卜筮以决所行可否
  近又读易见一意思圣人作易本是使人卜筮以决所行之可否而因之教人为善如严君平所谓与人子言依于孝与人臣言依于忠者故卦爻之辞只是因依象类虚设于此以待扣而决者使以所值之辞决所疑之事似若假之神明而亦必有是理而后有是辞但理无不正故其丁宁告戒之辞皆依于正天下之动所以正夫一而不缪于所云也以此意读之似觉卦爻十翼指意通畅但文意字义犹时有窒碍葢亦合纯作义理説者所以强通而不觉其碍者也
  论卦爻本为卜筮而作
  荅吕东莱
  此段专一发明文王周公孔子本意
  读易之法窃疑卦爻之词本为卜筮者断而因以训戒至彖象文言之作始因其吉凶训戒之意而推説其义理以明之后人但见孔子所説义理而不复推本文王周公之本意因鄙卜筮为不足言而其所以言易者遂逺于日用之实类皆牵合委曲偏指一事而言无复包合该贯曲畅旁通之妙若但如此则圣人当时自可别作一书明言义理以诏后世何用假托卦象为此艰深隐晦之辞乎故今凡欲读一卦一爻便知占筮所得虚心以求其词义之所指以为吉凶可不之决然后考其象之所已然者求其理之所以然者然后推之于事使上自王公下至民庶所以脩身治国皆有可用私窃以为如此求之似得三圣之遗意然方读得上经其间方多有未晓处不敢强通也其可通处极有本甚平易浅近而今传注误为髙深微妙之説者【如利用祭祀利用享祀只是卜祭则吉田获三狐田获三品只是卜田则吉公用享于天子只是卜朝觐则吉利建侯只是卜立君则吉利用为依迁国只是卜迁国则吉利用侵伐只是卜侵伐则吉之类但推之于事或有如此説者耳】凡此之类不一亦欲私识其説与朋友订之而未能就也
  论学者看易之法
  荅黎季忱
  此段谓学者当先看诗书礼乐方可看易
  葢易本卜筮之书故先王设官掌于大卜而不列于学校学校所教诗书礼乐而已至孔子乃于其中推出所以设卦观象系辞之防而因以识夫吉凶进退存亡之道葢圣人当时已晓卜筮之法与其辞意所在【如説田狩即实是用狩説祭祀即实是祭祀征伐婚媾之类皆然非譬喻也】故就其间推出此理耳若在今日则己不得其法又不晓其词而暗中摸索妄起私意窃恐便有圣贤复生亦未易通与其虚费心力于此不若且看诗书礼乐之为明白而易知也然大学论孟中庸又在四者之先须都理防得透彻方可略看易之大指亦未为晩今所论论语尚尔未通岂可遽及此耶
  论干大有二卦
  荅杨元范
  此段皆发明二卦之防
  如元亨利贞文王本意只是大亨而利于正耳至彖传文言乃有四徳之説今若依而释之则此乾卦只合且以阳气推説不应于利字遽以隂气佐阳为言且以一木言之萌芽则元华叶则亨枝榦坚强则利子实成熟则贞贞则所成之实又可种而为元循环葢无穷也若但谓归根复命则亦不见贞字之意矣此须更于天地大化通体观察其曲折未易以尺纸言也又大明终始乃言圣人大明乾道之终始程先生説本如此但传中言之简略却是语録中有此意若云乾道自能大明其终始殊费言语卒不成文义也大有卦亨亨二字据説文是一字故易中多互用如王用亨于岐山亦当为享如王用享于帝之云也字画音韵是经中浅事故先儒得其大者多不畱意然不知此等处不理防却极费了无限辞説牵补而卒不得其本义亦甚害事也非但易学凡经之説无不如此独恨早衰无精力整顿得耳大抵隂阳只是一气隂气流行即为阳阳气凝聚即为隂非直有二物相对也此理甚明周先生于太极图中已言之矣
  论乾卦四徳之义
  荅赵子钦
  此段谓圣人作易皆发明一理学者各随本文之意而体防之
  且如元亨利贞四字文王本意在乾坤者只与诸卦一般是大亨而利于正耳至孔子作彖传文言始以乾坤为四徳而诸卦自如其旧二圣人之意非有不同葢各是发明一理耳今学者且当虚心玩味各随本文之意而体防之其不同处自不相妨不可遽以己意横作主张必欲挽而同之以长私意増衍説终日驰于虗词浮辩之间而于存养省察日用之功反有所损而无所益也
  元亨利贞説
  大全文
  此段谓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用而心者乃性情之主也
  元亨利贞性也生长收藏情也以元生以亨长以利收以贞藏者心也仁义礼智性也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以仁爱以义恶以礼譲以智知者心也性者心之理也情者心之用也心者性情之主也程子曰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正谓此也又曰言天之自然者谓之天道言天之付与万物者谓之天命又曰天地以生物为心亦谓此也
