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实录 | 二十四史 | 四库全书 | 古今图书集成 | 历史人物 | 说文解字 | 成语词典 | 甲骨文合集 | 殷周金文集成 | 象形字典 | 十三经索引 | 字体转换器 | 篆书识别 | 近义反义词 | 对联大全 | 家谱族谱查询 | 哈佛古籍

首页|国学书库|影印古籍|诗词宝典|二十四史|汉语字典|汉语词典|部件查字|书法大师|甲骨文|历史人物|历史典故|年号|姓氏|民族|图书集成|印谱|丛书|中医中药|软件下载

译文|四库全书|全文检索|古籍书目|国学精选|成语词典|康熙字典|说文解字|字形演变|金 文|历史地名|历史事件|官职|知识|对联|石刻墓志|家谱|对联|历史地图|会员中心

2

 文皇谕羣臣曰凡开创之主谋虑深逺作一事必筹度数日乃行亦欲子孙世守之故诗书所载后王之善必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于警戒后王必曰率乃祖攸行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此皆老成之言后世轻佻谄谀之徒立心不端以其私智小见导嗣君改更祖法嗣君不明以为能而宠任之狥小人之邪至于法敝民叛而丧其社稷者有之矣岂可不以为戒
  臣良胜曰文皇创业守成并臻于盛故有以洞烛人情精錬事理故其所示训专专以克守成法为言既有以儆嗣君亦有以戒人臣也从古轻改祖法必曰宋之神宗然其所以误之者安石祖宗不足法之言也其党又若吕惠卿者放言无忌曰先王之法有一年一变者有五年一变者有三十年一变者司马光力辨其非且曰三代之君常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神宗信向既偏以天下公论谓之流俗内而太后有言则曰羣臣惟安石为国家当事亲而岐王有言则曰是我败壊天下耶汝自为之是以顾命大臣侍从台谏州县之言徒以取祸增其势尔卒以产忧遂亡北宋哲宗嗣位吕大防特列祖宗所行事亲事长治内待外戚尚俭勤身尚礼寛仁八法以进曰祖宗家法所以致太平者陛下不湏逺法前代但尽行家法足以为天下大防陈善最得所以开导嗣君惜其不得陈于神宗之朝尔今夫巨室之子亦多阔视轻人若言及祖父虽至悻戾必不敢显非而力訾者亦至性也尝有酗号于市怒隣伤类有人曰而祖父至则必少戢而随以归矣臣谓使当时有如大防数十軰神宗之志庶亦有可变者乎呜呼我祖宗彛训具在小大臣工以安石惠卿为戒以光大防为法则我祖宗之法可以万世无变也臣于衍义必取祖宗言行为折者犬马之诚窃有取大防之意圣明留意天下幸甚万世幸甚
  圣祖定鼎金陵遣使召宋濓至授皇太子经后以疾告还家赐金帛皇太子致赠有加濓上笺谢奉书勉以孝友恭敬勤敏读书毋怠惰毋骄纵进脩德业以副天下之望圣祖览书甚喜召太子语以书意且赐书答又尝从容谓濓等曰皇太子留心治道卿等宜常与论议庶广识见幸喜调防之濓致仕至家即拜表称谢仍上笺皇太子申明正心治国之要圣祖赐诏褒答云忠良之臣勲业既着文章必传功成身退惟先生独全
  文皇一日召杨士竒问东宫所行如何士竒以孝敬对使言其实对曰有事宗庙祭器皆亲阅车驾北征不敢宁居恒日中昃始食驾还而后能安文皇曰此子道当然士竒曰古圣贤亦皆尽其当然者耳后举侍皇太孙讲读众以仪智为老士竒曰仪智道理明执守正精神不衰老成正大廷臣未见其比文皇喜曰智虽老识大体能直言不阿向言日食宜免贺朕知之可谓得人矣文皇召试胡俨称防授翰林院检讨侍讲直内阁陞春坊谕德文皇北征命以祭酒兼侍讲掌翰林院事辅皇太孙监国俨在内阁遇有故问必从容审度而后对及兼宫僚在讲筵凡古今治乱得失必反覆敷陈以图禆益以外艰去诏起复道过南京见东宫询及民情所对切时务
  臣良胜曰古者辅导太子必选端良孝弟博闻有道之士若祖宗推任宫僚如宋濓杨士竒胡俨及士竒之荐仪智乃其人矣君徳治道之本有由然哉
  文皇命蹇义为皇太子詹事义委曲周悉所言无不信用车驾廵守北京命皇太子监国中外庶务惟诸王及逺方所奏请诣行在余悉啓闻处分夏原吉扈从兼行在礼部都察院事车驾亲征北皇嫡长孙留守北京原吉辅导脩举庶务京师肃然
  臣良胜曰唐髙祖立秦王为太子诏军国庶事无大小悉委处决然后奏闻彼秦王推刃同气挟而居之髙祖所以委之者实非其心无足法也宋真宗时命太子开资善堂亲政而皇后裁决于内丁谓用事于外几以成隙惟王曽正色立朝而调和其间乃得永仁宗太平之治祖宗监国留守之命因事以行大非唐制可拟而辅导以付老成之人如义如原吉者虽无内外之隙亦足以继王曾之羙矣
  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暮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则内防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脱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间
  汉文帝居代时母薄太后尝病三年帝为之目不交睫衣不解带汤药非口亲尝弗进仁孝闻于天下
  唐髙宗为太子时尝从幸翠华宫太宗苦痢増剧太子侍疾旬日之间髪有变白者太宗泣曰吾闻古之孝者不过文王今数日不食昼夜不离吾侧口尝汤药盛年髪则变白尔之孝殆过文王矣吾虽殒没亦无所恨臣良胜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此类是也文武之孝古今以为极致今观文帝髙宗之孝是亦文武之孝也文武之孝是亦尧舜之孝也其所以自尽其良知良能者一也若其终身成就全徳固未可以一节尽之者
  下武诗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维则朱熹曰言武王所以能成王者之信而为四方之法者以其长言孝思而不忘是以其孝可为法耳若有时而忘则其孝者伪耳何足法哉
  汉髙祖诏曰人之至亲莫亲于父故父有天下传归于子子有天下尊归于父此人道之极也前日天下大乱兵革并起万民苦殃朕披坚执鋭平暴乱立诸侯偃兵息民天下大安此皆太公之教训王侯卿大夫已尊朕为皇帝而太公未有号今上尊太公为太上皇
  唐太宗时李靖帅骁骑三千自马邑进屯恶阳岭夜袭定襄破之突厥颉利可汗不意靖猝至大惊战于隂山斩首万余级俘男女十余万斥地自隂山北至大漠露布以闻擒颉利送京师上御顺天楼盛陈文物引见上皇闻之叹曰汉髙祖困白登不能报今我能灭突厥吾付托得人复何忧哉
  臣良胜曰武王之所以为逹孝者以其能纉三后之绪而追王之礼因之以成也然其所以能然者以永言于孝思也谓之永者永之而不忘也兴于此有滞于彼不可以言永也行于今有遗于后不可以言永也若汉祖尊归于父唐宗雪耻于亲亦纉绪而有成者但当项羽置太公于俎上时曰必烹而翁愿分一杯此岂人子之心哉故曰杀一不辜而得天下有不为也彼何所料项羽之不杀而太公得遂其归乎亦付之无可奈何而已至于拾徃言而较仲业不足责者髙祖之耻太宗为之也不自以为过而归辱于其亲曰徃者太皇以百姓之故称臣于突厥朕常痛心曾不自反曰其初臣而借兵者果父之志乎抑已之志乎况父母所爱亦爱之至于犬马尽然建成元吉父之子也同气不恤而推刃及之尚何有于亲哉汉祖唐宗自以为孝视之永言孝思则愧多矣虽然彤管之什有取节焉二君固英杰之主也哉
  顾命曰思夫人自乱于威仪尔无以钊冒贡于非几蔡沈曰乱治也威者有威可畏仪者有仪可象举一身之则而言也盖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以有动作威仪之则成王思夫人之所以为人者自治于威仪尔自治云者正其身而不假于外求也贡进也成王又言羣臣其无以元子而冒进于不善之几也盖几者动之微而善恶之所由分也非几则发于不善而陷于恶矣威仪举其着于外者而勉之也非几举其发于中者而戒之也威仪之治皆本于一念一虑之微可不谨乎孔子所谓知几子思所谓谨独周子所谓几善恶者皆致意于斯也
  康王之诰曰惟新陟王毕恊赏罚戡定厥功用敷遗后人休今王敬之哉张皇六师无壊我髙祖寡命
  蔡沈曰陟升遐也成王初崩未未諡故曰新陟王毕尽恊和也好恶在理不在我故能尽合其赏之所当赏罚之所当罚而克定其功用施及后人之休羙今王嗣位其敬勉之哉皇大也张皇六师大戒戎备无废壊我文武艰难寡徳之基命也
  臣良胜曰人君嗣世而大臣陈戒以遗休后人无坠先业为首务所谓前有所述后有所传能为之子能为之父义兼之矣然而他务未遑先于赏罚兵戎者盖新君继统人心未一非赏罚无以励之非兵戎无以震之此帝启所以有甘誓少康所以有征也况成康之际商顽未靖三监首叛出于近亲淮夷徐戎奄土妹邦卒未帖服虽以成王之贤周公之圣积数十年未之丕变视之召诰洛诰酒诰多士多方之命可想见矣周公既没复命君陈康王之世再命毕公尚拳拳以怙侈防义为虑则在当时赏罚虽明而兵戎之备诚有不可缓者是故克诘戎兵张皇六师之训周公召公审时度势而为之言也继世之主习于宴安欲不言兵固不可也若托言周召故欲恃兵以毒天下亦未可也夫以成王之受终易代而所以遗命于臣子者若此内外之交修康王之继体守成而所以陈戒于臣子者若此文武之并用此其四十余年刑措不用之治所以成也
  汉兴接秦之弊自天子不得具钧驷而将相或乗牛车齐民无盖藏天下已平髙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乗车重税以困辱之孝惠髙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商贾之律然市井之子孙亦不得仕宦为吏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于民而山川园地市井租税之入自天子以至于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焉不领于官天下之经费潜转山东以给中都官岁不过四十万石继以孝文孝景清浄恭俭安养天下七十余年之间国家无事非遇水旱之灾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赀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而阡陌之间成羣乗牸牝者摈而不得聚防守闾阎者食梁肉为吏者长子孙居官者以为姓号故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义而后绌耻辱焉
  臣良胜曰父子相承并臻治效班固谓周云成康汉云文景信也孔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但胡寅有云文帝寛厚长者以徳化民无事则谦抑而不能有难则英气奋发景帝刻薄任数以诈力御下平居则诛赏肆行缓急则惴惧失措其悬絶如此独节俭一事为克遵前业夫岂可以成康并美哉然则守成之主尚当以成康为法毋曰为文景之富庶足哉
  予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懐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
  真徳秀曰三年之丧自唐虞三代未有改者夫以欲报之徳昊天罔极正虽终身之丧未足以舒无穷之悲其所以三年而止者特以圣人立为中制使不可过焉耳自汉文率言变古始为易月之制然详其遗诏盖为吏民设景帝嗣君也乃冒用其文自短三年之制岂非万世之罪人乎其后晋武欲复古制而厄于羣臣之邪说独后魏孝文断以不疑孝文外国之主也犹能行此可以中国而弗若乎
  子张曰书云髙宗谅隂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髙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三年朱熹曰髙宗商王武丁也谅隂天子居丧之名总已谓总摄已职冢宰太宰也百官听于冢宰故君得以三年不言也
  宋孝宗祔髙宗主于太庙诏曰朕比下令欲衰绖三年羣臣屡请御殿易服故以布素视事内殿虽诏俟过祔庙勉从所请然稽诸典礼心实未安行之终制乃为近古宜体至意勿得有请
  留正曰以日易月之论发于应劭陋儒习之其后遂断为二十七日之制先王之礼既已大壊虽有明知之君贤哲之辅惮于更张因循相袭良可叹也夀皇慕亲之孝根于天性事亡之敬发于至诚虽圣躬以不毁之年羣臣屡致易服之请而睿志先定断然不疑山陵已事退奉几筵衰绖三年以终丧制千载以来一人而已于乎圣哉
  祭义曰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称讳如见亲祀之忠也如见亲之所爱如欲色然其文王与
  陈澔曰如不欲生似欲随之死也宗庙之礼上不讳下故有称讳之时如祭髙祖则不讳曾祖以下也如欲色然言其想像亲平生所爱之物如见亲有欲之之色也
  唐太宗谓近臣曰吾今日生日世俗皆以为乐在朕反成伤感今君临天下富有四海而欲承欢膝下永不可得此子路所以有负米之恨也诗曰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奈何以劬劳之日更为宴乐乎
  臣良胜曰曾子有云慎终追逺民德归厚矣文王于亲忌日为终身之哀也真德秀曰古之圣王能尽此道者其惟文王乎盖难乎其继也夫岂皆不念其亲哉亦以逺而忘尔唐太宗于人伦大节慙徳最多若以生日而哀及其亲却自文王忌日之丧触类而长之斯大善也胡可以瑕掩瑜哉其后明皇以乾曜軰阿谄遂立千秋节名移社以就之令天下宴防真徳秀又谓近世士夫以尊君之礼而事权臣餽遗之珍歌颂之侈末流之弊莫之能救是若太宗之哀慕者亦难乎其继也
  汉和帝时南海献龙眼荔枝十里一置五里一候奔腾险阻死者相继时临武长唐羌上书陈状帝下诏曰逺国羞本以荐宗庙茍有伤害岂爱人之本其勅令大官后勿复受献
  臣良胜曰天子之孝生必备养祭必备物所以昭德之所致亦孝子慈孙不以天下俭亲无所不用其诚也今而于人有所伤则亲存之日必有不安于心物变其味则亲存之日必有不适于口若和帝之罢献未必不为顺亲之心为大孝也但当事者假贡献为结纳之地当权者以受献为规取之地一言不便徃徃以荐庙借口而人君世主不敢以亲故而自形于薄亦徃徃信之不敢议罢则和帝之事亦可法者也
  圣祖尝命懿文太子及诸王徃凤阳祭皇陵恻然命之曰吾祖宗去世既逺吾父母又相继早亡每念劬劳鞠育之恩惟有感恸而已今日虽尊为天子富有四海欲至敬尽孝为一日之奉不可得已哀慕之情昊天罔极今凤阳陵寝所在特命尔等躬诣致祭以代朕行孔子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尔等敬之因悲咽不自胜太子诸王皆感泣文皇将诣孝陵有司请具法驾文皇曰不用但以骑士数人前导已而顾侍臣曰明日皇考升遐之日正属感慕之时何用法驾非为辟除道路则前导骑士亦可不用
  臣良胜曰我祖宗纯孝天至使德秀生于今日必将曰母俾文王专羙有周矣
  右衍父子之常
  大禹谟曰帝初于歴山徃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只载见瞽瞍夔夔斋栗瞽瞍亦允若
  蔡沈曰舜耕歴山徃于田之时以不获顺于父母之故而日号泣于旻天于其父母盖怨慕之深也负罪自负其罪不敢以为父母之罪引慝自引其慝不敢以为父母之慝也舜以诚孝感格虽瞽瞍顽愚亦且信顺之即孟子所谓底豫也
  臣良胜曰自古圣帝明王独称舜为大孝者以其处父子之至变而能顺其度以归于常也昔曾子谓公明仪曰君子之所谓孝也者先意承志谕父母于道也瞽瞍允若是谕于道而烝烝日进于善矣
  二子乗舟诗曰二子乗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朱熹曰旧说以为宣公纳伋之妻是为宣姜生夀及朔朔与宣姜愬伋于公公令伋之齐使贼先待于隘而杀之夀知之以告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夀窃其节而先徃贼杀之伋曰君命杀我夀有何罪贼又杀之国人伤之而作是诗也
  臣良胜曰天下之性一也人莫不有父子之亲也而有宣公夺妇而杀子人莫不有兄弟之义也而有朔之党母而杀兄以宣之父而有伋之子以朔之弟而有夀之兄其善恶何相逺哉天道于此良有防意若泾而以渭浊者然伋夀之贤有足伤悼而宣公与朔之罪益不可逭矣不有蹈火剖心之夏台羑里之囚夏商之咎于盈于贯不有庄姜正静自守而庄公狂惑之迹亦几冺矣岂惟父子兄弟然哉
  檀弓曰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子盍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姫是我伤公之心也曰然则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谓我欲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生虽然吾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茍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为共世子也
  陈澔曰申生自经而死陷父于不义不得为孝但得谥共而已
  长乐陈栎曰申生于亲可言而不言于义可逃而不逃且谓天下岂有无父之国以至于忘其躬之不悯而恤其国家之多难不顾死生之大节而且谨再拜之末仪是共而已非孝也
  臣良胜曰申生不幸与伋夀皆处父子之大变者但不能若舜谕亲于道尔其礼节雍容言论雅正不忍伤君之心而尚欲谋父之国辞于狐突隐然托国于重耳君子亦悲其志可也尚何责之于无已乎其諡曰共敬共君臣父子礼也天下无不是父也子以父死而諡之孝又何所置其父哉此或諡议之微防也
  国语王子晋曰其在有虞有崇伯鲧播其滛心遂称共工之过尧用殛之于羽山其后伯禹念前之非度厘改制量象物天地比类百则仪之于民而度之于羣生共之存孙四岳从之髙髙下下防川导滞钟水丰物封崇九山决汩九川陂障九泽丰殖九薮汩越九原宅居九隩合通四海故天无伏隂地无散阳水无沉气火无灾燀神无间行民无淫心时无逆数物无害生帅象禹之功度之于轨仪莫非嘉绩克厌帝心皇天嘉之胙以天下赐姓曰姒氏曰有夏谓其能以嘉祉殷富生物也胙四岳国命为侯伯赐姓曰姜氏曰有吕谓其能为禹股肱心膂以养物丰民人也
  胡一桂曰禹伤父以治水殛死故直以此自任卒之建立伟绩克盖前愆禹之心从可识矣故于宗庙则致其孝于祭服则致其羙于沟洫则尽其力宁饮食之菲衣服之恶宫室之卑皆不敢暇顾者其心诚不忍一日安于天子之常奉也味吾夫子无间然之言深有以识禹之心者乎吁孝也者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中心仁爱诚敬之至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一孝立而万善从之其于立功也夫何有
  蔡仲之命曰尔尚盖前人之愆惟忠惟孝尔乃迈迹自身克勤无怠以垂宪乃后率乃祖文王之彛训无若尔考之违王命
  臣良胜曰三叔流言实违成王之命是谓不忠其所以然者是不能率文王之彛训也是谓不孝仲能不违王命可谓曰忠能盖前人之愆可谓曰孝由是而绳祖武由是而贻后谋皆仲率徳改行之羙周公之心无非欲其同归于治也亦所以率文王之彛训也乎
  汉书賛曰炎正中微大盗移国九县颷囬三精雾塞人厌淫祚神思反德光武诞命灵贶自甄沉几先物深畧纬文防邑百万貔虎为羣长毂雷野髙锋彗云英威既震新都自焚防刘庸代纷纭梁赵三河未澄四闗重扰神旌乃顾逓行天讨金汤失险车书共道灵庆既啓人谋咸賛明明庙谟﨣﨣雄断于赫有命系隆我汉吕祖谦曰髙祖创西汉光武创东汉皆是创业垂统以为一代之规模体统以大要论之髙祖识大体其间条目品节有踈陋处光武条目品节甚详悉然大体郤遗所以两汉风声气习寛狭厚薄大扺不同
  唐书賛曰德宗猜忌刻薄以彊明自任耻见屈于正论而忘受欺于奸防及奉天之难深自惩艾遂行姑息之政由是朝廷益弱而方镇愈强至于唐亡其患以此宪宗刚明果断自即位初慨然发奋志平僭叛能用忠谋不惑羣议卒收成功自斩吴元济诸强藩悍将皆欲悔过而效顺当此之时唐之威令几于复振则其为优劣不待较而可知也
  范祖禹曰宪宗伐叛讨逆威令复张而变生近习身陷大祸由任相非其人故也可不为深戒哉
  臣良胜曰在易蛊之初六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程颐谓子干父蛊之道能堪其事则为有子必惕厉而能终吉也光武宪宗可谓能干前人已壊之蛊者然光武不任三公而宪宗任非其人是以废后易子齐家之道以好仙迎佛保身之术益谬皆非惕厉终吉之占也然光武大度同于髙祖非宪宗所俦匹者焉
  古公有长子防伯次曰虞仲其妃太姜生少子季歴季歴娶太任皆贤妇人太任生子昌有圣瑞防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歴以传昌二人乃亡如荆蛮文身断髪以让季歴古公卒季歴立是为王季脩古公遗道笃于仁义诸侯顺之王季卒子昌立是为西伯
  朱熹曰既作之邦又与之贤君以嗣其业盖自其初生泰伯王季之时而已定矣于是泰伯见王季生文王又知天命之有在故适吴不返太王没而国传于王季及文王而周道大兴也
  吴子使季札来聘
  胡安国曰按吴子夀梦有子四人长曰诸樊次曰余祭次曰夷昧札其季子也夀梦贤季札欲立以为嗣札辞不可然后立诸樊樊既除丧则致国于季子季子又辞而去之诸樊乃舍其子而立弟约以次传必立季子故诸樊卒而余祭立余祭卒而夷昧立夷昧卒则季子宜受命以安社稷成父兄之志矣乃狥匹夫之介节辞位以避夷昧之子僚僚既立诸樊之子光曰先君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尔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季子宜有国也如不从先君之命则我宜立僚乌得为君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于季子季子不受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故曰季子辞国以生乱因其来聘而贬之以示法焉
  臣良胜曰立子以嫡立嫡以长古今之通谊也太王立少而兴天为之也故皇矣诗曰帝作邦作对是也若非太王之徳防伯之让王季之友文王武王之圣啓隙召乱虽以季子之贤诸兄弟亦尚贤者其争弑之祸犹若是也故孔子于太王未有所賛而独称防伯曰可谓至徳也已三以天下让也昔鲁武公以括与戏见王王立戯仲山甫曰不可立也不顺必犯犯王命必诛故出令不可不慎也令之不行政之不立行而不顺民将弃上后戯立鲁人杀之然则废长立少父有不行于子君有不行于臣惟有太王泰伯王季文王之贤圣而后可臣故亦以父子之变言之也
  宋穆公疾召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曰先君舍与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若以大夫之灵得保首领以没先君若问与夷其何词以对请子奉之以主社稷寡人虽死亦无悔也对曰羣臣愿奉冯也公曰不可先君以寡人为贤使主社稷若弃徳不让是废先君之举也岂曰能贤使公子冯出居于郑君子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享之
  臣良胜曰父子至亲也享国大利也天子利于天下诸侯利于一国卿大夫士庶人利于家孰不愿归之子也此古今天下之至情也宋宣公以弟为贤舍其子而以国让之弟穆公以光昭令德为贤亦舍其子而归国于兄之子是皆轻千乗之国之利而一正于义公天下之遗风也君子亦有责备焉者非所以劝贤也纵曰未贤视父子兄弟相争夺以为利者何如哉彼殇公者当宣公致国穆公而已无所争及穆公使冯居郑曰生无相见死无相哀则言曰先君之所以不与臣国而纳国于君者以君可以为宗庙社稷主也今君逐君之子而将致国于与夷此非先君之意也殇公于此际固亦父兄之心也及其既君而变焉遂忌冯而搆祸于郑曾不念穆公在位一日一有忌心则宋国安有殇公也哉是故丧大善者恶必积忘大德者咎必深专大利者殃必甚殇公卒见弑于华督而宋国乃归之冯善恶之报明矣哉
  杜太后疾革召赵普入受遗命谓太祖曰尔知所以得天下乎太祖曰祖考及太后之积庆也后曰不然正由周世宗使防儿主天下故汝得至于此尔万岁后当传位光义光义传光羙光羙以传德昭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也太祖泣曰敢不如教
  刘安世曰以立后嗣言之髙帝太宗所立皆其子多少时处置不下髙帝即悲歌泣下太宗不独泣欲引刀自刺无处置如此我太祖自冒矢石取天下自有魏王齐王各长立竒伟乃以天下与弟且一命之卑十金之产尚欲与其子况天下之富贵乎此正诸佛菩萨用心为生灵而来既了此一大事即脱然而归不复为子孙计此尧舜用心也
  臣良胜曰太祖不利于天下不私于其子诚大道也然太宗无宋穆之贤而太祖不享宋宣之报烛下斧声且啓万世之议徳昭德芳并光美亦不得其死其祸乃甚于僚光视夀梦父子不可及矣呜呼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杞伯姬朝鲁为子求妇春秋犹罪其与于外事也求妇之事不可与也而杜后遗命乃欲专继统立君之事乎君子有谓曹髙向孟之贤有所则效臣则谓后位当阳垂帘视政乃其肇端也太祖不从于义而从其命谓之何哉
  诸侯盟于首止
  胡安国曰王将以爱易世子桓公有忧之控大国挟小国防于首止以定其位太子践祚是为襄王一举而父子君臣之道皆得焉故曰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
  臣良胜曰父子君臣嫌疑祸难之际此人所难言也惠王宠爱庶孽将有夺嫡之几尚隠而未之发也人臣之义固有难以显言者使桓公不请于王命而自要防于世子是为乗内衅以要君世子不禀于父命而自徃防于诸侯是借外援以胁父恶莫大焉惟世子当危疑之际而齐桓有主盟之权有请于王而以世子之名归郑则不待防盟而惠王已知人心所向世子之位不可得而易矣故是防盟世子桓公得请于王而为之虽逆其志而违其命犹以为羙之大也汉髙以宠如意欲易惠帝子房曰难以口舌争也乃招致四皓从太子游髙帝亦曰羽翼既成难动之矣子房之防即桓公之意也但齐桓防盟在境外世子必王命而后得行四皓从太子在帝侧则固有若出于偶然然足以成大义而格君心之非君子不嫌于专也
  宋仁宗连失三王臣下争以立储为言包拯范镇言尤激切一日韩懐汉书孔光传以进曰成帝无嗣立弟之子彼中才之主犹能如是况陛下乎防司马光吕诲皆有请进读二防未有所啓帝遽曰朕有意乆矣谁可者皇恐对曰此非臣辈所可议当出自圣择帝曰宫中尝养二子少者甚纯近不慧大者可也琦请其名帝以宗实告议乃定后仁宗崩帝立尝独见帝曰太后待我少恩琦对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哉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帝大感悟鉴曰父子之间人所难言也自魏公一倡而欧阳继之吕诲王畴继之司马光又数数继之既以保佑之语勉太后又以承顺之语勉太子卒也慈圣以慈称英宗以孝闻魏公之功盖亦伟矣他日门人亲客燕坐从容语及定防事公正色曰此仁宗神徳圣断为天下计皇太后母道内助之力朝廷定议乆矣臣子何与焉劳而不伐公之襟量益可想见乆旱喜诗云须防慰满三农望郤敛神功寂若无公之口不言功于此见之矣
  宋髙宗以皇嗣未立语近臣曰太祖以神武定天下子孙不得享之可闵同知枢宻院李囬曰艺祖不以大位私其子发于至诚陛下为天下逺虑合于艺祖可以昭格天命遂诏选太祖七世孙伯琮育禁中立为皇子后逊位太子固让不允帝退居徳夀宫太子服袍履步出祥防门冒掖辇以行及宫门弗止帝麾谢再三且令左右扶掖以还明年改元隆兴正月朔帝朝于文徳殿遂朝于德夀宫岁以为常
  胡安国曰建储之议虽出于范宗尹之造膝岳飞之宻防张浚之建请赵鼎之賛决然以艺祖之后为嗣则出于帝心之独断而助以选人娄寅亮之一言艺祖在天之灵可以慰矣异时揖逊之举曾无系恋所以为中兴治国平天下之根本者不在是欤
  臣刘定之曰孝宗之奉亲考诸史氏所载朝太上皇于德夀宫从幸聚景园无岁不然无节不然太上皇年七十既加尊号年八十又加尊号其文与情兼至始与终无倦可谓于子道无者矣或谓孝宗以旁支入继大统于其所后者贻已以不赀之业而传之无穷感当奚如焉感所以能孝也虑其所后者以我为不亲而勉以承之焉勉所以能孝也前者英宗之为人后未尽道君子病之今岂无惩焉惩所以能孝也非其心出于自然也噫是何言与君子之取人也取其归于善而已率天下之子而羣然于不善者必此之言矣抑髙宗未甚衰耄而遽倦于勤付诸孝宗非惟知子亦知天意焉天之意逺矣吾观于汉与宋而知汉之徳泽盛于文景若武宣少仁恩者也哀平短世新都簒窃而武宣苖裔陵替矣于是景帝一子长沙定王之后起而为东汉传二百年一子中山靖王之后起而为蜀汉传五十年复汉旧物于再失之后宋之基业本于艺祖若太宗有慙徳者也北狩举族南渡乏嗣而太宗血属澌烬矣于是艺祖一子徳芳之后为孝宗传三帝一子徳昭之后为理宗传五帝续宋帝系于再絶之余夫善积余庆恶积余殃理之常也圣人谓有家者然则夫有天下者其善恶之积亦大矣而其庆殃之余宜乎逺矣必有然而非诬矣可不信哉
  臣良胜曰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之天下非人之天下也故不得容一毫有意于其间也故谓之神器其与其受皆天也髙宗元懿太子薨时才二十三岁布衣李时已有建储之议其后以羣臣建请而定议才二十五岁又归之太祖之后享有上夀备隆孝养天之报也仁宗四十四年已有三王短世后宫且就馆宫中复养二子而廷臣建请如不待晷漏皆视天下为公器不必私于子也或者谓英宗赞成多出曹后以其姊女配意示亲恩其后仁宗丧制未终而濮议起事多违忤迁孤女于别宫曹后乃泣告宰相曰为无夫妇人作主则畴昔预图其效安在至若汉成以飞燕为后以女弟合德为昭仪誓必娣有子他嫔御子杀之成帝卒以无子定陶王欣亦以赵氏娣弟延誉乃得在选哀平之世赵氏无以令终是故人君而得其常则有子而早建不得其常而择嗣必付之天下之公合天之意不容一毫人意于其间而后可否则未有不遗他日之忧者
  黄鸟诗曰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朱熹曰秦穆公卒以子车氏之三子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秦穆于此其罪不可逃矣但或以为穆公遗命如此而三子自杀以从则三子亦不得无罪今观临穴惴栗之言则是康公从乱命廹而纳之于圹其罪有所归矣
  臣良胜曰人子事亲之以礼也用殉非礼也康公虽有父命而君子蔽之罪也然臣子于君亲其义一也子之事亲无犯无隐也臣之事君有犯无隠也子于亲之乱命犹所当权则臣之于君其可权也必矣黄鸟之刺三良亦有不能自免者如穆公之命义也三良死生以之而不可渝也非义也三良死生争之而不可狥也当穆公既殡之后康公议塟之时反覆陈义以西秦殉塟之俗有可变先君疾革之命不足从则穆公不失为贤君康公不失为孝子三良不失为忠贤先殉武公六十六人之寃可雪今从穆公百七十人可免后之始皇妃嫔工匠生闭墓中之事无再见矣古今论三良者最多曹植云谁言捐躯易杀身良独难王粲云临没要之死焉得不相随陶潜云厚恩固难忘君命安可违是皆许之死者也李徳则云不可许以死与梁丘据同议栁宗元云疾病命固乱魏氏言有章苏轼云顾命有治乱臣子得从违是皆不许以死者也然则臣也何所取哉昔陈干昔寝疾命子尊己大为棺曰使二婢子夹我既死尊己曰殉塟非礼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杀事载礼经君子不以为非也则知康公三良之不为是明矣
