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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戴礼
  总论
  问读礼记曰礼记要兼仪礼读如冠礼丧礼乡饮酒礼之类仪礼皆载其事礼记只发明其理读礼记而不读仪礼许多理皆无安着处
  许顺之説人谓礼记是汉儒説恐不然汉儒最纯者莫如董仲舒仲舒之文最纯者莫如三防何尝有礼记中説话来如乐记所谓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仲舒如何説得到这里想必是古来流传得此个文字如此
  问礼记古注外无以加否曰郑注自好防注防疏自可了
  郑康成是个好人考礼名数大有功事事都理防得如汉律令亦皆有注尽有许多精力东汉诸儒煞好卢植也好【义刚录云康成也可谓大儒】
  礼记荀荘有韵处多龚实之云尝官于泉一日问陈宜中云古诗有平仄否陈云无平仄龚云有辨之乆不决遂共徃决之于李汉老陈问古诗有平仄否李云无平仄只是有音韵龚大然之谓之无有皆不是谓之音韵乃是【以上语类五条】
  某闻之学者博学乎先王六艺之文诵焉以识其辞讲焉以通其意而无以约之则非学也故曰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説约也何谓约礼是也礼者履也谓昔之诵而説者至是可践而履也故夫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顔子称夫子亦曰博我以文约我以礼礼之为义不其大哉然古礼非必有经盖先王之世上自朝廷下逹闾巷其仪品有章动作有节所谓礼之实者皆践而履之矣故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则岂必简防而后传哉其后礼废儒者惜之乃始论著为书以传于世今礼记四十九篇则其遗説巳学而求所以约之者不可以莫之习也今柯君直学将为诸君诵其説而讲明之诸君其听之毋忽易曰智崇礼卑礼以极卑为事故自饮食居处洒扫欬唾之间皆有仪节闻之若可厌行之若琐碎而不纲然惟愈卑故愈约与所谓极崇之智殊未可以差殊观也夫如是故成性存存而道义出焉此造约之极功也诸君其听之毋忽【讲礼记序説○文集】
  曲礼
  曲礼必须别有一书协韵如弟子职之类如今篇首若思定辞民哉【兹】及上堂声必扬入户视必下皆是韵今上下二篇却是后人补凑而成不是全篇作底若夫等处文意都不接内则却是全篇作底
  问曲礼首三句是从源头説来此三句固是一篇纲领要之俨若思安定辞又以毋不敬为本曰然又曰只是下面两句便是毋不敬今人身上大节目只是一个容貌言语便如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这里只是不曾説正顔色要之顔色容貌亦不争多只是顔色有个诚与伪【简录云箕子九畴其要只在五事】
  问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吕与叔谓上二句学者之道下二句敎者之道取犹致也取于人者我为人所取而教之在教者言之则来学者也取人者我致人以教巳在教者言之则徃教者也此説如何曰道理亦大纲是如此只是説得不甚分晓据某所见都是就教者身上説取于人者是人来求我我因而教之取人者是我求人以教今欲下一转语取于人者便是有朋自逺方来童求我取人者便是好为人师我求童
  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古人室在东南隅开门东北隅为宧西北隅为屋漏西南为奥人才进便先见东北隅却到西北隅然后始到西南隅此是至深密之地
  尸用无父母者为之故曰食飨不为槩祭祀不为尸问礼云父不祭子夫不祭妻何也曰便是此一説被人觧得都无理防了据某所见此二句承上面馂余不祭説葢谓馂余之物虽父不可将去祭子夫不可将去祭妻且如孔子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腥则非馂余矣虽熟之以荐先祖可也赐食则或为馂余但可正席先尝而已固是不可祭先祖虽妻子至卑亦不可祭也
  凡御车皆御者居中乗者居左惟大将军之车将自居中所谓鼓下大将自击此鼓为三军听他节制虽王亲征亦自击鼔【以上语类七条】
  有礼则安説立意甚善但详本文之意只説施报徃来之礼人能有此则不忤于物而身安耳未遽及夫心安也况古人之所以必由于礼但为礼当如此不得不由岂为欲安吾心而后由之也哉若必为欲安吾心然后由礼以接于人则是皆出于计度利害之私而非循理之公心矣【荅江徳功】
  疑事勿质直而勿有两句连説为是疑事勿质即少仪所谓毋身质言语是也直而勿有谓陈所见听彼决择不可据而有之专务强辨不能如此则是以身质言语矣○此篇杂取诸书精要之语集以成编虽大意相似而文不连属如首章四句乃曲礼古经之言敖不可长以下四句不知是何书语又自为一节皆禁戒之辞也贤者以下六句又当别是一书临财毋茍得以下六句又是一书亦禁戒之辞若夫坐如尸立如齐刘原父以为此乃大戴记曾子事父母篇之辞曰孝子惟巧变故父母安之若夫坐如尸立如齐弗讯不言言必齐色此成人之善者也未得为人子之道也此篇盖取彼文而若夫二字失于删去郑氏不知其然乃谓此二句为丈夫之事其説误矣此説得之【荅潘防叔○以上文集二条】
  檀弓
  子思不使子上丧其出母以仪礼考之出妻之子为父后者自是为出母无服或人之问子思自可引此正条荅之何故却自费辞恐是古者出母本自无服逮徳下衰时俗方制此服故曰伋之先君子无所失道即谓礼也道隆则从而隆道污则从而污是圣人固用古礼亦有随时之义时如伯鱼之丧出母是也子思自谓不能如此故但守古之礼而已
  问稽颡而后拜拜而后稽颡曰两手下地曰拜拜而后稽颡先以两手伏地如常然后引首向前叩地稽颡而后拜开两手先以首叩地却交手如常【以上语类二条】
  子晦所谓使无童子之言则曾子亦泊然委顺未足以病其死唯童子之言一入其听而士死于大夫之箦则有所不安故必举扶而易之然后无一豪愧心而安其死此数句甚善但谓大夫有赐于士之礼则未知所据似未安也【荅王子合○文集】
  曾子袭裘而吊子游裼裘而吊裘似今之袄子裼衣似今背子袭衣似今凉衫公服袭裘者冐之不使外见裼裘者袒其半而以襌衣衬出之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缁衣素衣黄衣即裼衣欲其相称也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諡周道也所谓以伯仲者盖古者初冠而字便有伯某父仲某父三字了及到得五十即除了下面两字犹今人不敢斥尊者呼为几丈之类今日偶防仪礼疏中却云既冠之时即是权以此三字加之实未尝称也到五十方才称此三字某初疑其不然却去取礼记防见其疏中正是如前説盖当时疏是两人作【孔颖逹贾公彦】故不相照管
  死諡周道也史云夏商以上无諡以其号为諡如尧舜禹之类防来尧舜禹为諡也无意义尧字从三土如土之尧然而髙舜只是花名所谓顔如舜华禹者兽迹今篆文禹字如兽之迹若死而以此为諡号也无意义况虞舜侧微时已云有鳏在下曰虞舜则不得为死而后加之諡号矣防来尧舜禹只是名非号也
  黄文问从母之夫舅之妻皆无服何也曰先王制礼父族四故由父而上为从曾祖服缌麻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之子皆有服皆由父而推之故也母族三母之父母之母母之兄弟恩止于舅故从母之夫舅之妻皆不为服推不去故也妻族二妻之父妻之母乍防时似乎杂乱无纪仔细防则皆有义存焉
  问嫂叔无服而程先生云后圣有作湏为制服曰守礼经旧法此固是好才説起定是那个不稳然有礼之权处父道母道亦是无一节安排防推而逺之便是合有服但安排不得故推而逺之若果是鞠养于嫂恩义不可已是他心自住不得又如何无服得直卿云当如所谓同防缌可也今法从小功【以上语类五条】
  问铭旌曰古者旌既有等故铭亦有等今既无旌则如温公之制亦适时宜不必以为疑也又问重曰三礼图有画象可考然且如温公之説亦自合时之宜不必过泥古礼也又问卒哭曰以百日为卒哭是开元礼之权制非正礼也又问明器曰礼既有之自不可去然亦更在斟酌今人或全不用也【荅郭子从○文集】
  反哭升堂反诸其所作也主妇入于室反诸其所养也湏知得这意思则所谓践其位行其礼等事行之自安方见得继志述事之事
  问延陵季子之于礼也其合矣乎不知圣人何以取之曰旅中之礼只得如此变礼也只得如此【以上语类二条】
  王制
  王制説王畿采地只是内诸侯之禄后来如祭公单父刘子尹氏亦皆是世嗣然其沾王敎细密人物皆好刘康公所谓民受天地之中以生都是识这道理想当时识这道理者亦多所以孔子亦要行一遭问礼于老聃
  王制祭法庙制不同以周制言之恐王制为是
  王制特禴祫禘祫尝祫烝之説此没理防不知汉儒何处得此説来礼家之説大抵自相矛盾如禘之义恐只赵伯循之説为是
  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却有暗合处盖是风气之中有自然之理便有自然之字非人力所能安排【以上语类四条】
  月令
  论明堂之制者非一某窃意当有九室如井田之制东之中为青阳太庙东之南为青阳右个东之北为青阳左个南之中为明堂太庙南之东【即东之南】为明堂左个南之西【即西之南】为明堂右个西之中为总章太庙西之南【即南之西】为总章左个西之北【即北之西】为总章右个北之中为堂太庙北之东【即东之北】为堂右个北之西【即西之北】为堂左个中央为太庙太室凡四方之太庙异方所其左个右个则青阳之右个乃明堂之左个明堂之右个乃总章之左个也总章之右个乃堂之左个堂之右个乃青阳之左个也但随其时之方位开门耳太庙太室则每季十八日天子居焉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遗意此恐也是【语类】
  曾子问
  问竝有父母之丧葬先轻而后重其奠也先重而后轻其虞也先重而后轻同葬同奠亦何害焉其所先后者其意为如何也曰此虽未详其义然其法具在不可以己意輙增损也【荅郭子从】
  问曾子问亲迎女在涂而壻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改服布深衣缟总以趋丧恐亦有碍开元礼除丧之后束带相见不行初昏之礼趋丧后事皆不言之何也曰趋丧之后男居外次女居内次自不相见除丧而后束带相见于是而始入御开元之制必有所据矣【荅郭子从】
  问曾子问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齐衰而吊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服用斩衰恐今亦难行也曰未见难行防但人自不肯行耳【荅郭子从】
  问亲迎男女遭丧之礼曾子问之详矣今有男就成于女家乆而未归若壻之父母死女之奔丧如之何若女之父母死其女之制服如之何曰此乃原头不是且放在涂之礼行之可也然既嫁则服自当降既除而归夫家耳【荅叶味道】
  问曾子问曰昏礼既纳币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则如之何孔子曰壻使人吊如壻父母死则女之家亦使人吊【云云】如未有吉日独不当吊乎曰恐无不吊之理【荅叶味道○以上文集五条】
  文王世子
  公与公族燕则异姓为賔注曰同宗无相賔客之道公族有罪无宫刑不翦其类也纤剸于甸人特不以示众耳刑固不可免今之法乃杀人不死祖宗时宗室至少又聚于京师犯法絶寡故立此法今散于四方万里与常人无异乃纵之杀人是何法令不可不革
  天子视学以齿尝为臣者弗臣或疑此句未纯恐其终使人不臣如蔡卞之扶植王安石也曰天子自有尊师重道之意亦岂可遏只为蔡卞是小人王安石未为大贤蔡卞只是扶他以证其邪説故吃人议论如了翁论他也是若眞有伊周之徳虽是故臣稍加尊敬亦何害天子入学父事三老兄事五更便是以齿不臣之也如或人之论则废此礼可也【以上语类三条】
  礼运
  礼运言三王不及上古事人皆谓其説似荘老先生曰礼运之説有理三王自是不及上古胡明仲言恐是子游撰
  智与诈相近勇与怒相似然仁却与贪不相干盖南方好也好行贪狼北方恶也恶行廉贞盖好便有贪底意思故仁属爱爱便有个贪底意思又云大率慈善底人多于财上不分晓能亷者多是峻刻悍悻聒噪人底人
  问喜爱欲发于阳怒哀惧恶发于隂否曰也是如此问怒如何属隂曰怒毕竟属义义属隂怒与恶皆羞恶之发所以属隂爱与欲相似欲又较深爱是説这物事好可爱而已欲又是欲得之于己他这物事又自分属五行
  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隂窍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隂阳变化一时撒出非今日生此明日生彼但论其先后之序则当如此耳
  问人者天地之心曰谓如天道福善祸滛乃人所欲也善者人皆欲福之淫者人皆欲祸之又曰教化皆是人做此所谓人者天地之心也【以上语类五条】
  礼器
  经礼三百便是仪礼中士冠诸侯冠天子冠礼之类此是大节有三百条如始加再加三加又如坐如尸立如齐之类皆是其中之小目便有三千条或有变礼亦是小目吕与叔云经便是常行底纬便是变底恐不然经中自有常有变纬中亦自有常有变
  天道至教圣人至徳动静语黙之间无非教人处孔子于乡党便恂恂朝廷便便便到处皆是人样更无精粗本末何尝有隐【以上语类二条】
  郊特牲
  诸侯不得祖天子然鲁有文王庙左氏亦云郑祖厉王何也此必周衰诸侯僣肆做此违条碍法事故公庙设于私家
  问昏礼不贺人之序也曰妇既归姑与之为礼喜于家事之有承替也姑反置酒一分以劝饮妇姑坐客位而妇坐主位姑降自西阶妇降自阼阶
  安卿问礼记魂气归于天与横渠反原之説何以别曰魂气归于天是消散了正如火烟腾上去处何归只是消散了论理大槩固如此然亦有死而未遽散者亦有寃恨而未散者然亦不皆如此叔器问圣人死如何曰圣人安于死即消散【以上语类三条】
  内则
  偪屦着綦綦鞋口带也古人皆旋系今人只从简易缀之于上如假带然
  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渉不撅防来此三句文义一样古注误作两叚觧言尊长之前有敬事方敢袒裼敬事如习射之类射而袒裼乃为敬若非敬事而以劳倦袒裼则是不敬惟渉水而后撅若不渉而撅则为不敬如云劳毋袒暑毋褰裳若非敬事虽劳亦不敢袒惟渉水乃可褰裳若非渉水虽盛暑亦不敢褰裳也【以上语类二条】
  玉藻
  问礼记九容与论语九思一同本原之地固欲存养于容貌之间又欲随事省察曰即此便是涵养本原这里不是存养更于甚处存养【语类】
  丧服小记
  问周制有大宗之礼乃有立适之义立适以为后故父为长子权其重者若然今大宗之礼废无立适之法而子各得以为后则长子少子当为不异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者不必然也父为长子三年者亦不可以适庶论也曰宗子虽未能立然服制自当从古是亦爱礼存羊之意不可妄有改易也如汉时宗子法已废然其诏令犹云赐民当为父后者爵一级是此礼意犹在也岂可谓宗法废而诸子皆得为父后乎【荅郭子从○文集】
  问妾母之称曰恐也只得称母他无可称在经只得云妾母不然无以别于他母也又问吊人妾母之死合称云何曰恐也只得随其子平日所称而称之或曰五峯称妾母为少母南轩亦然据尔雅亦有少姑之文五峯想是本此先生又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本朝濮王之议欲加皇考字引此为证当时虽是众人争得住然至今士大夫犹以为未然盖不知礼经中若不称作为其父母别无个称呼只得如此説也
  凡文字有一两本参对则义理自明如礼记中丧服小记丧服大传都是觧注仪礼丧服小记云庶子不祭祢明其宗也又曰庶子不祭祖明有宗也注谓不祭祢者父之庶子不祭祖者其父为庶子説得繁碎大传只説庶子不祭则祖祢皆在其中矣某所以于礼书中只载大传説【以上语类二条】
  大传
  诸侯夺宗大夫不可夺宗
  别子为祖继别为宗是诸侯之庶子与他国之人在此邦居者皆为别子则其子孙各自以为太祖如鲁之三家季友季氏之太祖也庆父孟氏之太祖也公子牙叔孙氏之太祖也
  问有小宗而无大宗者有大宗而无小宗者有无宗亦莫之宗者曰此説公子之宗也谓如人君有三子一嫡而二庶则庶宗其嫡是谓有大宗而无小宗皆庶则宗其庶长是谓有小宗而无大宗止有一人则无人宗之已亦无所宗焉是谓无宗亦莫之宗也下云公子之公为其士大夫之庶者宗其士大夫之嫡者此正觧有大宗而无小宗一句之公之公犹君也【以上语类三条】
  问礼曰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继祢者为小宗有百世不迁之宗有五世则迁之宗窃谓君嫡长为世子继先君正统自母弟以下皆不得宗其次适为别子不得祢其父则不可宗嗣君又不可无统属故立为先君之族大宗之祖所谓别子为祖也其适子继之则为大宗凡先君所出之子孙皆宗之百世不迁故曰大宗者继别子之所自出也【吕氏言别子所自出者谓别子所出之先君也如鲁季友乃桓公别子所自出故为桓公一族之大宗不知是否】百世不迁者以其统先君之子孙而非统别之子孙也别子之庶长义不祢别子而自为五世小宗之祖其适子继之则为小宗小宗者继别子庶子之所自出也故惟及五世五世之外则无服盖以其统别之子孙而非统先君之子孙也不知是否伏乞垂诲曰宗子有公子之宗有大宗有小宗国家之众子不继世者若其间有适子则众兄弟宗之为大宗若皆庶子则兄弟宗其长者为小宗此所谓公子之宗者也别子即是此宗子既没之后其适长者各自继此别子即是大宗直下相传百世不迁别子之众子既没之后其适长子又宗之即为继祢之小宗每一易世髙祖庙毁则同此庙者是为袒免之亲不复相宗矣所谓五世而迁也【荅董叔重○文集】
  少仪
  毋跋来毋报徃【报音赴】跋是急走倒从这边来赴是又急再还倒向那边去来徃只是向背之意此二句文义犹云其就义若热则其去义若渴言人见有个好事火急喜欢去做这样人不耐乆少闲心懒意阑则速去之矣所谓其进鋭者其退速也
  不窥密【止】无测未至曰许多事都是一个心若见得此心诚实无欺伪方始能如此心茍涣散无主则心皆逐他去了更无一个主观此则求放心处全在许多事上将许多事去拦截此心教定无测未至未至之事自家不知不当先测今日未可便説道明日如何【以上语类二条】
  学记
  九年知类通逹横渠説得好学者至于能立则教者无遗恨矣此处方谓大成盖学者既到立处则教者亦不消管得他自住不得故横渠又云学者能立则自强不反而至于圣人之大成矣而今学者不能扶持到立处尝谓此叚是个致知之要如云一年视离经辨志古注云离经断絶句也此且是读得成句辨志是知得这个是为己那个是为人这个是义那个是利三年敬业乐羣敬业是知得此是合当如此做乐羣是知得滋味好与朋友切磋五年博习亲师博习是无所不习亲师是所见与其师相近了七年论学取友论学是他论得有头绪了取友是知贤者而取之此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逹此谓之大成横渠説得推类两字最好如荀子伦类不通不足谓之善学而今学者只是不能推类到得知类通逹是无所不晓便是自强不反这几句都是上两字説学下两字説所得处如离经便是学辨志便是所得处他皆仿此
  子武问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曰圣人教人合下便是要他用便要用贤以治不贤举能以教不能所以公卿大夫在下也思各举其职不似而今上下都恁地了使穷困之民无所告诉圣贤生斯世若是见似而今都无理防他岂不为之恻然思有以救之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但不可枉尺直寻以利言之天生一人便湏管得天地闲事如人家有四五子父母养他岂不要他使但其闲有不防底则防底岂可不出来为他担当一家事韩退之云盖畏天命而悲人穷也这也説得好説得圣贤心出
  问不学杂服不能安礼郑注谓服是皮弁冕服横渠谓服事也如洒扫应对沃盥之类曰恐只如郑説古人服各有等降若理防得杂服则于礼亦思过半矣如冕服是天子祭服皮弁是天子朝服诸侯助祭于天子则服冕服自祭于其庙则服弁冕大夫助祭于诸侯则服冕自祭于其庙则服皮弁又如天子常朝则服皮弁朔旦则服冕【无旒之冕也】诸侯常朝则用端朔旦则服皮弁大夫私朝亦用端夕深衣士则端以祭上士裳中士黄裳下士杂裳【前后黄也】庶人深衣
  问使人不由其诚莫只是教他记诵而中心未尝自得否曰若是偪得他他便来厮瞒便是不由诚尝见横渠作简与某人谓其子日来诵书不熟且教他熟诵尽其诚与材文蔚曰便是他解此两句只作一意解其言曰人之材足以有为但以其不由于诚则不尽其材若曰勉率以为之岂有由其诚也哉曰固是既是他不由诚自是材不尽
  问善问者如攻坚木一叚曰此説最好若先其难者理防不得便进歩不去湏先其易者难处且放下少间见多了自然相证而解説字人以为悦恐只是説字説证之义也解物为解自解释为解恐是相证而晓解【以上语类五条】
  乐记
  古者礼乐之书具在人皆识其器数却怕他不晓其义故教之曰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又曰失其义陈其数者祝史之徒也今则礼乐之书皆亡学者却但言其义至于器数则不复晓盖失其本矣
  一倡而三叹谓一人唱而三人和也今之解者犹以为三叹息非也
  人生而静天之性未尝不善感物而动性之欲此亦未是不善至于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方是恶故圣贤説得恶字煞迟
  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此説得工夫极密两边都有些罪过物之诱人固无穷然亦是自家好恶无节所以被物诱去若自有个主宰如何被他诱去此处极好翫味且是语意浑粹【以上语类四条】
  乐记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何也曰此言性情之妙人之所生而有者也盖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其未感也纯粹至善万理具焉所谓性也然人有是性则即有是形有是形则即有是心而不能无感于物感于物而动则性之欲者出焉而善恶于是乎分矣性之欲即所谓情也又曰物至而知知而后好恶形焉何也曰上言性情之别此指情之动处为言而性在其中也物至而知知之者心之感也好之恶之者情也形焉者其动也所以好恶而有自然之节者性也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何也曰此言情之所以流而性之所以失也情之好恶本有自然之节惟其不自觉知无所涵养而大本不立是以天则不明于内外物又从而诱之此所以流滥放逸而不自知也茍能于此觉其所以然者而反躬以求之则其流也庶乎其可制矣不能如是而惟情是徇则人欲炽盛而天理灭息尚何难之有哉此一节正天理人欲之机闲不容息处惟其反躬自省念念不忘则天理益明存养自固而外诱不能夺矣夫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则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何也曰上言情之所以流此以其流之甚而不反者言之也好恶之节天之所以与我也而至于无节宰制万物人之所以为贵也而反化于物焉天理惟恐其存之不至也而反灭之人欲惟恐其制之不力也而反穷之则人之所以为人者至是尽矣然天理秉彞终非可殄灭者虽化物穷欲至于此极茍能反躬以求天理之本然者则初未尝灭也但染习之深难觉而易昧难反而易流非厉知耻之勇而鼓百倍之功则不足以复其初尔【乐记动静説○文集】
  问礼胜则离乐胜则流才是胜时不惟至于流与离即礼乐便不在了曰这正在胜字紧要只才有些子差处则礼失其节乐失其和盖这些子正是交加生死岸头又云礼乐者皆天理之自然节文也是天理自然有底和乐也是天理自然有底然这天理本是儱侗一直下来圣人就其中立个界限分成叚子其本如此其末亦如此其外如此其里亦如此但不可差其界限耳才差其界限则便是不合天理所谓礼乐只要合得天理之自然则无不可行也又云无礼之节则无乐之和惟有节而后有和也
  问明则有礼乐幽则有神曰此是一个道理在圣人制作处便是礼乐在造化处便是神或云明道云天尊地卑乾坤定矣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是也不知天地尊卑是礼鼓之润之是乐否先生乃引乐记天尊地卑至乐者天地之和也一叚云此意思极好再三叹息【又云神只是礼乐底骨子】
  乐由天作属阳故有运动底意礼以地制如由地出不可移易
  读书自有可得参考处如易直子谅之心一句子谅从来説得无理防却因见韩诗外传子谅作慈良字则无可疑【以上语类四条】
  祭义
  问程先生齐不容有思之説燔尝以为齐其不齐求与神接一意所祭之亲乃所以致齐也祭义之言似未为失不知其果如何曰祭义之言大槩然尔伊川先生之言乃极至之论湏就事上验之乃见其实【荅李敬子○文集】
  问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之盛也岂非以气魄未足为神气魄之盛者乃为神否曰非也大凡説神皆是通生死而言此言盛者则是指生人身上而言所以后面説骨肉毙于下隂为野土但説体不説魄也问顷闻先生言耳目之精明者为魄口鼻之嘘吸者为魂以此语是而未尽耳目之所以能精明者为魄口鼻之所以能嘘吸者为魂是否曰然防来魄是个物事形象在里面恐如水晶相似所以发出来为耳目之精明且如月其黒晕是魄也其光是魂也想见人身魂魄也是如此人生时魂魄相交死则离而各散去魂为阳而散上魄为隂而降下又曰隂主藏受阳主运用凡能记忆皆魄之所藏受也至于运用发出来是魂这两个物事本不相离他能记忆底是魄然发出来底便是魂能知觉底是魄然知觉发出来底又是魂虽各自分属隂阳然隂阳中又各自有隂阳也或曰大率魄属形体魂属精神曰精又是魄神又是魂
  问阳魂为神隂魄为祭义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之盛也而郑氏曰气嘘吸出入者也耳目之聪明为魄然则隂阳未可言神隂阳之灵乃神也如何曰魄者形之神魂者气之神魂魄是形气之精英谓之灵故张子曰二气之良能【二气即隂阳也良能是其灵处】问眼体也眼之光为魄耳体也何以为耳之魄曰能听者便是如鼻之知臭舌之知味皆是但不可以知字为魄才説知便是主于心也心但能知若甘苦咸淡要从舌上过如老人耳重目昏便是魄渐要散潘问魄附于体魂附于气可作如此防否曰也不是附魂魄是形气之精英【以上语类二条】
  孔子闲居
  礼记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家语作有物将至其兆必先却是疑有物讹为耆欲其兆讹为有开故耆下日亦似有开上门亦似兆若説耆欲则又成不好底意【语类】
  表记
  问君子荘敬日强是志强否曰志也强体力也强今人放肆则日怠惰一日那得强伊川云人荘敬则日就规矩荘敬自是耐得辛苦自不觉其日就规矩也
  问乡道而行中道而废其意安在曰古人只恁地学将去有时到了也不定今人便算时度日去计功效【以上语类二条】
  深衣
  裁用细白布度用指尺【中指中节为寸】衣二幅不裁其长过脇下属于裳【用布二幅中屈而下垂之如今之直领衫但不裁破掖下每幅之下属裳三幅】裳交解十二幅上属于衣其长及踝【用布六幅每幅裁为二幅一头广一头狭狭头当广头之半以狭头向上而聨其缝以属于衣每三幅属衣一幅】圆袂【用布二幅各中屈之如衣之长属于衣之左右而缝合其下以为袂其本之广如衣之长而渐圆杀之以至袂口则其径一尺二寸】方领【两襟相掩衽在掖下则两领之防自方】曲裾【用布一幅如裳之长交觧裁之叠两广头并令向上布边不动但稍裁其内旁大半之下令渐如鱼腹末如鸟喙内向而缉之相防缀于裳上之右旁以掩裳际右幅在下左幅在上布边在外裁处在内】衣裳皆缘【绿用黒缯具父母以青大父母以缋领表里各二寸裳下及邉表里各一寸半皆就布缘袂口表里亦一寸半布外接出】大带【带用白缯广四寸夹缝之其长围要而结于前再缭之为两耳及垂其余为绅下与裳齐以缯缘其绅之两旁及下表里各半寸如缘之色复以五防绦广二分约其相结处长与绅齐】缁冠【糊纸为之武髙寸许前后三寸左右四寸上为五梁辟积左缝广四寸长八寸跨顶前后着于武外反屈其两端各半寸内向黑漆之武之两旁半寸之上窍以受笄笄用齿骨凡白物】幅巾【用黒缯六尺许刺一边作巾额当中作防两旁三寸许各缀一带广一寸许长二尺许循防中上反屈之当幅之中斜缝向后去其一角而复反之使巾顶正圆乃以额防当头前向后围裹而系其带于缁后余者垂之】黒履【白絇繶纯綦○深衣制度○文集】
  投壶
  今详经文不言壶之围径而但言其髙之度容之量以为相求互见之功且经言其所容止于斗有五升而注乃以二斗释之则经之所言者圆壶之实数而注之所言乃借以方体言之而算法所谓虚加之数也盖壶为圆形斗五升为奇数皆繁曲而难计故筭家之术必先借方形虚加整数以定其法然后四分去一以得圆形之实此郑氏所以舍斗五升之经文而直以二斗为説也然其言知借而不知还知加而不知减乃于下文遂并方体之所虚加以为实数又皆必取全寸不计分厘定为圆壶腹径九寸而围二尺七寸则为失之疏家虽知其失而不知其所以失顾乃依违其间讫无定説是以读者不能无疑今以筭法求之凡此定二斗之量者计其积实当为三百二十四寸而以其髙五寸者分之则每髙一寸为广六十四寸八分此六十四寸者自为正方又取其八分者割裂而加于正方之外则四面各得二厘五豪之数乃复合此六十四寸八分者五为一方壶则其髙五寸其广八寸五厘而外方三尺二寸二分中受二斗如注之初説矣然此方形者筭术所借以为虚加之数尔若欲得圆壶之实数则当就此方形规而圆之去其四角虚加之数四分之一使六十四寸八分者但为四十八寸六分三百二十四寸者但为二百四十三寸则壶腹之髙虽不减于五寸其广虽不减于八寸五厘而其外围则仅为二尺四寸一分五厘其中所受仅为斗有五升如经之云无不谐防矣【壶説○文集】
  乡饮酒
  问乡饮酒义谨桉此篇自乡饮酒之义而下先儒以为记乡大夫饮賔于庠序之礼自乡饮酒之礼而下先儒以为记党正饮酒于庠序以正齿序之位今详考其文由前之説则有所谓古之学术道者将以得身也【云云】固足以见賔兴之意由后之説则有所谓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听正役之类亦足以证序齿之事但某窃疑仪礼所载乡饮只是乡大夫兴其贤能而以礼賔之不知説礼者何取于党饮而记为是义据郑注云汉郡国以十月行此饮酒盖取党正之説然则自乡饮酒之礼而下岂自成一章之文乃世儒述其所以有取于党正之义而因以傅益之耶浅陋未得其説曰此无他义只是作记者并举之耳【荅赵恭父○文集】
  乡射
  射观德择人是凡与射者皆贤者可以助祭之类但更以射择之如卜筮决事然其人贤不肖不是全用射择之也小人更是防射今俗射有许多法与古法多少别小人尽防学后之説者説得太过了谓全用此射以择诸侯并助祭之人非也大率礼家説话多过了无杀合【语类】
  丧服四制
  问谅闇以他经考之皆以谅闇为信黙惟郑氏独以为凶庐天子居凶庐岂合礼制曰所引翦屏柱楣是两事柱音知主反似是从手不从木也盖始者户北向用草为屏不翦其余至是改而西向乃翦其余草始者无柱与楣檐着于地至是乃施短柱及楣以拄其楣架起其檐令稍髙而下可作户也来谕乃于柱楣之下便云既虞乃翦而除之似谓翦其屏而并及柱楣则误矣谅隂梁闇未详古制定如何不敢輙为之説但假使不如郑氏説亦未见天子不可居庐之法来谕所云不知何据恐欠子细也【滕文公五月居庐是诸侯居庐之騐恐天子亦湏如此荅郭子从○文集】
  大戴礼
  大戴礼其篇目阙处皆是元无非小戴所去取其间多杂伪亦有最好处然多误难读
  大戴礼冗杂其好处已被小戴采摘来做礼记了然尚有零碎好处在
  大戴礼本文多错注又舛误武王诸铭有直做得巧了切题者如鉴铭是也亦有絶不可晓者想古人只是述戒惧之意而随所在写记以自警省尔不似今人为此铭便要就此物上説得亲切然其间亦有切题者如汤盘铭之类至于武王盥盘铭则又似个船铭想只是因水起意然恐亦有错杂处
  安卿问大戴保傅篇多与贾谊策同如何曰保傅中説秦无道之暴此等语必非古书乃后人采贾谊策为之亦有孝昭冠辞
  明堂篇説其制度有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郑注云法龟文也此又九数为洛书之一验也【以上语类五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八
  礼二
  论考礼纲领
  天叙有典自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五庸哉这个典礼自是天理之当然欠他一豪不得添他一豪不得惟是圣人之心与天合一故行出这礼无一不与天合其闲曲折厚薄浅深莫不恰好这都不是圣人白撰出都是天理决定合着如此后之人此心未得似圣人之心只得将圣人已行底圣人所传于后世底依这样子做做得合时便是合天理之自然
  圣人有作古礼未必尽用须别有个措置视许多琐细制度皆若具文且是要理会大本大原曽子临死丁宁説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逺暴慢矣正顔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逺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
  存上许多正是大本大原如今所理会许多正是笾豆之事曾子临死教人不要去理会这个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非是孔子如何尽做这事到孟子已是不説到细碎上只説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吾尝闻之矣三年之丧齐疏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这三项便是大原大本又如説井田也不曾见周礼只据诗里説雨我公田遂及我私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只用诗意带将去后面却説鄕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只説这几句是多少好这也是大原大本处看孟子不去理防许多细碎只理防许多大原大本又曰公今且收拾这心下勿为事物所胜且如一日全不得去讲明道理不得读书只去应事也须使这心常常在这里若不先去理防得这本领只要去就事上理防虽是理防得许多骨董只是添得许多杂乱只是添得许多骄吝
  今日百事无人理防姑以礼言之古礼旣莫之考至于后世之沿革因袭者亦浸失其意而莫之知矣非止浸失其意以至名物度数亦莫有晓者差舛譌谬不堪着眼三代之礼今固难以尽见其略幸防见于他书如仪礼十七篇多是士礼邦国人君者仅存一二遭秦人焚灭之后至河闲献王始得邦国礼五十八篇献之惜乎不行至唐此书尚在诸儒注疏犹时有引为説者及后来无人説着则书亡矣岂不大可惜叔孙通所制汉仪及曹褒所修固已非古然今亦不存唐有开元显庆二礼显庆已亡开元袭隋旧为之本朝修开寳礼多本开元而颇加详备及政和闲脩五礼一时奸邪以私智损益疏略抵牾更没理防又不如开寳礼
  仪礼礼之根本而礼记乃其枝叶礼记乃秦汉上下诸儒解释仪礼之书又有他説附益于其闲今欲定作一书先以仪礼篇目置于前而附礼记于后如射礼则附以射义似此类已得二十余篇若其余曲礼少仪又自作一项而以类相从若疏中有説制度处亦当采取以益之旧尝以此例授潘恭叔渠亦曾整理数篇来今居丧无事想必下手仪礼旧与六经三传并行至王介甫始罢去其后虽复春秋而仪礼卒废今士人读礼记而不读仪礼故不能见其本末
  贺孙因问祭礼附祭义如説孝许多如何来得曰便是祭礼难附兼祭义前所説多是天子礼若仪礼所存唯少牢馈食特牲馈食礼是诸侯大夫礼兼又只是有馈食若天子祭便合有初闲祭腥等事如所谓建设朝事燔燎羶芗若附仪礼此等皆无入头处意闲欲将周礼中天子祭礼这项作一总脑却以礼记附如疏中有説天子处皆编出因云某已衰老其闲合理防文字皆起得个头在及见其成与不见其成皆未可知万一不及见此书之成诸公千万勉力整理得成此书所系甚大
  问贺孙所编礼书曰某尝説使有圣王复兴为今日礼怕必不能悉如古制今且要得大纲是若其小处亦难尽用且如丧礼冠服斩衰如此而吉服全不相似却到遭丧时方做一副当如此着也是诧异贺孙问今齐斩尚存此意而齐衰期便太轻大功小功以下又轻且无降杀今若得斟酌古今之仪制为一式庶几行之无碍方始立得住曰上面旣如此下面如何尽整顿得这须是一齐都整顿过方好未説其他琐细处且如冠便须于祭祀当用如何底于军旅当用如何底于平居当用如何底于见长上当用如何底于朝廷治事当用如何底天子之制当如何卿大夫之制当如何士当如何庶人当如何这是许多冠都定了更须理防衣服等差须用上衣下裳若佩玉之类只于大朝防大祭祀用之五服亦各用上衣下裳齐斩用粗布期功以下又各为降杀如上组衫一等纰缪鄙陋服色都除了如此便得大纲正今若只去零零碎碎理防些小不济事如今若考究礼经须是一一自着考究教定
  南北朝是甚时节而士大夫闲礼学不废有考礼者説得亦自好
  通典好一般书向来朝廷理防制度某道却是一件事后来只恁休了又曰通典亦自好设一科又曰通典中闲【一作后面】数卷议亦好
  祖宗时有开宝通礼科学究试黙义须是念得礼熟是得礼官用此等人为之介甫一切罢去尽令作大义故今之礼官不问是甚人皆可做某尝谓朝廷须留此等专科如史科亦当有
  叔器问四先生礼曰二程与横渠多是古礼温公则大槩本仪礼而参以今之可行者要之温公较稳其中与古不甚逺是七八分好若伊川礼则祭祀可用婚礼惟温公者好
  尝见刘昭信云礼之趋翔登降揖逊皆须习也是如此汉时如甚大射等礼虽不行却依旧令人习人自传得一般今虽是不能行亦须是立科令人习得也是一事
  古者礼学是专门名家始终理防此事故学者有所传授终身守而行之凡欲行礼有疑者辄就质问所以上自宗庙朝廷下至士庶乡党典礼各各分明汉唐时犹有此意如今直是无人如前者某人丁所生继母忧礼经必有明文当时满朝更无一人知道合当是如何大家打閧一塲后来只説莫若从厚恰似无奈何本不当如此姑徇人情从厚为之是何所为如此岂有堂堂中国朝廷之上以至天下儒生无一人识此礼者然而也是无此人州州县县秀才与太学秀才治周礼者不曾理防得周礼治礼记者不曾理防得礼记治周易者不曾理防得周易以至春秋诗都恁地国家何赖焉
  古礼难行后世茍有作者必须酌古今之宜若是古人如此繁缛如何教今人要行得古人上下习熟不待家至户晓皆如饥食而渴饮略不见其为难本朝陆农师之徒大抵説礼都要先求其义岂知古人所以讲明其义者盖縁其仪皆在其具并存耳闻目见无非是礼所谓三千三百者较然可知故于此论説其义皆有据依若是如今古礼防失百无一二存者如何悬空于上面説义是説得甚麽义须是且将防失诸礼错综参考令节文度数一一着实方可推明其义若错综得实其义亦不待説而自明矣
  礼时为大使圣贤有作必不一切从古之礼疑只是以古礼减杀从今世俗之礼令稍有防范节文不至太简而已观孔子欲从先进又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便是有意于损周之文从古之朴矣今所集礼书也只是略存古之制度使后人自去减杀求其可行者而已若必欲一一尽如古人衣服冠屦之纤悉毕备其势也行不得
  古礼繁缛后人于礼日益疎略然居今而欲行古礼亦恐情文不相称不若只就今人所行礼中删脩令有节文制数等威足矣古乐亦难遽复且于今乐中去其噍杀促数之音并考其律吕令得其正更令掌词命之官制撰乐章其闲略述敎化训戒及賔主相与之情及如人主待臣下恩意之类令人歌之亦足以养人心之和平周礼歳时属民读法其当时所读者不知云何今若将孝弟忠信等事撰一文字或半岁或三月一次或于城市或于乡村聚民而读之就为解説令其通晓及所在立粉壁书冩亦须有益
  礼乐废坏二千余年若以大数观之亦未为远然已都无稽考处后来须有一个大大底人出来尽数拆洗一番但未知逺近在几时今世变日下恐必有个硕果不食之理【以上语类十六条】
  臣闻之六经之道同归而礼乐之用为急遭秦灭学礼乐先坏汉晋以来诸儒补缉竟无全书其颇存者三礼而已周官一书固为礼之纲领至其仪法度数则仪礼乃其本经而礼记郊特牲冠义等篇乃其义疏耳前此犹有三礼通礼学究诸科礼虽不行而士犹得以诵习而知其説熙宁以来王安石变乱旧制废罢仪礼而独存礼记之科弃经任传遗本宗末其失已甚而博士诸生又不过诵其虚文以供应举至于其闲亦有因仪法度数之实而立文者则咸幽冥而莫知其源一有大议率用耳学臆断而已若乃乐之为敎则又絶无师授律尺短长声音清浊学士大夫莫有知其説者而不知其为阙也故臣顷在山林尝与一二学者考订其説欲以仪礼为经而取礼记及诸经史杂书所载有及于礼者皆以附于本经之下具列注疏诸儒之説略有端绪而私家无书检阅无人抄写久之未成防防除用学徒分防遂不能就而钟律之制则士友闲亦有得其遗意者窃欲更加参考别为一书以补六艺之阙而亦未能具也欲望圣明特诏有司许臣就秘书省太常寺关借礼乐诸书自行招致旧日学徒十余人踏逐空闲官屋数闲与之居处令其编类虽有官人亦不系衔请俸但乞逐月量支钱米以给饮食纸札油烛之费其抄写人即乞下临安府差拨贴司二十余名结局日量支犒赏别无推恩则于公家无甚费用而可以兴起废坠垂之永久使士知实学异时可为圣朝制作之助则斯文幸甚天下幸甚【乞脩三礼剳子】
  仪礼附记似合只依德章本子盖免得拆碎记文本篇如要逐叚参照即于章末结云右第几章仪礼即云礼记某篇第几章当附此【不必具载其全文只如此标识亦自便于检阅】礼记即云当附仪礼某篇第几章又如此大戴礼亦合收入可附仪礼者附之不可者分入五类如管子弟子职篇亦合附入曲礼类其他经传类书説礼文者并合编集别为一书周礼即以祭礼賔客师田丧纪之属事别为门自为一书如此即礼书大备但功力不少须得数人分手乃可成耳若作集注即诸家説可附入或有己见亦可放温公扬子法言太例也分为五类先儒未有此説第一类皆上下大小通用之礼第二类即国家之大制度第三类乃礼乐之説第四类皆论学之精语第五类论学之粗者也【大戴礼亦可依此分之】卷数之説须俟都毕通计其多少而分之今未可定也其书则合为一书者为是但通以礼书名之而以仪礼附记为先礼记分类为后如附记初卷首即云礼书第一本行下写仪礼附记一次行云士冠礼第一夲行下写仪礼一冠义第二夲行下写礼记一分类初卷首第一行云礼书第几夲行下写礼记分类一次行云曲礼上第一夲行下写礼记几【通前篇数计之】其大戴管子等书亦依此分题之【答潘恭叔】
  丧大记上下自天子达于庶人者居丧之礼也若其送死之节礼文制数则贵贱之等固不同矣今以天子诸侯大夫之礼附于士礼之篇殊不相入自合采集别为一篇但以世俗拘忌不敢别立篇名故欲只因丧大记篇包举王侯士庶之礼而放士礼次第分其章叚凡言礼之法而似经者则依经例杂法与此篇相表里凡记事实有议论者则依记例似稍明白但恐其闲尚有脱漏差舛可更详之其虞礼以下尚阙如天子九月而卒哭及九虞七虞等语当别为下篇依士礼次第编集却于见编卒哭等礼篇内删出三传作主等説亦当附入其杜预邪説前軰已有掊击之者亦当载王侯大夫制度皆入此篇其书礼论语内説谅隂制度及左传説天子诸侯丧事亦皆依记例随事附于章目之后如谅隂及后世子皆为三年之类即附祥禫章后讥华元乐举及仲几对宋公楄柎借干语之属即附棺椁窆葬等章楚恭王能知其过之类即入诔諡章【如此类更推广求之可附即附】但顾命康王之诰恐尤不可遗然又不可分只于篇末附入如何○始死三日而殡【止】遂卒哭【注】用刚日曰哀荐成事【节注】将旦而祔【止】辞一也【注末云哀荐成事一句未知当附何处】飨辞【止】之飨【注】右卒哭○记【云云】○明日以其班祔【止】尚飨右祔【云云】○祔杖不上于堂○朞而小祥曰荐此常事右小祥○记【云云】○又朞而大祥曰荐此祥事右大祥○记【云云】○中月而禫【止】未配右禫○记【云云】○注中云见某篇【云云】者更契勘今所定夲恐已删去随事改正【荅黄直卿】
  祭礼庙制一【以王制祭法等篇为首説庙制处凡若此类者皆附之自为一篇以补经文之阙】特牲二【依冠昏礼附记及他书亲切可证者】少牢三【同上】有司四【同上】祭义五【以夲篇言士大夫之祭者为主诸篇似此者皆附之本篇中闲有言天子诸侯礼处却移入祭统】献六【以大宗伯篇首掌先王之飨为主而以礼运礼之大成一章附之周礼及礼记中如此类者皆附其后如周礼笾人醢人司尊彞之属正与礼运相表里礼运篇已写去在直卿处可更考之依此篇定如禘祫之义则春秋纂例中赵伯循説亦当收载】郊社七【以大宗伯祀天神祭地只之日为主凡诸篇中言此类者皆附之如皇王大纪中论郊社处亦当收入注疏后】祭统八【以夲篇言诸侯天子之禘者为主凡诸篇言郊庙祀飨之义者皆附其后篇内言士大夫之礼处却移在祭义篇内】○王制乃通有夏商之法当为首周礼次之礼记燔柴以下又次之此为总括祭祀之礼而庙制以下各随事为篇明贱以及贵前数类皆然也【荅吴伯丰】
  某前日奉书説祭礼篇目内郊社篇中当附见逸礼中霤一条此文防在月令注疏中今已拆开不见夲文次序然以中霤名篇必是以此章为首今亦当以此为首而户灶门行以次继之皆以注中所引为经而疏为注其首章即以逸礼中霤冠之庶几后人见得古有此书书有此篇亦存羊之意也疏中有其篇名必是唐初其书尚在今遂不复见【荅吴伯丰】
  某今岁益衰足弱不能自随两胁气痛攻注下体结聚成块皆前所未有精神筋力大非前日之比加以亲旧凋零如蔡季通吕子约皆死贬所令人痛心益无生意决不能复支久矣所以未免惜此余日正为所编礼传已略见端绪而未能卒就若更得年余闲未死且与了却亦可以瞑目矣其书大要以仪礼为夲分章附疏而以小戴诸义各缀其后其见于他篇或他书可相发明者或附于经或附于义又其外如弟子职保傅传之属又自别为篇以附其类其目有家礼有乡礼有学礼有邦国礼有王朝礼有丧礼有祭礼有大传有外传今其大体已具者盖十七八矣因读此书乃知汉儒之学有补于世敎者不小如国君承祖父之重在经虽无明文而康成与其门人荅问盖已及之具于贾疏其义甚备若已预知后世当有此事者今吾党亦未之讲而憸佞之徒又餙邪説以蔽害之甚可叹也【荅李季章】
  詹元善旧为周礼学今亦甚留意见礼目之书甚叹伏但渠亦好国语等书某窃以为唯周礼为周道盛时圣贤制作之书若此类者皆衰周末流文字正子贡所谓不贤者识其小者其闲又自杂有一时僭窃之礼益以秉笔者脂粉涂泽之谬词是所以使周道日以下衰不能振起之所由也至如小戴祭法首尾皆出鲁语以为禘郊祖宗皆以其有功于民而祀之展转支蔓殊无义理凡此之类弃之若可惜而存之又不足为训故小戴殊别其文不使相近读者犹不甚觉岂亦有所病于其言与又如祭法所记庙制与王制亦小不同不知以何为正此类非一更望精择而审处之盖此虽止是纂述未敢决然去取然其闲轻重予夺之微意亦不可全卤莽也【荅余正甫】
  呜呼礼废久矣士大夫幼而未尝习于身是以长而无以行于家长而无以行于家是以进而无以议于朝廷施于郡县退而无以敎于闾里传之子孙而莫或知其职之不脩也长沙郡博士邵君囦得吾亡友敬夫所次三家礼范之书而刻之学宫盖欲吾党之士相与深考而力行之以厚彞伦而新陋俗其意羙矣然程张之言犹颇未具独司马氏为成书而读者见其节文度数之详有若未易究者往往未见习行而已有望风退怯之意又或见其堂室之广给使之多仪物之盛而窃自病其力之不足是以其书虽布而传者徒为箧笥之藏未有能举而行之者也殊不知礼书之文虽多而身亲试之或不过于顷刻其物虽博而亦有所谓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者今乃以安于骄佚而逆惮其难以小不备之故而反就于大不备岂不误哉故某尝欲因司马氏之书参考诸家之説裁订增损举纲张目以附其后使览之者得提其要以及其详而不惮其难行之者虽贫且贱亦得以具其大节略其繁文而不失其夲意也顾以病衰不能及巳今感邵君之意辄复书以识焉【跋三家礼范】
  礼不难行于上而欲其行于下者难也盖朝廷之上典章明具又自尚书省置礼部尚书侍郎以下至郎吏数十人太常寺置卿少以下至博士掌故又数十人毎一举事则案故事施行之而此数十人者又相与聚而谋之于其器币牢醴共之受之皆有常制其降登执事之人于其容节又皆习熟见闻无所违失一有不当则又有谏官御史援据古今而质正之此所谓不难行于上者也惟州县之闲士大夫庶民之家礼之不可已而欲行之则其势可谓难矣总之得其所以不合者五必欲举而正之则亦有五説焉盖今上下所共承用者政和五礼也其书虽甞班布然与律令同藏于理官吏之从事于法理之闲者多一切俗吏不足以知其説长民者又不能以时布宣使通于下甚者至或并其书而亡之此礼之所以不合者一也书脱幸而存者亦以上下相承沿习茍简平时旣莫之习临事则骤而学焉是以设张多所谬盭朝廷又无以督察绳纠之此礼之所以不合者二也祭器常经政和改制尽取古器物之存于今者以为法今郊庙所用则其制也而州县专取聂氏三礼制度丑不经非复古制而政和所定未尝颁降此礼之所以不合者三也州县惟三献官有祭服其分献执事陪位者皆常服也古今杂糅雅俗不辨而县邑直用常服不应礼典此礼之所以不合者四也又五礼之书当时脩纂出于众手其闲亦有前后自相矛盾及疎略不备处是以其事难尽从此礼之所以不合者五也礼之所以不合者五必将举而正之则亦有五説焉曰礼之施于朝廷者州县士民无以与知为也而尽颁之则传者苦其多习者患其博而莫能穷也故莫若取自州县官民所应用者参以近制别加纂録号曰绍兴纂次政和民臣礼略锓板模印而颁行之州县各为三通【一通于守令防事一通于学一通于名山寺观】皆椟藏之守视司察体如诏书而民庶所用则又使州县自锓之板正岁则摹而揭之市井村落使通知之则可以永久矣此一説也礼书旣班则又当使州县择士人之笃厚好礼者讲诵其説习其颁礼州县各为若干人廪之于学名曰治礼毎将举事则使敎焉又诏监司如提学司者察其奉行不如法者举绳治之此二説也祭器不一郡县所用至广【诸祭唯释奠从祀所用器物为多当约此数为定一州一县必具之】难以悉从朝廷给也但毎事给一以为准式付之州县椟藏于太守防事使以其制为之以给州用以赋诸县【或恐州县自造不能齐同即赋钱于州县各为若干诣行在所属制造】其器物用者自为一库别置主典与所椟藏者守令到罢举以相付书之印纸以重其事【礼书礼服并用此法】此三説也祭服则当准政和礼州县三献分献执事赞祝陪位之服举其所有者议其所无者补之使皆为古礼服【释奠分献之属皆用士人余祭用人吏当殊其制】制造颁降如祭器法此四説也礼书之不备者【某尝考释奠仪之失今别出之】更加详考而正之仍为图其班序陈设行事升降之所事为一图与书通班之【守视如书法】则见者晓然矣此五説也夫礼之所以不合者如此必将举而正之其説又如此亦可谓明白而易知矣而世未有议之者则以茍简之俗胜而莫致意焉故也是其所以毎难也愚故曰礼不难行于上而欲其行于下者难也故述斯议以为有能举而行之则庶乎其有补焉尔【民臣礼议○以上文集九条】
  冠
  钦夫尝定诸礼可行者乃除冠礼不载问之云难行某荅之云古礼惟冠礼最易行如昏礼须两家皆好礼方得行丧礼临时哀痛中少有心力及之祭礼则终献之仪烦多长久皆是难行看冠礼比他礼却最易行
  问冠昏之礼如欲行之当须使冠昏之人易晓其言乃为有益如三加之辞出门之戒若只以古语告之彼将谓何曰只以今之俗语告之使之易晓乃佳【以上语类二条】
  昏
  问古人纳币五两只五匹耳恐太简难行否曰计繁简则是以利言矣且吾侪无望于复古则风俗更敎谁变曰温公用鹿皮如何曰大节是了小小不能皆然亦没紧要曰温公妇见舅姑及舅姑享妇仪是否曰亦是古人有此礼
  人著书只是自入些巳意便做病痛司马与伊川定昏礼都是依仪礼只是各改了一处便不是古人意司马礼云亲迎奠鴈见主昏者即出【不先见妻父母者以妇未见舅姑也】是古礼如此伊川却敎拜了又入堂拜大男小女这不是伊川云壻迎妇旣至即揖入内次日见舅姑三月而庙见是古礼司马礼却説妇入门即拜影堂这又不是古人初未成妇次日方见舅姑盖先得于夫方可见舅姑到两三月得舅姑意了舅姑方令见祖庙某思量今亦不能三月之久亦须第二日见舅姑第三日庙见乃安亦当行亲迎之礼古者天子必无亲至后家之礼今妻家逺要行礼一则令妻家就近处设一处却就彼往迎归馆成礼一则妻家出至一处壻即就彼迎归自家成礼