  论圣人画卦次第
  荅郑仲礼
  此段谓圣人画卦只是见得隂阳自然生生之象
  示喻读易之説甚善向见敬夫及吕伯防皆令学者专读程传往往皆无所得葢程传但观其理而不考卦画经文则其意味无穷各有用处诚为切于日用功夫但以卦画经文考之则不免有可疑者某葢尝以康节之言求之而得其画卦之次第方知圣人只是见得隂阳自然生生之象而摹冩之初未尝有意安排也至于经文亦但虚心读之间略晓其一二至于有不可晓处则便放下不敢穿凿以求必通如此却是看得有些意思亦尝粗笔其説而未成也至于画卦揲蓍之法则又尝有一书模印以传名曰启防不知贤者曾见之否今以奉寄试详考之复以见喻幸也
  论大易竒扐之説
  与郭仲晦
  此段谓旧説过揲之数亦防防
  易説之竒者所挂之一也扐者左右两揲之余也得左右两揲之余置于前以竒归之也某窃谓竒者左右四揲之余也扐指间也谓四揲左手之防而归其余于无名指间四揲右手之策而归其余于中指之间也一卦之间凡再扐则五嵗之间凡再闰之象也又云三多三少人言其数虽不差而其名非矣某窃谓多少之説虽不经见然其实以一约四以竒为少以偶为多而已九八者两其四也隂之隅也故谓之多五四者一其四也阳之竒也故谓之少竒阳体员其法径一围三而用其全故少之数三偶隂体方其法径一围四而用其半故多之数二归竒积三三而为九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三十六矣归竒积三二而为六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二十四矣归竒积二三一二而为八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三十二矣归竒积二二一三而为七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二十八矣过揲之数虽先得之然其数众而繁归竒之数虽后得之然其数寡而约纪数之法以约御繁不以众制寡故先儒旧説专以多少决隂阳之老少而过揲之数亦宜防焉初非有异説也然七八九六所以为隂阳之老少者其説文本于图书定于四象详见后段其归竒之数亦因揲而得之耳大抵河图洛书者七八九六之祖也四象之形体次第者其父也归竒之竒偶方圆者其子也过揲而以四乗之者其孙也今自归竒以上皆弃不録而独以过揲四乗之数为説恐或未究象数之本原也又云四营而后有爻又曰一挂再扐共为三变而成一爻某窃谓四营方成一变故云成易易即变也积十二营三挂六扐乃成三变三变然然后成爻
  论大易寂感之説
  大全文
  此段专一发明体用一源流行不息之义
  易曰旡思也旡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何也曰无思虑也无作为也其寂然者无时而不感其感通者无时而不寂也是乃天命之全体人心之至正所谓体用之一源流行而不息者也疑若不可以时处分矣然于其未发也见其感通之体于己发也见其寂然之用亦各有当而实未尝分焉故程子曰中者言寂然不动者也和者言感而遂通者也然中和以性情言者也寂感以心言者也中和葢所以为寂感也观言字者字可以见其微意矣
  论易卦当朞之义
  答程泰之【大昌】
  此段以焦延夀之説为失
  易卦之位震东离南兊西坎北者为一説十二辟卦分属十二辰者为一説及焦延夀为卦气直日之法乃合二説而一之既以八卦之震离兊坎二十四爻直四时又以十二辟卦直十二月且为分四十八卦为之公侯卿大夫而六日七分之説生焉若以八卦为主则十二卦之干不当为己之辟坤不当为亥之辟艮不当侯于申酉巽不当侯于戌亥若以十二卦为主则八卦之干不当在西北坤不当在西南艮不当在东北巽不当在东南彼此二説互相矛盾且其分四十八卦为公侯卿大夫以附于十二辟卦初无法象而直以意言本已无所据矣不待论其减去四卦二十四爻而后可以见其失也扬雄太元次第乃是全用焦法其八十一首葢亦去其震离兑坎者而但拟其六十卦耳诸家于八十一首多有作拟震离坎兑者近世赢翰始正其误至立踦嬴二赞则正以七百二十九赞又不足乎六十卦六日七分之数而益之恐不可反据其説以正焦氏之説也
  论作卦次序之义
  答柯国材
  此段谓易道本因隂阳往来相易得名