  汉文帝遗诏曰朕闻之盖天地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当今之世咸嘉生而恶死厚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覇陵山川因其故无有所改
  光武作夀陵诏曰古者帝王之皆陶人瓦器木车茅马使后世之人不知其处太宗识终始之义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覇陵独完受其福岂不羙哉今所制地不过二三顷无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臣良胜曰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固以厚为道也而汉文帝方戒厚光武取以为法君子韪之何也尝闻宋文公之矣始用蜃炭益车马重器备椁有四阿棺有翰桧君子谓华元乐举于是乎不臣此非有所不忍于死者特欲夸耀淫侈无知之人尔其后宋之桓魋为石椁三年不成孔子曰丧不如速朽之为贵也至秦骊山之陵以水银为百川江河竒玩悉致文帝有戒于斯制从简俭故获全安以此为法而成帝作昌陵攻治五年司马殿门内尚未加功天下虚耗百姓罢劳客土防恶终不可成寻诏罢之光武之诏又将有戒于成帝者流及后世僣侈相承若宋朝诸陵为元僧杨伽真所发悉取寳玩至断头颅为饮器此厚为累岂臣子所忍言哉虽然亦有不可不慎者王曾谓丁谓曰故移皇堂于絶地朱熹议孝宗山陵曰夀皇圣德衣冠之藏当博求名山不宜偏信台史委之水泉沙砾之中然则臣子之欲厚其君亲盖有在此而不在彼者明逹之主必有所决择焉
  髙宗肜日曰呜呼王司敬民罔非天典祀无丰于昵蔡沈曰王之职主于敬民而已徼福于神非王之事也况祖宗莫非天之嗣主祀其可独丰于昵庙乎臣良胜曰亲以礼也祭亲亦以礼也礼则有中以其意而有所厚薄焉者皆非礼也故人君事亲如事天人臣事君如事亲无非礼也君而以非礼事天必非圣人也其能享帝也乎臣而以非礼事君必非正臣也其能格君也乎子而以非礼事亲必非孝子也其能悦亲也乎子之视父固为至亲也父之视祖犹吾也祖之视髙曾犹吾也自天视之则祖宗莫非天之也以髙宗之贤而有祀昵独丰之咎遂致鼎雉之祥祖已深以为戒而克正其事自兹以始是以嘉靖殷邦享国长乆有由然也然则髙宗之过亦人之同情也而其改过则人之难能也是亦变而反之正也斯尚之哉
  卫人杀州吁于濮
  左氏传曰厚从州吁如陈石碏使告于陈曰卫国小老夫耄矣无能为也此二人者实弑寡君敢即图之陈人执之而请莅于卫卫人使右宰丑莅杀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莅杀石厚于陈君子曰石碏纯臣也恶州吁而厚与焉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
  楚杀其大夫公子追舒
  左氏传曰子南之子弃疾为王御士王每见之必泣弃疾曰君三泣臣矣敢问谁之罪也王曰令尹之不能尔所知也国将讨焉尔其居乎对曰父戮子居君焉用之泄命重刑臣亦不为王遂杀子南于朝辕观起于四境子南之臣谓弃疾请徙尸于朝曰君臣有礼惟二三子三日弃疾请尸王许之既其徒曰行乎曰吾与杀吾父行将焉如曰然则臣王乎曰弃父事仇吾弗忍也遂缢而死
  臣良胜曰君子谓弃疾处父子之变几于道矣臣则独矜其不能尔若父有逆志则当预諌于其始若非大恶亦可曲全于其终如王欲致讨词浮于罪则号泣哀诉以死明其不然可也非大不讳则请以君命谕使图改焉可也何至隠黙必成其君有诛父之惨哉考左氏所载以观起之宠故非可必杀之罪也春秋书杀亦存子南之官则子南何致必诛而不以听者君子于弃疾矜其不幸可也矜其不能可也呜呼父子天性也石碏之杀子弃疾之杀父又变之变者故以是终焉
  右衍父子之变
  幽王嬖爱褒姒生子伯服褒姒与虢石父比而譛申后太子王竟以虢石父褒姒之谮废申后及太子宜臼以褒姒为后以伯服为太子宜臼出奔申太史伯阳曰祸成矣王欲杀宜臼求之于申申侯弗与王伐之申侯与鄫人召西夷犬戎伐王杀王于骊山下虏褒姒尽取周室寳赂而去王室乱
  胡安国曰何言乎王室乱王者以天下为家则以京师为室京师者本也周公作立政曰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竞其作防鸮诗以遗成王亦曰既取我子无毁我室皆指京师而言也以京师为室王畿为堂诸夏为庭户四夷为藩篱治外者先自内治逺者先自近本乱而末治者否矣景王宠爱子朝使孽子配嫡以本乱者其言王室乱讥国本之不正也本正而天下定矣又曰是非有出于人心者不可以私爱是亦不可以私恶非卒归于公而止矣景王宠爱子朝将蕲以见是而天下不以为是踈薄子猛将蕲以见非而天下卒不以为非徒设此心两弃之也庶孽慿宠为羣小所宗而人心不附嫡子恃正人心之所向而羣小不从故伯服虽杀而平王亦不能复宗周之盛申生已死而奚齐卓子亦不能胜里克之兵是两弃也景王不鉴覆车王猛子朝之际危亦甚矣
  臣良胜曰三代以先配嫡夺嗣以致祸者不可胜纪举幽王者西周之所以亡也举景王者东周之所以乱也
  秦始皇出游左丞相斯从少子胡亥最爱请从上许之西至平原津病崩于沙丘斯为上崩在外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秘之不发丧独胡亥赵髙宦者五六人知之髙与斯谋诈为受始皇诏立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扶蘓数以不能辟地立功上书诽谤将军防恬不矫正知其谋皆赐死扶蘓自杀亥至咸阳发丧袭位
  蘓轼曰古者公族有罪三宥然后制刑今至使人矫杀其太子而不忌太子亦不敢请则威信之过也夫以法毒天下者未有不反中其身及其子孙者也
  隋文帝立晋王广为皇太子天下地震帝囚故太子勇于东宫付太子广掌之勇自以废非其罪频请见上申寃而广遏之勇于是升树大呌声闻帝所冀得引见杨素因言勇情志昏乱为癫所着不可复收帝以为然真徳秀曰隋文帝以术数取天下其操制羣下亦以术数至是如聋如瞆不复能自辨是非而一废一立只以为素等鬻卖之地耳不知平时所谓术数者果焉在耶广既升储又以勇付于其手迨其垂没乃始知广之不足付而出召勇之言则徒以杀其身而已矣
  臣良胜曰三代而下惑于防邪蛊于宫闱而废长立少如汉髙光唐太宗明皇贤者亦复蹈祸罔有惩戒以其幸而保首领以没或以致乱而未底于亡也惟秦之取天下以威暴隋之取天下以术数扶蘓之死勇之废出于斯髙杨素之奸始皇路殡文帝弑胡亥与广皆以二世而亡若出一辙此尤足为万世永鉴者
  汉武帝为太子据立博望苑使通宾客从其所好故宾客多以异端进者
  司马光曰古之明王教养太子为之择方正端良之士以为保傅师友使朝夕与之游处左右前后无非正人然犹有淫放邪僻而陷于祸败者焉今乃使太子自通宾客从其所好夫正直难亲谄谀易合此固中人之情宜太子之不终也
  唐德宗立宣王诵为皇太子翰林待诏王伾善书山隂王叔文善棋俱出入东宫娱侍太子叔文诡谲多计王伾相依附为太子言某可为相某可为将幸异日用之翰林学士韦执谊陆淳吕温李景俭韩华韩泰陈谏柳宗元刘禹锡等定为必死友
  臣良胜曰武帝居太子非其所德宗辅太子非其人均于不善而已夫干称父也坤称母也故父母于子犹天地之覆帱也则风霜露无非所以成之者如其有所偏倚则若天之所废人固莫能兴之者矣臣观戾太子非悻戾人也迹其所为非为异端惑者也特以性寛厚武帝以其不类已而后用法大臣皆不悦钩弋宫生子而名以尧母画周公负成王图以赐霍光则立少之意明甚尝谏征伐而帝笑曰吾当其劳以逸遗尔后宠既衰虽大将军谕意而太子乆不自安固知虽无失德而巫蛊之祸亦无以自免者太子诵虽立而以公主女为妃主以厌祷囚责及太子愿与离婚寻亦议废非李泌恳切之言不爱身族则舒王之立乆矣当是时太子欲饮药求死自是谓风疾不能言未必非此故也及嗣立不能决事而叔文辈轻佻预政以致永贞之祸是故人子有失于其亲之心得罪于天也何所逃哉亲之于子亦容之如天也何使其子至于是哉
  汉宣帝甘露三年太子所幸司马良娣死太子悲恚不乐帝乃令皇后择后宫家人子可以娱侍太子者得元城王政君是岁生成帝于甲舘画室为世嫡皇孙元帝初元元年立为皇太子即位以元舅侍中卫尉阳平侯王鳯为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
  臣良胜曰宣帝亲更巫蛊之祸又继昌邑之废而所以养太子者若此其去武帝徳宗所失益逺矣政君之幸生成帝飞燕合德继进以无子而大权尽归王氏以移汉祚政君亲付之玺谁之罪哉宣仁皇后时哲宗在禁中闻有覔乳媪者范祖禹刘安世切谏进德爱身又乞太后保防圣躬太后曰外间虚传也祖禹等对曰外议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噫是防也亦有监于政君之事者乎
  唐肃宗上元二年五月端午山人李唐见上上方抱防女谓唐曰朕念之卿勿怪也对曰太上皇思见陛下计亦如陛下之念公主也上然泣下然畏张后尚不敢诣西内明年上皇崩
  范祖禹曰肃宗以太子讨贼遂自称帝此乃太子叛父何以讨禄山也唐有天下几三百年由汉以来享国最为长乆然三纲不立无父子君臣之义见利而动不顾其亲是以上无教化下无防耻古之王者必正身齐家以率天下其身不正未有能正人者也真徳秀曰肃宗之平长安也上皇自蜀还都曰朕为五十年太平天子不为贵今为天子父乃贵耳此元结之颂所谓宗庙重安二圣重欢者也岂不盛哉徒以内侍握兵妄为防间而廹迁之谋出焉其所以然者肃宗柔懦无断故张后辅国得以刼之以天子之尊而不能庇其父使抑鬰无遂以致疾肃宗之罪于是通天矣
  宋光宗与皇后幸玉津园羣臣请帝问疾重华宫不从夀皇疾大渐羣臣请帝问疾重华宫不从陈傅良乃缴上诰敕出城待罪丞相留正率宰执进谏帝拂衣起正引帝裾泣谏罗防进曰夀皇疾势已危不及今一见后悔何及夀皇崩帝称疾留正等奏云臣等连日造南山请对不获屡上防不得报今当率百官恭请若皇帝不出百官相与恸哭于宫门恐人情骚动为社稷忧乞太皇太后降防以皇帝有疾暂就宫中成服
  臣良胜曰肃宗不得终爱于父者以张后制之也光宗不得终礼于父者以李后制之也夫男子阳刚也以阳而制于隂以刚而制于柔已失其所以为人之理不可谓之人矣尚何以为天下主乎但肃宗感山人之言尚有垂涕视光宗不问疾成丧虽宰臣不得请者犹为有人心也孝宗纯孝以终继父髙宗之丧乃得逆子之报若此非若宗遗忧于子者可论也然则天道亦有僭乎
  许世子止弑其君买
  胡安国曰按左氏许悼公疟戊辰饮世子止之药卒书曰弑其君者止不尝药也古者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夫子所慎者三疾居其一季康子馈药曰丘未逹不敢尝敬慎其身如此也而于君父可忽乎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父有疾饮药子先尝之盖言慎也止不择医而轻用其药药不先尝而误进于君是有忽君父之心而不慎矣自小人之心度之世子弑君欲速得其位而止无此心故曰我与夫弑者不立乎其位矣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卒无此心故被以大恶而不受自君子听之止不尝药是忽君父之尊而不慎此簒弑之萌坚氷之渐而春秋之所谨也有此心故加以大恶而不得辞书许世子弑君乃除恶于微之意也而或者顾以操刄而杀与不躬进药及进药而不尝三者罪当殊科疑于三传之説则误矣必若此言夫人而能为春秋奚待于圣笔乎墨翟兼爱岂其无父杨朱为我岂其无君孟轲氏辞而辟之以为禽兽逼人人将相食后世推明其功以为不在禹下未有讥其过者知此説则知止不尝药春秋以为弑君之罪矣
  臣良胜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其所由来渐矣止以不尝药而书弑谨其渐也履霜而有坚氷之戒春秋之微义也亦当时之大公也止之言曰我与夫弑君者则许之赴告鲁史书之皆曰弑矣以此防民犹有刼迁其父及不问疾成丧如肃宗光宗者夫止以不尝父药犹谓之弑宗孝宗由愤鬰以疾而崩则谓肃宗光宗弑父也亦宜臣故并附为戒以窃取于春秋之义
  右衍父子之戒

  中庸衍义卷六
<子部,儒家类,中庸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衍义卷七     明 夏良胜 撰达道之义【夫妇之法 夫妇之戒】
  咸亨利贞取女吉
  朱熹曰咸交感也兑柔在上艮刚在下而交相感应又艮止则感之专兑説则应之至又艮以少男下于兑之少女男先于女得男女之正婚姻之时故其卦为咸其占亨而利贞取女则吉葢感有必通之理然不以贞则失其亨而所为皆凶矣
  家人利女贞
  程頥曰家人之道利在女正女正则家道正矣夫夫妇妇而家道正独云利女贞夫正者身正也女正者家正也女正则男正可知矣
  渐女归吉利贞
  程頥曰天下之事进必以渐者莫如女归臣之进于朝人之进于事固当有序不以其序则陵节犯义凶咎随之然以义之轻重亷耻之道女之从人最为大也故以女归为义且男女万事之先也
  臣良胜曰天地理数只是一渐其所谓渐只是一序若其初元一太极生天地而两仪阴阳太少而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三百八十四爻以尽万物之情皆是序以渐也至于生物春而生夏而长秋而实冬而归藏皆渐也人亦天地间一生物女进非渐决非贞女士进非渐必非端士臣或以逼其君子至于胁其父皆起于无序也可不戒哉
  归妹九二眇能视利幽人之贞
  朱熹曰九二阳刚得中女之贤也上有正应而反阴柔不正乃贤女而配不良不能大成内助之功故为眇能视之象而其占则利幽人之贞也幽人亦抱道守正而不偶者也
  归妹六五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几望吉
  程頥曰六五居尊位妹之髙贵者也下应于二为下嫁之象贵女之归惟谦降以从礼乃尊髙之德也不事容饰以悦于人也娣媵者以容饰为事者也衣袂所以为容饰也六五尊贵之女尚礼而不尚饰故其袂不及其娣之袂良也良美好也月望阴之盈也盈则敌阳矣几望未至于盈也女之髙贵常不至于盈极则不亢其夫乃为吉也女之处尊贵之道也
  鼎初六鼎颠趾利出否得妾以其子无咎
  朱熹曰居鼎之下鼎趾之象也上应九四则颠矣然当卦初鼎未有实而旧有否恶之积焉因其颠而出之则为利矣得妾而因得其子亦犹是也此爻之象如此而其占无咎葢因败以为功因贱以致贵也
  恒六五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象曰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夫子制义从妇凶也
  程頥曰夫以顺从为恒也妇人之道在妇人则为贞故吉若丈夫而以顺从于人为恒则失其阳刚之正乃凶也
  尧典曰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帝曰钦哉
  蔡沉曰此尧言其将试舜之意也庄子所谓二女事之以观其内是也葢夫妇之间隐微之际正始之道所系尤重故观人者于此为尤切也钦哉者尧戒二女之词即礼所谓往之尔家必敬必戒者况以天子之女下嫁于匹夫尤不可以不深戒也周惇頥曰家人离必起于妇人故暌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尧所以厘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是治天下观于家治家观于身而已矣身端心诚之谓也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
  臣良胜曰舜之刑二女齐家之有道也二女之执妇道受教亦有素也是两善以相承故曰敬而足也至周惇頥则曰诚心以复其不善之动有变而从善者
  闗雎诗曰闗闗睢鸠在河之洲窕淑女君子好逑匡衡曰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其贞淑不贰其操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意不形乎动静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纪之首王化之端也
  思齐诗曰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朱熹曰言文王顺于先公而神歆之无怨恫者其仪法内施于闺门而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也孔子曰家齐而国治孟子曰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臣良胜曰文王之所以御家邦者有刑于寡妻之化也其所以刑之者有纯一不已之德也葢其不显亦临无斁亦保而和敬之功益宻不闻亦式不諌亦入天性之合益完是以内而太姒上嗣徽音下百斯男克宜于家外而髦士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克永其誉始则仪刑于一家终而仪刑于万邦矣是则后妃素贤而其成德皆仪刑于文王者故臣以为闗睢之诗乃在成化之后而追言其始至之贤已若此也若云后妃自有圣德初至之时已为宫中所乐则南国之化乃一妇人能为之恐非周公孔子表列文王端本治化之意故曰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
  鸡鸣诗曰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朱熹曰言古之贤妃御于君所至于将旦之时必告君曰鸡既鸣矣防朝之臣既已盈矣欲令君早起而视朝也然其实非鸡之鸣也乃苍蝇之声也葢贤妃当夙兴之时心常恐晚故闻其似者而以为真非其心存警畏而不流于逸欲何以能此故诗人序其事而美之也
  小星诗曰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实命不同
  朱熹曰南国夫人承后妃之化能不妒忌以惠其下故众妾美之如此葢众妾进御于君不敢当夕见星而往见星而还故因所见以起兴其于义无所取特取在东在公两字之相应耳遂言其所以如此者由其所赋之分不同于贵者是以深以得御于君为夫人之惠而不敢致怨于往来之勤也
  臣良胜曰读小星之诗而后知文王后妃之化之远也诸侯夫人化之能容其下葢其尊贵之体礼义之教素有足闲者其感之易也若夫妾媵惟欲之从乃能归美其夫人而自安于命则尊卑贵贱各有仪等并后夺嫡之患决所无矣又安有飞燕太真遂基家国之祸者哉
  緑衣诗曰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朱熹曰絺绤而遇寒风犹已之过时而见弃也故思古人之善处此者真能先得我心之所求也
  燕燕诗曰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寡人
  朱熹曰言戴妫之贤如此又以先君之思勉我使我常念之而不失其守也
  臣良胜曰处夫妇之变而不失其正者庄姜是也以庄公之狂暴而庄姜正静自守宠嬖既多家国贻祸州吁之恶既稔桓公之禄不终然而不敢归怨于夫但欲思古人以自免于訧戴妫大归又以先君之思为朂视小星之妾媵犹多贤焉此亦先王遗泽之尚存而庄姜之化亦有行乎其下矣至后宣姜之丑而新台鹑奔之赋卒起狄人灭国之祸君子遂厌衞风于不齿至归罪于土薄而气轻浮地肥而人怠惰故性淫而声靡臣观庄姜而下有六妇人焉其诗皆止乎礼义者亦安得委于地气习俗然哉
  何彼秾矣诗曰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雝王姬之车
  朱熹曰王姬下嫁于诸侯车服之盛如此而不敢挟贵以骄其夫家故见其车者知其能敬且和以执妇道于是作诗以美之曰何彼戎戎而盛乎乃唐棣之华也此何不肃肃而敬雝雝而和乎乃王姬之车也此乃武王以后之诗不可的知其何王之世然文王太姒之教久而不衰亦可见矣
  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纪季姜归于京师
  胡安国曰往逆则称王后既归何以书季姜自逆者而言则当尊崇其匹内主六宫之政使妃妾不得以上僭故从天王所命而称王后示天下之母仪也自归者而言则当樛屈逮下使夫人嫔妇皆得进御于君而无嫉妒之心故从父母所子而称季姜化天下以妇道也其词之抑扬上下进退先后各有所当而不相悖皆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春秋之所谨也
  晋人败狄于箕
  左氏传曰臼季使过冀见冀缺耨其妻馌之敬相待如賔与之归言于文公曰敬德之聚也能敬必有德德以治民君请用之臣闻之出门如賔承事如祭仁之则也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对曰舜之罪也殛鲧其举也兴禹管敬仲桓之贼也实相以济康诰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诗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君取节焉可也文公以为下军大夫反自箕襄公以三命命先且居将中军以再命命先茅之县赏胥臣曰举却缺子之功也以一命命却缺为卿复与之冀
  臣良胜曰春秋之世王化不行天子诸侯刑家之道无闻焉而夫妇賔敬有见于田间者是可以观世矣夫纲不立妇善乃名不能废焉
  晋文公妻赵衰生原同屏括楼婴赵姬请逆赵盾与其母而纳之衰辞姬曰得宠而忘旧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请许之来以盾为才固请于公以为嫡子而使其子下之以叔隗为内子而已下之
  臣良胜曰赵姬处嫡庶母子之间古人所难能也已以公女自下于狄女以已之子而下于狄女之子且知盾为贤而让之载籍所未有也
  宋灾宋伯姬卒
  谷梁传曰取卒之日加之灾上者见以灾卒也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避火乎曰妇人之义傅姆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于火而死易曰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而或以为共姬女而不妇非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女德不贞妇道不明能全其节守死而不回见于春秋者宋伯姬尔圣人冠以夫諡书于春秋曰葬宋共姬以着贤行劝天下之妇道也
  纪叔姬归于酅
  胡安国曰庄公四年纪侯去国叔姬至此始归于酅者纪侯方卒故叔姬至此然后归尔归者顺词以宗庙在酅归奉其祀也鲁为宗国妇人有来归之义纪既亡矣不归于鲁所谓全节守义不以亡故而亏妇道者也鲁人髙其节义恩礼有加焉是故其归于酅其卒其葬史策悉书夫子脩经存而弗削使与衞之共姜同垂不朽为后世劝若夏侯令女曹爽之弟妇也寡居守志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曰曹氏全盛之时尚欲保终况今衰亡何忍弃之闻者为之感恸其闻叔姬之风而兴起乎
  臣良胜曰春秋妇女以文词纪于传者类有可称而贤行特书于经者宋伯姬纪叔姬尔葢天下之善有勉乎理义斯为难矣安而止乎理义者尤难也伯姬年六十矣使避火而生亦不害乎贞也而必死以成礼叔姬妾媵也国亡君死使归宗国亦自有道也必归于酅以脩祀是可归弗归可生弗生一安于理义之正也二姬皆鲁女秉礼之遗风尚在故国人髙之皆详其事而春秋得因以示劝然二百四十二年之间仅有此尔葢亦难哉或者曰伯姬避嫌之甚者而叔姬归酅则纪季之邑嫂叔之嫌无避已乎姬之归也以宗庙在非以季也况贞洁之操自孚于人心而好恶之公终不能以昧夫天理若令女处逆乱之族又依于伯氏而志节炳然自见节义在妇女阴柔之质而秉阳刚之德尤人所贤乐道而成全之者故或远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志而已矣君子谓为鲁男子则难为柳下惠则易有大节焉则小嫌在所畧者
  王姬归于齐
  胡安国曰按周制王姬归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礼亦隆矣春秋之义尊君抑臣其书王姬下嫁曷为与列国之女同辞而不异乎曰阳倡而阴和夫先而妇从天理也述天理训后世则虽以王姬之贵其当执妇道与公侯大夫士庶人之女何以异哉故舜为匹夫娶帝二女其书曰嫔于虞西周王姬嫁于齐侯亦执妇道成肃雍之德其诗曰曷不肃雝王姬之车自秦而后尤欲尊君抑臣为治而不得其道至谓列侯尚公主使男事女夫屈于妇逆阴阳之位故王阳条奏世务指此为失而长乐王囘亦以其弊至父母不敢畜其子舅姑不敢畜其妇原其意虽欲尊君抑臣为治而使人伦悖于上风俗坏于下又岂所以为治也其流至此然后知春秋书王姬侯女同辞而不异者垂训之义大矣
  婚义曰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隂德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德
  吕大临曰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女正天下之大义也有家者夫听家之外治妻听家之内治天子与后有天下者也则不得不听天下之内外治也外治者明章男教也司徒之所教皆是也内治者明章妇顺也妇顺之法德言容工皆是也阳道者男所以正其室也阴德者妇所以宜其家也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则正室之道天子所理也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实命不同则宜家之道后所治也凡天子所听皆外治后所听皆内治至于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必周南召南盛德之化然后可致
  臣良胜曰君之道天道也后之道地道也乾坤虽并列而坤终不可以敌夫干故地在天中犹一物也后之能听内治者亦天子之外治有以刑之也非后与天子分内外为治理也若天子比昵于宫闱而后妃有干于政典则天地失官不可以言治矣
  哀公问孔子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亲之主也敢不敬与子也者亲之后也敢不敬与君子无不敬也敬身为大身也者亲之枝也敢不敬与不能敬其身是伤其亲伤其亲是伤其本伤其本枝从而亡
  方氏曰冕而亲迎所以敬其妻也冠于阼阶所以敬其子也为主于内者妻也故曰亲之主传后于下者子也故曰亲之后内非有主则外不足以治其国家矣非有后则上不足以承其祖考矣此所以不敢不敬也君子虽无所不敬又以敬身为大焉以其为亲之枝故也身之于亲犹木之有枝亲之于身犹木之有本相须而共体又非特为主为后而已此尤不敢不敬也
  臣良胜曰夫子因哀公问冕而亲迎之礼上推而及于亲下推而及于子然其本源则在吾身而已故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道之行者敬之也夫妻以配吾身者也有吾妻乃有吾子有吾妻子以辅吾身乃所以敬事吾亲也故曰夫妇人伦之始也昏礼废而人道絶矣
  思齐诗曰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朱熹曰此诗亦歌文王之德而推本言之曰此庄敬之大任乃文王之母实能媚于周姜而称其为周室之妇至于太姒又能继其美德之音而子孙众多上有圣母所以承之者远内有贤妃所以助之者深也臣良胜曰妇以无非无仪为善故无攸遂主中馈而已周室之兴周公厯以大任太姒之贤有闗于文王之德之化何也乾坤之道男女之谓也故干父道也夫道也坤母道也妻道也谓干可以兼坤可也谓干可以无坤不可也故男正位乎外必曰女正位乎内然后夫夫妇妇父父子子而家道正矣懿彼哲妇为枭为鸱牝鸡之司晨惟家之索谓妇无补于外政不可也谓妇无损于外政不可也惟文武所遇母妃世济徽音从古罕俪于八百年仁厚之泽诚亦有所助也故文王于家人之彖曰利女贞以女贞为利于家也周公之诗葢本乎此先圣后圣其揆一也
  大明诗曰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朱熹曰言天既命文王于周之京矣而克缵大任之女事者惟此莘国以其长女来嫁于我也天又笃厚之使生武王保之助之命之而使之顺天命以伐商也
  臣良胜曰灵芝无根醴泉无源圣人之生间世之瑞也固不必于有所本也然而文王之生则以王季大任为之父母武王之生则以文王太姒为之父母皆厚其本以克永世非偶然之故周公推原本始极于尊隆因以显其世泽之深厚而欲成王知其所自葢亦子孙之词也若曰圣贤之生必系世类则瞽鲧何以有舜禹之圣子朱均之不肖何得为尧舜圣人之子乎周公作诗本意以文武之生于太任太姒有以异乎前代者自其所生而言则谓之母道自其所配而言则谓之妇道故凡母后之贤类以妇道载焉
  泰誓曰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
  蔡沉曰治乱曰乱十人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毕公荣公太颠闳夭散宜生南宫适其一文母孔子曰有妇人焉九人而已刘侍读以为子无臣母之义葢邑姜也九人治外邑姜治内言纣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尽忠也
  周宣王尝晏起姜后脱簪珥待罪于永巷使其傅母通言于王曰王乐色而忘德失礼而晏起乱之兴自婢子始敢请罪王曰寡人不德实自生过非夫人之罪也自是勤于政事早朝晏罢卒成中兴之名
  臣良胜曰文武盛时夫道克正而行乎闺门率以向化若宣王乃有借于后言之规正是以其化行者浅矣其时有龙漦化为鼋童妾遭之孕生而育弃之童谣曰檿弧箕服实亡周国即褒姒也子幽王纳之而西周亡矣是闺门为王化之原所系有如此者
  汉文帝以皇后弟窦广国贤行欲相之曰恐天下以吾私广国久念不可乃以申屠嘉为相
  臣良胜曰尝闻程頥有云有典选者其子弟皆不入铨避嫌之过公亦私也虽然世衰道防易私难公若文帝者非避嫌之过也使广国之贤果可相而未充其位失一广国尔他日以为口实凡后家皆得据相位则王莽之代汉不待哀平之后矣以此言之文帝不失为公也且其事薄太后极其孝敬至其弟昭犯法虽不忍加诛而使羣臣哭之令自杀昭亦素称长者以久典兵骄而犯上帝亦不能以恩贷之则所惩者深矣是又安得更相广国哉况窦后不説儒术赵琯王臧获罪而曰儒者文多质少使其弟居相位又当何如况帝衣弋绨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袁盎引却其座不以为忤且赐之金则刑家之政文帝于三代之后所仅有者