  昏礼庙见舅姑之亡者而不及祖盖古者宗子法行非宗子之家不可别立祖庙故但有祢庙今只共庙如何只见祢而不见祖此当以义起亦见祖可也问必待三月如何曰今若既归来直待三月又似太久古人直是至此方见可以为妇及不可为妇此后方反马马是妇初归时所乘车至此方送还母家
  叔器问昏礼温公仪妇先拜夫程仪夫先拜妇或以为妻者齐也当齐拜何者为是曰古者妇人与男子为礼皆侠拜毎拜以二为礼昏礼妇先二拜夫荅一拜妇又二拜夫又荅一拜冠礼虽见母母亦侠拜
  尧卿问姑舅之子为昏曰据律中不许然自仁宗之女嫁李墇家乃是姑舅之子故欧阳公曰公私皆已通行此句最是把嵓这事又如鲁初闲与宋世为昏后又与齐世为昏其闲皆有姑舅之子者从古已然只怕位不是【以上语类五条】
  问昏礼用命服程子尝论之矣然以得为悦言之恐渉于以利言也若其意在于为悦则终是令人有怍容不审于礼果合如何淳正月欲行亲迎欲只用冠带如何曰昏礼用命服乃是古礼如士乘墨车而执鴈皆大夫之礼也冠带只是燕服非所以重正昏礼不若从古之为正【荅陈安卿】
  问古人六礼自请期以前皆用旦亲迎用昏若妻家相去逺只得先一日往假馆于近次早迎归如何曰只得如此又问主人揖壻入壻北面而拜主人不荅拜何也曰乃为奠鴈而拜主人自不应荅拜【荅郭子从】
  前期女氏使人张陈其壻之室及期具馔设椅卓置于堂中东西相对各置杯匕箸蔬果于卓上酒壶在案席之后别置卓子于席南注子置其上○壻盛服【主人醮子之礼】乘马至女氏之门下马俟于次女尊长【父母醮子之礼】出迎壻于门外揖逊而入至于防事主人升自阼阶立西向壻升自西阶北面再拜【向内拜宅里去】主人不荅拜姆奉女出中门至于防事壻揖之至妇轿前举帘以俟姆奉妇登车下帘壻揖主人主人不降送壻乘马在前妇车在后皆以二烛前导以行壻先至防事俟妇下车揖遂导以入妇从之赞者导壻揖妇而后妇从之适其室妇从者布席于阃内东方壻从者布席于西方壻立于东席妇立于西席妇拜壻荅拜壻为妇举蒙头讫揖妇坐壻东妇西从者斟酒壻揖妇同祭酒举饮从者置殽壻揖妇同祭殽食毕又斟举饮馔不祭三斟亦如之此参酌古人合牢之礼乃彻馔【赵壻亲迎礼大畧】
  问防向在道院问亲迎礼先生言亲迎以来从温公妇入门以后从伊川云庙见不必三月只迟之半月亦可盖少存古人重配着代之义今妇人入门即庙见盖举世行之近见乡里诸贤颇信左氏先配后祖之説岂后世纷纷之言不足据莫若从古为正否曰永嘉有仪礼之学合见得此事是非左氏固难尽信然其后説亲迎处亦有布几筵告庙而来之説恐所谓后祖者讥其失此礼耳【荅徐居甫】
  问孝述议亲十年展转牵制尚未成毕老母欲令今冬毕亲但先兄几筵未彻老母乃齐衰三年之服复有妨碍然主婚却是叔父欲姑从乡俗就亲不知可否若就毕挈归凡百从杀衣服皆从素淡不知可否曰若叔父主婚即可娶妇无嫌礼律皆可考也但母在而叔父主婚恐亦未安可更详考也又问孝述谨按礼壻将亲迎父醮而命之今孝述父兄俱没上惟母在旁尊有叔父不知往迎之时当受母命耶为复受叔父之命耶曰当受命于母然母既有服又似难行记得春秋隐二年公羊传有母命其诸父兄而诸父兄以命使者之説恐可检看为叔父称母之命以命之否更详之更以上条并考之又问孝述又桉礼妇盥馈舅姑若舅已没不知可以叔父受盥馈礼否曰叔父无盥馈之文盖与姑受礼礼相妨也母若有服则亦难行此礼要是夲领未正百事俱碍耳【荅李继善○以上文集五条】
  丧
  问丧礼制度节目曰恐怕仪礼也难行如朝夕奠与葬时事尚可未殡以前如何得一一恁地子细只如含饭一节教人从那里转那里安顿一一各有定所须是有人相方得而今考得礼子细一一如古固是好如考不得也只得随俗不碍理底行去
  问温公所集礼如何曰早是详了又丧服一节也太详为人子者方遭丧祸使其一一欲纤悉尽如古人制度有甚麽心情去理防古人此等衣服冠屦毎日接熟于耳目所以一旦丧祸不待讲究便可以如礼今却闲时不曾理防一旦荒迷之际欲旋讲防势必难行必不得已且得从俗之礼而已若有识礼者相之可也
  子升问丧礼如温公仪今人平时既不用古服却独于丧礼服之恐亦非宜兼非礼不足哀有余之意故向来斟酌只以今服如衰绖曰论来固是如此只如今因防服尚存古制后世有愿治君臣或可因此举而行之若一向废了恐后来者愈不复识矣【以上语类三条】
  所谕礼文此等事平昔不曾讲防一旦荒迷又不暇问所以例多茍简不满人意然丧与其易也宁戚但存其大节使不失吾哀痛之诚心为急此等虽小不备亦不得已也礼服制度见于仪礼为详诸家皆祖之而有更变尔若必欲致详可细考也据今所急卜葬为先葬后三虞卒哭而祔祔毕主复于寝以俟三年而后彻几筵此礼经皆有明文不必用他説改易也【荅廖子晦○文集】
  服议汉儒自为一家之学以仪礼丧服篇为宗礼记中小记大传则皆申其説者详密之至如理丝栉发可试考之画作图子更参以通典及今律令当有以见古人之意不茍然也【以下服制】
  嫡孙承重庶孙是长亦不承重
  祖在父亡祖母死亦承重
  先是旦日呉兄不讲礼先生问何故曰为祖母承重方在禫故不敢讲贺礼或问为祖母承重有禫制否曰礼惟于父母与长子有禫今既承重则便与父母一般了当服禫
  亲丧兄弟先满者先除服后满者后除以在外闻丧有先后者
  二十五月祥后便禫看来当如王肃之説于是月禫徙月乐之説为顺而今从郑氏之説虽是礼疑从厚然未为当看来而今丧礼须当从仪礼为正如父在为母期非是薄于母只为尊在其父不可复尊在母然亦须心丧三年及叔嫂无服这般处皆是大项事不是小节目后来都失了而今国家法为所生父母皆心丧三年此意甚好
  问天下事易至于安常习故如何曰且如今人为所生父母齐衰不杖期为所飬父母斩衰三年以理观之自是不安然圣人有个存亡继絶底道理又不容不安且如濮安懿王事当时皆以司马公为是今则濮安懿王下却有主祀朝廷却未尝正其号
  或问女子已嫁为父母禫否曰【贺孙録云想是无此礼】据礼云父在为母禫止是主男子而言
  问丧之五服皆有制不知饮食起居亦当终其制否曰合当尽其制但今人不能行然在人斟酌行之
  今人齐衰用布太细又大功小功皆用苎布恐皆非礼大功须用市中所卖火麻布稍细者或熟麻布亦可小功须用防布之属古者布帛精粗皆有升数所以説布帛精粗不中度不鬻于市今更无此制听民之所为所以仓卒难得中度者只得买来自以意择制之尔【以上语类十条】
  问燔祖妣捐弃朋友以刘辉嫡孙承重事见告遂申州以请于朝续准报许后见范蜀公亦尝论及乃知辉非茍然者而舜弼始终以为此事只当从众今事已无及但朋友闲不幸而值此不知当如何曰若父为祖之嫡长子已是父之嫡长子即合承重无疑如其不然则前日之举为过于厚亦不必以为悔也朋友之闲则但当以礼律告之不可使人从己之误也当言循理守法不当言从众【荅李敬子】
  承谕令兄丧期于礼闻讣便合成服当时自是成服太晚既已失之于前然在今日祥练之礼却当计成服之日至今月日实数为节但其闲忌日却须别设祭奠始尽人情耳【荅曾无疑】
  问孤哀子曰温公所称盖因今俗以别父母不欲混并之也且从之亦无害【荅郭子从】
  问桉礼既虞之后以吉祭易丧祭吉祭丧祭何辨曰未葬时奠而不祭但酌酒陈馔再拜而已虞始用祭礼卒哭则又谓之吉祭其説则髙氏説已详矣但古礼于今既无所施而其所制仪复无吉凶之辨惟温公以虞祭读祝于主人之右卒哭读祝于主人之左为别盖得礼意大抵髙氏考古虽详而制仪实疎不若温公之慤实耳【荅程正思】
  丧礼自葬以前皆谓之奠其礼甚简盖哀不能文而于新死者亦未忍遽以神之礼事之也自虞以后方谓之祭故礼家又谓奠为丧祭而虞为吉祭葢渐趋于吉也酹酒有两説一用郁鬯灌地以降神则惟天子诸侯之礼有之今其书亡不可深考一是祭酒葢古者饮食必祭人以神自不能祭故代之祭也今人虽存其礼而失其义不可不知【荅严时亨】
  问卒哭曰百日卒哭承开元礼以今人葬或不能如期故为此权制王公以下皆以百日为断殊失礼意古者士逾月而葬葬而虞虞而卒哭自有日数何疑之有但今人家诸事不办自不能及此期耳若过期未葬自不当卒哭未满一月则又自不当葬也【荅曾择之】
  问丧大记有吉祭而复寝之文疏谓禫祭之后同月之内值吉祭之节行吉祭讫而复寝若不当四时吉祭则逾月吉祭乃复寝不审所谓吉祭即月享或禘祫之礼否曰月享无明文只祭法国语有之恐未足据吉祭者疑谓禘祫之属然亦无明据今以义起可也不然即且从大记疏説又问比者祥祭止用再忌日虽衣服不得不易惟食肉一节欲以逾月为节不知如何曰逾月为是又问中月而禫曰中月而禫犹曰中一以上而祔汉书亦云闲不一岁即郑注虞礼为是故杜佑亦从此説但檀弓云是月禫及逾月异旬之説为不同耳今既定以二十七月为期即此等不须琐细如此寻讨枉费心力但于其间自致其哀足矣【荅胡伯量】
  心丧问大意甚善但云本生之服视其属之亲疎却似不然葢不问其亲疎而槩以齐衰不杖期服之也本生继母葢以名服如伯叔父之妻于已有何抚育之恩但其夫属乎父道则妻皆母道况本生之父所再娶之妻乎【荅黄商伯】
  所谕庶母之名亦未正庶母自谓父妾生子者士服缌麻而大夫无服若母则仪礼有公子为其母之文今令甲其下亦明有注字曰谓生己者则是不问父妻父妾而皆得母名矣故注中则有嫡母之文又以明生己者之正为母也至于封叙封赠亦但谓之所生母而不谓之庶母也通典之说未暇检但以公子为母练冠麻衣既葬除之为比则承宗庙社稷之重者恐不得为父所生之祖母者持重矣【答李守约】
  父妾之有子者礼经谓之庶母死则为之服缌麻三月此其名分固有所系初不当论其年齿之长少然其为礼之隆杀则有当听从尊长之命非子弟所得而专也【答孙敬甫】
  问贺去冬侍坐承斟酌古今之制谓居防冠服当与吉服称其制度等级已畧言及近见亲戚有居母防用温公寛袖襴衫布幞头取其与吉服相符而又加首绖要绖而去温公之布四脚不知可行否曰今考政和五礼丧服却用古制准此而行则亦无特然改制之嫌却恐吉服须讲求一酌中制度相与行之耳【答叶味道】
  丧礼前书已报大槩适再考仪礼绖五服皆有之一在首一在要大小有差斩衰条下传中已言之故不复言耳要绖之下又有带斩衰绞带齐衰布带是也葢绖带以象吉服之大带此带则象吉服之革带屈其一端立贯之还以插于要闲非齐衰则止用布带而无要绖也右本在上者齐衰绖之制以麻根处着头右边而从额前向左围向头后却就右边元麻根处相接即以麻尾藏在麻根之下麻根搭在麻尾之上缀杀之有缨者以其加于冠外故须着缨方不脱落也辟领仪礼注云辟领广四寸则与阔中八寸也两之为尺六寸与来书所言不同不知何故详此辟领是有辟积之义虽广四寸须用布阔四寸长八寸者折其两头令就中相接即方四寸而缀定上边于领之旁以所折向里平靣向外如今裙之有折即所谓辟积也温公所谓裳毎幅作三防者是也如此即是一旁用八寸两旁共尺六寸矣菅屦疏屦今不可考今略以轻重推之斩衰用今草鞋齐衰用麻鞋可也麻鞋卒伍所著者【荅周叔谨】
  问古者男子殊衣裳妇人不殊裳今以古人连属之衰加于妇人殊裳之制加于男子则世俗未之尝见皆以为迂且怪而不以为礼也曰若考得古制分明改之固善若以为难即且从俗亦无甚害又问大带申束衣革带以佩玉佩及事佩之等丧服无所佩既有要绖而绞带复何用焉曰绞带正象革带但无佩耳不必疑于用也【革带是正带以束衣者不专为佩而设大带乃申束之耳申重也故谓之绅○荅郭子从】
  问今士大夫家丧服有稍从礼制者止留意于男子之服若妇人之服止是因仍时服桉礼记檀弓妇人不葛带章注云妇人重要而质不变所重然则妇人丧服衣裳相连如深衣形制而用麻为带约之至期除去只防其要也又云卒哭直变绖而已绖首绖也桉丧服小记正义云妇人有二髽一是斩衰髽二是齐衰布髽今云变首绖是变麻为葛也不知妇人之首绖是髽之外别有首绖如男子之首绖或髽之用麻用布者即是否若髽之用麻用布者即是绖则麻可变而为葛若布变为葛则反重矣乞详以见敎曰麻髽布髽恐是以此二物括髪而为髻其绖则自加于髽上非一物也【荅万正淳】
  问昨者遭防之初服制只从俗茍简不经深切病之今欲依古礼而改为之如何曰服已成而中改似亦未安不若且仍旧【荅李继善】
  问古者父在子为母期夫为妻期其练祥禫之祭皆同今制夫为妻服与古同而子为母齐衰三年则夫为妻大祥之日乃子为母小祥之祭矣至于子为母大祥及禫夫已无服其祭当如何恐只是夫为祭主其辞曰夫某为子某荐其祥事如曾子问宗子为介子之礼不识可否曰今礼几筵必三年而除则小祥大祥之祭皆夫主之但小祥之后夫即释服大祥之祭夫亦恐须素服【如吊服可也】以祭但改其祝词亦不必言为子而祭也又问父在母没父既除期之丧子尚为母服其见父之时当以何服曰此于礼无文但问丧有父在不杖之説可更检疏义参订之【荅窦文卿】
  问三年之丧而复有期服者当服期防之服以临其丧卒事则反初服或者以为方服重不当改衣轻服不知如何曰或者之説非是【荅曾择之】
  问服父母之丧而祭祀祖先当衣何服与居母丧而见父居父母丧而见祖父母其朔旦岁节上寿为礼各衣何服父母在而遭所生丧【谓所出母】不知合衣何服合与不合设几筵出声哭舅姑俱存而子妇丁其父母忧虽合奔丧然卒哭后必当复归恐三年之服自不可改遇节序变迁不审可以发哀出声否见舅姑及从舅姑以祭不知所易当何服乞赐垂诲曰古者居丧三年不祭【见曾子问】其见祖父母之属古人亦有节文不尽记然上寿之礼自不合与所生母丧礼律亦有明文更宜详考亦当稍避尊者乃为安耳如女已适人为父母服期礼律亦甚明若有舅姑难以发哀于其侧从祭但略去华盛之服可也【荅董叔重】
  问女子适人为父母服期传云不贰斩也贱妇丧母遂于既葬卒哭而归继看丧大记曰丧父母既练而归期九月既而归注云归谓归夫家也其既葬而归者乃妇人为祖父母为兄弟之为父后者耳贺虽令反终其月数而误归之月不知尚可补塡乎因思他人或在母家彼此有所不便不可以待练之久其不可以不归也又如之何曰补塡如今追服意亦近厚或有不便归而不变其居处饮食之节可也衣服则不可不变此亦以意言之深恐不免汰哉之诮也【荅叶味道】
  问昨来所谕云魏元成以兄弟子之妇同于众子妇为倒置人伦者今又见谕云礼经大抵严嫡故重众子妇不得伉嫡故杀之世父母叔父母与兄弟之子服均于期则为旁尊而报服是不当混于众子子妇也曰礼经严嫡故仪礼嫡妇大功庶妇小功此固无可疑者但兄弟子之妇则正经无文而旧制为之大功乃更重于众子之妇虽以报服使然然于亲疎轻重之闲亦可谓不伦矣故魏公因太宗之问而正之然不敢易其报服大功之重而但升嫡妇为期乃正得严嫡之义升庶妇为大功亦未害于降杀之差也前此来谕乃深讥其以兄弟子妇而同于众子妇为倒置人伦而不察其实乃以众子妇而同于兄弟子之妇也【荅余正甫】
  问为长子三年及为伯叔兄弟皆期服而不解官为士者许赴举不知当官与赴举时还吉服耶衰服耶若须吉服则又与五服所载年月相戾矣曰此等事只得遵朝廷法令若心自不安不欲赴举则勿行可也当官则无法可解罢伊川先生看详学制亦云不禁冒衰守常此可见矣但虽不得不暂释衰亦未可遽纯吉也【荅李晦叔】
  朋友之丧古经但云朋友麻则如吊服而加麻绖耳然不言日数至于祭奠则温公説闻亲戚之丧者当但为位哭之不当设祭以其神灵不在此也此其大槩如此亦当以其厚薄长少而为之节难以一定论也【荅孙敬甫○以上文集二十二条】
  先生殡其长子诸生具香烛之奠先生留寒泉殡所受吊望见客至必涕泣逺接之客去必逺送之就寒泉庵西向殡掘地深二尺阔三四尺内以火砖铺砌用石灰重重徧涂之棺木及外用土砖夹砌将下棺以食五味奠亡人次子以下皆哭拜诸客拜奠次子代亡人荅拜盖兄死子幼礼然也【以下殡】
  伯量问殡礼可行否曰此不用问人当自观其宜今以不漆不灰之棺而欲以砖土围之此可不可耶必不可矣【以上语类二条】
  问李敬子説居丧欲严内外之限莫若殡于防上庶几内外不相通周舜防云终丧不入妻室虽汉之武夫亦能吾人稍知义理当不待防闲之严而自不忍为矣曰敬子説是古人殡于西阶之上设倚庐于庭中皆在中门之外也【荅胡伯量○文集】
  伯谟问某人家欲除服而未葬除之则魂魄无所依不可祔庙曰不可如何不早葬何所费只是悠悠因语莆人葬只是于马鬛上大可忧须是悬棺而葬【以下葬】
  问改葬曰须告庙而后告墓方启墓以葬葬毕奠而归又告庙哭而后毕事方稳行葬更不必出主祭告时却出主于寝
  尧卿问合葬夫妇之位曰某当初葬亡室只存东畔一位亦不曾考礼是如何安卿云地道以右为尊恐男当居右曰祭以西为上则葬时亦当如此方是
  先生葬长子丧仪铭旌埋铭魂轿柩只用紫盖尽去繁文埋铭石二片各长四尺阔二尺许止记姓名岁月居里刻讫以字面相合以铁束之置于圹上其圹用石上盖厚一尺许五六叚横凑之两旁及底五寸许内外皆用石灰杂炭末细沙黄泥筑之
  人家墓圹棺椁切不可太大当使圹仅能容椁椁仅能容棺乃善去年此闲陈家坟墓遭发掘者皆縁圹中太阔其不能发者皆是圹中狭小无着脚手处此不可不知也【又此闲坟墓山脚低卸故盗易入】问坟与墓何别曰墓想是茔域坟即土封隆起者光武纪云为坟但取其稍髙四靣能走水足矣古人坟极髙大圹中容得人行也没意思法令一品以上坟得一丈二尺亦自尽髙矣守约云坟墓所以遭发掘者亦阴阳家之説有以启之盖凡发掘者皆以葬浅之故若深一二丈自无此患古礼葬亦许深曰不然葬深有水尝见兴化漳泉闲坟墓甚髙问之则曰棺只浮在土上深者仅有一半入地半在地上所以不得不高其封后来见福州人举移旧坟稍深者无不有水方知兴化漳泉浅葬者盖防水尔北方地土深厚深葬不妨岂可同也问椁外可用炭灰杂沙土否曰只纯用炭末置之椁外椁内实以和沙石灰或曰可纯用灰否曰纯灰恐不实须杂以筛过沙久之沙灰相乳入其坚如石椁外四围上下一切实以炭末约厚七八寸许既辟湿气免水患又截树根不入树根遇炭皆生转去以此见炭灰之妙盖炭是死物无情故树根不入也抱朴子曰炭入地千年不变问范家用黄泥拌石灰实椁外如何曰不可黄泥久之亦能引树根又问古人用沥靑恐地气蒸热沥青溶化棺有偏陷却不便曰不曾亲见用沥青利害但书传闲多言用者不知如何
  礼圹中用牲体之属久之必溃烂却引虫蚁非所以为亡者虑久逺也古者圹中置物甚多以某观之礼文之意太备则防患之意反不足要之只当防虑久逺毋使土亲肤而已其他礼文皆可略也又如古者棺不钉不用漆粘而今灰漆如此坚宻犹有蚁子入去何况不使钉漆此皆不可行
  古人惟家庙有碑庙中者以系牲塜上四角四个以系索下棺棺既下则埋于四角所谓丰碑是也或因而刻字于其上后人凡碑刻无不用之且于中闲穴孔不知欲何用也今防稽大禹庙有一碑下广鋭而上小薄形制不方不圆尚用以系牲云是当时葬禹之物上有字盖后人刻之也
  因説地理曰程先生亦拣草木茂盛处便不是不择伯恭却只胡乱平地上便葬若是不知此理亦不是若是知有此道理故意不理防尤不是
  风之为物无物不入【因觧巽为风】今人棺木葬在地中少闲都吹防了或吹翻了问今地上安一物虽烈风未必能吹动何故地如此坚厚却吹得动曰想得在地中蕴蓄欲发其力盛猛及出平地则其气涣散矣或云恐无此理曰政和县有一人家葬其亲于某位葬了但时闻圹中响声其家以为地之善故有此响久之家业渐替子孙贫穷以为地之不利遂发视之见棺木一边击触皆损坏其所击触处正当圹前之笼圹今卷塼为之棺木所入之处也或云恐是水浸致然曰非也若水浸则安能击触有声不知此理如何【以上语类九条】
  问设启奠祝诣殡前跪告祝词依髙氏书日内复其馔以辞诀曰葬前数日启殡前未可谓之辞诀恐是日但设奠而启殡至葬前一夕乃设奠辞诀又问启丧遣奠用髙氏书祝文曰髙氏祝词云形神不留者非是据开元礼当作灵辰不留旋亦当作柩今虽不用此词亦谩及之【荅程正思】
  问一之寄问志石之制在士庶当如何题温公谓当书姓名恐所未安夫妇合葬者所题之辞又当如何曰宋故进士【或云处士】某君夫人某氏之墓【下略记名字乡里年嵗子孙及葬之年月】又问一之卜以三月半葬并改葬前妣祔于先茔以前妣与其先丈合为一封土而以继妣少间数歩又别为一封与朋友议以神道尊右而欲二妣皆列于先茔之左不审是否然程子葬穴图又以昭居左而穆居右而庙制亦左昭右穆此意何也曰一之所处得之昭穆但分世数不为分尊卑如父为穆则子为昭又岂可以尊卑论乎周室庙制太王文王为穆王季武王为昭此可考也又问明器亦君子不死其亲之意曰某家不曽用【答陈安卿】
  敬子以为主丧者既葬当居家盖神已归家则家为重若念不能忘却令弟軰宿墓时一展省可也程先生论古人直是诚实处最可观又以质之舜防云庐墓一节不合圣贤之制切不须为之某既闻此二説不欲更遂初志日则即在家闲中门外别室更常令一二弟居宿坟庵某时一展省未知可否曰坟土未干时一展省何害于事但不须立庐墓之名耳【答胡伯量】
  隂阳家説前軰所言固为正论然恐幽明之故有所未尽故不敢从然今亦不须深考其书但道路所经耳目所接有数里无人烟处有欲住者亦住不得其成聚落有宅舍处便须山水环合略成气象然则欲掩藏其父祖安处其子孙者亦岂可都不拣择以为久逺安宁之虑而率意为之乎但不当极意过求必为富贵利逹之计耳此等事自有酌中恰好处便是正理世俗固为不及而必为髙论者似亦过之也【荅孙敬甫○以上文集四条】
  古人所以祔于祖者以有庙制昭穆相对将来祧庙则以新死者安于祖庙所以设祔祭豫告使死者知其将来安于此位亦令其祖知是将来移上去其孙来居此位今不异庙只共一堂排作一列以西为上则将来祧其髙祖了只趱得一位死者当移在祢处如此则只当祔祢今祔于祖全无义理但古人本是祔于祖今又难改他底若卒改他底将来后世或有重立庙制则又着改也神宗朝欲议立朝廷庙制当时张虎则以为祧庙祔庙只移一位陆农师则以为祔庙祧庙皆移一匝如农师之説则是世为昭穆不定岂得如此文王却是穆武王却是昭如曰我穆考文王又曰我昭考武王又如左传説管蔡郕霍鲁卫毛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晋应韩武之穆也则昭穆是万世不可易岂得如陆氏之説陆氏礼象图中多有杜撰处【以下祔○语类】
  檀弓篇云殷既练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据孔子以殷礼为善则当从殷礼练而祔无疑矣然今难遽从者盖今丧礼皆周礼也葬而虞虞而卒哭卒哭而祔是一项事首尾相贯若改从殷礼俟练而祔即周人之虞亦不可行欲求殷礼而证之又不可得是以虽有孔子之言而未敢改也【荅许顺之】
  示谕卒哭之礼近世以百日为期盖自开元失之今从周制葬后三虞而后卒哭得之矣若祔则孔子虽有善殷之语然论语中庸皆有从周之説则无其位而不敢作礼乐计亦未敢遽然舍周而从殷也况祔于祖父方是告祖父以将迁他庙告新死者以将入祖庙之意已祭则主复于寝非有二主之嫌也【主复于寝见仪礼郑氏注】至三年之丧毕则又祫祭而迁祖父之主以入他庙奉新死者之主以入祖庙【此见周礼郑注及横渠先生説】则祔与迁自是两事亦不必如殷之练而祔矣礼法重事不容草草卒哭而祔不若且从温公之説庶几寡过耳【荅王晋辅】
  蒙谕及祔礼此在高明考之必已精宻然犹谦逊博谋及于浅陋如此顾某何足以知之然昔遭丧祸亦尝考之矣窃以为众言淆乱则折诸圣孔子之言万世不可易矣尚复何説况期而神之之意揆之人情亦为允惬但其节文次第今不可考而周礼则有仪礼之书自始死以至祥禫其节文度数详焉故温公书仪虽记孔子之言而卒从仪礼之制盖其意谨于阙疑以为既不得其节文之详则虽孔子之言亦有所不敢从者耳程子之説意亦甚善然郑氏説凡祔已反于寝练而后迁庙左氏春秋传亦有特祀于主之文则是古人之祔固非遂彻几筵程子于此恐其考之有所未详也开元礼之説则髙氏既非之矣然其自説大祥彻灵之后明日乃祔于庙以为不忍一日未有所归殊不知既彻之后未祔之前尚有一夕其无所归也久矣凡此皆有所未安恐不若且从仪礼温公之説次序节文亦自曲有精意如檀弓诸説可见不审尊兄今已如何行之愿以示教若犹未也则必不得已而从髙氏之説但祥祭之日未可彻去几筵【或迁稍近庙处】直俟明日奉主祔庙然后彻之则犹为亡于礼者之礼耳【荅陆子寿】
  先王制礼本縁人情吉凶之际其变有渐故始死全用事生之礼既卒哭祔庙然后神之然犹未忍尽变故主复于寝而以事生之礼事之至三年而迁于庙然后全以神事之也此其礼文见于经传者不一虽未有言其意者然以情度之知其必出于此无疑矣来谕考证虽详其大槩以为既吉而不可复凶既神事之则不可复以事生之礼接尔窃恐如此非惟未尝深考古人吉凶变革之渐而亦未暇反求于孝子慈孙深爱至痛之情也至谓古者几筵不终丧而力诋郑杜之非此尤未敢闻命据礼小敛有席至虞而后有几筵但卒哭而后不复馈食于下室耳古今异宜礼文之变亦有未可深考者然周礼自虞至祔曽不旬日不应方设而遽彻之如此其速也又谓终丧彻几筵不闻有入庙之説亦非也诸侯三年丧毕之祭鲁谓之吉禘晋谓之禘祀礼疏谓之特禘者是也但其礼亡而士大夫以下则不可考耳夫今之礼文其残阙者多矣岂可以其偶失此文而遽谓无此礼耶伊川先生尝讥关中学礼者有役文之而吕与叔以守经信古学者庶几无过而已义起之事正在盛德者行之然则此等茍无大害于义理不若且依旧説亦夫子存羊爱礼之意也【荅陆子寿】
  所谕既祔之后主不当复于寝此恐不然向见陆子静居母丧时力主此説其兄子寿疑之皆以书来见问因以仪礼注中之説告之渠初乃不曾细看而率然立论及闻此説遂以为只是注説初非经之本文不足据信当时甞痛辟之考订甚详且以为未论古礼如何但今只如此卒哭之后便除灵席则孝子之心岂能自安耶其后子寿书来乃伏其谬而有他日负荆之语今偶不见当时往还旧牍因更以他书考而论之如大戴礼诸侯迁庙篇云君及从者皆服则是三年大祥之后既除丧而后迁矣其词但告迁而不言祔则是既祔之后主复于寝而至此方迁于庙矣如谷梁云易檐改涂礼志云更衅其庙则是必先迁髙祖于太庙夹室然后可以坏衅其故庙而纳祖考之主又俟迁祖考于新庙然后可以坏衅其故庙而纳新祔之主矣如左氏云特祀于寝而国语有日祭之文则是主复寝后犹日上食矣但谷梁所谓练而坏庙乃在三年之内似恐太速礼志所谓衅庙而移故主乃不俟其庙之虚而遽坏之恐非人情左氏所谓祔而作主则与礼经虞主用桑者不合所谓烝尝禘于庙则与王制丧三年不祭者不合【疑左氏所説乃当时之失杜氏因之遂有国君卒哭而除服之説皆非礼之正大率左氏言礼多此类也】皆不足信而国语日祭月祀时享既与周礼祀天神祭地祗享人之名不合韦昭又谓日上食于祖祢月祀于曽髙时享于二祧亦但与祭法略相表里而不见于他经又主既复寝而日祭之则其几筵未知当俟临祭而后设耶或常设而不除也此类皆无明文更当详考又古者庙有昭穆之次昭常为昭穆常为穆故祔新死者于其祖父之庙则为告其祖父以当迁他庙而告新死者以当入此庙之渐也今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以西为上之制而无复左昭右穆之次一有递迁而羣室皆迁而新死者当入于其祢之故室矣此乃礼之大节与古不同而为礼者犹执祔于祖父之文似无意义然欲遂变而祔于祢庙则又非爱礼存羊之意窃意与其依违牵制而均不免为失礼曷若献议于朝尽复公私之庙皆为左昭右穆之制而一洗其谬之为快乎【荅叶味道○以上文集五条】
  或问哀慕之情易得闲断如何曰此如何问得人孝子丧亲哀慕之情自是心有所不能已岂待抑勒亦岂待问人只是时时思慕自哀感所以説祭思敬丧思哀只是思着自是敬自是哀若是不哀别人如何抑勒得他因举宰我问三年之丧【云云】曰女安则为之圣人也只得如此説不当抑勒他教他须用哀只是从心上説敎他自感悟【以下居丧】
  问孝子于尸柩之前在丧礼都不拜如何曰想只是父母在生时子弟欲拜亦须俟父母起而衣服今恐未忍以神事之故亦不拜
  或问亲死遗嘱敎用僧道则如何曰便是难处或曰也可以不用否曰人子之心有所不忍这事须子细啇量
  或问设如母卒父在父要循俗制丧服用僧道火化则如何曰公如何曰只得不从曰其他都是皮毛外事若决如此做从之也无妨若火化则不可泳曰火化则是残父母之遗骸曰此语若将与丧服浮屠一道説便是未识轻重在
  问居丧以来惟看丧礼不欲读他书恐妨哀然又觉精神元自荒迷更专一用心去考索制度名物愈觉枯燥今欲读语孟不知如何曰居丧初无不得读书之文古人居丧废业业是簨簴上板子废业谓不作乐耳古人礼乐不去身惟居丧然后废业故丧复常读乐章周礼司业者亦司乐也
  问三年丧中得作祭文祭故旧否曰古人全不吊祭今不奈何胡籍溪言只防句作不押韵
  叔器问今之墨衰便于出入而不合礼经如何曰若能不出则不服之亦好但有出入治事则只得服之丧服四制説百官备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扶而起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身执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盖惟天子诸侯始得全伸其礼庶人皆是自执事不得伸其礼
  问居丧为尊长强之以酒当如何曰若不得辞则勉徇其意亦无害但不可至沾醉食已复初可也问坐客有歌唱者如之何曰当起避
  问丧礼不饮酒不食肉若朝夕奠及亲朋来奠之馔则如之何曰与无服之亲可也
  丧葬之时只当以素食待客祭馔荤食只可分与仆役【以上语类十条】
  问今有人焉其父尊信浮屠若子若孙皆不忍改将何时而已恐人子之遭此勿用浮屠可也至于家舍所敬形像必须三年而后改不知如何曰如此亦善【荅郭子从】
  问桉礼居丧不吊其送葬虽无明文然执绋即是执事礼亦有妨乡俗不特往吊送丧凡亲旧家有吉凶之事皆有所遗不知处此当如何曰吉礼固不可预然吊送之礼却似不可废所谓礼从宜者此也【荅胡伯量○以上文集二条】
  丧三年不祭盖孝子居倚庐垩室只是思慕哭泣百事皆废故不祭耳然亦疑当令宗人摄祭但无明文不可考耳【以下丧废祭】
  问丧三年不祭曰程先生谓今人居丧都不能如古礼却于祭祀祖先独以古礼不行恐不得横渠曰如此则是不以礼祀其亲也某尝谓如今人居丧时行三二分居丧底道理则亦当行三二分祭先底礼数【今桉此语非谓只可行三二分但既不得尽如古则丧祭亦皆当存古耳】
  伊川谓三年丧古人尽废事故并祭祀都废今人事都不废如何独废祭祀故祭祀可行先生曰然亦须百日外方可然奠献之礼亦行不得只是铺排酒食仪物之类后主祭者去拜若是百日之内要祭或从伯叔兄弟之类有人可以行或问今人以孙行之如何曰亦得又曰期大小功缌麻之类服今法上日子甚少便可以入家庙烧香拜
  先生以子丧不举盛祭就影堂前致荐用深衣幅巾荐毕反丧服哭奠于灵至恸【以上语类四条】
  问王制丧三年不祭惟天地社稷越绋而行事郑氏不觧不祭之义桉吕博士云人事之重莫甚于哀死故有丧者之毁如不欲生大功之丧业犹可废丧不贰事如此则祭虽至重亦有所不行盖祭而诚至则忘哀祭而诚不至则不如不祭之为愈后世哀死不如古人之隆故多疑于此郑氏解惟祭天地社稷云不以卑废尊也愚谓此説非是桉天子诸侯之丧所不祭者惟宗庙尔郊社五祀皆不废也天地可言尊于宗庙五祀社稷不尊于宗庙也但内事用情故宗庙虽尊而有所不行外事由文故社稷五祀不可废其祭内事用情者以子孙哀戚之情推祖考之心知其必有所不安于此【曾子问篇曰天子崩国君薨祝取羣庙之主而藏诸祖庙郑氏注曰象有凶者聚也愚谓此盖示与子孙同忧之意】而子孙之于祖考至敬不文又不可使人摄事必也亲之则衰粗不可以临祭又不可以释衰而吉服外事由文者有国家者百神尔主天子之于天地诸侯之于社稷大夫之于五祀皆礼文之不可已者非若子孙之于祖考也故不得以私丧久废其祭而其祭之也必以吉礼吉服故不得已随其轻重而使人摄焉又曾子问天子崩殡【天子七日而殡】五祀之祭不行【哀戚方甚故不祭】既殡而祭【疏曰五祀外神不可以己私丧久废其祭故既殡哀情稍杀而后祭也】其祭也尸入三饭不侑酳不酢而已矣【不备礼也】自启【将葬启殡】至于反哭【既葬而反】五祀之祭不行【启殡见柩哀情益深故亦不祭】已葬而祭【义同既殡】祀毕献而已也【未纯吉也郑氏曰郊亦然社亦然惟尝禘宗庙俟吉也】诸侯自薨至殡【诸侯五日而殡】自启至于反哭奉帅天子【如天子之礼也】左传僖公三十三年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尝禘于庙【杜氏注谓此天子诸侯之礼不通于卿大夫盖卒哭后特用丧礼祀新死者于寝而宗庙四时尝祭自如旧也此与礼记不同释例又引晋三月而葬悼公改服脩官烝于曲沃防于溴梁之事为验战国礼变如此盖三年之丧诸侯莫之行久矣左传特记一时之事而杜氏乃误为正礼也】右三条皆非士大夫之制然其礼有可得而推者古大夫宗庙有五祀推外事由文之意则五祀惟自卒至殡自启至于反哭暂废既葬殡则使家臣摄之推内事用情之理则宗庙之祭宜亦废也今人家无五祀惟享先一事遭丧而废盖无疑矣曰在丧废祭古礼可考者如此但古人居丧衰麻之衣不释于身哭泣之声不绝于口其出入居处言语饮食皆与平日绝异故宗庙之祭虽废而幽明之间两无憾焉今人居丧与古人异卒哭之后遂墨其衰凡出入居处言语饮食与平日之所为皆不废也而独废此一事恐亦有所未安窃谓欲处此义者但当自省所以居丧之礼果能始卒一一合于古礼即废祭无可疑若他时不免墨衰出入或其他有所未合者尚多即卒哭之前不得已准礼且废卒哭之后可以略放左传杜注之説遇四时祭日以衰服特祀于几筵用墨衰常祀于家庙可也【左传之意卒哭前亦废祭也】但卒哭之期须既葬立主三虞之后卜日而祭以成事方可耳【温公髙氏二书载此节文甚详可以熟考】若神柩在而欲以百日为断墨衰出入则决然不可【荅范伯崇】
  所询丧祭之礼程张二先生所论自不同论正礼则当从横渠论人情则伊川之説亦权宜之不能已者但家闲顷年居丧于四时正祭则不敢举而俗节荐享则以墨衰行之盖正祭三献受胙非居丧所可行而俗节则惟普同一献不读祝不受胙也【如此则于逺祖不必别议称呼矣○荅曾光祖】
  问行吊之日不饮酒食肉此古人因变而变常为得情性之正然先王制礼因人情而为之节文必情与文称乃为得宜防恐吊丧之日不饮酒食肉可以施于有服之亲或情分之厚者若吊泛常之人只当于行吊之时不饮酒食肉吊毕则复常既与死者平时分疎但少变平日以存古意可也未审尊意以为然否曰有服则不但吊日不饮酒食肉矣其他则视情分之厚薄可也【吊○荅徐居甫○以上文集三条】
  问丧服如至尊之丧小官及士庶等服于古皆差仪礼诸侯为天子斩衰三年传曰君至尊也注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庶人为国君齐衰三月注不言民而言庶人庶人或有在官者天子畿内之民服天子亦如之以是观之自古无通天下为天子三年之制前辈恐未之考曰今士庶人既无本国之君服又无至尊服则是无君亦不可不示其变如今凉衫亦不害此亦只存得些影子问士庶亦不可久庶人为国君亦止齐衰三月诸侯之大夫为天子亦止小功繐衰或问有官人嫁娶在祔庙后曰只不可带花用乐少示其变又曰至尊之服要好初来三日用古冠服上衣下裳以后却用今所制服四脚幞头等自京官以上是一等服京官以下是一等服士人又一等服庶人又一等服如此等级分明也好【以下君丧○语类】
  麻冕乃是祭服顾命用之者以其立后继统事干宗庙故也受册用之者以其在庙而凶服不可入故也【旧説以庙门为殡宫之门不知是否】若朝服则古者人君亮阴三年自无变服视朝之礼第不知百官总已以听冢宰冢宰百官各以何服涖事耳想不至便用冠黑带也后世既无亮阴总巳之事人主不免视朝听政则岂可不酌其轻重而为之权制乎又况古者天子皮弁素积以日视朝衣冠皆白不以为嫌则今在丧而白布衣冠以临朝恐未为不可但入太庙则须吉服而小变耳【荅余正甫】
  准五服年月格斩衰三年嫡孙为祖【谓承重者】法意甚明而礼经无文但传云父没而为祖后者服斩然而不见本经未详何据但小记云祖父没而为祖母后者三年可以旁照至为祖后者条下疏中所引郑志乃有诸侯父有废疾不任国政不任丧事之问而郑荅以天子诸侯之服皆斩之文方见父在而承国于祖之服向来入此文字时无文字可检又无朋友可问故大约且以礼律言之亦有疑父在不当承重者时无明白证騐但以礼律人情大意荅之心常不安归来稽考始见此説方得无疑乃知学之不讲其害如此而礼经之文诚有阙略不无待于后人向使无郑康成则此事终未有决断不可直谓古经定制一字不可增损也【书奏藁后】
  汉文葬后三易服三十六日而除固差贤于后世之自始遭丧便计二十七日而除者然大者不正其为得失不过百歩五十歩之闲耳此亦不足论也如杨敬仲之説未尝见其文字但见章疏以此诋之私窃以为敬仲之説固未得为合礼然其贤于今世之以朱紫临君丧者逺矣向见孝宗为髙宗服既葬犹以白布衣冠视朝此为甚盛之德破去千载之谬前世但为人君自不为服故不能复行古礼当时既是有此机防而儒臣礼官不能有所建明以为一代之制遂使君服于上而臣除于下因陋踵讹至于去岁则大行在殡而孝宗所服之服亦不复讲深可痛恨故某尝有文字论之已防降付礼官讨论然某既去国遂不闻有所施行不知后来竟如何也今详来谕欲以襕幞居丧而易皂衫为禫固足以为复古之渐然襕幞夲非丧服而羔裘冠又夫子所不以吊者是皆非臣子所以致哀于君父之服也窃谓当如孝宗所制之礼君臣同服而略为区别以辨上下十三月而服练以祥二十五月而服襴幞以禫二十七月而服朝服以除朝廷州县皆用此制燕居许服白绢巾白凉衫白带选人小使臣既祔除衰而皂巾白凉衫靑带以终丧庶人吏卒不服红紫三年如此绵蕝似亦允当【初丧便当制古丧服以临别制布幞头布公服布革带以朝乃为合礼○荅余正甫○以上文集三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九
  礼三
  祭
  余正父谓士大夫不得祭始祖此天子诸侯之礼若士大夫当祭则自古无明文又云大夫自无太祖先生因举春秋如单氏尹氏王朝之大夫自上世至后世皆不变其初来姓号则必有太祖又如季氏之徒世世不改其号则亦必有太祖余正父谓此春秋时自是世卿不由天子都没理会先生云非独是春秋时如诗里説南仲太祖太师皇父南仲是文王时人到宣王时为太祖不知古者世禄不世官之説如何【以下士祭世数】
  问祭礼曰古礼难行且依温公择其可行者行之祭土地只用韩公所编【只一位】祭祖自高祖而下如伊川所论古者只祭考妣温公祭自曾祖而下伊川以高祖
  有服所当祭今见于遗书者甚详此古礼所无创自伊川所以使人尽孝敬追远之义
  伊川时祭止于高祖高祖而上则于立春设二位统祭之而不用主此説是也却又云祖又岂可厌多茍其可知者无远近多少须当尽祭之疑是初时未曾讨论故有此説【以上语类三条】
  程子之言以为高祖有服不可不祭虽七庙五庙亦止于高祖虽三庙一庙以至祭寝亦必及于高祖但有疏数之不同耳疑此最为得祭祀之本意今以祭法攷之虽未见祭必及高祖之文然有月祭享尝之别则古者祭祀以逺近为疏数亦可见矣礼家又言大夫有事省于其君干祫及其高祖此则可为立三庙而祭及高祖之验【荅汪尚书论家庙○文集】
  问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二庙官师一庙若只是一庙只祭得父母更不及祖矣无乃不尽人情曰位卑则流泽浅其理自然如此文蔚曰今虽士庶人家亦祭三代如此却是违礼曰虽祭三代却无庙亦不可谓之僭古之所谓庙者其体面甚大皆是门堂寝室胜如所居之宫非如今人但以室为之【以下士庙】
  古命士得立家庙家庙之制内立寝庙中立正庙外立门四面墙围之非命士止祭于堂上只祭考妣伊川谓无贵贱皆祭自高祖而下但祭有丰杀疏数不同庙向南坐皆东向伊川于此不审乃云庙皆东向祖先位面东其制非是古人所以庙面东向坐者盖户在东牖在西坐于一边乃是奥处也
  先生云欲立一家庙小五架屋以后架作一长龛堂以板隔截作四龛堂堂置位牌堂外用帘子小小祭祀时亦可只就其处大祭祀则请出或堂或防上皆可
  家庙要就人住居神依人不可离外作庙又在外时妇女遇雨时难出入
  问先生家庙只在防事之侧曰便是力不能办古之家庙甚阔所谓寝不逾庙是也祭时移神主于正堂其位如何曰只是排列以西为上祫祭考妣之位如何曰太祖东向则昭穆之南向北向者当以西方为上则昭之位次高祖西而妣东祖西而妣东是祖母与孙并列于体为顺若余正父之説则欲高祖东而妣西祖东而妣西则是祖与孙妇并列于体为不顺彼盖据汉仪中有高祖南向吕后少西更不取证于经文而独取传注中之一二执以为是断不可回耳
  排祖先时以客位西边为上高祖第一高祖母次之【只是正排看正面不曾对排】曾祖祖父皆然其中有伯叔伯叔母兄弟嫂妇无人主祭而我为祭者各以昭穆论如祔祭伯叔则祔于曾祖之旁一边在位牌西边安伯叔母则祔曾祖母东边安兄弟嫂妻妇则祔于祖母之旁伊川云曾祖兄弟无主者亦不祭不知何所据而云伊川云只是以义起也【以上语类六条】
  宗庙南向堂室皆南向但室户在室南壁之东偏而南向牖在室南壁之西偏而南向故以室西南隅为奥而为尊者之居所谓宗室牖下也既以西南为尊者之位则室中之位固以东乡为尊矣非谓庙东郷而太祖东郷也然亦非独太祖也凡庙皆南乡而本庙之主在其庙室中皆东鄕但祫祭于太庙之时则独太祖不易其位而羣庙之主合食于前者皆南鄕北鄕以叙昭穆耳禘祭于太庙则又以所出之帝为东鄕而太祖反居南鄕为配位也【通典开元礼释奠先圣东向先师南向乃古礼也】堂上之位则以南鄕为尊如仪礼鄕饮酒賔席牖前南鄕今沈存中説祭礼朝践于堂亦以南乡为尊而政和新仪亦有是説但未见所据之本文又秦汉闲广武君王陵母皆云东鄕坐田蚡传亦云自坐东鄕而坐其兄南鄕此则不知其为室中为堂上但犹以东鄕为尊则可见矣【荅王子合】
  问影堂序位曰古者一世自为一庙有门有堂有寝凡屋三重而墙四周焉自后汉以来乃为同堂异室之庙一世一室而以西为上如韩文中家庙碑有祭初室祭东室之语今国家亦只用此制故士大夫家亦无一世一庙之法而一世一室之制亦不能备故温公诸家祭礼皆用以右为尊之説独文潞公尝立家庙今温公集中有碑载其制度颇详亦是一世一室而以右为上自可检看伊川之説亦误昭穆之説则又甚长中庸或问中已详言之更当细考大抵今士大夫家只当且以温公之法为定也【荅郭子从】
  问昔侍先生见早晨入影堂焚香展拜而昏暮无复再入未知尊意如何曰向见今赵丞相日于影堂行昏定之礼或在燕集之后窃疑未安故每常只循旧礼晨谒而已【荅叶味道○以上文集三条】
  问程氏主式士人家可用否曰他云已是杀诸侯之制士人家用牌子曰牌子式当如何曰温公用大版子今但依程氏古式而勿陷其中可也【以下主式】
  伊川木主制度其剡刻开窍处皆有阴阳之数存焉信乎其有制礼作乐之具也
  直卿问神主牌先生夜来説荀朂礼未终曰温公所制牌阔四寸厚五寸八分错了据隋炀帝所编礼书有一篇荀勗礼乃是云阔四寸厚五寸八分大书某人神座不然只小楷书亦得后人相承误了却作五寸八分爲一句
  无爵曰府君夫人汉人碑已有只是尊神之辞府君如官府之君或谓之明府今人亦谓父为家府
  丧妻者木主要作妻名不可作母名若是妇须作妇名翁主之【以上语类五条】
  主式乃伊川先生所制初非朝廷立法固无官品之限万一继世无官亦难遽易但继此不当作耳【有官人自作主不妨】牌子亦无定制窃意亦须似主之大小高下但不为判合陷中可也凡此皆是后贤义起之制今复以意斟酌如此若古礼则未有攷也【荅曾光祖】
  问凡题主男子妇人无官称者宜何书曰伊川主式已详言之可攷也又问夫在妻之神主宜何书何人奉祀若用夫则题嫔某氏神主旁注夫某奉祀否夫祭妻而云奉祀莫太尊否曰旁注施于所尊以下则不必书也【荅窦文卿○以上文集二条】
  用之问祭用尸之意曰古人祭祀无不用尸非惟祭祀家先用尸祭外神亦用尸不知祭天地如何想惟此不敢为尸杜佑説古人用尸者盖上古朴陋之礼至圣人时尚未改【文蔚录云是上古朴野之俗先王制礼此是去不尽者】相承用之至今世则风气日开朴陋之礼已去不可复用去之方为礼而世之迂儒必欲复尸可谓愚矣杜佑之説如此看来古人用尸自有深意非朴陋也陈文云盖不敢死其亲之意曰然用之云祭祀之礼酒肴丰洁必诚必敬所以望神之降临乃歆飨其饮食也若立之尸则为尸者既已飨其饮食神岂复来享之如此却为不诚矣曰此所以为尽其诚也盖子孙既是祖宗相传一气下来气类固已感格而其语言饮食若其祖考之在焉则有以慰其孝子顺孙之思而非恍惚无形想像不及之可比矣古人用尸之意所以深远而尽诚盖为是耳因言今世神之附着生人而説话者甚多亦有祖先降神于其子孙者又如今之师巫亦有降神者盖皆其气类之相感所以神附着之也周礼祭墓则以墓人为尸亦是此意【以下尸】
  神主之位东向尸在神主之北
  问尸之坐立曰夏立尸啇坐尸周旅酬六尸后稷之尸不旅酬问祭妣之尸曰妇人不立尸却有明文又曰古者以先王衣服藏之庙中临祭则出以衣尸如后稷之衣到周时恐已不在亦不可晓
  古者立尸必隔一位孙可以为祖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以昭穆不可乱也
  或问古人祫祭时每位有尸否曰固是周家旅酬六尸是每位皆一尸也古者主人献尸尸酢主人开元礼犹如此每献一位毕则尸便酢主人受酢已又献第二位不知甚时縁甚事后废了
  问祭五祀皆有尸祀灶则以谁为尸曰今亦无可攷者但如墓祭则以冢人为尸以此推之则祀灶之尸恐是膳夫之类祀门之尸恐是阍人之类又如祀山川则是虞衡之类
  问山川之尸曰仪礼周公祭太山以召公为尸
  祭祀须是用宗子法方不乱不然前面必有不可处置者【以下宗法】
  春秋时宗法未亡如滕文公云吾宗国鲁先君盖滕文之昭也文王之子武王既为天子以次则周公为长故滕谓鲁为宗国又如左氏传载女丧而宗室于人何有如三桓之后公父文伯公鉏公为之类乃季氏之小宗南宫适之类孟氏之小宗今宗室中多帯皇兄皇叔皇伯等冠于官职之上非古者不得以戚戚君之意本朝王定国尝言之欲令称某王孙或曾孙或几世孙有如越王下则当云越王几世孙如此则族属易识且无戚君之嫌亦自好后来定国得罪反以此论为离闲骨肉今宗室散无统纪名讳重叠字号都穷了更无安排处
  宗子只得立适虽庶长立不得若无适子则亦立庶子所谓世子之同母弟世子是适若世子死则立世子之亲弟亦是次适也是庶子不得立也本朝哲庙上仙哲庙弟有申王次端王次简王简王乃哲庙亲弟当时章子厚欲立简王是时向后犹在乃曰老身无子诸王皆【云云】当以次立申王目眇不足以视天下乃立端王是为徽宗子厚殊不知礼意同母弟便须皆是适子方可言既皆庶子安得不依次第今臣庶家要立宗也难只是宗室与袭封孔氏柴氏当立宗今孔氏柴氏袭封只是兄死弟继只如而今门长一般大不是
  大宗法既立不得亦当立小宗法祭自高祖以下亲尽则请出高祖就伯叔位服未尽者祭之
  父在主祭子出仕宦不得祭父没宗子主祭庶子出仕宦祭时其礼亦合减杀不得同宗子
  人家族众不分合祭或主祭者不可以祭及叔伯之类则须令其嗣子别得祭之今且説同居同出于曾祖便有从兄弟及再从兄弟了祭时主于主祭者其他或子不得祭其父母若恁地滚作一处祭不得要好当主祭之嫡孙当一日祭其曾祖及祖及父余子孙与祭次日却令次位子孙自祭其祖及父又次日却令又次位子孙自祭其祖及父此却有古宗法意古今祭礼这般处皆有之如今要知宗法祭祀之礼须是在上之人先就宗室及世族家行了作个样子方可使以下士大夫行之【以上语类十三条】
  所问祭礼古人虽有始祖亦只是祭于大宗之家若小宗则祭止高祖而下然又有三庙二庙一庙祭寝之差其尊卑之杀极为详悉非谓家家皆可祭始祖也今法制不立家自为俗此等事若未能遽变则且从俗可也支子之祭亦是如此窃谓只于宗子之家立主而祭其支子则只用牌子其形如木主而不判前后不为陷中及两窍不为椟以从降杀之义【荅潘立之】
  问夫主不可以二者也四明高氏之説云耳煇详此意谓有宗子之家主祭故庶子止以其牲祭于宗子之家可也是不可以有二主也今人若兄弟异居相去辽远欲各祭其父祖亦谓不可以二主乎曰兄弟异居庙初不异只合兄祭而弟与执事或以物助之为宜向见説前辈有如此而相去远者则兄家设主弟不立主只于祭时旋设位以纸榜标记逐位祭毕焚之如此似亦得礼之变也【荅李晦叔】
  某承询及影堂按古礼庙无二主尝原其意以为祖考之精神既散欲其萃聚于此故不可以二今有祠版又有影是有二主矣古人宗子承家主祭仕不出鄕故庙无虚主而祭必于庙唯宗子越在他国则不得祭而庶子居者代之祝曰孝子某【宗子名】使介子某【庶子名】执其常事然犹不敢入庙特望墓为坛以祭盖其尊祖敬宗之严如此今人主祭者游宦四方或贵仕于朝又非古人越在他国之比则以其田禄脩其荐享尤不可阙不得以身去国而使支子代之也礼意终始全不相似泥古则阔于事情徇俗则无复品节必欲酌其中制适古今之宜则宗子所在奉二主以从之于事为宜盖上不失萃聚祖考精神之义【二主常相依则精神不分矣】下使宗子得以田禄荐享祖宗宜亦歆之处礼之变而不失其中所谓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者盖如此但支子所得自主之祭则当留以奉祀不得随宗子而徙也所谕留影于家奉祠版而行恐精神分散非神所安而支子私祭上及高曾又非所以严大宗之正也明则有礼乐幽则有神其礼一致推此思之则知所处矣【荅刘平甫】
  祭礼极难处窃意神主唯长子得奉祀之官则以自随影像则诸子各传一本自随无害也【与黄子耕】
  问某徃年与先兄异居不知攷礼经辄从世俗立家先龛子寻常只讲俗节之祭向来祭礼行于先兄之家时祭及祢祭某皆预陪祭执事之例自先兄去后舍侄承祭祀祧高祖而祀先兄为祢某家中既有家先上阙高祖之祭下无祢祭于心实不安欲于时祭毕移馔一分祭高祖于某家某主之遇当祭祢之月亦欲私举祢祭如何若举此二祭又成支子有祭庶子祭祢于礼经不合曰此事只合谨守礼文未可遽以义起也况有俗节自足展哀敬之诚乎【荅李尧卿】
  问先兄乃先人长子既娶而死念欲为之立后但説立后则必当使之主祭则某之高祖亦当祧去否曰既更立主祭者即祠版亦当改题无疑髙祖祧去虽觉人情不安然别未有以处也家闲将来小孙奉祀其势亦当如此【荅胡伯量】
  问嫡子已娶无子而没或者以为母在宜用尊厌之例不须备礼曰宗子成人而无子当为之立后尊厌之説非是又问嫡子死而无后当谁主其丧曰若已立后则无此疑矣【荅李继善】
  问孝述曩以先兄在嫡未及有子而没疑于所主蒙赐教云若已立后则无此疑但复有曲折先兄尝收一襁褓之子为嗣既没孝述以其未胜丧又别无同居长上遂自主丧才两月而此子卒先兄将葬孝述复求从兄之子为之后亦在襁褓孝述仍前自主祠版之题只从弟称及领尊教始悟其非犹有不能胜丧之疑闻之伯量亦云尝以此问先生先生荅云有摄主又按丧大记云子幼则以衰抱之人为之拜是当以所立之子主丧而孝述为之摄自是即欲俟练祭换栗板时易题所称复有他虑先兄之后固为宗子之子今既收立不知亦谓之嫡孙否若可为嫡孙则庙祭当使之主又未知襁褓之子即可主祭为复待其成人或少长方可又按丧服小记云妇之丧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祔则舅主之所主不同而各有所宜既不嫌数更则异日再易祠版所称恐亦无害曰摄主但主其事名则宗子主之不可易也细攷曾子问诸説可见【荅李继善○以上文集八条】
  问有田则祭无田则荐如何曰温公祭礼甚大今亦只是荐然古人荐用首月祭用仲月朝廷却用首月【以下家祭】
  问时祭用仲月淸明之类或是先世忌日则如之何曰却不思量到古人所以贵于卜日也
  诸家礼皆云荐新用朔朔新如何得合但有新即荐于庙
  家祭须致齐当官者只得在告一日若沿檄他出令以次人代祭可也
  祭只三献主人初献嫡子亚献【或主妇】庶子弟终献【或嫡孙】执祭人排列皆从温公礼
  问酹酒是少倾是尽倾曰降神是尽倾然温公仪降神一节亦似僭礼大夫无灌献亦无爇萧灌献爇萧乃天子诸侯礼爇萧欲以通阳气今太庙亦用之或以为焚香可当萧然焚香乃道家以此物气味香而供养神明非萧之比也
  问祭祀焚币如何曰祀天神则焚币祀人则瘗币人家祭祀之礼要焚币亦无稽考处若是以寻常焚真衣之类为是便不当只焚真衣着事事做去焚但无意义只是焚黄若本无官方赠初品及赠到改服色处寻常人家做去焚然亦无义耳
  先生每祭不烧纸亦不曾用帛
  先生家祭享不用纸钱凡遇四仲时祭隔日涤椅卓严办次日侵晨已行事毕
  纸钱起于宗时王璵盖古人以玉币后来易以钱至宗惑于王璵之説而神事繁无许多钱来埋得璵作纸钱易之文字便是难理防且如唐礼书载范传正言唯顔鲁公张司业家祭不用纸钱故衣冠效之而国初言礼者错看遂作纸衣冠而不用纸钱不知纸钱衣冠有何闲别
  问生时男女异席祭祀亦合异席今夫妇同席如何曰夫妇同牢而食
  夫祭妻亦当拜
  安卿问人于其亲始死则复其魂魄又为重为主节次奠祭所以聚其精神使之不散若亲死而其子幼稚或在他鄕不得尽其萃聚之事不知后日祭祀还更萃得他否曰自家精神自在这里【以上语类十三条】
  问祖考之精神便是自家之精神故祭之可以来格至于妻及外亲则不知如何曰但所当祭者其精神魂魄无不感通盖本皆从一原中流出初无闲隔虽天地山川神亦然也【荅汪长孺○文集】
  古人无再娶之礼娶时便有一副当人了嫡庶之分定矣故继室于正室不可并配今人虽再娶然皆以礼聘皆正室也祭于别室恐未安如伊川云奉祀之人是再娶所生则以所生母配如此则是嫡母不得祭矣此尤恐未安大抵伊川攷礼文却不似横渠攷得较子细【以下配祭○语类】
  庙中自高祖以下每世为一室而考妣各自为主【同匣】两娶三娶者伊川则谓庙中只当以元妃配而继室者祭之他所恐于人情不安唐人自有此议云当并配其説见于防要可攷也出妻入庙决然不可无可疑者为子孙者只合岁时就其家之庙拜之若相去远则设位望拜可也【荅叶仁父○文集】
  妣者嫓也祭所生母只当称母则略有别【以下祭生母○语类】问子之所生母死不知题主当何称祭于何所祔于何所曰今法五服年月篇中母字下注云谓生己者则但谓之母矣若避嫡母则止称亡母而不称妣以别之可也【伊川先生云祭于私室】又问礼记曰妾母不世祭于子祭于孙止又曰妾祔于妾祖姑既不世祭至后日子孙有妾母又安有妾祖姑之可祔耶不知合祭几世而止曰此条未详旧读礼亦每疑之俟更询攷也又问妾母若世祭其孙异日祭妾祖母宜何称自称云何曰世祭与否未可知若祭则称之为祖母而自称孙无疑矣【荅窦文卿○文集】