  所示易卦次序此未深究不敢轻为之説但本图自初爻而隂阳判【左三十二卦共一阳右三十二卦共一隂】次爻又一变而又交【兑与艮交震与巽交】而八卦小成矣其上因而重之而成六十四卦【此次序甚明其所以为易者似因隂阳往来相易而得名非专谓震巽四五相易而然也此理在天地间无时不然仰观俯察暑往寒来莫非运用恐不待考诸图象而后明也然古人制作之妙显发乾坤造化之机有如此者是亦可乐而玩之耳】不合无愧之説在我固然第所不能无恨者精神言语不足以感悟万一为恨耳
  论易兼指动静之义
  答吴晦叔
  此段谓易不可专指己发为言
  夫易变易也兼指一动一静己发未发而言之也太极者性情之妙也乃一动一静未发己发之理也故曰易有太极言即其动静辟阖而皆有是理也若以易字专指己发为言是又以心为己发之説也此固未当程先生言之明矣
  论易流行变动之体
  答吴徳夫
  此段谓太极所以明动静之蕴
  易之为义乃指流行变易之体而言此体生生元无间断但其间一动一静相为始终耳程子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正谓此也此体在人则心是已其理则所谓性其用则谓之情其动静则所谓未发己发之时也此其为天人之分虽殊然静而此理已具动而此用实行则其为易一也若其所具之理所行之用合而言之则是易之有太极者昨来南轩尝谓太极所以明动静之蕴葢得之矣
  记嵩山晁氏卦爻彖象説
  大全文
  此段谓古经始变于费氏卒大乱于王弼
  汉艺文志易经十二篇施孟梁丘三家顔师古曰上下经及十翼故十二篇是则彖象文言系辞始附卦爻而传于汉欤先儒谓费直专以彖象文言叅解易爻以彖象文言杂入卦中者自费氏始其初费氏不列学官惟行民间至汉末陈元郑康成之徒学费氏古十二篇之易遂亡孔頴逹又谓辅嗣之意象本释经宜相附近分爻之象辞各附当爻则费氏初变乱古制时犹若今乾卦彖象系卦之末欤古经始变于费氏而卒大乱于王弼惜哉【某按正义曰夫子所作象辞元在六爻经辞之后以自卑退不敢干乱先圣正经之辞及王辅嗣之意以为象者本释经文宜相附近其义易了故分爻之象辞各附其当爻下言之此晁氏所引以证王弼分合经传者然其言夫子作象辞元在六爻经辞之后则孔氏亦初不见十二篇之易矣又在于彖及大象发之似亦有所未尽】奈何后之儒生尤而效之杜预分左氏传于经宋范望辈散太赞与测于八十一首之下是其明比也揆观其初乃如古文尚书司马迁班固序传扬雄法言序篇云尔今民间法言列序篇于其篇首与学官书不同槩可见也唐李鼎祚又取序卦冠之卦首则又效小王之过也刘牧云小象独干不系于爻辞尊君也石守道亦曰孔子作彖象于六爻之前小象系逐爻之下惟干悉属之于后者让也呜呼他人尚何责哉某按诗数云汉初为传训者皆与经别行三传之文不与经连故石经书公羊传皆无经文而艺文志所载毛诗故训传亦与经别及马融为周礼注乃云欲省学者两读故具载本文而就经为注据此则古之经传本皆自为一书故髙贵乡公所谓彖象不连经文者十二卷之古经传也所谓注连之者郑氏之注具载本经而附以彖象如马融之周礼也晁氏于此固不如吕氏之有据然吕氏于乾卦经传之次第所以与他卦不同者则无説焉愚恐晁氏所谓初乱古制时犹若今之乾卦而卒大乱于一王弼者似亦未可尽废也因窃记于此云云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八
  宋 滕珙 撰
  书类
  论禹贡九江之説
  答程泰之
  此书谓诸説惟晁氏为可信而有未尽
  昨闻禹贡之书已有奏篇近得温陵印本披图按説如指诸掌此书之传为有益于后学者但顷在南康两年其地宜在彭蠡九江东陵敷浅原之间而考其山川形势之实殊不相应因考诸説疑晁氏九江东陵之説以为洞庭巴陵者为可信葢江流自澧而东即至洞庭而巴陵又在洞庭之东也若谓九江即今江州之地即其下少东便合彭蠡之口不应言至东陵然后东迤北防于汇也晁氏所论敷浅原者亦有理而未尽葢详经文敷浅原合是衡山东北一支尽处疑即今庐阜但无明文可考耳徳安县敷阳山正在庐山之西南故谓之敷阳非以其地即为敷浅原也若如旧説正以敷阳为敷浅原则此山甚小又非山脉尽处若遂如晁氏之説以为江入海处则合是今京口所过大水又不但九江而已也若以衡山东北尽处言之卽为庐阜无疑葢自岷山东南至衡山又自衡山东北而至此则九江之原出于此三山之北者皆合于洞庭而注于岷江故自衡山而至此者必过九江也此以地势考之妄谓如此不审参以他书其合否又如何
  考定武成次序
  大全文