  明德皇后汉明帝后也章帝即位欲封爵诸舅太后不许防大旱言事者以为不封外戚之故有司请依旧典太后诏曰凡言事者皆媚吾以要福尔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黄雾四塞不闻澍之应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帝省诏悲叹复请太后报曰尝观富贵之家福禄重叠犹再植之木其根必伤今数遭变易谷价数倍而欲先营外家之封违慈母之惓惓乎又诏有司曰有司奈何欲以马氏比隂氏乎吾岂可上负先帝之防下亏先人之德重袭西京败亡之祸乎
  赵弼曰明德斯言诚万世母后之鉴也方之吕氏封王诸吕孝元王后封诸弟为侯岂不大有悬絶乎良由伏波将军忠义之德垂式于后观其戒兄子严敦之书足以知其义方家教之善也明德为贵人时德冠后宫暨母仪天下愈崇俭素兄廖尝虑美业难终上书劝成德政借喻之言足以匡扶治教忠贤萃于一门两汉外戚无一可拟者猗与休哉
  和熹皇后和帝后也尝有疾特令后母兄弟入侍医药不限日数后言于帝曰宫禁至重而使外人久在内省上令陛下有幸私之讥下使贱妾获不知足之谤上下交损诚不愿也帝曰人皆以数入为荣乃反以为忧深自抑损诚难及也
  赵弼曰太后邓禹之孙邓训之女性孝友好读书昼脩妇业暮读经史家人号曰诸生和帝纳为贵人后正位中宫郡国贡献悉令禁絶岁时但供纸笔而已和帝每欲封邓氏后輙哀言逊让故兄隲终和帝世不过虎贲中郎将和帝崩孝殇始生百余日即位太后临朝孝章子孙岂无年长聪慧者乃立饮乳之儿其意固有在也孝殇未逾年而崩太后迎立清河王庆之子祐是为安帝既立不明太后犹临朝称制不免有贪权固位之心乃为贤明之累也
  臣良胜曰古有植遗腹朝委裘者殇帝为和帝子虽生一日犹当立也赵弼谓后意有所在则望之深矣舍殇帝而他立是召乱也晋襄公卒赵孟谋欲立长君襄夫人日抱太子哭于朝曰舍嫡嗣而外求君将焉置此此则后宜免矣但汉书云和帝皇子十数后生者輙隐秘养于民间羣臣无知者长子胜又以痼疾废此则和帝之过而后不得谓不预知也抱殇帝以临朝亦周公负成王意也安帝立时年已十三若大臣辅之自可立政朱熹脩纲目特书太后犹临朝以讥之得其情矣及后杜根上书请还政盛以缣囊扑杀于殿庭即此一短已掩其终身之长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慎之哉
  唐长孙皇后兄无忌于太宗本布衣交以佐命功出入卧内帝将引以辅政后固谓不可乗间曰妾托体紫宫尊贵已极不愿私亲更据权于朝汉之吕霍可以为鉴又密谕无忌牢让不获已帝乃听后喜见顔色后喜图传视古善恶以自鉴帝与言及天下事辞曰牝鸡之晨家之索也帝固要之迄不对帝尝罢朝怒曰防须杀此田舍翁后问为谁上曰魏徴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立于庭上惊问其故后曰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徴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帝悦既崩太宗悲恸谓近臣曰朕非不知天命而为无益之悲但入宫不复闻规諌之言失一良佐故不能忘怀尔
  臣良胜曰后之不预政不私其兄右贤规諌信足为法承干其所生也武德九年既立为太子至贞观七年承干以亏礼法闻于志宁孔頴达数直諌赐之金一斤绢五百疋是必后有以赞助之也阅二年而后崩则承干之过日稔而魏王夺嫡之谋益深至十七年而承干废使后尚存则承干之过其少损矣太宗废长立少之心其遂已矣魏王泰亦且有所惩创不敢萌觊觎之志矣观承干对太宗之言曰臣为太子夫复何求但为泰所图时与朝臣谋自安之术若此言岂真大愚者太宗闻晋王言泰并欲图已遂悔立泰之言而谓无忌等曰我三子一弟所为如是我心诚无聊赖自投于牀又抽佩刀欲自刺葢其愧悔之心有不能自达者使当时有长孙后在宁有是耶噫后之贤上有系于天道下有系于子道其不轻而重也明矣
  唐穆宗疾大渐命太子监国宦官请郭太后临朝称制太后曰昔武氏称制几覆社稷我家世守忠义非武氏之比也太子虽少但得贤宰相辅之尔等勿预朝政何患国家不安自古岂有女子为天下主而能致唐虞之理乎取制书手裂之太后兄太常卿钊闻有是议密笺曰若果狥其请臣请先率诸子纳官爵归田里太后泣曰祖考之庆终于吾兄
  臣良胜曰汉之后德以马氏为最唐之后德以郭后为最时有马廖郭钊相成其美尤所难也葢马援素有义方之教戒严敦之书大近道理郭子仪再造唐室卒全令名其子尚主奉天之变不受伪官而直趋衞跸皆其家教之素然也近丹之赤近墨之黒所习亦有然者岂必曰鹭白乌而出于性哉
  宋慈圣皇后仁宗后武穆惠王曹彬之孙也庆厯八年闰正月望夕后三日衞卒作乱夜越屋叩寝殿后方侍遽起帝欲出后闭阁拥持趣呼都知王守忠使引兵入贼伤害宫嫔声彻帝所内宦以乳妪殴小女子绐奏后叱之曰贼在近杀人敢妄言耶后度贼必纵火阴遣人挈水踵其后果举炬焚帘水随灭之是夕所遣宦侍后皆剪髪谕之曰明日行赏用是为验故争尽死力贼即擒灭阁内妾与卒乱当诛祈哀幸姬姬言之帝贷其死后具衣冠见请论如法曰不如是无以肃清禁掖帝命坐后不可立请移数刻卒诛之故事外家男子无得入谒神宗以后春秋髙数请召弟佾入见久之乃许少顷后谓佾曰此非尔所当得留趣遣出焉神宗尝有意燕蓟与大臣议定而白其事太后曰事体至大吉凶悔吝生乎动得之不过南面受贺而已万一不谐生灵所系未易以言茍可取之太祖太宗收复久矣何待今日帝曰敢不受教宣仁皇太后英宗后也不豫吕大防范纯仁等问疾太后曰试言九年间曾施恩髙氏否只为至公一男一女死皆不得见言讫泣下又曰先帝追悔往事至于泣下此事官家宜深知又曰正欲对官家説破老身没后必多有调戏官家者宜勿听之公等亦宜早退令官家别用一番人乃呼左右问曾赐出社饭否因曰公各去吃社饭一匙明年社饭时思量老身也史臣曰太皇召用故老名臣罢废新法苛政举边砦之地以赐西夏于是宇内复安辽主戒其臣下令勿生事于疆塲曰南朝尽行仁宗之政矣有臣请循天圣故事帝后皆御殿又请册宝于文德殿太皇曰母后当阳非国家美事况天子正衙岂所当御崇政足矣临朝九年朝廷清明夷夏绥定力行故事抑絶外家私恩人以为女中尧舜
  国朝孝慈髙皇后从圣祖在军时岁大歉常自忍饥怀糗饵脯脩供给未尝乏絶造次颠沛恪遵妇道每有防记书札輙命善藏之仓卒取视后即于囊中出而进之未尝脱误
  圣祖尝焚香祝天愿天命早有所付毋苦天下生民后曰方今豪杰并争虽未知天命所归以妾观之惟以不杀人为本颠者扶之危者救之收集人心人心所归即天命所在彼纵杀掠以失人心天命之所恶其身亦难保也圣祖曰尔言深合我意明日冐归语曰昨闻尔言往来方寸间不能忘有一卒违令忽与妇人俱诘之不能隐吐实云掠得之我告之曰今日用兵所以禁乱若寡人之妻孤人之子适以生乱不即舍之吾必戮尔此卒感悟遂即舍之由尔言也后曰用心如此何忧人心之不归乎
  圣祖帅师渡江后亦率诸将士妻妾继至太平及居建康时吴汉接境战无虚日亲率妾媵完缉衣鞵助给将士夜分不寐时时左右规画动合事机
  圣祖即帝位册立为皇后因谓侍臣曰昔汉光武劳冯异仓卒芜蒌亭豆粥滹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君臣之间始终保全朕念皇后起布衣同甘苦尝从朕在军仓卒自忍饥饿怀糗饵食朕比之豆粥麦饭过之尤甚昔唐太宗长孙皇后当隠太子搆隙之际内能尽孝谨承诸妃消释嫌猜朕为郭氏所疑径情不恤将士有所献后先献郭氏慰悦其意及欲危朕輙为弥缝卒免于患又难于长孙皇后者朕或服御诸怒小过輙谓朕曰忘昔日之贫贱邪朕复为之惕然家之良妻犹国之良相岂忍忘之罢朝因以语后后曰妾闻夫妇相保易君臣相保难妾安敢比长孙皇后贤但愿陛下以尧舜为法尔
  后自少贞静端一孝敬慈惠聪明出人意表尤好诗书恒以不逮事舅姑为恨见圣祖追慕悲伤亦为之流涕晨夕祎翟从拜谒奉先殿每当祭躬治膳脩务尽诚敬后一日闻得元府库输其宝货至京师问圣祖曰得元府库何物曰宝货尔后曰元氏有此宝何以不能保而失之葢货财非可宝帝王自有宝也圣祖曰皇后之意朕知之矣但谓以得贤为宝尔后即拜谢曰诚如圣言妾每见人家产业厚则骄至时命至则逸生家国不同其理无二人之常情所当深戒妾与陛下同处穷约今富贵至此恒恐骄纵生于奢侈危亡起于忽防故世传技巧为丧国斧斤珠玉为荡心酖毒诚哉是言但得贤才朝夕启沃共保天下即大宝也显名万世即大宝也而岂在于物乎圣祖曰善
  尝侍坐乾清宫语及穷约时事圣祖曰吾与尔防涉艰难备尝辛苦今日化家为国无心所得上感天地之德祖宗之恩然亦尔内助之功也后曰陛下一念救民之心格于皇天天命眷之祖宗祐之妾何力之有但愿陛下不忘穷约之时而警戒于治安之日妾亦不忘相从于患难而谨饬于朝夕天地祖宗非惟庇佑于今日将为子孙无穷之福
  后自正位中宫益自勤励尝讲求古训谕告六宫孜孜不倦一日集女史清江范孺人等问曰自汉唐以来何后最贤家法何代最正对曰惟赵宋诸后多贤家法最正后于是命女史録其家法贤行每令诵而听之曰不徒为吾今日法子孙帝王后妃皆当省览此可为万世法也尝闻元世祖后煮故弓事亦命取练之织为衾裯以惠孤老每制衣裳余帛缉为中褥织工治丝有荒纇弃遗者亦俾缉而织以赐诸王妃公主谓曰生长富贵当知蚕桑之不易此虽荒纇弃遗民间犹为难得故织以示尔不可不知也
  又尝语诸王妃公主曰无功受福造化所恶吾与若属被锦绣美饮食终日无所为当勤女工以报造化太子诸王虽爱之甚笃勉令务学谆切恳至尝曰尔父尊临万国身致太平亦由学以聚之尔小子当思继继绳绳以不辱所生又曰吾闻女史言邓禹为将不妄杀人故其女为后吾家世忠厚至吾父虽无禹之功然平生急于义今日为后非偶然也尔軰异日有人民社稷之寄尤必积累忠厚乃可长世切不可自恃而不务德谓事有偶然也诸王或以服用相尚者后曰唐尧虞舜茅茨土阶夏禹文王恶衣卑服尔父俭约尤恶奢丽日夜忧勤以治天下尔軰无功锦衣玉食犹欲以服御相加何志气不同如是乎惟当亲师取友讲论圣贤之学开明心志自无此气习也
  尝令女史诵小学书注意听之既而奏曰小学书言易晓事易行于人道无所不备真圣人之教法盍表章之圣祖曰然吾已令亲王驸马太学生咸讲读之矣尝遇水旱岁凶进食必间设麦饭野蔬圣祖因告以赈卹之事曰妾闻水旱无时赈卹之有方不如蓄积之先备卒不幸有九年之水七年之旱将何法以赈之圣祖深以为然又言施恩欲溥徧然亦有等差众庶日给固有艰难百官家在京者其乡里远近不同家贫富亦异而俸入有限虑或不给艰难必甚遇暑祁寒輙形于嗟叹圣祖感其意每遣存问周给之近臣及奏事官朝罢防食廷中后命中官取其饮食亲尝之滋味淡薄奏圣祖曰朝廷用天禄以养天下之贤故自奉欲其薄养贤欲其厚今之典大烹者不能辑其下人惟奉上者甘防羣臣饮食皆不得其味岂养贤之道乎圣祖曰饮食之事朕不经心将谓羣臣皆得甘防岂意所司自分厚薄想羣臣欲言又难于启齿事虽甚防所系亦大皇后今日不言朕岂知其如此亟召光禄卿徐兴祖等切责之
  圣祖尝临太学祀先师孔子还后问曰太学生几何荅曰数千又问悉有家乎曰亦多有之后曰善理天下者以贤才为本今人才众多深足为喜但生员廪食于太学而妻子无所仰给宁无所累于心乎圣祖即命月赐粮给其家以为常
  圣祖御膳后必躬自省视宫人请曰宫中人众无烦圣体后曰吾固知宫中有人但妇人事夫不可不谨膳羞上进不可不蠲洁脱有不至尔軰受责吾心岂安吾所以为此者一以敬上而不敢忽一以保尔軰免于责也岂为无人耶宫人有过圣祖怒亦怒之命左右执付宫正司议罪怒解问曰尔不自责罚付之宫正司何也对曰妾闻赏罚惟公足以服人故不以喜而加赏不以怒而加刑喜怒之际而行赏罚必有偏重人议其私付之宫正司则当斟酌其轻重矣治天下者亦岂能人人自赏罚之哉有司者论之耳圣祖曰尔亦怒之何也对曰当陛下怒时遽自罚之非惟宫人得重罚亦损中和之气妾之怒所以解陛下之怒也后慈以接下亲戚勲旧之家无不得其懽心命妇入朝不以尊贵临之延接如家人礼
  后有疾圣祖问曰尔有身后之嘱乎对曰惟陛下当求贤人教育诸子使进德脩业子孙皆贤臣民得所妾虽死如生也
  仁孝皇后中山武宁王徐达之长女自幼贞静纯明孝敬仁厚王与夫人言此女天禀非常宜以经史充其知识故书一览成诵不忘愽通载籍圣祖一日召王问曰知卿有贤女朕第四子气质不凡能以配焉王拜稽首谢洪武九年正月册为燕王妃恭勤妇道孝慈高皇后深所爱重尝曰燕王妃所行足以仪范宫闱又曰此吾孝妇也髙皇后崩哀毁恸左右执丧三年蔬食如礼免丧或语及未尝不流涕云
  文皇入正大綂后正位中宫愈益祗勤数言南北战鬬累年兵民俱敝宜与休息又言帝尧施仁自亲族始又言人才难得昔汤武之佐伊尹太公皆先代之人况今日贤才皆太祖皇帝所成望陛下不以新旧为间悉皆嘉纳一日退朝晏请其故文皇曰吏部选人每循资格朕今日亲防二十余人为方岳守不觉晏尔后曰国之理乱系于民之安否民之安否系于守牧之贤不肖奈何悉用资格任牧守哉往古令制有出众之才必有不次之擢积年劳之多亦有叙陞之典二者并行则士无枉才官得实用而治效可致文皇然之
  初册立仁宗为皇太子言曰太子国家之本愿择老成端正之士辅养德器文皇曰斯言正合朕意既而又曰皇考之制东宫官属悉以廷臣兼之任使一则疑隙不生今凡宫臣之重者悉择廷臣贤者兼之后曰此先朝鉴戒往古之法诚良法也虽万世当守而行之又曰长子仁厚足为令器不忝祖宗矣
  后作内训有曰君子为宗庙之主奉神灵之綂宜蕃衍嗣续传序无穷故夫妇之道世祀为大古之哲后贤妃皆推德逮下荐达贞淑不独任已是以茂衍来裔长流庆泽周之太姒有逮下之德故樛木形福履之咏螽斯扬振振之美终能昌大本支绵固宗社三王之隆莫此为盛矣故妇人之行贵于寛惠恶于妒忌月星并丽岂掩于末光松兰同畆不嫌于俱秀自后妃以下至于士庶人之妻诚能贞静寛和明大孝之端广至仁之意不专一已之欲不蔽众下之美务广君子之泽斯上安下顺和气蒸融善庆源源实肇于此矣
  尝从容问文皇曰陛下日与共图政理者谁与曰六卿治政务翰林职论思典词命皆朝夕左右者乃请悉赐其命妇冠服钞币且谕之曰妻之于夫岂止于衣服馈食必有德行之助焉今皇上所与共图理道者六卿翰林之臣数軰诸命妇可不有以翼赞于内乎百姓安则国家安国家安则君臣同享富贵泽被子孙矣
  后有疾遗令皇太子曰吾祗事皇上于今三十有二年上不能继承先皇后懿德吾甚愧之今至此命也奚悲尔吾之长子仁孝淳厚当夙夜恪勤敬事君父勿以吾故过哀毁以伤君父之心吾素菲薄无德及人身没之后丧葬务从简省无妨臣民往者皇上遭罹内难躬率将士在外吾子母留北京敌兵围城将校士民之妻皆擐甲胄挟矢石登城列阵协力一心以死固守及内难平吾正位中宫富贵已极而将校士民之妻至今报赉未称吾寝疾未尝忘近闻皇上将廵狩北京意愿从行将请恩泽及之而吾今不逮矣尔能体吾心九原无憾呜呼主器之任在尔匪轻敬以事上仁以抚下肃以正家恩以睦亲尔念之
  臣良胜曰我朝后德万善咸备令典宝训蔚有表扬臣今编次萃于妇道一目葢以昭我祖宗正身齐家之化所谓有闗雎麟趾之意而行周官之法度也周公列诗以周南为首而闗雎葛覃樛木诸咏并列虽不及文王而刑于寡妻之治乃风化之原也况圣祖丰功盛德门分类纪班班并见而不敢以宫闱言行一杂于其间者创业垂綂内言无预于外政臣故恪遵之也
  汉冯昭仪元帝时自美人为婕妤帝幸虎圏鬬兽后宫皆从熊出圏攀槛欲上殿左右惊走婕妤当熊而立左右格杀熊帝问婕妤人情皆惊惧何故当熊对曰妾闻猛兽得人而止妾恐至御座故以身当之帝嗟叹以此敬重焉
  班婕妤贤才通敏入后宫成帝尝欲与同辇辞曰观古图画圣贤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女嬖今欲同辇得无似之乎帝善其言而止鸿嘉以后见帝稍隆于女宠乃进侍者李平平得幸亦立为婕妤君子谓班婕妤进李平于同列即古樊姬之德也
  徐惠妃唐太宗妃也以上东征高丽西讨龟兹翠防玉华营缮相继又服玩颇单靡上疏曰东戍辽海西讨昆丘士马罢耗漕饟漂没捐有尽之农填无穷之壑图未获之众丧已成之军昔秦皇并吞六国反速危亡之基晋武奄有三方翻成败覆之业又曰作法于俭犹惧其奢作法于奢何以制后上善其言甚礼重之
  国朝成穆贵妃孙和卿女也圣祖闻其有容德纳宫中言行有礼法如昔古贤册为贵妃小心恭谨于圣祖有警戒相成之助佐髙皇后以理治于内宫壸雅肃臣良胜曰天子一娶十二女诸侯一娶九女妾媵与嫡偕行诗美戴妫而春秋于叔姬全节亟与之劝善之道广矣臣故防其尤者类附焉
  右衍夫妇之法
  小畜九三舆説辐夫妻反目象曰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
  程頥曰三以阳爻居不得中而宻比于四阴阳之情相求也又昵比而不中为阴畜制者也故不能前进犹车舆説去轮辐言不能行也夫妻反目阴受制于阳者也今反制阳如夫妻之反目也反目谓怒目相视不顺其夫而反制之未有夫不失道而妻能制之者也三自处不以道故四得以制之不使进犹夫不能正其室家故致反目也
  姤女壮勿用取女
  朱熹曰非所望而卒然值之如不期而遇者故为遇遇已非正又以一阴而遇五阳则女德不贞而壮之甚也取以自配必害乎阳故其象占如此
  臣良胜曰夫妇之道谨于始遇也遇失于初欲善其后难矣叔向欲娶申公巫臣氏其母曰子灵之妻杀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国两卿可无惩乎吾闻之甚美必有甚恶昔有仍氏女光可以鉴后夔娶之生伯封实有豕心后羿灭之夔以不祀三代之亡共子之废皆是物也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茍非德义则必有祸叔向卒娶之生伯石母视之闻其声曰是豺狼之声非是莫丧羊舌氏矣夫以叔向贤者犹昧女壮之戒卒丧其宗若成帝之于飞燕宗之于太真其殒身丧国之祸能免乎哉
  瞻卬诗曰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彼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惟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惟妇寺
  朱熹曰男子正位乎外为国家之主故有知则能立国妇人以无非无仪为善无所事哲哲则适以覆国而已故以此懿美之哲妇而反为枭鸱葢以其多言能为祸乱之梯也若是则乱岂真自天降哉时由此妇人而已葢其言虽多而非有教诲之益者是惟妇人与奄人尔岂可近哉上文恒言妇人之祸末句兼以奄人为言葢二者常相倚而为奸不可不并以为戒也欧阳公尝言宦者之祸甚于女宠其言尤为深切有国家者可不戒哉
  夏桀伐有施氏有施氏以妹喜女焉喜有宠所言皆从为琼宫瑶台殚百姓之财肉山脯林酒池可以运船糟堤可以望十里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妹喜笑以为乐汤伐之放于南巢而死
  商纣无道有苏氏以妲己女焉妲己有宠其言是从使师延作朝歌北鄙之音北里之舞靡靡之乐造鹿台为琼室玉门广沙丘苑台以酒为池悬肉为林男女祼相逐于其间宫中九市为长夜之饮诸侯有叛者妲己以为罚轻于是为熨斗以火烧然使人举之手烂更为铜柱以膏涂之加炭火之上使有罪缘之纣与妲己以为大乐武王伐之乃衣宝玉自焚而死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化为二龙以伺王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也夏后卜杀之莫吉卜请其漦而藏之吉乃布币而策告之龙亡漦在椟而藏之传及殷周莫之发也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不可除也化为鼋入于王府童妾未既齓而遭之笄而孕当宣王时生弃之有夫妇哀其夜号而取之逸于褒褒人有狱入是女于幽王王嬖爱之褒姒不好笑王説之万方故不笑乃无故举火诸侯至至而无寇褒姒大笑好闻裂缯声王发缯裂之适其意犬戎杀王于骊山下虏褒姒
  潘荣曰唐虞三代之治纯用礼乐教化大行不言而信不怒而威无为而治如斯而已及其衰也夏以妹喜商以妲己周以褒姒是佚欲之亡人而百令不从矣
  晋贾后初为太子妃尝以妬手杀数人又以防掷孕妾子随刃堕及太子即位是为恵帝每欲干预政事而为太傅杨骏所抑遂搆骏以谋反杀之废太后送永宁宫后无子诈为有娠内藳物产具取妹夫韩寿子养之诈称帝不豫召太子入朝既至不见置于别室遣婢以帝命赐酒三升使尽饮之遂大醉后使黄门郎潘岳作书草称诏使书之其字半不成后补成之以呈帝召公卿入示之废太子为庶人幽金墉城杀其母谢淑妃赵王伦孙秀等收后废为庶人幽之于建始殿捕贾氏亲党斩之赍金屑酒赐后死
  宋光宗一日浣手宫中覩宫人手白悦之他日李后遣人送食于帝启之则宫人两手也后又以黄贵妃有宠因帝祭太庙宿于斋宫后杀贵妃以暴疾闻翌日合祭天地风大作黄坛烛灭尽不能成礼而罢帝既闻贵妃卒又值此变震惧増疾不视朝政事多决于后后益骄恣寿皇闻帝疾亟往南内视之且责后后怨愈深臣良胜曰人君合二姓之好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可不慎所选乎贾后贾充女也初议立时宫中人语曰不立真皇后乃立假皇后邪李后则李道之女道闻道士皇甫坦善相出女拜之坦惊不受拜曰此女当母天下坦言于髙宗而聘之为恭王妃妒悍诉左右于髙宗髙宗不怿曰此将种吾为皇甫坦所误古称后德若马邓则马援邓禹之后曹髙则曹彬髙琼之后皆世德而有家教者是以能贤贾以奸邪之产而李后乃借道士之誉宜其误矣
  吕后酖杀赵王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厠中号曰人彘召惠帝观之帝问知为戚夫人乃大哭因病岁余不能起使人请太后曰此非人所为臣不能为太后子后帝崩吕后临朝称制
  赵弼曰厯代妇人窃弄国柄自吕后始牝鸡晨鸣为万世戒惠帝慈祥仁厚之主被其亏损圣德使纳甥女为后乱夫妇之大伦召观人彘骇而成疾竟至不起絶母子之恩义僭窃天位擅王诸吕诛杀刘氏子孙宠幸审食其而弗耻秽德真汉室之罪人也髙帝创业垂綂使立其典章贻戒后世母后不得临朝妇人不得预政则吕氏必不敢启觊觎之心而执政大臣得以力争矣失此不为流弊后世至孝平初立孝元太后王氏临朝致王莽簒位汉祚中衰东汉之世章帝之窦后和帝之邓后安帝之阎后顺帝之梁后桓帝之窦后灵帝之何后相继临朝专政实自吕后发端故后世效尤也
  武后能屈身忍辱奉顺上意故髙宗排羣议而立之及得志专作威福上欲有所为动为所制自是上每视事则后垂帘于后政无大小皆预闻之黜陟生杀决于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谓之二圣髙宗崩中宗立政事咸取决焉后废中宗为庐陵王立豫王旦为皇帝居于别殿政事不得有所预侍御史游艺帅闗中百姓上表请改国号曰周太后可之乃御则天楼赦天下以唐为周改元上尊号曰圣神皇帝以豫王旦为皇嗣赐姓武氏立武氏七庙于神都
  胡安国曰君子有言臣居尊位羿莽是也犹可言也妇居尊位武后是也非常之变不可言也葢兴废常理也阴居尊位非常之变故也吕氏为而未成武氏遂革唐命然传记以来三千年间才一人耳亦不及终其身而覆后世或有欲为是者岂无其渐仁人义士监于髙宗必逆有以处之矣
  臣良胜曰妇人内夫家既行则远于兄弟父母在岁一归宁而已世变风移而妇之内母家者十人而九故莒女有为鄫夫人者欲立其所出鄫子狥于其妇而取莒公子为后君子释鄫罪莒谓与黄歇进李园之妹于楚王吕不韦献邯郸姬于秦公子者其罪一也彼鄫夫人者以已之无子也而黄吕之易秦楚隂夺之也武曌有亲子废之而自为帝又改元易国号并子亦改为武姓其后三思又图为嗣是欲内母家并生子而弃之此岂人之心也哉丘濬有云此开辟以来未有之大变故并吕氏为妇道之永戒焉右衍夫妇之戒

  中庸衍义卷七
<子部,儒家类,中庸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衍义卷八     明 夏良胜 撰达道之义【兄弟之法 兄弟之戒朋友之法 朋友之戒】
  君陈曰惟尔令德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苏洵曰吾父之子今为兄弟吾疾在身兄即不宁数世之后不知何人彼死而生不为戚欣兄弟之亲如手如足其能几何彼不相能彼独何心
  臣良胜曰父子兄弟一气也孝友一理也彼其孝者乃友其不友者未有能孝者也故人子于父母爱者爱之敬者敬之至于犬马且然而况父母之子与吾身一体而分者乎孔子谓伐一木杀一兽非时者非孝也推是心则天下无一物不得其所而后为充类至义之尽施之政者岂外是乎
  五子之歌曰太康尸位以逸豫灭厥德黎民咸贰乃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穷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厥弟五人御其母以从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
  蔡沉曰小弁之诗父子之怨五子之歌兄弟之怨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疎也五子知宗庙社稷危亡之不可救母子兄弟离散之不可保忧愁欝悒慷慨感厉情不自己发为诗歌推其亡国败家之由皆原于荒弃皇祖之训虽其五章之间非尽述皇祖之戒然其先后终始互相发明史臣以其作歌之意叙于五章之首
  象曰郁陶思君尔忸怩舜曰惟兹臣庶汝其于予治不识舜不知象之将杀已与曰奚而不知也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程頥曰象忧亦忧象喜亦喜人情天理于是为至真德秀曰象欲杀舜之迹明甚舜岂不知之然见其忧则忧见其喜则喜畧无一毫芥蔕于其中后世骨肉之间稍有疑隙则猜防万端惟恐杀之不早除之不亟至此然后知圣人之心与天地同量也
  敢问或曰放者何谓也曰象不得有为于其国天子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税焉故谓之放岂得暴彼民哉真德秀曰圣人不以公义废私恩故不以象之恶而不与之以富贵亦不以私恩废公义故使之不得有为于其国以暴其民仁之至义之尽也
  皇矣诗曰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防奄有四方
  真德秀曰王季之友泰伯也葢其因心之本然非以其逊已而后友之也昆弟至情出于天性岂有所为而为之乎使泰伯未尝有逊国之事王季之所以友之者亦若是而已夫王季之友不过尽其事兄之道耳岂有心于求福哉闺门之内敬顺休洽固产祥隤祉之基也故厚其庆而锡之光受天之禄而有天下天之报施其亦明矣
  臣良胜曰周之兴也其本于泰伯之让乎周公盛言王季之友而孔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矣葢其友爱之相成也夫立子以嫡以长三代以来未之有改也泰伯长而贤其当立无疑然而天眷太王之德既作之邦而得岐周之地又贤其后而有文王之贤文王王季子也使非泰伯之让王季不立传位无由以及文王则天眷于太王者亦虚矣故泰伯不待太王传位及已而后让先适吴而不反使若莫知所之则太王传位自归王季而及文王矣使太王没时泰伯在国则废长之令不宜出于太王择贤之令不宜施于泰伯王季当太王受终之际而泰伯近亦难于安其位而不辞也此泰伯所以让而无称为至德也若非先适不反当立而让则民显有所称而王季之立亦难于言因心之友矣是故防子不得先纣目夷不得并襄公子臧季札终身不敢即乎其位以无泰伯之让亦无文王之圣也然则天之所以眷太王以生文王也泰伯之所以可让者以文王也王季之所以可立者以文王也皆所谓顺天者也然为王季则易为泰伯则难此所以为至德也
  常棣诗曰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吕祖谦曰疎其所亲而亲其所疎此失其本心者也故此诗反覆言朋友之不如兄弟葢视之以亲疎之分使之反循其本也本心既得则由亲及疎秩然有序兄弟之亲既笃朋友之义亦敦矣初非薄于朋友也茍杂施而不逊虽曰厚于朋友如无源之水朝满夕除胡可保哉或曰人之在难朋友亦可坐视与曰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则非不忧悯但视兄弟急难为有差等尔
  臣良胜曰周公之为此诗必三叔流言之际反覆喻之如作鸱鹗之诗以告成王者也故首言兄弟至亲启其天性之善继言急难御侮终非朋友可比葢三叔方比武庚作乱致难于兄抑扬其词葢以破其惑也末言安宁之后和乐之至死生苦乐相与共之故欲其是究是图信其然而思以改也周公于是葢无所不用其心亦无所不用其言也如是而不知改悟是以有东山之役但云罪人斯得终不以讨三叔为词致辟者管叔一人而已蔡叔虽囚而犹以从车七乗归之霍叔降庶人三年之后复齿即国蔡叔子仲克庸祗德周公以为卿士叔卒仲封复侯于故蔡矣呜呼周公处兄弟之变诚不幸也而所以委曲保全之者无所不至此所以为天理人情之至也若使三叔之难止于周公之一身必有以容而受之终不忍以言诛者方主少国疑乗商之不靖而惑以非义流言倡乱以揺之是岂周公一身之利害哉乃欲倾危社稷涂炭生灵借使文武在御必诛不听周公亦有不能自已者至如后世蹀血禁门实欲自利其国更以周公借口可乎哉
  破斧诗曰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朱熹曰夫管蔡流言以谤周公而公以六军之众往而征之使其心一有出于自私而不在天下则抚之虽勤劳之虽至而从役之士岂能不怨也哉今观此诗固足以见周公之心大公至正天下信其无有一毫自爱之私抑又以见当是之时虽披坚执鋭之人亦皆能以周公之心为心而不自为一身一家之计葢亦莫非圣人之徒也
  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其父将死遗命立叔齐父卒叔齐逊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立而逃之
  朱熹曰伯夷以父命为尊叔齐以天伦为重其逊国也皆求所以合乎天理之正而即乎人心之安既而各得其志焉则视弃其国犹敝蹝尔何怨之有
  宋桓公疾太子兹父固请曰目夷长且仁君其立之公命子鱼子鱼辞曰能以国让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顺遂走而退
  臣良胜曰春秋之世兄弟始终相成如宋襄子鱼者葢亦鲜矣立子鱼者桓公之始谋也先是兹父尝请于公曰使目夷立臣为之相公曰何故对曰臣之舅在衞爱臣若臣立则不可以往絶迹于衞是背母也且臣自知不足以处目夷之上不许强请之将立目夷目夷辞曰兄立而弟在下是义也今弟立而兄在下不义也不义而使目夷为之遂逃之衞兹父从之及公之疾乃召兹父曰若不来是使我以忧死也是襄公之让子鱼之辞皆由衷者也且襄公母出于衞以不得迎而赋河广之诗其欲避位以宁母葢素志也子鱼以后妻之子而为桓公所爱皆能不失其天性之常是难能也其后子鱼卒相襄公了无嫌猜及襄乗车防楚而遭执则谓子鱼曰子归守国矣国子之国也子鱼曰君虽不言国国固臣之国也归设守械而守国楚谓宋曰子不与我国吾将杀子君矣曰吾赖社稷之灵国已有君矣楚知杀公犹不得国于是释公公走之衞子鱼复请曰国为君守之君何遂不入遂迎公归原始要终而襄公子鱼皆不取乎为诸侯者是难能也
  衞侯之弟鱄出奔晋
  胡安国曰衞侯之入使鱄与喜约言既杀喜鱄病失言遂出奔晋托于木门不向衞国而坐木门大夫劝之仕不可曰仕而废其事罪也从之昭吾所以出也吾不可以立人之朝矣终身不仕其称弟罪衞侯也谷梁子曰鱄之去合乎春秋
  臣良胜曰春秋者通乎权变而止乎礼义者也鱄信贤矣其去也果合春秋乎哉衞献公杀喜喜尝弑君剽也剽不宜君而君之者氏则弑君之罪必归狱者也弑隐者翚而国归桓公弑子赤者仲遂而国归宣公君子以弑逆之罪归之桓宣者谓受国而不讨贼也献公出而剽立剽亦贼也喜承父命要君约弑剽而纳献公喜亦贼也献公杀喜虽背惠也亦讨贼也鱄以失言而必去贤者之过也君子于善若农夫之有畔朝夕行之思其始而成其终可也鱄初以献公之命而约喜曰政由氏祭则寡人夫国政也而曰必由氏此言可必守乎哉鱄也始焉不图为可守之约而终焉为必絶之行贤则贤已未可云合于春秋也春秋以重信言而见取者二鱄与荀息是也当晋献公属奚齐卓子之时荀息不虞可辅与否而一言承之曰其济君之灵也不济继之以死鱄之失言而必信者亦尾生白公之行也