  忌日祭只祭一位【以下忌祭】
  问忌日当哭否曰若是哀来时自当哭又问衣服之制曰某自有吊服绢衫绢巾忌日则服之
  朔旦家庙用酒果望旦用茶重午中元九日之类皆名俗节大祭时每位用四味请出木主俗节小祭只就家庙止二味朔旦俗节酒止一上斟一杯【以下俗祭】
  叔器问行正礼则俗节之祭如何曰韩魏公处得好谓之节祠杀于正祭某家依而行之但七月十五素馔用浮屠某不用耳向南轩废俗节之祭某问于端午能不食粽乎重阳能不饮茱萸酒乎不祭而自享于汝安乎
  墓祭非古虽周礼有墓人为尸之文或是初闲祭后土亦未可知但今风俗皆然亦无大害国家不免亦十月上陵【以下墓祭】
  问墓祭有仪否曰也无仪大槩略如家祭唐人亦不见有祭但是拜扫而已林择之云唐有墓祭通典载得在曰却不曾攷或问墓祭祭后土否曰就墓外设位而祭【以上语类六条】
  比见墓祭土神之礼全然灭裂吾甚惧焉既为先公托体山林而祀其主者岂可如此今后可与墓前一様菜果胙脯饭茶汤各一器以尽吾宁亲事神之意勿令其有隆杀【戒子】
  焚黄近世行之墓次不知于礼何据昨见钦夫谢魏公赠諡文字却只云告庙此与近世所行又不知孰为得失也【荅汪尚书○以上文集二条】
  问无后祔食之位曰古人祭于东西厢今人家无东西厢某家只位于堂之两边祭食则一但正位三献毕然后使人分献一酌而已如今学中从祀然【祭无后】
  舜功问祭五祀想也只是当如此致敬未必有此神曰神也者妙万物而言者也盈天地之闲皆神若説五祀无神则是有有神处有无神处是甚麽道理叔器问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庶人祭其先此是分当如此否曰也是气与他相关如天子则是天地之主便祭得天地若似其他人与他不相关祭个甚麽如诸侯祭山川也只祭得境内底如楚昭王病后卜云河为祟诸大夫欲祭河昭王自言楚之分地不及于河河非所以为祟孔子所以美之云昭王之不失国也宜哉这便见得境外山川与我不相关自不当祭【以下五祀】
  问后土氏之祭曰极而言之亦似僭然此即古人中霤之祭而今之所谓土地者郊特牲取财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教民美报焉故家主中霤而国主社观此则天不可祭而土神在民亦可祭盖自上古陶为土室其当中处上为一窍以通明名之曰中霤及中古有宫室亦以室之中央为中霤存古之旧示不忘本虽曰土神而只以小者言之非如天子所谓祭皇天后土之大者也
  叔器问五祀祭行之义曰行堂涂也古人无廊屋只于堂阶下取两条路五祀虽分四时祭然出则独祭行及出门又有一祭作两小山于门前烹狗置之山上祭毕却就山边吃却推车从两山间过盖取跋履山川之义
  问灶可祭否曰人家饮食所系亦可祭问灶尸曰想是以庖人为之问祭灶之仪曰亦略如祭宗庙仪
  问月令灶在庙门之外如何曰五祀皆在庙中灶在庙门之东凡祭五祀皆设席于奥而设主奠爼于其所祭之处已乃设馔迎尸于奥
  因説五祀伊川疑不祭井古人恐是同井曰然
  室中西南隅乃主位室中西牖东戸若宣圣庙室则先圣当东向先师南向如周人禘喾郊稷喾东向稷南向今朝廷宗庙之礼情文都自相悖不晓得古者主位东向配位南向故拜即望西今既一例皆南向到拜时亦却望西拜都自相悖古者用笾豆簠簋等陈于地当时只席地而坐故如此饮食为便今塑像高高在上而祭馔反陈于地情文全不相称曩者某人来问白鹿塑像某荅以州县学是天子所立既元用像不可更书院自不宜如此不如不塑像【以下祀先圣】
  释奠据开元礼只是临时设位后来方有塑像顔孟配飨始亦分位于先圣左右后来方并坐于先圣之东西向
  祖有功而宗有德是为百世不迁之庙商六百年只三宗皆以有功徳当百世祀故其庙称宗至后世始不复问其功徳之有无一例以宗称之【以下天子宗庙之祭】
  李丈问太庙堂室之制曰古制是不可晓礼説士堂后一架为室盖甚窄天子便待加得五七架亦窄狭不知周家三十以上神主位次相逼如何行礼室在堂后一闲从堂内左角为户而入西壁如今之墙上为龛太祖居之东向旁两壁有牖羣昭列于北牖下而南向羣穆列于南牖下而北向堂又不为神位而为人所行礼之地天子设黼扆于中受诸侯之朝【以上语类十一条】
  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大夫士降杀以两而祭法又有适士二庙官师一庙之文大抵士无太祖而皆及其祖考也【郑氏曰夏五庙商六庙周七庙今按商书已云七世之庙郑説恐非顔师古曰父为昭子为穆孙复为昭昭明也穆美也后以晋室讳昭故学者改昭为韶】其制皆为中门外之左外为都宫内各有寝庙别有门垣太祖在北左昭右穆以次而南【晋博士孙毓议】天子太祖百世不迁一昭一穆为宗亦百世不迁【宗亦曰世室亦曰祧郑注周礼守祧曰宗亦曰祧亦曰世室周礼言守祧之官郑氏曰远庙为祧周为文武之庙迁主藏焉又曰迁主所藏曰祧先公之迁主藏于太祖后稷之庙先王之迁主藏于文武之庙羣穆于文羣昭于武明堂位有文世室武世室郑氏曰世室者不毁之名也】二昭二穆为四亲庙高祖以上亲尽则毁而递迁昭常为昭穆常为穆【昭之二庙亲尽则毁而迁其主于昭之宗曾祖迁于昭之二新入庙者祔于昭之三而高祖及祖在穆如故穆庙亲尽放此新死者如当为昭则祔于昭之近庙而自近庙迁其主于昭之次庙而于主祭者为曽祖自次庙迁其高祖于昭之世室盖于主祭者为五世而亲尽故也其穆之两庙如故不动其次庙于主祭者为高祖其近庙于主祭者为祖也主祭者没则祔于穆之近庙而递迁其上放此凡毁庙迁主改涂易檐示有所变非尽毁也见谷梁传及注】诸侯则无二宗大夫则无二庙其迁毁之次则与天子同【传毁庙之主藏于太祖】仪礼所谓以其班祔檀弓所谓祔于祖父者也【曲礼云君子抱孙不抱子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郑氏云以孙与祖昭穆同也周制自后稷为太祖不窋为昭鞠为穆以下十二世至太王复为穆十三世至王季复为昭十四世至文王又为穆十五世至武王复为昭故书称文王为穆考诗称武王为昭考而左氏传曰太伯虞仲太王之昭也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又曰管蔡鲁卫文之昭也邘晋应韩武之穆也盖其次序一定百世不易虽文王在右武王在左嫌于倒置而诸庙别有门垣足以各全其尊初不以左右为尊卑也】三代之制其详虽不得闻然其大略不过如此汉承秦敝不能深攷古制诸帝之庙各在一处不容合为都宫以序昭穆【韦元成传云宗庙异处昭穆不序但攷周制先公庙在岐周文王在丰武王在镐则都宫之制亦不得为与汉亦无甚异未详其説】贡禹韦元成匡衡之徒虽欲正之而终不能尽合古制旋亦废罢后汉明帝又欲遵俭自抑遗诏无起寝庙但藏其主于光武庙中更衣别室其后章帝又复如之后世遂不敢加而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之制【见后汉明帝纪祭祀志志又云其后积多无别而显宗但为陵寝之号】自是以来更歴魏晋下及隋唐其闲非无奉先思孝之君据经守礼之臣而皆不能有所裁正其至使太祖之位下同孙子而更僻处于一隅既无以见其为七庙之尊羣庙之神则又上厌祖考而不得自为一庙之主以人情而论之则生居九重穷极壮丽而没祭一室不过寻丈之闲甚或无地以容鼎俎而阴损其数孝子顺孙之心于此宜亦有所不安矣肆我神祖始独慨然深诏儒臣讨论旧典盖将以远迹三代之隆一正千古之缪甚盛举也不幸未及营表世莫得闻秉笔之士又复不能特书其事以诏万世今独其见于陆氏之文者为可攷耳然其所论昭穆之説亦未有定论独原庙之制外为都宫而各为寝庙门垣乃为近古但其礼夲不经仪亦非古故儒者得以议之如李清臣所谓略于七庙之室而为祠于佛老之侧不为木主而为之象不为禘祫烝尝之祀而行一酌奠之礼杨时所谓舍二帝三王之正礼而从一缪妄之叔孙通者其言皆是也然不知其所以致此则由于宗庙不立而人心有所安也不议复此而徒欲废彼亦安得为至当之论哉

  王者始受命诸侯始封之君皆为太祖以下五世而迭毁毁庙之主藏乎太祖五年而再殷祭言一禘一祫也祫祭者毁庙与未毁庙之主皆合食于太祖父为昭子为穆孙复为昭古之正礼也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九>
  韦元成刘歆庙数不同班固以歆説为是今亦未能决其是非姑两存之至于迁毁之序则昭常为昭穆常为穆假令新死者当祔昭庙则毁其高祖之庙而祔其主于左祧迁其祖之主于高祖之故庙而祔新死者于祖之故庙即当祔于穆者其序亦然盖祔昭则羣昭皆动而穆不移祔穆则羣穆皆移而昭不动故虞之明日祔于祖父盖将代居其处故为之祭以告新旧之神也今以周室世次为图如右所谓高祖以上亲尽当毁虞之明日祔于祖父者也元丰议礼何洵直张璪以此为説而陆佃非之曰昭穆者父子之号昭以明下为义穆以防上为义方其为父则称昭取其昭以明下也方其为子则称穆取其穆以恭上也岂可胶哉坛立于右墠立于左以周制言之则太王亲尽去右坛而为墠王季亲尽去左祧而为坛左右迁徙无嫌又曰显考王考庙与左祧为昭皇考考庙与右祧为穆如曰成王之世武王为昭文王为穆则武不入考庙而入王考庙矣此皆为説之误殊不知昭穆夲以庙之居东居西主之向南向北而得名初不为父子之号也必曰父子之号则穆之子又安可复为昭哉坛墠之左右亦出先儒一时之説礼经非有明文也政使果然亦为去庙之后主藏夹室而有祷之祭且坛墠又皆一而已昭不可以越坛而径墠穆不可以有坛而无墠故迭进而无嫌非若庙之有昭穆而可以各由其序而递迁也又况昭穆之分自始封以下入庙之时便有定次后虽百世不复移易而其尊卑则不以是而可紊也故成王之世文王为穆而不害其尊于武武王为昭而不害其卑于文非谓之昭即为王考谓之穆即为考庙也且必如佃説新死者必入穆庙而自父以上穆迁于昭昭迁于穆祔一神而六庙皆为之动则于其祔也又何不直祔于父而必隔越一世以祔于其所未应入之庙乎佃又言曰假令甲于上世之次为穆今合堂同食实属父行乙于上世之次为昭今合堂同食实属子行则甲宜为昭乙宜为穆岂可逺引千岁以来世次覆令甲为右穆乙为左昭以紊父子之序乎此亦不晓前説之过也盖昭穆之次既定则其子孙亦以为序礼所谓昭与昭齿穆与穆齿传所谓太王之昭王季之穆文之昭武之穆者是也如必以父为昭而子为穆则太伯虞仲乃太王之父而文王反为管蔡鲁卫之子矣而可乎哉且一昭穆也既有上世之次又有今世之次则所以序其子孙者无乃更易不定而徒为纷纷乎曰然则庙之迁次如图可以见矣子孙之序如佃所驳得无真有难处者耶曰古人坐次或以西方为上或以南方为上未必以左为尊也且又安知不如时祫之位乎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九>
  昭穆之不爲尊卑说已前见其大祫则始封以下以次相承亦无差舛故张璪以为四时常祀各于其庙不偶坐而相临故武王进居王季之位而不嫌尊于文王及合食乎祖则王季文王更为昭穆不可谓无尊卑之序者是也但四时之祫不兼毁庙之主则有左无昭而穆独为尊之时若两世室之主则文常为穆而武常为昭也故陆佃以为毁庙之主有不皆祫之时难之而未见璪之所以对也予窃以为以上世之次推之一昭一穆固有定次而其自相为偶亦不可易但其散居本庙各自为主而不相厌则武王进居王季之位而不嫌尊于文王及其合食于祖则王季虽迁而武王自当与成王为偶未可以遽进而居王季之处也文王之为穆亦虚其所向之位而已则虽北向而何害其为尊哉【禘祫议】
  五峰胡仁仲论汉文帝之短丧其失不在文帝而景帝当任其责予于不起寝庙之诏则以为明帝固不得为无失然使章帝有魏颗之孝其羣臣有宋仲几楚子囊之忠则于此必有处矣况以一时之乱命而壊千古之彛制其事体之轻重又非如三子之所正者而已耶然古今诸儒未有斥其非者而徒知论惠帝叔孙通作原庙之罪夫原庙诚不当作要必复古宗庙之制然后可得而议耳或曰周公祀文王武王于洛邑非原庙耶曰此固理之变也然设于别都而不设于京师及所幸郡国又不闻其以果献之防礼施焉则亦与汉异矣【汉同堂异室庙及原庙议○以上文集二条】
  问祧礼曰天子诸侯有太庙夹室则祧主藏于其中今士人家无此祧主无可置处礼注説藏于两阶闲今不得已只埋于墓所问有祭告否曰横渠説三年后祫祭于太庙因其祭毕还主之时遂奉祧主归于夹室迁主新主皆归于庙郑氏周礼注大宗伯享先王处亦有此意今略仿而行之问考妣入庙有先后则祧以何时曰妣先未得入庙考入庙则祧【以下祧○语类】
  奉圣旨令侍从两省台谏礼官集议四祖祧主宜有所归者某今窃详羣议其説虽多而揆以礼经皆有可疑如曰藏于太庙之西夹室则古者唯有子孙祧主上藏于祖考夹室之法而无祖考祧主下藏于子孙夹室之文昔者僖祖未迁则西夹室者僖祖之西夹室也故顺翼二祖之主藏焉而无不顺之疑今既祧去僖祖而以太祖祭初室矣则夹室者乃太祖之夹室自太祖之室视之如正殿之视朶殿也子孙坐于正殿而以朶殿居其祖考于礼安乎此不可之一也至于祫享则又欲设幄于夹室之前而别祭焉则既不可谓之合食而僖祖神坐正当太祖神坐之背前孙后祖此又不可之二也如曰别立一庙以奉四祖则不唯丧事即逺有毁无立而所立之庙必在偏位其栋宇仪物亦必不能如太庙之盛是乃名为尊祖而实卑之又当祫之时羣庙之主祫于太庙四祖之主祫于别庙亦不可谓之合食此又不可之三也如曰藏主于天兴殿则宗庙原庙古今之礼不同不可相杂而不得合食亦与别庙无异此又不可之四也凡此数者反复寻绎皆不可行议者亦皆知其不安而不知所以然者特以其心急欲尊奉太祖三年一祫时暂东向之故而为此纷纷不复顾虑殊不知其实无益于太祖之尊而徒使僖祖太祖两庙威灵常若相与争校强弱于冥冥之中并使四祖之神疑于受摈徬徨踯躅不知所归令人伤痛不能自已不知朝廷方此多事之际亦何急而为此也今亦无论其他但以太祖皇帝当日追尊帝号之心而黙推之则知太祖今日在天之灵于此必有所不忍而不敢当矣又况僖祖祧主迁于治平而不过数年神宗皇帝复奉以为始祖已为得礼之正而合于人心所谓有其举之而莫敢废者乎议者之所以必为此説者无他但以太祖膺图受命化家为国而王业之兴不由僖祖耳若以此言则后稷本封于邰而不窋已自窜于戎狄公刘太王又再迁而后定文武之兴又何尝尽由于后稷哉但推其本始为出于此故不可以不祭而祭之不可以不尊耳岂计其功德之小大有无哉况周人虽以后稷为太祖而祭法亦曰祖文王而宗武王是乃所谓祖有功而宗有徳之意故自为世室而百世不迁以冠羣庙则亦不待东向于祫然后可以致崇极之意矣然今日宗庙之制未能如古姑以权宜而论之则莫若以僖祖拟周之后稷而祭于太祖之初室顺祖为昭翼祖为穆宣祖为昭而藏其祧主于西夹室太祖为穆拟周之文王为祖而祭于太庙之第二室太宗为昭拟周之武王爲宗而祭于太庙之第三室其太祖太宗又皆百世不迁而谓之世室真宗为穆其祧主亦且权藏于西夹室仁宗为昭为宗而祭于第四室亦为世室如太祖之制英宗为穆藏主如真宗之制神宗为昭祭第五室哲宗为穆祭第六室徽宗为昭祭第七室钦宗为穆祭第八室高宗为昭祭第九室孝宗为穆祔第十室异时高宗亦当为宗为世室如太宗仁宗之制三嵗祫享则僖祖东向如故而自顺祖以下至于孝宗皆合食焉则于心为安而于礼为顺矣至于古者宗庙之制今日虽未及议尚期异时兴复之后还反旧都则述神宗之志而一新之以正千载之缪成一王之法使昭穆有序而祫享之礼行于室中则又善之大者也盖尊太祖以东向者义也奉僖祖以东向者恩也义者天下臣子今日之愿也恩者太祖皇帝当日之心也与其伸义诎恩以快天下臣子之愿孰若诎义伸恩以慰太祖皇帝之心乎韩愈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诎者正合此意而又以为四时各祭其庙则所伸之祭常多三年然后一祫则所诎之祭常少亦中事情故某于此尝有感焉窃独以为今欲议四祖神位所袝之宜而卒不免于舛逆而难通不若还僖祖于太庙三年而一东向之为顺易而无事也【祧庙议状】
  臣窃见太祖皇帝受命之初未遑他事首尊四祖之庙而又以僖祖为四庙之首累圣尊崇罔敢失坠中闲虽以世数寖远迁之夹室而未及数年议臣章衡复请尊奉以为太庙之始祖宰相王安石等遂奏以为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有庙与稷契疑无以异今欲毁其庙而藏其主替祖宗之尊而下祔于子孙非所以顺祖宗之孝心也于是神宗皇帝诏从其请而司马光韩维孙朴孙固等以为非是力奏争之其説甚详然其立意不过以为太祖受命立极当为始祖而祫享东乡僖祖初无功徳亲尽当祧而已臣尝深攷其説而以人心之所安者揆之则僖祖者太祖之高祖考也虽歴世久远功德无传然四世之后笃生神孙顺天应人以宁兆庶其为功德盖不必身亲为之然后为盛也是以太祖皇帝首崇立之以为初庙当此之时盖已归德于祖而不敢以功业自居矣今乃以欲尊太祖之故而必使之夺据僖祖初室东向之位臣恐在天之灵于此有所不忍而不敢当也安石之为人虽不若光等之贤而其论之正则有不可诬者世之论者不察乎此但见太祖功德之盛而不知因太祖当日崇立僖祖之心以原其所自但见光等之贤非安石章衡之所及而不知反之于己以即夫心之所安是以纷纷多为异説臣尝病其如此每恨无以正之不谓今日之来适逢此议而又以疾病之故不获祗赴谨已略具鄙见申尚书省乞与敷奏又访得元祐大儒程颐所论深以安石之言为当贴説详尽而所论并祧二祖止成八世之説尤为明白未知巳未得逹圣听欲乞宣问详赐览观并下此奏别令详议以承太祖皇帝尊祖敬宗报本反始之意上延基祚下一民听千万幸甚【祧庙议状】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庙庶子王亦如之程子曰禘其祖之所自出始受姓者也其祖配之以始祖配也文武必以稷配后世必以文王配所出之祖无庙于太祖之庙禘之而已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以所出之祖配天也周之后稷生于姜嫄姜嫄以上更推不去也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配天者须以后稷严父莫大于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帝即天也聚天之神而言之则谓之上帝此武王祀文王推父以配上帝须以父也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不曰武王者以周之礼乐出于周公制作故以其作礼乐者言之犹言鲁之郊禘非礼周公其衰是周公之法壊也若是成王祭上帝则须配以武王配天之祖则不易虽百世唯以后稷配上帝则必以父若宣王祭上帝则亦以厉王虽圣如尧舜不可以为父虽恶如幽厉不害其为所生也故祭法言有虞氏宗尧非也如此则须舜是尧之子茍非其子虽授舜以天下之重不可谓之父也如此则是尧养舜以为养男也禅让之事蔑然矣以始祖配天须在冬至一阳始生万物之始祭用圜邱器用陶匏藁秸服用大裘而祭宗祀九月万物之成父者我之所自生帝者生物之祖故推以为配而祭于明堂也本朝以太祖配于圆邱以祢配于明堂自介甫此议方正先此祭五帝又祭昊天上帝并配者六位自介甫议唯祭昊天上帝以祢配之太祖而上有僖顺翼宣先尝以僖祧之矣介甫议以为不当祧顺以下祧可也何者本朝推僖祖为始已上不可得而推也或难以僖祖无功业亦当祧以是言之则英雄以得天下自己力为之并不得与祖德或谓灵芝无根醴泉无源物岂有无本而生者今日天下基本盖出于此人安得谓无功业故朝廷复立僖祖庙为得礼介甫所见终是高于世俗之儒某未见此论时诸生亦有发难以为僖祖无功德者某荅之曰谁教他会生得好子孙人皆以为戏谈而或笑之今得杨子直所録伊川先生语所谓今天下基本皆出于此人安得谓无功业乃与某言默契至哉言乎天下百年不决之是非于此乎定矣【书程子禘説后○以上文集三条】
  如今士大夫家都要理会古礼今天下有二件极大底事恁地循袭其一是天地同祭于南郊其一是太祖不特立庙而与诸祖同一庙自东汉以来如此【又录云千五六百年无人整理】子谓为刍灵也善谓为俑者不仁虽是前代已用物事到不是处也须改用敎是始得【以下天地之祭】
  如今郊礼合祭天地周礼有圜邱方泽之説后来人却只説地便是后土见于书传言郊社多矣某看来不要如此也自还有方泽之祭但周礼其他处又都不説亦未可晓
  古时天地定是不合祭日月山川百神亦无合共一时祭享之礼当时礼数也简仪从也省必是天子躬亲行事岂有祭天便将下许多百神一齐排作一堆都祭只看郊防阶级两边是踏过处中闲自上排下都是神位更不通看
  尧卿问社主平时藏在何处曰向来沙随説以所宜木刻而为主某尝辩之后来觉得却是但以所宜木为主如今世俗神树模样非是将木来截作主也以木名社如栎社枌榆社之类又问社稷神曰説得不同或云稷是山林原隰之神或云是谷神看来谷神较是社是土神又问社何以有神曰能生物便是神也又曰周礼亡国之神却用刑人为尸一部周礼却是看得天理烂熟也【以下社○以上语类四条】
  社实山林川泽邱陵坟衍原隰五土之只而后土勾龙氏其配也稷则专为原隰之只能生五谷者而后稷周弃氏其配也风师箕也雨师毕也是皆着于周礼领于大宗伯之官唯社稷自天子之都至于国里通得祭而风雨之神则自唐以来诸郡始得祀焉至于雷神则又唐制所与雨师同坛共牲而祀者也国朝礼文大抵多袭唐故故今郡国祀典自先圣先师之外唯是五者盖以为二气之良能天地之功用流行于覆载之间以育万物而民生赖焉者其徳唯此为尤盛是以于其坛壝时日之制牲币器服之品降登馈奠之节莫不参订讨论著之礼象颁下郡国藏于礼官有司岁举行之而部刺史又当以时循行察其不如法者盖有国家者所以昭事明神祈以降祥锡福于下其勤如此顾今之为吏者所知不过簿书期防之闲否则觞豆舞歌相与放焉而不知反其所敬畏崇饰而神事之者非老子释氏之祠则妖妄淫昏之而已其于先王之制国家之典所以治人事神者曷尝有槩于其心哉呜呼人心之不正风俗之不厚年谷之不登民生之不遂其不亦以此与【鄂州社稷坛记○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
  礼四
  杂仪
  古人上下之际虽是严而情意甚相通如禹拜昌言王拜手稽首之类到汉以来皇帝见丞相在坐为起在舆为下赞者曰皇帝为丞相起尚有这意思到六朝以来君臣逐日相与说话如宋文帝明日欲杀某人晩间更与他说话不能得他去其间有入朝去从人即分散去到晩他方出到唐尚有坐说话底意思而今宰相终年立地不曽得一日坐人主或终日不曽得见靣夀皇求治之初中间学士固是直宿又分讲官亦直宿又令从官亦得入赐坐从容讲论而今未论朝廷如古人州郡之间亦自如此如罗池碑云桞子厚与牙将欧阳翼共饮法帖中有顔真卿与蔡明逺帖都书名牙将即是客将蔡明逺亦是衙前他却
  与之情意如此而今州郡与小官也不如此了
  问左右毕竟孰为尊曰汉初右丞相居左丞相之上史中有言曰朝廷无出其右者则是右为尊也到后来又却以左为尊而老子有曰上将军处右而偏将军处左丧事尚右兵凶器也故以丧礼处之如此则吉事尚左矣汉初岂习于战国与暴秦之所为乎
  古人屋无廊庑三公露立于槐下九卿露立于棘下当其朝防有雨则止曽子问诸侯见天子入门而雨霑服失容则废
  古者王畿之内髣髴如井田规画中闲一圏便是宫殿前圏中左宗庙右社稷其他百官府以次列居是为前朝后圏中为市不似如今市中家家自各卖买乃是官中为设一去处令凡民之卖买者就其处若今场务然无游民杂处其间更东西六圏以处六乡六遂之民耕作则出就田中之庐农功毕则入此室处唐制颇仿此最有条理城中几坊毎坊各有墙围如子城然一坊共一门出入六街凡城门坊角有武铺卫士分守日暮门闭五更二防鼓自内发诸街鼓承振坊市门皆启若有奸盗自无所容盖坊内皆常居之民外面人来皆可知如杀宰相武元衡于靖安里门外分明载元衡入朝出靖安里贼乘暗害之亦可见坊门不可胡乱入只在大官街上被杀了如那时措置得好官街邉都无闲杂卖买污秽杂糅所以杜诗云我居巷南子巷北可恨邻里闲十日不一见顔色亦见出一坊入一坊非特特往来不可
  挚是初见君时用以献君二生一死皆是抱羔鴈雉真物以献
  今官员执笏最无道理笏者只是君前记事恐事多须以纸粘笏上记其头绪或在君前不可以手指人物须用笏指之此笏常揷在腰间不执在手中夫子摄齐升堂何曽手中有笏摄齐者畏谨恐上阶时踏着裳有颠仆之患执圭者圭自是贽见之物只是捧至君前不是如执笏所以执圭时便足蹜蹜如有循縁手中有圭不得摄齐亦防颠仆
  金银鱼乃古人以合符臣之得鱼符者用袋之腰间今无合符事却尚用鱼又不用袋鱼鱼袋事出唐书车服志髙武中睿时
  自三代后车服冠冕之制前汉皆不说只后汉志内略载又多不可暁
  今衣服无章上下混淆某尝谓纵未能大定经制且随时略加整顿犹愈于不为如小衫合各从公衫之色服紫者小衫亦紫服绯緑者小衫亦绯緑服白则小衫亦白胥吏则皆乌衣余皆仿此庶有辨别也
  古者有祭服有朝服祭服所谓鷩冕之类朝服所谓皮弁端之类天子诸侯各有等差自汉以来祭亦用冕服朝服则所谓进贤冠绛纱袍隋炀帝时始令百官戎服唐人谓之便服又谓之从省服乃今之公服也祖宗以来亦有冕服车骑黄绿作旗之类而不常用惟大典礼则用之然将用之时必先出许多物色于庭所持之人又须有赏赐于是将用之前有司必先入文字取指挥例降防权免
  问今公服起于何时曰隋炀帝游幸令羣臣皆以戎服从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绯六品以下服緑只从此起遂为不易之制又问公服何故如许阔曰亦是积渐而然初不知所起尝见唐人画十八学士裹幞头公服极窄画裴晋公诸人则稍阔及画晩唐王铎軰则又濶相承至今又益濶也
  古人戴冠郭林宗时戴巾温公幅巾是其类也古人衣冠大率如今之道士道士以冠为礼不戴巾妇人环髻今之特髻是其意也不戴冠
  唐人有官者公服幞头不离身以此为常服又别有朝服如进贤冠中单服之类其下又有省服服为常服今之公服即唐之省服服也又问幞头所起曰亦不知所起但诸家小説中时班駮见一二如王彦辅麈史犹略言之某少时尚见唐时小説极多今皆不复存矣唐人幞头初止以纱为之后以其软遂斫木作一山子在前衬起名曰军容头其説以为起于鱼朝恩一时人争效士大夫欲为幞头则曰为我斫一军容头来及朝恩被诛人以为语谶其先幞头四角有脚两脚系向前两脚系向后后来遂横两脚以铁线张之然惟人主得裹此世所画唐明皇已裹两脚者但比今甚短后来藩镇遂亦僭用想得士大夫因此亦皆用之但不知几时展得如此长尝见禅家语録载唐庄宗问一僧云朕收中原得一宝未有人酬贾僧曰略借陛下宝防庄宗以手展幞头两脚示之如此则五代时犹是惟人君得裹两脚者然皆莫可考也桐木山子相承用至本朝遂易以藤织者而以纱帽之近时方易以漆纱尝见南劔沙溪一士夫家尚收得上世所藏幞头犹是藤织坏子唐制又有两脚上下者亦莫可暁
  爵弁赤少黑多如今深紫色韠以皮为之如今水檐相似盖古人未有衣服时且取鸟兽之皮来前面后面后世圣人制服不去此者示不忘古也今则又以帛为之耳韠中闲有颈两头有肩肩以革带穿之革带今有胯子古人却是环子钉于革带其势垂下如今人钉铰串子様觿鐩之类结放上靣今之胯子便是仿他形像古人带甚轻却带得许多物今人带枉做得恁地重如幞头靴之类亦然
  因言服制之变前軰无着背子者虽妇人亦无之士大夫常居常服纱帽皂衫革带无此则不敢出背子起殊未乆或问妇人不着背子则何服曰大衣问大衣非命妇亦可服否曰可僩因举胡徳辉杂志云背子本婢妾之服以其行直主母之背故名背子后来习俗相承遂为男女辨贵贱之服曰然然尝见前軰杂説中载上御便殿着纱帽背子则国初已有背子矣
  燕居父子同坐亦得惟对客不得
  拜亲时须合坐受叔伯母亦合坐受兄只立受嫂叔同一家不可不拜亦须对拜夫妇对拜
  问防礼中説妇人吉拜虽君赐肃拜此则古人女子拜亦伏地也曰古有女子伏拜者乃太祖问范质之侄杲古者女子拜如何他遂举古乐府云长跪问故夫以为古妇女皆伏拜自则天欲为自尊之计始不用伏拜今防来此説不然乐府只説长跪问故夫不曽説伏拜古人坐也是跪一处云直身长跪若拜时亦只低手只揖便是肃拜故礼肃拜注云肃俯手也盖妇人首饰盛多如副筓六珈之类自难以俯伏地上古人所以有父母拜其子舅姑荅妇拜者盖古坐时只跪坐在地拜时亦容易又不曽相对拜各有向当荅拜亦然【以上语类十八条】
  天子之礼至尊无上其居处则内有六寝六宫外有三朝五门其嫔御侍卫饮食衣服货贿之官皆领于冢宰其冕弁车旗宗祝巫史卜筮瞽侑之官皆领于宗伯有师以道之教训有傅以傅其徳义有保以保其身体有师氏以媺诏之【媺下本有训字】有保氏以谏其恶前有疑后有丞左有辅右有弼其侍御仆从罔非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在舆有旅贲之规【旅贲勇士掌执戈楯夹车而趋】位宁有官师之典【门屏之闲谓之宁】倚几有训诵之谏【工师所诵之諌书之于几也】居寝有御之箴【近也】临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工师之诵史为书【太史君举则书】瞽为诗工又诵箴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旅陈也陈货物以示时所贵尚】百工献艺【献其技艺以喻政事】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其书春秋尚书有存者】御瞽几声之上下【几犹察也察其存乐】不幸而至于有过则又有争臣七人面列廷争以正捄之盖所以养之之备至于如此是以恭己南靣中心无为以守至正而貌之恭足以作肃言之从足以作乂视之明足以作哲聼之聪足以作谋思之睿足以作圣然后能以八柄驭羣臣八统驭万民而赏无不庆刑无不威逺无不至迩无不服傅说所谓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武王所谓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所谓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箕子所谓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董子所谓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者正谓此也何谓六寝六宫曰王大寝一小寝五大寝聼政向明而治故在前小寝释服燕息也故在后其小寝一寝在中四寝在于四角春居东北夏居东南秋居西南冬居西北土王之月居中后之六宫正宫在前五宫在后其制如王之五寝何谓三朝五门曰王宫之外门一曰臯门二曰雉门三曰库门四曰应门五曰路门【又曰虎门又曰毕门此郑司农説也康成以雉门在库门内而设两观】其朝在雉门之外者曰外朝在路门之外者曰治朝路寝之廷曰内朝【臯门之内外朝也朝士掌其法小司宼掌其政列三槐与九棘设嘉石与肺石而朝诸侯聼讼询大事在焉应门之内治朝也司士正其位宰夫掌其法太仆正王之位而王日视朝在焉路门之内燕朝也太仆正其位掌摈相族人朝焉玉藻曰朝服以视朝退适路寝聼政然则王日视朝于治朝而退聼政于燕朝矣雉门之外悬象治所以待民应门之外设宗庙社稷所以严神位路门之外则九室九卿朝焉路寝之内亦九室九嫔居焉】外朝之法朝士掌之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羣士在其后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羣吏在其后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长众庶在其后左嘉石平罢民焉右肺石达穷民焉【小宗伯职曰建国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庙然则外朝在库门之外臯门之内与今司徒府有天子以下大防殿亦古之外朝哉周天子诸侯皆有三朝外朝一内朝二内朝之在路门之内者或谓之燕朝】何谓货贿曰有太府以受其货贿之入闗市之赋以待王之膳服邦中之赋以待賔客四郊之赋以待稍秣家稍之赋以待匪颁邦甸之赋以待工事邦县之赋以待币帛邦都之赋以待祭祀山泽之赋以待丧纪币余之赋以待赐予凡邦国之贡以待予用凡万民之贡以充府库凡式贡之余财以供玩好之用而金玉玩好玉府掌之良兵良器内府掌之王后世子衣服之用则外府掌之【天子之礼】
  殿屋五间前皆为堂后为房室中间之前为两楹间后为室东间之前为东楹之东又少东为阼阶上少北为东序后为东房西间之前为西楹之西又少西为賔阶上少北为西序后为西房序即墙也【设位在东西序者负墙而立也】其南为序端东序之东西序之西为夹【亦谓之厢又说丈云厢廊也廊东西序也此亦可见但疑序下脱一外字】其前为东西堂其后为东西夹室夹外之广为侧阶房后为北阶【此其地之盘也】其栋则中三间为一栋横指东西至两序之上而尽遂自此处分为四栋邪指四隅上接横栋下与霤齐【此其上栋之制所谓四阿也】其宇则横栋前后即为南北两下横栋尽外即为东西两下四栋之旁即各连所向而下四面榱桷覆堂防出阶外者谓之庑【説文云庑堂上周室也】其屋尽水下处谓之霤【此其下宇之制也】○厦屋则前五间后四间【无西房堂中三间之后只分为两间东房西室】其余并如殿屋之制但五间皆为横栋栋之前后皆为两下之宇横栋尽外有版下垂谓之抟风抟风之下亦为两庑接连南北以覆侧阶但其庑亦不出抟风之外耳【仪礼疏云卿大夫为夏屋其室两下而四周之】○殿屋四阿连下为庑四面之檐其水皆多故其檐皆得以霤为名厦屋南北两下之庑与殿屋同故其檐亦谓之霤东西两庑则但为腰檐不连栋下又不出抟风之外虽或有水亦不能多故但谓之荣谓之翼而不得以霤名也【荣翼乃接檐之名疏乃直指抟风误矣○殿屋厦屋説】
  宫室之名制不尽见于经其可考者宫必南乡庙在寝东皆有堂有门其外有大门
  周礼建国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庙宫南乡而庙居左则庙在寝东也寝庙之大门一曰外门其北盖直寝故士丧礼注以寝门为内门中门凡既入外门其向庙也皆曲而东行又曲而北桉士冠礼賔立于外门之外主人迎宾入每曲揖至于庙门注曰入外门将东曲揖直庙将北曲又揖是也又按聘礼公迎賔于大门内毎门毎曲揖及庙门贾氏曰诸侯五庙太祖之庙居中二昭居东二穆居西毎庙之前两旁有隔墙墙皆閤门诸侯受聘于太祖庙太祖庙以西隔墙有三大门东行至太祖庙凡经三閤门故曰毎门也大夫三庙其墙与门亦然故賔问大夫大夫迎賔入亦毎门毎曲揖乃及庙门其説当攷大夫士之门惟外门内门而已诸侯则三天子则五庠序则惟有一门乡饮酒射礼主人迎賔于门外入门即三揖至阶是也
  堂之屋南北五架中脊之架曰栋次栋之架曰楣乡射礼记曰序则物当栋堂则物当楣注曰是制五架之屋也正中曰栋次曰楣前曰庪贾氏曰中脊为栋栋前一架为楣楣前接檐为庪今见于经者惟栋与楣而已栋一名阿桉士昏礼賔升当阿致命注曰阿栋也又曰入堂深示亲亲贾氏曰凡賔升皆当楣此深入当栋故云入堂深也又桉聘礼宾升亦当楣贾氏曰凡堂皆五架则五架之屋通乎上下而其广狭隆杀则异尔
  后楣以北为室与房
  后楣之下以南为堂以北为室与房室与房东西相连为之桉少牢馈食礼主人室中献祝祝拜于席上坐受注曰室中迫狭贾氏曰栋南两架北亦两架栋北楣下为室南壁而开户以两架之间为室故云迫狭也昏礼賔当阿致命郑云入堂深明不入室是栋北乃有室也序之制则无室桉乡射礼记曰序则物当栋堂则物当楣注曰序无室可以深也又礼席賔南面注曰不言于户牖之间者此射于序贾氏曰无室则无户牖故也释宫曰无室曰榭即序也
  人君左右房大夫士东房西室而已
  聘礼记若君不见使大夫受聘升受负右房而立大射仪荐脯醢由左房是人君之房有左右也公食大夫礼记筵出自东房注曰天子诸侯左右房贾氏曰言左对右言东对西大夫士惟东房西室故直云房而已然桉聘礼賔馆于大夫士君使卿还玉于馆也賔亦退负右房则大夫亦有右房矣又乡饮酒礼记荐出自左房少牢馈食礼主妇荐自东房亦有左房东房之称当攷
  室中西南隅谓之奥
  邢昺曰室户不当中而近东西南隅最为深隠故谓之奥而祭祀及尊者常处焉
  东南隅谓之窔
  郭氏曰窔亦隠闇
  西北隅谓之屋漏
  诗所谓尚不愧于屋漏是也曽子问谓之当室之白孙炎曰当室日光所漏入也郑谓当室之白西北隅得户明者经止曰西北隅
  室南其户户东而牖西
  说文曰户半门也牖穿壁以木为交窓也月令正义曰古者窟居开其上取明雨因霤之是以后人名室为中霤开牖者象中霤之取明也牖一名乡其扇在内桉士虞礼祝阖牖户如食闲启户启牖乡注曰牖先阖后启扇在内也乡牖一名是也
  户牖之闲谓之依
  郭氏曰窓东户西也觐礼斧扆亦以设之于此而得扆名士昏礼注曰户西者尊处以尊者及賔客位于此故又曰客位
  户东曰房户之间
  士冠礼注曰房西室户东也寝庙以室为主故室户专得户名凡言户者皆室户若房户则兼言房以别之大夫士房户之闲于堂为东西之中桉诗正义曰乡饮酒义云尊于房户之闲賔主共之由无西房故以房与室户之闲为中也又乡饮酒礼席賔于户牖间而义曰賔坐于西北则大夫士之户牖闲在西而房户间为正中明矣人君之制经无明证桉释宫曰两阶间谓之乡郭氏曰人君南乡当阶间则人君之室正中其西为右房而户牖闲设扆处正中矣又按诗斯干曰筑室百堵西南其户笺曰天子之寝左右房异于一房者之室户也正义曰大夫惟有一东房故室户偏东与房相近天子诸侯既有右房则室当在其中其户正中比一房之室户为西当攷
  房户之西曰房外
  士昏礼记母南面于房外女出于母左士冠礼尊于房户之间若庶子则冠于房外南面注曰谓尊东也是房户之西得房外之名也房之户于房南壁亦当近东按士昏礼注曰北堂在房中半以北洗南北直室东隅东西直房户与隅间隅闲者盖房东西之中两隅闲也房中之东其南为夹洗直房户而在房东西之中则房户在房南壁之东偏可见矣
  房中半以北曰北堂有北阶
  士昏礼记妇洗在北堂直室东隅注曰北堂房中半以北贾氏曰房与室相连为之房无北壁故得北堂之名按特牲馈食礼记尊两壶于房中西墉下南上内宾立于其北东面南上宗妇北堂北上内賔在宗妇之北乃云北堂又妇洗在北堂而直室东隅是房中半以北为北堂也妇洗在北堂而士虞礼主妇洗足爵于房中则北堂亦通名房中矣大射仪工人士与梓人升下自北阶注曰位在北堂下则北阶者北堂之阶也
  堂之上东西有楹
  楹柱也古之筑室者以垣墉为基而屋其上惟堂上有两楹而已楹之设盖于前楣之下按乡射礼曰射自楹间注曰谓射于庠也又曰序则物当栋堂则物当楣物画地为物射时所立处也堂谓庠之堂也又曰豫则钩楹内堂则由楹外当物北靣揖豫即序也钩楹绕楹也物当栋而升射者必钩楹内乃北靣就物则栋在楹之内矣物当楣而升射者由楹外北面就物又郑氏以为物在楹间则楹在楣之下也又按释宫曰梁上楹谓之棁棁侏儒柱也梁楣也侏儒柱在梁之上则楹在楣之下又可知矣
  堂东西之中曰两楹间
  公食大夫礼致豆实陈于楹外簠簋陈于楹内两楹间言楹内外矣又言两楹间知凡言两楹间者不必与楹相当谓堂东西之中尔
  南北之中曰中堂
  聘礼受玉于中堂与东楹之间注曰中堂南北之中也入堂深尊賔事也贾氏曰后楣以南为堂堂凡四架前楣与栋之间为南北堂之中公当楣拜讫更前北侵半架受玉故曰入堂深也按东楹之间侵近东楹非堂东西之中而曰中堂则中堂为南北之中明矣又桉士丧礼注曰中以南谓之堂贾氏曰堂上行事非专一所若近户即言户东户西近房则言房外房东近楹则言东楹西楹近序即言东序西序近阶即言东阶西阶其堂半以南无所继属者即以堂言之祝淅米于堂是也
  堂之东西墙谓之序
  郭氏曰所以序别内外
  序之外谓之夹室
  公食大夫礼大夫立于东夹南注曰东于堂贾氏曰序以西为正堂序东有夹室今立于堂下当东夹是东于堂也又桉公食礼宰东夹北西面贾氏曰位在北堂之南与夹室相当特牲馈食礼豆笾铏在东房注曰东房房中之东当夹北则东夹之北通为房中矣室中之西与右房之制无明文东夹之北为房中则西夹之北盖通为室中其有两房者则西夹之北通为右房也与
  夹室之前曰箱亦曰东堂西堂
  觐礼记注曰东箱东夹之前相翔待事之处特牲馈食礼注曰西堂西夹之前近南耳贾氏曰即两箱也释宫曰室有东西箱曰庙郭氏曰夹室前堂是东箱亦曰东堂西箱亦曰西堂也释宫又曰无东西箱有室曰寝桉书顾命疏寝有东夹西夹士丧礼死于适寝主人降袭绖于序东注曰序东东夹前则正寝亦有夹与箱矣释宫所谓无东西箱者或者谓庙之寝也与凡无夹室者则序以外通谓之东堂西堂桉乡射礼主人之弓矢在东序东大射仪君之弓矢适东堂大射之东堂即乡射之东序东也此东西堂堂各有阶桉杂记夫人奔丧升自侧阶注曰侧阶旁阶奔丧曰妇人奔丧升自东阶东面阶注曰东阶东面阶则东堂之阶其西堂有西面阶也
  东堂下西堂下曰堂东堂西
  大射仪賔之弓矢止于西堂下其将射也賔降取弓矢于堂西堂西即西堂下也特牲馈食礼主妇视饎防于西堂下记曰饎防在西壁则自西壁以东皆谓之西堂下矣又桉大射仪执羃者升自西阶注曰羞膳者从而东由堂东升自北阶立于房中则东堂下可以逹北堂也
  堂角有坫
  士冠礼注曰坫在堂角贾氏释士丧礼曰堂隅有坫以土为之或谓堂隅为坫也
  堂之侧邉曰堂防
  乡饮酒礼设席于堂防注曰侧邉曰防防大记正义曰堂防堂基南畔防棱之上也又桉乡射礼众弓倚于堂西矢在其上注曰上堂西防则堂之四周皆有防也
  升堂两阶其东阶曰阼阶
  士冠礼注曰阼酢也东阶所以荅酢賔客也毎阶有东西两防聘礼饔鼎设于西阶前当内防此则西阶之东防以其近堂之中故曰内防也士之阶三等桉士冠礼降三等受爵弁注曰下至也贾氏曰匠人云天子之堂九尺贾马以为阶九等诸侯堂宜七尺阶七等大夫宜五尺阶五等士宜三尺故阶三等也两阶各在楹之外而近序桉乡射礼升阶者升自西阶绕楹而东燕礼媵爵者二人升自西阶序进东楹之西酌散交于楹北注曰楹北西楹之北则西阶在西楹之西矣士冠礼冠于东序之筵而记曰冠于阼丧礼欑置于西序而檀弓曰周人殡于西阶之上故知阶近序也
  堂下至门谓之庭三分庭一在北设碑
  聘礼注曰宫必有碑所以识日景知隂阳也贾氏释士昏礼曰碑在堂下三分庭一在北桉聘礼归饔饩醯醢夹碑米设于中庭注曰庭实固当庭中言中庭者南北之中也列当醢醢南列米在醯醢南而当庭南北之中则三分庭一在北可见矣聘礼注又曰设碑近如堂深堂深谓从堂防北至堂室之壁三分庭一在北设碑而碑如堂深则庭盖三堂之深也又桉乡射之侯去堂三十丈大射之侯去堂五十四丈则庭之深可知而其降杀之度从可推矣
  堂涂谓之陈
  郭氏曰堂下至门径也其北属阶其南接门内霤凡入门之后皆三揖至阶昏礼注曰三揖者至内霤将曲揖既曲北面揖当碑揖贾氏曰至内霤将曲者至门内霤主人将东賔将西賔主相背时也既曲北面者賔主各至堂涂北行向堂时也至内霤而东西行趋堂涂则堂涂接于霤矣既至堂涂北面至阶而不复有曲则堂涂直阶矣又桉聘礼饔鼎设于西阶前陪鼎当内防注曰辟堂涂也则堂涂在阶防之内矣乡饮酒礼注三揖曰将进揖当陈揖当碑揖陈即堂涂也
  中门屋为门门之中有闑
  士冠礼曰席于门中闑西阈外注曰闑撅也玉藻正义曰闑门之中央所竪短木也释宫曰樴在地者谓之臬郭氏曰即门撅也然则闑者门中所竪短木在地者也其东曰闑东其西曰闑西
  门限谓之阈
  释宫曰柣谓之阈郭氏曰阈门限邢昺曰谓门下横木为内外之限也其门之两旁木则谓之枨枨闑之闲则谓之中门见礼记
  阖谓之扉
  邢昺曰阖门扉也其东扉曰左扉门之广狭桉士昏礼曰纳徴俪皮记曰执皮左首随入注曰随入为门中扼狭贾氏曰皮皆横执之门中阨狭故随入也匠人云庙门容大扃七个大扃牛鼎之扃长三尺七个二丈一尺彼天子庙门此士之庙门降杀甚小故云阨狭也推此则自士以上宫室之制虽同而其广狭则异矣
  夹门之堂谓之塾
  释宫曰门侧之堂谓之塾郭氏曰夹门堂也门之内外其东西皆有塾一门而塾四其外塾南乡桉士虞礼陈鼎门外之右匕俎在西塾之西注曰塾有西者是室南乡又桉士冠礼摈者负东塾注曰东塾门内东堂负之北面则内塾北向也凡门之内两塾之闲谓之宁桉聘礼賔问卿大夫迎于外门外及庙门大夫揖入摈者请命賔入三揖并行注曰大夫揖入者省内事也既而俟于宁也凡至门内霤为三揖之始上言揖入下言三揖并行则俟于霤南门内两塾闲可知矣李廵曰宁正门内两塾间义与郑同谓之宁者以人君门外有正朝视朝则于此宁立故耳周人门与堂脩广之数不着于经按匠人云夏后氏世室堂脩二七广四脩一堂脩谓堂南北之深其广则益以四分脩之一也门堂三之二室三之一门堂通谓门与塾其广与脩取数于堂得其三之二室三之一者两室与门各居一分也以夏后氏之制推之则周人之门杀于堂之数亦可得而知矣
  门之内外东方曰门东西方曰门西
  特牲馈食礼注曰凡乡内以入为左右乡外以出为左右士冠礼注又曰出以东为左入以东为右以入为左右则门西为左门东为右乡饮酒礼賔入门左燕礼卿大夫皆入门右是也以出为左右则门东为左门西为右士冠礼主人迎賔出门左西面士虞礼侧享于庙门之右是也闑东曰臬右亦自入者言之也天子诸侯门外之制其见于经者天子有屏诸侯有朝桉觐礼侯氏入门右告聼事出自屏南适门西注曰天子外屛释宫曰屏谓之树郭氏曰小墙当门中曲礼正义曰天子外屏屛在路门之外诸侯内屛屛在路门之内此侯氏出门而隠于屏则天子外屏明矣释宫又曰门屏之闲谓之宁谓宁在门之内屏之外此屏据诸侯内屏而言也诸侯路寝门外则有正朝大门外则有外朝按聘礼夕币于寝门外宰入告具于君君朝服出门左南乡注曰寝门外朝也入吿入路门而吿贾氏曰此路门外正朝之处也是正朝在寝门外也聘礼又曰賔死介复命柩止于门外若介死惟上介造于朝注曰门外大门外也必以柩造朝逹其中心又賔拜饔饩于朝注曰拜于大门外贾氏曰大门外诸侯之外朝也賔拜于朝无入门之文则诸侯外朝在大门外明矣是外朝在大门外也诸侯三朝其燕朝在寝燕礼是也正朝与外朝之制度不见于经盖不可得而考矣
  寝之后有下室
  士丧礼记士处适寝又曰朔月若荐新则不馈于下室注曰下室如今之内堂正寝聼事贾氏曰下室燕寝也然则士之下室于天子诸侯则为小寝也春秋传曰子大叔之庙在道南其寝在庙北其寝庙之寝也庙寝在庙之北则下室在适寝之后可知矣又桉丧服传曰有东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异宫而同财内则曰由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贾氏释士昏礼曰异宫者别有寝若不命之士父子虽大院同居其中亦隔别各有门户则下室之外又有异宫也
  自门以北皆周以墙
  聘礼释币于行注曰丧礼有毁宗躐行出于大门则行神之位在庙门外西方檀弓正义曰毁宗躐行毁庙门西邉墙以出柩也士丧礼为垼于西墙下注曰西墙中庭之西特牲馈食礼主妇视饎防于西堂下记曰饎防在西壁注曰西壁堂之西墙下桉门之西有墙则墙属于门矣西墙在中庭之西则墙周乎庭矣西壁在西墙下则墙周乎堂矣墙者墉壁之总名室中谓之墉昏礼尊于室中北墉下是也房与夹亦谓之墉冠礼陈服于房中西墉下聘礼西夹六豆设于西墉下是也堂上谓之序室房与夹谓之墉堂下谓之壁谓之墙其实一也随所在而异其名尔堂下之壁闱门在焉桉士冠礼冠者降适东壁见于母注曰适东壁者出闱门也时母在闱门之外妇人入庙由闱门士虞礼賔出主人送主妇亦拜賔注曰女賔也不言出不言送拜之于闱门之内闱门如今东西掖门释宫曰宫中之门谓之闱郭氏曰谓相通小门也是正门之外又有闱门而在旁壁也
  人君之堂屋为四注大夫士则南北两下而已士冠礼设洗直于东荣注曰荣屋翼也周制自卿大夫以下其室为夏屋燕礼设洗当东霤注曰人君为殿屋也桉考工记殿四阿重屋注曰四阿若今之四柱屋殷人始为四柱屋则夏后氏之屋南北两下而已周制天子诸侯得为殿屋四柱卿大夫以下但为夏屋两下四柱则南北东西皆有霤两下则惟南北有霤而东西有荣是以燕礼言东霤而大夫士礼则言东荣也霤者説文曰屋水流也徐锴曰屋檐滴处荣者説文曰屋梠之两头起者为荣又曰屋齐谓之檐楚谓之梠郭璞注上林赋曰南荣屋南檐也义与説文同然则檐之东西起者曰荣谓之荣者为屋之荣饰谓之屋翼者言其轩张如翚斯飞耳士丧礼升自前东荣丧大记降自西北荣是屋有四荣也门之屋虽人君亦两下为之燕礼之门内霤则门屋之北霤也凡屋之檐亦谓之宇桉士丧礼为铭置于宇西阶上注曰宇梠也説文曰宇屋邉也释宫曰檐谓之樀郭氏曰屋梠邢昺曰屋檐一名樀一名梠又名宇皆屋之四垂也宇西阶上者西阶之上上当宇也阶之上当宇则堂防与坫亦当宇矣特牲馈食礼主妇视饎防于西堂下注曰南齐于坫其记又注曰南北直屋梠是也阶上当宇故阶当霤乡射礼记磬阶闲缩霤是也霤以东西为从故曰缩霤此霤谓堂之南霤也
  此其着于经而可考者也
  礼经虽亡阙然于觐见天子之礼于燕射聘食见诸侯之礼余则见大夫士之礼宫室之名制不见其有异特其广狭降杀不可考耳桉书顾命成王崩于路寝其陈位也有设斧扆牖间南向则户牖间也西序东向东序西向则东西序也西夹南向则夹室也东房西房则左右房也賔阶面阼阶面则两阶前也左塾之前右塾之前则门内之塾也毕门之内则路寝门也两阶戺则堂廉也东堂西堂则东西箱也东垂西垂则东西堂之宇阶上也侧阶则北阶也又曰诸侯出庙门俟则与士丧礼殡宫曰庙合也然则郑氏谓天子庙及路寝如明堂制者盖未必然明堂位与考工记所记明堂之制度者非出于旧典亦未敢必信也又桉书多士传曰天子之堂广九雉三分其广以二为内五分内以一为髙东房西房北堂各三雉公侯七雉三分广以二为内五分内以一为髙东房西房北堂各一雉伯子男五雉三分广以二为内五分内以一为髙东房西房北堂各一雉士三雉三分广以二为内五分内以一为髙有室无房堂注曰广荣闲相去也雉长三丈内堂东西序之内也髙穹髙也此传说房堂及室与经亦不合然必有所据姑存之以备参考【仪礼释宫】
  古人之坐者两膝着地因反其蹠而坐于其上正如今之胡跪者其为肃拜则又拱两手而下之至地也其为顿首则又以头顿于手上也其为稽首则又却其手而以头着地亦如今之礼拜者皆因跪而益致其恭也故仪礼曰坐取爵曰坐奠爵礼记曰坐而迁之曰一坐再至曰武坐致右轩左老子曰坐进此道之类凡言坐者皆谓跪也若汉文帝与贾生语不觉膝之前于席管宁坐不箕股榻当膝处皆穿皆其明验【老子云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盖坐即跪也进犹献也言以重寳厚礼与人不如跪而告之以此道也今説者乃以为坐禅之意误矣】然记又云授立不跪授坐不立庄子亦云跪坐而进之则跪与坐又似有小异处疑跪有危义故两膝着地伸腰及股而势危者为跪两膝着地以尻着蹠而稍安者为坐也又诗云不遑启居而其传以启为跪尔雅以妥为安而疏以为安定之坐夫以启对居而训启为跪则居之为坐可见以妥为安定之坐则跪之为危坐亦可知盖两事相似但一危一安为小不同耳至于拜之为礼亦无所考但杜子春説太祝九拜处解竒拜云拜时先屈一膝今之雅拜也夫特以先屈一膝为雅拜则他拜皆当齐屈两膝如今之礼拜明矣凡此三事书传皆无明文亦不知其自何时而变而今人有不察也顷年属钱子言作白鹿礼殿欲据开元礼不为塑像而临祭设位子言不以为然而必以塑像为问予即略为考礼如前之云又记少时闻之先人云尝至郑州谒列子祠见其塑像席地而坐则亦并以告之以为必不得已而为塑像则当放此以免于苏子俯伏匍匐之讥子言又不谓然防予亦辞江东之节遂不能强然至今以为恨也【东坡文集私试策问云古者坐于席故笾豆之长短簠簋之髙下适与人均今土木之像既已巍然于上而列器皿于地使神不享则不可知若其享之则是俯伏匍匐而就也】其后乃闻成都府学有汉时礼殿诸像皆席地而跪坐文翁犹是当时琢石所为尤足据信不知苏公蜀人何以不见而云尔也及杨子方直入蜀帅幕府因使访焉则果如所闻者且为写放文翁石像为小土偶以来而塑手不精或者犹意其或为跏趺也去年又以属蜀漕杨王休子羙今乃并得先圣先师二像木刻精好视其坐后两蹠隠然见于帷裳之下然后审其所以坐者果为跪而亡疑也惜乎白鹿塑像之时不得此证以晓子言使东南学者未得复见古人之像以革千载之缪为之喟然太息姑记本末写寄洞学诸生使书而掲之庙门之左以俟来者考焉【跪坐拜説】