  此篇谓刘侍读王荆公皆有改正次序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伐商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孙周王发将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无道暴殄天物害虐蒸民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既戊午师逾孟津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昩爽受率其旅若林防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旧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冡君暨百工受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王若曰呜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启土公刘克笃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徳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东征绥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黄绍我周王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此下当有阙文】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贤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丧祭惇信明义崇徳报功垂拱而天下治右此篇简编错乱刘侍读王荆公程先生皆有改正次序今以参考定读如此大略皆集诸家之所长独四月生魄丁未庚戌一节今以上文及汉志日辰推之其序当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若曰宜系受命于周之下故定生魄在丁未庚戌后葢不知生魄之日诸侯百工虽来请命而武王以未告天地未祭祖宗未敢发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于郊庙大告武功之成而后始告诸侯上下之交人神之序固如此也刘侍读谓余小子其承厥志之下当有阙文以今考之固所宜有而程先生徙恭天成命以下二十四字属于其下则已得其一节而用附我大邑周之下刘氏所谓阙文犹当有十数语也葢此武王革命之初抚有区夏宜有退托之词以示不敢遽当天命而求助于诸侯且以致其交相警勅之意略如汤诰之文不应但止自序其功而已也列爵惟五以下又史官之词非武王之语读者详之
  论古今书文之疑
  答孙季和
  此段谓书文杂见先秦古记当玩其所可知而阙其所不可知
  古今书文杂见先秦古记各有证騐岂容废绌不能无可疑处只当玩其所可知而阙其所不可知耳小序决非孔门之旧安国序亦决非西汉文章向来语人人多不解惟陈同父闻之不疑要是渠识得文字体制意度耳读书玩理外考证又是一种功夫所得无几而费力不少向来偶自好之固是一病然亦不可谓无助也孔子书序与孔丛子文中子大略相似所书孔臧不为宰相而礼赐如三公等事皆无其实而通鉴亦误信之则考之不精甚矣
  论尧典述事之防
  语録
  此段谓尧典之説皆为禅位设
  自畴咨若时登庸到篇末只是一事皆是为禅位设也一举而放齐举子再举而驩兠举共工三举而四岳举鲧皆不得其人故卒以天下授舜
  论汉儒洪范五行传
  答方伯谟
  此段谓汉儒洪范之説穿凿
  问老蘓着洪范论不取五行传而东坡以为汉儒五行传不可废此亦自是既废则后世有忽天之心曰汉儒也穿凿如五事一事错则皆错如何却云聼之不聪则某事应貌之不恭则某事应
  论尚书赎刑之説
  辅汉卿録
  此段谓吕刑非先王之法
  问赎刑所以寛鞭朴之刑则吕刑之赎刑如何曰吕刑葢非先王之法也故程子有一策问云商之盘庚周之吕刑圣人载之于书其取之乎抑将垂戒后世乎诗类