  公弟叔肹卒
  谷梁氏曰其曰公弟叔肹贤之也其贤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则胡为不去也曰兄弟何去如之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织屦而食终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为通恩也是以取贵于春秋
  汉光武诏曰春秋之义立子为贵东海王阳皇后之子宜承大綂皇太子疆崇执谦退愿备藩国父子之情重久违之其以疆为东海王立阳为皇太子
  袁宏曰世祖中兴汉业宜遵正道以为后法今太子之德未亏于外内宠既多嫡子迁位可谓失矣然东海归藩谦恭之心弥谅明帝承綂友于之情弥笃虽长幼易位兴废不同父子兄弟至性无间夫以三代之道处之亦何以过乎
  唐睿宗将立太子以宋王成器嫡长而平王隆基有大功疑不能决成器辞曰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茍违其宜四海失望臣死不敢居平王之上固请者屡日上从之立隆基为皇太子后立为宗成器献兴庆宅为离宫制许之作兴庆宫仍赐成器宅环于宫侧又于宫西南置楼题曰花蕚相辉之楼宗友爱为长枕大被与兄弟同寝殿中设五王帐成器尤恭谨未尝议及时政愈信重之
  范祖禹曰明皇以藩王有功成器以嫡长而能辞位以授之故明皇之心笃于兄弟葢成器之行有以养其友爱之心是以能全其天性而谗间之言无自入焉呜呼茍能充是心则仁不可胜用也至于为人父则谗杀其子为人夫则以嬖黜其妻为人君则以非罪殄戮其臣下是皆不能充其类也茍不能充其类则为善岂不出于利心哉
  真德秀曰汉显宗以东海王疆逊已而友之唐明皇以宋王成器逊已而友之其友虽同而所以友之则异王季之友无所为而然者也显宗明皇之友有所为而然者也此天理人欲之分而汉唐之盛不若周之盛与
  臣良胜曰兄弟俱贤能成乎让而友以终者泰伯王季是也不成乎让而友者夷齐襄公子鱼也弟之不善而大舜周公之圣处之或封或诛其心一也兄之不善而鱄之去肹之不去虽未敢言五子之戒其义均也显宗明皇勉于成义虽不可方王季之贤其性存也臣于此亦重有感焉古者天下为公本支敦厚何有疑间猜忌之心至于末世择利自私薄恩崇怨嫌隙之生谗邪之间至有网罗诛杀无以庇其本根卒不师大舜王季之友而动以周公借口是故君子有不得已而予显宗明皇者也
  永乐元年六月文皇以盛暑赐书在京诸王曰吾与诸弟皆先帝子往者各在一方有一岁得一见者数岁得一见者手足之情不能自己今吾承继大綂诸弟早暮来聚岂不甚惬于心炎暑方盛举动烦劳可三日一朝用称友于之意
  永乐三年文皇赐诸王皇明圣训且谕之曰皇考所以垂训子孙至要之道具在此书朝廷常守之可以永安宗社藩王常守之可以长保富贵朝廷与藩王本同祖宗所出但能皆以祖宗之心为心则自然各尽其道前代有帝王不能保全宗室者如宋太宗亦有宗室不能自保全如周三监汉七国皆是不能以祖宗之心为心朕与诸弟各勉之
  秦王尚炳将归文皇谕其从臣曰王前在国中言动时有错谬朕遣书戒之颇闻克自省改今日见王应对进退循循合度甚适朕意此皆尔等辅导之力长史以下皆叩头曰此由王天资之美克奉陛下圣训臣等庸愚实无所效力文皇复谕之曰美玉非资良工不适为器嘉木非得良匠不适为材人之成德亦然尔等宜益尽心辅王虽小过必规正之虽小德必助成之谓小过无害驯至于大过谓小德无益驯致于无德不可因循但和平以导之从容以入之积以诚意未有不相信者王能脩善行尔曹亦有令名其往勉之命赐纱衣一袭及道里费
  臣良胜曰尝闻圣祖在御时建大本堂命太子诸王讲学于中命选名儒训廸一体葢欲同归于善也文皇仰体此心友于备至见之书劄复有祖训之赐交相戒勉期以万世与宗社咸休友爱之义蔼然词防至于奬谕从官申锡赞导极其委曲诸藩奉职远过前代有由然也昔汉文帝于淮南王固非自处以薄者以王骄蹇丞相御史屡请论如法文帝不忍但废王迁之蜀竟以道死后闻斗粟尺帛之謡为之赐諡置园分惠其三子皆王若无愧于天下议者犹谓当淮南擅杀辟阳侯时帝使吏治其国留之长安使名儒朝夕辅导之而威以汉家之明刑必有所惩艾而改也易曰童牛之牿元吉彼欲禁于已然者犹将以为善也况我文皇成之于未然其善为何如哉右衍兄弟之法
  康诰曰于弟弗念天显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吊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彛大冺乱
  蔡沉曰天显犹孝经所谓天明尊卑显然之序也弟不念尊卑之序而不能敬其兄兄亦不念父母鞠养之劳而不友于弟是兄弟相贼也父子兄弟至于如此茍不于我为政之人而得罪焉则天之与我民彛必大冺灭而紊乱矣
  角弓诗曰骍骍角弓翩其反矣兄弟婚姻无胥远矣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瘉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已斯亡
  真德秀曰弓之为物其体往来张之则内向而来弛之则外反而去骨肉之亲亲之则附疎之则离亦如角弓翩然而反也然则兄弟婚姻其可使疎远乎夫人君风化之本尔远其亲则民亦皆然矣尔之教如此则民亦皆效之矣尔指幽王而言也人之性固有笃于善而不为风化所移者然不移者寡而移之者多故必令善兄弟而后能寛裕而不变若不善之兄弟本自薄恶上又教之则交相为病当愈深矣于是民之失其良心者虽细微之故亦相怨憾一方犹一事也专利欲得其受爵者无复逊让之意至争夺以取亡皆由上之化故也人主诚惩角弓之刺则于兄弟之亲可不厚其恩意乎
  春王正月
  谷梁传曰公何以不书即位成公志也焉成之言君之不取乎为公也君之不取乎为公何也将以让桓也让桓正乎曰不正春秋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隐不正而成之何也将以恶桓也其恶桓何也隐将让而桓弑之则桓恶矣桓弑而隐让则隐善矣让则其不正焉何也春秋贵义不贵惠信道不信邪孝子扬父之美不扬父之恶先君之欲与桓邪也则是成父之恶也兄弟天伦也为子受之父为诸侯受之王废天伦而忘君父以行小惠曰小道也葢隐者可谓轻千乗之国蹈道则未也
  齐人取子纠杀之
  胡安国曰取者不义之词前书纳纠不称子者明不当立也后书杀纠复称子者明不当杀也或夺或予于义各安春秋精意也仁人之于兄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纠虽争立越在他国置而弗问可也必请于鲁杀之然后快于心其不仁亦甚矣后世以传让为名而取国者必杀其主以为一人心防后患意与此同流毒岂不远哉故孟子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也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
  汉景帝二年梁孝王来朝时上未置太子与王宴饮从容言曰千秋万岁后传于王王辞谢虽知非至言然心内喜太后亦然之詹事窦婴引巵进酒曰天下者髙祖之天下父子相传汉之约也上何以得传梁王太后以此憎婴王以此益骄
  臣良胜曰景帝刻薄任数人也何能致厚于梁王葢其任数之深也梁王本窦太后幼子甚爱之列土而王四十余城居膏腴地帝本忌之其为此言聊以愚弄其母与弟云尔为太子时吴太子以侍博争道即提杀之亲子荣既立为太子以无罪而废何独爱于梁哉故七国反时亚夫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乃可制也帝无所难而许之其志可知吴攻梁急亚夫坚壁不出梁与吴楚俱毙矣昔卞庄欲刺虎馆竖子止之曰两虎方且食牛食甘必鬬鬬则大者伤小者死从伤而刺之一举必有双虎之名庄子从之得双虎然则景帝于梁与吴楚正卞庄子之术也岂曰友爱之哉
  唐武德九年太史令傅奕密奏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上以其状授世民于是世民密奏建成元吉淫乱后宫且曰臣于兄弟无丝毫负今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德报雠上省之愕然曰明当鞫问尔宜早防世民遂帅长孙无忌等入伏兵于武门世民射建成杀之尉迟敬德将七十骑既至左右射元吉坠马世民马逸入林下为木枝所絓坠不能起元吉遽至夺弓将扼之敬德跃马叱之元吉步欲趋武德殿敬德追射杀之
  苏轼曰唐髙祖起兵汾晋间时子建成元吉智云皆留河东防家髙祖起兵乃密召之隋购之急建成元吉能间道赴太原智云幼不能逃为吏所诛髙祖以父子之故不能少缓义师数日以须建成等至乎以此知为秦王所逼髙祖逼于裴寂乱宫之事不暇复为三子性命计矣太宗本谋于是时借隋吏以杀兄弟其意甚明新旧史皆曲为太宗润饰然难以欺后世矣
  臣良胜曰甚哉太宗之行诈也举兵之时坐策必成计杀兄弟而已当元嗣以传位及其既成又何有于建成元吉者哉司马光谓始欲俟其先发然后应之又云为羣下所迫逐孙甫则归罪于髙祖不能舍长而立功丘濬又谓承高祖见命之意不必为虚词伪让而恬然居之是皆为之释言为史之所欺者也葢唐史太宗贞观又以龄首谋者当局又经许敬宗邪人粉饰凡所以为太宗谋者无不至矣今如苏轼之论则有以知其欲葢而弥彰者虽然太宗之故智亦六朝之余习也晋之末也翦除宗室宋废帝杀江夏王义恭南阳王敬猷明帝杀安陆王等十三人又杀庐江王祎齐明帝杀鄱阳公锵等七人衡阳王钧等四人西阳王子明等三人河东王竑等十人梁元帝杀桂阳王楚豫章王栋武陵王纪北齐后主杀赵郡王叡琅琊王俨兰陵王长恭南阳王绰忮害心淫诛杀横及始以自保寻亦灭亡太宗不知惩创而忍效其尤传及其子而才人女主易姓改命芟刈子孙亦几于尽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宋太祖弟晋王病亟亲往视之自为灼艾晋王觉痛帝亦取艾自灸以分其痛每对近臣言晋王龙行虎步他日必为太平天子福德非吾所及也及帝不豫壬子夜大雪帝召晋王光义延入大寝属以后事宦官宫妾悉屏之左右皆不得闻但遥见烛影下晋王时或避席若有逊避之状既而帝引柱斧戳地大声谓晋王曰好为之俄而帝崩时漏下四鼔矣宋后见晋王愕然遽呼曰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晋王泣曰共保富贵无忧也臣刘定之曰噫古者帝王兄弟若汉景帝之于梁孝王武宋文帝之于彭城王义康其初也亦未尝不相友爱其后也弟有次及之望兄无付托之诚因循积久间隙生焉大利诱之于前羣小推拥于后而兄弟遂不相容矣岂特太宗哉史谓是夕宋后遣王继恩召其子德芳继恩径召晋王王曰吾当与家人议之入久不出继恩促之曰事久将为他人有矣时大雪遂与王步至宫继恩使王止其直庐曰且待于此继恩当先入言之王从者德曰便当直前何待之有乃与王俱进至寝殿以此证之亦可见其挟诈乗机之举未为无心未为无党内外布置有自来焉岂一日之积哉
  臣良胜曰弑逆之恶一也于恶之中又有恶焉宋太宗之谓也唐太宗之致难于建成也建成与元吉比谋欲害之者累矣虽太宗之不恭建成之不友有以来之也宋太祖友爱天至其传位之言出于本意故直语近臣以为太平天子得张齐贤留尔作相何有系吝之私也太宗欲速之心机械必有先露其萌者故太祖尝遣王祐体治符彦卿事曰归与王官职彦卿太宗之妇翁也必有隐谋飞语闻于上矣祐往辞太宗欲与私竟趋而出既全之矣故祐植三槐曰吾子二郎必相葢有阴造于太宗也然则太宗弑逆之罪诚有不可逭者况唐太宗虽蹈是恶犹欲掩葢不敢以薄自居尝遣诸王归藩至于流涕曰儿子尚或可求兄弟更不可得又曰前代帝王莫不疎弟而爱子惟汉明帝赐诸王不令子多于弟我罔极之恩情钟诸弟于是内外诸王同有班赐虽其缘饰之词亦若有感怆之恨宋太宗既弑其兄复杀其弟廷美又杀德昭德芳若薙狝之惟恐不尽者此岂复有人心哉昔刘裕代晋则杀恭帝萧道成代宋则杀顺帝萧衍代齐则杀和帝陈覇先代梁则杀敬帝杨坚代周则杀静帝朱晃代唐则杀昭宣帝奸雄故态则然而太宗并及其弟与子又皆骨肉贤厚非若彼异姓相代者此太宗之罪通于天也所谓于恶之中而恶焉者也异时举族连宫北狩不返南渡不嗣天下重器终归德昭德芳之后天道好还有如是哉
  宋理宗封兄济阳郡王竑为济王出居湖州史弥远忌竑谋杀之乃诈言竑有疾令客秦天锡召医如湖州视之天锡至谕防逼竑缢于州治以疾薨闻于朝后真德秀入对曰陛下初膺大宝不幸处人伦之变有所未尽流闻四方所损非浅霅川之变非济邸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后闻捕讨之谋情状本末灼然可考愿诏有司讨论雍熈追封秦邸舍罪卹孤故事斟酌行之虽济王未有子息兴灭继絶在陛下耳
  宋史断曰天不欲延宗祚邪何于理宗即位之初而遭人伦若是之大变也自三代以降家法最正诸后最贤传授最明惟宋一代而已四夷之所以率服者此也贤才之所以軰出者此也伏节死难之士所以众多者此也中原陷溺之民不忘宋德者亦此也今一旦遇杨后之亏恩史弥远之弑逆遂使理宗立不由正济邸不得其死其与邉鄙之乱何殊焉禽兽之行何异焉于是宋之家法国之元气荡然而无遗矣然而理宗之立实出于杨后史弥远之计非若隋之杨广必欲废兄而夺其位也天命不爽尚监厥绪故复理度二君有天下五十年而后亡噫天之为德其明矣乎
  臣良胜曰由鲁隐厚非其道而桓之自处以薄也景帝宋祖皆欲自居于隐之厚而宋太宗之薄则甚于桓矣由桓公子纠各用其薄而建成与唐太宗似之理宗厚薄之情人固有谅之者但从古弟兄搆隙必有奸邪交鬬其间然彼自为主也惟济王竑理宗之事则营谋废置皆出弥远之手而其弟兄不预知焉此又变之变者也初竑为皇子时以愤弥远专横尝指宫壁舆地图之琼崖曰他日置弥远于此又呼以新恩弥远衔之故于慧日阁语郑清之废立之议决矣及宁宗崩弥远遣杨后兄子谷石以废立白后后不可曰竑先帝所立岂敢擅变一夜七往返后终不许则后之罪犹有贷者谷等以杨氏无噍类挟之而后勉从之弥远之罪贯古今而一人也以真德秀之正直旧兼宫教预言于竑矣及入对亦不敢正言其罪理宗虽贤视叔孙昭子不赏私劳君子亦将有遗憾也臣特附之终篇若曰宁忤天子不忤权臣盍思所以致是者何哉
  右衍兄弟之戒
  兑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
  程頥曰丽泽二泽相附丽也两泽相丽交相浸润互有滋益之象故君子观其象而以朋友讲习互相益也先儒谓天下之可説莫如朋友讲习朋友讲习可説之大者然当明相益之象
  臣良胜曰泽以钟水润物者也使依于山比于地以此之润益彼之涸其滋有限若两泽相丽交相为润其益广矣即如有君无臣有臣无君虽亦有所建立禆补终于治化为浅若圣主贤臣同心同德欲举斯世于二帝三王之治宜无难者岂独君之益哉为之臣者亦将与之匹休矣故曰是天子而友匹夫也
  系词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黙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朱熹曰君子之道初若不同而后实无间断金如兰物莫能间而其言之有味也
  臣良胜曰君子之同人者心也不以迹为疑也故禹显顔晦同一出处之心也史直蘧懐同一语黙之心也惟心之同可以断金故发而为言如兰之臭或产崇冈或深谷或植台榭或委榛荆而幽香气味则一而已然君子之心非不能为尽同也天下事物理一分殊万有不齐自有不能以皆同者故四时不齐虽天地化育亦然而况人乎如君臣相得本如鱼水何所不同然君以为可臣以其否替之君以为否臣以其可献之岂不枘凿而所以求治之心同也若无所可否而一于从君是谓上下雷同岂世道之幸哉
  又曰知几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凟其知几乎吴澄曰此一节释豫六二爻词知几谓知之于其事未显著之先所以为神也君子谓六二有中正之德也上谓六三下谓初六六二上比三下比初然六二中正初三柔邪虽比追而不同情交而不谄不凟者也葢九四以不中不正为豫乐之主而三比之初应之初三者四之党与也二中正自守不肯阿附四之权势故虽四之党与亦不与之深交者杜絶阿附之事于几微之时也故曰其知几乎
  程頥曰见事之几微者其神妙矣乎交于上以恭巽过则为谄交于下以和易过则为凟君子见于几微故不至于过也
  説命曰尔惟训于朕志若作酒醴尔惟麯蘖若作和羮尔惟盐梅尔交脩予防予弃予惟克迈乃训
  范祖禹曰酒非麯蘖不成羮非盐梅不和人君虽有美质必有贤人辅导乃能成德作酒者麯多则太苦蘖多则太甘麯蘖得中然后成酒作羮者盐过则咸梅过则酸盐梅得中然后成羮臣之于君当以柔济刚可济否左右规正以成其德故曰尔交脩予尔无我弃我能行尔之言也
  臣良胜曰君之临臣主不登阼谓君无敌弗敢賔也是则君不可以友言也然友也者友其德也交脩于德是亦友道焉耳髙宗旧学于甘盘既而荒遯旁求得傅説使继甘盘而卒业是师之也故曰古者明王有不賔之臣是君于臣当其为师而弗臣也当其为賔而弗臣也惟资其德以相成是皆可以友言也谓之友则切磋琢磨如麯蘖于酒盐梅于羮固非一于顺从若妾妇者
  君奭公曰呜呼君肆其监于兹我受命无疆惟休亦大惟艰告君乃猷裕我不以后人迷
  吕大临曰大臣之位百责攸萃震撼击撞欲其镇定辛甘燥湿欲其调济盘错棼结欲其解纾黯闇汚浊欲其茹纳自非旷度洪量与夫患失干没者未尝无翻然舍去之意况召公亲遭大变破斧缺斨之时屈折调防心劳力瘁又非平时大臣之比顾以成王未亲政不敢乞身尔一旦政柄有归浩然去志固人情之所必至然思文武王业之艰难念成王守成之无助则召公义未可去也今乃汲汲然求去之不暇其迫切已甚矣盍谋所以寛裕之道图功攸终展布四体为久大规模使君德开明未可舍去而听后人之迷惑也
  臣良胜曰武王既一天下分陜以东周公主之陜以西召公主之及夹辅成王同功一体人也方周公遭疑谤居东召公在位纷解镇定以全周公者无所不至故金縢启册以迎反之者召公为之也今成王即政召公欲避权告老周公谕留亦无所不至葢欲其图终以辅成王之德以保文武之业皆天理人情之至也或谓召公有疑于周公践阼以爵位介意此殆以小人之心窥君子之际也苏子谓召公亦欲周公告老而归恐亦未然人臣之义无以有已当主少国疑而夙望大臣相率以去自便其私岂圣贤以天下为已任意哉但当时成王即政齿既长矣辅导之责有周公而足矣召公可以盛满知止而求去周公自当以君臣大义而恳留各尽其道焉耳召公亦何疑于周公者当夫营洛之时周公告成王曰兹予其明农哉是周公于此亦有归老之志其所以未去以成王之留以殷民未靖淮夷徐戎与奄继叛国事有未可以言去召公尝告王曰今冲子嗣则无遗寿耉当时在王左右者复有谁哉召公亦知周公未可以去矣周公曰小子旦若游大川予往暨尔奭其济周公自知不可以去召公矣然则召公何以欲去防以宠利居成功大臣之常也在伊尹而已然太甲怨艾成德而尹之去犹陈咸有一德以戒之是周公不得为伊尹召公不必为周公其道一也召公既留相成王康王未释于政其心同也此同官为僚友道之极致也后世有以势均权敌相倾忌而不能并立于朝者真周召之罪人也哉
  伐木诗曰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朱熹曰此燕朋友故旧之乐歌故以伐木之丁丁兴鸟鸣之嘤嘤而言鸟之求友遂以鸟之求友喻人之不可无友也人能笃朋友之好则神之听之终和且平矣
  臣良胜曰小雅之诗为天子燕飨之乐周公制作所定也然亦有此燕友之歌则三代而上天子之友其臣下者葢亦其常也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而成者故士庶人而得友则有以和平其身矣大夫而得友则和平其家矣诸侯而得友则和平其国矣天子而得友则和平其天下矣友道所系于人其大如此
  假乐诗曰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吕祖谦曰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为泰之时也泰之时所忧者怠荒而已此诗所以终于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也
  臣良胜曰此西周防朝之乐故谓之大雅则在当时百辟卿士于天子亦以朋友称也伐木之和平下之有益于上假乐之燕安上之有益于下交相为益亦友道也然其和平而安者亦惟民之有攸塈也葢天之所以树后王君公建邦设都以乱民也岂以逸豫为哉故不解位以安民益之大者也
  抑诗曰无易由言无曰茍矣莫扪朕舌言不可逝矣无言不讐无德不报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子孙绳绳万民靡不承
  朱熹曰言不可轻易其言葢无人为我执持其舌者故言语由已易至差失常当执持不可放去也且天下之理无有言而不讐无有德而不报者若尔能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则子孙绳绳万民靡不承矣臣良胜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言则威仪之表着是谓德之隅也故必蕴之为德行而后发之为德言充之为德容言本乎德慎乎容而后无易言之失矣夫一言之善而千里之外应之一言不善而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若朋友者乎朋友之义德业相劝过失相规其情易宻其迹易亲故其言亦易发发而中节而朋友以惠焉则无择言而非易矣夫以朋友易狎之地而谨言若此则在朝防矜持之地可知言所以动天地感神则子孙万民之承有不期然而然者夫衞武公年九十有五犹箴儆于国欲自卿以下以相交戒乃作抑诗而慎言以为威仪之饰葢亦以友道望其臣也
  六月诗曰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鳖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朱熹曰此言吉甫燕饮喜乐多受福祉葢以其归自镐而行永久也是以饮食进馔于朋友而孝友之张仲在焉言其所与燕者之贤所以贤吉甫而善是宴也
  臣良胜曰天下之善未有不须友而成者也至于朝政国事同官为僚寅恭和衷所系尤重济艰难同声相应如左右手况其素友善者乎故吉甫御侮于外而张仲居中无所阻挠是以疏附先后奔奏御侮各宣乃猷吉甫之功亦张仲之善也功成宴乐而诗人以张仲在焉为美婉而则矣是故人臣戮力王室或内或外或行或居所事不同其所以靖安天下之善一也礼曰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也五音六律十二音还相为宫也五齐六和十二食还相为用也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也审乎此而后可以达诗人之意可以识吉甫张仲之心可以尽朋友之义矣
  鹤鸣诗曰鹤鸣于九臯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鹤鸣于九臯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惟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朱熹曰此诗之作不可知其所由然必陈善纳诲之词也葢鹤鸣于九臯而声闻于野言诚之不可掩也鱼潜在渊而或在于渚言理之无定在也爰有树檀而其下维萚言爱当知其恶他山之石而可以为错言憎当知其善也由是四者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理其庶几乎
  程颢曰玉之温润天下之至美也石之麤厉天下之至恶也然两玉相磨不可以成器以石磨之然后玉之为器得以成焉君子之与小人处也横逆侵加然后脩省畏避动心忍性増益预防而义理生焉道德成焉吾闻诸邵子
  臣良胜曰由朱子之言释之以上交焉得也由程子之言释之以下交焉得也然君子择友而后交岂得近恶友哉人主择贤而后任岂得近小人哉借恶以成善计亦晩矣不幸而处乎是亦有自成之道焉尔
  宋大水
  左氏曰宋大水公使吊焉曰天作淫害于粢盛若之何不吊对曰孤实不敬天降之罚又以为君忧拜命之辱臧文仲曰宋其兴乎禹汤罪已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且列国有凶称孤礼也言惧而名礼其庶乎既而闻之曰公子御説之词也臧孙达曰是宜为君有恤民之心
  臣良胜曰于是见春秋诸侯之交之礼也怨不废义怒不废礼古之道也鲁庄十年尝败宋师于桑丘十一年又败于鄑皆宋师侵轶我也夏则交恶秋则吊灾此岂以怨怒废礼义者哉宋有御説致词有章鲁有臧孙致礼有节故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
  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郑伯如晋子产寓书于子西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侨也惑之侨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壊何没没也将焉用贿夫令名德之舆也德国家之基也有基无壊无亦是务乎有德则乐乐则能久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临汝无贰尔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无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宣子悦乃轻币
  臣良胜曰子产之忠告宣子之受尽言可以见春秋大夫之交之义也祁奚请免叔向曰子为善孰敢不勉多杀何为宣子悦而免之宣子固可与言者也逾年赵文子为政令薄诸侯之币而重其礼则当时同政诸卿非不知宣子之过举竟匿弗言待自为而形若短也言之使补过者乃在既老之祁奚隣国之子产则晋卿之睦已不及先君之时而后荀范韩魏赵鞅之相恶其机亦见于此矣
  吴入郢
  左氏曰伍员与申包胥友其亡也谓申包胥曰我必覆楚国申包胥曰勉之子能覆之我必能兴之及昭王在随申包胥如秦乞师曰吴为封豕长蛇以荐食上国虐始于楚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曰夷德无厌若隣于君疆塲之患也迨吴之未定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若以君灵抚之世以事君秦伯使辞焉曰寡人闻命矣子姑就馆将图而告对曰寡君越在草莽未获所伏下臣何敢即安立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絶声勺饮不入口七日秦哀公为之赋无衣九顿首而坐秦师乃出
  臣良胜曰友之道以信为达也友之责以善为道也若子胥包胥之友也其言践责善之道则未也方子胥以父讐而图覆楚国包胥如知其非义一言止之而足也如其义也则固不必遗君之忧而后图其安也昭王初奔在郧郧公辛之弟懐欲杀之曰平王杀吾父我杀其子不亦可乎辛曰君讨臣谁敢讐之君命天也天命将谁雠违强凌弱非勇也乗人之弱非仁也灭宗废祀非孝也动无令名非知也必犯是余将杀汝使包胥亦若郧辛之谕其弟子胥贤者莫逆之矣不图其易而图其难何居
  缁衣曰惟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故君子之朋友有乡其恶有方是故迩者不惑而远者不疑也
  陈澔曰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君子固好其同道之朋矣小人亦未尝不好其同利之朋不当言毒害其匹也小人视君子如仇雠常有祸之之心此所谓毒其正也君子所好不可以非其人故曰朋友有乡所恶不可以及善人故曰其恶有方前章言彰善瘅恶以示民厚则民情不惑今好恶既明民情归一故迩者远者不惑不疑也
  儒行曰儒有合志同方营道同术并立则乐相下不厌久不相见闻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义同而进不同而退其交友有如此者
  陈澔曰合志以所向言营道以所习言方即术也并立爵位相等也相下以尊位相让而已处其下也流言恶声之传播也闻之不信不以为实也其行本方立义谓所本者必方正所立者必得其宜也同于为义则进而从之不同则退而避之故曰同而进不同而退
  表记曰君子之接也如水小人之接也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壊小雅曰盗言孔甘乱是用餤
  臣良胜曰王通有云君子先择而后交小人先交而后择故君子寡尤然则君子贵择交也择之道最先于言言者心之声也如水之淡如醴之甘君子小人于是辨矣然而溺于甘厌于淡恒人情也故君子之交正以异乎恒情也人君之择乎臣要亦无出乎此其言虽未免有拂而意在匡君必正人也其言不敢有违而志于狥主必邪人也然乐其狥已而疎其拂已亦恒情也英杰之士自有异乎是者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
  朱熹曰友所以辅仁故尽其心以告之善其説以道之然以义合者也故不可则止若以数而见疏则自辱矣
  臣良胜曰君臣朋友均以义合者也而君臣之分则尊矣故人臣而欲进主于三代之隆岂但责善于友以相成而已哉然以数而见疏见辱则进退之权度亦在我矣
  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朱熹曰友直则闻其过友谅则进于诚友多闻则进于明便辟谓习于威仪而不直善柔谓工于媚説而不谅便佞谓习于口语而无闻见之实三者损益正相反也
  臣良胜曰友之损益固如是也若人君所任之臣其所损益又有大于是者可不谨乎
  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
  朱熹曰子夏之言迫狭子张讥之是矣但其所言亦有过髙之病葢大贤虽无所不容然大故亦所当絶不贤固不可拒人然损友亦所当远学者不可不察臣良胜曰斯友道也推之君道无遗善无弃材矣
  孟子曰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论古之人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朱熹曰论其世论其当世行事之迹也言既观其言而不可不知其为人之实是以又考其行也夫能友天下之善士其所友众矣犹以为未足又进而取之古之人是能尽其取友之道而非止一世之士矣臣良胜曰昔傅説告于髙宗曰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匪説攸闻则人君尚友正以师于古也若论夫覇者之世则霸而已矣进而论三王之世则禹汤文武固今日之友也又进而论二帝之世则尧舜固今日之友也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徒以外慕其名者也至如阴盗神器便借口于唐虞簒逆诛夷欲比迹于汤武今之贼也古之罪人也又何以尚友为哉