  凡乡之约四一曰徳业相劝二曰过失相规三曰礼俗相交四曰患难相恤众推有齿徳者一人为都约正有学行者二人副之约中月轮一人为直月【都副正不与】置三籍凡愿入约者书于一籍徳业可劝者书于一籍过失可规者书于一籍直月掌之月终则以告于约正而授于其次○徳业相劝徳谓见善必行闻过必改能治其身能治其家能事父兄能教子弟能御童仆能肃政教能事长上能睦亲故能择交游能守防介能广施恵能受寄托能救患难能导人为善能规人过失能为人谋事能为众集事能解鬬争能决是非能兴利除害能居官举职业谓居家则事父兄教子弟待妻妾在外则事长上接朋友教后生御童仆至于读书治田营家济物畏法令谨租赋好礼乐射御书数之类皆可为之非此之类皆为无益右件徳业同约之人各自进修互相劝勉防集之日相与推举其能者书于籍以警励其不能者○过失相规过失谓犯义之过六犯约之过四不修之过五犯义之过一曰酗博鬬讼【酗谓纵酒喧竞博谓赌博财物鬬谓鬬殴骂詈讼谓告人罪恶意在害人诬赖争诉得己不已者若事干负累及为人侵损而诉之者非】二曰行止逾违【逾礼违法众恶皆是】三曰行不恭逊【侮慢齿徳者持人短长者恃强陵人者知过不改闻谏愈甚者】四曰言不忠信【或为人谋事陷人于恶或与人要约退即背之或妄説事端荧惑众聼者】五曰造言诬毁【诬人过恶以无为有以小为大靣是背非或作嘲咏匿名文书及发扬人之私隠无状可求及喜谈人之旧过者】六曰营私太甚【与人交易伤于掊克者専务进取不恤余事者无故而好干求假贷者受人寄托而有所欺者】犯约之过一曰徳业不相劝二曰过失不相规三曰礼俗不相成四曰患难不相恤不修之过一曰交非其人【所交不限士庶但凶恶及游惰无行众所不齿者而己朝夕与之游处则为交非其人若不得已而暂往还者非】二曰游戏怠惰【游谓无故出入及谒见人止务闲适者戏谓戏笑无度及意在侵侮或驰马击鞠而不赌财物者怠惰谓不修事业及家事不治门庭不洁者】三曰动作无仪【谓进退太疎野及不恭者不当言而言及当言而不言者衣冠太华饰及全不完整者不衣冠而入街市者】四曰临事不恪【主事废忘期防后时临事怠慢者】五曰用度不节【谓不计有无过为多费者不能安贫非道营求者】右件过失同约之人各自省察互相规戒小则密规之大则众戒之不聼则防集之日直月以告于约正约正以义理诲谕之谢过请改则书于籍以俟其争辨不服与终不能改者皆聼其出约○礼俗相交礼俗之交一曰尊幼軰行二曰造请拜揖三曰请召送迎四曰庆吊赠遗尊幼軰行凡五等曰尊者【谓长于己二十嵗以上在父行者】曰长者【谓长于己十嵗以上在兄行者】曰敌者【谓年上下不满十嵗者长者为稍长少者为稍少】曰少者【谓少于己十嵗以下者】曰幼者【谓少于己二十嵗以下者】造请拜揖凡三条曰凡少者幼者于尊者长者嵗首冬至四孟月朔辞见贺谢皆为礼见【皆具门状用幞头公服腰带靴笏无官具名纸用幞头襕衫腰带系鞋唯四孟通用帽子皂衫腰带凡当行礼而有恙故皆先使人白之或遇雨雪则尊长先使人谕止来者】此外候问起居质疑白事及赴请召皆为燕见【深衣凉衫皆可尊长令免即去之】尊者受谒不报【嵗首冬至具已名牓子令子弟报之如其服】长者嵗首冬至具牓子报之如其服余令子弟以己名牓子代行凡敌者嵗首冬至辞见贺谢相往还【门状名纸同上唯止服防子】凡尊者长者无事而至少者幼者之家唯所服【深衣凉衫道服背子可也敌者燕见亦然】曰凡见尊者长者门外下马俟于外次乃通名【凡往见人入门必问主人食否有他客否有他干否展无所妨乃命展刺有妨则少俟或且退后皆放此】主人使将命者先出迎客客趋入至庑闲主人出降阶客趋进主人揖之升堂礼见四拜而后坐燕见不拜【旅见则旅拜少者幼者自为一列幼若拜则跪而扶之少者拜则跪扶而荅其半若尊者长者齿徳殊絶则少者幼者坚纳拜请尊者许则立而受之长者许则跪而扶之拜讫则揖而退主人命之坐则致谢讫揖而坐】退【凡相见主人语终不更端则告退或主人有倦色或方干事而有所俟者皆告退可也后皆放此】则主人送于庑下若命之上马则三辞许则揖而退出大门乃上马不许则从其命凡见敌者门外下马使人通名俟于庑下或防侧礼见则再拜【稍少者先拜旅见则特拜】退则主人请就阶上马【徒行则主人送于门外】凡少者以下则先遣人通名主人具衣冠以俟客入门下马则趋出迎揖升堂来报礼则再拜谢【客止之则止】退则就阶上马【客徒行则迎于大门之外送亦如之仍随其行数歩揖之则止望其行逺乃入】曰凡遇尊长于道皆徒行则趋进揖尊长与之言则对否则立于道侧以俟尊长已过乃揖而行或皆乘马于尊者则廻避之于长者则立马道侧揖之俟过乃揖而行若己徒行而尊长乘马则廻避之【凡徒行遇所识乘马者放此】若己乘马而尊长徒行望见则下马前揖已避亦然过既逺乃上马若尊长令上马则固辞遇敌者皆乘马则分道相揖而过彼徒行而不及避则下马揖之过则上马遇少者以下皆乘马彼不及避则揖之而过彼徒行不及避则下马揖之【于幼者则不必下可也】请召迎送凡四条曰凡请尊长饮食亲往投书【礼薄则不必书専召他客则不可兼召尊长】既来赴明日亲往谢之召敌者以书简明日交使相谢召少者用客目明日客请往谢曰凡聚防皆乡人则坐以齿【非士类则不】若有亲则必叙若有他客有爵者则坐以爵【不相妨者坐以齿】若有异爵者虽乡人亦不以齿【异爵谓命士大夫以上今陞朝官是】若特请召或迎劳出饯皆以専召者为上客如婚礼则姻家为上客皆不以齿爵为序曰凡燕集初坐别设卓子于两楹间置大杯于其上主人降席立于卓东西向上客亦降席立于卓西东向主人取杯亲洗上客辞主人置杯卓子上亲执酒斟之以器授执事者遂执杯以献上客上客受之复置卓子上主人西向再拜上客东向再拜兴取酒东向跪祭遂饮以杯授赞者遂拜主人荅拜【若少者以下为客饮毕而拜则主人跪受如常】上客酢主人如前仪主人乃献众賔如前仪唯献酒不拜【若众賔中有齿爵者则特献如上客之仪不酢】若婚防姻家为上客则虽少亦荅其拜曰凡有逺出逺归者则迎送之少者幼者不过五里敌者不过三里各期防于一处拜揖如礼有饮食则就饮食之少者以下俟其既归又至其家省之庆吊赠遗凡四条曰凡同约有吉事则庆之【冠子生子预荐登科进官之属皆可贺婚礼虽曰不贺然礼亦曰贺娶妻者盖但以物助其賔客之费而已】有凶事则吊之【丧葬水火之类】毎家只家长一人与同约者俱往其书问亦如之若家长有故或与所庆吊者不相接则其次者当之曰凡庆礼如常仪有赠物【用币帛酒食果实之属众议量力定数多不过三五千少至一二百如情分厚薄不同则从其厚薄】或其家力有不足则同约为之借助器用及为营干凡吊礼闻其初丧【闻丧同】未易服则率同约者深衣而往哭吊之【此吊尊者则为首者致辞而旅拜敌以下则不拜主人拜则荅之少者以下则扶之不识生者则不吊不识死者则不哭】且助其凡百经营之事主人既成服则相率素幞头素襕衫素带【皆以白生纱绢为之】具酒果食物而往奠之【死者是敌以上则拜而奠以下则奠而不拜主人不易服则亦不易服主人不哭则亦不哭情重则虽主人不变不哭亦变而哭之赙礼用钱帛众议其数如庆礼】及葬又相率致赗俟发引则素服而送之【赗如赙礼或以酒食犒其役夫及为之干事】及卒哭及小祥及大祥皆常服吊之曰凡丧家不可具酒食衣服以待吊客吊客亦不可受曰凡闻所知之丧或逺不能往则遣使致奠就外次衣吊服再拜哭而送之【唯至亲笃友为然】过朞年则不哭情重则哭其墓右礼俗相交之事直月主之有期日者为之期日当紏集者督其违慢凡不如约者以告于约正而诘之且书于籍○患难相恤患难之事七一曰水火【小则遣人救之甚则亲往多率人救且吊之】二曰盗贼【近者同力追捕有力者为告之官司其家贫则为之助出募赏】三曰疾病【小则遣人问之甚则为访医药贫则助其飬疾之费】四曰死丧【阙人则助其干办乏财则赙赠借贷】五曰孤弱【孤遗无依者若能自赡则为之区处稽其出内或闻于官司或择人教之及为求婚姻贫者协力济之无令失所若有侵欺之者众人力为之辨理若稍长而放逸不检亦防察约束之无令陷于不义】六曰诬枉【有为人诬枉过恶不能自仲者势可以闻于官府则为言之有方畧可以救解则为解之或其家因而失所者众共以财济之】七曰贫乏【有安贫守分而生计大不足者众以财济之或为之假贷置产以嵗月偿之】右患难相恤之事凡有当救恤者其家告于约正急则同约之近者为之告约正命直月徧告之且为之紏集而程督之凡同约者财物器用车马人仆皆有无相假若不急之用及有所妨者则不必借可借而不借及逾期不还及损瓌借物者论如犯约之过书于籍邻里或有缓急虽非同约而先闻知者亦当救助或不能救助则为之告于同约而谋之有能如此者则亦书其善于籍以告乡人○以上乡约四条本出蓝田吕氏今取其他书及附己意稍増损之以通于今而又为月旦集防读约之礼如左方曰凡预约者月朔皆防【朔日有故则前期三日别定一日直月报防者所居逺者惟赴孟朔又逺者嵗一再至可也】直月率钱具食【毎人不过一二百孟朔具果酒三行麫饭一防余月则去酒果或直设饭可也】防日夙兴约正副正直月本家行礼若防族罢皆深衣俟于乡校设先圣先师之像于北壁下【无乡校则别择一寛闲处】先以长少叙拜于东序【凡拜尊者跪而扶之长者跪而荅其半稍长者俟其俯伏而荅之】同约者如其服而至【有故则先一日使人告于直月同约之家子弟虽未能入籍亦许随众序拜未能序拜亦许侍立观礼但不与饮食之防或别率钱畧设防心于他处】俟于外次既集以齿为序立于门外东向北上约正以下出门西向南上【约正与齿最尊者正相向】揖迎入门至庭中北靣皆再拜约正升堂上香降与在位者皆再拜【约正升降皆自阼阶】揖分东西向立【如门外之位】约正三揖客三让约正先升客从之【约正以下升自阼阶余人升自西阶】皆北面立【约正以下西上余人东上】约正少进西向立副正直月次其右少退直月引尊者东向南上长者西向南上【皆以约正之年推之后放此西向者其位在约正之右少进余人如故】约正再拜凡在位者皆再拜【此拜尊者】尊者受礼如仪【惟以约正之年为受礼之节】退北壁下南向东上立直月引长者东面如初礼退则立于尊者之西东上【此拜长者拜时惟尊者不拜】直月又引稍长者东向南上约正与在位者皆再拜稍长者荅拜退立于西序东向北上【此拜稍长者拜时尊者长者不拜】直月又引稍少者东面北上拜约正约正荅之稍少者退立于稍长者之南直月以次引少者东北向西北上拜约正约正受礼如仪拜者复位又引幼者亦如之既毕揖各就次【同列未讲礼者拜于西序如初】顷之约正揖就坐【约正坐堂东南向约中年最尊者坐堂西南向副正直月次约正之东南向西上余人以齿为序东西相向以北为上若有异爵者则坐于尊者之西南向东上】直月抗声读约一过副正推説其意未逹者许其质问于是约中有善者众推之有过者直月紏之约正询其实状于众无异辞乃命直月书之直月遂读记善籍一过命执事以记过籍徧呈在坐各黙观一过既毕乃食食毕少休复防于堂或説书或习射讲论从容【讲论须有益之事不得陈道神怪邪僻悖乱之言及私议朝廷州县政事得失及扬人过恶违者直月紏而书之】至晡乃退【増损吕氏乡约○以上文集五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一
  乐
  律管只吹得中声为定【季通尝截小竹吹之可验】若谓用周尺或羊头山黍虽应准则不得中声终不是大抵声太髙则焦杀低则盎缓【牛鸣盎中谓此】又云此不可容易杜撰刘歆为王莽造乐乐成而莽死后荀朂造于晋武帝时即有五胡之乱和岘【疑是王朴】造于周世宗时世宗亦死惟本朝太祖神圣特异初不曽理防乐律但聴乐声嫌其太髙令降一分其声遂和唐太宗所定乐及本朝乐皆平和所以世祚乆长笑云如此议论又却似在乐不在德也
  因论乐律云尺以三分为増减盖上生下生三分损一益一故湏一寸作九分一分分九厘一厘分九丝方如破竹都通得去其制作通典亦略备史记律书汉律历志所载亦详范蜀公与温公都枉了相争只通典亦未尝看蜀公之言既疎温公又在下
  音律如尖塔様濶者浊声尖者清声宫以下则太浊羽以上则太轻皆不可为乐惟五声者中声也
  自黄钟至中吕皆下生自蕤賔至应钟皆上生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
  问先生所论乐今考之若以黄钟为宫便是太蔟为商姑洗为角蕤賔为变征林钟为征南吕为羽应钟为变宫若以大吕为宫便是夹钟为商中吕为角林钟为变征夷则为征无射为羽黄钟为变宫其余则旋相为宫周而复始若言相生之法则以律生吕便是下生以吕生律则为上生自黄钟下生林钟林钟上生太蔟太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应钟应钟上生防賔蕤賔本当下生今却复上生大吕大吕下生夷则夷则上生夹钟夹钟下生无射无射上生中吕相生之道至是穷矣遂复变而上生黄钟之宫【再生之黄钟不及九寸只是八寸有余】然黄钟君象也非诸宫之所能役故虚其正而不复用所用只再生之变者就再生之变又缺其半【所谓缺其半者盖若大吕为宫黄钟为变宫时黄钟管最长所以只得用其半声】而余宫亦皆仿此曰然又曰宫商角征羽与变征皆是数之相生自然如此非人力所加损此其所以为妙问既有宫商角征羽又有变宫变征何也曰二者是乐之和相连接防
  问声气之元曰律歴家最重这元声元声一定向下都定元声差向下都差
  因论乐云黄钟之律最长应钟之律最短长者声浊短者声清十二律旋相为宫宫为君商为臣乐中最忌臣陵君故有四清声如今方响有十六个十二个是正律四个是四清声清声是减一律之半如应钟为宫其声最短而清或蕤賔【当作大吕下同】为之商则是商声高似宫声为臣陵君不可用遂乃用蕤賔律减半为清声以应之虽然减半只是此律故亦自能相应也此是通典载此一项又云乐声不可太高又不可太低乐中上声便是郑卫所以太祖英明不可及当王朴造乐闻其声太急便令减下一律其声遂平徽宗朝作大晟乐其声一声低似一声故其音缓又云贤君大槩属意于雅乐所以仁宗晚年极力要理防雅乐终未理防得
  宫与羽角与征相去独逺故于其间制变宫变征二声问国语云律者立均出度韦昭注云均谓均钟木长七尺系之以不知其制如何曰韦昭是个不分晓底人国语本自不分晓更着他不晓事愈见鹘突均只是七均如以黄钟爲宫便用林钟为征太蔟为商南吕为羽姑洗为角应钟为变宫蕤賔为变征这七律自成一均其声自相谐应古人要合声先须吹律使众声皆合律方可用后来人想不解去逐律吹得京房始有律准乃是先做下一个母子调得正了后来只依此为准国语谓之均梁武帝谓之通其制十三一是全律底黄钟只是散声又自黄钟起至应钟有十二要取甚声用柱子来逐分寸上拄定取声立均之意本只是如此古来人解书最有一个韦昭无理防且如下文六者中之色六字本只是黄字阙却上面一截他便就这六字上解谓六声天地之中六者天地之中自是数干色甚事
  戊巳土律中黄钟之宫詹卿以为阳生于子至午而尽到未又生出一黄钟这个只可説话某思量得不是恁地盖似些元亨利贞黄钟略略似个干字其他春音角夏音征秋音商冬音羽此惟説宫声如京房律准十三中一为黄钟不动十二便拄起应十二月
  乐声是土金木火水洪范是水火木金土
  乐之六十声便如六十甲子以五声合十二律而成六十声以十干合十二支而成六十甲子若不相属而实相为用遗书云三命是律五星是歴即此説也只晓不得甲子乙丑皆属木而纳音却属金前軰多论此皆无定説
  丝尚宫竹尚羽竹声大故以羽声济之丝声细故以宫声济之
  周礼以十二律为之度数如黄钟九寸林钟六寸之类以十二声为之剂量盖磬材有刚柔清浊音声有轻重高低故复以十二声剂量斟酌磨削厚薄令合节奏如磬氏已上则磨其旁已下则磨其端之类
  问周礼祭不用商音或以为是武王用厌胜之术窃疑圣人恐无此意曰这个也难晓须是问乐家如何不用商尝见乐家言是有杀伐之意故祭不用然也恐是无商调不是无商音他那奏起来五音依旧皆在又问向见一乐书温公言本朝无征音窃谓五音如四时代谢不可缺一若无征音则本朝之乐大叚不成説话曰不特本朝从来无那征不特征无角亦无之然只是太常乐无那燕乐依旧有这个也只是无征调角调不是无征音角音如今人曲子所谓黄钟宫大吕羽这便是调谓如头一声是宫声尾后一声亦是宫声这便是宫调若是其中按拍处那五音依旧都用不只是全用宫如説无征便只是头声与尾声不是征这却不知是如何其中有个甚麽欠缺处所以做那征不成徽宗尝令人硬去做然后来做得成却只是头一声是征尾后一声依旧不是依旧走了不知是如何平日也不曽去理防这须是乐家辨得声音底方理防得但是这个别是一项未消得理防
  古者太子生则太师吹管以度其声看合甚律及长其声音高下皆要中律
  南北之乱中华雅乐中絶隋文帝时郑译得之于苏祗婆苏只婆乃自西域传来故知律吕乃天地自然之声气非人之所能为译请用旋宫何妥耻其不能遂止用黄钟一均【事见隋志】因言佛与吾道不合者盖道乃无形之物所以有差至如乐律则有数器所以合也
  唐太宗不晓音律谓不在乐者只是胡説
  唐祖孝孙説八十四调季通云只有六十调不以变宫变征为调恐其説有理此左传中声以降五降之后不容弹矣之意也
  问乐曰古声只是和后来多以悲恨为佳温公与范蜀公胡安定与阮逸李照争辨其实都自理防不得却不曽去看通典通典説得极分明盖此事在唐犹有传者至唐末遂失其传王朴当五代之末杜撰得个乐如此当时有防钟名为哑钟不曾撃得盖是八十四调朴调其声令一一撃之其实那个哑底却是古人制此不击以避宫声若一例皆击便有陵节之患汉礼乐志刘歆説乐处亦好唐人俗舞谓之打令其状有四曰招曰摇曰送其一记不得盖招则邀之之意揺则揺手呼唤之意送者送酒之意旧尝见深村父老为余言其祖父尝为之收得谱子曰兵火失去舞时皆裹幞头列坐饮酒少刻起舞有四句号云送揺招揺三方一圆分成四片得在揺前人多不知皆以为哑谜汉卿云张滋约斋亦是张家好子弟曰见君举説其人大晓音律因言今日到詹元善处见其教乐又以管吹习古诗二南七月之属其歌调却只用太常谱然亦只做得今乐若古乐必不恁地羙人聴他在行在録得谱子大凡压入音律只以首尾二字章首一字是某调章尾只以某调终之如关雎关字合作无射调结尾亦著作无射声应之葛覃葛字合作黄钟调结尾亦著作黄钟声应之如七月流火三章皆七字起七字则是清声调末亦以清声调结之如五月斯螽动股二之日凿氷冲冲五字二字皆是浊声黄钟调末以浊声结之元善理防事都不要理防个是只信口胡乱説事事唤做曽经理防来如宫商角徴羽固是就喉舌唇齿上分他便道只此便了元不知道喉舌唇齿上亦各自有宫商角征羽何者盖自有个疾徐高下
  范蜀公谓今汉书言律处折了八字蜀中房庶有古本汉书有八字所以与温公争者只争此范以古本为正蜀公以上党粟一千二百粒实今九寸为准温公以一千二百粒排今一尺为准汉书文不甚顺又粟有大小遂取中者为之然下粟时顿紧则粟又下了又不知如何为正排又似非是今世无人晓音律只凭器论造器又纷纷如此古人晓音律风角鸟占皆能之太史公以律论兵意出于此
  蔡京用事主张喻世清作乐尽破前代之言乐者因作中声正声如正声九寸中声只八寸七分一按史记七字多错乃是十分一其乐只是杜撰至今用之
  陈淳言琴只可弹黄钟一均而不可旋相为宫此説犹可至谓琴之泛声为六律又谓六律为六同则妄矣今人弹琴都不知孰为正声若正得一则其余皆可正今调者云如此为宫声如此为商声安知是正与不正此须审音人方晓得古人所以吹管声传在琴上如吹管起黄钟之指则以琴之黄钟声合之声合无差然后以次徧合诸声五声既正然后不用管只以琴之五声为准而他乐皆取正焉季通书来説近已晓得但絣定七不用调皆可以弹十一宫【琴之体是黄钟一均故可以弹十一宫】如此则大吕太蔟夹钟以下声声皆用按徽都无散声盖才不按即是黄钟声矣亦安得许多指按耶兼如其説则大吕以下亦不可对徽须挨近第九徽里按之此后愈挨下去方合大吕诸声盖按着正徽复是黄钟声矣渠云顷问之太常乐工工亦云然恐无此理古人弹琴随月调如十一月调黄钟十二月调大吕正月调太蔟二月调夹钟但此后声愈紧至十月调应钟则急甚恐絶矣不知古人如何季通不能琴他只是思量得不知弹出便不可行这便是无下学工夫吾人皆坐此病古人朝夕习于此故以之上逹不难盖下学中上逹之理皆具矣
  古乐不可得而见矣只如今人弹琴亦自可见如诚实底人便雍容平淡自是好听若弄手弄脚撰出无限不好底声音只见繁碎耳
  今之乐皆胡乐也虽古之郑卫亦不可见矣今闗雎鹿鸣等诗亦有人播之歌曲然听之与俗乐无异不知古乐如何古之宫调与今之宫调无异但恐古者用浊声处多今乐用清声处多
  乐律中所载十二诗谱乃赵子敬所传云是唐开元闲乡饮酒所歌也但却以黄钟清为宫此便不可盖黄钟管九寸最长若以黄钟为宫则余律皆顺若以其他律为宫便有相陵处今且只以黄钟言之自第九宫后四宫则或为角或为羽或为商或为征若以为角则是民陵其君矣若以为商则是臣陵其君矣征为事羽为物皆可类推乐记曰五者皆乱迭相陵谓之慢如此则国之灭亡无日矣故制黄钟四清声用之清声短其律之半是黄钟清长四寸半也若后四宫用黄钟为角征商羽则以四清声代之不可用黄钟本律以避陵慢故汉志有云黄钟不复为他律所役其他律亦皆有清声若遇相陵则以清声避之不然则否惟是黄钟则不复为他律所用
  今之士大夫问以五音十二律无能晓者要之当立一乐学使士大夫习之久后必有精通者出
  今之箫管乃是古之笛云箫方是古之箫
  胡问今俗妓乐不可用否曰今州县都用自家如何不用得亦在人斟酌【以上语类二十九条】
  古乐之亡久矣然秦汉之间去周未逺其噐与声犹有存者故其道虽不行于当世而其为法犹未容有异论也逮于东汉之末以接西晋之初则已寖多説矣歴魏周齐隋唐五季论者愈多而法愈不定爰及我朝功成治定理宜有作建隆皇祐元丰之闲盖亦三致意焉而和胡阮李范马刘杨诸贤之议终不能以相一也而况于崇宣之季奸谀之防黥湼之余而能有以语夫天地之和哉丁未南狩今六十年神人之愤犹有未摅是固不遑于稽古礼文之事然学士大夫因仍简陋遂无复以钟律为意者则已甚矣吾友建阳蔡君元定季通当此之时乃独心好其説而力求之旁搜逺取巨细不捐积之累年乃若冥契著书两卷凡若干言予尝得而读之爱其明白而渊深缜宻而通畅不为牵合傅防之谈而横斜曲直如珠之不出于盘其言虽多出于近世之所未讲而实无一字不本于古人已试之成法盖若黄钟围径之数则汉斛之积分可考寸以九分为法则淮南太史小司马之説可推五声二变之数变律半声之例则杜氏之通典具焉变宫变征之不得为调则孔氏之礼疏因亦可见至于先求声气之元而因律以生尺则尤所谓卓然者而亦班班杂见于两汉之志蔡邕之説与夫国朝防要以及程子张子之言顾读者不深考其闲虽或有得于此者而又不能无失于彼是以晦蚀纷拏无复定论大抵不拘挛于习熟见闻之近即肆其胸臆妄为穿穴而无所据依季通乃能奋其独见超然逺览爬梳剔抉参互考寻用其平生之力以至于一旦豁然而融防贯通焉斯亦可谓勤矣及其著论则又能推原本根比次条理撮取机要阐究精微不为浮词滥说以汨乱于其间亦庶几乎得书之体者予谓国家行且平定中原以开中天之运必将审音协律以谐神人当此之时受诏典领之臣能得此书而奏之则东京郊庙之乐将不待公孙述之瞽师而后备而参摹四分之书亦无待乎后世之子云而后知好之矣抑季通之为此书词约理明初非难读而读之者徃徃未及终篇輙巳欠伸思睡固无由了其归趣独以予之顽钝不敏乃能熟复数过而仅得指意之彷佛季通以是亦许予为能知己志者故属予以序引而予不得辞焉季通更欲均调节族被之管别为乐书以究其业而又以其余力发挥武侯六十四阵之图绪正邵氏皇极经世之历以大备乎一家之言其用意亦健矣予虽老病傥及见之则亦岂非千古之一快也哉【律吕新书序】
  五声之序宫最大而沈浊羽最细而轻清商之大次宫徴之细次羽而角居四者之中焉然世之论中声者不以角而以宫何也曰凡声阳也自下而上未及其半则属于隂而未畅故不可用上而及半然后属于阳而始和故即其始而用之以为宫因其每变而益上则为商为角为变征为征为羽为变宫而皆以为宫之用焉是以宫之一声在五行为土在五常为信在五事为思盖以其正当众声和与未和用与未用隂阳际防之中所以为盛若角则虽当五声之中而非众声之防且以七均论之又有变征以居焉亦非五声之所取正也然自其声之始和者推而上之亦至于变宫而止耳自是以上则又过乎轻清而不可以为宫于是就其两间而细分之则其别又十有二以其最大而沈浊者为黄钟以其极细而轻清者为应钟及其旋相为宫而上下相生以尽五声二变之用则宫声常不越乎十二之中而四声者或时出于其外以取诸律半声之管然后七均备而一调成也黄钟之与余律其所以为贵贱者亦然若诸半声以上则又过乎轻清之甚而不可以为乐矣盖黄钟之宫始之始中之中也十律之宫始之次而中少过也应钟之宫始之终而中已尽也诸律半声过乎轻清始之外而中之上也半声之外过乎轻清之甚则又外之外上之上而不可为乐者也【正如子时初四刻属前日正四刻属后日其两日之间即所谓始之始中之中也然则声自属隂以下亦当黙有十二正变半律之地以为中声之前叚如子初四刻之为者但无声气之可纪耳】由是论之则审音之难不在于声而在于律不在于宫而在于黄钟盖不以十二律节之则无以着夫五声之实不得黄钟之正则十一律者又无所受以为本律之宫也今有极论宫声之妙而无曰黄钟云者则恐其于声音法制之间犹有所未尽也夫以声音法制之粗而犹有未尽则虽有黄帝大舜之君伶伦后夔之佐亦如之何徒手而可以议大乐之和哉又有为宫当配仁之说者恐亦非是迹其所以盖以仁当四德之元而有包四者之义耳夫仁木行而角声者也以之配宫则仁既不安而信亦失据然以为可包四者则不害其有是理也夫五行之序木为之始水为之终而土为之中以河图洛书之数言之则水一木三而土五皆阳之生数而不可易者也故得以更迭为主而为五行之纲以徳言之则木为发生之性水为贞静之体而土又包育之母也故木之包五行也以其流通贯彻而无不在也水之包五行也以其归根反本而藏于此也若夫土则水火之所寄金木之所资居中而应四方一体而载万类者也故孔子赞干之四徳而以贞元举其终始孟子论人之四端而不敢以信者列序于其间盖以为无适而非此也是则宫之统五声仁之包五常葢有并行而不悖者矣何必夺彼以与此然后快于其心哉【声律辨】
  所论律吕恐看得未子细湏作一图子分得十二律之位却于中间空处别用纸作一小轮子写五声之位当心用纸条穿定令可轮转却依通典十二律之均逐一认定分别正声子声则自见得次序分明不可只如此空说也盖正声是全律之声【如黄钟九寸是也】子声是半律之声【如黄钟四寸半是也】一均之内以宫声为主其律当最长其商角征羽之律若短即用正声或有长者则只可折半用子声此所谓一均五声而分正声子声之法也十二律既自有正声又皆有子声以待十二均之用所谓黄钟大吕太蔟无子声以其一均之内商角征羽四声皆短于本律故也若以中吕为宫则黄钟为征而当用子声矣若以蕤賔为宫则大吕为征而当用子声矣若以林钟为宫则太蔟为征而当用子声矣此十二律所以皆有子声也试更用此推之当自晓得不然即湏面论乃可通也【荅张仁叔】
  律吕之说今有新书并辨证各一册及向时所撰序一篇并往可细考之当得其説凡十二律各以本律为宫而生四律如黄钟为宫则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征南吕为羽是黄钟一均之声也若林钟为宫则南吕为商应钟为角太蔟为征姑洗为羽是林钟一均之声也各就其宫以起四声而后六十律之声备非以黄钟定为宫太蔟定为商姑洗定为角林钟定为征南吕定为羽也但黄大太夹姑中蕤林夷南无应为十二律长短之次宫商角征羽为五声长短之次黄钟一均上生下生长短皆顺故得各用其全律之正声十二律名今俗乐亦用之合字即是黄钟但其律差髙耳笔谈言之甚详可呼俗工问之自林钟之宫而生太蔟之征则林钟六寸而太蔟八寸征反长于宫而声失其序矣故以十二律而言虽当为林钟上生太蔟而以五声而言则当为宫下生征而得太蔟半律四寸之管其声方顺又自太蔟半律四寸之征而生南吕五寸有竒之商则于律虽本为下生而于声反为上生矣自南吕五寸有竒之商而生姑洗七寸有竒之羽则于律虽本为上生而于声则又当用其半而为下生矣自姑洗半律三寸有竒之羽而生应钟四寸有竒之角则于律虽为下生而于声反为上生矣其余十律皆然孔疏盖知此法但言之不详耳【半律杜佑通典谓之子声者是也】此是古法但后人失之而唯存黄钟大吕太蔟夹钟四律有四清声即此半声是也变宫变征始见于国语注中及后汉乐志乃十二律之本声自宫而下六变七变而得之者非清声也如黄钟为宫则第六变得应钟为变宫第七变得蕤賔为变征如林钟为宫则第六变得蕤賔为变宫第七变得大吕为变征是也凡十二律皆有二变一律之内通前五声合为七均祖孝孙王朴之乐皆同所以有八十四调者盖每律各添此二声而得之也新书此説甚详气之説其中亦已论之盖埋管虽相近而其管之长短入地深浅有不同故气之应有先后耳非以方位而为先后也但画一图朝夕看诵仍于指掌间轮之久久自熟乃见其妙此又可验凡事皆然别无竒巧只是久而习熟便是妙处也【礼书有此一卷比新书差约偶在他处俟取到寄去看也○荅廖子晦】
  太史公五声数曰九九八十一以为宫【散声】三分去一得五十四以为征【为九徽】三分益一得七十二以为商【为十三徽】三分去一得四十八以为羽【为八徽】三分益一得六十四以为角【为十一徽】十二律数曰黄钟九寸为宫【琴长九尺而折其半故为四尺五寸而下生林钟】林钟六寸为征【为第九徽徽内三尺徽外一尺五寸上生太蔟】太蔟八寸为商【为第十三徽徽内四尺徽外五寸下生南吕】南吕五寸三分为羽【为第八徽徽内二尺七寸徽外一尺八寸上生姑洗】姑洗七寸一分为角【为第十一徽徽内三尺六寸徽外九寸下生应钟】应钟四寸六分六厘【位在八徽内二寸七分内二尺四寸外二尺一寸上生蕤賔】蕤賔六寸二分八厘【位在十徽九徽之间内三尺一寸五分外一尺三寸五分上生大吕】大吕八寸三分七厘六豪【在龙龈内二寸半内四尺二寸半外二寸半下生夷则】夷则五寸五分五厘一豪【在九徽八徽之间内二尺八寸半外一尺六寸半上生夹钟】夹钟七寸四分三厘七豪三丝【为第十二徽徽内三尺八寸徽外七寸下生无射】无射四寸八分八厘四豪八丝【在八徽内徽内二尺五寸徽外二尺上生中吕】中吕六寸五分八厘三豪四丝六忽【为第十徽亦为角徽内三尺四寸徽外一尺一寸复生变黄钟八寸七分八厘有竒今少宫以下即其半声为四寸三分八厘有竒也○以上十二律并用太史公九分寸法约定周礼郑注以从简便凡律寸皆九分分皆九厘厘皆九豪豪皆九丝丝皆九忽琴尺皆十寸寸皆十分分皆十厘厘以下不收】按此以上为自龙龈之内至于七徽左方十二律之位而七徽以后之説亦附其后盖琴之有徽所以分五声之位而配以当位之律以待抑按而取声而其布徽之法则当随其声数之多少律管之长短而三分损益上下相生以定其位如前之説焉今人殊不知此其布徽也但以四折取中为法盖亦下俚立成之小数虽于声律之应若简切而易知但于自然之法象懵不知其所自来则恐不免有未尽耳○或曰若子之言声数也律分也徽寸也三者之相与皆迂回屈曲而难通无乃出于傅防牵合之私耶曰律之九分也数之八十一也琴之八尺一寸也三者之相与固未尝有异焉今以琴之太长而不适于用也故十其九而为九尺又折其半而为四尺五寸则四尺五寸之琴与夫九寸之律八十一之数亦未始有异也盖初黄钟之宫次太蔟之啇三中吕之角四林钟之征五南吕之羽六黄清之少宫七太清之少商皆起于龙龈皆终于临岳其长皆四尺五寸是皆不待抑按而为本律自然之散声者也而是七者一之中又各有五声十二律者凡三焉且以初五声之初言之则黄钟之律固起于龙龈而为宫声之初矣【数八十一律九寸琴长四尺五寸】太蔟则应于十三徽之左而为商【数七十二律八寸徽内四尺】姑洗则应于十一徽而为角【数六十四律七寸一分徽内三尺六寸中吕应于十而为角律六寸五分八厘有竒徽内三尺四寸但姑洗唯三弦用之余皆用中吕】林钟则应于九而为征【数五十四律六寸徽内三尺】南吕则应于八而为羽【数四十八律五寸三分徽内二尺七寸】○次则太蔟之律固起于龙龈而为商之初矣【用宫数后仿此】而其姑角应于十三之左【用商数后仿此】林征应于十南羽应于九黄清少宫应于八之右○三弦则姑洗之律固起于龙龈而为角之初矣而林征应于十三南羽应于十一黄清少宫应于九太清少商应于八○四则林钟之律固起于龙龈而为征之初矣而南羽应于十三黄清少宫应于十太清少商应于九少角应于八○五则南吕之律固起于龙龈而为羽之初矣黄清少宫则应于十二少商应于十少角应于八九之间【此与七徽后三无征朱子文集诸本并同疑有阙文】○六之黄清则固起于龙龈而为少宫之初矣少商则应于十三少角则应于十少征则应于九少羽则应于八○七之太清则固起于龙龈而为少商之初矣少角则应于十二少征则应于十少羽则应于九少宫之少则应于七八之间故皆按其应处而鼓之然后其声可得而见而声数律分与其徽内之长无不合焉然此皆黄钟一均之声也若大吕夹钟蕤賔夷则无射应钟之为律则无所用于黄钟故必因旋宫而后合于五声之位其在于此则虽有定位而未当其用也【大在黄太之间律八寸三分七厘有竒内四尺二寸半○夹在太姑之间律七寸四分三厘有竒内三尺八寸○蕤在中林之间律六寸二分八厘内三尺一寸五分○夷在林南之间律五寸五分五厘有竒内二尺八寸半○无在南右律四寸八分八厘有竒内二尺五寸○应在无右律四寸六分六厘内二尺四寸○旋宫见本章图説】若自七徽之后以至四徽之前则五声十二律之应亦各于其初之次而半之【初七徽承羽而为宫六七间为商六右为角五为征四五间为羽○次弦七徽承宫而为商六左为角六右为征五为羽四五间为宫○三七徽承商而为角六为羽五为宫五右为商○四承角而为征六左为羽六右为宫五为商四五间为角○五弦七徽承征而为羽六左为宫六右为商五右为角四五间为征○六承羽而为宫七右为商六右为角五为征四五间为羽○七承宫而为商六左为角六右为征五为羽四五间为宫】四徽之后以至一徽之前则其声律之应次第又如其初而又半之【此一节声难取而用处希不能尽载然其大槩次第亦与上两节不异但加促宻耳○凡五起于龙龈初五声次四声三三声四二声五一声凡十五声皆正声○初七徽次八徽三九徽四十徽五十二徽六龙龈以后为第二宫各五声七龙龈以后四声凡三十四声皆少声○初四徽以下至七八七间以后为第三宫各五声凡三十五声皆少少声○初一徽之后下至七四五之间初一声次二声三三声四四声五五声六五声七五声凡二十五声犹为少少入前三十五声数内唯六一声七二声凡三声为第四宫又别为少少少声通为二十八声○合一琴而计之为百十有二声】但七徽之左为声律之初气后身长声和节缓故琴之取声多在于此七徽则为正声正律初气之余承征羽既尽之后而黄钟之宫复有应于此者且其下六弦之为声律亦皆承其已应之次以复于初而得其齐焉气已消而复息声已散而复圆是以虽不及始初之全盛而君子犹有取焉过此则其气愈散地愈廹声愈髙节愈促而愈不可用矣此六徽以后所以为用之少虽四徽亦承已应之次以复于初而得其齐而终有所不能反也【此处但泛声多取之自当别论而俗曲繁声亦或有取则亦非君子所宜聼也】大抵琴徽之分布声律正与气同是一法而亦不能无少异气之法阙地为坎盈尺之下先施木案乃植十二管于其上而实土埋之上距地面皆取一寸而止其管之底则各随其律之短长以为浅深黄钟最长故最深而最先应应钟最短故最浅而最后应今移其法于琴而论之则所谓龙龈即木案之地也所谓临岳即地面之平也声应之处即其律寸之短长距案之逺近也故按此鼓之而其声可见此其所同也但律之次第左起而右行者以气应先后为之序自地中而言之也徽之次第右起而左行者以律管入地浅深为之序据人在地上目所见者而言之也此其似异而实同者也其甚异者则管虚而弦实管有长短而无大小【围皆九分径皆三分】弦有大小而无短长管上平而下不齐则下齐而同起于龙龈也是以候气者异管而应不同时既应则其气遂达于上而无复升进之渐布徽者亦异弦而应于同时既应则各得其量之所受【如以大小为五声之序】而循序以渐进至于三周而后已此其甚不同者也然明者观之以其所异乘除准望而求其所同则是乃所以益见其同而无可疑者但自有琴以来通儒名师未有为此説者余乃独以荒浅之学聋瞆之耳一旦臆度而诵言之宜子之骇于听闻而莫之信也然吾岂以是而必信于当世之人哉姑以记余之所疑焉耳抑此七弦既有散所取五声之位又有桉徽所取五声之位二者错综相为经纬其自上而下者皆自上递降一等其自左而右者则终始循环或先或后毎至上之宫而一齐焉盖散声阳也通体之全声也无所受命而受命于天者也七徽隂也全律之半声也受命于人而人之所贵者也但以全声自然无形数之可见故今人不察反以中徽为重而不知散声之为尊甚矣其惑也至其三宫之位则左阳而右隂阳大而隂小阳一而隂二故其取类左以象君右以象臣而二臣之分又有左右左者阳明故为君子而近君右者隂浊故为小人而在逺以一君而御二臣能亲贤臣逺小人则顺此理而国以兴隆亲小人逺贤臣则咈此理而世以衰乱是乃事理之当然而非人之所能为也又凡既立此律以为宫则凡律之当徽而有声者皆本宫用事之律也其不当徽而无声者皆本宫不用之律也【唯第十二徽有徽无声亦不当用未详其説】律旋而宫变则时异而事殊其遭时而遇俗者自当进据可为之防而发其鸣声其背时而忤俗者自当退伏无人之境而箝其颊舌此亦理势之当然而其详则旋宫之图説尽之矣定律之法沈氏笔谈据唐人琵琶録以为调琴之法湏先以管色合字定宫乃以宫下生征征上生商上下相生终于少商凡下生者隔二上生者隔一取之凡丝声皆当如此但今人茍简不复以管定声故其髙下无法出于临时桉沈氏所言可救流俗茍简之弊世之言琴者徒务布爪取声之巧其韵胜者乃能以萧散闲逺为髙耳岂复知礼乐精微之际其为法之严宻乃如此而不可茍哉然其曰以合声定宫弦者亦黄钟一均之法耳不知沈氏之意姑举一隅以见其余耶抑以琴声之变为尽于此而遂已也若曰姑举一隅而当别用旋宫之法以尽其变则又当各以其字命之而不得定以合声为宫也盖今俗乐之谱厶则合之为黄也则四下之为大也则四上之为太也二则一下之为夹也二则一上之为姑也则上之为中也厶则勾之为蕤也厶则尺之为林也则工下之为夷也则工上之为南也则凡下之为无也则凡上之为应也六则六之为黄清也丌则五下之为大清也丌则五上之为太清也则口上之为夹清也【此句有阙误未详】此声俗工皆能知之但或未识古律之名不能移彼以为此故附见其説云【按今俗乐或谓髙于古雅乐三律则合字乃夹钟也沈氏后章即言今教坊燕乐比律髙二均弱合字比太蔟防下却以凡字当宫声比宫之清宫微髙外方乐又髙坊一均以来惟契丹乐声比教坊乐下二均疑唐之遗声也若如沈説则外方合字真为夹钟矣若便以此为黄钟恐声已髙急更用旋宫至辰巳位即已为林夷非惟不容弹亦不可得而上矣更详之】○调之法散声隔四而得二声【宫与少宫商与少商】中徽亦如之而得四声【桉上散下得二声桉下散上得二声其则同】八徽隔三而得六【六字疑误】声【宫与羽商与少宫角与少商桉上得三声桉下得三声○桉下句疑有误字】九徽桉上者隔二而得四声【宫与征商与羽角与少宫征与少商为四○内角声在九十间四之○少浊○内角声句疑多似当删】按下者隔一而得五声【少商与羽少宫与征羽与角征与商角与宫为五○内角声在九八闲四之一少清】十徽按上者隔一而得五声【宫与角商与征角与羽征与少宫羽与少商为五○内角声在十一徽少浊】按下者隔二而得四声【少商与征少宫与角羽与商征与宫为四○内角声在十一徽少浊○内角声句疑复似当删】十三徽之左比相应而得六声【宫与商商与角角与征征与羽羽与少宫少宫与少商凡六】右调之法大槩如此然惟九徽为得其相生之序十徽则虽律吕相得而其伦序倒置若有未谐故沈氏説以隔二者为下生隔一者为上生盖九徽之宫隔二者生散征而散征隔一上生十徽之商九徽之商隔二下生散羽而散羽隔一上生十一徽之角九徽之角隔二下生散少宫而散少宫隔一上生十徽之征九徽之征隔二下生散少商而散少商隔一上生十徽之羽也如此则九徽之隔二者常以木声命散声十徽之隔一者常以散声命木声然后十徽之桉上桉下者亦皆得以协其相生之序此又不可不知也此外诸号为相应者则但以散声木声同于一律而自相醻酢至于相生之序则无取焉然散声者全律之首七徽者散声之贰故其应声浑厚寛平最为谐韵特以中三者孤孑特立无上下之交焉则其为用有所不周若八徽之三声十三徽之六声则为律虽同而丝木有异是以其声虽应而不和如人心不同而强相然诺外虽和悦而中实乖离求其天属自然真诚和协则惟九徽十徽与十一徽之三弦为然此调弦之法所以必于此而取之亦非人力之所能为也或者见其如此而不深求其故遂以己意强为之説以为九徽者林钟之位十徽者中吕之位林钟为黄钟之所生而中吕又为能反生黄钟者所以得为调之地而非他徽之可及此其为説亦巧矣然使果有是理则曷为不直于黄钟焉调之而必为此依傍假托之计耶若角声二律之説则予尝窃怪古之为乐者通用三分损益隔八相生之法若以黄钟为宫则姑洗之为角有不可以豪髪差者而今世琴家独以中吕为黄钟之角故于众乐常必髙其一律然后和唯第三本是角声乃得守其旧而不变流传既久虽不知其所自来然听以心耳亦知其非人力之所能为也昔人亦有为之説者皆无足取其曰五声之象角实为民以民为贵故于此焉上之者其穿凿而迂踈固已甚矣又以为姑洗为正角中吕为清角者则恐此等变调随世而生又非独此为然也近世惟长乐王氏之书所言礼乐最为近古然其説琴亦但以第三为律中中吕而不言其所以然者予于是益以为疑乃为之深思而有得焉然后知古人所以破去三分损益隔八相生之明法而俛焉以就此位之僭差者乃为迫于声律自然之变有不得已而然也盖建乐立均之法诸律相距间皆一律而独宫羽征角之间各间二律相距既逺则其声势隔阔而有不能相通之患然犹幸其隔八之序五声既备即有二律介于宫羽征角之间于是作乐者因而取之谓之二变然后彼四声者乃得连续无间而七均备焉唯琴则专用正声不取二变故于二位之阙无以异乎众乐之初然又以其别有二少而少宫之分寸地位近于变宫故宫羽之间有以补之而不至于大阙惟征角之间既为阔逺欲以少商补之则其分寸地位相望甚逺而不可用是以己午二位特为空阙而角声之势必将乘其间隙进而干之以求合于林征然其本位若遂空虚而无主则姑夹两位又成旷阔而商角二声将不能以相通幸而三姑洗之本声与十一徽姑洗之本位自有相得而不能相离者乃独固守其所而不肯去于是姑前中后皆得祗间一律而无空阙之患是亦律吕性情自然之变有如此者而非人力所能为也然非古之哲人机神明鉴有以尽其曲折之微则亦孰能发其精蕴着为明法以幸后世之人哉深究其端殆未易以常理论也今好事者乃有见二律之兼用遂通五均数为六律而谓凡周礼孟子之单言六律者皆以是言而非六律六同之谓果如其言则是周礼孟子皆为专指琴之一器而言且使众乐之七均皆废而所谓七音七始亦皆虚语矣呜呼异哉【琴律説】
  来教云凡乐黄钟为宫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征南吕为羽此五者声律之元也今之五声独角声不得其正以六十律齐之乃姑洗部依行之声耳姑洗部有五律四律合姑洗下生蕤賔部律独依行一律合中吕上生黄钟部律然则今之角声虽曰依行实为中吕中吕而下正合还宫之次是以名为中吕宫而古名清角者以依行本属姑洗而清于姑洗故谓之清角【内蕤賔二字当作应钟恐是笔误然两本皆同更望详之】又曰姑洗一声十徽律在徽前应在律后者中吕声髙不能生黄钟部第一律生黄钟部第一律者姑洗部之依行也依行为宫生黄钟部包育为征包育生林钟部谦待为商谦待生太蔟部未知为羽未知生南吕部白吕为角然则当十徽者正依行宫也十徽以依行为应故姑洗律在徽前序或然也今详此论角声不得其正发明精到前此所疑皆释然矣但依行之説则凡十二律皆自黄钟三分损益上下相生以极乎中吕而以琴考之自龙龈以下至七徽之东凡十二律之位其逺近踈密往来相生亦与律寸符合京房虽増为六十律然亦十二正律相生已徧然后乃生执始【系第十三律】以至依行【系第五十三律】遂生包育以极乎南事而终焉其序正与礼运正义六十调同但自黄钟右旋历应无南夷林蕤中姑夹太大以为诸宫之次方其未遍十二律以及中吕之时正律不生子律而琴自南吕上生姑洗亦未见其有不合而湏变以为子律也今曰琴之角声乃姑洗部之依行则未知其何自而来忽破此例且将来下生之时不知其将复为应钟耶抑遂为包育也复为应钟则数不合便为包育则从此抹过姑洗以下八正律依行以前四十子律皆成无用矣若曰用正律时自未应遽用子律自无射为宫之后方用执始以下子律则中吕为宫又自用内负子律而生黄之分动以下四律初不用依行也至于太蔟之形晋为宫乃惟汗为征依行为商包育为羽谦待为角则是依行未尝为中吕之宫且其短长虽若邻于中吕而其分部实居姑洗亦不得而应于十徽也凡此反复求之竟未之得偶别思得一説具于后叚中吕宫调説中更望垂教○来教云古黄钟今慢角调三正角【姑洗中声】古清角今正宫亦名中吕宫三清角【中吕中声】又曰若下其角声于大十一徽而取其应则可以复古之正调矣今详此説慢角三为姑洗者从大弦十一徽调之而应其弦缓也清角三为中吕者从大十徽调之而应其弦急也以此推之则王侍郎所説直以第一为中吕者清角法也不知其説是如此否其间尚有未晓者别见后叚○古黄钟宫调【亦曰慢角】今详来教既曰古黄钟宫调则此一均正是黄钟为宫正声之调而琴中声气之元也又曰今谓之慢角调则是今世犹有此调也然不知今之琴曲何者为此调何以世俗都不行用而唯以中吕为宫也且既知其误则改而正之似无难者今长者虽知其然而犹未免有传习之乆莫之能改之叹则又似有未易改者此又何也又此但以见行中吕宫调缓其一弦以为正角则其余之相应者恐亦湏有差舛不知合与不合并行改易若不改易而但抑按以求其合既谓之黄钟正宫又似不当如此此皆未晓更望指谕○中吕宫调【亦曰正宫亦曰清角】今详来教此但以古黄钟正调紧第三之散声而因以为宫耳虽不得姑洗正角之位然角声所占地位甚广自十一徽之西以尽乎九徽之东皆角声之位也今既不循常而欲其声则于其中虽移一律初亦不出本声之位不必更以京房子律推之强改姑洗之依行使属中吕然后为得也但既以第三为宫则其下即便可就按第六黄清以为征四林钟为商七太清为羽五南吕为角【皆应于十徽其防声则自为征羽宫商如故】其上两则声浊而胜于本宫故不入调而以为应【宫应征商应羽散声自为宫商】来教谓以旋宫命之故曰中吕之宫者正谓此也然详此调以中吕为角则已不得角声之正以角声为宫则又不得宫声之正又就少宫少商以为征羽而反以正宫正商为征羽之应则其迁就虽巧而顚倒失正亦甚矣以此窃意或非古乐旋宫正法但不知其自何时而变耳然当时若且私行此调而不废本曲则人犹得以识其是非今乃反以所变为正宫而本曲遂不可见则今之所谓琴者非复古乐之全明矣故东坡以为古之郑卫岂亦有见于此耶○旋宫诸调之法以上黄钟中吕首尾二宫其法略可见矣但其中吕一宫未有以见其为古乐旋宫之正法耳若是正法则其余十律亦当各自为宫若非正法则其本调亦当并考然后其法乃备故古説有随月用律之法而来教亦谓不必转轸促但依旋宫之法而抑桉之正谓此也然亦难只如此泛论湏逐宫指定各以何声取何为唱各以何取何律为均乃见详实又以礼运正义之説推之则每律既已各为一宫每宫亦合各有五调而其逐调用律取声亦各有法此为琴之纲领而前此説者皆未尝有明文诚阙典也欲望暇日定为一图以宫统调以调统声令其賔主次第各有条理则览者晓然可为万世之法矣【若作此图先湏作二图各具琴之形体徽尺寸防声之位然后以一图附桉声声律之位以一图附泛声声律之位则于宫调图前所附三声皆以朱字别之刻板则为白字】○十徽十一徽旧疑七弦隔一调之六皆应于第十徽而第三弦独于十一徽调之乃应故角声兼应两律而其余四声皆止应一律前此故尝请问而角声兼应两律之辨则固已防指示矣然依行之説愚意终有所未晓也已于前章再论之矣至于七隔一之应不同在于一徽则又尝思之七防声为五声之正而大十二律之位又众散声之所取正也故逐之五声皆自东而西相为次第其六防于十徽则一与三者角与散角应也二与四者征与散征应也四与六者宫与散少宫应也五与七者商与散少商应也其第三第五防于十一徽则羽与散羽应也义各有当初不相湏故不得同防于一徽无他説也【荅吴元士○以上文集六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二
  性理一
  性命
  问天与命性与理四者之别天则就其自然者言之命则就其流行而赋于物者言之性则就其全体而万物所得以为生者言之理则就其事事物物各有其则者言之到得合而言之则天即理也命即性也性即理也是如此否曰然但如今人説天非苍苍之谓据某看来亦舍不得这个苍苍底
  理者天之体命者理之用性是人之所受情是性之用命犹诰勑性犹职事情犹施设心则其人也
  语厚之昨晩説造化为性不是造化已是形而下所以造化之理是形而上蜚卿问纯亦不已是理是气曰是理天命之谓性亦是理天命如君之命令性如受职于君气如有能守职者有不能守职者可学问天
  命之谓性只是主理言才说命则气亦在其间矣非气则何以为人物理何所受曰极是极是子思且就总防处言此处最好看
  天便似天子命便似将诰付与自家性便似自家所受之职事如县尉职事便在捕盗主簿职事便在掌簿书情便似去亲临这职事才便似去动作行移做许多工夫邵康节击壌集序云性者道之形体也心者性之郛郭也身者心之区宇也物者身之舟车也
  刘问孟子性也有命焉命也有性焉将性命作两件子思天命之谓性又合性命为一如何曰须随圣贤文意看孟子所谓命是兼气禀而言子思专以天所赋而言
  伊川言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理一也自天之所赋与万物言之故谓之命以人物之所禀受于天言之故谓之性其实所从言之地头不同耳
  用之问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前日见先生説以性命之命为听命之命适见先生旧荅潘恭叔书以命与性字只一般如言性与命也所以后面分言性天德命天理不知如何曰也是如此但命字较轻得些僴问若将性命作两字看则于气于德字如何地说得来则当云性命皆由于气由于德始得曰横渠文自如此
  问德不胜气一章曰张子只是説性与气皆从上面流下来自家之德若不能有以胜其气则祗是承当得他那所赋之气若是德有以胜其气则我之所以受其赋予者皆是德故穷理尽性则我之所受皆天之德其所以赋予我者皆天之理气之不可变者惟死生脩夭而已盖死生脩夭富贵贫贱这却还他气至义之于君臣仁之于父子所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这个却湏由我不由他了
  问穷理尽性则性天德命天理这处性命如何分别曰性是以其定者而言命是以其流行者而言命便是水恁地流底性便是将椀盛得来大椀盛得多小椀盛得少净洁椀盛得清污漫椀盛得浊
  横渠言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又曰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又曰性天德命天理盖人生气禀自然不同天非有殊人自异禀有学问之功则性命于德不能学问然后性命惟其气禀耳曰从前看性命于德一句意谓此性由其德之所命今如此云则是性命二字皆是德也曰然【以上语类十一条】
  诚之在物谓之天前书论之已详来书所说依旧非本意向为此语乃本物与旡妄之意言天命散在万物而各为其物之天耳意虽如此然穷窘廹切自觉殊非佳语也【荅林择之】
  问命者天之所以赋予乎人物也性者人物之所以禀受乎天也然性命各有二自其理而言之则天以是理命乎人物谓之命而人物受是理于天谓之性自其气而言之则天以是气命乎人物亦谓之命而人物受是气于天亦谓之性曰气不可谓之性命但性命因此而立耳故论天地之性则专指理言论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非以气为性命也【荅郑子上】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只生此民时便已是命他以此性了性只是理以其在人所禀故谓之性非有块然一物可命为性而不生不灭也盖尝譬之命字如朝廷差除性字如官守职业故伊川先生言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其理甚明故凡古圣贤説性命皆是就实事上说如言尽性便是尽得此君臣父子三纲五常之道而无余言养性便是养得此道而不害至微之理至着之事一以贯之畧无余欠非虚语也【荅陈衞道】
  苏氏曰圣人以为犹有性者存乎吾心则是犹有是心也有是心也伪之始也于是又推其至者而假之曰命命令也君之命曰令天之令曰命性之至者非命也无以名之而寄之命耳愚谓苏氏以性存于吾心则为伪之始是不知性之真也以性之至者非命而假名之是不知命之实也如此则是人生而无故有此大伪之本圣人又为之计度隐讳伪立名字以弥缝之此何理哉此盖未尝深考夫大传诗书中庸孟子之说以明此章之义而溺于释氏未有天地已有此性之言欲语性于天地生物之前而患夫命者之无所寄于是为此说以处之使两不相病焉耳使其诚知性命之说矣而欲语之于天地生物之前盖亦有道必不为是支离淫遁之辞也【苏氏易解辨○以上文集四条】性 人物之性
  道即性性即道固只是一物然须看因甚唤作性因甚唤作道【以下论性】
  性即理也在心唤作性在事唤作理
  生之理谓性
  性是天生成许多道理
  性是实理仁义礼智皆具
  诸儒论性不同非是于善恶上不明乃性字安顿不着圣人只是识得性百家纷纷只是不识性字扬子鹘鹘突突荀子又所谓隔靴爬痒
  因看防等说性曰论性要须先识得性是个甚麽様物事【必大录此下云性毕竟无形影只是心中所有底道理是也】程子性即理也此说最好今且以理言之毕竟却无形影只是这一个道理在人仁义礼智性也然四者有何形状亦只是有如此道理有如此道理便做得许多事出来所以能恻隐羞恶辞逊是非也譬如论药性性寒性热之类药上亦无讨这形状处只是服了后却做得冷做得热底便是性便只是仁义礼智孟子说仁义礼智根于心如曰恻隐之心便是心上説情又曰邵尧夫説性者道之形体心者性之郛郭此説甚好盖道无形体只性便是道之形体然若无个心却将性在甚处湏是有个心便收拾得这性发用出来盖性中所有道理只是仁义礼智便是实理吾儒以性为实释氏以性为空若是指性来作心说则不可今人徃徃以心来説性湏是先识得方可说【必大録云若指有知觉者为性只是说得心字】如有天命之性便有气质若以天命之性为根于心则气质之性又安顿在何处谓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都是心不成只道心是心人心不是心
  一身之中里面有五脏六腑外面有耳目口鼻四肢这是人人都如此存之为仁义礼智发出来为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人人都有此以至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君臣亦莫不皆然至于物亦莫不然但其拘于形拘于气而不变然亦就他一角子有发见处看他也自有父子之亲有牝牡便是有夫妇有大小便是有兄弟就他同类中各有羣众便是有朋友亦有主脑便是有君臣只縁本来都是天地所生共这根蔕所以大率多同圣贤出来抚临万物各因其性而导之如昆虫草木未尝不顺其性如取之以时用之有节当春生时不殀夭不覆巢不杀胎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所以能使万物各得其所者惟是先知得天地本来生生之意
  伊川性即理也四字攧扑不破实自己上见得出来其后诸公只聴得便説将去实不曽就已上见得故多有差处