  论诗序雅郑之説
  答吕东莱
  此段论雅恐便是大小雅郑恐便是郑风
  诗序之説不知后来看得如何雅郑二字雅恐便是大小雅郑恐便是郑风不应槩以风为雅又于郑风之外别求郑声也圣人删録取其善者以为法存其恶者以为戒无非教者岂必灭其籍哉看此意思甚觉通达无所滞碍气象亦自公平正大无许多囘互费力处
  论乐为诗而作之义
  答陈体仁
  此段谓乐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以明陈説之失
  来教谓诗本为乐而作故今学者必以声求之则知其不茍作矣此论善矣然愚意有不能无疑者葢以虞书考之则诗之作本为言志而已方其诗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乐也以声依咏以律和声则乐乃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也三代之时礼乐用于朝廷而下逹于闾巷学者讽诵其言以求其志咏其声执其器舞蹈其节以防养其心则声乐之所助于诗者为多然犹曰兴于诗成于乐其求之固有序矣是以凢圣贤之言诗主于声者少而发其义者多仲尼所谓思无邪孟子所谓以意逆志者诚以诗之所以作本乎其志之所存然后诗可得而言也得其志而不得其声者有矣未有不得其志而能通其声者也就使得之止其钟鼔之铿锵而已岂圣人乐云乐云之意哉况今去孔孟之时千百余年古乐散亡无复可考而欲以声求诗则未知古乐之遗声今皆已推而得之乎三百五篇皆可恊之音律而被之弦歌己乎诚既得之则所助于诗多矣然恐未得为诗之本也况未必可得则今之所讲得无有画饼之讥乎故愚意窃以为诗出乎志者也乐出乎诗者也然则志者诗之本而乐者其末也末虽亡不害本之存患学者不能平心和气从容讽诵以求之情性之中耳有得乎此然后可得而言顾所得之浅深如何耳有舜之文徳则声为律而身为度箫韶二南之声不患其不作此虽未易言然其理葢不诬也不审以为如何二南分王者诸侯之风大序之説恐未为过其曰圣贤浅深之辩则説者之凿也程夫子谓二南犹易之乾坤而龟山杨氏以为一体而相成其説当矣试考之如何召南夫人恐是当时诸侯夫人被文王太姒之化者二南之应似亦不可专为乐声之应而言盖必有理存乎其间岂有无事之理无理之事哉惟即其理而求之理得则事在其中矣
  论诗人颂君之义
  潘时举録
  此段谓诗颂君之福皆以得人为言
  时举説卷阿诗毕以为诗中凡称颂人君之夀考福禄者必归于得人之盛故既醉诗云君子万年介尔景福而必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假乐诗言受天之禄与干禄百福而必曰率由羣匹与百辟卿士媚于天子葢人君所以致福禄者未有不自得人始也先生颔之又按金去伪録先生云国风是民庶所作雅是朝廷之诗颂是宗庙之诗小序汉儒所作有可信处絶少大序好处多然亦有不满人意处
  论先儒説诗之义
  答范伯崇
  此段谓苏氏非删后无诗之説恐亦未当
  苏氏陈灵以后未尝无诗之説似可取而有病葢先儒所谓无诗者固非谓诗不复作也但谓夫子不取耳康节先生云自从删后更无诗者亦是此意苏氏非之亦不察之甚矣故某于集传中引苏氏之説而系之曰愚谓伯乐之所不顾则谓之无马可矣夫子之所不取则谓之无诗可矣正发明先儒之意也大抵二苏议论皆失之大快无先儒敦实气象不奈咀嚼所长固不可废然亦不可不知其失也十五国风次序恐未必有意而先儒及近世诸先生皆言之故集传中不敢提起葢诡随非所安而辩论非所敢也
  论风雅升降之义
  答沈庄仲
  此段谓在镐丰之时为二南在洛邑之时为黍离
  问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先儒谓自东迁之后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矣恐是孔子删诗之时降之曰亦是他当时自如此要识此诗便如周南召南当初在镐丰之时其诗为二南后来在洛邑之时其诗为黍离只是自二南进而为二雅自二雅退而为王风二南之于二雅便如登山到得黍离时节便是下坡了
  论柏舟诗解之疑
  答陈器之
  此段谓看诗须求大义