  孟子曰古之贤王好善而忘势古之贤士何独不然乐其道而忘人之势故王公不致敬尽礼则不得亟见之见且犹不得亟而况得而臣之乎
  朱熹曰言君当屈已以下贤士不枉道而求利二者势若相反而实则相成葢亦各尽其道而已
  孟子曰故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霸
  朱熹曰先从受学师之也后以为臣任之也
  臣良胜曰师臣者王賔臣者霸有必然者也伊尹于汤曰惟尹暨汤咸有一德以德行仁是以王也管仲既囚桓公举以相国一曰仲父二曰仲父有司致请曰若是乎君之易也桓公曰吾难于得仲父既得之故其易也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其霸者仲之刀也呜呼汤与伊尹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如桓公管仲者臣亦曰民到于今受其赐矣
  鲁哀公问子夏曰必学而后可以安国保民乎子夏曰不学而能安国保民者未尝闻也哀公曰然则五帝三王有师乎子夏曰有臣闻黄帝学于太贞颛顼学乎缘图帝喾学乎赤松子尧学乎尹寿舜学乎务成跗禹学乎西王国汤学乎威子伯文王学乎鲛时子斯武王学乎郭叔此数圣人未遭此师则功业不着乎天下名号不传乎千古夫不学不明古道而能安国家者未之有也
  臣良胜曰鲁哀公有为善之资有去恶之志惟强臣有以制其势而圣贤无所用其心也观公问政礼于孔子矣问驭民于顔子矣问社于宰我矣问彻于有若矣与兹问学于子夏皆切问也亦其志之所欲为也三家之专陪臣之叛公亦无所于治有求于越而竟以为辱其志亦可悲矣慕若圣贤莫效于用故曰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文侯以卜子夏田子方为师每过叚干木之庐必式四方贤士多归之
  胡寅曰常主于其臣爱顺已而已贤主于其臣欲其諌已焉始乎求諌中而勉从终而恶闻者多矣况于师乎諌争之臣则有朋友之义逆耳拂意之言至悻然发于心勃然变乎色者贤君所未免也然争臣之位卑其势可以进退而制指则其惮之尚浅也一成乎为师其位尊其道严其教诏辅拂必一于听从而莫得违拒其威仪体貌必与之终始而不敢废故君于得师为难非世之人无可师也以人主无求师之志事师之道也不自得师而臣其所受教虽有愿治之意其成就亦卑近蹇浅而止矣文侯非自得师者也而三人又非一世之士也虽然不既与庸主远矣乎敦信以治国则不失信于虞人脩睦以善隣则不失交于韩赵闻翟璜之对则悟任座之意直听田子之论则知钟声之问非将相大任也谋诸李克而皆得其人其去六国之庸主诚远矣虽然文侯与子思同世不知师也而子思亦非文侯所得师也文侯听鼓乐则惟恐卧听郑衞之音则不知倦是以不能师子思也
  汉髙祖还过沛宫置酒召故人父老酒酣自为歌起舞谓沛父兄曰游子悲故乡朕自沛公以诛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为朕汤沐邑
  臣良胜曰富而能贫贵而能贱在士人已为髙致矧贵为天子而恋恋乡曲父老是谓亲者不失其为亲故者不失其为故虽周公未有改也是时髙祖酣歌所谓大风歌者是也王通谓安不忘危其有覇心者乎覇固能假仁义者也故齐桓之存纪季似义葬伯姬似仁晋文避三舍以报楚亦将以为礼也
  严光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光乃变姓名隐身不见帝思其贤乃令以物色访之后齐国上言有一男子披羊裘钓泽中帝疑其光乃备安车纁遣使聘之三反而后至车驾即日幸其馆光卧不起帝即其卧所抚光腹曰咄咄子陵不可相助为理邪光乃张目熟视曰昔唐虞着德巢父洗耳士固有志何至相迫乎帝曰子陵我竟不能下尔邪于是升舆叹息而去复引光入道故旧相对屡日因共偃卧光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帝座甚急帝笑曰朕故人严子陵共卧尔范仲淹曰在易屯之初九阳刚方亨而能以贵下贱光武以之蛊之上九众方有为而能不事王侯髙尚其事子陵以之非子陵不能成光武之大非光武岂能遂先生之髙哉而使顽夫亷懦夫立是大有功于名教也
  臣方正学曰敬贤当远色治国在齐家何如废郭后宠此阴丽华糟糠之妻尚如此贫贱之交安足拟羊裘老子早见几独向桐江钓烟水
  汉明帝自为太子时师事博士桓荣学通尚书及即位尊以师礼乗舆尝幸太常府令荣坐东面设几杖防百官及荣门生数百人天子亲自执业每言輙曰太师在是悉以大官供具赐之
  章帝为太子受学于张酺酺为东郡太守帝幸东郡引酺及门生掾吏防庭中先备弟子之仪讲尚书一篇然后脩君臣之礼
  臣良胜曰明章尊学事师诚为帝王髙致盛节也然而德业所就竟亦未有大异乎汉季之主炎刘之泽于是息焉知所事而未知择所事之人也桓荣张酺章句之学也未论格心至于变化气质未之能焉故传称明帝性急好以耳目隐发为明章帝虽云长者而优柔不断其过益繁于尚书所谓髙明柔克沉潜刚克未知有以动其中否程頥曰未读是书犹是人也既读是书亦犹是人也则为不善读矣
  陈平患诸吕力不能制恐祸及已尝燕居深念陆贾往直入坐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调则士豫附士豫附则天下虽有变权不分何不交驩大尉平用其计两人深相结吕氏谋益衰
  胡寅曰陆生为平勃一时计可耳非所以为训也将相不和固非国家之福将相深相结亦非国家之利使其皆贤皆为社稷计相举相职进贤退不肖将举将职诘暴而禁奸何患恶之不除功之不就何必私交缔结类非公道者乎平与勃同心谋虑则是也而进币施报则非矣一有传之失者身尚不自保而何国之安故曰陆生为一时之计可耳非所以为训也
  杜如晦房龄共筦朝政天下新定台阁制度献物容典率二人讨裁每议事帝所龄必曰非如晦莫筹之如晦至率用龄防葢如晦长于断而龄善谋两人深相知故能用心济谋以左右帝治当世语良相必曰房杜云
  臣良胜曰凡物之相反者莫如水火阴阳异气也燥湿异宜也南北异位也上下异性也然而有相济焉水火交而物以化于易之鼎之革可以识其用也而执其机要有存乎人者故萧之规曹之随魏之严丙之寛其相济以成务君用之也矧夫国之大事匪谋胡获匪断胡成二者本以相资又非规随寛严若水火之异者其辅成唐宗致治之美几于成康岂偶然哉
  韩言庆厯中与希文彦国同在西府上前争事议论各别下殿不失和气如未尝争也当时相善三人正如推车子葢其心主于车可行而已务容小人善恶黒白不大分故小人忌之亦少如范富欧尹尝欲分君子小人故小人忌怨日至朋党亦起方诸公斥逐独安焉扶持复起皆琦力也
  臣良胜曰君子和而不同韩范富杜欧尹是也尚岂有党同伐异之为哉然亦不能久安于位故欧阳脩疏曰杜衍范仲淹韩富弼天下皆知其有可用之贤而不闻有可罢之罪正士在朝羣邪所忌谋臣不用敌国之福也韩疏曰陛下用杜衍为相方及一百二十日而罢范仲淹以夏人初附自乞保边至于富弼之出则所损甚大由是出知扬州而修亦左迁滁州夫君子好正小人毒正君子之好尤不足以胜小人之毒况君子而自丑其正又何以语小人哉
  圣祖手诏叙刘伯温功伐召赴京累欲进公爵伯温曰陛下乃天授臣何敢贪天之力上欲相杨宪伯温与宪素厚以为不可曰宪有相才无相器夫宰相者持心如水以义理为权衡而已无与焉者也今宪不然能无败乎上曰吾之相无逾于先生伯温曰臣非不自知但臣疾恶大深又不耐烦为之且负大恩进封诚意伯归老乡里
  臣良胜曰尝闻管仲用鲍叔牙之荐相齐国及病桓公问可以属国者仲曰公谁欲与公曰鲍叔牙可仲曰不可其为人也亷洁善士也其为不已若者不比之一闻人之过终身不忘使之理国上且钧乎君下且逆乎民自恒情言仲若大负于叔牙者而古今称交道必曰管鲍其所以交而知者皆以为国而非为其私也然以亷洁善士为不可相则伯説已臣观伯温不私于宪大类乎仲其曰宰相持心如水以义理为权衡而已无与焉则恢恢乎王者之佐矣且自谓疾恶过严而不耐烦是亦有叔牙之病而不自隐则伯温者上不负君下不负友亦不自负其心矣
  圣祖往濠州省陵墓父老经济等来见上与之宴谓济等曰吾与诸父老不相见久矣今还故乡念父老乡人遭罹兵难以来未遂生息吾甚闵焉济等对曰久苦兵争莫获宁居今赖主上威德各得安息劳主上忧念上曰濠吾故乡父母坟墓所在岂得忘之诸父老宴饮极欢上又谓曰诸父老皆吾故人岂不欲朝夕相见然吾不得久留此父老归宜教导子弟为善孝弟勤俭乡有善人由家有贤父兄也济等顿首谢上又曰乡人耕作交易且令无远出濵淮诸郡尚有宼兵恐为所抄掠父老等亦宜厚自爱以乐髙年于是济等欢醉而去臣良胜曰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而视乡曲故人皆韦布殷勤休戚一体圣祖之于濠梁与汉髙之于丰沛其揆一也诗曰维桑与梓必恭敬只礼曰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圣心渊微一举而孝弟礼乐之道皆于是乎在不特香火之情而已彼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是薄夫浅人之论岂足以语帝王之度哉
  桂彦良被荐至京师圣祖见而伟之授太子正字切磨治道必称孔孟不下千余言无一不当帝心者其要以明圣学格君心为务在春坊久每侍讲必以二帝三王心法为本至于厯代治忽谆谆启廸不倦诚意恳至东宫每动容称敬圣祖尝顾问曰尔何官彦良对曰正字圣祖曰否尔帝师也
  臣良胜曰圣祖于宋濓章溢等荐至则曰为天下屈四先生于彦良荐至则曰尔帝者师呜呼师臣者王賔臣者覇三代而下何多见哉臣窃思之元之末季政教陵夷乃有豪杰之才圣贤之学经济之畧如濓如基如琛如溢如彦良者一时并赴荐召即所居创礼贤馆处之朱文忠复荐王祎王天锡而婺州儒士许元叶瓒胡翰汪仲山金信童冀吴履张启敬孙履軰又皆防食省中敷陈治道真所谓圣人作而万物覩云从龙而风从虎也然则贤人隐而天地闭世道升降断可识矣天生贤才而故遗之以待真主岂偶然哉
  右衍朋友之法
  仲虺之诰曰简贤附势实繁有徒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粃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
  蔡沉曰言简贤附势之徒同恶相济实多徒众肇我邦于有夏为桀所恶欲见剪除如苗之有莠如粟之有粃汤特言其不容于桀而迹之危如此
  臣良胜曰正人以邪人为邪邪人亦以正人为邪是故朋友之弗善有变而党者矣
  十畆之间诗曰十畆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朱熹曰政乱国危贤者不乐仕于朝而思与其友归于农圃故其词如此
  臣良胜曰天下有道防茅彚征贤人君子皆荣仕进以行其所学上焉为德下焉为民同道相济此则所谓君子之朋也至如北风之诗则朋友同车以去国此则相与并耕于田野方以类聚物以羣分驱之不可使之合析之不可使之离是亦根于人心之同然而不可易者也然在衰周之世尚不为怪降及后世将以背君死党目之矣
  民劳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憯不畏明柔远能迩以定我王
  蘓氏曰人未有无故而妄从人者惟无良之人将説其君而窃其权以为寇虐则为之故无纵诡随则无良之人肃而寇虐无畏之人止然后柔远能迩而王室定矣
  臣良胜曰戮力王室共济时艰而所以相戒必重于诡随祸之始自此起也大叚人心自有是非天下自有公议静思审顾孰不自明惟其利害之心胜趋避之机熟贪权懐禄之术行而欺上防下之心昧冒然当之而不顾只是诡随为之害也然则君子无所随乎曰有易于随卦取象于雷之泽动万物者莫疾乎雷雷之行天是曰无妄无妄天下之至诚亦天下之至公也诚则公公则同同则必有以应之如泽之説以应雷莫随之善也故曰随元亨利贞无咎穆姜曰有是四德而随之是以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哉
  祭伯来
  胡安国曰人臣义无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所以然者杜朋党之原为后世事君而有贰心之明戒也惟此义不行然后有借外权如缪留之语韩宣惠者交私议论如庄助之结淮南者倚强藩为援以胁制朝廷如唐卢携之于髙骈崔允之于宣武崔昭纬之于邠岐者矣
  窦武疏曰陛下即位以来未闻善政近者奸臣牢脩造设党议遂收前司隷校尉李膺等逮拷连及数百人旷年拘録事无数验膺等诚陛下稷卨伊吕之佐而虚为奸臣贼子之所诬惟陛下留神澄省书奏霍谞亦为表请帝意稍解
  赵弼曰一时党人互相标榜以髙玩一世议论激切固未合于中道皆懐嫉恶之心不忍小人之朋奸蠧政以颠覆国家相与肆为髙论以扶持世道原其本心非尽私邪也人君闻其言而反之已吾有是邪从而改之吾无是邪因而豫为之戒其于君身国政未必无补也奈何信任小人之言一切以为诽谤置之于法而又禁锢其终身真氏所谓禁锢终身自古大无道之世所未有也呜呼古之相臣一夫不获以为已辜况人君为天地民物之主乃禁锢人于平世使人郁结而不得自申是岂有道之世哉况所禁锢者又皆世所谓贤人君子者哉
  唐宪宗问宰相曰人言外间朋党大盛何也李绛对曰自古人君所甚恶者莫若人臣为朋党故小人谮君子者必曰朋党何则朋党言之则可恶寻之则无迹故也东汉之末凡天下贤人君子宦官皆谓之党人而禁锢之遂以亡国此皆羣小欲害君子之言愿陛下深察之夫君子与君子合岂可必使之与小人合然后谓之非党邪
  胡寅曰尝考古而申其説君子之类或以道德或以学行以气节以议论穷则相益达则相推可以名之曰朋而不可谓之党小人之类或以才知以邪慝以恩私以势利穷则相疎达则相亲可以名之曰党而不可谓之朋然小人欲害君子者并二名而一以目之于其时临其事者惑于真伪贤不肖之辨而听夫牵合罗织疑似之言谓所治者小人而治之者君子也自后世观之乃大相谬戾故前汉之党指萧望之刘向张猛周堪而治之者元帝与恭石显也后汉之党指李膺范滂二百余人而治之者桓灵与中常侍也唐之党指独孤损翟远等三十余人而治之者朱全忠与柳灿李振也此三党者系宗社存亡使天下振动者也其果小人邪抑君子邪而髙祖之臣皆自丰沛光武诸将悉出南阳宣帝图形于麒麟太宗延士于瀛洲于以兴起治功计安天下又安可以其众多而指为朋党邪
  宋崇宁元年蔡京籍元祐及元符末宰执司马光等侍从苏轼等文臣程頥等武臣王献可等官者士良共百二十人为奸党请书之遂刻石于端礼门
  臣丘濬曰小人欲空人之国则肆为朋党之説君子指小人为党小人亦指君子为党甚至君子亦指君子以为党而小人亦然始以党败人终以党败国宋自元祐以来党论滋起互相指斥不复能辨衣冠涂炭垂之十年至于崇宁其祸极矣呜呼有国者其尚公以存心恕以待物无偏无党一惟理之是凖庶几消朋党之祸于未然哉
  唐顺宗即位失音不能决事常居深宫施帷帘独宦官李忠言昭容牛氏侍左右以王伾为散骑常侍王叔文为起居舍人大抵计事叔文依伾伾依忠言忠言依牛昭容转相交结每事先下翰林叔文可否然后宣于中书韦执谊承而行之外党则韩泰柳宗元刘禹锡等主采听外事谋议倡和日夜汲汲如狂互相推奬曰伊曰周曰管曰葛僴然自得谓天下无人士大夫畏之道路以目
  穆宗时李逢吉用事所亲厚者张文新李仲言李续之李虞刘栖楚姜治及张权舆程昔范又有从而附丽之者时人目之为八闗十六子
  王氏曰按逢吉传郑注得幸于王守澄逢吉遣子训赂注结守澄为奥援自是肆志无所惮其党有张又新李绩张权舆刘栖楚程昔范李虞姜治及训八人而傅防者又八人皆任要害故号八闗十六子者所求请先赂闗子后达逢吉无不得其所欲也
  宋仁宗谓辅臣曰王钦若久在政府观其所为真奸邪也王曽对曰钦若与丁谓林特陈彭年刘承珪同恶时称五奸邪憸伪诚如圣谕
  臣良胜曰朋友之变也其贤者则有朋党之名其不贤者则有阿党之名贤之为党其成在上而责备于下者有也不贤之为党其成在下而责归于上者有也是故君子并以戒也
  王安石罢相知江宁因荐韩绛吕惠卿以自代时号绛为传法沙门惠卿为防法善神唐坰疏曰安石专作威福曽布表里擅权文彦博冯京知而不敢言王珪曲事无异厮仆元绛薛向陈绎頥指气使无异家奴张璪李定为安石牙爪张商英乃安石鹰犬逆言者虽贤为不肖附已者虽不肖为贤
  臣良胜曰从古朋党之説皆小人借此名以诬君子而安石之党则不可谓之诬也司马光尝谓之曰介甫行新法乃引用一副当小人何也安石曰方法行之初旧时人不肯向前法行已成即避之用老成者守之光曰误矣小人得路岂可去也若欲去必成雠敌他日王门十哲惠卿首叛以无使上知退居而书福建子悔之晩矣
  右衍朋友之戒

  中庸衍义卷八
<子部,儒家类,中庸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衍义卷九     明 夏良胜 撰达德之义【临知之法 任知之戒 施仁之法贼仁之戒 昭勇之法 矜勇之戒】
  临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
  程頥曰五以柔中顺体居尊位而下应于二刚中之臣是能倚任于二不劳而治以知临下者也夫以一人之身临乎天下之广若区区自任岂能周于万事故自任其知适足为不知惟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聪明则无所不周是不自任其智则其智大矣五顺应于九二刚中之贤任之以临下乃已以知临天下大君之所宜也其吉可知
  臣良胜曰大君不任其知而寄聪明于大臣此以天下之知为一人之知可以知周万物而不穷已然大臣必九二刚中而后可若或遇柔邪之知五又以柔中应之则大臣之舞文弄知作聪明以乱旧章甚于君之用知者矣盖君而用知一人之察也人臣而用其私智则党附而以智用者盖千万也况君之用智犹或察臣之奸大臣舞知合而蔽主之明其祸岂浅鲜哉唐宗之于李林甫德宗之于卢杞宋神宗之于王安石髙宗之于秦桧度宗之于贾似道非所谓柔中而应于隂邪之大臣者乎故人君虽不用一已之知亦必择大臣之知而后可任也
  明夷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程頥曰君子观明入地中之象于莅众也不极其明察而用晦然后能容物和众众亲而安是用晦乃所以为明也若自任其明无所不察则已不胜其忿疾而无寛厚含之德人情暌疑而不安失莅众之道适所以为不明也古之圣人设前旒屏树者不欲明之尽乎隠也
  皋陶谟曰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懐之能哲而惠何忧乎驩兠何迁乎有苖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蔡沈曰哲知之明也惠仁之爱也能哲而惠则智仁两尽虽党恶如驩兠者不足忧昏迷如有苖者不足迁与夫好言善色大包藏奸恶者不足畏是三者举不足害吾之治极言仁知功用如此其大也
  臣良胜曰臯陶之谟惟知人安民二者而已其所以为治在安民所以安民又在于知人天下之大四海之广欲博施济众虽尧舜犹以为病惟知人而哲则百司庶府各得其人各行其职而天下之民自安矣此人君之知在知人以安民然曰帝其难之岂易言哉
  益稷禹曰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
  蔡沈云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灵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迁者人惟私欲之念动揺其中始有昧于理而不得其所止者安之云者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陷于人欲之危动静云为各得其当无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几所以审其事之发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至于左右辅弼之臣又皆尽其绳愆纠缪之职内外交脩无有不至若是则惟无作作则天下无不丕应固有先意而徯我者以是昭受于天天岂不重命而用休美乎
  臣良胜曰所贵乎知者有以成天下之务也大禹惟动则天下丕应徯志则其知亦大矣其所以有是者惟左右之承弼而非自用也人君惟察其几与康而所谓几与康者皆吾心所安而非外求之者心而安于所止则为君而止乎仁为臣而止乎【阙】

  稷不亦惑乎鲧殛而禹兴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卒无怨言管蔡为戮周公右王若之何其以虎也弃社稷宣子与之乗言诸公而免之不见叔向而归叔向亦不告免而朝
  臣良胜曰善哉叔向其以知免乎哉以其私焉非知也已夫善者天下之公也公其善用厥善私其善丧厥善祁大夫之举讐以讐之善也非以其讐释之其举子也以子之善也非以其子私之也是故乗驿而免叔向免善也非私于叔向也叔向之获免以善免也非有私于祁大夫也大夫何以见叔向叔向亦何以谢为哉是故公善者人固公望之私善者人亦私属之属之以私善虽公犹私也乐王鲋谓叔向曰吾为子请固欲私之又何能为此叔向所以不答而独望于祁大夫也智哉叔向以善免乎哉
  齐庆封来奔
  左氏曰庆氏亡与晏子殿其鄙六十弗受子尾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独弗欲对曰庆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殿乃足欲足欲亡无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殿非恶富也恐失富也【阙
<子部,儒家类,中庸衍义,卷九>】

  厉立良止止矣并及子孔而立泄何也止民之惑而示以正也若以其厉而后之则后之厉日益及子孔则后伯有亦大夫置后之常典也以罪死立后非义也立泄若以大义存诛絶之后不以其为厉也刘安世谓班固以张纯之故而私张汤并杜周而贷之正子产立泄意也噫此子产善用其智者故曰成大事者在知知犹水乎
  孟子曰如知者若禹之行水也则无恶于知矣禹之行水也行其所无事也如知者亦行其所无事则其知亦大矣
  朱熹曰天下之理本皆顺利小知之人务为穿凿所以失之禹之行水则因其自然之势而导之未尝以私知穿凿而有所事是以水得其润下之性而不为害也
  臣良胜曰性中之知属四德之贞贞者事之干也孟子于知以治水言禹之治水地以之平天以之成万世永赖则古今之事莫有大于禹之治水者当时虽尧舜亦弗专行鲧名能治而九载功用弗成禹亦八年于外三过门而不入手胼足胝乃克有济故知而足以治水若禹则古今天下之事无不可为者君子知以配天德之贞其大如此
  汉髙祖疾甚吕后问曰陛下百嵗后萧相国既殂令谁代之上曰曹参可问其次曰王陵可然少戅陈平可以助之陈平知有余然难独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吕后复问其次上曰此后亦非乃所知也
  苏洵曰汉髙祖挟数用术以制一时之利害不如陈平揣摩天下之势举足揺目以刼制项羽不如张良微此二人则天下不归汉而髙帝乃木强之人而止尔然天下已定后世子孙之计陈平张良知之所不及则髙帝常先为之规画处置以中后世之所为晓然如目见其事而为之者盖髙帝之知明于大而暗于小至于此而后见也帝尝语吕后曰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必勃也可令为太尉方是时刘氏安矣勃又将谁安耶故吾之意曰髙帝之以太尉属勃也知有吕氏之祸也
  新市平林诸将以刘縯兄弟威名益盛隂劝更始除之更始不敢发部将刘稷闻更始立怒曰本图起大事者伯升兄弟也今更始何为者耶更始収稷将诛之縯固争李轶朱鲔劝更始并执縯即日杀之官属迎弟秀秀不与交私语惟深引过而已未尝自伐昆阳之功又不敢为縯服丧饮食言笑如平常更始以是慙拜秀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
  臣良胜曰光武中兴功业知以成之其端见于此也书曰必有忍其乃有济鸷之将撃必避其形当更始肆忌伯升之时光武非忍以处之方鞅鞅不自安则其忌害之毒未必不以待伯升者待之也夫惟能有所屈也而后能有所伸勾践既败屈意事吴不十余年吴其沼矣然则光武之知用于其始髙祖之知用于其终皆大知也
  唐太宗问房龄萧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对曰文帝勤于为治毎临朝或至日昃五品以上引坐论事卫士传餐而食虽性非仁厚亦励精之主也上曰公得其一未知其二文帝不明而喜察不明则照有不通喜察则多疑于物事皆自决不任羣臣天下至广一日万几虽复劳神苦形岂能一一中理羣臣既知主意惟取决受成虽有愆违莫敢谏争此所以二世而亡也朕则不然择天下贤才置之百官使思天下之事闗由宰相审熟便安然后奏闻有功则赏有罪则刑谁敢不竭心力以脩职业何忧天下之不治乎因勅有司自今诏勑行下有未便者皆就执奏毋得阿从不尽已意
  范祖禹曰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庶事隳哉此舜皋陶所以赓歌而相戒也夫君以知人为明臣以任职为良君知人则贤者得行其所学臣任职则不贤者不得茍容于朝此庶事所以康也若夫君行臣职则丛脞矣臣不任君之事则惰矣此万事所以隳也当舜之时禹平水土稷播百谷土谷之事舜不亲也契敷五教皋陶明五刑教刑之事舜不治也伯夷典礼夔典乐礼乐之事舜不与也益作虞垂作共工虞工之事舜不知也禹为一相总百官自稷以下分职以聴焉君人者如天运于上而四时寒暑各司其序则不劳而万物生矣君不可以不逸也所治者大所司者要也臣不可以不劳也所治者寡所职者详也不明之君不能知人故务察而多疑欲以一人之身代百官之所为则虽圣知日亦不足矣故其臣下事无大小皆归之君政有得失不任其患贤者不得其志而持禄之士得以保其位此天下所以不治也是以隋文勤而无功太宗逸而有成彼不得其道此得其道故也
  宋太祖雪夜幸赵普家曰已约晋王矣已而王至共于堂中设重裀地坐普从容问曰夜久寒甚陛下何以出帝曰吾睡不着一榻之外皆他人家也故来见卿普曰陛下小天下耶南征北伐今其时矣愿闻成算所向帝曰吾欲下太原普黙然久之曰非臣所知也帝问其故普曰太原当西北二边使一举而下则二边之患我独当之何不姑留以待削平诸国则弹丸黑子之地将无所逃帝叹曰吾意正如此特试卿尔遂定下江南之策臣良胜曰自古开创之主志在辟土遂穷兵敝财虚已事人寻亦困败不可支撑宋祖与赵普议留太原以当西北之患最为得策大抵凡器物之有觚棱者必壊必自边始西周封建以秦晋燕赵独当戎狄之冲流及东迁而京师拱卫犹得拥虚器者数百年幽王之祸虽自犬戎然亦申侯召之非夷狄本谋也至如河东折氏灵武李氏自五代来世守其土两番畏之故令世袭此意亦然虏之入冦先壊此地乃渠本家子孙久逺物必行爱惜分外防备尔其后以世袭不便乃移李氏为陜西两【阙】

  汉髙祖召韩信拜大将择良日设坛塲具礼毕王曰丞相数言将军将军何以教寡人计策信辞谢因问王曰今东乡争权天下岂非项羽耶汉王曰然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强孰与项王汉王良久曰不如也信曰信亦以为大王不如也然臣尝事之请言项王之为人也项王喑哑叱咤千人自废然不能任属贤将此特匹夫之勇尔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至使人有功当封爵印刓敝忍不能予此所谓妇人之仁也项王虽霸天下而臣诸侯不居闗中而都彭城放逐义帝所过无不残灭虽为霸实失天下心故其强易弱今大王诚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诛以天下之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义兵从思东归之士何所不散且三秦王为将将秦子弟数嵗矣欺其众降诸侯至新安项王诈坑秦降卒三十余万惟独邯欣翳得脱秦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今楚强以威王此三人秦民莫爱也大王入闗秋毫无所害除秦苛法秦民无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今大王举而东三秦可传檄而定也南阳邓禹杖策追刘秀及至邺秀曰我得专封拜生逺来宁欲仕乎禹曰不愿也但愿明公威徳加于四海禹得效其尺寸垂功名于竹帛尔秀笑因留禹宿进説曰今山东未安赤眉青犊之属动以万数更始既是常才而不聴防诸将皆庸人崛起志在财币争用威力朝夕自快而已非有忠良明智深虑逺图欲尊主安民也明公素有盛徳大功为天下所向服军政齐肃赏罚明信为今之计莫如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髙祖之业救万民之命以公而虑天下不足定也
  刘备诣亮凡三徃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頺奸臣窃命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知术短浅遂用猖獗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巳君谓计将安出亮曰今曹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歴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与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也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刘璋闇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防知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抚和夷越结好孙权内脩政治外观时变则霸王可成汉室可兴矣
  刘基至京时陈友谅据湖广张士诚据浙西皆未下众以为苏湖地肥饶欲先取之基曰张士诚自守者尔陈友谅居上流且名号不正宜先伐之陈氏既灭取张氏如囊中物尔防陈氏攻洪都圣祖遂伐陈因大战于彭蠡湖胜负未决公密言于上移军湖口期以木金相犯日决胜皆从之陈氏平上还京定计取张士诚因定中原拓土西北密谋居多
  臣良胜曰方英雄奋起之时非特君择臣臣亦择君故谋臣策士必附贤哲以自见而立谈顷刻毕见底蕴终身步骤不出范围之外如臣所録四臣是也知数相当俱翊元运以基帝业惟孔明心术最明学问益粹出处甚正乃以志蹶身殱为后世所共惜者不可以成败论也苏轼每昝其以闗羽之故而脩怨于吴是以失策然观初在草庐之言已云孙权可与为援而不可图先主既殂邓芝脩好事固明甚非孔明之失也轼又云尝梦杜甫云世人皆不解予八阵图诗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本谓吴蜀唇齿之国不当相图晋之能有蜀在吞吴之后此为可恨尔彼谓欲与闗羽复雠故恨不能吞吴非也子美死已四百年犹不忘诗臣谓轼既立论以孔明失策雠吴故托言子美以自信其説实是未忘情于文尔
  右衍临知之法
  齐侯伐卫遂伐晋
  左氏曰齐侯将为臧纥田臧孙闻之见齐侯与之言伐晋对曰多则多矣抑君似鼠夫鼠昼伏夜动不穴于寝庙畏人故也今君闻晋之乱而后作焉宁将事之非鼠而何乃弗与田仲尼曰知之难也有臧武仲之知而不容于鲁国抑有由也作不顺而施不恕也夏书曰念兹在兹顺事恕施也