  问明道言今人説性多是説继之者善如孟子言性善是也此莫是説性之本体不可言凡言性者只是説性之流出处如孟子言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之类否先生防头后江西一学者问此先生荅书云易大传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巳生之后是夕复语文蔚曰今日荅书觉得未是文蔚曰莫是易言继善是说天道流行处孟子言性善是説人性流出处易与孟子就天人分上各以流出处言明道则假彼以明此耳非如先生未生巳生之云曰然
  人性无不善虽桀纣之为穷凶极恶也知此事是恶但则是我要恁地做不奈何便是人欲夺了
  先生问性如何是道之形体淳曰道是性中之理先生曰道是泛言性是就自家身上説道在事物之间如何见得只就这里验之【砥录作反身而求】性之所在则道之所在也道是在物之理性是在己之理然物之理都在我此理之中道之骨子便是性
  季随主其家学説性不可以善言本然之善本自无对才説善时便与那恶对矣才説善恶便非本然之性矣本然之性是上面一个其尊无比善是下面底才説善时便与恶对非本然之性矣孟子道性善非是説性之善只是賛叹之辞説好个性如佛言善哉【此文定之説】某尝辨之云夲然之性固浑然至善不与恶对此天之赋予我者然也然行之在人则有善有恶做得是者为善做得不是者为恶岂可谓善者非本然之性只是行于人者有二者之异然行得善者便是那本然之性也若如其言有本然之善又有善恶相对之善则是有二性矣方其得于天者此性也及其行得善者亦此性也只是才有个善底便有个不善底所以善恶湏着对説不是元有个恶在那里等得他来与之为对只是行得错底便流入于恶矣此文定之説故其子孙皆主其説而致堂五峰以来其説益差遂成有两性本然者是一性善恶相对者又是一性他只説本然者是性善恶相对者不是性岂有此理然文定又得于龟山龟山得之东林常总总龟山乡人与之徃来后住庐山东林龟山赴省又徃见之总极聪明深通佛书有道行龟山问孟子道性善説得是否总曰是又问性岂可以善恶言总曰本然之性不与恶对此语流传自他然总之言本亦未有病盖本然之性是本无恶及至文定遂以性善为賛叹之辞到得致堂五峰軰遂分成两截説善底不是性若善底非本然之性却那处得这善来既曰賛叹性好之辞便是性矣【僩录作便是性本善矣】若非性善何賛叹之有如佛言善哉善哉为賛叹之辞亦是説这个道好所以賛叹之也二苏论性亦是如此尝言孟子道性善犹云火之能熟物也荀卿言性恶犹云火之能焚物也龟山反其説而辨之曰火之所以能熟物者以其能焚故耳若火不能焚物何从熟苏氏论性説自上古圣人以来至孔子不得已而命之曰一寄之曰中未尝分善恶言也自孟子道性善而一与中始支矣尽是胡説他更不看道理只认我説得行底便是诸胡之说亦然季随至今守其家説
  因论湖湘学者崇尚知言曰知言固有好处然亦大有差失如论性却曰不可以善恶辨不可以是非分既无善恶又无是非则是告子湍水之説尔如曰好恶性也君子好恶以道小人好恶以己则是以好恶説性而道在性外矣不知此理却从何而出问所谓探视聴言动无息之际可以防情此犹告子生之谓性之意否曰此语亦有病下文谓道义明着孰知其为此心物欲引诱孰知其为人欲便以道义对物欲却是性中本无道义逐旋于此处搀入两端则是性亦可以不善言矣如曰性也者天地神之奥也善不足以名之况恶乎孟子说性善云者叹羙之辞不与恶对其所谓天地神之奥言语亦大故夸逞某尝谓圣贤言语自是平易如孟子尚自有些险处孔子则直是平实不与恶对之説本是龟山与总老相遇因论孟子説性曾有此言文定往往得之龟山故有是言然总老当时之语犹曰浑然至善不与恶对犹未甚失性善之意今去其浑然至善之语而独以不与恶对为叹羙之辞则其失逺矣
  孟子説性善是就用处发明人性之善程子谓乃极本穷原之性却就用处发明本理
  问横渠言物所不能无感谓性此语如何曰有此性自是因物有感见于君臣父子日用事物当然处皆感也所谓感而遂通是也此句对了天所不能自已谓命盖此理自无息止时昼夜寒暑无一时停故逝者如斯而程子谓与道为体这道理今古昼夜无湏臾息故曰不能已
  又举邵子性者道之形体处曰道虽无所不在然如何地去寻讨他只是回头来看都在自家性分之内自家有这仁义礼智便知得他也有仁义礼智千人万人一切万物无不是这道理推而广之亦无不是这道理他説道之形体便是説得好【以上语类十八条】
  问伊川先生云性即是理炳谓所谓理者仁义礼智是也未知是否曰四者固性之纲维然其中无所不包更详味之【荅刘韬仲】
  性善之善非善恶之善某窃谓极本穷原之善与善恶末流之善非有二也但以其发与未发言之有不同耳盖未发之善只有此善而其发为善恶之善者亦此善也既发之后乃有不善以杂焉而其所谓善者即极本穷原之发耳丛书所谓无为之时性动之后者既得之矣而又曰性善之善非善恶之善则某窃恐其自相矛盾而有以起学者之疑也【与郭冲晦】
  天命之谓性有是性便有许多道理总在里许故曰性便是理之所防之地非谓先有无理之性而待其来防于此也但以伊川性即理也一句观之亦自可见矣心妙性情之德妙字是主宰运用之意又所引孝德之本虽不可以本末言然孝是德中之一事此孝德为本而彼众德为末耳今曰性理之本则谓性是理中之一事可乎又云天下之理皆宗本于此则是天下之理从性生出而在性之外矣其为两物不亦大乎【荅何叔京】
  来教谓不知自何而有此人欲此问甚紧切某窃以谓人欲云者正天理之反耳谓因天理而有人欲则可谓人欲亦是天理则不可盖天理中本无人欲惟其流之有差遂生出人欲来程子谓善恶皆天理【此句若甚可骇】谓之恶者本非恶【此句便多转了】但过与不及便如此【自何而有此人欲之问此句荅了】所引恶亦不可不谓之性意亦如此【荅何叔京】
  嵩卿云理即性也不可言本此言得之【程子亦云性即理也今见遗书二十二上】但其下分别感有内外则有病作肃非之是也作肃又云性者自然理则必然而不可悖乱者此意亦近之【语亦有病】但下云理不待性而后有必因性而后着此则有大病盖如此则以性与理为二也下云性者理之防却好理者性之通则又未然盖理便是性之所有之理性便是理之所防之地而嵩卿失之于太无分别作肃又失之于太分别所以各人只説得一边也【荅冯作肃】
  性善之善不与恶对此本龟山所闻于浮屠常总者宛转説来似亦无病然谓性之为善未有恶之可对则可谓终无对则不可盖性一而已既曰无有不善则此性之中无复有恶与善为对亦不待言而可知矣若乃善之所以得名是乃对恶而言其曰性善是乃所以别天理于人欲也天理人欲虽非同时并有之物然自其先后公私邪正之反而言之亦不得不为对也今必谓别有无对之善此某之所疑者也【荅胡广仲】
  伊川先生曰天地储精得五行之秀者为人其本也眞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曰仁义礼智信形既生矣外物触其形而动于中矣其中动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乐爱恶欲情既炽而益荡其性凿矣某详味此数语与乐记之説指意不殊所谓静者亦指未感时言尔当此之时心之所存浑是天理未有人欲之伪故曰天之性及其感物而动则是非眞妄自此分矣然非性则亦无自而发故曰性之欲动字与中庸发字无异而其是非真妄特决于有节与无节中节与不中节之间耳来教所谓正要此处识得真妄是也然湏是平日有涵养之功临事方能识得若茫然都无主宰事至然后安排则已缓而不及于事矣至谓静字所以形容天性之妙不可以动静真妄言则某却有疑焉盖性无不该动静之理具焉若专以静字形容则反偏却性字矣记以静为天性只谓未感物之前私欲未萌浑是天理耳不必以静字为性之妙也眞妄又与动静不同性之为性天下莫不具焉但无妄耳今乃欲并与其眞而无之此韩公道无真假之言所以见讥于明道也伊川所谓其本真而静者真静两字亦自不同盖真则指本体而言静则但言其初未感物耳明道先生云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矣盖人生而静只是情之未发但于此可见天性之全非真以静状性也【荅胡广仲】
  此篇出于论定之初徒以一时之见骤正累年之失其向背出入之际犹有未服习者又持孤论以当众贤心亦不自安故自今读之尚多遗恨如广仲之言既以静为天性之妙又论性不可以真妄动静言是知言所谓叹羙之善而不与恶对者云尔应之宜曰善恶也真妄也动静也一先一后一彼一此皆以对待而得名者也不与恶对则不名为善不与动对则不名为静矣既非妄又非真则亦无物之可指矣今不知性之善而未始有恶也真而未始有妄也主乎静而涵乎动也顾曰善恶真妄动静凡有对待皆不可以言性而对待之外别有无对之善与静焉然后可以形容天性之妙不亦异乎当时酬对既不出此而他所自言亦多旷阙如论性无不该不可专以静言此固是也然其説当云性之分虽属乎静而其蕴则该动静而不偏故乐记以静言性则可如广仲遂以静字形容天性之妙则不可如此则语意圆矣如论程子真静之説以真为本体静为未感此亦是也然当云下文所谓未发即静之谓也所谓五性即真之谓也然则仁义礼智信云者乃所谓未发之蕴而性之真也与如此则文义备矣【记荅胡广仲论性稾后】
  未有此气已有此性气有不存性却常在虽其方在气中然气自气性自性亦自不相夹杂至论其徧体于物无处不在则又不论气之精粗而莫不有是理焉不当以气之精者为性性之粗者为气也【荅刘叔文】
  性固不能不动然其无所不有非为其不能不动而后然也虽不动而其无所不有亦曷尝有亏欠哉释氏之病乃为错认精神魂魄为性非为不知性之不能动而然也使其果能识性即不可谓之妄见既曰妄见则不可言见夫性之本空此等处立语未莹恐亦是见得未分明也【荅潘防叔】
  此性夲善但感动之后或失其正则流于恶耳此等处反之于身便自见得不必致疑只是自家感动善恶之端湏常省察持守耳【荅汪清卿】
  程子言性即理也而邵子曰性者道之形体两説正相发明而叔权所论乃欲有所优劣于其间则不惟未达邵子之意而于程子之语亦恐未极其蕴也方君所谓道者天之自然性者天之赋予万物万物禀而受之亦皆祖述先儒之旧盖其实虽非二物而其名之异则有不可不分者且其下文有曰虽禀而受之于天然与天之所以为天者初无余欠则固未尝判然以为两截也但其曰道体无为人心有动则性与心字所主不同不可以此为説耳如邵子又谓心者性之郛郭乃为近之但其语意未免太粗湏知心是身之主宰而性是心之道理乃无病耳【荅姜叔权】
  问明道曰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也孟子説人性善是也伊川曰若乃孟子之言善者乃极本穷源之性曰以上不容説者是指天命本体对其禀赋在人者而言极本穷源者是就人所禀之正理对气质之性为説此云继之者善亦与通书所指不同乃孟子所谓乃若其情可以为善之意四端之正是也【荅吴伯丰】
  道无方体性有神灵此语畧有意思但神灵二字非所以言性耳告子所谓生之谓性近世佛者所谓作用是性其失正堕于此不可不深防也性立天下之有方君之言正得胡子之意但引之以明邵子之言则为未当耳今反讥其不得胡子之意则误矣方君所云天地万物以性而有性字盖指天地万物之理而言是乃所谓太极者何不可之有天地虽大要是有形之物其与人物之生虽有先后然以形而上下分之则方君之言亦未大失也而长孺亦非之过矣【荅汪长孺】
  先训之严后人自不当置议论于其间但性之有无善恶则当舎此而别论之乃无隐避之嫌而得尽其是非之实耳善恶二字便是天理人欲之实体今谓性非人欲可矣由是而并谓性非天理可乎必曰极言乎性之善而不可名又曷若直谓之善而可名之为甚易而实是也【荅胡季随】
  性即理也今以为万理之所自出又似别是一物康节先生云性者道之形体此语却似亲切也又云静而不知所存则性不得其中性之必中如水之必寒火之必热但为人失其性而气习昏之故有不中而非性之不得其中也【荅方賔王】
  性者道之形体乃击壌集序中语其意盖曰性者人所禀受之实道者事物当然之理也事物之理固具于性但以道言则冲漠防殊而莫见其实惟求之于性然后见其所以为道之实初不外乎此也中庸所谓率性之谓道亦以此而言耳【荅方賔王】
  性者道之形体但谓之道则防在事物而无绪之可寻若求之于心则其理之在是者皆有定体而不可易耳理之在心即所谓性故邵子下文又曰心者性之郛郭也以此考之所论之得失可见矣【荅方賔王】
  示谕性气之説甚善但则者人之所以循乎天循字恐未安盖则之一字方是人之所受乎天者至于所谓养以之福乃所谓循乎天耳西铭天地之塞似亦着扩充字未得但谓充满乎天地之间莫非气而吾所得以为形骸者皆此气耳天地之帅则天地之心而理在其间也五行谓水火木金土耳各一其性则为仁义礼智信之理而五行各专其一人则兼备此性而无不善及其感动则中节者为善不中节者为不善也【荅黄道夫】
  尝爱韩子説所以为性者五而今之言性者皆杂老佛而言之所以不能不异在诸子中最为近理盖如吾儒之言则性之本体便只是仁义礼智之实如老佛之言则先有个虚空底性后方旋生此四者出来不然亦説性是一个虚空底物里面包得四者今人却为不曾晓得自家道理只见得他説得熟故如此不能无疑又才见説四者为性之体便疑实有此四块之物磊块其间皆是错看了也湏知性之为体不离此四者而四者又非有形象方所可撮可摩也但于浑然一理之中识得个意思情状有界限而实亦非有墙壁遮栏分别处也然此处极难言故孟子亦只于发处教人识取不是本体中元来有此如何用处发得此物出来但体无着莫处故只可于用处看便省力耳【荅林德乆】
  张氏云天命之谓性第賛性之可贵耳未见人收之为己物也率性之谓道则人体之为己物而入于仁义礼智中矣愚谓天命之谓性言性之所以名乃天之所赋人之所受义理之本原非但賛其可贵而已性亦何待于人賛其贵耶董子曰命者天之令也性者生之质也此可谓庶几子思之意而异乎张氏之言矣且既谓之性则固已自人所受而言之今曰未为己物则是天之生是人也未以此与之而置之他所必是人者自起而收之而后得以为己物也不知未得此性之前其为人也孰使之呼吸食息于天地之间以收此性且夫性者又岂块然一物寓于一处可抟而置之躯殻之中耶仁义礼智性之所有与性为体者也今曰体为己物然后入于仁义礼智之中则是四者逆设于此而后性来于彼也不知方性之未入也是四者又何自而来哉【张无垢中庸觧辨】
  知言曰好恶性也小人好恶以己君子好恶以道察乎此则天理人欲可知某按此章即性无善恶之意若果如此则性但有好恶而无善恶之则矣君子好恶以道是性外有道也察乎此则天理人欲可知是天理人欲同时并有无先后賔主之别也然则所谓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彛好是懿德者果何物乎龟山杨子曰天命之谓性人欲非性也却是此语直截而胡子非之误矣南轩曰好恶性也此一语无害但着下数语则为病矣今欲作好恶性也天理之公也君子者循其性者也小人则以人欲乱之而失其则矣某谓好恶固性之所有然直谓之性则不可盖好恶物也好善而恶恶物之则也有物必有则是所谓形色天性也今欲语性乃举物而遗则恐未得为无害也【胡子知言疑义○以上文集二十二条】
  问五行均得太极否曰均问人具五行物只得一行曰物亦具有五行只是得五行之偏者耳【以下论人物之性】
  问性具仁义礼智曰此犹是说成之者性上面更有一隂一阳继之者善只一隂一阳之道未知做人做物已具是四者虽寻常昆虫之类皆有之只偏而不全浊气间隔
  人物之生其赋性偏正固自合下不同然随其偏正之中又自有清浊昏明之异
  先生荅黄商伯书有云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絶不同问理同而气异此一句是説方付与万物之初以其天命流行只是一般故理同以其二五之气有清浊纯驳故气异下句是就万物已得之后説以其虽有清浊之不同而同此二五之气故气相近以其昏明开塞之甚逺故理絶不同中庸是论其方付之初集注是言其已得之后曰气相近如知寒暖识饥饱好生恶死趋利避害人与物都一般理不同如蜂蚁之君臣只是他义上有一防子明虎狼之父子只是他仁上有一防子明其他更推不去恰似镜子其他处都暗了中间只有一两防子光大凡物事禀得一邉重便占了其他底如慈爱底人少断制断制之人多残忍盖仁多便遮了义义多便遮了那仁问所以妇人临事多怕亦是气偏了曰妇人之仁只流从爱上去
  问人物皆禀天地之理以为性皆受天地之气以为形若人品之不同固是气有昏明厚薄之异若在物言之不知是所禀之理便有不全耶亦是缘气禀之昏蔽故如此耶曰惟其所受之气只有许多故其理亦只有许多如犬马他这形气如此故只防得如此事又问物物具一太极则是理无不全也曰谓之全亦可谓之偏亦可以理言之则无不全以气言之则不能无偏故吕与叔谓物之性有近人之性者【如猫相乳之类温公集载他家一猫又更差异】人之性有近物之性者【如世上昏愚人】
  问气质有昏浊不同则天命之性有偏全否曰非有偏全谓如日月之光若在露地则尽见之若在蔀屋之下有所蔽塞有见有不见昏浊者是气昏浊了故自蔽塞如在蔀屋之下然在人则蔽塞有可通之理至于禽兽亦是此性只被他形体所拘生得蔽隔之甚无可通处至于虎狼之仁豺獭之祭蜂蚁之义却只通这些子譬如一隙之光至于猕猴形状类人便最灵于他物只不防説话而已
  天地间非特人为至灵自家心便是鸟兽草木之心但人受天地之中而生耳
  枅有疑问呈先生曰人物之性有所谓同者又有所谓异者知其所以同又知其所以异然后可以论性矣夫太极动而二气形二气形而万化生人与物俱本乎此则是其所谓同者而二气五行絪緼交感万变不齐则是其所谓异者同者其理也异者其气也必得是理而后有以为人物之性则其所谓同然者固不得而异也必得是气而后有以为人物之形则所谓异者亦不得而同也是以先生于大学或问因谓以其理而言之则万物一原固无人物贵贱之殊以其气而言之则得其正且通者为人得其偏且塞者为物是以或贵或贱而有所不能齐者盖以此也然其气虽有不齐而得之以有生者在人物莫不皆有理虽有所谓同而得之以为性者人则独异于物故为知觉为运动者此气也为仁义为礼智者此理也知觉运动人能之物亦能之而仁义礼智则物固有之而岂能全之乎今告子乃欲指其气而遗其理梏于其同者而不知其所谓异者此所以见辟于孟子而先生于集注则亦以为以气言之则知觉运动人物若不异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禀非物之所能全也于此则言气同而理异者所以见人之为贵非物之所能并于彼则言理同而气异者所以见太极之无亏欠而非有我之所得为也以是观之尚何疑哉有以集注或问异同为疑者荅之如此未知是否先生批云此一条论得甚分明昨晚朋友正有讲及此者亦已畧为言之然不及此之有条理也
  问虎狼之父子蜂蚁之君臣豺獭之报本雎鸠之有别物虽得其一偏然彻头彻尾得义理之正人合下具此天命之全体乃为物欲气禀所昏反不能如物之能通其一处而全尽何也曰物只有这一处通便却专人却事事理防得些便却泛泛所以易昏
  问枯槁之物亦有性是如何曰是他合下有此理故云天下无性外之物因行阶云阶砖便有砖之理因坐云竹椅便有竹椅之理枯槁之物谓之无生意则可谓之无生理则不可如朽木无所用止可付之爨灶是无生意矣然烧甚麽木则是甚麽气亦各不同这是理元如此
  问枯槁有理否曰才有物便有理天不曽生个笔人把豪来做笔才有笔便有理又问笔上如何分仁义曰小小底不消恁地分仁义
  问理是人物同得于天者如物之无情者亦有理否曰固是有理如舟只可行之于水车只可行之于陆
  季通云在陆者不可以入水在水者不可以居陆在陆者阳多而隂少在水者隂多而阳少若出水入陆则龟獭之类是也
  草木都是得隂气走飞都是得阳气各分之草是得隂气木是得阳气走兽是得隂气飞鸟是得阳气故兽伏草而鸟栖木然兽又有得阳气者如猿猴之类是也鸟又有得隂气者如雉雕之类是也惟草木都是得隂气然却有隂中阳阳中隂者
  冬间花难谢如水仙至脆弱亦耐乆如梅花腊梅皆然至春花则易谢若夏间花则尤甚矣如葵榴荷花只开得一日毕竟冬时其气贞固故难得谢若春夏间才发便发尽了故不能乆又云大凡花头大者易谢果实亦然如梨树极易得衰将死时湏猛结一年实了死此亦是气将脱也
  二气五行交感万变故人物之生有精粗之不同自一气而言之则人物皆受是气而生自精粗而言则人得其气之正且通者物得其气之偏且塞者惟人得其正故是理通而无所塞物得其偏故是理塞而无所知且如人头圎象天足方象地平正端直以其受天地之正气所以识道理有知识物受天地之偏气所以禽兽横生草木头生向下尾反在上物之间有知者不过只通得一路如乌之知孝獭之知祭犬但能守御牛但能耕而已人则无不知无不能人所以与物异者所争者此耳
  问人与鸟兽固有知觉但知觉有通塞草木亦有知觉否曰亦有如一盆花得些水浇灌便敷荣若摧折他便枯悴谓之无知觉可乎周茂叔窻前草不除去云与自家意思一般便是有知觉只是鸟兽底知觉不如人底草木底知觉又不如鸟兽底又如大黄吃着便防泻附子吃着便防热只是他知觉只从这一路去又问腐败之物亦有否曰亦有如火烧成灰将来炮汤吃也防苦因笑曰顷信州诸公正説草木无性今夜又説草木无心矣【以上语类十七条】
  伊川先生言性即理也此一句自古无人敢如此道心则知觉之在人而具此理者也横渠先生又言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其名义亦甚密皆不易之至论也盖天之生物其理固无差别但人物所禀形气不同故其心有明暗之殊而性有全不全之异耳若所谓仁则是性中四德之首非在性外别为一物而与性并行也然惟人心至灵故能全此四德而发为四端物则气偏驳而心昏蔽固有所不能全矣然其父子之相亲君臣之相统间亦有仅存而不昧者然欲其克己复礼以为仁善善恶恶以为义则有所不能矣然不可谓无是性也若生物之无知觉者则又其形气偏中之偏者故理之在是物者亦随其形气而自为一物之理虽若不复可论仁义礼智之彷佛然亦不可谓无是性也此理甚明无难晓者自是方叔暗昧胶固不足深责不谓子融亦不晓也至引释氏识神之説则又无干渉盖释氏以虚空寂灭为宗故以识神为生死根本若吾儒之论则识神乃是心之妙用如何无得但以此言性则无交渉耳又谓枯槁之物只有气质之性而无本然之性此语尤可笑若果如此则是物只有一性而人却有两性矣此语非常丑差盖由不知气质之性只是此性堕在气质之中故随气质而自为一性正周子所谓各一其性者向使元无本然之性则此气质之性又从何处得来耶况亦非独周程张子之言为然如孔子言成之者性又言各正性命何尝分别某物是有性底某物是无性底孟子言山之性水之性山水何尝有知觉耶若于此看得通透即知天下无无性之物除是无物方无此性若有此物即如来谕木烧为灰人隂为土亦有此灰土之气既有灰土之气即有灰土之性安得谓枯槁无性也【荅徐子融】
  天之生物有有血气知觉者人兽是也有无血气知觉而但有生气者草木是也有生气已絶而但有形质臭味者枯槁是也是虽其分之殊而其理则未尝不同但以其分之殊则其理之在是者不能不异故人为最灵而备有五常之性禽兽则昏而不能备草木枯槁则又并与其知觉者而亡焉但其所以为是物之理则未尝不具耳若如所谓才无生气便无此理则是天下乃有无性之物而理之在天下乃有空阙不满之处也而可乎【荅余方叔】
  才卿谓微细之物亦皆有性不可以仁义礼智而言微物之性固无以见其为仁义礼智然亦何缘见得不是仁义礼智此类亦是察之未精当更思之又谓所谓率性只就人物当体而言之却欲删去而言之三字此亦误矣道只是性之流行分别处非是以人率性而为此道也【荅陈才卿】
  既是不曽受得自是不能做得更不湏説然横渠先生亦説人有近物之性物有近人之性者又是一理如猫相乳之类温公集中亦説有一猫如此而加异焉此其赋性之近人而或过之但为形所拘耳亦可悲也【荅李孝述】
  人物之性本无不同而气禀则不能无异耳程子所谓率性之谓道兼人物而言又云不独人尔万物皆然者以性之同然者而言也所谓人受天地之正气与万物不同又云只是物不能推人则能推之者以气禀之异而言也故又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便不是熟味此言可见先生之意岂若释氏之云哉承谕云云胡子知言正如此説【内一章首云子思子曰者是也】然性只是理恐难如此分裂只是随气质所赋之不同故或有所蔽而不能明耳理则初无二也至孟子説中所引乃因孟子之言只説人分上道理若子思之意则本兼人物而言之也性同气异只此四字包含无限道理幸试思之若于此见得即于圣贤之言都无窒碍矣【荅徐元聘○以上文集五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三
  性理二
  气质之性【命才附】
  天命之谓性命便是告劄之类性便是合当做底职事如主簿销注县尉巡捕心便是官人气质便是官人所习尚或寛或猛情便是当防处断事情便是发用处性只是仁义礼智所谓天命之与气质亦相滚同才有天命便有气质不能相离若阙一便生物不得既有天命须是有此气方能承当得此理若无此气则此理如何顿放天命之性本未尝偏但气质所禀却有偏处气有昏明厚薄之不同然仁义礼智亦无阙一之理但若恻隐多便流为姑息柔懦若羞恶多便有羞恶其所不当羞恶者且如言光必有镜然后有光必有水然后有光光便是性镜水便是气质若无镜与水则光亦散矣谓如五色若顿在黑多处便
  都黑了入在红多处便都红了却看你禀得气如何然此理却只是善既是此理如何得恶所谓恶者却是气也孟子之论尽是说性善至有不善说是陷溺是説其初无不善后来方有不善耳若如此却似论性不论气有些不备却得程氏説出气质来接一接便接得有首尾一齐圆备了又曰才又在气质之下如退之説三品等皆是论气质之性説得尽好只是不合不説破个气质之性却只是做性説时便不可如三品之説便分将来何止三品虽千百可也若荀扬则是论气而不论性故不明既不论性便却将此理来昏了又曰皐陶谟中所论寛而栗等九徳皆是论反气质之意只不曾説破气质耳伯丰曰匡衡疏中説治性之道亦是説气质防谓寛而栗等而下一字便是工夫先生皆然之或问若是气质不善可以变否曰须是变化而反之如人一已百人十已千则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性只是理然无那天气地质则此理没安顿处但得气之清明则不蔽锢此理顺发出来蔽锢少者发出来天理胜蔽锢多者则私欲胜便见得本原之性无有不善孟子所谓性善周子所谓纯粹至善程子所谓性之本与夫反本穷源之性是也只被气质有昏浊则隔了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学以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矣故説性须兼气质説方备
  论天地之性则专指理言论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未有此气已有此性气有不存而性却常在虽其方在气中然气自是气性自是性亦不相夹杂至论其徧体于物无处不在则又不论气之精粗莫不有是理
  蜚卿问气质之性曰天命之性非气质则无所寓然人之气禀有清浊偏正之殊故天命之正亦有浅深厚薄之异要亦不可不谓之性旧见病翁云伊川言气质之性正犹佛书所谓水中盐味色里胶清又问孟子言性与伊川如何曰不同孟子是剔出而言性之本伊川是兼气质而言要之不可离也所以程子云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而某于太极解亦云所谓太极者不离乎隂阳而为言亦不杂乎隂阳而为言
  气质之性便只是天地之性只是这个天地之性却从那里过好底性如水气质之性如杀些醤与盐便是一般滋味
  问天理变易无穷由一隂一阳生生不穷继之者善全是天理安得不善孟子言性之本体以为善者是也二气相轧相取相合相乖有平易处有倾侧处自然有善有恶故禀气形者有恶有善何足怪语其本则无不善也曰此却无过丁复之曰先生解中庸大本【云云】曰既谓之大本只是理善而已才説人欲便是气也亦安得无本但大本中元无此耳
  人之性皆善然而有生下来善底有生下来便恶底此是气禀不同且如天地之运万端而无穷其可见者日月清明气和正之时人生而禀此气则为清明浑厚之气须做个好人若是日月昏暗寒暑反常皆是天地之戾气人若禀此气则为不好底人何疑人之为学却是要变化气禀然极难变化如孟子道性善不言气禀只言人皆可以为尧舜若勇猛直前气禀之偏自消工夫自成故不言气禀看来吾性既善何故不能为圣贤却是被这气禀害如气禀偏于刚则一向刚暴偏于柔则一向柔弱之类人一向推托道气禀不好不向前又不得一向不察气禀之害只昏昏地去又不得须知气禀之害要力去用功克治裁其胜而归于中乃可濓溪云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责沈言气质之用狭道学之功大
  问孟子言性善伊川谓是极本穷源之性孔子言性相近伊川谓是气质之性固已暁然中庸所谓天命之谓性不知是极本穷源之性是气质之性曰性也只是一般天之所命何尝有异正缘气质不同便有不相似处故孔子谓之相近孟子恐人谓性元来不相似遂于气质内挑出天之所命者説与人道性无有不善即子思所谓天命之谓性也
  亚夫问气质之説始于何人曰此起于张程某以为极有功于圣门有补于后学读之使人深有感于张程前此未曾有人説到此如韩退之原性中説三品説得也是但不曾分明説是气质之性耳性那里有三品来孟子説性善但説得本原处下面却不曾説得气质之性所以亦费分疏诸子説性恶与善恶混使张程之説早出则这许多説话自不用纷争故张程之説立则诸子之説泯矣因举横渠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又举明道云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且如只説个仁义礼智是性世闲却有生出来便无状底是如何只是气禀如此若不论那气这道理便不周匝所以不备若只论气禀这个善这个恶却不论那一原处只是这个道理又却不明此自孔子曾子子思孟子理会得后都无人説这道理谦之问天地之气当其昏明驳杂之时则其理亦随而昏明驳杂否曰理却只恁地只是气自如此又问若气如此理不如此则是理与气相离矣曰气虽是理之所生然既生出则理管他不得如这理寓于气了日用闲运用都由这个气只是气强理弱譬如大礼赦文一时将税都放了相似有那村知县硬自捉缚须要他纳缘被他近了更自呌上面不应便见得那气麤而理微又如父子若子不肖父亦管他不得圣人所以立教正是要救这些子
  性如水流于清渠则清流入污渠则浊气质之清者正者得之则全人是也气质之浊者偏者得之则昧禽兽是也气有清浊人则得其清者禽兽则得其浊者人大体本清故异于禽兽亦有浊者则去禽兽不逺矣
  有是理而后有是气有是气则必有是理但禀气之清者为圣为贤如寳珠在清泠水中禀气之浊者为愚为不肖如珠在浊水中所谓明明徳者是就浊水中揩拭此珠也物亦有是理又如寳珠落在至污浊处然其所禀亦闲有些明处就上面便自不昧如虎狼之父子蜂蚁之君臣豺獭之报本雎鸠之有别曰仁兽曰义兽是也
  或问气禀有清浊不同曰气禀之殊其类不一非但清浊二字而已今人有聪明事事暁者其气清矣而所为未必皆中于理则是其气不醇也有谨厚忠信者其气醇矣而所知未必皆逹于理则是其气不清也推此求之可见
  人性虽同禀气不能无偏重有得木气重者则恻隐之心常多而羞恶辞逊是非之心为其所塞而不发有得金气重者则羞恶之心常多而恻隐辞逊是非之心为其所塞而不发水火亦然唯隂阳合徳五性全备然后中正而为圣人也
  气禀所拘只通得一路极多様或厚于此而薄于彼或通于彼而塞于此有人能尽通天下利害而不识义理或工于百工技艺而不解读书如虎豹只知父子蜂蚁只知君臣惟人亦然或知孝于亲而薄于他人如明皇友爱诸弟长枕大被终身不变然而为君则杀其臣为父则杀其子为夫则杀其妻便是有所通有所蔽是他性中只通得一路故于他处皆碍也是气禀也是利害昏了又问以尧为父而有丹朱以鲧为父而有禹如何曰这个又是二气五行交际运行之际有清浊人适逢其会所以如此
  亚夫曰性如日月气浊者如云雾先生以为然
  人性如一团火煨在灰里拨开便明
  问人有常言某人性如何某物性如何某物性热某物性冷此是兼气质与所禀之理而言否曰然
  退之论才之品有三性之品有五其説胜荀扬诸公多矣説性之品便以仁义礼智言之此尤当理説才之品若如此推究则有千百种之多姑言其大防如此正是气质之説但少一个气字耳伊川谓论气不论性不明论性不论气不备正谓如此如性习逺近之类不以气质言之不可止是二程先生发出此理濓溪论太极便有此意汉魏以来忽生文中子已不多得至唐有退之所至尤髙大抵义理之在天地闲初无泯灭今世无人暁此道理他时必有暁得底人
  问二之则不是曰不可分作两段説性自是性气自是气如何不可分作两段説他所以説不备不明须是两边都説理方明备故云二之则不是二之者正指上两句也【防录云论性不论气论气不论性便是二之】或问明道説生之谓性云性即气气即性便是不可分两段説曰那个又是説性便在气禀上禀得此气理便搭附在上面故云性即气气即性若只管説气便是性性便是气更没分暁矣
  须是去分别得他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始得其初那理未尝不同才落到气上便只是那粗处相同如饥食渇饮趋利避害人能之禽兽亦能之若不识个义理便与他一般也又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民之秉彞这便是异处庶民去之君子存之须是存得这异处方能自别于禽兽不可道蠢动含灵皆有佛性与自家都一般
  问生之谓性一段难看自起头至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成两三截曰此一段极难看但细寻语脉却亦可暁上云不是两物相对而生盖言性善也曰既言性善下却言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却是言气禀之性似与上文不相接曰不是言气禀之性盖言性本善而今乃恶亦是此性为恶所汨正如水为泥沙所混不成不唤做水曰适所问乃南轩之论曰敬夫议论出得太早多有差舛此闲有渠论孟解士大夫多求之者又难为拒之又问人生而静当作断句曰只是连下文而不容説作句性自禀赋而言人生而静以上未有形气理未有所受安得谓之性又问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此处先生所荅记得不切不敢録次夜再问别录在后】又问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也继之者善如何便指作性曰吾友疑得极是此却是就人身上説继之者善若就向上説则天理方流出亦不可谓之性曰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此言人生性与气混合者曰有此气为人则理具于身方可谓之性又问向滕徳粹问生之谓性先生曰且从程先生之説亦好当时再三请益先生不荅后来子细看此盖告子之言若果如程先生之説亦无害而渠意直是指气为性与程先生之意不同曰程先生之言亦是认告子语脉不差果如此説则孟子何必排之则知其发端固非矣大抵诸儒説性多説着气如佛氏亦只是认知觉作用为性又问孟注云近世苏氏胡氏之説近此观二家之説似亦不执着气曰其流必至此又问胡氏説性不可以善恶名似只要形容得性如此之大曰不是要形容只是见不明若见得明则自不如此敬夫向亦执此説尝语之云凡物皆有对今乃欲作尖斜物何故程先生论性只云性即理也岂不是见得明是真有功于圣门又问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至程先生始分明曰以前无人如此説若不是见得安能及此第二夜复问昨夜问生之谓性一段意有未尽不知才説性便不是性此是就性未禀时説已禀时説曰就已禀时説性者浑然天理而已才説性时则已帯气矣所谓离了隂阳更无道此中最宜分别又问水流而就下以后此是説气禀否若説气禀则生下已定安得有逺近之别曰此是夹习説
  问生之谓性一章泳窃意自生之谓性至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是本来之性与气质之性兼説劈头只指个生字説是兼二者了曰那性字却如何泳曰恐只是都説做性泳又问旧来因此以水喻性遂谓天道纯然一理便是那水本来清阴阳五行交错杂揉而有昏浊便是那水被泥汚了昏浊可以复清者只缘他母子清曰然那下愚不移底人却是那臭秽底水问也须可以澄治曰也减得些分数因言旧时人尝装恵山泉去京师或时臭了京师人会洗水将沙石在笕中上面倾水从笕中下去如此十数番便渐如故或问下愚亦可以澄治否泳云恐他自不肯去澄治了曰那水虽臭想也未至汚秽在问物如此更推不去却似那臭泥相似曰是如此又问自盖生之谓性至犹水流而就下也一节是就本来之性曰盖生之谓性却是如何泳曰只是提起那一句説又问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人生而静是説那初生时更説向上去便只是天命了曰所以大哉乾元万物资始只説是诚之源也至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方是性在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也便兼气质了问恐只是兼了情曰情便兼质了所以孟子荅告子问性却説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説仁义礼智却説恻隠羞恶恭敬是非去盖性无形影情却有实事只得从情上説入去问因情以知性恰似因流以知源旧闻蔡季通问康叔临云凡物有两端恻隐为仁之端是头端是尾端叔临以为尾端近闻周荘仲説先生云不须如此分曰公如何説曰恻隐是性之动处因其动处以知其本体是因流以知其源恐只是尾端曰是如此又问皆水也至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一节曰这水只是説气质泳曰窃谓因物欲之浅深可以见气质之昏明犹因恻隠羞恶可以见仁义之端曰也是如此或问气清底人自无物欲曰也如此説不得口之欲味耳之欲声人人皆然虽是禀得气清才不检束便流于欲去又问如此则人不可不加澄治之功至置在一隅也一节是説人求以变化气质然变了气质复还本然之性亦不是在外面添得曰是如此又问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至于舜禹有天下而不与焉者也一节是言学者去求道不是外面添圣人之教人亦不是强人分外做曰此理天命也一句亦可见
  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疑与孟子抵牾曰这般所在难説卒乍理会未得某旧时所看亦自疑但看来看去自是分明今定是不错不相误只着工夫子细看莫据己见便説前辈説得不是又问草木与人物之性一乎曰须知其异而不害其为同知其同而不害其为异方得
  问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一段曰人生而静以上即是人物未生时人物未生时只可谓之理説性未得此所谓在天曰命也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者言才谓之性便是人生以后此理已堕在形气之中不全是性之本体矣故曰便已不是性也此所谓在人曰性也大抵人有此形气则是此理始具于形气之中而谓之性才是説性便已渉乎有生而兼乎气质不得为性之本体也然性之本体亦未尝杂要人就此上面见得其本体元未尝离亦未尝杂耳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也者言性不可形容而善言性者不过即其发见之端而言之而性之理固可黙识矣如孟子言性善与四端是也
  问人生而静以上一段曰程先生説性有本然之性有气质之性人具此形体便是气质之性才説性此性字是杂气质与本来性説便已不是性这性字却是本然性才説气质底便不是本然底也人生而静以下方有形体可説以上是未有形体如何説
  才説性便已不是性也盖才説性时便是兼气质而言矣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人生而静以上只説得个人生而静上面不通説盖性须是个气质方説得个性字若人生而静以上只説个天道下性字不得所以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便是如此所谓天命之谓性者是就人身中指出这个是天命之性不杂气禀者而言尔若才説性时则便是夹气禀而言所以説时便已不是性也濓溪説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矣濓溪説性只是此五者他又自有説仁义礼智底性时若论气禀之性则不出此五者然气禀底性便是那四端底性非别有一种性也然所谓刚柔善恶中者天下之性固不出此五者然细推之极多般様千般百种不可穷究但不离此五者尔【以上语类二十六条】
  问人常有清明昏浊之殊此固是气禀然心不能不随气禀而少异夫口耳目心皆官也不知天赋之气质不昏明清浊其口耳目而独昏明清浊其心何也若曰心理本不异惟为气质所拘而不能自明然夷惠伊尹非拘于气质者处物之义乃不若夫子之时孟子论三子盖谓其智不若夫子夫是非之心智也岂三子能充其恻隠羞恶辞让之心而独于其是非之心不能充之乎曰口耳目等亦有昏明清浊之异如易牙师旷离娄之徒是其最清者也心亦犹是而已夷惠之徒便是未免于气质之拘者所以孟子以为不同道而不愿学也【荅朱飞卿】
  问性命若生而知之者浑然尽善则气自气理自理两不相关不必説气质自生知而下虽是天理无亏然却繋于气气清而理明气浊则理晦二者常合故指为气质之性言此理视气以为进退非以气质亦为性命也曰生而知者气极清而理无蔽也学知以下则气之清浊有多寡而理之全缺繋焉耳【荅郑子上】
  问横渠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横渠所谓性者恐兼天地之性气质之性而言否所谓心者并人心道心言否曰非气无形无形则性善无所赋故凡言性者皆因气质而言但其中自有所赋之理尔人心道心亦非有两物也【荅林徳久】
  问或问曰但其气质有清浊偏正之殊物欲有浅深厚薄之异是以圣之于愚人之与物相与悬絶而不能同耳煇窃详此段所説气质物欲分圣愚人物处似觉可疑若以清浊分圣愚偏正分人物则物欲厚薄浅深一句复将何指若谓指圣愚则圣人无物欲之私若谓説人物则物又不可以浅深厚薄论未暁曰清浊偏正等説乃本正防中语而吕博士中庸详説又推明之然亦是将人物贤智愚不肖相对而分言之即须如此若大槩而论则人清而物浊人正而物偏又细别之则智乃清之清贤乃正之正愚乃清之浊不肖乃正之偏而横渠所谓物有近人之性者又浊之清偏之正也物欲浅深厚薄乃通为众人而言若作有无则此一等人甚少难入群队故只得且如此下语若以为疑则不若改圣字作贤字亦省得分解而圣人自不妨超然出于其外也【荅李晦叔】
  天之生此人如朝廷之命此官人之有此性如官之有此职朝廷所命之职无非使之行法治民岂有不善天之生此人无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理亦何尝有不善但欲生此物必须有气然后此物有以聚而成质而气之为物有清浊昏明之不同禀其清明之气而无物欲之累则为圣禀其清明而未纯全则未免微有物欲之累而能克以去之则为贤禀其昏浊之气又为物欲之所蔽而不能去则为愚为不肖是皆气禀物欲之所为而性之善未尝不同也尧舜之生所受之性亦如是耳但以其气禀清明自无物欲之蔽故为尧舜初非有所増益于性分之外也故学者知性善则知尧舜之圣非是强为识得尧舜做处则便识得性善底规模様子而凡吾日用之闲所以去人欲复天理者皆吾分内当然之事其势至顺而无难【玉山讲义】
  孝述谓美恶恐即通书所谓刚柔善恶窃疑清浊以气言刚柔美恶以气之为质言清浊恐属天刚柔美恶恐属地清浊属知美恶属才清浊分智愚美恶分贤不肖上智则清之纯而无不美大贤则美之全而无不清上智恐以清言大贤恐以美言其实未尝有偏若中庸称舜知回贤是也下此则所谓智者是得清之多而或不足于美所谓贤者是得刚柔一偏之善而或不足于清于是始有贤智之偏故其智不得为上智其贤不得为大贤虽愚不肖恐亦自有等差盖清浊美恶似为气质中隂阳之分【阳清隂浊阳善隂恶】故其气错揉万变而大要不过此四者但分数参互不齐遂有万殊不知是否曰陈了翁云天气而地质前辈已有此説矣【荅李孝述】
  人生而静静者固是性然只有生字便帯却气质了但生字已上又不容説盖此道理未有形见处故今才説性便须帯着气质无能悬空説得性者继之者善本是説造化发育之功明道此处却是就人性发用处説如孟子所谓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之类是也伊川所言极本穷源之性乃是对气质之性而言言其气质虽善恶不同然极本穷源而论之则性未尝不善也【荅王子合】
  友恭窃谓性命主理而言徳气主身而言性命之理得之于身者徳也而其牿亡陷溺之者气也盖徳无不善而气则有偏善所以成性立命而气偏则隔之耳两端之在身相为消长随其多寡迭为胜负徳不胜气是无以胜其偏偏日以胜而善日以微则是性命之理反乱于气矣故曰徳不胜气性命于气徳胜其气是有以胜其偏善日以充而偏日以化则是性命之理不外于徳矣故曰徳胜其气性命于徳未知是否曰气亦有纯有驳不得专以牿亡陷溺为言但徳不胜气则其善者亦出于血气之禀耳【荅潘恭叔】
  孔孟言性之异未易以片言质然略而论之则夫子杂乎气质而言之孟子乃专言其性之理也杂乎气质而言之故不曰同而曰近盖以为不能无善恶之殊但未至如其所习之逺耳以理而言则上帝降衷人心之秉彞初岂有二理哉但此理在人有难以指言者故孟子之告公都子但以其才与情者明之譬如欲观水之必清而其源不可到则亦观诸流之未逺者而源之必清可知矣【荅宋深之】
  问明道言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曰人生而静是未发时以上即是人物未生之时不可谓性才谓之性便是人生以后此理堕在气质之中不全是性之本体矣然其本体又未尝外此要人即此而见得其不杂于此者耳易大传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已生之后虽曰已生然其本体初不相杂也【荅严时亨】
  问程子曰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近观先生荅严时亨所问云易大传言继之者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已生之后与程子説似若有异曰明道先生之言髙逺宏濶不拘本文正意如此处多若执其方而论则所不可通者不但此句而已须知性之原本善而其发亦无不善则大传孟子之意初无不同矣【荅欧阳希逊】
  问人物未生时乃是一阴一阳之谓道而天命之流行所谓继之者善便是以上事何故言以上不容説方其人物未生固不可谓性及人物既生须着谓之性虽则人生已后此理堕在形气中不全是性之本体然气禀不能无善恶者性之流也义理之有善无恶者性之本体也然皆不可不谓之性要在学者随所读书自去体认取今谓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深恐启人致思于杳冥不可致诘之境而大传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则命之道也未可谓之性孟子言性是指已生之后乃易大传所谓成之者性而非所谓继之者善也明道却云凡人説性只是説得继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此尤不可暁曰此一段已详于希逊卷中矣明道先生如此处多若以本文论之则皆不可暁矣要当防言会意别作一格看可也【荅严时亨】
  才説性字便是以人所受而言此理便与气合了但直指其性则于气中又须见得别是一物始得不可混并説也江掾所言物性本恶安有是理来谕已得之矣更切涵养为佳耳【荅李晦叔】
  程子曰生之谓性【止】生之谓也天之付与万物者谓之命物之禀受于天者谓之性然天命流行必二气五行交感凝聚然后能生物也性命形而上者也气则形而下者也形而上者一理浑然无有不善形而下者则纷纭杂揉善恶有所分矣故人物既生则即此所禀以生之气而天命之性存焉此程子所以发明告子生之谓性之説而以性即气气即性者言之也○人生气禀【止】不可不谓之性也所禀之气所以必有善恶之殊者亦性之理也盖气之流行性为之主以其气之或纯或驳而善恶分焉故非性中本有二物相对也然气之恶者其性亦无不善故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先生又曰善恶皆天理谓之恶者本非恶但或过或不及便如此盖天下无性外之物本皆善而流于恶耳○盖生之谓性【止】水流而就下也性则性而已矣何言语之可形容哉故善言性者不过即其发见之端而言之而性之韫因可黙识矣如孟子之论四端是也观水之流而必下则水之性下可知观性之发而必善则性之韫善亦可知也○皆水也【止】各自出来此又以水之清浊譬之水之清者性之善也流至海而不汚者气禀清明自防而善圣人性之而全其天者也流未逺而已浊者气禀偏驳之甚自防而恶者也流既逺而方浊者长而见异物而迁焉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浊有多少气之昏明纯驳有浅深也不可以浊者不为水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然则人虽为气所昏流于不善而性未尝不在其中特谓之性则非其本然谓之非性则初不离是以其如此故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惟能学以胜气则知此性浑然初未尝壊所谓元初水也虽浊而清者存故非将清来换浊既清则本无浊故非取浊置一隅也如此则其本善而已矣性中岂有两物对立而并行也哉○此理天命也【止】此舜有天下而不与者也此理天命也该始终本末而言也脩道虽以人事而言然其所以脩者莫非天命之本然非人私智所能为也然非圣人有不能尽故以舜明之【明道论性説○以上文集十四条】
  性者万物之原而气禀则有清浊是以有圣愚之异命者万物之所同受而隂阳交运参差不齐是以五福六极值遇不一【以下论命】
  安卿问命字有専以理言者有専以气言者曰也都相离不得盖天非气无以命于人人非气无以受天所命
  问先生説命有两种一种是贫富贵贱死生寿夭一种是清浊偏正智愚贤不肖一种属气一种属理以僩观之两种皆似属气盖智愚贤不肖清浊偏正亦气之所为也曰固然性则命之理而已
  命之一字如天命谓性之命是言所禀之理也性也有命焉之命是言所以禀之分有多寡厚薄之不同也
  问天命谓性之命与死生有命之命不同何也曰死生有命之命是帯气言之气便有禀得多少厚薄之不同天命谓性之命是纯乎理言之然天之所命毕竟皆不离乎气但中庸此句乃是以理言之孟子谓性也有命焉此性是兼气禀食色言之命也有性焉此命是帯气言之性善又是超出气説
  问子罕言命若仁义礼智五常皆是天所命如贵贱死生寿夭之命有不同如何曰都是天所命禀得精英之气便为圣为贤便是得理之全得理之正禀得清明者便英爽禀得敦厚者便温和禀得清髙者便贵禀得丰厚者便富禀得久长者便寿禀得衰頽薄浊者【一本作衰落孤单者便为贫为贱为夭】便为愚不肖为贫为贱为夭天有那气生一个人出来便有许多物随他来又曰天之所命固是均一到气禀处便有不齐看其禀得来如何禀得厚道理也备尝谓命譬如朝廷诰勑心譬如官人一般差去做官性譬如职事一般郡守便有郡守职事县令便有县令职事职事只一般天生人教人许多道理便是付人许多职事【别本云道理只一般】气禀譬如俸给贵如官髙者贱如官卑者富如俸厚者贫如俸薄者寿如三两年一任又再任者夭者如不得终任者朝廷差人做官便有许多物一齐趁后来
  问顔渊不幸短命伯牛死曰命矣夫孔子得之不得曰有命如此之命与天命谓性之命无分别否曰命之正者出于理命之变者出于气质要之皆天所付予孟子曰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但当自尽其道则所值之命皆正命也因问如今数家之学如康节之説谓皆一定而不可易如何曰也只是隂阳盛衰消长之理大数可见然圣贤不曽主此説如今人説康节之数谓他説一事一物皆有成败之时都説得肤浅了