  器之疑柏舟诗解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太深又屡辩赋比兴之体先生曰赋比兴固不可以不辨然读诗者须当讽味看他诗人之意是在甚处如柏舟緑衣不得于其夫宜其怨之深矣而其言曰我思古人实获我心又曰静言思之不能奋飞其词气忠厚恻怛怨而不过如此所谓止乎礼义而中喜怒哀乐之节者所以虽为变风而继二南之后者以此臣之不得于其君子之不得于其父弟之不得于其兄朋友之不相信处皆当以此为法如屈原不忍其愤懐沙赴水此贤者过之也贾谊云厯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则又失之远矣读诗须合如此看所谓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羣可以怨是诗中一个大义不可不理防得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十九
  宋 滕珙 撰
  礼记类
  礼记序説
  大全文
  此段谓古者皆以礼为践履之实功不待简策而后行其后礼废始论著以传于世
  某闻之学者博学乎先王六艺之文诵焉以识其辞讲焉以通其意而无以约之则非学也故曰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説约也何谓约礼是已礼者履也谓昔之诵而説者至是可践而履也故夫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顔子之称夫子亦曰博我以文约我以礼礼之为义不其大哉然古礼非必有经葢先王之世上自朝廷下达闾巷其仪品有章动作有节所谓礼之实者皆践而履之矣故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则岂必简策而后传哉其后礼废儒者惜之乃始论著为书以传于世今礼记四十九篇则其遗説己学而求所以约之者不可以莫之习也今柯君直学将为诸君诵其説而讲明之诸君其聴之毋忽
  论乐记动静欲説
  大全文
  此段谓人性生而静感于物而动则情诱于外物而善恶于是乎分矣
  乐记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何也曰此言性情之妙人之所生而有者也葢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其未感也纯粹至善万理具焉所谓性也然人有是性则即有是形有是形则即有是心而不能无感于物感于物而动则性之欲者出焉而善恶于是乎分矣性之欲即所谓情也又曰物至而知知而后好恶形焉何也曰上言性情之别此指情之动处为言而性在其中也物至而知知之者心之感也好之恶之者情也形焉者其动也所以好恶而有自然之节者性也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何也曰此言情之所以流而性之所以失也情之好恶本有自然之节惟其不自知觉无所涵养而大本不立是以天则不明于内外物又从而诱之此所以流滥放逸而不自知也茍能于此觉其所以然者而反躬以求之则其流也庶乎其可制矣不能如是而惟情是狥则人欲炽盛而天理灭息尚何难之有哉此一节正天理人欲之机间不容息处惟其反躬自省念念不忘则天理益明存养自固而外诱不能夺矣夫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则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何也曰上言情之所以流此以其流之甚而不反者言之也好恶之节天之所以与我也而至于无节宰制万物人之所以为贵也而反化于物焉天理惟恐其存之不至也而反灭之人欲惟恐其制之不力也而反穷之则人之所以为人者至是尽矣然天理秉彜终非可殄灭者虽化物穷欲至于此极茍能反躬以求天理之本然者则初未尝灭也但染习之深难觉而易昩难反而易流非厉知耻之勇而致百倍之功则不足以复其初尔
  论礼运五帝三代之説
  答吕伯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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