  臣良胜曰人患无知亦患多知武仲多知而欲用者是以不免方其对季孙以诘盗何其正也既而以谄盗事之从其废长立少季孙以为当然而不疑复狥公鉏而乱孟氏之嫡庶恶于孟氏而哭之哀曰药石生我比季孙于美疢而毒故孟氏之愬行而斩闗之逃速矣夫其顺季孙哭孟氏皆以知称其爱恶亦若知免齐田者讵知爱恶两失所资如是也哉噫若武仲者殆多知之为累也
  龙见于绛郊魏献子问于蔡墨曰吾闻之虫莫知于龙以其不生得也谓之知信乎对曰人实不知非龙实知古者畜龙故国有御龙氏豢龙氏献子曰今何故无之对曰夫物物有其官官脩其方朝夕思之一日失职则死及之失官不食官宿其业其物乃至若冺弃之物乃坻伏郁湮不育故有五行之官是谓五官实列受氏姓封为上公祀为贵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木正曰勾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防土正曰后土龙水物也水官弃矣故龙不生得不然周易有之干之姤曰潜龙勿用其同人曰见龙在田其大有曰飞龙在天其夬曰亢龙有悔其坤曰见羣龙无首吉坤之剥曰龙战于野若不朝夕见谁能物之
  臣良胜曰若是乎龙之知也嘘气成云以下土其泽厚矣而其为山岳为叶为梭神化莫测故谓之能大能小在郑国尝鬬于洧国人欲祀之子产曰吾鬬龙不之觌龙鬬吾何觌且水其窟也龙惟知故多欲欲则争争则鬬鬬则有能求其欲而食之而醢之矣呜呼龙以欲而失其灵人以欲而昏其知可不戒哉右衍任知之戒
  繋辞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臣良胜曰天地之大德易也生生之谓易故其合隂阳妙理气以生人与物无非仁也然而人物之生有弗遂焉天地之仁无以自成也故生圣人而与之以天子之位聚天下人物而使之各遂其生以守夫位乃所以为天地生生之仁也然人非财弗聚弗生故水火金木土谷惟脩正德利用厚生惟和财聚而阜民用以繁财者利之源也利者争之端也争者是非之辨也故圣人理财又必正其辞使有所制禁其非使知所避然后民物生聚无所伤戾是故曰义义所以行仁者也故曰圣人之仁犹天地也
  又曰显诸仁藏诸用鼔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德大业至矣哉
  朱熹曰显自内而外也仁谓造化之功德之发也藏自外而内也用谓机缄之妙业之本也程子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
  大禹谟曰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蔡沈曰圣人之法有限而心则无穷故其用刑行赏或有所疑则常屈法以伸恩不使执法之意有以胜其好生之德此其本心无所壅遏而得行于常法之外及其流衍洋溢渐涵浸渍有以入于民心则天下之人无不爱慕感恱兴起于善而自不犯于有司也
  仲虺之诰曰惟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德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已改过不吝克寛克仁彰信兆民
  蔡沈曰不近声色不聚货利若未足以尽汤之德然此本原之地自非纯乎天德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也本原澄彻然后用人处已而莫不各得其当臣良胜曰君德以仁为本也故汤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立仁之基也懋官懋赏用人之仁也惟己不吝治己之仁也如是而寛以居之仁以行之君德于是乎大备而孚信于天下必矣
  晋栾书帅师救郑
  左氏曰或谓栾武子曰圣人与众同欲是以济事子盍从众子为大政将酌于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战者三人而已欲战者可谓众矣商书曰三人占从二人众故也武子曰善钧从众夫善众之主也三卿为主可谓众矣从之不亦可乎
  胡安国曰两军相加兵刃既接折馘执俘计功受赏此非仁人之心王者之事故舞干而苖格者舜也因垒而崇降者文也次于陉而屈完服者齐桓也防于萧鱼而郑不畔者晋悼也武子之能不迁戮而知还也亦庶几哉
  子产始知然明问为政焉对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子产喜以语子太叔且曰他日吾见蔑之面而已今吾见其心矣子太叔问政于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其过鲜矣
  缁衣曰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岂必尽仁诗云赫赫师尹民具尔瞻甫刑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大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陈澔曰岂必尽仁者言不必朝廷尽是仁人而后足以化民也得一仁人为民之表则天下皆仁矣所谓君仁莫不仁也此所以禹以仁君立三年而百姓皆以仁遂
  臣良胜曰岂惟君哉君而用一仁人其效亦由是也故舜有天下选于众举陶不仁者逺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逺矣君仁矣所举又仁矣不仁者化而为仁矣南山之诗言大臣之仁也甫刑大雅言人君之仁也所谓咸有一德者也
  儒行曰温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寛裕者仁之作也孙接者仁之能也礼节者仁之貌也言谈者仁之文也歌乐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儒皆兼此而有之犹且不敢言仁也其尊让有如此者
  陈澔曰仁之本谓根本于仁也地犹践履也作充广也能能事也八者皆仁之发见哀公问儒行夫子既歴数以告之矣仁包四德百行之原故于其终也以仁为説焉兼有此仁之行而不敢以为仁是尊仁而让善也故曰尊让有如此者
  仲尼燕居子曰郊社之义所以仁神也尝禘之礼所以仁昭穆也餽奠之礼所以仁死丧也乡社之礼所以仁乡党也食飨之礼所以仁宾客也
  应氏曰仁者善之道也祭祀聘享周旋委曲焉者凡以全此而已仁心发于中而后礼文见于外及礼之既举而是心达焉则幽明之间咸顺其序驩欣浃洽皆在吾仁之中是仁之周流畅达也
  表记子曰无欲而好仁者无畏而恶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已是故君子议道自己而置法以民
  吕大临曰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则非圣人不足以性仁茍志于仁矣无恶也则众人皆可以为仁以圣人所性而议道则道无不尽以众人之可为而制法则法无不行
  顔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顔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顔渊曰囘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臣良胜曰孔门之所以为教者曰仁也故弟子问仁殊众孔子随其才质髙下而为之启导固非一端然而遏人欲存天理同归于爱者一也独顔子学力已至而负王佐之才故其问仁孔子即告之以天下归仁犹其问为邦即告之以斟酌先王之礼乐也天下归仁则一视同仁笃近而举逺矣其所以致力之地只在非礼勿视聼言动之间亦若自好者之所能为然而体验真切非人欲净尽天理流行者未足以语此也凡非礼之物有所交于外由其非礼之念有所蓄于中也蓄久于中遇物而应而发若铦锋悍焉莫之制御故君子克己之功尸居龙见渊黙雷声静则养动则察当有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而后天理浑全随处发见一毫非礼之物举不足以动吾中而后能勿视聼言动也穷之为圣贤则动容周旋而中礼也达之为帝王则垂衣拱手而天下治也故斯言也孔子非顔子不以告亦非顔子不足以事斯语也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程頥曰医书以手足痿痹为不仁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已何所不至若不属已自与己不相干如手足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己故博施济众乃圣人之功用仁至难言故止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欲令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
  臣良胜曰天地至仁只是生意不息所以不息者气也一人之身即天地也故穷覆载间虽一草一木无不欲遂其生犹人一身一毛一髪无不欲运其气然而人物之生有夭折有喑哑有跛躃有伛偻有残缺毁败当发生之时而有震木有风禾时而有潦苗时旸而有焦土万不能齐亦万不能遂故博施济众欲使天地万物皆由一体岂惟尧舜犹有病诸虽天地亦有病诸但能立己以立人达己以达人则仁有不可胜用者矣
  子曰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朱熹曰终食者一饭之顷造次急遽茍且之时颠沛倾覆流离之际盖君子之不去乎仁如此不但富贵贫贱取舍之间而已
  臣良胜曰人之所以为人以其具是仁义礼智之性而此独言不违乎仁者仁綂四端而兼万善也故有是仁则谓之人违是仁则不得谓之人矣况谓之君子乎哉然曰终食之间不违则终日旬时可知曰造次不违则从容自适之时可知曰颠沛不违则安常处顺之时可知矣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朱熹曰志士有志之士仁人则成德之人也理当死而求生则于心有所不安矣是害其心之德也当死而死则心安而德全矣
  臣良胜曰有志之士言其始也成德之人言其终也非其志有所处则不足以至于仁及其成仁亦成其初志焉是故杀身成仁之事志士仁人同其趣也譬之射者立的于百步之外非其志之必中何以能中但慷慨杀身则志士可为从容就义非仁人未可能也故曰慷慨杀身易从容就义难及其成仁一也
  孟子曰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
  朱熹曰言众人虽有不忍人之心然物欲害之存焉者寡故不能察识而推之政事之间惟圣人全体此心随感而应故其所行无非不忍人之政也
  臣良胜曰不忍之心所谓仁也天之生人人之生理皆仁也不忍则生忍则杀人必欲生而恶杀是则所谓不忍之心也圣人全体此心举天下之人皆欲生之其行之政事者皆所以生人天下万物莫不各遂其生而先王之治所以成也是不忍之心发之而恻隠仁之仁也发之而羞恶仁之义也发之而辞让仁之礼也发之而是非仁之知也故恻隠而非仁则姑息也羞恶而非仁则怯懦也辞让而非仁则迂曲也是非而非仁则过察也以是而发之政事非偏则滞也又何能运天下于掌上乎哉
  孟子曰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
  范氏曰此言治天下不可无法度仁政者治天下之法度也
  臣良胜曰为人君止于仁仁之外无君道也仁之外无治法也故人君治道至尧舜而极其所以为治法者不过曰仁而已然而尧舜之仁存之为仁心发之为仁闻行之为仁政内外一致本末备具非厚于内而遗于外举其一而废其百者可并言也真德秀曰自古帝王独称尧舜为至仁者以其兼体用之全无纎微之间故也若宋襄公以不禽二毛为仁梁惠以移民移粟为仁是特区区之小善尔臣观尧舜之仁所以至者亦急先务而已所谓先务亲贤而已故洪水为患则举大禹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乃举后稷教民稼穑民得而富之举契为司徒教以人伦民得而教之尧舜所以仁天下之政莫大于此而所以行此政亦举禹稷契而敷治之也道岂逺乎哉人君而求治天下之法求之尧舜至矣
  夏禹出见罪人下车问而泣之左右曰罪人不顺道君王何为痛之禹曰尧舜之人皆以尧舜之心为心寡人为君百姓各自以其心为心是以痛之
  臣良胜曰尝闻贾捐之有言尧舜圣之盛也禹入圣域而不优今观禹泣罪人之言信乎其未优者与君子则曰风气有渐开世道有渐降人情有渐伪禹非未优者也以尧舜之盛难乎其为继也亦禹之于尧舜学之而未能盖望道未见之心岂真有不能哉董仲舒曰三圣相授而守一道韩愈曰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未尝以优劣论也禹泣罪人以为百姓各以其心为心也尧舜之时有谓四防者果以尧舜之心为心者哉味斯言也益见禹之不自满假所以优于圣也所以至于仁也
  成汤见祝网者置四面祝曰从天出者从地出者从四方来者皆入吾网汤曰嘻尽之矣乃解三面置一面更祝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髙者髙下者下不用命者入吾网汉南诸闻之曰汤德至矣及禽兽归之者四十国
  胡安国曰易称王用三驱在礼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羣夫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皆爱物之意也推此心以及物至于鸟兽若草木格无淫猎之过矣
  西伯治岐耕者九一仕者世禄闗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为池沼掘得死人之骨西伯曰塟之吏曰此无主人西伯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有一国者一国之主寡人固其主矣以衣棺更塟之天下闻之曰西伯泽及枯骨况于人乎
  臣良胜曰禹汤文王发政施仁者广矣大矣独举其泣辠解网与枯骨之事者圣人之心莫非天理随处发见而应用不穷皆所以为仁也即其小可以知其大观其忽可以信其勉仁之不可胜用也如此人君预养此心充周盈溢当有无时无处而不用其力者宋哲宗讲罢而折槛栁程頥曰方春时和生意不可摧折是人臣而辅养君心亦有无时无处而不用其力者可不慎哉
  汉髙祖入闗告谕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偶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闗者王之吾当王闗中与父老约法三章尔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吏民皆安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兄除害非有所侵暴毋恐且吾所以还军坝上待诸侯至而定要束尔乃使人与秦吏行至县乡邑告谕之
  臣良胜曰方懐王遣沛公项羽西入闗时诸老将皆曰项羽为人慓悍猾贼尝攻襄城襄城无余噍类所过无不残灭且楚数进取前陈王项梁皆败不如更遣长者扶义而西告谕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久矣诚得长者徃无侵暴宜可下卒不许项羽而遣沛公沛公入闗而项羽方与章邯持于河北故羽不能进攻邯不能退救沛公告谕悉如老将所料项羽再入坑降卒二十万焚咸阳一仁一暴有若黑白在楚将已有定论况秦民之饥渴而易饮食者乎其兴与亡于是决矣固不在于垓下之战也
  汉文帝议赈贷诏曰方春时和草木羣生之物皆有以自乐而吾百姓鳏寡孤独穷困之人或阽于死亡而莫之省忧为民父母将何如其议所以赈贷之
  臣按贾山至言曰闻山东吏布诏令民虽老羸癃疾扶杖徃聴之愿少须臾无死思见德化之成也然则吏所布者殆斯诏也耶
  光武遗冯异曰三辅王莽更始之乱重以赤眉延岑之酷元元涂炭无所依诉将军今奉词讨诸不轨营堡降者遣其渠帅诣京师散其小民令就农桑壊其营壁无使复聚征伐非畧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尔诸将非不健鬬然好虏掠卿本能御吏士念自脩勅无为郡县所苦异顿首受命引而西所至布威信羣盗多降司马光曰昔周人颂武王之德曰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言王者之志在布陈威德安民而已观光武所以取闗中用是道也岂不美哉
  光武徇河北所过郡县考察官吏黜陟能否平遣囚徒除王莽苛政复汉官名吏民大悦喜争持牛酒迎劳皆不受
  尹起莘曰帝王之兴其施为气象必有大过人者汉祖入闗之始除秦苛法世祖徇河北之日除莽苛政则区区逐鹿争雄之徒岂可同日而语然则祀夏配天不失旧物亦岂偶然之故哉
  唐髙祖伐隋所经行宫籞苑罢之出宫女还其家次长乐宫谕代王侑及留守卫文升不报乃围城下令曰有犯隋七庙及宗室者罪三族既克令收图籍约法十二条悉除隋苛禁
  唐太宗以英武定天下然其天资仁恕初即位有劝以威刑肃下者魏徴以为不可因为上言王政本于仁恩所以爱民厚俗之意太宗欣然纳之遂以寛仁治天下而于刑法尤谨
  宋太祖还汴揽辔诸将曰尔等自贪富贵立我为天子能从我命则可不然我不能为若主也皆下马曰愿受命曰太后主上皆我北面事者不得惊犯公卿皆我比肩不得侵陵朝市府库不得侵掠用命有重赏不然当族诛皆应曰诺遂肃队而行入汴秋毫无所犯苏辙曰予观孟子以来自汉髙祖及光武及唐太宗及我宋太祖髙皇帝能一天下者四君皆以不嗜杀人者致之其余杀人愈多而天下愈乱秦晋及隋力能合之而好杀不已故或合而或分或遂以亡国孟子之言岂偶然而已哉
  宋仁宗恭俭仁恕敬天重民吏治蔑刑刻之人决狱多平之士君臣上下恻怛之心忠厚之政所以培壅国本者厚矣升遐之日虽深山穷谷之人莫不奔走悲号而不能止
  胡一桂曰仁宗可谓至仁之主大辟疑者皆令谳上所活岁以千计尝云朕未尝詈人以死况敢滥刑语近臣昨因不寐而饥思食烧羊曰何不取索曰恐遂以为例可不忍一夕之饥而启无穷之杀或献蛤蜊二十八枚枚千钱曰一下箸便费二十八千吾不堪也北使言髙丽职贡疎今欲加兵曰此只王子罪不干百姓事今加兵王子未必能加诛且屠戮百姓卒寝兵京师疫太医进方内出犀角二一通天犀也或请留供服御曰朕岂贵异物而贱百姓哉苏辙制策言过直或请黜之曰求直言而以直弃之天下谓何又好学崇儒扶植斯道上承一祖二宗之心下开濓洛道学之意尤为盛美经筵谓侍臣曰朕盛暑未尝少倦但恐卿等劳尔
  元太祖时有近臣必图等言汉人无补于国可悉空其人为牧地耶律楚材曰陛下将南伐军需宜有所资诚均定中原地税商税盐酒铁冶山泽之利嵗可得银五万两帛八万疋粟四十余万石足以供给何谓无补哉帝曰试为朕行之乃奏立燕京等十路徴收税课使凡长贰悉用土人如陈时可赵昉等皆寛厚长者极天下之选叅佐皆用省部旧人帝至云中十路咸进廪籍及金帛陈于庭中帝笑谓楚材曰尔不去朕左右而能使国用充足南国之臣复有如卿者乎
  臣良胜曰楚材辅元致理无足言者然非其言则中原尽为牧地殄无遗育天下万世何望有今日文明之治以复帝王自立之地乎且其定赋简薄如今一大郡县之数所用皆寛厚预养财力以待圣祖之兴盖已黙为之地矣元之初令凡攻城以一矢相拒者得即屠之楚材曰将士暴露数十年所欲者土地人民尔得地无民将焉用之遂更其令罪止完顔氏时汴京所活百四十七万人楚材虽胜国佐命而有功于中国若二事不可冺焉者
  洪武元年八月大将军徐达克元都表至羣臣上表称贺礼毕侍臣进曰自昔革命之际多有所资惟汉髙祖取秦起自民间陛下不阶尺土一民以定天下元主遁归沙漠兵不黩武跨越千古圣祖谕之曰朕思三代及汉唐宋歴年多者皆其祖宗仁厚然于人心植本固深人不能忘故也元自世祖混一天下寛恤爱仁亦可谓有人心矣但其子孙无承借之德不能以仁爱守之故至如此他日吾子孙能持仁厚之心守而不替社稷之福也
  臣良胜曰昔曹彬下江南捷至宋祖曰攻城之际必有横罹锋镝者是可哀也富弼谓太祖爱民之深推是仁心以临天下宜乎致太平之速也哉圣祖念及子孙世守仁厚以水保太平视宋祖所见益宏逺矣初徐达之北征也圣祖谕之曰前代革命之际兵戈相加视如仇雠肆行屠戮违天虐民朕实不忍尔诸将帅当以为戒克城之日毋虏掠毋焚荡毋妄杀人必使市不易肆民安其生元之宗戚皆善保之庶几上答天心下慰民望以成朕伐罪救民之志呜呼仁哉斯汤武顺天应人以安天下之志也逹之恪守成命亦几于师中丈人之吉矣圣子神孙与天无极达之嗣守与国匹休有由然哉
  圣祖遣徐达常遇春帅师二十万伐张士诚集将佐谕之曰自大乱以来豪杰并起所在割据称名号者不可胜数江南乱雄西有陈友谅东有张士诚皆连地千里拥众数十万吾介乎二人之间相与抗者十余年观二人所为其志岂在于民不过贪富贵聚渊薮刼夺冦攘而已友谅败灭独士诚据有浙西北连两淮恃其强力数侵吾之疆赖诸将连嵗征讨克取两淮之地今惟浙西姑苏诸郡未下故命卿等讨之卿等宜戒饬士卒毋肆虏掠毋发丘垅毋毁庐舍闻士诚母姑苏城外慎勿侵毁其墓尔毋忘吾言诸将帅务在辑睦勿纵左右欺凌军士凡为将之功必资士卒善抚恤之大抵克敌者必以成功为效树徳者必以广恩为务卿等勉之诸将皆再拜受命
  臣良胜曰圣祖神武不杀命将专征指无不捷臣独详于克元都取友谅士诚者三者皆勍敌也其余么麽不足比数者矣且夫天下之势怯而遇勇则勇者胜闇而遇知则知者胜知勇之相当则天下之难固有纷起而难平者是故英雄之主黜知去勇而真知大勇乃有行乎至仁之间若圣祖者天下之知勇固有不足为之敌矣况发政施仁动罔非德臣独详于用师师以毒天下而仁先之则无所徃而不为仁矣
  文皇在御时仁宗皇帝为皇太子自南京过山东境内遇饥民即令布政司发粟赈之及入见以闻文皇曰正是昔范仲淹之子犹能举麦舟济其父之故旧况百姓吾赤子乎
  右衍施仁之法
  秦二世东行郡县至咸阳谓赵髙曰人生世间譬犹骋六骥过决隙也吾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终吾年夀可乎赵髙曰陛下严法而刻刑尽除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下之所亲信则髙枕肆志宠乐矣二世信之乃更为法律务益刻深大臣诸公子有罪辄戮死后髙与其壻咸阳令阎乐谋易置更立子婴乐将吏卒入望夷宫谓二世曰受命于丞相诛足下麾其兵进二世自杀赵髙乃立子婴为秦王令斋当庙见受玉玺子婴与其子二人谋曰丞相髙杀二世恐羣臣诛之乃佯以义立我使我斋见庙我称病不行丞相必自来来则杀之髙果自来子婴遂刺杀髙于斋宫夷其三族
  胡寅曰使扶苏嗣位则秦祚可延使子婴继世则诸侯未必尽西然吕政反道天所不佑杀人之子多矣人亦杀其子宜也子婴居无可奈何之势乃能不动声色屠戮赵髙虽不救亡亦舒愤志岂不可怜也哉汉祖遂王闗中必有以处项氏杀之不仁甚矣臣丘濬曰呜呼古者罪人不孥罚弗及嗣秦人始创为夷族之法君用之以快其愤臣假之以报其怨卒之始皇子女骈首就戮斯髙族类靡有了遗是则向之所以害人者适以自害也天道何昭昭哉
  隋文帝之克陈也天下皆以为将太平监察御史房彦谦独谓所亲曰主上忌刻而苛酷太子卑弱诸侯擅权天下虽安方忧危乱其子龄亦密言于彦谦曰主上本无功德以诈取天下诸子皆骄奢不仁必自相诛夷今虽承平其亡可翘足待
  臣良胜曰秦之暴甚于夷族而隋之法至盗一钱而死者或三人盗一而死行旅晏起早宿天下凛凛有数人却执事者曰吾岂求财者为我奏至尊曰自古以来未有盗一钱而死也而不为我以闻吾更来而属无类矣文帝不善之积如此而帝弑父杀兄其罪有浮于纣者又慕秦皇汉武之为人穷奢极欲重赋烦刑兵连夷狄盗起诸郡而巡游不已以乐慆淫其灭亡之徴不出房氏父子之所料呜呼戒之哉
  曹彬下江南唐州郡皆降独江州指挥使胡则杀刺史谢彦实集众为唐固守曹翰围之城陷翰执之数其拒命之罪对曰犬吠非其主公何怪也翰杀之因纵兵悉取其资财而尽屠其民彬之子孙贵盛累世翰没未久子孙有乞丐者
  宋史臣曰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将者武夫也圣人亦不得已而任之任非其人而假以生杀之柄则其屠戮之祸庸有已乎太祖深知其然每遣将更必谆谆戒之曰慎勿妄杀当时诸将莫不奉命不奉命者惟曹翰一人而已翰至江州胡则率兵拒守翰怒其拒命执而腰斩之又忿江州民诉掠民家遂屠其城何其酷之甚耶昔李广之杀降卒虑其有变故也则为义士今已就执何其震怒腰斩以快其忿其好杀之心尤有甚于师殱之暴矣然而天道好还理无不复白起之丧杜邮坑赵卒也李广之不封侯杀降卒也史称翰没未久子孙有乞丐者盖以为杀戮过当之报嗟夫以翰之屠戮而言其报岂止如是而已哉宋之元气亦为翰所丧多矣厥后金人入冦纵兵大掠二帝防尘忠良遇害其祸岂不尤于江州乎故世之为将者诚不可不以曹翰为鉴而以杀戮为戒也
  右衍贼仁之戒
  乾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朱熹曰天乾卦之象也凡重卦皆取重义此独不然者天一而已但言天行则见其一日一周而明日又一周若重复之象非至健不能也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徳之刚则自强不息矣
  臣良胜曰天无象所以为天者气也气之运用无有停息是以日月星辰悬丽于天之下山川人物承载于天之上各安其所无有崩坠倾泄之患一有止息则不得其常矣尝见伎儿以水一盂布裹之疾手转运如飞防滴不漏停手则倾天行之健而不息似亦类此君子内之脩徳外之制治其自强不息有如天行之健所谓有天德以行王道故曰君德以刚为主也孔子发此义于干之大象周公之吿成王亦曰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熈殚厥心则所以继文武而受天命者不外是矣
  大壮九三小人用壮君子用罔贞厉羝羊触藩羸其角程頥曰凡物莫不用其壮齿者啮角者触蹄者踶羊壮于首羝为喜触故取为象羊喜触藩篱以藩篱当其前也盖所当必触喜用其壮如此必羸其角矣犹人尚刚壮所当必用必摧困也
  臣良胜曰隂长而君子为遯遯极而阳长阳长而君子为壮然壮而利贞必大者正也若一于用壮多伤寡与未免于贞厉之危故在君位而求治之太急在臣位而疾恶之过严皆非壮之正也此隂阳消长之机治乱兴衰之际君子不能不用其壮亦不可不善用其壮此勇之所以贵乎其中也若夫小人势穷力屈计于必败忿然一逞以幸其或成而卒莫之救是之谓罔也尚何以云壮哉然则君子之罔岂真视之无者与其废之将有举也待时而动焉尔是小人之壮乃所以为罔君子之罔乃所以为壮此易之所以无方也
  仲虺之诰曰天乃锡王勇知表正万邦缵禹旧服兹率厥典奉若天命
  蔡沈曰天锡汤以勇知之徳勇足以有为知足以有谋非勇知不能成天下之大业也表正者表正于此而影直于彼也天锡汤以勇知者所以使其表正万邦而继禹旧所服行者也此但率循其典常以奉顺乎天而已天者典常之礼所自出而典常者禹之所服行者也汤革夏而缵旧服武革商而政由旧孔子所谓百世可知者正以是也
  武诗曰于皇武王无竞维烈允文文王克开厥后嗣武受之胜殷遏刘耆定尔功
  朱熹曰周公象武王之功为大武之乐言武王无竞之功实文王开之而武王嗣而受之胜殷止杀以致定其功也
  臣良胜曰大武之乐象武王之武也而必曰允文文王以开之者盖以文徳为之先武非帝王所尚也及不得已而后用武武以止杀非以为杀也故曰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也然是时以颂武王之功必归之文王者周公亲父尊祖之心不敢顷刻而忘也故论文王之徳必本之太王王季以及太任则论武王之功固宜本之文王太姒者称人之善又本其父兄师友厚之至也后世有所追崇上祀之典而谓灵芝无根醴泉无源盖亦薄之甚已殊未达于周公之意欤
  常武诗曰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
  朱熹曰夷厉以来周室衰弱至是而天子自将以征不庭其师始出不疾不徐而徐方之人皆已震动如雷霆作于其上不遑安矣
  臣良胜曰佳兵不祥之器也宣王出师诗人颂以为美拨乱反正振衰起敝非师不可然徒恃兵威亦不可也故末章必曰王猷允塞乃为天子之功盖曰此之兴师乃王道之大之当然也若其恃威黩武之师岂足为中兴之盛举也哉
  晋荀林父帅师及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
  左传曰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子曰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其三曰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故使子孙无忘其章今我使二国暴骨暴矣观兵以威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犹有晋在焉得定功所违民欲犹多民何安焉无德而强争诸侯何以和众利人之几而安人之乱以为已荣何以丰财武有七德我无一焉何以示子孙其为先公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
  臣良胜曰春秋之世兵争俶扰荆楚争衡上国素以轻剽为习乃有庄王居功不伐而序武必本于德葢仅见也苏辙尝谓所贵乎五伯者皆以其不得已而用兵庄王声罪于陈以讨夏征舒之贼此尤义之不可已者视桓文胜楚伐戎必献王宫以徼宠命亦有间矣故虽终身未能一主会盟之权而君子许之五伯之列有由然也
  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防晋郤克卫孙良夫曹公子首及齐侯战于鞍齐师败绩
  左氏曰齐髙固入晋师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乗其车繋桑本焉以徇齐垒曰欲勇者贾余余勇齐侯曰余姑剪灭此而后朝食不介马而驰之郤克伤于矢流血及屦未絶鼔音曰余病矣张侯曰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岂敢言病吾子忍之臣良胜曰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乃可以言师也齐之君臣矜勇若此晋之将佐用命若此晋安得不胜齐安得不败乎
  及国佐盟于袁娄
  左氏曰晋师归范文子后入武子曰无为吾望尔也乎对曰师有功国人喜而迎之先入必属耳目焉是代帅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郤伯见公曰子之力也夫对曰君之训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见劳之如郤伯对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变何力之有焉栾伯见公亦如之对曰变之诏也士用命也书何力之有焉
  臣良胜曰成功匪难居功为难范文子不有其功而诸将佐率以让名所谓一人刑善四方其训之况其国乎后世若钟防邓艾之伐蜀王濬王浑之平吴同功相忌至于争夺而祸延家国其亦未闻晋卿之让善者乎