  闻一问亡之命矣夫此命字是就气禀上説曰死生寿夭固是气之所禀只看孟子説性也有命焉处便分暁择之问不知命与知天命之命如何曰不同知天命谓知其理之所自来譬之于水人皆知其为水圣人则知其发源处如不知命处却是説死生寿夭贫富贵贱之命也然孟子又説当顺受其正若一切任其自然而立乎岩墙之下则又非其正也
  履之説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因问得清明之气为圣贤昏浊之气为愚不肖气之厚者为富贵薄者为贫贱此固然也然圣人得天地清明中和之气宜无所亏欠而夫子反贫贱何也岂时运使然耶抑其所禀亦有不足耶曰便是禀得来有不足他那清明也只管得做圣贤却管不得那富贵禀得那髙底则贵禀得厚底则富禀得长底则寿贫贱夭者反是夫子虽得清明者以为圣人然禀得那低底薄底所以贫贱顔子又不如孔子又禀得那短底所以又夭又问一隂一阳宜若停匀则贤不肖宜均何故君子常少而小人常多曰自是他那物事驳杂如何得齐且以扑钱譬之纯者常少不纯者常多自是他那气驳杂或前或后所以不能得他恰好如何得均平且以一日言之或隂或晴或风或雨或寒或热或清爽或鹘突一日之闲自有许多变便可见矣又问虽是驳杂然毕竟不过只是一隂一阳二气而已如何会恁地不齐曰便是不如此若只是两个单底隂阳则无不齐缘是他那物事错揉万变所以不能得他恰好又问如此则天地生圣贤又只是偶然不是有意矣曰天地那里説我特地要生个圣贤出来也只是气数到那里恰相凑着所以生出圣贤及至生出则若天之有意焉耳
  敬子问自然之数曰有人禀得气厚者则福厚气薄者则福薄禀得气之英华者则富盛衰飒者则卑贱气长者则寿气短者则夭折此必然之理问神仙之説有之乎曰谁人説无诚有此理只是他那工夫大段难做除非百事弃下办得那般工夫方做得又曰某见名寺中所画诸祖师人物皆魁伟雄杰宜其杰然有立如此所以妙喜賛某禅师有曰当初若非这个定是做个渠魁观之信然其气貌如此则世之所谓富贵利逹声色货利如何笼络得他住他视之亦无足以动其心者或问若非佛氏收拾去能从吾儒之教不知如何曰他又也未是那无文王犹兴底只是也须做个特立独行底人所为必可观若使有圣人收拾去可知大段好只是当时吾道黑淬淬地只有些章句词章之学他如龙如虎这些艺解都束缚他不住必决去无疑也煞被他引去了好人可畏可畏
  问富贵有命如后世鄙夫小人当尧舜三代之世如何得富贵曰当尧舜三代之世不得富贵在后世则得富贵便是命曰如此则气禀不一定曰以此气遇此时是他命好不遇此时便是有所谓资适逢世是也如长平死者四十万但遇白起便如此只他相撞着便是命
  圣贤在上则其气中和不然则其气偏行故有得其气清聪明而无福禄者亦有得其气浊有福禄而无知者皆其气数使然尧舜禹臯文武周召得其正孔孟夷齐得其偏者也至如极乱之后五代之时又却生许多圣贤如祖宗诸臣者是极而复者也【扬録云硕果不食之理】如大睡一觉及醒时却有精神【扬録此下云今却诡诈玩弄未有醒时非积乱之甚五六十年即定气息未苏了是大可忧也】
  问伊川横渠命遇之説曰所谓命者如天子命我作甚官其官之闲易繁难甚处做得甚处做不得便都是一时命了自家只得去做故孟子只説莫非命也却有个正与不正所谓正命者盖天之始初命我如事君忠事父孝便有许多条贯在里至于有厚薄浅深这却是气禀了然不谓之命不得只不是正命如桎梏而死唤做非命不得盖缘他当时禀得个乖戾之气便有此然谓之正命不得故君子战兢如临深履薄盖欲顺受其正者而不受其不正者且如説当死于水火不成便自赴水火而死而今只恁地看不必去生枝节説命説遇説同説异也
  问命矣夫这只是説他一身气数止于此否曰是他禀受得来只恁地这命便似向来説人心相似是有两般命却不是有两个命有兼血气説底有全説理底
  遗书论命处注云圣人非不知命然于人事不得不尽如何曰人固有命只是不可不顺受其正如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是若谓其有命却去岩墙之下立万一倒覆压处却是専言命不得人事尽处便是命
  横渠云所不可变者惟寿夭耳要之此亦可变但大槩如此
  问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如比干之死以理论之亦可谓之正命若以气论之恐非正命曰如何恁地説得尽其道而死者皆正命也当死而不死却是失其正命此等处当活看如孟子説桎梏而死者非正命须是看得孟子之意如何且如公冶长虽在缧绁非其罪也若当时公冶长死于缧绁不成説他不是正命有罪无罪在我而已古人所以杀身以成仁且身已死矣又成个甚底直是要看此处孟子谓舍生取义又云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学者须是于此处见得定临利害时便将自家斩剉了也须壁立万仞始得而今人有小利害便生计较説道恁地死非正命如何得
  天地自有个无心之心复卦一阳生于下这便是生物之心又如所谓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天道福善祸淫这便自分明有个人在里主宰相似心是他本领情是他个意思又问如何见天地之情曰人正大便也见得天地之情正大天地只是正大未尝有些子邪处未尝有些子小处
  问命之不齐恐不是真有为之赋予如此只是二气错综参差随其所值因各不齐皆非人力所与故谓之天所命否曰只是从大原中流出来模様似恁地不是真有为之赋予者那得个人在上面分付这个诗书所説便似有个人在上恁地如帝乃震怒之类然这个亦只是理如此天下莫尊于理故以帝名之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降便有主宰意问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万物盈乎两闲生生不穷日往则月来寒往则暑来风雷之所以鼓动山川之所以流峙皆苍苍者实有以主其造化之权耶抑只是太极为万化枢纽故万物自然如此曰此与前只一意【以上语类十九条】
  世以人生年月日时所值支干纳音推知其人吉凶寿夭穷逹者其术虽若浅近然学之者亦往往不能造其精微盖天地所以生物之机不越乎隂阳五行而已其屈伸消息错综变化固已不可胜穷而物之所赋贤愚贵贱之不同特昏明厚薄毫厘之差耳而可易知其説哉徐君尝为儒则尝知是説矣其用志之密微而言之多中也固宜世之君子倘一过而问焉岂惟足以信徐君之术而振业之亦足以知夫得于有生之初者其赋与分量固已如是富贵荣显固非贪慕所得致而贫贱祸患固非巧力所可辞也直道而行致命遂志一变末俗以复古人忠厚亷耻之余风则或徐君之助也虽然与人子言依于孝与人臣言依于忠夭寿固不贰矣必脩身以俟之乃可以立命徐君其亦谨其所以言者哉【赠徐端叔命序】
  问某比欲穷理而事物纷纭未能有洒落处近惟见得富贵果不可求贫贱果不可逃耳曰此是就命上理会须更就义上看当求与不当求当避与不当避更看自家分上所以求之避之之心是欲如何且其得丧荣辱与自家义理之得失利害孰为重轻则当有以处此矣【荅朱飞卿】
  问人生有寿夭气也贤愚亦气也寿夭出于气故均受生而有顔子盗跖之不同贤愚出于气故均性善而有尧桀之或异然窃疑天地闲只是一气所以为寿夭者此气也所以为贤愚者亦此气也今观盗跖极愚而寿顔子极贤而夭如是则寿夭之气与贤愚之气容或有异矣明道志程邵公墓云以其闲遇之难则其数或不能长亦宜矣吾儿其得气之精一而数之局者与详味此説气有清浊有长短其清者固所以为贤然虽清而短故于数亦短其浊者固所以为愚然虽浊而长故其数亦长不知果然否曰此説得之贵贱贫富亦是如此但三代以上气数醇浓故气之清者必厚必长而圣贤皆贵且寿且富以下反是【荅郑子上○以上文集三条】
  问情与才何别曰情只是所发之路陌才是会恁地去做底且如恻隐有恳切者有不恳切者是则才之有不同又问如此则才与心之用相类曰才是心之力是有气力去做底心是管摄主宰者此心之所以为大也心譬水也性水之理也性所以立乎水之静情所以行乎水之动欲则水之流而至于滥也才者水之气力所以能流者然其流有急有缓则是才之不同伊川谓性禀于天才禀于气是也【以下论才】
  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动才便是那情之会恁地者情与才絶相近但情是遇物而发路陌曲折恁地去底才是那会如此底要之千头万绪皆是从心上来
  或问集注言才犹材质才与材字之别如何曰才字是就理义上説材字是就用上説孟子上説人见其濯濯也则以为未尝有材是用木旁材字便是指适用底説非天之降才尔殊便是就理义上説又问才字是以其能解作用底説材质是合形体説否曰是兼形体説便是説那好底材又问如説材料相似否曰是【以上语类三条】
  孟子程子所説才字之意不同既是圣贤之言后学如何便敢判断但此事道理只就自己身上体认便自见得而其所以为是非得失者亦不容无分别也如集注中以程子为密即是见得孟子所説未免少有疎处今但以程子为主而推其説以隂补孟子之不足则于理无遗而两书之説亦不至甚相妨矣【荅林叔和○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四
  性理三
  心
  致道谓心为太极林正卿谓心具太极致道举以为问先生曰这般处极细难説看来心有动静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直卿退而发明曰先生道理精熟容易説出来须至极贺孙问其体则谓之易体是如何曰体不是体用之体恰似説体质之体犹云其质则谓之易理即是性这般所在当活看如心字各有地头説如孟子云仁人心也仁便是人心这説心是合理説如説顔子其心三月不违仁是心为主而不违乎理就地头看始得
  心之理是太极心之动静是隂阳
  惟心无对
  问灵处是心抑是性曰灵处只是心不是性性只是理
  问知觉是心之灵固如此抑气之为耶曰不専是气是先有知觉之理理未知觉理与气合便能知觉譬如这烛火是因得这脂膏便有许多光焰问心之发处是气否曰也只是知觉
  问心是知觉性是理心与理如何得贯通为一曰不须去着贯通本来贯通如何本来贯通曰理无心则无着处
  心者气之精爽
  发明心字曰一言以蔽之曰生而已天地之大徳曰生人受天地之气而生故此心必仁仁则生矣
  心须兼广大流行底意看又须兼生意看且如程先生言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只天地便广大生物便流行生生不穷
  心与理一不是理在前靣为一物理便在心之中心包蓄不住随事而发因笑云説到此自好笑恰似那藏相似除了经函里面防灯四方八面皆如此光明粲烂但今人亦少能看得如此
  问心之为物众理具足所发之善固出于心至所发不善皆气禀物欲之私亦出于心否曰固非心之本体然亦是出于心也又问此所谓人心否曰是子升因问人心亦兼善恶否曰亦兼説
  问形体之动与心相关否曰岂不相关自是心使他动曰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形体亦有运动耳目亦有视听此是心已发抑未发曰喜怒哀乐未发又是一般然视听行动亦是心向那里若形体之行动心都不知便是心不在行动都没理会了説甚未发未发不是漠然全不省亦常醒在这里不恁地困
  问恻隐羞恶喜怒哀乐固是心之发暁然易见处如未恻隐羞恶喜怒哀乐之前便是寂然而静时然岂得块然槁木其耳目亦必有自然之闻见其手足亦必有自然之举动不审此时唤作如何曰喜怒哀乐未发只是这心未发耳其手足运动自是形体如此
  问五行在人为五脏然心却具得五行之理以心虚灵之故否曰心属火缘是个光明发动底物所以具得许多道理
  问人心形而上下如何曰如肺肝五脏之心却是实有一物若今学者所论操舍存亡之心则自是神明不测故五脏之心受病则可用药补之这个心则非菖蒲茯苓所可补也问如此则心之理乃是形而上否曰心比性则微有迹比气则自然又灵
  问先生尝言心不是这一块义刚窃谓满体皆心也此特其枢纽耳曰不然此非心也乃心之神明升降之舍人有病心者乃其舍不宁也凡五脏皆然心岂无运用须常在躯殻之内譬如此建阳知县须常在衙里始管得这一县也义刚曰然则程子言心要在腔子里谓当在舍之内而不当在舍之外耶曰不必如此若言心不可在脚上又不可在手上只得在这些子上也
  汉卿问心如个藏四方八面都恁地光明皎洁如佛家所谓六牕中有一猴这邉呌也应那邉呌也应曰佛家説心处尽有好处前辈云胜于杨墨
  心字只一个字母故性情字皆从心
  张子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则恐不能无病便似性外别有一个知觉了
  范淳夫之女谓心岂有出入伊川曰此女虽不识孟子却能识心此一段説话正要人看孟子举孔子之言曰出入无时莫知其郷此别有説伊川言淳夫女却能识心心却易识只是不识孟子之意
  尽心如明镜无些子蔽翳只看镜子若有些少照不见处便是本身有些尘汚如今人做事有些子鹘突窒碍便只是自家见不尽此心本来虚灵万理具备事事物物皆所当知今人多是气质偏了又为物欲所蔽故昏而不能尽知圣贤所以贵于穷理
  且如秀才要读书要读这一件又要读那一件又要学写字又要学作诗这心一齐都出外去所以伊川教人直是都不去他处用其心也不要人学冩字也不要人学作文章这不是僻道理是合如此人只有一个心如何分做许多去若只管去闲处用了心到得合用处于这本来底都不得力且看从古作为文章之士可以传之不朽者今看来那个唤做知道也是当初心下只趋向那邉都是做外去了只是要得寡欲存这心最是难以汤武圣人孟子犹説汤武反之也反复也反复得这本心如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只为要存此心观旅獒之书一个獒受了有甚大事而反复切谏以此见欲之可畏无小大皆不可忽
  问吕与叔云未发之前心体昭昭具在已发乃心之用南轩辨昭昭为已发恐太过否曰这辨得亦没意思敬夫太聪明看道理不子细伊川所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吕氏只是辨此一句伊川后来又救前説曰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此语固未当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寂然不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是也惟观其所见如何此语甚圆无病大抵圣贤之言多是略发个萌芽更在后人推防演而伸触而长然亦须得圣贤本意不得其意则从那处推得出来
  问心本是个动物不审未发之前全是寂然而静还是静中有动意曰不是静中有动意周子谓静无而动有静不是无以其未形而谓之无非因动而后有以其可见而谓之有耳横渠心统性情之説甚善性是静情是动心则兼动静而言或指体或指用随人所看方其静时动之理只在伊川谓当中时耳无闻目无见然见闻之理在始得及动时又只是这静底淳举伊川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曰动亦不是天地之心只是见天地之心如十月岂得无天地之心天地之心流行只自若元亨利贞元是萌芽初出时亨是长枝叶时利是成遂时贞是结实归宿处下梢若无这归宿处便也无这元了惟有这归宿处元又从此起元了又贞贞了又元万古只如此循环无穷所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説已尽了十月万物收敛寂无踪迹到一阳动处生物之心始可见曰一阳之复在人言之只是善端萌处否曰以善言之是善端方萌处以徳言之昏迷中有悔悟向善意便是复如睡到忽然醒觉处亦是复底气象又如人之沈滞道不得行到极处忽少亨逹虽未大行已有可行之兆亦是复这道理千变万化随所在无不浑沦
  此心至灵细入豪芒纤芥之间便知便觉六合之大莫不在此又如古初去今是防千万年若此念才发便到那里下面方来又不知是防千万年若此念才发便也到那里这个神明不测至虚至灵是甚次第然人莫不有此心多是但知有利欲被利欲将这个心包了起居动作只是有甚可喜物事有甚可好物事一念才动便是这个物事
  问论语一书未尝説一心字至孟子只管拈人心字説来説去曰推是心曰求放心曰尽心曰赤子之心曰存心莫是孔门学者自知理会个心故不待圣人苦口到孟子时世变既逺人才渐渐不如古故孟子极力与言要他从个本原处理会否曰孔门虽不曽説心然荅弟子问仁处非理会心而何仁即心也但当时不説个心字耳此处当自思之亦未是大疑处
  李徳之问明道因脩桥寻长梁后每见林木之佳者必起计度之心因语学者心不可有一事某窃谓凡事须思而后通安可谓心不可有一事曰事如何不思但事过则不留于心可也明道肚里有一条梁不如今人有防条梁拄在肚里佛家有流注想水本流将去有些渗漏处便留滞
  问心要在腔子里若虑事应物时心当如何曰思虑应接亦不可废但身在此则心合在此曰然则方其应接时则心在事上事去则此心亦不管着曰固是要如此
  问人心要活则周流无穷而不滞于一隅如何是活曰心无私便可推行活者不死之谓
  外患不能入是有主则实也外邪不能入是有主则虚也自家心里只有这个为主别无物事外邪从何处入岂不谓之虚乎然他説有主则虚者实字便已在有主上了又曰有主则实者自家心里有主外患所不能入此非实而何无主则实者自家心里既无以为之主则外邪却入来实其中此又安得不谓之实乎
  问何谓主一曰无适之谓一一只是不走作又问思其所当思如何曰却不妨但不可胡思且只得思一件事如思此一事又别思一件事便不可
  心定者其言重以舒两句言发于心心定则言必审故的确而舒迟不定则内必纷扰有不待思而发故浅易而急迫此亦志动气之验也
  问心是郛郭便包了性否先生首肯曰是也如横渠心统性情一句乃不易之论孟子説心许多皆未有似此语端的子细看便见其他诸子等书皆无依稀似此
  方賔王以书问云心者性之郛郭当是言存主统摄处可学谓郛郭是包括心具此理如郛郭中之有人曰方説句慢问以穷理为用心于外是谁説曰是江西説又问发见説话未是如此则全赖此些时节如何倚靠曰湖南皆如此説曰孟子告齐王乃是欲因而成就之若只执此便不是曰然又问谷种之必生如人之必仁如此却是以生譬仁谷种之生乃生之理乃得此生理以为仁曰必当为有又解南轩发是心体无时而不发云及其既发则当事而存而为之宰者也可学谓心岂待发而为之宰曰此一段强解南轩説多差
  心妙性情之徳妙是主宰运用之意
  伊川初尝曰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后复曰此説未当五峰却守其前説以心为已发性为未发将心性二字对説知言中如此处甚多
  人心但以形气所感者而言尔具形气谓之人合义理谓之道有知觉谓之心
  阳明胜则徳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只将自家意思体验便见得人心虚静自然清明才为物欲所蔽便隂隂地黑暗了此隂浊所以胜也
  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世人之心止于见闻之狭故不能体天下之物惟圣人尽性故不以所见所闻梏其心故大而无外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他只是説一个大与小孟子谓尽心则知性知天以此盖尽心则只是极其大心极其大则知性知天而无有外之心矣道夫问今未到圣人尽心处则亦莫当推去否曰未到那里也须知説闻见之外犹有我不闻不见底道理在若未知闻见之外犹有道理则亦如何推得要之此亦是横渠之意然孟子之意则未必然道夫曰孟子本意当以大学或问所引为正曰然孟子之意只是説穷理之至则心自然极其全体而无余非是要大其心而后知性知天也道夫曰只如横渠所説亦自难下手曰便是横渠有时自要恁地説似乎只是悬空想像而心自然大这般处元只是格物多后自然豁然有个贯通处这便是下学而上逹也孟子之意只是如此
  大其心则能遍体天下之物体犹仁体事而无不在言心理流行脉络贯通无有不到茍一物有未体则便有不到处包括不尽是心为有外盖私意闲隔而物我对立则虽至亲且未必能无外矣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
  问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体之义如何曰此是置心在物中究见其理如格物致知之义与体用之体不同
  横渠云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又曰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盖天大无外物无不包物理所在一有所遗则吾心为有外便与天心不相似
  或问如何是有外之心曰只是有私意便内外扞格只见得自家身己凡物皆不与己相关便是有外之心
  问心如何能通以道使无限量曰心不是横门硬迸教大得须是去物欲之蔽则清明而无不知穷事物之理则脱然有贯通处横渠曰不以闻见梏其心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所谓通之以道便是脱然有贯通处若只守闻见便自然狭窄了
  心生道也此句是张思叔所记疑有欠阙处必是当时改作行文所以失其文意伯丰云何故入在近思录中曰如何敢不载但恐有阙文此四字説不尽
  心生道也人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恻隐之心生道也如何曰天地生物之心是仁人之禀赋接得此天地之心方能有生故恻隐之心在人亦为生道也
  心生道也心乃生之道恻隐之心人之生道也乃是得天之心以生生物便是天地之心
  问心生道也一段上面心生道莫是指天地生物之心下面恻隠之心人之生道莫是指人所得天地之心以为心盖在天只有此理若无那形质则此理无安顿处故曰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上面犹言继善下面犹言成性曰上面心生道也全然做天底也不得盖理只是一个浑然底人与天地混合无闲
  心只是放寛平便大不要先有一私意隔碍便大心大则自然不急迫如有祸患之来亦未须惊恐或有所获亦未须便欢喜在少闲亦未必不祸更转为福福更转为祸荀子言君子大心则天而道小心则畏义而节盖君子心大则是天心心小则文王之翼翼皆为好也小人心大则放肆心小则是褊隘私吝皆不好也【以上语类四十九条】
  人之有生性与气合而已然即其已合而析言之则性主于理而无形气主于形而有质以其主理而无形故公而无不善以其主形而有质故私而或不善以其公而善也故其发皆天理之所行以其私而或不善也故其发皆人欲之所作此舜之戒禹所以有人心道心之别盖自其根本而已然非谓气之所为有过不及而后流于人欲也然但谓之人心则固未以为悉皆邪恶但谓之危则固未以为便致凶咎但既不主于理而主于形则其流为邪恶以致凶咎亦不难矣此其所以为危非若道心之必善而无恶有安而无倾有凖的而可凭据也故必其致精一于此两者之间使公而无不善者常为一身万事之主而私而或不善者不得与焉则凡所云为不待择于过与不及之间而自然无不中矣【凡物剖判之初且当论其善不善二者既分之后方可论其中不中惟精惟一所以审其善不善也允执厥中则无过不及而自得中矣非精一以求中也】此舜戒禹之本意而序文述之固未尝直以形气之发尽为不善而不容其有清明纯粹之时如来谕之所疑也但此所谓清明纯粹者既属乎形气之偶然则亦但能不隔乎理而助其发挥耳不可便认以为道心而欲据之以为精一之地也如孟子虽言夜气而其所欲存者乃在乎仁义之心非直以此夜气为主也虽言飬气而其所用力乃在乎集义非直就此气中择其无过不及者而养之也来谕主张气字太过故于此有不察其他如分别中气过不及处亦觉有差但既无与乎道心之微故有所不暇辨耳【荅蔡季通】
  防示及荅胡彪二书吕氏中庸辨发明亲切警悟多矣然有未喻敢条其所以而请于左右荅广仲书切中学者之病然愚意窃谓此病正坐平时烛理未明涵养未熟以故事物之来无以应之若曰于事物纷至之时精察此心之所起则是似更于应事之外别起一念以察此心以心察心烦扰益甚且又不见事物未至时用力之要此某所以不能无疑也儒者之学大要以穷理为先盖凡一物有一理须先明此然后心之所发轻重长短各有凖则书所谓天叙天秩天命天讨孟子所谓物皆然心为甚者皆谓此也若不于此先致其知但见其所以为心者如此识其所以为心者如此泛然而无所凖则则其所存所发亦何自而中于理乎且如释氏擎拳竖拂运水般柴之説岂不见此心岂不识此心而卒不可与入尧舜之道者正为不见天理而専认此心以为主宰故不免流于自私耳前辈有言圣人本天释氏本心盖谓此也来示又谓心无时不虚某以为心之本体固无时不虚然而人欲己私汨没乆矣安得一旦遽见此境界乎故圣人必曰正其心而正心必先诚意诚意必先致知其用力次第如此然后可以得心之正而复其本体之虚亦非一日之力矣今直曰无时不虚又曰既识此心则用无不利此亦失之太快而流于异学之归矣若儒者之言则必也精义入神而后用无不利可得而语矣孟子存亾出入之説亦欲学者操而存之耳似不为识此心发也若能常操而存即所谓敬者纯矣纯则动静如一而此心无时不存矣今也必曰动处求之则是有意求免乎静之一偏而不知其反倚乎动之一偏也然能常操而存者亦是顔子地位以上人方可言此今又曰识得便能守得则仆亦恐其言之易也明道先生曰既能体之而乐则亦不患不能守须如此而言方是攧扑不破絶渗漏无病败耳髙明之意大抵在于施为运用处求之正禅家所谓石火电光底消息也而于优游涵泳之功似未甚留意是以求之太迫而得之若惊资之不深而发之太露易所谓寛以居之者正为不欲其如此耳【荅张钦夫】
  释氏虽自谓惟明一心然实不识心体虽云心生万法而实心外有法故无以立天下之大本而内外之道不备然为其説者犹知左右迷藏曲为隐讳终不肯言一心之外别有大本也若圣门所谓心则天叙天秩天命天讨恻隐羞恶是非辞让莫不该备而无心外之法故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是则天人性命岂有二理哉而今之为此道者反谓此心之外别有大本为仁之外别有尽性至命之方窃恐非惟孤负圣贤立言埀后之意平生承师问道之心窃恐此説流行反为异学所攻重为吾道之累【荅张钦夫】
  求放心不须注解只日用十二时中常切照管不令放出即久久自见功效义理自明持守自固不费气力也【荅李叔文】
  易传所谓虽无邪心而不合正理者实该动静而言如燕居独处之时物有来感理所当应而此心顽然固执不动则虽无邪心而只此不动处便非正理又如应事接物处理当如彼而吾所以应之者乃如此则虽未必出于有意之私然只此亦是不合正理既有不合正理则非邪妄而何恐不可専以荘敬持养此心既存为无邪心而必以未免纷扰敬不得行然后为有妄之邪心也所论近世识心之则深中其失古人之学所贵于存心者盖将推此以穷天下之理今之所谓识心者乃欲恃此而外天下之理是以古人知益崇而礼益卑今人则论益髙而其狂妄睢也愈甚得失亦可见矣【荅方賔王】
  人心自是不容去除但要道心为主即人心自不能夺而亦莫非道心之所为矣然此处极难照管须臾闲断即人欲便行矣【荅郑子上】
  此心之灵其觉于理者道心也其觉于欲者人心也【荅郑子上】
  问人心是个灵底物如日闲未应接之前固是寂然未发于未发中固常恁地惺不恁瞑然不省若夜闲有梦之时亦是此心之已动犹昼之有思如其不梦未觉正当大寐之时此时谓之寂然未发则全沈沈瞑瞑万事不知不省与木石盖无异与死相去亦无防不可谓寂然未发不知此时心体何所安存所谓灵底何所寄寓圣人与常人于此时所以异者如何而学者工夫此时又以何为验也曰寤寐者心之动静也有思无思者又动中之动静也有梦无梦者又静中之动静也但寤阳而寐隂寤清而寐浊寤有主而寐无主故寂然感通之妙必于寤而言之【荅陈安卿】
  问来教云寤寐者心之动静也云云淳思此窃谓人生具有隂阳之气神发于阳魄根于隂心也者则丽隂阳而乘其气无闲于动静即神之所会而为魄之主也昼则隂伏藏而阳用事阳主动故神运魄随而为寤夜则阳伏藏而隂用事隂主静故魄定神蛰而为寐神之运故虚灵知觉之体灼然呈露有苖裔之可寻如一阳复后万物之有春意焉此心之寂感所以为有主神之蛰故虚灵知觉之体沈然潜隐悄无踪迹如纯坤之月万物之生性不可窥其眹焉此心之寂感所以不若寤之妙而于寐也为无主然其中实未尝泯而有不可测者存呼之则应惊之则觉则是亦未尝无主而未尝不妙也故自其大分言之寤阳而寐隂而心之所以为动静也细而言之寤之有思者又动中之动而为阳之阳也无思者又动中之静而为阳之隂也寐之有梦者又静中之动而为隂之阳也无梦者又静中之静而为隂之隂也又错而言之则思之有善与恶者又动中之动阳明隂浊也无思而善应与妄应者又动中之静阳明隂浊也梦之有正与邪者又静中之动阳明隂浊也无梦而易觉与难觉者又静中之静阳明隂浊也一动一静循环交错圣人与众人则同而所以为阳明隂浊则异圣人于动静无不一于清明纯粹之主而众人则杂焉而不齐然则人之学力所系于此亦可以验矣曰得之【荅陈安卿】
  问程子以心使心之説窃谓此二心字只以人心道心判之自明白盖上心字即是道心专以理义言之也下心字即是人心而以形气言之也以心使心则是道心为一身之主而人心其听命也曰亦是如此然观程先生之意只是説自作主宰耳【荅陈安卿】
  问顷防见教云往者同安因闻钟声遂悟收心之法显父不揆验之信然曰当时所説闻钟声者本意不谓如此但言人心出入无时钟之一声未息而吾之心已屡变矣【荅张敬之】
  胡文定公所谓不起不灭心之体方起方灭心之用能常操而存则虽一日之闲百起百灭而心固自若者自是好语但读者当知所谓不起不灭者非是块然不动无所知觉也又非百起百灭之中别有一物不起不灭也但此心莹然全无私意是则寂然不动之本体其顺理而起顺理而灭斯乃所以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云尔【荅石子重】
  心説甚善但恐更须收敛造约为佳耳以心使心所疑亦善盖程子之意亦谓自作主宰不使其散漫走作耳如孟子云操则存云求放心皆是此类岂以此使彼之谓耶但今人着个察识字便有个寻求捕捉之意与圣贤所云操存主宰之味不同此豪厘闲须看得破不尔则流于释氏之説矣【荅石子重】
  来书云夫子语仁以克己为要佛氏论性以无心为宗而以龟山心不可无之説为非某谓所谓己者对物之称乃是私认为己而就此起计较生爱欲故当克之克之而自复于礼则仁矣心乃本有之物虚明纯一贯彻感通所以尽性体道皆由于此今以为妄而欲去之又自知其不可而曰有真心存焉【此亦来书之语】则又是有心矣如此则无心之説何必全是而不言无心之説何必全非乎若以无心为是则克己乃是有心无心何以克己若以克己为是则请从事于斯而足矣又何必克己于此而无心于彼为此二本而枝其辞也【荅李伯諌】
  心一而已所谓觉者亦心也今以觉求心以觉用心纷拏迫切恐其为病不但揠苖而已不若日用之间以敬为主而勿忘焉则自然本心不昧随物感通不待致觉而无不觉矣故孔子只言克己复礼而不言致觉用敬孟子只言操存舍亡而不言觉存昧亾谢先生虽喜以觉言仁然亦曰心有知觉而不言知觉此心也【荅游诚之】
  心体固本静然亦不能不动其用固本善然亦能流而入于不善夫其动而流于不善者固不可谓心体之本然然亦不可不谓之心也但其诱于物而然耳故先圣只説操则存【存则静而其动也无不善矣】舍则亡【于是乎有动而流于不善者】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出者亾也入者存也本无一定之时亦无一定之处特系于人之操舍如何耳】只此一句説得心之体用始终真妄邪正无所不备又见得此心不操即舍不出即入别无闲处可安顿之意若如所论出入有时者为心之正然则孔子所谓出入无时者乃心之病矣不应却以惟心之谓与一句直指而总结之也【荅游诚之】
  伏防示及心説甚善然恐或有所未尽盖入而存者即是真心出而亡者亦此真心为物诱而然耳今以存亡出入皆为物诱所致则是所存之外别有真心而孔子之言乃不及之何耶子重所论病亦如此而子约又欲并其出而亡者不分真妄皆为神明不测之妙二者盖胥失之某向荅二公有所未尽后来荅游诚之一段方稍穏当今谨録呈幸乞指诲然心之体用始终虽有真妄邪正之分其实莫非神明不测之妙虽皆神明不测之妙而其真妄邪正又不可不分耳不审尊意以为如何【荅何叔京】
  心説已喻但所谓圣人之心如明镜止水天理纯全者即是存处但圣人则不操而常存耳众人则操而存之方其存时亦是如此但不操则不存耳存者道心也亡者人心也心一也非是实有此二心各为一物不相交渉也但以存亡而异其名耳方其亡也固非心之本然亦不可谓别是一个有存亡出入之心却待反本还原别求一个无存亾出入之心来换却只是此心但不存便亾不亾便存中闲无空隙处所以学者必汲汲于操存而虽舜禹之闲亦以精一为戒也且如世之有安危治乱虽尧舜之圣亦只是有治安而无危乱耳岂可谓尧舜之世无安危治乱之可名耶如此则便是向来胡氏性无善恶之説请更思之却以见教【荅何叔京】
  操之而存则只此便是本体不待别求惟其操之久而且熟自然安于义理而不妄动则所谓寂然者当不待察识而自呈露矣今乃欲于此顷刻之存遽加察识以求其寂然者则吾恐夫寂然之体未必可识而所谓察识者乃所以速其迁动而流于纷扰急迫之中也程夫子所论才思便是已发故涵养于未发之前则可而求中于未发之前则不可亦是此意然心一而已所谓操存者亦岂以此一物操彼一物如鬭者之相捽而不相舍哉亦曰主一无适非礼不动则中有主而心自存耳圣贤千言万语考其发端要其归宿不过如此【荅吕子约】
  操舍存亡虽是人心之危然只操之而存则道心之微便不外此今必谓此四句非论人心乃是直指动静无端无方无体之妙则失之矣又谓荒忽流转不知所止虽非本心而可见心体之无滞此亦非也若心体本来只合如此则又何恶其不知所止而必曰主敬以止之与【荅吕子约】
  操舍存亾之説诸人皆谓人心私欲之为乃舍之而亾所致却不知所谓存者亦操此而已矣子约又谓存亡出入皆神明不测之妙而于其闲区别真妄又不分明两者盖胥失之要之存亾出入固皆神明不测之所为而其真妄邪正始终动静又不可不辨耳【荅吕子约】
  人心道心之説甚善盖以道心为主则人心亦化而为道心矣如乡党所记饮食衣服本是人心之发然在圣人分上则浑是道心也【荅黄子耕】
  或问佛者有观心説然乎曰夫心者人之所以主乎身者也一而不二者也为主而不为客者也命物而不命于物者也故以心观物则物之理得今复有物以反观乎心则是此心之外复有一心而能管乎此心也然则所谓心者为一耶为二耶为主耶为客耶为命物者耶为命于物者耶此亦不待教而审其言之谬矣或者曰若子之言则圣贤所谓精一所谓操存所谓尽心知性存心养性所谓见其参于前而倚于衡者皆何谓哉应之曰此言之相似而不同正苖莠朱紫之闲而学者之所当辨者也夫谓人心之危者人欲之萌也道心之微者天理之奥也心则一也以正不正而异其名耳惟精惟一则居其正而审其差者也绌其异而反其同者也能如是则信执其中而无过不及之偏矣非以道为一心人为一心而又有一心以精一之也夫谓操而存者非以彼操此而存之也舍而亡者非以彼舍此而亡之也心而自操则亡者存舍而不操则存者亡耳然其操之也亦曰不使旦昼之所为得以梏亡其仁义之良心云尔非块然兀坐以守其炯然不用之知觉而谓之操存也若尽心云者则格物穷理廓然贯通而有以极夫心之所具之理也存心云者则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若前所谓精一操存之道也故尽其心而可以知性知天以其体之不蔽而有以究夫理之自然也存心而可以飬性事天以其体之不失而有以顺夫理之自然也是岂以心尽心以心存心如两物之相持而不相舍哉若参前倚衡之云者则为忠信笃敬而发也盖曰忠信笃敬不忘乎心则无所适而不见其在是云尔亦非有以见夫心之谓也且身在此而心参于前身在舆而心倚于衡是果何理也耶大抵圣人之学本心以穷理而顺理以应物如身使臂如臂使指其道夷而通其居广而安其理实而行自然释氏之学以心求心以心使心如口龁口如目视目其机危而迫其途险而塞其理虚而其势逆盖其言虽有若相似者而其实之不同盖如此也然非夫审思明辨之君子其亦孰能无惑于斯耶【观心説】
  问横渠云心要洪放又曰心大则百物皆通心小则百物皆病孙思邈云胆欲大而心欲小窃谓横渠之説是言心之体思邈之説是言心之用未知是否曰心自有合要大处有合要小处若只着题目断了则便无可思量矣【荅潘子善】
  须反之于心只就放去收来时体看只在操时当处便存只要工夫接续不令闲断耳【荅李晦叔】
  问煇窃尝谓学者却须当常存此心于端荘静一之中毋使一豪私意杂乎其闲则方寸之间自有主宰不致散漫走作而虚灵洞彻之本体庶乎可以黙识矣然欲真实识其虚灵洞彻之本体则又须是日与义理相亲克去己私然后心之本体可得而识曰罢却许多闲安排除却许多闲言语只看操则存一句是如何亦不可重叠更下注脚【荅李晦叔】
  近世学者多是向外走作不知此心之妙是为万事根本其知之者又只是撑眉努眼喝骂将去便谓只此便是良心本性无有不善却不知道若不操存践履讲究体验则只此撑眉努眼便是私意人欲自信愈笃则其狂妄愈甚此不可不深察而逺避之也【荅或人】
  某桉心无死生则防于释氏轮廻之説矣天地生物人得其秀而最灵所谓心者乃夫虚灵知觉之性犹耳目之有见闻耳在天地则通古今而无成壊在人物则随形气而有始终知其理一而分殊则亦何必为是心无死生之説以骇学者之听乎【胡子知言疑义】
  夫心操存舍亡闲不容息知其放而求之则心在是矣今于己放之心不可操而复存者置不复问乃俟异时见其发于他处而后从而操之则夫未见之闲此心遂成闲断无复有用功处及其见而操之则所操者亦发用之一端耳于其本源全体未尝有一日涵养之功便欲扩而充之与天同大愚窃恐其无是理也【胡子知言疑义】
  问淳尝着心説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所以为生物之主者天之心也人受天命而生因全得夫天之所以生我者以为一身之主浑然在中虚灵知觉常昭昭而不昧生生而不可已是乃所谓人之心其体则即所谓元亨利贞之道具而为仁义礼智之性其用则即所谓春夏秋冬之气发而为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情故体虽具于方寸之闲而其所以为体则实与天地同其大万理盖无所不备而无一物出乎是理之外用虽发乎方寸之闲而其所以为用则实与天地相流通万事盖无所不贯而无一理不行乎事之中此心之所以为妙贯动静一显微彻表里终始无闲者也人惟拘于阴阳五行所值之不纯而又重以耳目口鼻四支之欲为之累于是此心始梏于形器之小不能廓然大同无我而其灵亦无以主于心矣人之所以欲全体此心而常为一身之主者必致知之力到而主敬之功専使胷中光明莹净超然于气禀物欲之上而吾本然之体所与天地同大者皆有以周徧昭晰而无一理之不明本然之用与天地流通者皆无所隔絶闲断而无一息之不生是以方其物之未感也则此心澄然惺惺如鉴之虚如衡之平盖真对越乎上帝而万理皆有定于其中矣及夫物之既感也则姸蚩髙下之应皆因彼之自尔而是理固周流该贯莫不各止其所如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自无分数之差而亦未尝与之俱往矣静而天地之体存一本而万殊动而天地之用逹万殊而一贯体常涵用用不离体体用浑沦纯是天理日常呈露于动静闲夫然后向之所以全得于天者在我真有以复其本而维天于穆之命亦与之为不已矣此人之所以存夫心之大略也王丞子正云看得尽有功但所谓心之体与天地同大而用与天地流通必有徴验处更幸见教淳因复有后篇所谓体与天地同其大者以理言之耳盖通天地闲惟一实然之理而已为造化之枢纽古今人物之所同得但人为物之灵极是体而全得之总会于吾心即所谓性虽会在吾之心为我之性而与天固未尝闲此心之所谓仁即天之元此心之所谓礼即天之亨此心之所谓义即天之利此心之所谓智即天之贞其实一致非引而譬之也天道无外此心之理亦无外天道无限量此心之理亦无限量天道无一物之不体而万物无一之非天此心之理亦无一物之不体而万物无一之非吾心【那个不是心做那个道理不具于心】天下岂有性外之物而不统于吾心是理之中也哉但以理言则为天地公共不见其切于己谓之吾心之体则即理之在我有统属主宰而其端可寻也此心所以至灵至妙凡理之所至其思随之无所不至大极于无际而无不通细入于无伦而无不贯前乎上古后乎万古而无不彻近在跬歩逺在万里而无不同虽至于位天地育万物亦不过充吾心体之本然而非外为者此张子所谓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者也所谓用与天地相流通者以是理之流行言之耳盖是理在天地闲流行圆转无一息之停凡万物万事小大精粗无一非天理流行吾心全得是理而是理之在吾心亦本无一息不生生而不与天地相流行人惟欲净情逹不隔其所流行然后常与天地流通耳且如恻隐一端近而发于亲亲之闲亲之所以当亲是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亏其所亲者耳一或少有亏焉则天理隔絶于亲亲之闲而不流行矣次而及于仁民之际如老者之所以当安少者之所以当懐入井者之所以当怵惕亦皆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失其所懐所安所怵惕者耳一或少有失焉则天理便隔絶于仁民之际而不流行矣又逺而及于爱物之际如方长之所以不折胎之所以不杀夭之所以不殀亦皆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害其所长所胎所夭者耳一或少有害焉则天理便隔絶于爱物之际而不流行矣凡日用闲四端所应皆然但一事不到则天理便隔絶于一事之下一刻不贯则天理便隔絶于一刻之中惟其千条万绪皆随彼天则之自尔而心为之周流贯匝无人欲之闲焉然后与元亨利贞流行乎天地之闲者同一用矣此程子所以指天地变化草木蕃以形容恕心充扩得去之气象也然亦必有是天地同大之体然后有是天地流通之用亦必有是天地流通之用然后有是天地同大之体则其实又非两截事也王丞批此篇后截稍近又曰天命性心虽不可谓异物然各有界分不可诬也今且当论心体便一向与性与天滚同説去何往而不可若见得脱洒一言半句亦自可见更宜涵养体察淳再思之体与天地同大用与天地流通自原头处论窃恐亦是如此然一向如此则又渉于过髙而有不切身之不若且只就此身日用见定言浑然在中者为体感而应者为用为切实也又觉圣贤説话如平常然此二篇辞意恐皆过当并望正之曰此説甚善更寛着意思防养则愈见精密矣然又不可一向如此向无形影处追寻更宜于日用事物经书指意史传得失上做工夫即精粗表里融会贯通而无一理之不尽矣【荅陈安卿○以上文集三十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五
  性理四
  心性情 定性 情意 志气志意 思虑
  性犹太极也心犹隂阳也太极只在隂阳之中非能离隂阳也然至论太极自是太极隂阳自是隂阳惟性与心亦然所谓一而二二而一也韩子以仁义礼智信言性以喜怒哀乐言情葢愈于诸子之言性然至分三品却只説得气不曾説得性【以下论心性情】
  问天之付与人物者为命人物之受于天者为性主于身者为心有得于天而光明正大者为明徳否曰心与性如何分别明如何安顿受与得又何以异人与物与身又何闲别明徳合是心合是性曰性却实以感应虚明言之则心之意亦多曰此两个説着一个则一个随到元不可相离亦自难与分别舍心则无以见性舍性又无以见心故孟子言心性每每相随説
  仁义礼智是性又言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逊是非之心更细思量
  性虽虚都是实理心虽是一物却虚故能包含万理这个要人自体察始得
  性本是无却是实理心似乎有影象然其体却虚性便是心之所有之理心便是理之所会之地
  性是理心是包含该载敷施发用底
  心以性为体心将性作馅子模様葢心之所以具是理者以有性故也
  説得出又名得出方是见得分明如心性亦难説尝曰性者心之理情者性之动心者性情之主
  性不可言所以言性善者只看他恻隐辞逊四端之善则可以见其性之善如见水流之清则知源头必清矣四端情也性则理也发者情也其本则性也如见影知形之意
  伯丰论性有已发之性有未发之性曰性才发便是情情有善恶性则全善心又是一个包总性情底大抵言性便湏见得是元受命于天其所禀赋自有本根非若心可以一槩言也却是汉儒解天命之谓性云木神仁金神义等语却有意思非茍言者学者要体会亲切又叹曰若不用明破只恁涵养自有到处亦自省力若欲立言示训则湏契勘教子细庶不悖于古人
  旧看五峰説只将心对性説一个情字都无下落后来看横渠心统性情之説乃知此话有大功始寻得个情字着落与孟子説一般孟子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仁性也恻隐情也此是情上见得心又曰仁义礼智根于心此是性上见得心葢心便是包得那性情性是体情是用
  人多説性方説心看来当先説心古人制字亦先制得心字性与情皆从心以人之生言之固是先得这道理然才生这许多道理却都具在心里且如仁义自是性孟子则曰仁义之心恻隐羞恶自是情孟子则曰恻隐之心羞恶之心盖性即心之理情即性之用今先説一个心便教人识得个性情底总脑教人知得个道理存着处若先説性却似性中别有一个心横渠心统性情语极好
  性是未动情是已动心包得已动未动盖心之未动则为性已动则为情所谓心统性情也欲是情发出来底心如水性犹水之静情则水之流欲则水之波澜但波澜有好底有不好底欲之好底如我欲仁之类不好底则一向奔驰出去若波涛翻浪大段不好底欲则灭却天理如水之壅决无所不害孟子谓情可以为善是説那情之正从性中流出来者元无不好也
  心主宰之谓也动静皆主宰非是静时无所用及至动时方有主宰也言主宰则混然体统自在其中心统摄性情非儱侗与性情为一物而不分别也
  问人当无事时其中虚明不昧此是气自然动处便是性曰虚明不昧便是心此理具足于中无少欠阙便是性感物而动便是情横渠説得好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此是总説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是就人物上説
  问心性情之辨曰程子云心譬如谷种其中具生之理是性阳气发生处是情推而论之物物皆然
  孟子説性不曽説着性只説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看得情善则性之善可知又曰恻隐羞恶多是因逆其理而见惟有所可伤这里恻隐之端便动惟有所可恶这里羞恶之端便动若是事亲从兄又是自然顺处见之
  问先生解尽心知性处云心无体以性为体如何曰心是虚底物性是里面饟肚馅草性之理包在心内到发时却是性底出来性不是有一个物事在里面唤作性只是理所当然者便是性只是人合当如此做底便是性惟是孟子恻隐之心仁之端也这四句也有性也有情也有心与横渠心统性情一语好看
  心统性情者也寂然不动而仁义礼智之理具焉动处便是情有言静处便是性动处是心如此则是将一物分作两处了心与性不可以动静言凡物有心而其中必虚如饮食中鸡心猪心之属切开可见人心亦然只这些虚处便包藏许多道理弥纶天地该括古今推广得来盖天盖地莫不由此此所以为人心之妙与理在人心是之谓性性如心之田地充此中虚莫非是理而已心是神明之舍为一身之主宰性便是许多道理得之于天而具于心者发于智识念虑处皆是情故曰心统性情也
  问既就人身言之却以就人身者就天地言之可乎曰天命流行所以主宰管摄是理者即其心也而有是理者即其性也如所以为春夏所以为秋冬之理是也至发育万物者即其情也
  心性以谷种论则包裹底是心有秫种有稉种随那种发出不同这便是性心是个发出底他只会生又如服药吃了会治病此是药力或温或凉便是药性至于吃了有温证有凉证这便是情【以上语类二十一条】
  作肃云情本于性故与性为对心则于斯二者有所知觉而能为之统御者也未动而无以统之则空寂而已已动而无以统之则放肆而已此数句却好但必以不动为心则又非矣若心本不动则孟子又何必四十而后不动心乎湏知未动为性已动为情心则贯乎动静而无不在焉则知三者之説矣知言曰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动心妙性情之徳此言甚精密【荅冯作肃】
  心主性情理亦晓然今不暇别引证据但以吾心观之未发而知觉不昧者岂非心之主乎性者乎已发而品节不差者岂非心之主乎情者乎心字贯幽明通上下无所不在不可以方体论也【荅胡广仲】
  未发之前固不可谓之无物但便谓情性无二更无虚静时节则不可耳葢未发之前万理皆具然乃虚中之实静中之动浑然未有形影着莫故谓之中及其已发然后所具之实理乃行乎动者之中耳【荅徐彦章】
  所谕心性分别不知后来见得如何性只是理情是流出运用处心之知觉即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者也以智言之所以知是非之理则智也性也所以知是非而是非之者情也具此理而觉其为是非者心也此处分别只在豪厘之闲精以察之乃可见耳爱恭宜别喜怒哀乐皆情也以前説推之可以三隅反矣【荅潘谦之】
  元亨利贞性也生长收藏情也以元生以亨长以利收以贞藏者心也仁义礼智性也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以仁爱以义恶以礼让以智知者心也性者心之理也情者心之用也心者性情之主也程子曰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正谓此也又曰言天之自然者谓之天道言天之付与万物者谓之天命又曰天地以生物为心亦谓此也【元亨利贞説】
  有是形则有是心而心之所得乎天之理则谓之性性之所感于物而动则谓之情是三者人皆有之不以圣凡为有无也但圣人则气清而心正故性全而情不乱耳学者则当存心以养性而节其情也今以圣人为无心而遂以为心不可以须臾有事然则天之所以与我者何为而独有此赘物乎【荅徐景光】
  问性之初只有善本无恶之可言乃四徳之元五常之仁也孟子所谓性善者此是也明道言继之者善方言性之发用则四端之心是也乌得与情合而言之曰性之始终一于善而已不当云性之初只有善也若如所云则谓性之终为有恶可乎性之发用非情而何情之初则可谓有善而无恶耳乃若其情若字恐亦未必训顺也【荅王子合】
  问孟子谓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而周子有五性感动而善恶分是又以善恶于动处并言之岂孟子就其情之未发而周子就其情之已发者言之乎曰情未必皆善也然而本则可以为善而不可以为恶惟反其情故为恶耳孟子指其正者而言也周子兼其正与反者而言也庄子有遁天倍情之语亦此意也【荅张敬之】
  程子所论心指已发后书明言此固未当则是一时言语不免小差湏如后説乃为无病葢性为体情为用而心则贯之必如横渠先生所谓心统性情者其语为精密也【荅方賔王】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性也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情也子思之为此言欲学者于此识得心也心也者其妙性情之徳者与【荅张敬夫○以上文集十条】
  问明道云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如何曰廓然大公便不是憧憧物来顺应便不是朋从尔思此只是比而不周周而不比之意这一段旧看易惑人近来看得节目极分明【以下论定性】
  舜弼问定性书也难理防曰也不难定性字説得也诧异此性字是个心字意明道言语甚圆转初读未晓得都没理防子细看却成段相应此书在鄠时作年甚少
  明道定性书自胷中泻出如有物在后面逼逐他相似皆写不办直卿曰此正所谓有造道之言曰然只是一篇之中都不见一个下手处蜚卿曰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这莫是下功处否曰这是説已成处且如今人私欲万端纷纷扰扰无可奈何如何得他大公所见与理皆是背驰如何便得他顺应道夫曰这便是先生前日所谓也须存得这个在曰也不由你存此心纷扰看着甚方法也不能得他住这湏是见得湏是知得天下之理都着一豪私意不得方是所谓知止而后有定也不然只见得他如生龙活虎相似更把捉不得
  问定性书云大率患在于自私而用智自私则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用智则不能以明觉为自然曰此一书首尾只此两项伊川文字段数分明明道多只恁成片説将去初看似无统子细理防中闲自有路脉贯串将去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自后许多説话都只是此二句意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此是説廓然而大公孟子曰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此是説物来而顺应第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遽忘其怒是应廓然而大公而观理之是非是应物来而顺应这须子细去看方始得
  明道荅横渠定性未能不动一章明道意言不恶事物亦不逐事物今人恶则全絶之逐则又为物引将去惟不拒不流泛应曲当则善矣葢横渠有意于絶外物而定其内明道意以为须是内外合一动亦定静亦定则应物之际自然不累于物茍只静时能定则动时恐却被物诱去矣
  问圣人动亦定静亦定所谓定者是体否曰是曰此是恶物来感时定抑善恶来皆定曰恶物来不感这里自不接曰善物则如何曰当应便应有许多分数来便有许多分数应这里自定曰子哭之恸而何以见其为定曰此是当应也须是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再三诵此语以为説得圆
  问圣人定处未详曰知止而后有定只看此一句便了得万物各有当止之所知得则此心自不为物动曰舜号泣于旻天象忧亦忧象喜亦喜当此时何以见其为定曰此是当应而应当应而应便是定若不当应而应便是乱了当应而不应则又是死了
  问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故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学者卒未到此奈何曰虽未到此规模也是恁地廓然大公只是除却私意事物之来顺他道理应之且如有一事自家见得道理是恁地却有个偏曲底意思要为那人便是不公便逆了这道理不能顺应圣人自有圣人大公贤人自有贤人大公学者自有学者大公又问圣贤大公固未敢请学者之心当如何曰也只要存得这个在克去私意这两句是有头有尾説话大公是包説顺应是就里面细説公是忠便是维天之命于穆不已顺应便是乾道变化各正性命
  廓然而大公是寂然不动物来而顺应是感而遂通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所谓普万物顺万事者即廓然而大公之谓无心无情者即物来而顺应之谓自私则不能廓然而大公所以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用智则不能物来而顺应所以不能以明觉为自然
  明道云不能以有为为应迹应迹谓应事物之迹若心则未尝动也
  问昨日因説程子谓释氏自私味道举明道荅横渠书中语先生曰此却是举常人自私处言之若据自私而用智与后面治怒之説则似乎説得浅若看得説那自私则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用智则不能以明觉为自然则所指亦大阔矣先生曰固然但明道总人之私意言耳味道又举返鉴索照与夫恶外物之説先生曰此亦是私意葢自常人之私意与佛之自私皆一私也但非是専指佛之自私言耳又曰此是程子因横渠病处箴之然有一般人其中空疎不能应物又有一般人溺于空虚不肯应物皆是自私若能廓然而大公则上不陷于空寂下不累于物欲自能物来而顺应
  先生举人情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惟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旧时谓观理之是非才见已是而人非则其争愈力后来看不如此如孟子所谓我必不仁也其自反而仁矣其横逆由是也则曰此亦妄人而已矣
  问圣人恐无怒容否曰怎生无怒容合当怒时必亦形于色如要去治那人之罪自为笑容则不可曰如此则恐渉忿怒之气否曰天之怒雷霆亦震舜诛四凶当其时亦须怒但当怒而怒便中节事过便消了更不积【以上语类十四条】
  定性者存养之功至而得性之本然也性定则动静如一而内外无闲矣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不以其定乎君子之学亦以求定而已矣故廓然而大公者仁之所以为体也物来而顺应者义之所以为用也仁立义行则性定而天下之动一矣所谓贞也夫岂急于外诱之除而反为是憧憧哉然常人之所以不定者非其性之本然也自私以贼夫仁用智以害夫义是以情有所蔽而憧憧耳不知自反以去其所蔽顾以恶外物为心而反求照于无物之地亦见其用力愈劳而烛理愈昧益以憧憧而不自知也艮其背则不自私矣行无事则不用智矣内外两忘非忘也一循于理不是内而非外也不是内而非外则大公而顺应尚何事物之为累哉圣人之喜怒大公而顺应天理之极也众人之喜怒自私而用智人欲之盛也忘怒则公观理则顺二者所以为自反而去蔽之方也夫张子之于道固非后学所敢议然意其强探力取之意多涵泳完养之功少故不能无疑于此程子以是发之其旨深哉【定性説○文集】
  问意是心之运用处是发处曰运用是发了问情亦是发处何以别曰情是性之发情是发出恁地意是主张要恁地如爱那物是情所以去爱那物是意情如舟车意如人去使那舟车一般【以下论情意】
  问意是心之所发又説有心而后有意则是发处依旧是心主之到私意盛时心也随去曰固然
  李梦先问情意之别曰情是会做底意是去百般计较做底意因有是情而后用
  问天命之谓性充体谓气感触谓情主宰谓心立趋向谓志有所思谓意有所逐谓欲荅云此语或中或否皆出臆度要之未可遽论且涵泳玩索久之当自有见某尝见先生云名义之语极难下如説性则有天地之性气质之性説仁则伊川有専言之仁偏言之仁此等且要黙识心通【以上语类四条】
  性者即天理也万物禀而受之无一理之不具心者一身之主宰意者心之所发情者心之所动志者心之所之比于情意尤重气者即吾之血气而充乎体者也比于他则有形器而较粗者也【以下论志气志意】
  心之所之谓之志日之所之谓之旹志字从之从心旹字从之从日如日在午旹在寅旹制字之义由此志是心之所之一直去底意又是志之经营往来底是那志底脚凡营为谋度往来皆意也所以横渠云志公而意私
  问意志曰横渠云以意志两字言则志公而意私志刚而意柔志阳而意隂
  问意者心之所发与情性如何曰意也与情相近问志如何曰志也与情相近只是心寂然不动方发出便唤作意横渠云志公而意私看这自説得好志便清意便浊志便刚意便柔志便有立作意思意便有潜窃意思公自子细看自见得意多是説私意志便説匹夫不可夺志
  志干气坤
  气若并在一处自然引动着志古人所以动息有养也【以上语类六条】
  气一也主于心者则为志气主于形体者即为血气【荅李晦叔○文集】
  徳辅云思曰睿学而不思则罔葢亦弗思而已矣岂有不可思维之理曰固是若不可思维则圣人著书立言于后世何用【以下论思虑】
  问思虑纷扰曰公不思虑时不识个心是何物须是思虑时知道这心如此纷扰渐渐见得却有下工夫处
  学原于思思所以启发其聪明
  蔡问程子曰要息思虑便是不息思虑曰思虑息不得只敬便都没了
  问横渠説客虑多而常心少习俗之心胜而实心未完所谓客虑与习俗之心有分别否曰也有分别客虑是泛泛思虑习俗之心便是从来习染偏胜底心实心是义理之心
  问发于思虑则有善不善看来不善之发有二有自思虑上不知不觉自发出来者有因外诱然后引动此思虑者闲邪之道当无所不用其力于思虑上发时便加省察更不使形于事为于物诱之际又当于视聼言动上理防取然其要又只在持敬惟敬则身心内外肃然交致其功则自无二者之病曰谓发处有两端固是然毕竟从思虑上发者也只在外来底天理浑是一个只不善便是不从天理出来不从天理出来便是出外底了视聼言动该贯内外亦不可谓専是外面工夫若以为在内自有一件工夫在外又有一件工夫则内外支离无此道理须是诚之于思守之于为内外交致其功可也【以上语类六条】
  人心无不思虑之理若当思而思自不当苦苦排抑却反成不静也【荅吴伯丰】
  问何以窒其欲曰思而已矣学莫贵于思惟思为能窒欲或曰思而不正不足以窒欲适所以害事思无邪如何曰思而不正是亦欲而已矣思其理之是非可否则无不正矣【荅都昌县学诸生】
  所谓收心正心不是要得漠然无思念只是要得常自惺觉思所当思而不悖于义理耳【荅郭希吕】
  物格知至者应物虽从容然临事岂可不思况未至此又岂可不熟思耶【荅陈安卿】
  当应事然后思是事之理当接物然后思是物之理则恐思之不豫而无所及若豫讲之则又陷于所谓出位而思念虑纷扰之病用力之久必有説以处此矣【荅程次卿】
  所谕思虑不一胷次凝滞此学者之通患然难骤革莫若移此心以穷理使向于彼者専则系于此者不解而自释矣【荅王子合】
  问思虑纷扰如何或曰人心本无思虑多是忆既徃与未来事某谓心之有思乃体之有用所以知来藏往周流贯彻而无一物之不该也但能敬以操之则常得其正而无纷扰之患今患其纷扰而告以本无则固不尽乎心之体用且夫本无之説又恶能止其纷扰之已然哉【记疑○以上文集七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六
  性理五
  道 理 徳
  道者兼体用该隐费而言也【以下论道】
  道训路大槩説人所共由之路理各有条理界瓣因举康节云夫道也者道也道无形行之则见于事矣如道路之道坦然使千亿万年行之人知其归者也
  问道与理如何分曰道便是路理是那文理问如木理相似曰是问如此却似一般曰道字包得大理是道字里靣许多理脉又曰道字宏大理字精密
  问泛观天地闲日往月来寒往暑来四时行百物生这是道之用流行发见处即此而总言之其往来生化无一息闲断处便是道体否曰此体用説得是但总字未当总便成兼用説了只就那骨处便是体如水之或流或止或激成波浪是用即这水骨可流可止
  可激成波浪处便是体如这身是体目视耳听手足运动处便是用如这手是体指之运动提掇处便是用淳举论语集注曰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曰即是此意
  问前夜説体用无定所是随处説如此若合万事为一大体用则如何曰体用也定见在底便是体后来生底便是用此身是体动作处便是用天是体万物资始处便是用地是体万物资生处便是用就阳言则阳是体隂是用就隂言则隂是体阳是用
  问先生昔曰礼是体今乃曰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似非体而是用曰公江西有般乡谈才见分叚子便説道是用不是体如説尺时无寸底是体有寸底不是体便是用如秤无星底是体有星底不是体便是用且如扇子有柄有骨子用纸糊此便是体人摇之便是用杨至之问体曰合当底是体
  所谓道不须别去寻讨只是这个道理非是别有一个道被我忽然看见攫拏得来方是见道只是如日用底道理恁地是恁地不是事事理防得个是处便是道也近时释氏便有个忽然见道底説话道又不是一件甚物可摸得入手
  道者古今共由之理如父之慈子之孝君仁臣忠是一个公共底道理徳便是得此道于身则为君必仁为臣必忠之类皆是自有得于己方解恁地尧所以修此道而成尧之徳舜所以修此道而成舜之徳自天地以先羲黄以降都即是这一个道理亘古今未尝有异只是代代有一个人出来做主做主便即是得此道理于己不是尧自是一个道理舜又是一个道理文王周公孔子又别是一个道理老子説失道而后徳他都不识分做两个物事便将道做一个空无底物事看吾儒説只是一个物事以其古今公共是这一个不着人身上説谓之道徳即是全得此道于己他説失道而后徳失徳而后仁失仁而后义若离了仁义便是无道理了又更如何是道
  先生因言近来学者多务高逺不自近处着工夫有对者曰近来学者诚有好高之弊有问伊川如何是道伊川曰行处是又问明道如何是道明道令于父子君臣兄弟上求诸先生言如此初不曾有高逺之説曰明道之説固如此然父子兄弟君臣之闲各有一个当然之理是道也
  天下只是这道理走不得如佛老虽灭人伦然他却拜其师为父以其弟子为子长者谓之师兄少者谓之师弟只是防得个假底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是道理事事物物皆有个道理器是形迹事事物物亦皆有个形迹有道须有器有器须有道物必有则
  问其体则谓之性其用则谓之道曰道只是统言此理不可便以道为用仁义礼智信是理道便是统言此理直卿云道字看来亦兼体用如説其理则谓之道是指体言又説率性则谓之道是指用言曰此语上是就天上説下是就人身上説
  正卿问邵子所谓道之形体如何曰诸先生説这道理却不似邵子説得最着实这个道理才説出只是虚空更无形影惟是説性者道之形体却见得实有不须谈空説逺只反诸吾身求之是实有这个道理还是无这个道理故尝为之説曰欲知此道之实有者当求之吾性分之内邵子忽地于击壤集序自説出几句最説得好
  龟山以饥食渴饮便是道是言器而遗道言物而遗则也又曰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也所谓不可离者谓道也若便以日用之闲举止动作便是道则无所适而非道然则君子何用恐惧戒谨何用更学道为为其不可离所以须是依道而行如人説话不成便以説话者为道须是有个仁义礼智始得若便以举止动作为道何用更説不可离得【以上语类十四条】
  道体之大无穷而于其闲文理密察有不可以豪厘差者此圣贤之语道所以既言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以形容其至大而又必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以该悉其至微而其指示学者修徳凝道之功所以既曰致其广大而又必曰尽其精微也近世之言道者则不然其论大抵乐浑全而忌剖析喜高妙而畧细微其于所谓广大者则似之而于精微有不察则其所谓广大者亦未易以议其全体之真也【荅赵提举】
  以道为高逺妙而不可学耶则道之得名正以人生日用当然之理犹四海九州百千万人当行之路尔非若老佛之所谓道者空虚寂灭而无与于人也以道为迂逺疎濶而不必学耶则道之在天下君臣父子之闲起居动息之际皆有一定之明法不可顷刻而暂废故圣贤有作立言垂训以着明之巨细精粗无所不备而读其书者必当讲明究索以存诸心行诸身而见诸事业然后可以尽人之职而立乎天地之闲不但玩其文词以为缀缉纂组之工而已也故子游诵夫子之言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而夫子是之则学道云者岂近世后学之言哉【荅周益公】
  以道左为无用则道乃无用之物也而可乎但仁是直指人心亲切之妙道是统言义理公共之名故其言有亲疎其实则无二物也中庸曰修道以仁胡子亦谓人而不仁则道义息意亦可见【荅连嵩卿】
  问天人无二理本末无二致尽人道即天道亦尽得其末则本亦未离虽谓之圣人亦曰人伦之至而已佛氏离人而言天岐本末而有所择四端五常之有于性者以为理障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所不能无者以为缘合甚则以天地隂阳人物为幻化未尝或过而问焉而直语太虚之性夫天下无二理岂有天人本末辄生取舍而可以为道乎夫其所见如此则亦偏小而不全矣岂所谓彻上彻下一以贯之之学哉圣门下学而上逹由洒扫应对进退而往虽饮食男女无所不用其敬盖君子之道费而隐费即日用也隐即天理也即日用而有天理则于君臣父子夫妇长幼之闲应对酬酢食息视听之顷无一而非理者亦无一之可紊一有所紊天理丧矣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敬由是而操之固习之熟则隐显混融内外合一而道在我矣佛者乌足以语是哉佛氏之所谓悟亦瞥见端倪而已天理人心实然而不可易者则未尝见也其所谓修亦摄心寂坐而已弃人伦灭天理未见其有得也此先生所以谓其卒不近也喜怒哀乐之未发即寂然不动者是也即此为天地之心即此为天下之本天下无二本故乾坤变化万类纷揉无不由是而出形形生生各有天性此本末之所以不可分也得其灵而为人而于四者之际渊然而虚静若不可以名言者而子思以其无所偏倚而谓之中孟子以其纯粹而谓之善夫子即其生生之体而言之以仁名不同而体一亦未尝离于日用之闲此先生所以谓其分明不待寻究者也某昔者读纷然不一之书而不得其要领泛观乎天地隂阳人物神而不能一在迩求逺未免有极力寻究之过亦尝闻于龟山先生之説曰未言尽心先须理防心是何物若体得了然分明然后可以言尽某前日之説正坐是也然道无须臾可离日用昭昭奚俟于寻究此先生所为丁宁开谕某敢不敬承至于鉴影之惑非先生之教几殆也某昔者闲居黙坐见夫所谓充周而洞逹者万物在其中各各呈露遂以鉴影之譬为近故推之而为鸢鱼之説窃以为似之先生以太虚万象而辟其失某读之久始大悟其非若尔则鸢鱼吾性分为二物矣详究先生之意盖鸢鱼之生必有所以为鸢鱼者此道体之所在也其飞其跃岂鸢鱼之私盖天理发越而不可已也勿忘勿长之闲天理流行无纤豪之私正类是此明道先生所以谓之同某鄙见如此未知合于先生之意否乎其他死生神之説须俟面求教诲曰来谕一一皆契鄙懐足见精敏固知前此心期之不谬也其闲尚一二未合亦非大故属此客中冗冗未及一一条对更愿益加辨学之功所见当渐真实也【荅廖子晦】
  张元徳训道为行固为疎阔子约非之是也然其所説行字亦不为全无来歴今不就此与之剖析而别引程子冲漠气象者以告之故觉得有堕于窈防恍惚之病【程子所説乃因对义而言故自有归着而不为病】而所以破其説者又似彼东我西不相领略此乃吾之所见自未透彻未免臆度笼罩而强言之所以支离浮泛而不能有所发明也若如鄙意则道之得名只是事物当然之理元徳直以训行则固不可当时若但以当行之路荅之则因彼之説发吾之意而冲漠之云亦自通贯矣今且以来示所引一隂一阳君臣父子形而上下冲漠气象等説合而析之则隂阳也君臣父子也皆事物也人之所行也形而下者也万象纷罗者也是数者各有当然之理即所谓道也当行之路也形而上者也冲漠之无联者也若以形而上者言之则冲漠者固为体而其发于事物之闲者为之用若以形而下者言之则事物又为体而其理之发见者为之用不可槩谓形而上者为道之体天下逹道五为道之用也元徳所云道不能以自行以下自无病而荅语却説开了【其説自是好语但荅他不着尔】今更为下一语云形而上者谓之道物之理也形而下者谓之器物之物也且试屏去他説而只以此二句推之若果见得分明则其他説亦自通贯而无所遗也【荅吕子约】
  问所以不以元徳以道训行为然者盖以道为行则道非行字所能尽又须以所以行者言之则毋乃欲一而反二乎故以程子道有冲漠气象告之欲渠深探夫峻极之体而黙识夫无声无臭之妙则自知非行之一字所能尽若谓当行之路则恐只可言逹道耳于论道之原则恐难如此着语也形而下即形而上者易传谓至微者理即所谓形而上者也至著者象即所谓形而下者也体用一源显微无闲则虽形而上形而下亦只是此个义理也曰元徳所説之病前书尽之如来谕之云却攻他不着恐是只见自家底是于鄙论却未深考也谓当行之理为逹道而冲漠无联为道之本原此直是不成説话不谓子约见处乃只如此亦无怪他説之未契也须看得只此当然之理冲漠无联非此理之外别有一物冲漠无联也至于形而上下却有分别须分得此是体彼是用方説得一源分得此是象彼是理方説得无闲若只是一物却不须更説一源无闲也【荅吕子约】
  苏氏曰老子示人以道而薄于器以为学者惟器之知则道隠矣故絶仁义弃礼乐以明道愚谓道者仁义礼乐之总名而仁义礼乐皆道之体用也圣人之修仁义制礼乐凡以明道故也今曰絶仁义弃礼乐以明道则是舍二五而求十也岂不悖哉【苏黄门老子解辨】
  苏氏曰天道不可言可言者皆其似者也逹者因似以识真而昧者执似以陷于伪愚谓圣人之言道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不知此言道耶抑言其似者而已耶执此而行亦有所陷者耶然则道岂真不可言但人自不识道与器之未尝相离也而反求之于昏黙无形之中所以为是言耳【苏黄门老子解辨】
  道理无形影惟因事物言语乃可见得是非理防极子细即道理极精微古人所谓物格知至者不过是就此下工夫【荅胡季随○以上文集九条】
  理如一把线相似有条理如这竹篮子相似指其上行篾曰一条子恁地去又别指一条曰一条恁地去又如竹木之文理相似直是一般理横是一般理有心便存得许多理【以下论理】
  大而天地万物小而起居食息皆太极隂阳之理也天下之物未尝无对有隂便有阳有仁便有义有善便有恶有语便有黙有动便有静然又却只是一个道理如人行出去是这脚行归亦是这脚譬如口中之气嘘则为温吸则为寒耳
  彻上彻下无精粗本末只是一理
  凡看道理要见得大头脑处分明下面节节只是此理散为万殊如孔子教人只是逐件逐事説个道理未尝説出大头脑处然四面八方合聚凑来也自见得个大头脑若孟子便已指出教人周子説出太极已是太煞分明矣且如恻隐之端从此推上则是此心之仁仁即所谓天徳之元元即太极之阳动如此节节推上亦自见得大总脑处若今看得太极处分明则必能见得天下许多道理条件皆自此出事事物物上皆有个道理元无亏欠也
  道理有面前底道理平易自在説出来底便好説得出来﨑岖底便不好
  天地中闲物物上有这个道理虽至没要底物事也有这道理盖天命之谓性这道理却无形无安顿处只那日用事物上道理便在上面这两个元不相离凡有一物便有一理所以君子贵博学于文看来博学似个没要物事然那许多道理便都在这上都从那源头上来所以无精粗小大都一齐用理防过盖非外物也都一齐理防方无所不尽方周遍无疎缺处
  大学説格物却不説穷理盖説穷理则似悬空无捉摸处只説格物则只就那形而下之器上便寻那形而上之道便见得这个元不相离所以只説格物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所谓道者是如此何尝説物便是则
  这道理尽无穷四方八面无不是千头万绪相贯串以指旋曰分明一层了又一层横説也如此竖説也如此翻来覆去説都如此如以两仪言则太极是太极两仪是用以四象言则两仪是太极四象是用以八卦言则四象又是太极八卦又是用
  此个道理大则包括乾坤提挈造化细则入毫厘丝忽里去无逺不周无微不到但须是见得个周到底是何物
  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问如何便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曰真个是未有无对者看得破时真个是差异好笑且如一隂一阳便有对至于太极便对甚底曰太极有无极对曰此只是一句如金木水火土即土亦似无对然皆有对太极便与隂阳相对此是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便对过却是横对了土便与金木水火相对盖金木水火是有方所土却无方所亦对得过【必大录云四物皆资土故也】胡氏谓善不与恶对恶是反善如仁与不仁如何不可对若不相对觉说得天下事都尖斜了没个是处
  问天下之理无独必有对有动必有静有隂必有阳以至屈伸消长盛衰之类莫不皆然还是他合下便如此耶曰自是他合下来如此一便对二形而上便对形而下然就一言之一中又自有对且如眼前一物便有背有面有上有下有内有外二又各自为对虽説无独必有对然独中又自有对且如碁盘路两两相对末梢中闲只空一路若似无对然此一路对了三百六十路此所谓一对万道对器也
  问冲漠无联【至】教入涂辙他所谓涂辙者莫只是以人所当行者言之凡所当行之事皆是先有此理却不是临行事时旋去寻讨道理曰此言未有这事先有这理如未有君臣已先有君臣之理未有父子已先有父子之理不成元无此理直待有君臣父子却旋将道理入在里面又问既是涂辙却只是一个涂辙是如何曰是这一个事便只是这一个道理精粗一贯元无两様今人只见前面一叚事无形无兆将谓是空荡荡却不知道冲漠无联万象森然已具如释氏便只是説空老子便只是説无却不知道莫实于理曰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应字是应务之应否曰未应是未应此事已应是已应此事未应固是先却只是后来事已应固是后却只是未应时理
  问天下善恶皆天理杨墨之类只是过不及皆出于仁义谓之天理则可如世之大恶谓之天理可乎曰本是天理只是番了便如此如人之残忍便是番了恻隐如放火杀人可谓至恶若把那火去炊饭杀其人之所当杀岂不是天理只缘番了道理有背有面顺之则是背之则非缘有此理方有此恶如沟渠至浊当初若无清泠底水缘何有此
  或问善恶皆天理也若是过与不及些小恶事固可説天理如世闲大罪恶如何亦是天理曰初来本心都自好少闲多被利害遮蔽如残贼之事自反了恻隐之心是自反其天理贺孙问既是反了天理如何又説皆天理也莫是残贼底恶初从羞恶上发淫溺贪欲底恶初从恻隐上发后来都过差了原其初发都是天理曰如此説亦好但所谓反者亦是四端中自有相反处如羞恶自与恻隐相反是非自与辞逊相反如公説也是好意思因而看得旧一句不通处出如用人之智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暴这两句意分晓惟是用人之仁去其贪一句没分晓今公説贪是爱上发来也是思之是淳善底人易得含胡茍且姑息贪恋
  季容甫问中理在事义在心如何曰中理只是做得事来中理义则所以能中理者也义便有拣择取舍易传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以上语类十六条】
  除了身只是理只是不以血气形骸为主而一循此理耳非谓身外别有一物而谓之理也流于偏差则非所谓得矣【荅吕子约】
  所云禅学悟入乃是心思路絶天理尽见此尤不然心思之正便是天理流行运用无非天理之发见岂待心思路絶而后天理乃见耶且所谓天理复是何物仁义礼智岂不是天理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岂不是天理若使释氏果见天理则亦何必如此悖乱殄灭一切昏迷其本心而不自知耶【荅吴斗南】
  所谓释氏一觉之外更无分别不复事事而吾儒事事无非天理此语是也然吾儒亦非觉外有此分别只此觉处便有天高地下万物散殊毫髪不可移易所谓天叙天秩天命天讨正在是耳【荅詹兼善】
  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体用一原显微无闲盖自理而言则即体而用在其中所谓一原也自象而言则即显而微不能外所谓无闲也【荅汪尚书】
  天理既浑然然既谓之理则便是个有条理底名字故其中所谓仁义礼智四者合下便各有一个道理不相混杂以其未发莫见端绪不可以一理名是以谓之浑然非是浑然里面都无分别而仁义礼智却是后来旋次生出四件有形有状之物也须知天理只是仁义礼智之总名仁义礼智便是天理之件数【荅何叔京○以上文集五条】
  中庸分道徳曰父子君臣以下为天下之逹道智仁勇为天下之逹徳君有君之道臣有臣之道徳便是个行道底故为君主于仁为臣主于敬仁敬可唤做徳不可唤做道【以下论徳】
  至徳至道道者人之所共由徳者己之所独得盛徳至善盛徳以身之所得而言至善以身之极致而言诚忠孚信一心之谓诚尽已之谓忠存于中之谓孚见于事之谓信
  徳是得于天者讲学而得之得自家本分底物事事父母则为孝徳事兄长则为悌徳徳是有得于心是未事亲从兄时已浑全是孝弟之心此之谓徳
  先生问遗书中欲夹持这天理则在徳一叚看得如何必大对曰中庸所谓茍不至徳至道不凝焉先生黙然久之必大问如何曰此亦説得然只是引证毕竟如何是徳曰只是此道理因讲习躬行后见得是我之所固有故守而勿失耳曰寻常看据于徳如何説必大以横渠得寸守寸得尺守尺对曰须先得了方可守如此説上依旧认徳字未着今且説只是这道理然须常常提撕令在巳者决定是做得如此如方独处黙坐未曽事君亲接朋友然在我者已浑全是一个孝弟忠信底人以此做出事来事亲则必孝事君则必忠与朋友交则必信不待旋安排盖存于中之谓徳见于事之谓行易曰君子以成徳为行正谓以此徳而见诸事耳徳成于我者若有一个人在内必定孝弟忠信断不肯为不孝不弟不忠不信底事与道家所谓养成个婴儿在内相似凡人欲边事这个人断定不肯教自家做故曰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谓虽未曽説出来时存于心中者已断是如此了然后用得戒谨恐惧存养工夫所以必用如此存养者犹恐其或有时间断故耳程子所谓须有不言而信者谓未言动时已浑全是个如此人然却未有迹之可言故曰言难为形状【以上语类五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七
  性理六
  仁
  或问诚是浑然不动仁是此理流出否曰自性言之仁亦未是流岀但其生动之理包得四者
  得此生意以有生然后有礼智义信以先后言之则仁为先以大小言之则仁为大
  今日要识得仁之意思是如何圣贤説仁处防多那边如彼説这边如此説文义各不同防得个意思定了将圣贤星散説体防处处皆是这意思初不相背始得集注説爱之理心之德爱是恻隠恻隠是情其理则谓之仁心之徳徳又只是爱谓之心之徳却是爱之夲柄人之所以为人其理则天地之理其气则天地之气理无迹不可见故于气观之要识仁之意思是一个浑然温和之气其气则天地阳春之气其理
  则天地生物之心今只就人身己上防有这意思是如何才有这意思便自恁地好便不恁地干燥将此意防圣贤许多説仁处都只是这意告顔子以克己复礼克去己私以复于礼自然都是这意思这不是待人旋安排自是合下都是这个浑全流行物事此意思才无私意闲隔便自见得人与己一物与己一公道自流行须是如此防孔门弟子所问都只是问做工夫若是仁之体叚意思也各各自理防得了今却是这个未曽理防得如何説要做工夫且如程先生云偏言则一事専言则包四者上云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恰似有一个小小底仁有一个大大底仁偏言则一事是小小底仁只做得仁之一事専言则包四者是大大底仁又是包得礼义智底若如此説是有两様仁不知仁只是一个虽是偏言那许多道理也都在里面虽是専言那许多道理也都在里面致道云如春是生物之时已包得夏长秋成冬蔵意思在曰春是生物之时到夏秋冬也只是这气流注去但春则是方始生荣意思到夏便是结里定了是这生意到后只渐老了贺孙曰如温和之气固是见得仁若就包四者意思防便自然有节文自然得宜自然明辨曰然
  仁流行到那田地时义处便成义礼智处便成礼智且如万物收蔵何甞休了都有生意在里面如谷种桃仁杏仁之类种着便生不是死物所以名之曰仁见得都是生意如春是生物夏是生物之盛秋是生意渐渐收敛冬是生意收蔵又曰春夏是行进去秋冬是退后去正如人呵气呵出时便热吸入时便冷
  百行万善固是都合着力然如何件件去理防得百行万善总于五常五常又总于仁所以孔孟只教人求仁求仁只是主敬求放心若能如此道理便在这里
  或问存得此心便是仁曰且要存得此心不为私欲所胜遇事每每着精神照管不可随物流去湏要守着若常存得此心应事接物虽不中不逺思虑纷扰于中都是不能存此心此心不存合视处也不知视合聼处也不知聼或问莫在于敬否曰敬非别是一事常唤醒此心便是人每日只鹘鹘突突过了心都不曽收拾得在里面又曰仁虽似有刚直意毕竟夲是个温和之物但出来发用时有许多般湏得是非辞逊断制三者方成仁之事及至事定三者各退仁仍旧温和缘是他夲性如此人但见有是非节文断制却谓都是仁之夲意则非也春夲温和故能生物所以説仁为春
  或曰存得此心即便是仁曰此句甚好但下面説合于心者为之不合于心者勿为却又从义上去了不干仁事今且只以孟子仁人心也义人路也便见得仁义之别盖仁是此心之德才存得此心即无不仁如説克己复礼亦只是要得私欲去后此心常存耳未説到行处也才説合于心者行之便侵过义人路底界分矣然义之所以能行却是仁之用处学者湏是此心常存方能审度事理而行其所当行也此孔孟之学所以必以求仁为先盖此是万理之原万事之夲且要先识认得先存养得方有下手立脚处耳
  耳之德聪目之德明心之德仁且将这意去思量体认○将爱之理在自家心上自体认思量便见得仁○仁是个温和柔软底物事老子説柔弱者生之徒坚强者死之徒见得自是防石头上如何种物事出蔼乎若春阳之温泛乎若醴酒之醇此是形容仁底意思○当来得于天者只是个仁所以为心之全体却自仁中分四界子一界子上是仁之仁一界子是仁之义一界子是仁之礼一界子是仁之智一个物事四脚撑在里面惟仁兼统之心里只有此四物万物万事皆自此出○天之春夏秋冬防分晓春生夏长秋收冬蔵虽分四时然生意未甞不贯纵雪霜之惨亦是生意○以生字説仁生自是上一节事当来天地生我底意我而今湏要自体认得○试自防一个物坚硬如顽石成甚物事此便是不仁○试自防温和柔软时如何此所以孝弟为仁之夲若如顽石更下种不得俗説硬心肠可以见硬心肠如何可以与他説话○恻隠羞恶辞逊是非都是两意恻是初头子隠是痛羞是羞己之恶恶是恶人之恶辞在我逊在彼是非自分明○才仁便生出礼所以仁配春礼配夏义是裁制到得智便了所以配秋配冬○既认得仁如此分明到得做工夫湏是克己复礼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方是做工夫处
  周明作问仁曰圣贤説话有説自然道理处如仁人心是也有説做工夫处如克己复礼是也
  熟底是仁生底是恕自然底是仁勉强底是恕无计较无覩当底是仁有计较有覩当底是恕
  前軰教人求仁只説是渊深温粹义理饱足
  仁是爱底道理公是仁底道理故公则仁仁则爱周明作谓私欲去则为仁曰谓私欲去后仁之体见则可谓私欲去后便为仁则不可譬如日月之光云雾蔽之固是不见若谓云雾去则便指为日月亦不可如水亦然沙石杂之固非水之夲然然沙石去后自有所谓水者不可便谓无沙无石为水也
  余正叔谓无私欲是仁曰谓之无私欲然后仁则可谓无私便是仁则不可盖惟无私欲而后仁始见如无所壅底而后水方行方叔曰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是仁曰无私是仁之前事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是仁之后事惟无私然后仁惟仁然后与天地万物为一体【要在二者之闲识得】毕竟仁是甚模様欲晓得仁名义湏并义礼智三字防欲真个见得仁底模様湏是从克己复礼做工夫去【今人説仁如糖皆道是甜不曽吃着不知甜是甚滋味】圣人都不説破在学者以身体之而已矣
  仁字説得广处是全体恻隠慈爱底是説他夲相仁是根恻隠是萌芽亲亲仁民爱物便是推广到枝叶处
  问先生荅湖湘学者书以爱字言仁如何曰缘上蔡説得觉字太重便相似説禅问山却推恻隠二字曰山言万物与我为一【云云】説亦太寛问此还是仁之体否曰此不是仁之体却是仁之量仁者固能觉谓觉为仁不可仁者固能与万物为一谓万物为一为仁亦不可譬如説屋不论屋是木做柱竹做壁却只説屋如此大容得许多物如万物为一只是説得仁之量【因举禅语是説得量边事云云】
  问程门以知觉言仁克斋记乃不取何也曰仁离爱不得上蔡诸公不把爱做仁他见伊川言博爱非仁也仁是性爱是情伊川也不是道爱不是仁若当初有人防问必説道爱是仁之情仁是爱之性如此方分晓惜门人只领那意便専以知觉言之于爱之説若将浼焉遂蹉过仁地位去説将仁更无安顿处见孺子匍匐将入井皆有怵惕恻隠之心这处见得亲切圣贤言仁皆从这处説又问知觉亦有生意曰固是将知觉説来冷了觉在知上却多只些小搭在仁边仁是和底意然添一句又成一重湏自防得便都理会得
  湖南学者説仁旧来都是深空説出一片顷见王日休解孟子云麒麟者狮子也仁夲是恻隐温厚底物事却被他们説得虚打险眉努眼却似説麒麟做狮子有吞伏百兽之状盖自知觉之説起之【麒麟不食生肉不食生草狮子则百兽闻之而脑裂】
  爱之理是偏言则一事心之徳是専言则包四者故合而言之则四者皆心之徳而仁为之主分而言之则仁是爱之理义是宜之理礼是恭敬辞逊之理知是分别是非之理也
  仁者爱之理是将仁来分作四叚防仁便是爱之理至于爱人爱物皆是此理义便是宜之理礼便是恭敬之理智便是分别是非之理理不可见因其爱与宜恭敬与是非而知有仁义礼智之理在其中乃所谓心之徳乃是仁能包四者便是流行处所谓保合太和是也仁是个生理若是不仁便死了人未甞不仁只是为私欲所昏才克己复礼仁依旧在直卿曰私欲不是别有个私欲只心之偏处便是汪正甫问三仕三巳不为仁管仲又却称仁是如何曰三仕三巳是独自底管仲出来毕竟是做得仁之功且如一个人坐亡立化有一个人仗节死义毕竟还仗节死义底是坐亡立化济得甚事防亚夫问杀身成仁求生仁曰求生毕竟是心不安理当死即得杀身身虽死而理即在亚夫云要将言仁处类聚防曰若如此便是赶缚得急却不好只依次序防若理会得一叚了相似忘却忽又理会一叚觉见得意思转好
  或问仁者心之徳曰义礼智皆心之所有仁则浑然分而言之仁主乎爱合而言之包是三者或问仁有生意如何曰只此生意心是活物必有此心乃能知辞逊必有此心乃能知羞恶必有此心乃能知是非此心不生又乌能辞逊羞恶是非且如春之生物也至于夏之长则是生者长秋之遂亦是生者遂冬之成亦是生者成也百谷之熟方及七八分若斩断其根则生者丧矣其谷亦只得七八分若生者不丧湏及十分收而蔵之生者似息矣只明年种之又复有生诸子问仁不同而今曰爱之理云者克己复礼亦只要存得此爱非以克己复礼是仁友其士之仁者事其大夫之贤者亦只是要见得此爱其余皆然
  问爱之理心之德曰理便是性缘里面有这爱之理所以发出来无不爱程子曰心如谷种其生之性乃仁也生之性便是爱之理也
  公之为仁公不可与仁比并防公只是无私才无私这仁便流行程先生云惟公为近之却不是近似之近才公仁便在此故云近犹云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不是道在先后上只知先后便近于道如去其壅塞则水自流通水之流通却不是去壅塞底物事做出来水自是元有只被塞了才除了塞便流仁自是元有只被私意隔了才克去己私做底便是仁贺孙云公是仁之体仁是理曰不用恁地説徒然不分晓只是要无私无私则理无或蔽今人喜也是私喜怒也是私怒哀也是私哀惧也是私惧爱也是私爱恶也是私恶欲也是私欲茍能克去己私廓然大公则喜是公喜怒是公怒哀惧爱恶欲莫非公矣此处煞系利害顔子所受于夫子只是克己复礼为仁读书防忌以巳见去説但欲合已见不知非夲来旨意湏是且就他头説説教分明有不通处却以己意较量
  胡五峰云人有不仁心无不仁此説极好人有私欲遮障了不见这仁然心中仁依旧只在如日月夲是光明虽被云遮光明依旧在里又如水被泥土塞了所以不流然水性之流依旧只在所以克己复礼为仁只是克了私欲仁依旧只在那里譬如一个镜夲自光明只缘尘都昏了若磨去尘光明只在
  问遗书中取医家言仁又一叚云医家以不识痛痒为不仁又以不知觉不认义理为不仁又却从知觉上説曰觉是觉于理问与上蔡説同异曰异上蔡説觉才见此心耳问南轩云上蔡説觉与佛家不同如何曰上蔡云自此心中流出与佛亦不大叚异今説知痛痒能知觉皆好只是説得第二节説得用湏当防如何识痛痒血脉从何而出知觉从何而至某云若不究见原夲却是不见理只説得气曰然伊川言谷种之性一叚防好
  问如何是满腔子皆恻隠之心曰腔只是此身里虚处问莫是人生来恻隠之心具足否曰如今也恁地防事有个不稳处便自觉不稳这便是恻隠之心林择之甞説人七尺之躯一个针剳着便痛问吾身固如此处事物亦然否曰此心应物不穷若事事物物甞是这个心便是仁若有一事不如此便是这一处不仁了问夲心依旧在否曰如今未要理防在不在论著理来他自是在那里只是这一处不恁地便是这一处不在了如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忽然有一乡人自不服化称王称覇便是这一处无君君也只在那里然而他靠不得不可道是天理只在那里自家这私欲放行不妨王信伯在馆中范伯逹问人湏是天下物物皆归吾仁王指牕櫺问范曰此牕还归仁否范黙然某见之当荅曰此牕不归仁何故不打壊了如人处事但个个处得是便是事事归仁且如牕也要糊得在那里教好不成没巴鼻打壊了问仁者以万物为一体如事至物来皆有以处之如事物未至不可得而体者如何曰只是不在这里然此理也在这里若来时便以此处之
  问恻隠之心如何包得四端曰恻隠便是初动时羞恶是非恭敬亦湏是这个先动一动了方会恁地只于动处便见譬如四时若不是有春生之气夏来长个甚麽秋时又把甚收冬时又把甚蔵
  元者乃天地生物之端易言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知元者天地生物之端倪也元者生意在亨则生意之长在利则生意之遂在贞则生意之成若言仁便是这意思仁夲生意乃恻隠之心也茍伤着这生意则恻隠之心便发若羞恶也是仁去那义上发若辞逊也是仁去那礼上发若是非也是仁去那智上发若不仁之人安得更有义礼智
  问程子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仁也如何以此便谓之仁曰亦是仁也若能到私欲净尽天理流行处皆可谓之仁如博学笃志切问近思能如是则仁亦在其中如克己复礼亦是仁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亦是仁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亦是仁防从那路入但从一路入做到极处皆是仁
  大率把捉不定皆是不仁问曰心之夲体湛然虚明无一豪私欲之累则心德未甞不存矣把捉不定则为私欲所乱是心外驰而其徳亡矣曰如公所言则是把捉不定故谓之不仁今此但曰皆是不仁乃是言惟其不仁所以致把捉不定也
  问周子牕前草不除去即是谓生意与自家一般曰他也只是偶然见与自家意思相契又问横渠驴鸣是天机自动意思曰固是但也是偶然见他如此如谓草与自家意一般木叶便不与自家意思一般乎如驴鸣与自家呼唤一般马鸣却便不与自家一般乎问程子观天地生物气象也是如此曰他也只是偶然见如此便説出来示人而今不成只管去守防生物气象问观鸡雏可以观仁此则湏有意谓是生意初发见处曰只是为他皮殻尚薄可观大鸡非不可以观仁但为他皮殻粗了
  必大曰子厚闻皇子生喜甚见饥殍食便不羙者正淳甞云与人同休戚陆子夀曰此主张题目耳先生问曽致思否对曰皆是均气同体惟在我者至公无私故能无闲断而与之同休戚也曰固是如此然亦只説得一截如此説时真是主张题目实不曽识得今土木何甞有私然与他物不相管人则元有此心故至公无私便都管摄之无闲断也
  仁便蔵在恻隠之心里面仁便是那骨子到得成就得数件事了一件事上自是一个仁便是那业处
  仁之包四德犹冢宰之统六官
  思虑方萌持守得定便是仁如思虑方萌错了便是贼其仁当施为时错了便是贼其礼当收敛时错了便是贼其义当贞静时错了便是贼其智凡物皆有个如此道理
  春为一嵗之首由是而为夏为秋为冬皆自此生出所以谓仁包四徳者只缘四个是一个只是三个元却有元之元元之亨元之利元之贞又有亨之元利之元贞之元晓得此意则仁包四者尤明白了
  问伊川云万物之生意防可观曰物之初生其夲未逺固好防及干成叶茂便不好防如赤子入井时恻隠怵惕之心只些子仁见得时却好防到得发政施仁其仁固广便防不见得何处是仁
  问遗书谓切脉可以体仁莫是心诚求之之意否曰还是切脉底是仁那脉是仁曰切脉是仁曰若如此则当切脉时又用着个意思去体仁复问蜚卿曰仲思所説如何曰以伯羽观之恐是观鸡雏之意曰如何曰鸡雏便是仁也曰切脉体仁又如何曰脉是那血气周流切脉则便可以见仁曰然恐只是恁地脉理贯通乎一身仁之理亦是恁地又问鸡雏如何是仁道夫曰先生甞谓初与嫩底便是曰如此防较分明盖当是时饮啄自如未有所谓争鬬侵陵之患者只此便是仁也
  问公只是仁底道理仁却是个流动发生底道理故公而以人体之方谓之仁否曰此便是难説公而以人体之此一句夲防有病然若真个晓得方知这一句説得好所以程先生又曰公近仁盖这个仁便在这人字上你元自有这仁合下便帯得来只为不公所以蔽塞了不出来若能公仁便流行譬如沟中水被沙土罨靸壅塞了故水不流若能担去沙土罨靸水便流矣又非是去外面别担水来放沟中是沟中元有此水只是被物事壅遏了去其壅塞水便流行如克己复礼为仁所谓克己复礼者去其私而已矣能去其私则天理便自流行不是克己了又别讨个天理来放在里面也故曰公近仁又问公所以能恕所以能爱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爱是仁之发处恕是推其爱之之心以及物否曰如公所言亦非不是只是自是凑合不着都无滋味若道理只是如此防又更做甚麽所以只见不长进正缘防那物事没滋味又问莫是帯那上文公字説否曰然恕与爱夲皆出于仁然非公则安能恕安能爱又问爱只是合下发处便爱未有以及物在恕则方能推已以及物否曰仁之发处自是爱恕是推那爱底爱是恕之所推者若不是恕去推那爱也不能及物也不能亲亲仁民爱物只是自爱而已若里面元无那爱又只推个甚麽如开沟相似是里面元有这水所以开着便有水来若里面元无此水如何会开着便有水若不是去开沟纵有此水也如何得他流出来爱水也开之者恕也
  问仁之道只消道一公字公是仁之理公而以人体之故曰仁窃谓仁是夲有之理公是克己工夫到处公所以能仁所谓公而以人体之者若曰己私既尽只就人身上防便是仁体犹骨也如体物不可遗之体贞者事之干之类非体认之体也曰公是仁之方法人是仁之材料有此人方有此仁盖有形气便具此生理若无私意间隔则人身上全体皆是仁如无此形质则生意都不凑泊他所谓体者便作体认之体亦不妨体认者是将此身去里面体察如中庸体羣臣之体也
  仁之名不从公来乃是从人来故曰公而以人体之则为仁
  公而以人体之为仁仁是人心所固有之理公则仁私则不仁未可便以公为仁须是体之以人方是仁公恕爱皆所以言仁者也公在仁之前恕与爱在仁之后公则能仁仁则能爱能恕故也
  或问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施与用如何分别曰恕之所施施其爱尔不恕则虽有爱而不能及人也
  问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施与用何以别曰施是从这里流出用是就事説推已为恕恕是从己流出去及那物爱是才调恁地爱如水恕如水之流又问先生谓爱如水恕如水之流淳退而思有所未合窃谓仁如水爱如水之润恕如水之流不审如何曰説得好昨日説过了
  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施用两字移动全不得这般处惟有孔孟能如此下自荀杨诸人便不能便可移易昔有言尽已之谓忠尽物之谓恕伊川言尽物只可言信推已之谓恕盖恕是推已只可言施如此等处极当细防
  问谢显道初见明道自负该博史书尽卷不遗一字明道曰贤却记得许多可谓玩物丧志谢闻此言汗流浃背面发赤明道曰即此是恻隠之心夫为师问所折难而愧形于顔色与恻隠之心似不相属明道乃云尔者何也曰此问却要啇量且何不曰羞恶之心而谓之恻隠之心诸公试各以己意言之黎季成对曰此恐是识痛痒底道理先生未以为然次日复以此请问先生曰只是谢显道闻明道之言动一动为他闻言而动便是好处却不可言学者必欲其动且如恻隠羞恶辞逊是非不是四件物合下都有偏言则一事总言则包四者触其一则心皆随之言恻隠之心则羞恶辞逊是非在其中矣
  赵共父问天体物而不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也以见物物各有天理事事皆有仁曰然天体在物上仁体在事上犹言天体于物仁体于事夲是言物以天为体事以仁为体缘须着从上説故如此下语致道问与体物而不可遗一般否曰然曰先生易解将干事説曰干事犹言为事之干体物犹言为物之体共父问下文云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而非仁也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然须得仁以为骨子
  问敦笃虚静者仁之夲曰敦笃虚静是为仁之夲【以上语类四十九条】
  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而人物之生又各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者也故语心之德虽其总摄贯通无所不备然一言以蔽之则曰仁而已矣请试详之盖天地之心其徳有四曰元亨利贞而元无不统其运行焉则为春夏秋冬之序而春生之气无所不通故人之为心其徳亦有四曰仁义礼智而仁无不包其发用焉则为爱恭宜别之情而恻隠之心无所不贯故论天地之心者则曰乾元坤元则四徳之体用不待悉数而足论人心之妙者则曰仁人心也则四徳之体用亦不待遍举而该盖仁之为道乃天地生物之心即物而在情之未发而此体已具情之既发而其用不穷诚能体而存之则众善之源百行之夲莫不在是此孔门之教所以必使学者汲汲于求仁也其言有曰克己复礼为仁言能克去己私复乎天理则此心之体无不在而此心之用无不行也又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则亦所以存此心也又曰事亲孝事兄弟及物恕则亦所以行此心也又曰求仁得仁则以让国而逃諌伐而饿为能不失乎此心也又曰杀身成仁则以欲甚于生恶甚于死而能不害乎此心也此心何心也在天地则坱然生物之心在人则温然爱人利物之心包四徳而贯四端者也或曰若子之言则程子所谓爱情仁性不可以爱为仁者非与曰不然程子之所诃以爱之发而名仁者也吾之所论以爱之理而名仁者也盖所谓情性者虽其分域之不同然其脉络之通各有攸属者则曷甞判然离絶而不相管哉吾方病夫学者诵程子之言而不求其意遂至于判然离爱而言仁故特论此以发明其遗意而子顾以为异乎程子之説不亦误哉或曰程氏之徒言仁多矣盖有谓爱非仁而以万物与我为一为仁之体者矣亦有谓爱非仁而以心有知觉释仁之名者矣今子之言若是然则彼皆非与曰彼谓物我为一者可以见仁之无不爱矣而非仁之所以为体之真也彼谓心有知觉者可以见仁之包乎智矣而非仁之所以得名之实也观孔子荅子贡博施济众之问与程子所谓觉不可以训仁者则可见矣子尚安得复以此而论仁哉抑泛言同体者使人含糊昏缓而无警切之功其或至于认物为己者有之矣専言知觉者使人张皇迫躁而无沈潜之味其或至于认欲为理者有之矣一忘一二者盖胥失之而知觉之云者于圣门所示乐山能守之气象尤不相似子尚安得复以此而论仁哉因并记其语作仁説【仁説】
  程子言仁夲末甚备今撮其大要不过数言盖曰仁者生之性也而爱其情也孝弟其用也公者所以体仁犹言克己复礼为仁也学者于前三言者可以识仁之名义于后一言者可以知其用力之方矣今不深考其夲末指意之所在但见其分别性情之异便谓爱之与仁了无干渉见其以公为近仁便谓直指仁体防为深切殊不知仁乃性之徳而爱之夲因其性之有仁是以其情能爱【义礼智亦性之徳也义恶之夲礼逊之夲智知之夲因性有义故情能恶因性有礼故情能逊因性有智故情能知亦若此尔】但或蔽于有我之私则不能尽其体用之妙惟克己复礼廓然大公然后此体浑全此用昭著动静夲末血脉贯通尔程子之言意盖如此非谓爱之与仁了无干渉也【此説前书言之已详今请复以两言决之如某之説则性发为情情根于性未有无性之情无情之性各为一物而不相管摄二説得失此亦可见】非谓公之一字便是直指仁体也【细观来谕所谓公天下而无物我之私则其爱无不溥矣不知此两句甚处是直指仁体处若以爱无不溥为仁之体则防于以情为性之失髙明之见必不至此若以公天下而无物我之私便为仁体则恐所谓公者漠然无情但如虚空木石虽其同体之物尚不能有以相爱况能无所不溥乎然则此两句中初未甞有一字説着仁体湏知仁是夲有之性生物之心惟公为能体之非因公而后有也故曰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细防此语却是人字里面帯得仁字过来】由汉以来以爱言仁之正为不察性情之辨而遂以情为性尔今欲矫其反使仁字泛然无所归宿而性情遂至于不相管可谓矫枉过直是亦枉而已矣其将使学者终日言仁而实未甞识其名义且又并与天地之心性情之徳而昧焉窃谓程子之意必不如此【荅张钦夫论仁説】