  乐记子曰乐者象成者也总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发蹈厉太公之志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
  陈澔曰孔子言作乐者放象其成功故将舞之时舞人縂持干盾如山之立嶷然不动以待诸侯之至故曰武王之事也所以发蹈厉象太公威武鹰之志也乱乐之卒章也上章言复乱以武言武舞将终而坐象周公召公文德之治盖以文而止武也
  儒行曰儒有忠信以为甲胄礼义以为干橹戴仁而行抱义而处虽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吕大临曰忠信则不欺不欺者人亦莫之欺也礼者敬人敬人者人亦莫之侮也忠信礼义所以御人之欺侮犹甲胄干橹可以捍患也行则尊仁居则守义所以自信者笃虽暴政加之有所不变自立之至者也
  子曰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朱熹曰仁者心无私累见义必为勇者或血气之强而已
  臣良胜曰仁主于爱德也勇主于刚威也德所以济威威所以成德也故勇而不本于仁非勇也仁而不发于勇非仁也沈潜刚克皆所以为仁也威克厥爱爱克厥威皆所以为勇也昔子产语子太叔曰惟有德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子产亦仁者而欲尚猛非徒猛也以寛为之先也是以太叔之政啓雈苻之盗非杀之而不止仲尼曰善哉政寛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寛寛以济猛猛以济寛政是以和然则仁也勇也并行而不相悖者也
  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臣良胜曰圣门弟子以勇著称莫子路若也其初见夫子时冠鸡服豕以武自负既而有闻大道闻过而喜则其所谓勇者有德义焉非特血气之刚者故治蒲之政三年有成夫子入其境曰善哉由乎恭敬以信矣入其邑曰善哉由乎忠信以寛矣至其庭曰善哉由乎明察以断矣噫以若此为政岂徒尚其勇者夫子尚义之教盖有行乎其间矣
  诗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于天下武王耻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朱熹曰人君能惩小忿则能恤小事大以交邻国能养大勇则能除暴救民以安天下
  张栻曰小勇者血气之怒也大勇者礼义之怒也血气之怒不可有礼义之怒不可无知此则可以见性情之正而识天理人欲之分矣
  臣良胜曰孟子于战国之君曲于开导徃徃不逆其意就其所欲以伸其説葢将以启其心而沃之是以开而牖之也是故其言好勇则进以文武之大勇好货则进以公刘之好货好色则进以太王之好色虽至昏庸悻戾之主必且亹亹听纳惟恐其説之终也虽然此岂其本心哉降而自卑以行救世之志焉尔若在春秋之时如孔子对卫灵公之问陈鲁哀公之问政一以正议不少贬焉是知圣人之心无心而成化也贤人之心有心于行道也后世儒者于时君世主而有谘焉师孔子而不得犹不失其正君之志刻鹄之鹜也师孟子而不得将不免有徇君之欲画虎之狗也此所以为圣贤之别亦邪正之原也后世谗谄谀之徒于君之恶长而逢之惟恐拂逆率因縁古义以孟子导齐梁之君借口攘窃神器则曰尧舜禅受弑君簒国则曰汤武征伐放废其主则曰伊尹桐宫戕虐本支则曰周公致辟反顔事仇则曰就桀就汤台苑肆志则曰文王百里故议者益奋至以六经为奸宄囊槖圣贤之累大矣臣故欲预为之所焉
  昔者曾子谓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寛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徃矣孟施舍之守气又不如曾子之守约也
  朱熹曰言孟施舍虽似曽子然其所守乃一身之气又不如曽子之反身循理所守尤得其要也孟子之不动心其原葢出于此
  臣良胜曰孟子之勇原于曽子曽子之勇原于夫子夫子固无所用于勇者若其诛少正卯却莱兵堕郈费一言之出威重三军此非天下之大勇何以能是故胡安国曰天下莫大于理而强于众有不与焉
  汉文帝十四年匈奴老上单于十四万骑入朝那闗杀北地都尉遂至彭阳上亲劳军自欲征【阙】  皇太后要固乃止于是以张相如为大将军击之逐出塞即还尝辇过郎署谓冯唐曰父家安在对曰臣大父赵人上曰昔有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钜鹿下令吾每饭意未尝不在钜鹿也唐对曰尚不如亷颇李牧之为将也上拊髀曰嗟夫吾独不得亷颇李牧为将吾岂忧匈奴哉
  朱黻曰文帝于备边一事未尝少忽虽恬静恭黙而躬骑射之习虽慈祥淡泊而甘游畋之娱虽尊礼大臣而方正常侍之士日与驰逐虽勤恤民隠而六郡良家之子悉皆调集虽爱惜财用而缮脩城堡未尝靳费卫军罢矣而广武之兵犹聚也苑囿弛矣而上林之射不息也髙袪一言李齐之贤毎饭不忘冯唐一论颇牧之善拊髀称叹晁错一奏边事玺书褒美请徙民守塞则募徙民请入粟实边则诏入粟凡三十三年之间其商畧区画舍农桑外所深注意者独边事而已然其卑辞屈已嵗致金缯与匈奴结好岂得已哉帝亦度匈奴桀骜之势未可以遽服而疮夷甫定之民未可以遽用故虽外为和亲之礼而内实未尝轻弃自治之策帝于是愤怒激烈锐志雪耻屯兵三郡亲御六飞劳军勒兵申教令赐士卒必欲躬自北伐虽羣臣之谏不聴岂非仁者之勇哉
  臣良胜曰勇非善仁而勇者为善用勇非难勇而有制者为难文帝慈仁专务徳化吴王不朝赐之几杖张武受赂金钱愧心若无所用勇者至于御虏备边奋自将艰险不避无事则谦抑如不能有难则英气横发而不可遏其于髙祖平城之辱髙后嫚书之耻未尝一日而忘于怀故李齐颇牧之思诚欲用以泄先世之愤然其命将撃之出塞即还不为穷追逺讨若武帝之为者是仁而勇勇而有制者也周宣王时玁狁孔炽侵镐及方而吉甫薄伐至于太原而止文帝之善用其勇其闻宣王之风而兴起者与
  光武初至郾定陵悉发诸营兵俱进自将步骑千余为前锋寻邑亦遣兵数千合战犇之斩首数千级诸将喜曰刘将军平生见小敌怯今见大敌勇甚可怪也复进寻邑兵却诸部共乘之斩首数百千级连胜遂前乗锐崩之诸将胆气益壮无一不当百遂杀王寻城中亦鼓噪而出中外合势震呼动天地莽兵大溃防大雷风屋瓦皆飞下如注川盛溢虎豹皆股栗战士卒赴水溺死者以万数水为不流王邑严尤轻骑乗死人度水逃去尽获其军实辎重于是海内豪杰翕然响应皆杀其牧守自称将军用汉年号以待诏命
  臣良胜曰时焉而怯人不轻其怯时焉而勇人不伤其勇更始在平林中汉兵已十余万欲立刘氏以从人望而更始即位朝羣臣羞愧流汗举手不能言豪杰失望矣非光武昆阳之役大发其勇则炎祚之复不可必也既而更始忌其威名杀刘縯光武不为服丧饮食言笑如常而枕席间泪涕积痕不御酒肉故能冺更始之疑以就大业然则光武勇怯皆中其节其所以怯者正所以大伸其勇也帝王之自有真信哉
  唐太宗车驾发辽东至安市城进兵攻之髙丽北部延夀惠真帅兵十五万救安市上敇诸军齐出奋击因命有司张受降幕于朝堂之侧诸军鼓噪并进防有龙门人薛仁贵者大呼陷阵所向无敌髙丽披靡大军乗之髙丽兵大溃延夀惠贞帅其众三万六千八百人降髙丽举国大骇后黄城银城皆自拔遁去数百里无复人烟上驿书报太子仍与髙士亷等书曰朕为将如此何如更名所幸山曰驻跸山
  范祖禹曰太宗之伐髙丽非独恃其四海之富兵力之强也本其少时奋于布衣志气英果百战百胜以取天下治安既久不能深居髙拱犹思所以逞志抗腕踊跃喜于用兵如冯妇搏虎不能自止非有礼义以养其心中和以养其气始于勇敢终于勇敢而已矣记曰所贵于勇敢强有力者贵其敢行礼义也天下无事则用之于礼义天下有事则用之于战胜用之于战胜则无敌用之于礼义则顺治太宗于天下无事不知用之于礼义而惟以战胜为美也是故以天子之尊而较胜负于逺夷一战而胜自以为功矜其知能夸示臣下其器不亦小哉
  臣良胜曰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太宗以兵畧取天下老而不自戢犹欲矜功逺伐率以勇力先之其所以成之者李靖自请将兵以坚黩武之志李世勣亦劝伐之此苏轼以为二人者唐腹心之疾也善乎褚遂良曰陛下指挥则中原清宴顾盼则四夷詟服威望大矣今乃渡海逺征小虏万一蹉跌伤威损望更兴忿兵则安危难测矣卒之辽左无功士马敝耗粮尽班师却自悔曰魏徴若在不使朕有是行也当是时遂良无恙不悔弗聼其言而顾追思于既死之徴盖亦愧之也
  宋太祖围太原既久辽援不能进殿前都虞侯赵廷翰率诸班卫士叩头愿先登急撃以尽死力太祖曰尔曹皆我所训练无不一当百所以备肘腋同休戚也我宁不得大原岂忍驱尔曹冐锋刃蹈必死之地乎众皆感泣时大军顿甘草池中防暑军士多疾太常博士李光赞曰蕞尔晋阳岂须亲讨重劳飞挽取怨黔黎岂若囘銮复都屯兵上党使夏取其麦秋取其禾既寛力役之征便是荡平之策从之乃命赵普谕诸将解围而还臣良胜曰知哉宋祖善藏其勇也方其雪夜幸赵普家计欲下太原尔以普难之姑俟削平诸国是在军志曰攻坚则瑕者坚攻瑕则坚者瑕譬之善奕不失先后着宜如是也又以幽燕图示普普曰图必出曹翰曰然翰可取否曰可孰可守曰以翰守之自后积贮金帛期满五十万与契丹赎之否则决战期以绢二百万疋易敌首十万级未尝一日忘是宋祖开国百里之心不在唐太宗下而仁厚保全冺其形迹此所以为大勇也故太原之平乃其素志以光赞之言解围无难志复幽燕却曰安得人才如桑维翰者维翰正割地以赂石晋者也徐铉求缓江南之师则曰天下一家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耶此其真情毕见而谓哀筠之言终其世不加兵者亦俟衅而动尔臣故以为宋祖善藏其勇者也
  圣祖平陈友谅还告庙论功行赏因与诸将论鄱阳之战诸将请曰自古水战必得天时地利乃为可胜当周瑜之破曹操因风之便乃能胜之陈友谅兵据鄱阳先处上流以待我是得地利矣况我劳彼逸今胜之诚未谕也圣祖曰尔不闻古人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陈友谅兵虽强众人各一心上下猜疑矧用兵连年数败无功不能养威俟时今日适劳于东明日驰骛于西失众心矣兵贵时动动则威威则胜我以时动之师威不振之虏将士一心人百其勇如鸷鸟搏击巢卵俱覆此所以为我破也诸将叹服
  臣良胜曰兵阵者有形之勇战之战也人心者无形之勇不战之战也人心至诚可以开金石可以动神况区区兵革之间哉武王伐纣纣亿万人惟亿万心武王三千人惟一心圣祖之克伪汉即武王之大勇也以天下之勇为勇也
  右衍昭勇之法
  履六三曰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防武人为于大君象曰眇能视不足以有明也跛能履不足以与行也咥人之防位不当也武人为于大君志刚也
  朱熹曰六三不中不正柔而志刚此以履干必见伤害故其象如此而占者防又为刚武之人得志而肆暴之象如秦政项籍岂能久也
  梁亡
  胡安国曰梁本侯国鱼烂而亡何哉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古者诸侯朝脩其禁令昼考其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无使慆淫而后即安故克勤于邦荒度土功者禹也栗栗危惧检身若不及者汤也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者文王也凡有国家者土地虽广人民虽众兵甲虽多城郭虽固而不能自强于政治则日危月削如火销膏以至灭亡而莫觉也而况好土功轻民力湎于酒淫于色心昏而出恶政者乎其亡可立而待矣
  晋阳处父聘于卫反过甯甯嬴从之及温而还其妻问之嬴曰以刚商书曰沈潜刚克髙明柔克夫子一之其不没乎天为刚德犹不干时况在人乎且华而不实怨之所聚也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余惧不获其利而罹其难是以去之
  臣良胜曰信嬴之言处父盖刚者也其后卒见杀于狐射姑而嬴之言中然考其履处父非能刚者当与楚子上夹泜而军谓之曰文不犯顺武不违教吾退舍子济而陈楚纾则曰楚师还矣遂归及与王叔桓公伐楚救江门于方城一遇息公而还独能易狐射姑赵盾之班实党于赵氏假威济尔卒以此戮遂符甯嬴之言而冒曰刚者也呜呼大臣假朝廷官爵以厚其威以济其私未有善其后者也夫勇之为用大矣以之治人则武人不足君矣不以自治则梁伯不足国矣臣而以济其恶如处父者又何以有其身也哉是皆足为戒也
  司马光上殿劄子曰切惟人君大德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妪煦姑息之谓也兴教化脩政治养百姓利万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也知道谊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刚强暴戾之谓也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犹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犹视苗之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犹知获而不知种也三者兼备则国治强阙一则衰阙二则危三者无一焉则亡
  臣良胜曰光言君德曰仁明武即知仁勇之达德也达之云者非止通于天下而可行盖亦行于万世而无光之斯疏析之而极其精合之而成其大守其常而不易通其变而不穷尝云事三朝皆以是献臣以为虽万世而可献者无出于斯也故以是终三德之义是亦光之所以自献焉尔
  右衍矜勇之戒

  中庸衍义卷九
<子部,儒家类,中庸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衍义卷十     明 夏良胜 撰九经之义【脩身 尊贤 亲亲】
  家人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程頥曰正家之本在正其身正身之道一言一动不可易也君子观风自火出之象知事之由内而出故所言必有物所行必有恒也物谓事实恒谓常度法则也徳业之着于外由言行之谨于内也言谨行脩则身正而家治矣
  臣良胜曰君子身之所御大如纲常伦理小如事物细微无非所当致力之地而周公独以言行槩之凡事之所当为而力之所能为者君子必言之而后可行行之而不失其言则内外一致本末无遗而君子之全徳着矣况言出乎身而加乎民行发乎迩而见乎逺言行君子之枢机别荣辱而动天地率以是也脩身之道何加于此
  大壮象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勿履
  程頥曰雷震于天上大而壮也君子观大壮之象以行其壮君子之大壮者莫若克己复礼古人云自胜之谓强中庸于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皆曰强哉矫赴汤火蹈白刃武夫之勇可能也至于克已复礼则非君子之大壮不可能也故云君子以非礼弗履臣良胜曰兵者有形之冦也欲者无形之冦也兵之冦贼其身而已欲之寇贼其心而无已也是故君子之防欲甚于防寇必闲其邪心以存其诚斯须不谨则邪乗虚而入而寇夺之矣非君子大壮其何能为
  蹇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脩德
  程頥曰山之峻阻上复有水坎水为险阻之象上下险阻故为蹇也君子观蹇难之象而以反身脩徳君子之遇艰阻必反求诸已而益自修孟子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已故遇艰蹇必自省于身有失而致之乎是反身也有所未善则改之无歉于心则加勉乃自脩其徳也君子脩德以俟时而已
  臣良胜曰富贵利达所以厚生贫贱忧戚天所以玉尔于成也遇蹇难而反身脩德是故多难兴邦殷忧啓圣君德之成有可徴也版筑鱼盐海市士师之间皆以动心忍性而增益其不能臣徳之成有可徴也然则蹇难之际固君子自反之心亦君子自成之地也
  复初九不逺复无祗悔元吉象曰不逺之复以脩身也朱熹曰一阳复生于下复之主也又居事初失之未逺能复于善不抵于悔大善而吉之道也
  程頥曰不逺而复者君子所以脩其身之道也学问之道无他也惟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臣良胜曰复者复天地之心也人之所以为人者具此天地之心而已天地之心何所不善然气有清浊欲有开蔽故人不能皆善而未免于有过过既逺而不改是之谓文过恶斯成也若有过而知不逺而改将复于无过是天地之心全具于我而身无不脩矣然此境界自难超诣以顔子克己之功而孔子但曰其庶几乎故惟圣人而后能立于无过之地礼曰王中心无为以守至正其是之谓乎
  陶谟曰慎厥身脩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励翼迩可逺在兹
  蔡沈曰慎者言不可不致其谨也身脩则无言行之失思永则非浅近之谋厚叙九族则亲亲恩笃而家齐矣庶明励翼则羣哲勉辅而国治矣言近而可推之逺者在此道也盖身脩家齐国治而天下平矣臣良胜曰身者天下国家之本也言行者身之本也脩身而知所以致谨于言行决非为浅近谋者其思之永也亦思所以由内及外慎终如始惟恐脩于身者容有作辍怠忽于其间也若然则脩身之功益加密矣推之于家于国于天下举而措之焉尔窃伏思之古者纪君之致治莫先于典而必曰克明峻德则尧之所以为君者脩身也臣之辅治莫先于谟而必曰慎厥脩身则陶之所以正君者脩身也为君如尧为臣如陶皆所以为万世法程者方今典则尧庭臣惟端册臯谟以进
  无逸曰昔在殷王中宗严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惧不敢荒宁肆中宗之享国七十有五年
  蔡沈曰中宗严恭寅畏以天理而自检律其身至于治民之际亦只敬恐惧而不敢怠荒安宁中宗无逸之实如此故能有享国永年之效也
  臣良胜曰中宗之所以脩身者乃所以保身也所以保民者乃所以保治也惟脩其身乃足以保其民不能脩身而保民者未之有也或者乃曰后世若秦皇汉武梁武隋文及唐宗惟耽乐之从实未闻于脩身治民之道然而临御久逺亦数十年遂使慆淫借口而周公陈戒之意漫若无徴臣闻苏辙有曰人君之富其倍于人者千万也膳服之厚声色之美所以贼其躬者多矣朝夕于其间而无以御之至于夭死者势也幸而夀考用物多而害民久矜已自圣轻臣下至于失国宜矣然则人主之所决择欲为中宗之享国永年者乎抑为秦皇汉武梁武隋文宗之永年者乎
  君牙曰敷五典式和民则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
  蔡沈曰敷者大而布之也式和者敬而和之也则有物有则之则君臣之义父子之仁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是也典以设教言故曰敷则以民彛言故曰式和此司徒之教也然教之本则在君牙之身正也中也民则之体而人之所同然也正以身言欲其所处无邪行也中以心言欲其所存无邪思也孔子曰子率以正孰敢不正周公曰率自中此告君牙以司徒之职也
  臣良胜曰岂惟君哉人臣受君之命分君之职而所以立民之教亦必本之脩身有如此者而所以脩身必曰中与正焉中正贯天下之道也以之治已则慎以详以之治民则安以法推之天下无所处而不当矣
  淇澳诗曰瞻彼淇澳绿竹如箦有斐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戯谑兮不为虐兮朱熹曰以竹之至盛兴其徳之成就而又言其寛广而自如和易而中节也盖寛绰无敛束之意戯谑非庄厉之时皆常情所忽而易致过差之地也然犹可观而必有节焉则其动容周旋之间无适而非礼亦可见矣礼曰张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张文武不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此之谓也
  臣良胜曰卫武公年九十有五箴儆于国自卿以下恪恭交戒尝作懿戒自警又作宾之初筵以礼自防其脩身成德老而不倦故其成就至于如此圣人序诗列于卫风之首盖深意也夫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首以庄姜首以共姜与卫首武公无非革薄从忠使人入于善也读诗者静而思之桑间蝃蝀墙茨鹑奔之什人道废矣天理灭矣将沦于鸟兽之族矣妇人乃有若庄姜共姜之节义自闲丈夫有若武公之老而成德彼独非卫之人哉天理之在人心者未尝忘也茍为善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岂郑卫之风声习气能尽移之哉故曰诗可以兴也
  访落诗曰访予落止率时昭考呜呼悠哉朕未有艾将予就之继犹判涣维予小子未堪家多难绍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朱熹曰成王既朝于周庙因作此诗以道延访羣臣之意言我将谋之于始以循我昭考武王之道然而其道逺矣予不能及也将使予勉强以就之而所以继之者犹判涣而不合也则亦继其上下于庭陟降于家庶几赖皇考之休有以保明吾身而已矣臣良胜曰读淇澳之诗则知武公脩身之道惟保其终读访落之诗则知成王脩身之道必谋于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然而慎厥终者惟其始也成王谋始之道又见于免丧朝庙之初且终以延访羣臣为务虽成王之夙志亦周公之本心也臣于是有以见周公正君之功而释其践阼之疑者焉夫天子之丧谅闇三年不言通礼也周公摄政非惟不即天子之位而其所谓摄之云者亦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之常也故成王免丧朝庙即有闵予小子之诗又有访落之诗是周公已复政于王持众美而效之矣何尝一日居王位哉説者谓清庙之诗乃王在新邑烝祭升歌是为周公摄政七年殊不知周公营洛欲成王留治不可而以周公留后则是成王即政于西周而周公还政居洛亦已久矣安得有七年之摄然则成王居丧而周公冢宰以听百官古制也非周公一人为之也伊尹以冕服祀于先王亦以太甲在防而摄告庙之礼其居太甲于桐宫亦谅闇也但使近于汤之墓则时思感怆发其善端为易焉尔伊尹阿衡之任亦冢宰也是则周公之摄政非践祚也伊尹之迁桐非放君也成王太甲居丧之常礼也后世贼莽以宰衡兼任托迹伊周遂成居摄即真之祸是万世之忧也臣故详辨之以祛后世之惑
  北宫文子言于卫侯曰有威而可畏谓之威有仪而可象谓之仪君有君之威仪其臣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有其国家令闻长世臣有臣之威仪其下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守其官职保族宜家卫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言君臣上下内外大小皆有威仪也周诗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训以威仪也周书数文王之徳曰大国畏其力小国懐其徳言畏而爱之也诗云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言则而象之也纣囚文王七年诸侯皆从之囚纣于是乎惧而归之可谓爱之文王伐崇再驾而降为臣蛮夷率服可谓畏之文王之功天下诵而歌舞之可谓则之文王之行至今为法可谓象之有威仪也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爱进退可度周旋可则容止可观作事可法德行可象声气可乐动作有文言语有章以临其下谓之有威仪也臣良胜曰君臣威仪身之表也畏爱则象身之影也春秋注曰所以尊其君也求之威仪而不得脩身之道鲜矣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朱熹曰首章言君子脩身其要在此三者而其效足以安民乃礼之本也
  真德秀曰敬者礼之纲领也毋不敬谓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其容貌必端严而若思其言辞必安定而不遽以此临民有不安者乎此章凡四言而脩身治国之道畧备其必圣贤之道言也
  臣良胜曰礼者履也君子观上天下泽之象以辨上下定民志则君子为礼乃所以安民也然而身者民之本也礼者身之本也敬者礼之本也故曰毋不敬无所不敬犹曰毋意毋必之无也萌之于思而俨然发之于辞而安然则内外动静无不敬者所谓用敬作所者也以是脩身而安民礼之至也
  乐记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制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
  臣良胜曰君子之为礼乐也盖以治身也其治身也必有以治其心也身心治然后能作礼乐礼乐成乃所以养身心人之心即天地也所以序者犹天地之序也所以和者犹天地之和也故礼乐之道与天地通有不在天地而在人之身心者
  哀公问孔子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乐天不能乐天不能成其身
  方氏曰不能爱人则伤之者至矣故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则一身无所容矣故不能安土安土则所居无所择乐天则所遭无所怨俯能无所择则仰亦无所怨矣故不能安土不能乐天能乐天则于礼无不顺成身之道亦顺其理而已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范祖禹曰君者本也民者末也君者源也民者流也本正则末正源清则流清矣是以先王之治必反求诸己已正则物莫不应矣
  家语孔子曰君子有三恕有君不能事有臣而求其使非恕也有亲不能孝有子而求其报非恕也有兄不能敬有弟而求其顺非恕也士能明于三恕之本则可以端身矣
  臣良胜曰夫子尝曰有一言而可终身行者其恕乎则脩身之道无有先于恕者然而恕之道亦多端矣君求于臣以忠也则将曰吾所以使之者未必有礼也父求于子以孝也则将曰吾所以字之者未必慈也兄之求于弟者以顺也则将曰吾所以厚之者未必友也责于人者必以恕而责于已者不自恕上必以恕待于下而下不以恕望于上上以其恕下以其严人道立矣人道立而身无不正矣
  顔渊问于孔子曰何以为身子曰恭敬忠信而已矣恭则逺于患敬则人爱之忠则和于众信则人任之勤斯四者可以政国岂特一身者哉
  臣良胜曰人为天下善也人有是身即有是善备是善而后为身善是身而后为人故曰践形维肖者也不然血肉之躯谓之无身可也谓之非人可也顔渊之问不曰脩身而曰为身夫子告以勤于恭敬忠信非特以为身尚可以为国善乎善乎其所以为身为家国天下之本乎
  大学所谓脩身在正其心者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朱熹曰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则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臣良胜曰凡学之本于身心者皆内也其无预于身心者皆外也内之为学则外之者非学也身心之内无他情而已矣心蕴于内待应物而发于外发于外而当乎物是得其正情之正者心之正也心之正者身之脩也是故君子治心有如止水初无所动故忿懥恐惧好乐忧患遇其所当然而施之非有所主也一有所主则滞于物而为心之病矣故水初无色也投之以丹则赤以墨则黑以粉则白水初无所预也若水止可以和丹止可以和墨止可以和粉则失其水之性矣吾惟情得其当然则心正心正而身脩天下之人亦各因其当然而遇之尔
  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
  朱熹曰守身持守其身使不陷于不义也一失其身则亏体辱亲虽日用三牲之养亦不足为孝矣
  汉文帝尝幸霸陵欲西驰下峻阪袁盎揽辔帝曰将军怯耶盎曰千金之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今陛下骋六飞驰不测有如马惊车败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太后何帝乃止
  汉武帝至长杨猎自撃熊驰兽司马相如谏曰物有同类而殊能者故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期贲育臣愚以为人诚有之兽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险阻射猛兽卒然遇轶材之兽骇不存之地犯属车之清尘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帝善之
  臣良胜曰三代而下人主知保身之道者盖亦鲜矣况有所谓脩身之道者乎以文帝之恭黙思道武帝之雄才大略犹或轻身逸游不知自重其他昏庸淫侈又何足言然而害身之事非止游猎已也淫声艶色为伐身之斧斤旨酒厚味为迷身之鸩毒雕墙峻宇为寝身之荆棘黩货荐贿为贾身之契劵卿士有一于身家必破诸侯有一于身国必亡有天下者身之所系尤大矣可不慎哉
  宋太祖谓宰相薛居正曰古之为君鲜能正心自致无过之地朕尝夙夜畏惧防非窒欲庶几以德化人之义如唐太宗受人谏疏直诋其失曾不愧耻岂若不为之而使天下无间言哉
  臣良胜曰宋祖开基终身寡过其若斯言致力于身心者亦不浅矣然其本则在读书虽军中而手不释卷居常可知及闻王昭素养身莫善寡欲之言书之御屏朝夕自警故防非窒欲正所以为寡欲之防也先儒胡寅有言曰人君莫大乎脩身脩身莫大乎寡欲欲诚不行则心虚而善入气平而理胜动无非礼事无不善唐虞之治不越此矣臣每谓汉昭烈宋太祖可以语王道者正以此尔
  圣祖退朝之暇延接儒生讲论经典取古今嘉言善行书置殿庑出入省观斥侈靡絶游幸却异味罢膳乐泊然无所好敦行俭朴以身为天下先
  圣祖祀圜丘患心不宁宋濓进曰孟轲有言养心莫善寡欲审能行之则心清而身防矣
  圣祖谓詹同曰朕思声色乃伐性之斧斤易以溺人一有溺焉则祸败随之故其为害甚于鸩毒朕观前代人君以此致亡者不少盖为君居天下之尊享四海之富靡曼之声窈窕之色何求而不得茍不知逺之则小人乗间纳其淫邪不为迷惑者几人焉况创业垂统之君为子孙之所承式尤不可不谨同曰不迩声色成汤所以垂裕后昆陛下此言乃端本澄源之道诚万世子孙之法也
  谕福建行中书省蔡哲曰君子立身行己莫先于辨义利夫义者保身之本利者败名之源常人则惟利是趋而不知义君子则惟义自守而竟忘乎利所以异于常人也福建滨海民物富庶番舶徃来私交者众徃来官吏多以利陷于罪戾今命卿徃必坚所守毋蹈其非哲对曰臣菲薄叨承恩命敢不尽公以报圣祖曰公即无私义之谓也私即忘公利之谓也要公之一字亦未易言此心如止水明镜无分毫私意累之然后揆事度物廓然无滞若使胸中微有芥蔕则不能为公矣圣祖御文华殿皇太子侍圣祖问曰此日讲习何书对曰昨防书至商周之世圣祖曰防书亦知古人为君之道否因谕之曰君道以宁天爱民为重其本在敬身人君一言一行皆上通乎天下繋乎民必敬以将之而后所行无不善也盖善天必鉴之不善天必鉴之一言而善四海防福一行不谨四海获殃言行如此可不敬乎尔其识之