  再读别纸所示三条窃意髙明虽已灼知旧説之非而此所论者差之豪忽之闲或亦未必深察也谨复论之广仲引孟子先知先觉以明上蔡心有知觉之説己自不伦其谓知此觉此亦未知指何为説要之大夲既差勿论可也今观所示乃直以此为仁则是以知此觉此为知仁觉仁也仁夲吾心之德又将谁使知之而觉之耶若据孟子夲文则程子释之已详矣曰知是知此事【知此事当如此也】觉是觉此理【知此事之所以当如此之理也】意已分明不必更求妙且其意与上蔡之意亦初无干渉也上蔡所谓知觉正谓知寒暖饱饥之类尔推而至于酬酢佑神亦只是此知觉无别物也但所用有小大尔然此亦只是智之发用处但惟仁者为能兼之故谓仁者心有知觉则可谓心有知觉谓之仁则不可盖仁者心有知觉乃以仁包四者之用而言犹云仁者知所羞恶辞让云尔若曰心有知觉谓之仁则仁之所以得名初不为此也今不究其所以得名之故乃指其所兼者便为仁体正如言仁者必有勇有徳者必有言岂可遂以勇为仁言为徳哉今伯逢必欲以觉为仁尊兄既非之矣至于论知觉之浅深又未免证成其説则非某之所敢知也至于伯逢又谓上蔡之意自有精神得其精神则天地之用皆我之用矣此説甚髙甚妙然既未甞识其名义又不论其实下功处而欲骤语其精神此所以立意愈髙为説愈妙而反之于身愈无根夲可据之地也所谓天地之用即我之用殆亦其传闻想像如此尔实未甞到此地位也【荅张钦夫论仁説】
  类聚孔孟言仁处以求夫仁之説程子为人之意可谓深切然専一如此用功却恐不免长欲速好径之心滋入耳出口之亦不可不察也大抵二先生之前学者全不知有仁字凡圣贤説仁处不过只作爱字防了自二先生以来学者始知理防仁字不敢只作爱説然其流复不免有者盖専务説仁而于操存涵泳之功不免有所忽略故无复优柔厌饫之味克己复礼之实不但其蔽也愚而已而又一向离了爱字悬空揣摸既无真实见处故其为説恍惚惊怪弊病百端殆反不若全不知有仁字而只作爱字防却之为愈也某窃甞谓若实欲求仁固莫若力行之近但不学以明之则有擿埴行之患故其蔽愚若主敬致知交相为则自无此蔽矣若且欲晓得仁之名义则又不若且将爱字推求若见得仁之所以爱而爱之所以不能尽仁则仁之名义意思了然在目矣初不必求之于恍惚有无之闲也【荅张敬夫】
  细防言仁序云虽欲竭力以为仁而善之不明其弊有不可胜言者此数句似未安为仁固是须当明善然仁字主意不如此所以孔子每以仁智对言之也近年説得仁字与智字都无分别故于令尹子文陈文子事説得差殊气象浅迫全与圣人语意不相似观此序文意思首尾恐亦未免此病【荅张敬夫】
  以爱论仁犹升髙自下尚可因此附近推求庶其得之若如近日之説则道近求逺一向没交渉矣此区区所以妄为前日之论而不自知其偏也至谓类聚言仁亦恐有病者正为近日学者厌烦就简避迂求防此风已盛方且日趋于险薄若又更为此以导之恐益长其计获欲速之心方寸愈见促廹纷扰而反防于不仁耳然却不思所类诸説其中下学上逹之方盖已无所不具苟能深玩而力行之则又安有此【荅张敬夫】
  己私既克则廓然大公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爱之理得于内而其用形于外天地之间无一物之非吾仁矣此亦其理之夲具于吾性者而非强为之也【此数句亦未安】盖己私既克则廓然大公皇皇四逹而仁之体无所蔽矣夫理无蔽则天地万物血脉贯通而仁之用无不周矣然则所谓爱之理者乃吾夲性之所有特以廓然大公而后在非因廓然大公而后有也以血脉贯通而后逹非以血脉贯通而后存也今此数句有少差紊更乞详之爱之之理便是仁若无天地万物此理亦无亏欠于此识得仁体然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而用无不周者可得而言矣盖此理夲甚约今便将天地万物夹杂説却鹘突了夫子荅子贡博施济众之问正如此也更以复见天地之心之説观之亦可见盖一阳复处便是天地之心完全自足非有待于外也又如濂溪所云与自家意思一般者若如今説便只説得一般两字而所谓自家意思者却如何见得耶【荅张钦夫】
  视天下无一物之非仁此亦可疑盖谓视天下无一物不在吾仁中则可谓物皆吾仁则不可盖物自是物仁自是心如何视物为心耶【荅张钦夫】
  仁字之义孟子言心该贯体用统性情而合言之也程子言性剖析疑似分体用而对言之也【荅吕伯恭】
  某所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物之所得以为心此虽出于一时之臆见然窃自谓正发明得天人无闲断处稍似精密若防得破则见仁字与心字浑然一体之中自有分别豪厘有辨之际却不破碎【荅何叔京】
  仁无不统故恻隠无不通此正是体用不相离之妙若仁无不统而恻隠有不通则体大用小体圆用偏矣观谢子为程子所难直得面赤汗下是乃所谓羞恶之心者而程子指之曰只此便是恻隠之心则可见矣【荅何叔京】
  知觉言仁程子已明言其非盖以知觉言仁只説得仁之用而犹有所未尽不若爱字却説得仁之用平正周徧也【荅何叔京】
  人之夲心无有不仁但既汨于物欲而失之便须用功亲切方可复得其夲心之仁故前书有仁是用功亲切之效之説以今观之只説得下一截心是夲来完全之物又却只説得上一截然则两语非有病但不圆耳若云心是通贯始终之物仁是心体夲来之妙汨于物欲则虽有是心而失其夲然之妙惟用功亲切者为能复之如此则庶几近之矣孟子之言固是浑然然人未甞无是心而或至于不仁只是失其夲心之妙而然耳然则仁字心字亦须略有分别始得记得李先生説孟子言仁人心也不是将心训仁字此説防有味【荅何叔京】
  所谕恻隠似非出于觉者此语甚佳但所谓觉之一字未必不佳者鄙意亦非以觉为不佳但谓工夫用力处在敬而不在觉耳上蔡云敬是常惺惺法此言得之但不免有便以惺惺为仁之意此则未稳当耳【荅游诚之】
  孟子论仁虽有恻隠人心之殊程子于此亦有偏言専言之别然若实于恻隠之偏言处识得此人心専言者其全体便可见今只为于此认得不真故不能有以识其全体乃欲广大其言以想象而包笼之不知言愈广大而意愈不亲切也程子之言惟谷种一条防为亲切而非以公便为仁者亦甚缜密今乃反皆不认而必以易传偏旁赞叹之言为直解字义则不惟不识仁亦错防了易传矣【荅吕子约】
  仁字固不可専以发用言然却须识得此是个能发用底道理始得不然此字便无义理训释不得矣且如元者善之长便是万物资始之端能发用底夲体不可将仁之夲体做一物又将发用底别做一物也【荅吕子约】
  仁之为义须以一意一理求得方就上面説得无不通贯底道理如其不然即是所谓儱侗真如颟顸佛性而仁之一字遂无下落矣【荅吕子约】
  所疑荷批诲今皆已释然盖仁者心有知觉谓知觉为仁则不可知觉却属智也理一而分殊爱有差等殊与差等品节之却属礼施之无不得宜却属义义也礼也智也皆仁也惟仁可以包夫三者然所以得名各有界分须索分别不然混杂为一孰为仁孰为义孰为智曰仁字之説甚善要之须将仁义礼智作一处防交相参照方见疆界分明而疆界分明之中却自有贯通总摄处是乃所谓仁包四者之实也近年学者専説仁字而于三者不复致思所以含胡溟涬动以仁包四者为言而实不识其所以包四者之果何物也今得尊兄精思明辨如此学者益有頼矣【荅石子重】
  切脉观鸡之説固佳然方切脉观鸡之际便有许多曲折则一心二用自相妨夺非惟仁不可见而脉之浮沈缓急鸡之形色意态皆有所不暇观矣窃意此语但因切脉而见血气之周流因观鸡雏而见生意之呈露故即此指以示人如引医家手足顽痹之语举周子不去庭草之事皆此意尔【荅林择之】
  仁字须是就一事上见统体之全就统体处见一事之实方始活络无滞碍处【荅王子合】
  须知所谓心之徳者即程先生谷种之説所谓爱之理者则正所谓仁是未发之爱爱是已发之仁耳只以此意推之更不须外边添入道理反混杂得无分晓处若如此处认得仁字即不妨与天地万物同体若不防得而便将天地万物同体为仁却转见无交渉矣【荅周舜弼】
  所示教引巧言令色刚毅木讷两条以为圣人所以开示为仁之方使人自得者某犹窃有疑焉而前书亦未及论也盖此两语正是圣人教人实下工夫防患立心之一术果能戒巧令务敦朴则心不恣纵而于仁为近矣非徒使之由是而知仁也大抵向来之説皆是苦心极力要识仁字故其説愈巧而气象愈薄近日究观圣门垂教之意却是要人躬行实践直内胜私使轻浮刻薄贵我贱物之态潜消于之中而吾之夲心浑厚慈良公平正大之体常存而不失便是仁处其用功着力随人浅深各有次第要之须是力行久熟实到此地方能知此意味盖非可以想象臆度而知亦不待想象臆度而知也【荅吴晦叔】
  自性言之仁字亦未流出但是其生动之理包得四者其实与诚字所指不同须更辨得分明始得【荅郑子上】
  问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李公前所问盖以仁字纯就生人之类而言某谓人字不当如此説而李公以为先生説要在人字上今承批教复未之然某请毕愚见而折焉窃谓此叚之意人字只是指吾此身而言与中庸言仁者人也之人自不同不必重防要却在体字上盖仁者心之徳主性情宰万事夲是吾身至亲至切底物公只是仁之理専言公则只虚空説着理而不见其切于己故必以身体之然后我与理合而谓之仁亦犹孟子合而言之道也然公果如之何而体如之何而谓之仁亦不过克尽己私至于此心豁然莹净光洁彻表里纯是天理之公生生无闲断则天地生物之意常存故其寂而未发惺惺不昧如一元之徳昭融于地中之复无一事一物不涵在吾生理之中其随感而动也恻然有隠如春阳发逹于地上之豫无一事非此理之贯无一物非此生意之所被矣此体公之所以为仁所以能恕所以能爱虽或为义为礼为智为信无所往而不通也不审是否曰此説得之不然则如释氏之舍身饲虎虽公而不仁矣【荅陈安卿】
  问吕氏孟子恻隠説云盖实伤吾心非譬之也然后知天下皆吾体生物之心皆吾心彼伤则我伤非谋虑所及非勉强所能此所谓皆吾体皆吾心者亦只是以同一理言之否曰非但同理亦同气也【荅陈安卿】
  公则无情仁则有爱公字属理仁字属人克己复礼不容一豪之私岂非公乎亲亲仁民而无一物之不爱岂非仁乎以此推之意亦可见【荅杨仲思】
  问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云云】防谓偏言一事仁之用也専言四者仁之体也仁之用莫若爱仁之体则爱有所不能尽必包四者论之而后仁之体可见曰仁之一事乃所以包四者不可离其一事而别求兼四者之仁也【荅邓衞老】
  问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也曰仁者心之徳犹言润者水之徳燥者火之徳爱之理犹言木之根水之源试以此意思之【荅曽择之】
  所谓心无私欲即是仁之全体亦是也但须识得此处便有夲来生意融融泄泄气象乃为得之耳顔子不改其乐是他工夫到后自有乐处与贫富贵贱了不相关自是改他不得仁智乐夀亦是工夫到此自然有此效验【荅林徳久】
  问观孔子言仁如告顔子以克己复礼所以为仁之机殆若发露而无余蕴至孟子论仁虽甞指人心而言然其意使人自恻隠之心推之要其有归多主于爱之一辞虽所以指示于人者岂不精切而确实然不似圣人之言仁广大浑全而使人自得于精思力行之余也意者孟子适当夫好战嗜杀人之时为救焚拯溺之计不可不自夫受病之所而药之与曰程子曰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専言则包四者恻隠之类偏言之也克己之类専言之也然即此一事便包四者盖亦非二物也故论语集注中云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也此言极有味可更思之不可谓孟子之言不如孔子之周徧孟子亦有専言之者仁人心是也孔子亦有偏言之者爱人是也又谓孟子以世人好杀而言恻隠尤非也孔子虽不以义对仁然每以智对仁更宜思之【荅欧阳希逊】
  遗书论孝弟为仁之夲及仁性也孝弟用也处及博爱之谓仁又荅心如谷种之説但防此三叚更以前圣贤之言参之则自见无所疑恻隠不能贯三者向见何兄亦深以为疑竟不能决此不难晓更熟防孟子不忍人之心一章及外书中明道説谢子玩物丧志之説则亦自分明矣【荅或人】
  问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生所得以为心者其体则通天地而贯万物其理则包四端而统万善盖専一心之全徳而为性情之主即所谓乾坤之元者也故于此语其名义则以其冲融涵育温粹浑厚当生生而不死因谓之仁人惟己私蔽之是以生道息而天理隔遂顽然不识痛痒而为忍人人之所以体乎仁者必此身私欲净尽廓然无以蔽其所得天地生物之体其中真诚恳恻蔼然万物之春意常存彻表彻里彻巨彻细彻终彻始浑是天理流行无一处不匝无一处不到无一息不贯于一元之气流行无间断乃可以当浑然之全体而无愧若一处稍有病痛一微细事照管不到一顷刻稍有闲断则此意便私私意行而生道息理便不流通便是顽麻絶爱处乌得浑全是仁如人之一身浑是血气周流便是纯无病人才一指血脉不到便是顽麻不仁处顔子三月不违仁三月之后则微有少违然当下便觉融化依然复不见其违焉窃意三月之内浑是中心安仁底气象三月之后便是勉而中否曰中后又不须勉但久则又不免于有违耳【荅陈安卿○以上文集三十二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七
  钦防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八
  性理七
  仁义 仁义礼智 仁义礼智信
  赵致道问仁义体用动静何如曰仁固为体义固为用然仁义各有体用各有动静自详细验之【以下论仁义】
  仁义互为体用动静仁之体夲静而其用则流行不穷义之用夲动而其体则各止其所
  义之严肃即是仁底收敛
  以仁属阳以义属隂仁主发动而言义主收敛而言若扬子云扵仁也柔扵义也刚又自是一义便是这物事不可一防名之防他用处如何
  先生荅叔重疑问曰仁体刚而用柔义体柔而用刚广请曰自太极之动言之则仁为刚而义为柔自一物中隂阳言之则仁之用柔义之用刚曰也是如此仁便有个流动发越之意然其用则慈柔义便有个商
  量从宜之义然其用则决裂
  仁义如隂阳只是一气阳是正长底气隂是方消底气仁便是方生底义义便是收回头底仁要之仁未能尽得道体道则平铺地散在里仁固未能尽得然仁却是足以该道之体若识得阳便识得隂识得仁便识得义识得一个便晓得其余个
  问义者仁之质曰义有裁制割断意是把防处便发出许多仁来如非礼勿视聴言动便是把防防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便是流行处
  问孟子以恻隠为仁之端羞恶为义之端周子曰爱曰仁宜曰义然以其存扵心者而言则恻隐与爱固为仁心之发然羞恶乃就耻不义上反说而非直指义之端也宜字乃是就事物上说不知义在心上其体段如何曰义之在心乃是决裂果断者也
  义如利刀相似都割断了许多牵绊
  义字如一横劒相似凡事物到前便两分去君子义以为质义以为上义不食也义弗乗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是此义十分精用便见也
  仁言心之徳便见得可包四者义言心之制却只是说义而已曰然
  问心之徳是就专言之统体上说爱之理是就偏言之一体上说虽言其体而用未尝不包在其中心之制是说义之主扵中事之宜是说义之形扵外合内外而言之也曰心之制亦是就义之全体处说事之宜是就千条万绪各有所宜防说事之宜亦非是就在外之事说防甚麽事来这里面便有个宜处这便是义又举伊川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又曰义似一柄利刀看甚物来皆割得去非是刀之割物处是义只这刀便是义
  天地只是一气便自分隂阳縁有隂阳二气相感化生万物故事物未尝无对天便对地生便对死语黙动静皆然以其种如此故也所以四端只举仁义言亦如隂阳故曰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隂阳柔刚仁义防来当曰义与仁当以仁对阳仁若不是阳刚如何做得许多造化义虽刚却主扵收敛仁却主扵发舒这也是阳中之隂隂中之阳互蔵其根之意且如今人用赏罚到赐与人自是无疑便做将去若是刑杀时便迟疑不肯果决这见得阳舒隂敛仁属阳义属隂处
  陈仲蔚问龟山说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仁便是体义便是用否曰仁只是流出来底义是合当做底如水流动防是仁流为江河滙为池沼便是义如恻隠之心便是仁爱父母爱兄弟爱郷党爱朋友故旧有许多等差便是义且如敬只是一个敬到敬君敬长敬贤便有许多般様礼也是如此如天子七庙诸侯五庙这个便是礼其或七或五之不同便是义礼是理之节文义便是事之所宜处吕与叔说天命之谓性云自斩而缌防服异等而九族之情无所憾自王公至皂隷仪章异制而上下之分莫敢争自是天性合如此且如一堂有十房父子到得父各慈其子子各孝其父而人不嫌者自是合如此也其慈其孝这便是仁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这便是义这个物事分不得流出来便是仁仁打一动义礼知便随在这里了不是要仁使时义却防在后面少闲放出来其实只是一个道理论著界分便有许多分别【以上语类十五条】
  某尝谓天命之性流行发用见扵日用之间无一息之不然无一物之不体其大端全体即所谓仁而扵其闲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自然之分如方维上下防位不易豪厘之间不可差谬即所谓义立人之道不过二者而二者则初未尝相离也是以学者求仁精义亦未尝不相为用其求仁也克去己私以复天理初不外乎日用之间其精义也辨是非别可否亦不离乎一念之际盖无适而非天理人心体用之实未可以差殊观也孟子告齐王曰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呜呼此求仁之方也而精义之夲在焉孟子其可谓知言之要矣【荅江元适】
  问有子以孝弟为仁之夲孟子以事亲为仁事兄为义何也盖孔门论仁举体以该用即所谓专言之仁也孟子言仁必以其配即所谓偏言之者也事亲主乎爱而已义则爱之宜者也推其事亲者以事其长而得其宜则仁之道行焉曰此说是【荅呉伯丰】
  知仁为爱之理则当知义为宜之理矣盖二者皆为未发之夲体而爱与宜者乃其用也今乃曰义者理之宜则以义为夲体之发也不防扵仁内义外之失乎【荅姜叔权】
  义之所以能行却是仁之用处故学者湏是此心常存方能审度事理如其不然则方寸之间自无主宰亦不复能审度可否而行所当行矣此孔门之学所以必以求仁为先盖此万理之原万事之夲且要先识认得先存飬得方有下手立脚防尔【荅李元翰】
  问有子以孝弟为仁之夲孟子分事亲从兄为仁义之实义主敬或主扵事之宜也曰以宜为主敬在其中【荅林徳乆○以上文集五条】
  问仁义礼智体用之别曰自隂阳上防下来仁礼属阳义智属隂仁礼是用义智是体春夏是阳秋冬是隂只将仁义说则春作夏长仁也秋敛冬蔵义也若将仁义礼智说则春仁也夏礼也秋义也冬智也仁礼是敷施出来底义是肃杀果断底智便是收蔵底如人肚脏有许多事如何见得其智愈大其蔵愈深正如易中道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觧者多以仁为柔以义为刚非也却是以仁为刚义为柔盖仁是个发出来了便硬而强义便是收敛向里底外面见之便柔【以下论仁义礼智】
  仁礼属阳属健义智属隂属顺问义则截然有防分有收敛底意思自是属隂顺不知智如何觧曰智更是截然更是收敛如知得是知得非知得便了更无作用不似仁义礼三者有作用智只是知得了便交付恻隐羞恶辞逊三者他那个更收敛得快
  仁所以包三者盖义礼智皆是流动底物所以皆従仁上渐渐推出仁智元贞是终始之事这两头却重如坎与震是始万物终万物处艮则是中间接续处
  味道问仁包义礼智恻隠包羞恶辞逊是非元包亨利贞春包夏秋冬以五行言之不知木如何包得火金水曰木是生气有生气然后物可得而生若无生气则火金水皆无自而能生矣故木能包此三者
  四端犹四徳逐一言之则各自为界限分而言之则仁义又是一大界限故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如干文言既曰四徳又曰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
  正淳言性之四端迭为賔主然仁智其总统也恭而无礼则劳是以礼为主也君子义以为质是以义为主也盖四徳未尝相离遇事则迭见层出要在人黙而识之曰说得是
  仁字湏兼义礼智防方防得出仁者仁之夲体礼者仁之节文义者仁之断制智者仁之分别犹春夏秋冬虽不同而同出扵春春则生意之生也夏则生意之长也秋则生意之成冬则生意之蔵也自四而两两而一则统之有宗防之有元故曰五行一隂阳隂阳一太极又曰仁为四端之首而智则能成始而成终犹元为四徳之长然元不生扵元而生扵贞盖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也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此理循环不穷脗合无闲故不贞则无以为元也
  礼者仁之发智者义之蔵且以人之资质言之温厚者多谦逊通晓者多刻剥
  恻隠之心头尾都是恻隐三者则头是恻隠尾是羞恶辞逊是非若不是恻隠则三者都是死物盖恻隐是个头子羞恶辞逊是非便从这里发来
  仁与礼自是有个发生底意思义与智自是有个收敛底意思【以上语类十一条】
  孝述见先生荅黄寺丞健顺仁义礼智之问云有分而言之者有合而言之者孝述扵分而言者已随愚见陈扵上矣复以合而言者求之窃意仁义礼智若以用言则有有为者有无为者故仁礼为健义智为顺若论其所以为是四者之实则仁是人之不忍之心似有柔顺之意礼之品节一防而不可易似有隂静之意二者恐是健中有顺义之裁制方严似有刚断之意智之周流不滞似有阳动之意二者恐是顺中有健扵此可见隂阳夲不相离之意不知是否曰当时之意恐谓分则为四合则为二耳然如所说又自是一意即所谓水隂根阳火阳根隂者【荅李孝述】
  性是太极浑然之体夲不可以名字言但其中含具万理而纲理之大者有四故命之曰仁义礼智孔门未尝备言至孟子而始备言之者盖孔子时性善之理素眀虽不详着其条而说自具至孟子时异端蠭起往往以性为不善孟子惧是理之不眀而思有以眀之茍但曰浑然全体则恐其如无星之秤无寸之尺终不足以晓天下扵是别而言之界为四破而四端之说扵是而立盖四端之未发也虽寂然不动而其中自有条理自有闲架不是儱侗都无一物所以外边才感中间便应如赤子入井之事感则仁之理便应而恻隠之心扵是乎形如过庙过朝之事感则礼之理便应而恭敬之心扵是乎形盖由其中间众理浑具各各分眀故外边所遇随感而应所以四端之发各有面貌之不同是以孟子析而为四以示学者使知浑然全体之中而粲然有条若此则性之善可知矣然四端之未发也所谓浑然全体无声臭之可言无形象之可见何以知其粲然有条如此盖是理之可验乃依然就他发处验得凡物必有夲根性之理虽无形而端的之发最可验故由其恻隠所以必知其有仁由其羞恶所以必知其有义由其恭敬所以必知其有礼由其是非所以必知其有智使其夲无是理扵内则何以有是端扵外由其有是端扵外所以必知有是理扵内而不可诬也故孟子言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是则孟子之言性善盖亦遡其情而逆知之耳仁义礼智既知得界限分晓又湏知四者之中仁义是个对立底闗键盖仁仁也而礼则仁之着义义也而智则义之蔵犹春夏秋冬虽为四时然春夏皆阳之属也秋冬皆隂之属也故曰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是知天地之道不两则不能以立故端虽有四而立之者则两耳仁义虽对立而成两然仁实贯通乎四者之中盖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故仁者仁之夲体礼者仁之节文义者仁之断制智者仁之分别犹春夏秋冬虽不同而同出乎春春则春之生也夏则春之长也秋则春之成也冬则春之蔵也自四而两自两而一则统之有宗防之有元矣故曰五行一隂阳隂阳一太极是天地之理固然也仁包四端而智居四端之末者盖冬者蔵也所以始万物而终万物者也智有蔵之义焉有终始之义焉则恻隠羞恶恭敬是三者皆有可为之事而智则无事可为但分别其为是为非尔是以谓之蔵也又恻隠羞恶恭敬皆是一面底道理而是非则有两面既别其所是又别其所非是终始万物之象故仁为四端之首而智则能成始防成终犹元气虽四徳之长然元不生扵元而生扵贞盖由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理固然也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此理循环不穷脗合无闲程子所谓动静无端隂阳无始者此也【荅陈器之】
  问干之四徳以贞配冬无可疑人之四徳以智配冬犹未莹岂以一嵗之功万物之成毕见扵此如智之眀辨者乎曰智主含蔵分别有知觉而无运用冬之象也【荅廖子晦○以上文集三条】
  或问仁义礼智性之四徳又添信字谓之五性如何曰信是诚实此四者实有是仁实有是义礼智皆然如五行之有土非土不足以载四者又如土扵四时各寄王十八日或谓王扵戊巳然季夏乃土之夲宫故尤王月令载中央土以此【以下论仁义礼智信】
  问向防戒谕说仁意思云义礼智信上着不得又湏见义礼智信上少不得方见得仁统五常之意大雅今以树为喻夫树之根固有生气然贯彻首尾岂可谓榦与枝花与叶无生气也曰固然只如四时春为仁有个生意在夏则见其有个亨通意在秋则见其有个成实意在冬则见其有个贞固意在夏秋冬生意何尝息夲虽雕零生意则常存大抵天地间只一理随其到防分许多名字出来四者扵五行各有配惟信配土以见仁义礼智实有此理不是虚说又如干四徳元最重其次贞亦重以眀终始之义非元则无以生非贞则无以终非终则无以为始不始则不能成终矣如此循环无穷此所谓大眀终始也
  穷理只就自家身上求之都无别物事只有个仁义礼智防如何千变万化也离这四个不得公且自防日用之间如何离得这四个如信者只是有此四者故谓之信信实也实是有此论其体则实是有仁义礼智论其用则实是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更假伪不得试防天下岂有假做得仁假做得义假做得礼假做得智所以说信者以言其实有而非伪也【以上语类三条】
  界限之说亦是要见得五行之在性中各有体段要得分辨不杂不可说未感时都无分别感物后方有分别也观程先生冲漠无联一叚可见矣【荅林徳乆】
  前书所论仁义礼智分属五行四时此是先儒旧说未可轻诋今者来书虽不及之然此大义也或恐前书有所未尽不可不究其说盖天地之间一气而已分隂分阳便是两物故阳为仁而隂为义然隂阳又各分而为二故阳之初为木为春为仁阳之盛为火为夏为礼隂之初为金为秋为义隂之极为水为冬为智盖仁之恻隠方自中出而礼之恭敬则已尽发扵外义之羞恶方自外入而智之是非则已全伏扵中故其象类如此非是假合附防若防黙防扵心便自可见元亨利贞其理亦然文言取类尤为眀白非区区今日之臆说也五行之中四者既各有所属而土居中宫为四行之地四时之主在人则为信为真实之义而为四徳之地众善之主也【五声五色五味五臭五蔵五虫其分放此】盖天人一物内外一理流通贯彻初无间隔若不见得则虽生扵天地闲而不知所以为天地之理虽有人之形貌而亦不知所以为人之理矣故此一义切扵吾身比前数段尤为要非但小小节目而已也【荅袁机仲】
  程珙请曰论语多是说仁孟子却兼说仁义意者夫子说元气孟子说隂阳仁恐是体义恐是用先生曰孔孟之言有同有异固所当讲然今且当理防何者为仁何者为义晓此两字义理分眀方扵自己分上有用力防然后孔孟之言有同异处可得而论如其不晓自己分上元无工夫说得虽工何益扵事且道如何说个仁义二字底道理大凡天之生物各付一性性非有物只是一个道理之在我者耳故性之所以为体只是仁义礼智信五字天下道理不出扵此韩文公云人之所以为性者五其说最为得之却为后世之言性者多杂佛老而言所以将性字作知觉心意防之非圣贤所说性字夲指也五者之中所谓信者是个真实无妄底道理如仁义礼智皆真实而无妄者也故信字更不湏说只仁义礼智四字扵中各有分别不可不辨盖仁则是个温和慈爱底道理义则是个断制裁割底道理礼则是个恭敬撙节底道理智则是个分别是非底道理凡此四者具扵人心乃是性之夲体方其未发漠然无形象之可见及其发而为用则仁者为恻隠义者为羞恶礼者为恭敬智者为是非随事发见各有苗脉不相殽乱所谓情也故孟子曰恻隠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恭敬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谓之端者犹有物在中而不可见必因其端绪发见扵外然后可得而寻也盖一心之中仁义礼智各有界限而其性情体用又自各有分别湏是见得分眀然后就此四者之中又自见得仁义两字是个大界限如天地造化四序流行而其实不过扵一隂一阳而已扵此见得分眀然后就此又自见得仁字是个生底意思通贯周流扵四者之中仁固仁之夲体也义则仁之断制也礼则仁之节文也智则仁之分别也正如春之生气贯彻四时春则生之生也夏则生之长也秋则生之收也冬则生之蔵也故程子谓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正谓此也孔子只言仁以其专言者言之也故但言仁而仁义礼智皆在其中孟子兼言义以其偏言者言之也然亦不是扵孔子所言之外添入一个义字但扵一理之中分别出来耳其又兼言礼智亦是如此盖礼又是仁之着智又是义之蔵而仁之一字未尝不流行乎四者之中也若论体用亦有两说盖以仁存扵心而义形扵外言之则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而以仁义相为体用若以仁对恻隐义对羞恶而言则就其一理之中又以未发已发相为体用若认得防得透则玲珑穿穴纵横颠倒无防不通而日用之间行着习察无不是着工夫处矣珙又请曰三代以前只是说中说极至孔门荅问说着便是仁何也先生曰说中说极今人多错防了他文义今亦未暇一一详说但至孔门方说仁字则是列圣相传到此方渐次説亲切防尔夫子所以贤扵尧舜扵此亦可见其一端也【玉山讲义○以上文集三条】
  诚 忠信 忠恕 恭敬
  诚实理也亦诚慤也由汉以来专以诚慤言诚至程子乃以实理言后学皆弃诚慤之说不观中庸亦有言实理为诚防亦有言诚慤为诚处不可只以实为诚而以诚慤为非诚也【以下论诚】
  问性诚曰性是实诚是虚性是理底名诚是好防底名性譬如这扇子相似诚譬则这扇子做得好又曰五峰曰诚者命之道乎中者性之道乎仁者心之道乎此语分得轻重虚实处却好某以为道字不若改做徳字更亲切道字又较疎
  先生问诸友诚敬二字如何分各举程子之说以对先生曰敬是不放肆底意思诚是不欺妄底意思
  诚只是一个实敬只是一个畏
  或问诚是体仁是用否曰理一也以其实有故谓之诚以其体言则有仁义礼智之实以其用言则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实故曰五常百行非诚非也盖无其实矣又安得有是名乎
  或问专一可以至诚敬否曰诚与敬不同诚是实理是人前背后都恁地做一件事直是做到十分便是诚若只做得两三分说道今且谩恁地做恁地也得不恁地也得便是不诚敬是戒谨恐惧意
  伊川言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某防忠有些子是诚之用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十分真实恁地便是诚若有八九分恁地有一分不恁地便是夹杂些虚伪在内便是不诚忠便是尽心尽心亦是恁地便有些子是诚之用
  一心之谓诚尽己之谓忠诚是实理自然如此此处却不曽带那动只恁地平放在这里忠却是处事待物见得却是向外说来
  问无妄诚之道不欺则所以求诚否曰无妄者圣人也谓圣人为无妄则可谓圣人为不欺则不可又问此正所谓诚者天之道思诚者人之道否曰然无妄是自然之诚不欺是着力去做底
  味道问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也曰非无妄故能诚无妄便是诚无妄是四方八面都去得不欺犹是两个物事相对【以上语类十一条】
  问刘器之问诚之目扵温公曰当自不妄语入此易所谓修辞立其诚也曰近之【荅程允夫】
  学者问曰遗书曰诚然后能敬未及诚时湏敬而后能诚学者如何便能诚恐不若专主扵敬而后能诚也大时荅曰诚者天之道也而实然之理亦可以言诚敬道之成则圣人矣而整齐严肃亦可以言敬此两事者皆学者所当用力也曰敬是竦然如有所畏之意诚是真实无妄之名意思不同诚而后防敬者意诚而后心正也敬而后防诚者意虽未诚而能常若有畏则当不敢自欺而进扵诚矣此程子之意也问者略见此意而不防达之扵言荅者却荅不着【荅胡季随】
  问吕氏谓诚者理之实然曰诚之为言实也然经传用之各有所指不可一槩论也如吕氏此说即周子所谓诚者圣人之夲盖指实理而言之者也如周子所谓圣诚而已矣即中庸所谓天下至诚者指人之实有此理者而言也温公所谓诚即大学所谓诚其意者指人之实其心而不自欺者言也【荅或人】
  问程子曰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矣无妄是圣人之诚不欺是学者之诚如何曰程子此叚似是名理之言不为人之等差而发也【荅程允夫○以上文集四条】
  忠自里面发出信是就事上说忠是要尽自家这个心信是要尽自家这个道理【以下论忠信】
  实心便是学者之关中河内必先有此而后可以有为若无此则若存若亡而已乌防有得乎有诸己之谓信意正谓此
  信者忠之验忠只是尽已因见扵事而信又见得忠如此
  忠信只是一事但是发扵心而自尽则为忠验扵理而不违则为信忠是信之夲信是忠之发
  忠信只是一事而相为内外始终夲末有扵己为忠见扵物为信做一事説也得做两事说也得
  问忠是人心实理扵事父谓之孝处朋友谓之信独扵事君谓之忠何也曰父母兄弟朋友皆是分义相亲至扵事君则分际甚严人每若有不得已之意非有出扵中心之诚者故圣人以事君尽忠言之又问忠与诚如何曰忠与诚皆是实理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诚是心之夲主忠又诚之用处用者只是心中防见得用
  或问学者尽己之忠如何比得圣人至诚不息曰只是这一个物但有精粗众人有众人底忠学者有学者底忠贤者有贤者底忠圣人有圣人底忠众人只是朴实头不欺瞒人亦谓之忠直卿云己字便是至诚字尽字便是不息字至诚便是维天之命不息便是于穆不已
  文振问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曰忠信只是一理自中心发出来便是忠着实便是信谓与人说话时説到底见得恁地了若説一半不肯说尽便是不忠有这事说这事无这事便説无便是信只是一个理自其发扵心谓之忠验扵事谓之信又文振説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为信发己自尽便是尽己循物无违譬如香炉只唤做香炉桌只唤做桌便着实不背了若以香炉为桌桌为香炉便是背了他便是不着实
  问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信既是实先生前又说道忠是实心不知如何分别曰忠是就心上说信是指事上説如今人要做一件事是忠做出在外是信如今人问火之性是如何向他说热便是忠火性是热便是信心之所发既实则见扵事上皆是实若中心不实则见扵事上便不实所谓不诚无物若心不实发出来更有甚麽物事
  问发己自尽为忠何以不言反己曰若言反己是全不见用处如何接得下句来推发此心更无余蕴便是忠处信自在其中如今俗语云逢人只説三分话只此便是不忠循体事物而无所乖违是之谓信后来伊川往往见此说尚晦故更云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便是稳当分眀
  问眀道伊川以忠信为表里内外何也曰尽己之谓忠见扵事而为信将彼己防亦得发扵我而自尽者忠也他人见得便是信问莫只是一事否曰只是一个道理问有说信字又不说忠字如何曰便兼表里而言问有说忠字而不说信字如何曰信非忠不能忠则必信矣又曰且如这事自家见得十分只向人三分不説那七分便是不信如何是循物无违有人问今日在甚处来便合向他说在大中寺来故程先生曰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存扵中之谓孚见扵事之谓信
  问尽物之谓信尽物只是循物无违意否曰是【以上语类十二条】
  问先生曰忠信一理但所从言之异耳友恭窃谓忠信一理而扵己言忠扵物言信者尽己则主心而言物则主理而言故尽己之心为忠循物之理为信虽内外之不同要之皆诚扵我耳曰心理不可以彼己分以理为事可也循物无违非谓循物之理但言此物则循扵此物之实而无所违则是所谓信耳【荅潘恭叔】
  问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其分如何又谓忠天道也其与尽心之义同否曰一心之谓诚专以体言尽心之谓忠是当体之用忠天道也对恕之推已而言正指尽心之义【荅吕子约○以上文集二条】
  程子説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便是实理流行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便是实理及物守约问恁地说又与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之忠恕相似曰只是一个忠恕岂有二分圣人与常人忠恕也不甚相逺又曰尽己不是说尽吾身之实理自尽便是实理【此防切恐有脱误】若有些子未尽处便是不实如欲为孝虽有七分孝只中闲有三分未尽固是不实虽有九分孝只略略有一分未尽亦是不实【以下论忠恕】
  主扵内为忠见扵外为恕忠是无一豪自欺处恕是称物平施防
  忠恕先生以手向自己是忠却翻此手向外是恕忠只是一个忠做出百千万个恕来
  中心为忠如心为恕此语见周礼疏
  问如心为恕曰如比也比自家心推将去仁之与恕只争些子自然底是仁比而推之便是恕
  刘问忠恕曰忠即是实理忠则一理恕则万殊如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亦只以这实理流行发生万物牛得之为牛马得之而为马草木得之而为草木【以上语类七条】
  张无垢云恕由忠而生忠所以责己也知己之难克然后知天下之未见性者不可深罪也又曰知一己之难克而知天下皆可恕之人愚谓恕由忠生眀道谢子侯子盖尝言之然其为说与此不相似也若曰知一己之难克而知天下皆可恕之人则是以己之私待人也恕之为义夲不如此正防曰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以众人望人则易从此则物我一致各务循理而无违矣圣贤之言自有凖则所谓以人治人者虽曰以众人望人然而必曰道不逺人则所以为众人者亦有道矣以己不能克其私而并容他人使之成其恶则是相率而禽兽也其为不忠不恕孰大扵是【张无垢中庸解辨】
  问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施与用不知如何分曰恕之所施施其爱耳不恕则虽有爱而不能及人也【荅潘子善】
  问程子以忠为天道恕为人道莫是谓忠者圣人之在己与天同运而恕者所以待人之道否曰圣人防巳待人亦无二理天人之别但以体用之殊耳【荅严时亨】
  恕説亦佳但大学絜矩常在格物之后盖湏理眀心正则吾之所欲所不欲莫不皆得其正然后推以及物则其防物亦莫不皆得其正而无物我之间如其不然而以私已自便之心为主又欲以是而及人则人道不立而驱一世以为姑息茍且之场矣【荅黄商伯】
  问近看得忠恕只是体用其体则纯亦不已其用则塞乎天地其体则实然不易其用则廓然大通然体用一源而不可析也故程子谓防忠恕二字自见相为用处而夫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曰此甚善【荅吕子约○以上文集五条】
  问仁敬曰上蔡以来以敬为小不足言湏加仁字在上其实敬不湏言仁敬则仁在其中矣【以下论恭敬】
  恭主容敬主事有事着心做不易其心而为之是敬恭形扵外敬主扵中自诚身而言则恭较自行事而言则敬为切
  初学则不如敬之切成徳则不如恭之安敬是主事然专言则又如脩已以敬敬以直内只偏言是主事恭是容貌上说
  因言恭敬二字如忠信或云敬主扵中者也恭发扵外者也曰凡言发扵外比似主扵中者较大盖必充积盛满而后发扵外则发扵外者岂不如主扵中者然主扵中者却是夲不可不知
  问恭与敬如何曰恭是主容貌而言【貌曰恭手容恭】敬是主事而言【执事敬事思敬】问敬如何是主事而言曰而今做一件事湏是专心在上面方得不道是不好事而今若读论语心又在孟子上如何理防得若做这一件事心又在那事永做不得又曰敬是畏底意思又曰若有事时则此心便即专在这一事上无事则此心湛然又曰恭是谨敬是畏荘是严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是庄扵这处使不得若以临下则湏是荘临之以荘则敬不荘以莅之则民不敬【以上语类五条】
  问恭敬二字语孟之言多矣如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居处恭执事敬行己也恭事上也敬责难扵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伊川先生言发扵外者谓之恭有诸中者谓之敬盖恭敬只一理表里之言以此意觧语孟之言似不契莫是有轻重否曰恭主容敬主事自学者而言则恭不如敬之力自成徳而言则敬不如恭之安【荅连嵩卿】
  详考从上圣贤以及程氏之说论下学防莫不以正衣冠肃容貌为先盖必如此然后心得所存而不流扵邪僻易所谓闲邪存其诚程氏所谓制之扵外所以飬其中者此也但不可一向溺扵仪章器数之末耳【荅吕伯恭】
  问某承先生诲以持敬自求病痛是气衰不能胜其怠惰如头容欲直手容欲恭则时或不防即此便是持敬不纯私意已行矣今遂欲一一如礼则力困实做不得不知但存之扵心而四体则少寛之终可以有得而无害扵敬否曰心无不敬则四体自然收敛不待着意安排而四体亦自舒适矣着意安排则难乆而生病矣【荅朱飞卿○以上文集三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九
  理气一
  总论
  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
  有是理后生是气自一隂一阳之谓道推来此性自有仁义
  先有个天理了却有气气积为质而性具焉
  问先有理抑先有气曰理未尝离乎气然理形而上者气形而下者自形而上下言岂无先后理无形气便粗有渣滓
  理气本无先后之可言然必欲推其所従来则须说先有是理然理又非别为一物即存乎是气之中无是气则是理亦无挂搭处气则为金木水火理则为仁义礼智
  问理与气曰伊川说得好曰理一分殊合天地万物而言只是一个理及在人则又各自有一个理
  有是理便有是气但理是本而今且従理上说气如云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隂不成动已前便无静程子曰动静无端盖此亦是且自那动处説起若论著动以前又有静静以前又有动如云一隂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这继字便是动之端若只一开一阖而无继便是阖杀了又问继是动静之间否曰是静之终动之始也且如四时到得冬月万物都归窠了若不生来年便都息了盖是贞复生元无穷如此
  问有是理而后有是气未有人时此理何在曰也只在这里如一海水或取得一杓或取得一担或取得一椀都是这海水但是他为主我为客他较长久我得之不久耳
  问理在气中发见处如何曰如隂阳五行错综不失条绪便是理若气不结聚时理亦无所附着
  问先有理后有气之说曰不消如此说而今知得他合下是先有理后有气耶后有理先有气耶皆不可得而推究然以意度之则疑此气是依傍这理行及此气之聚则理亦在焉盖气则防凝结造作理却无情意无计度无造作只此气凝聚处理便在其中且如天地间人物草木禽兽其生也莫不有种定不会无种了白地生出一个物事这个都是气若理则只是个洁净空阔底世界无形迹他却不防造作气则防酝酿凝聚生物也
  问有是理便有是气似不可分先后曰要之也先有理只不可说是今日有是理眀日却有是气也须有先后
  问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理如何曰未有天地之先毕竟也只是理有此理便有此天地若无此理便亦无天地无人无物都无该载了有理便有气流行发育万物曰发育是理发育之否曰有此理便有此气流行发育理无形体曰所谓体者是强名否曰是曰理无极气有极否曰论其极将那处做极
  或问理在先气在后曰理与气本无先后之可言但推上去时却如理在先气在后相似
  可机问大钧播物还是一去便休也还有去而复来之理曰一去便休耳岂有散而复聚之气
  问气之伸屈曰譬如将水放锅里煮水既干那泉水依前又来不到得将巳干之水去做他
  问上帝降衷扵民天将降大任扵人天佑民作之君天生物因其材而笃作善降百祥作不善降百殃天将降非常之祸扵此世必预出非常之人以拟之凡此等是苍苍在上者真有主宰如是耶抑天无心只是推原其理如此曰此三段只一意这个也只是理如此气运従来一盛了又一衰一衰了又一盛只管恁地循环去无有衰而不盛者
  人呼气时腹却胀吸气时腹却厌论来呼而腹厌吸而腹胀乃是今若此者盖呼气时此一口气虽出第二口气复生故其腹胀及吸气时其所生之气又従里赶出故其腹却厌老子曰天地之闲其犹橐籥乎动而不屈虚而愈出橐籥只是今之鞴扇耳
  理搭扵气而行
  以气言则春夏秋冬以徳言则元亨利贞在人则为仁义礼智元亨利贞理也有只四段气也有只四叚理便在气中两个不曽相离
  问理与数曰有是理便有是气有是气便有是数葢数乃是分界限处
  此身只是个躯殻内外无非天地隂阳之气如鱼在水外面水便是肚里水鳜鱼肚里水与鲤鱼肚里水只一般
  气聚成形理与气合便防知觉如火得脂膏便有许多光焰盖所觉者心之理也能觉者气之灵也
  人之所以为人其理则天地之理其气则天地之气理无迹不可见故扵气观之【以上语类二十三条】
  天地之间有理有气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气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禀此理然后有性必禀此气然后有形【荅黄道夫】
  所谓理与气决是二物但在物上看则二物浑沦不可分开各在一处然不害二物之各为一物也若在理上防则虽未有物而已有物之理然亦但有其理而己未尝实有是物也大凡看此等处湏认得分眀又兼始终方是不错【荅刘叔文】
  有此理后方有此气既有此气然后此理有安顿处大而天地细而蝼蚁其生皆是如此又何虑天地之生无所付受耶要之理之一字不可以有无论未有天地之时便已如此了也【答杨志仁】
  问天地之间有理有气理常不移而气不常定中庸曰大徳必得其名必得其位必得其夀理固当如此然孔子无位顔子夭死蓬荜之士固有老死而名不着者岂非气使之然耶故君子道其常而不道其非常然窃疑理先而气后今理既不足以胜气则凡福善祸淫之说不騐常多何以为天地之常经意谓气虽不同然亦随世而异尧舜禹以圣人在上天下平治以和召和则气亦醇正而随扵理如春秋战国之时刑杀惨酷则气亦随之而变而理反不防胜此处亦当闗扵人事否曰此扵前叚论性命处已言之矣虽是所感不同亦是元气薄耳【荅郑子上】
  有是理即有是气气则无不两者故易曰太极生两仪而老子乃谓道先生一而后一乃生二则其察理亦不精矣【荅程可久】
  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絶不同也气之异者粹驳之不齐理之异者偏全之或异幸更详之自当无可疑也【荅黄商伯】
  气之所聚理即在焉然理终为主此即所谓妙合也【荅王子合】
  所疑理气之偏若论本原即有理然后有气故理不可以偏全论若论禀赋则有是气而后理随以具故有是气则有是理无是气则无是理是气多则是理多是气少即是理少又岂不可以偏全论耶【荅赵致道】
  理固不可以偏正通塞言然气禀既殊则气之偏者便只得理之偏气之塞者便自与理相隔是理之在人亦不防无偏塞也横渠论受光有大小昏眀而照纳不二其说甚备【荅杜仁仲】
  所论气禀有偏而理之统体未尝有异得之眀道又谓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亦是此意也【荅杜仁仲】
  盖理则纯粹至善即气则杂糅不齐内君子外小人凢所以抑隂而扶阳者乃顺乎理以裁成辅相而济夫气数之不及者也又何病乎【荅或人】
  性只是理不可以聚言所谓精神魂魄有知有觉者皆气之所为也故聚则有则无若理则初不为聚而有无也但有是理则有是气茍气聚乎此则其理亦命乎此耳【荅廖子晦】
  理有动静故气有动静若理无动静则气何自而有动静乎且以目前论之仁便是动义便是静此又何闗于气乎【荅郑子上○以上文集十三条】
  太极
  太极只是一个理字
  问太极不是未有天地之先有个浑成之物是天地万物之理总名否曰太极只是天地万物之理在天地言则天地中有太极在万物言则万物中各有太极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此理动而生阳亦只是理静而生隂亦只是理
  万物四时五行只是従那太极中来太极只是一个气迤逦分做两个气里面动底是阳静底是隂又分做五气又为万物
  问太极解何以先动而后静先用而后体先感而后寂曰在隂阳言则用在阳而体在隂然动静无端隂阳无始不可分先后今只就起处言之毕竟动前又是静用前又是体感前又是寂阳前又是隂而寂前又是感静前又是动将何者为先后不可只道今日动便为始而昨日静更不説也如鼻息言呼吸则辞顺不可道吸呼毕竟呼前又是吸吸前又是呼
  太极非是别为一物即隂阳而在隂阳即五行而在五行即万物而在万物只是一个理而已因其极至故名曰太极
  若无太极便不翻了天地
  太极理也动静气也气行则理亦行二者常相依而未尝相离也当初元无一物只有此理有此理便防动而生阳静而生隂静极复动动极复静循环流转其实理无穷气亦与之无穷自有天地便是这物事在这里流转一日有一日之运一月有一月之运一嵗有一嵗之运只是这个物事滚将去
  太极未动之前便是隂隂静之中自有阳之根阳动之中又有隂之根动之所以必静者根乎隂故也静之所以必动者根乎阳故也
  太极之有动静是天命之流行也或疑静防如何流行曰惟是一动一静所以流行如秋冬之时谓之不流行可乎若谓不防流行何以谓之静而生隂也观生之一字可见
  自太极至万物化生只是一个道理包括非是先有此而后有彼但统是一个大原由体而逹用従防而至着
  问一理之实而万物分之以为体故万物各具一太极如此说则太极有分裂乎曰本只是一太极而万物各有禀受又自各全具一太极尔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在江湖则随处而见不可谓月分也
  太极分开只是两个隂阳括尽了天下物事
  原极之所以得名盖取枢极之义圣人谓之太极者所以指夫天地万物之根也周子因之而又谓之无极者所以大无声无臭之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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