  臣良胜曰宋濓寡欲之对即王昭素所以告宋祖者也而我圣祖所以人已交脩内外交养古今备美动静备制视宋祖私曲毕见之功为益密矣又推其绪余以训迪皇子子孙则效谨于言行声色之间葢人君有恣于欲者声色为之先也以训饬臣工则致谨于义利公私之辨葢人臣有纵于欲者贪利为之先也此皆实际工夫而吃紧为人道也是故治天下本之脩身脩身本之正心正心本之寡欲寡欲本之声色义利声色逺言行有则矣义利明公私自辨矣为臣子者佩服于斯则所以宁天爱民所以祈天永命入则典司政本出则经营四方将不愧乎为人君为人臣者圣训之功其逺乎哉
  右衍脩身之义
  頥彖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頥之时义大矣哉
  程頥曰圣人极言頥之道而赞其大天地之道则养育万物养育万物之道正而已矣圣人则养贤才与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禄俾泽施于天下养贤以及万民也
  臣良胜曰天之立君以乱民也君之继天以养民也然而天下万国恒以徧及为难但求天下之贤而养之贤者得所养而居位无非推人君养民之心以行养民之政则君为民以养贤贤为君以养民其义一也虽然是既用之贤而有以养之其常也若其未成未用之贤而养之者尤人君所深致意也故萧何劝髙祖王汉中曰养其民人以致贤人贤人之养皆民之供也治人者食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是民与贤亦相交为养也至董仲舒言于武帝曰不养士而欲求贤譬犹不琢玊而求文采也故养士莫大乎太学太学贤士之所闗也是故贤不养何以周天下之用贤不用何以养天下之民然而养贤于既用必养之于未成贤之养民必资民以养贤天也君也贤也民也皆相须以为命者也人君代天理物而有贼贤害民者亦何哉虽然臣又尝闻圣祖与儒臣论易至此有云知人最难若所养非贤反厉其民何补于国故人主养贤非难知贤为难呜呼懿哉此廓圣贤所未发之意臣敢敬诵为今日献
  姤九五以杞包瓜含章有陨自天
  程頥曰夫上下之遇由相求也杞髙木而叶大处高体大而可包物者杞也美实之在下者瓜也美而居下者侧微之贤之象也九五尊居君位而下求贤才以至高而求至下犹以杞叶而包瓜能自降屈如此又其内蕴中正之德充实章美人君如是则无有不遇所求者也虽屈己求贤若其德不正贤者不屑也故必含蕴章美内积至诚则有陨自天矣犹云自天而降言必得之也自古人君至诚降屈以中正之道求天下之贤未有不遇者也高宗感于梦寐文王遇于鱼钓皆由是道也
  商髙宗思复兴殷而未得其佐乃恭黙思道梦帝与之良弼髙宗以梦之所见视羣臣皆非也乃使工画其象徧求于天下得说于傅岩是时説操版筑既至髙宗曰是也遂以为相
  周文王将猎卜之曰非龙非彲非熊非罴非虎非貔所获伯王之辅于是遇太公于渭水之阳与语大说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因以兴子真是耶吾太公望子久矣号曰太公望载与俱归立为师
  臣良胜曰髙宗文王思贤而求求而遇遇而有符于梦卜真若有陨自天者然使遇而不用用而不尽其贤则亦失矣若孔子于鲁卫孟子于齐梁果何益哉惟髙宗于说则曰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嵗大旱用汝作霖故能嘉靖殷邦者以得贤而尽其用也文王于臣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矧兹太师其鹰燮伐用之未尽尚以贻之后也呜呼云之从龙风之从虎盖亦自然感契而应必有是君而后有是臣也故曰圣人作而万物覩
  立政曰亦越成汤陟丕厘上帝之耿命乃用三有宅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严惟丕式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协于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
  蔡沈曰汤自七十里升为天子典礼命讨昭著于天下所谓陟丕厘上帝之光命也三宅谓居常伯常任准人之位者三俊谓有常伯常任准人之才者克即者言汤所用三宅实能就是位而不旷其职所称三俊实能就是德而不浮其名也汤于三宅三俊严思而丕法之故能尽其宅俊之用而宅者得以效其职俊者得以着其才贤智奋庸登于至治其在商邑用协于厥邑近者察之详其情未易齐畿甸之协则纯之至也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逺者及之难其德未易徧观法之同则大之至也至纯至大治道无余蕴矣
  文王诗曰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朱熹曰其传世岂不显乎而其谋猷乃能勉敬如此也美哉此众多之贤士而生于此文王之国也文王之国能生此众多之士则足以为国之干而文王亦赖以为安矣盖言文王得人之盛而宜其传世之显也
  臣良胜曰任贤享天下之福观之汤文其信然也但贤才之任天下岂惟用之为难其生亦自以为难有生而不用犹不生也故天之生贤何代无之惟世非其君用非其道或隐匿而不见于用或小试而未竟其施则谓之世不生贤亦可也不然兴国之才皆亡国之遗也文王在国成人有徳小子有造誉髦多士若自文王而生之也彼闗龙逢生于桀之世微子此干箕子生于纣之世其能有用协式德之治乎其能为国之桢而君以宁乎其所谓有生不如无生者乎
  孔子闲居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山川出云其在诗曰嵩高维岳峻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为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文武之徳也
  陈澔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即至诚前知之谓也嗜欲所愿欲之事也有开必先言有以开发其朕兆者如将兴必有祯祥若时将降山川必先为之出云也国家将兴天必为之豫生贤佐故引大雅嵩髙之诗言文武有此无私之德故天为之生贤佐以兴周而文武无此诗故取宣王之诗为喻而曰此文武之德也
  臣良胜曰圣王开基植国根本其歴年有永不永皆定于创造之初周家八百年兴王之泽在文武之德已有歴数之期已故虽经夷厉之衰而宣王中兴天乃笃生申甫以应岳神之降皆文武之徳积累深厚以致然也宣王之治益所以见文武之泽之延也夫圣王不世出出有如文武者天既为之生贤以创业之规又为之生贤以继垂统之治夫岂偶然之故哉
  卷阿诗曰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吕祖谦曰贤者之行非一端必曰有孝有德何也盖人主常与慈祥笃实之人处其所以兴居善端涵养德性镇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语之间者矣
  晋侯搜于緜上以治兵使士匄将中军辞曰伯游长昔臣习于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贤也请从伯游荀偃将中军士匄佐之使韩起将上军辞以赵武又使栾黡辞曰臣不如韩起韩起愿立赵武君其听之使赵武将上军韩起佐之栾黡将下军魏绛佐之新军无帅晋侯难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乗官属以从于下军礼也晋国之民是以大和君子曰让礼之主也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栾黡为汰弗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赖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务乎
  臣良胜曰君子谓读唐风可以见尧舜节俭之化臣谓读晋史可以见唐虞德让之遗也士匄让善一国刑之且城濮之战命将也其让如是邲之战命将也其让如是悼公之命六官也其让如是皆春秋诸国所未闻者霸业之盛亦赖夫是况明王有道之长者乎
  秦人伐晋
  左氏曰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封殽尸而还遂伯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为君也举人之周也与人之壹也孟明之为臣也其不懈也能惧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举善也诗曰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孟明有焉贻厥孙谋以燕翼子子桑有焉
  晋侯问原守于寺人勃鞮对曰昔赵衰以壶飱从径馁而弗食故使处原
  栁宗元曰余谓守原政之大也所以承天子树伯功致命诸侯不宜谋及媟近以沗王命而晋君择大任不公议于朝而私议于家不博谋于卿相而独谋于寺人虽或衰之贤足以守国之政不为败而贼贤失政之端由是滋矣其后景监得以相卫鞅宏石得以杀望之误之者晋文公也呜呼得贤臣以守大邑则问非失举也盖失问也然犹羞当时陷后代若此况问与举又两失之者其何以救之哉
  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
  朱熹曰左右近臣其言固未可信诸大夫之言宜可信矣然犹恐其蔽于私也至于国人则其论公矣然犹必察之者盖人有同俗而为众所恱者亦有特立而为俗所憎者故必自察之而亲见其贤否之实然后从而用舍之则于贤者知之审任之重而不才者不得以幸进矣
  周惇頥曰心纯则贤才辅贤才辅则天下治纯心要矣用贤急焉
  臣良胜曰范祖禹云敛天下之贤者而聚之于朝使之施其所有以为国之所有则贤无不得其所而民物亦无不得其所矣是则治平天下之道虽尧舜以亲贤为先务也然而择贤之道固亦多端先其孝徳则恃才者在所后已与其让善则争名者在所夺已能弃其过人皆可用己左右寺宦固非贤者所由进之道也审度于此而得贤才之辅治者其惟纯心之主乎
  汉髙祖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餽饷不絶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人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项羽有一范増而不能用是以为我禽也
  臣良胜曰好善则裕自用则小创业之君每以知术先天下而英雄欺世谁肯自谓不如人者髙祖自谓不如三杰真大度也若光武唐太宗亦为贤者以其吏事责之三公而兼行将相无非与下争能尔至于宋孝武欲擅书名而王僧防輙用拙笔宋文擅文名而鲍照为俚语仅仅自免隋炀以诗忌薛道衡而杀之曰复能作空梁落燕泥否髙帝以后惟文帝自谓不及贾生魏明不能堪作汉文胜贾生论苏轼谓此非独求胜其臣乃与异代之臣争善正如妬妇不独禁其夫且妬人之妾也呜呼此小技尔乃不能相容若此此髙祖所以度越千古也
  宋仁宗以富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文彦博并命宣制之日士大夫相庆于朝帝微觇之以语学士欧阳脩曰古者命相或得之梦卜岂若今日人情如此哉臣良胜曰三代而下纯心用贤择贤固难其选然若汉髙祖之虚已听人宋仁宗之人情尤协其庶几于近古者
  圣祖命吏部访求贤才曰世有贤才国之宝也古之圣王恒汲汲于求贤若髙宗之于傅说文王之于吕尚二君者岂知不足也而皇皇于版筑鼔刀之徒盖贤才不备不足以为治鸿鹄之能逺举者为其有羽翼也蛟龙之能腾跃者为其有鳞鬛也人君之能致治者为其有贤人而为之辅也今山林之士岂无德行文艺之足称者宜令有司采举备礼送至京朕将任用之以图至治使召章溢刘基叶琛宋濓同至建业入见圣祖问劳曰我为天下屈四先生耳四海纷纷何时定乎对曰天道无常惟德是辅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尔曰卿等其留辅予矣
  王袆隠青岩山中圣祖取婺徴至行在商略机务悉契上衷语必称子充而不名进平江西颂上览而喜曰吾固知浙东有二儒卿与宋濓耳学问之博卿不如濓才思之雄濓不如卿
  臣良胜曰求贤之道旁及侧微则在位之贤尊尚可知一则曰先生一则曰子充惟师惟友无间然矣至谓浙东二儒已素知之而辨其所长毫髪不爽即是尧之于舜曰予闻如何也倪寛视畜牧上所作疑奏武帝则曰吾闻之久矣望之为治礼丞而宣帝曰此东海萧生耶先儒有曰人主不能自知天下豪杰惟左右权臣佞幸之是听乌能起太平之治圣祖身致太平其道何以加此
  圣祖开科诏曰自洪武三年为始特设科举以起懐材抱德之士务在经明行脩博古通今文质得中名实相称其中选者朕将亲策于廷观其学识品其髙下而任之以官果有才学出众者特以显擢使中外文臣皆由科举非科举者无得与官
  臣良胜曰登荐被召所以罗先代遗逸之贤也设科取士所以收当代作养之贤也二者并行而野无遗才矣窃观圣诏所选必经明行脩博古通今文质得中名实相称之士不知今科目所得果若而人乎又谓中外文臣皆由科举非科举者无得与官而好异议者每曰科目不足以得强拔他途而宠异之不知圣祖求贤初意果若是否也
  文皇外严内仁雄才大畧条理精密知人善任使推诚待下凡所委任非浸润所能间谗谀之人终见疎斥矜过误略小罪不以私爱蔽大罪
  永乐三年命大学士解缙等于新进士中选才质英敏者俾就文渊阁进其学缙等选脩撰曾棨编脩周述周孟简庶吉士杨相刘子钦彭汝器王英王直余鼎章敞王训柴广敬王道熊直陈敬宗沈升洪顺章朴余学夔罗汝敬卢翰汤流李时勉叚民倪维哲袁添禄吴绅杨勉二十八人入见文皇谕勉之曰人须立志志立则功就天下古今之人未有无志而能建功成事者尔等简拔于千百人中为进士又简拔于进士中至此固皆今之英俊然当立志逺大不可安于小成为学必造道德之微必具体用之全为文必并驱班马韩欧之间如此立心日进不已未有不成者古之文学之士岂皆天成亦积功所致也朕不任尔以事文渊阁古今载籍所萃可各食其禄日就阁中恣尔玩索务实得于己庶国家将来可得其用不可自怠以辜朕期待之意时进士周忱自陈年少愿进学文皇喜曰有志之士也命増忱为二十九人遂命司礼监月给笔札纸光禄给朝暮膳礼部月给膏烛钞三锭工部择近第宅居之
  臣良胜曰呜呼休哉任贤之道以仁明诚达为之本而谮毁谗佞不足以间之不以过掩能不以私废法而养贤之道尊尚之诚谕教之切诸司供给之具无非备者其后道德文学之臣效忠宣力黼黻皇猷不独班马韩欧之匹书曰敷求哲人以贻后嗣呜呼休哉
  仲弓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程子曰人各亲其亲然后不独亲其亲仲弓曰焉知贤才而举之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便见圣人与仲弓用心之大小推此义则一心可以兴邦一心可以防邦只在公私之间尔
  儒行曰儒有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怨程功积事推贤而进达之不望其报君得其志茍利国家不求富贵其举贤援能有如此者
  吕大临曰儒者之志以天下为度者也寛裕之至既足以有容则物我之间无所别也天下有事而不治天下有贤而不达吾任其责矣故知其贤者犹有亲怨之避谓之公而实私也过计于一己之私而不同于天下之公也传称祁奚称其讐不为谄立其子不为比忘乎亲雠者也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忘其君臣者也范文子所举于晋国筦库之士七十有余家忘乎贵贱者也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为公臣曰其所与者可人也忘乎其素者也能忘乎是而惟天下国家之利然后举贤授能尽其功矣夫望报于人求富于己小人之道也又何足道哉
  毛玠典选举所用皆清正之士虽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务以俭率人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亷耻自励
  陈俊卿为尚书仆射以用人为己任所除吏皆一时之选奬恬退抑奔竞或才有可用资歴尚浅奏荐于上未尝语人
  韩在相位所汲引多正直有名或忠厚可镇风俗列侍从备台谏以公议用之多有未尝识者
  王曾进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尝问曾曰明士类宰相之任公之盛德独少此尔曾曰夫执政者恩欲归已怨使谁归仲淹服其言
  臣良胜曰用贤人主之权也荐贤人臣之职也臣荐之君用之与治同道而野无遗贤矣
  巷伯诗曰彼谮人者谁适与谋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朱熹曰此皆设言以见欲其丧亡之甚也故曰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
  臣良胜曰尊贤之道去谗为首谗人之説行则贤者之志沮其志沮则言不听道不行不能一日安乎其位矣屈原之为楚使以结强援谋既效矣秦患之而赂上官靳尚之属内及郑袖交谮而出之懐王拘囚客死而屈原犹以谗废则夫利害未明者虽百贤能胜一谗之喙哉胡安国曰无极以谗胜而策士竒才为敌国用矣此寺人孟子恶谗至投有昊而无所归者情之正也
  十月之交诗曰皇父卿士番维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艶妻煽方处
  朱熹曰小人用事于外而嬖妾蛊惑王心于内以为之主故也
  臣良胜曰后宫盛色则贤者隐微持衡之势不待朝夕而自见艶妻若褒姒者既蛊于内则尹氏之小人盘结于外正人君子尚何为容足之地乎骊姫内嬖而申生必死重耳必出里克荀息均于不保其身史苏谓之有女戎者必有男戎其理然也太真既宠九龄必疎九龄既疎林甫必用林甫用杀三子而亡之矣欲令智昏岂特不保其臣哉
  国语厉王说荣夷公芮良夫曰王室其将卑乎夫荣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或专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将取焉胡可专也所怒甚多而不备大难以是教王王能久乎夫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无不得其极犹日怵惕惧怨之来也故周颂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大雅曰陈锡载周是不布利而惧难乎故能载周以至于今今王学专利其可乎匹夫专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其归鲜矣荣公若用周必败既荣公为卿士诸侯不享王流于彘
  臣良胜曰义利犹水火也其不能相入也明矣尊贤为国义之利也贪利丧国利之害也成汤懋功懋赏功德并施必以不殖货利为之先也后世若德宗于奉天罪已其视陆贽真如鱼水裴延龄以羡余进则贽也逺州之行矣宪宗于淮蔡用命其任裴度同休社稷皇甫镈以聚敛进则度也外镇之命矣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入者辅之出者污之其播迁簒弑之祸与流彘同归尔
  臣良胜曰尊贤之道二有君道焉有臣道焉君如用之有养之也有求之也有择之也有知之也有好之也有下之也有任之也有全之也而后用贤之道至臣如荐之不避亲也不避怨也必崇本也必训俗也不市恩也不责报也而后荐贤之道至又必谗无所间也色无所夺也利无所挠也而后贤之生也不为虚生贤之用也不为徒用臣所以成天下之务君所以享天下之福尊贤治道之大成也臣敢缕覼陈之惟圣明采览焉
  右衍尊贤之义
  尧典曰克明峻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蔡沈曰九族髙祖至孙之亲举近以该逺五服异姓之亲亦在其中也睦亲而和也
  臣良胜曰同姓之亲自吾而上及于始祖自吾而下及于云仍皆一体而分也由母而推及于父母兄弟由妻而推及于父母兄弟皆一气而连也故惟亲之而后睦之然必克明峻德以为亲睦九族之本协和时雍亦自亲睦九族而推周敦頥曰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此亲亲所以为仁民爱物之先也可不慎哉
  行苇诗曰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维叶泥泥戚戚兄弟莫逺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朱熹曰言敦彼行苇而牛羊勿践履则方苞方体而叶泥泥矣戚戚兄弟而莫逺具尔则或肆之筵而或授之几矣此言其开宴设席之初而殷勤笃厚之意蔼然已见于言语之外矣
  臣良胜曰天地生物一本而已犹木而千枝万叶皆一根之所发也水而千支万派皆一源之所流也是故古之治最重亲亲亲亲而贤贤贤贤而贵贵尧舜之时九官元恺多出世族周封同姓文昭武穆并列显侯是以入而助祭祭而宴享皆若家人之礼而畧君臣之分观行苇之诗可想见矣
  板诗曰价人维藩大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懐徳维宁宗子维城无俾城壊无独斯畏
  朱熹曰言是六者皆君之所恃以安而德其本也有德则得是五者之助不然则亲戚叛之而城壊城壊则藩垣屏翰皆壊而独居独居则所可畏者至矣
  富辰曰太上以徳抚民其次亲亲以相及也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藩屏周管蔡郕霍鲁卫毛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邗晋应韩武之穆也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也召穆公思周徳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防于墙外御其侮如是则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今天子不忍小忿以弃郑亲其若之何
  臣良胜曰富辰言周之亲亲可谓备矣襄王不听是以有出居于郑之祸所谓城壊而畏者也
  大传曰是故人道亲亲也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庙严宗庙严故重社稷重社稷故爱百姓爱百姓故刑罚中刑罚中故庶民安庶民安故财用足财用足故百志成百志成故礼俗刑礼俗刑然后乐诗云不显不承无斁于人斯此之谓也
  陈澔曰祖之迁者愈逺宗之继者无穷必知尊祖乃能敬宗收不离散也宗道既尊故族无离散而祭祀之礼严肃内严宗庙之事故外重社稷之礼知社稷之不可轻则知百官族姓之当爱官得其人则刑不滥而民安其生安生乐业而食货所资上下俱足有恒产者有恒心仓廪实而知礼节故非心邪念不萌而百志以成乖争陵犯不作而礼俗一致刑犹成也如此则协气嘉生薰为太和矣岂不乐乎诗周颂清庙之篇言文王之德岂不光显乎岂不见尊奉于人乎无厌斁于人矣引此以喻人君自亲亲之道推之而家而国而天下至于礼俗大成其可乐者亦无有厌斁也
  诸侯王表曰昔周监于二代三圣制法立爵五等封国八百同姓五十有余周公康叔建于鲁卫各数百里太公于齐亦五侯九伯之地诗载其制曰介人维藩太师惟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懐德维宁宗子维城毋俾城壊无独斯畏所以亲亲贤贤褒功表徳闗诸盛衰深根固本为不可拔者也故盛则周召相其治致刑错衰则五伯扶其弱与共守自幽平之后日以陵夷至乎阸防河洛之间分为二周有逃责之台被窃鈇之言然天下谓之共主强大弗之敢倾歴载八百余年数极德尽至于赧王降为庶人用天年终号位已絶于天下尚犹枝叶相持莫得居其虚位海内无主三十余年秦据胜势之地骋狙诈之兵蚕食山东一切取胜因矜其所习自任私智姗笑三代荡灭古法窃自号为皇帝而子弟为匹夫内无骨肉本根之辅外亡尺土藩翼之卫陈吴奋其白挺刘项随而毙之故曰周过其歴秦不及期国势然也汉兴之初海内新定同姓寡少惩戒亡秦孤立之败于是割裂疆土立二等之爵功臣侯者百有余邑尊王子弟大启九国自雁门以东尽辽阳为燕代常山以南大行左转渡河济渐于海为齐赵谷泗以徃奄有防为梁楚东带江湖薄防稽为荆吴比界淮濒畧庐衡为淮南波汉之阳亘九嶷为长沙诸侯比境周匝三垂外接胡越天子自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巴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为京师内史凡十五郡公主列侯颇邑其中而藩国大者跨州兼郡连城数十宫室百官同制京师可谓矫枉过其正矣虽然髙祖创业日不暇给孝惠享国又浅高后女主摄位而海内宴如亡狂狡之忧卒折诸吕之难成太宗之业者亦赖之于诸侯也然诸侯原本以大末流滥以致溢小者淫荒越法大者暌孤横逆以害身丧国故文帝采贾生之议分齐赵景帝用晁错之计削吴楚武帝施主父之策下推恩之令使诸侯王得分户邑以封子弟不行黜陟而藩国自析自此以来齐分为七赵分为六梁分为五淮南分为三皇子始立者大国不过十余城长沙燕代虽有旧名皆亡南北邉矣景帝遭七国之难抑损诸侯减黜其官武帝有衡山淮南之谋作左官之律设附益之法诸侯惟得衣食税租不豫政事至于哀平之世皆继体苖裔亲属疏逺生于帷墙之中不为士民所尊势与富室无异而本朝短世国统三絶是故王莽知汉中外殚微本末俱弱亡所忌惮生其奸心因母后之权假伊周之称颛作威福庙堂之上不降阶序而运天下诈谋既成遂据南面之尊分遣五威之吏驰传天下颁行符命汉诸侯王厥角稽首奉上玺绂惟恐在后或乃称美颂德以求容媚岂不哀哉是以推其终始彊弱之变明监戒焉唐太宗即位举宗正属籍问侍臣曰徧封宗子于天下便乎封德彛对曰歴观徃古封王者今最为多两汉以降封帝子及亲兄弟若宗室既逺非有大功如周之郇滕汉之贾泽不得滥封所以别亲疎也先朝敦睦九族一切封王爵命既隆多贻力役盖以天下为私殊非至公驭物之道帝曰朕理天下本为百姓非欲劳百姓以养己之亲也于是宗室率以属疏降爵郡公惟有功者数十人封王
  宋太祖即位承唐之制宗室襁褓即列土而爵之降至疏属宗正存籍玉牒有名宗学有教郊祀明堂遇国庆典皆有禄秩所寓州县月有饩廪凡诸王公侯伯子男皆子孙承嫡者传袭若无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孙无嫡孙以次立嫡子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子无庶子立嫡孙同母弟无同母弟立庶孙曾孙
  臣良胜曰三代而下享国之长曰汉曰唐曰宋其建亲叙族封制屏翰强弱盛衰利害大较如是汉用其强其大必折是以烦削夺之策起叛逆之资然刘章制诸吕光武奋于长沙定王之后昭烈起于中山靖王之后害由是利亦由是唐宋用其弱虽不获利害亦鲜矣汉之刘向唐之李白不废仕禄而宋则玉牒科名济济相望赵鼎赵汝愚辈荐登相位国祚虽移苖裔日逺谓至今存可也呜呼兹永世之利哉
  洪武元年十一月宴东宫官及儒士各赐袍服先是建大本堂取古今图书充其中延四方名儒教太子诸王分番夜直选才俊之士充伴读时赐宴赋诗商确古今评论文字无虚日
  洪武三年四月以封建诸王告太庙礼成宴羣臣于奉天门及文华殿圣祖谕廷臣曰昔元失其驭群雄并起四方鼎沸民遭涂炭朕躬率师徒以靖大难皇天眷佑海宇宁谧然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民生今诸子既长宜各有封爵分镇诸国朕非私其亲乃遵古先哲王之制为久安长治之道群臣稽首对曰陛下封建诸王以卫宗社天下万世之公议圣祖曰先王封建所以庇民周行之而久逺秦废之而速亡汉晋以来莫不皆然其间治乱不齐特顾施为何如尔要之为长久之计莫过于此
  臣良胜曰我祖宗肇建亲藩教爱一体防制宏密度越千古者矣既无汉室尊土之强亦无烦于分邑之策王止亲子无及他亲其后递封有郡王有将军中尉之别制禄因之视唐髙祖时从弟侄始成童者悉封郡王宋太祖时宗室襁褓即裂土而爵之者为有制矣议者谓左官之制近方有同于汉玉牒之学后期有举于宋制禄之地初省一国今宗茂以繁如山西河南陜西湖广江西诸处国初赋止万石今至度支百万石而未已地不改辟民亦渐寡负经世之责者必思裒多益寡达变通之权以建万世之策愚臣疎陋何敢僭陈谨述近闻用备采择尝闻一子受禄仁及其宗一家积余周于里党今贵为天子而天下禄粮至积欠数百万石皇子皇孙而衣食不继婚婣失时呌号于官府奔诉于京师虽彼自失贵贵之体要亦有负亲亲之仁如求目前近计户部难于处分欲赋于民而地废民逃已不堪命欲给于官而官库虚耗不足常供臣尝闻太仓节年附余银两久未查盘皆非常额之赋近年没入刘瑾江彬钱宁等钱亦为官用之賍皇上富有四海出此羡余以亲九族当不惜也或曰是非可继之策臣又曰国初分封定赋惟欲均平今初封宗室地方原禄万石者今至有百万石而未已若营造婚婣之费物产庄田之求斋郎民校之役又不知几十百倍于初其他未有分封之地赋役如常以此较彼轻重悬殊若除两京及边境尚须他省接济外其余未有分封省分随原额粮数多寡量派禄粮毎年同折银征解户部酌量原派少数去处赍赴各布政司分给是亦均平足赋之一画也至于各处抽分钞闗钱物所收倍于所解贤者耻于羡余自进而不肖者辄以贪黩自卑防交通侵渔无筭正烦经理少济度支仍乞戒谕宗亲无得交通赌博兊放禄粮已徃债负并照近年漕运私债之利免追其奸豪积年放债兊粮规取厚利者特立条例从众科断已徃宥之庶几可防既徃可济方来而亲亲仁民之政称物平施之道皆于是乎在若谓处补之无方而善后之无策及至有求有犯而徒挫辱之无礼惩治之无法则亦付之无可奈何而已是则非愚臣所知也尝闻宣庙时杨士竒杨荣修玉牒成上览之曰古人重世族谱盖欲正伦理笃恩义我国家宗枝之盛皆祖宗积德所致今于族有亲疎然泝所自实本于一人朕何敢忽士竒等对曰周自后稷以来世积忠厚是以子孙众多维持王业所歴年世最逺国家世德隆厚故本枝繁衍陛下又逺宗帝尧明峻德以亲九族将来盛福当过周家臣谓宣庙之言深有得于祖宗之心陛下之言必有契于宣庙之言在廷之臣有如士竒者不知宜何如为策也臣复何言哉
  崧髙诗曰申伯番番既入于谢徒御啴啴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
  朱熹曰申伯既入于谢国人皆以为喜而相谓曰汝今有良翰矣元长宪法也言文武之士皆以申伯为法也
  臣良胜曰宣王于异姓之亲可谓厚矣命召公定其宅彻其土选其私人重以车马介圭之锡出郊之饯极其礼遇将为异数之恩宣王非以元舅故而私之也吉甫颂之则曰崧岳降神而生又曰四方于宣曰南国是式曰文武是宪其功德在人固宜优厚之者但既封之后亲宠日隆幽王复娶其女为后以黜生怨至率犬戎杀之遂有东迁之祸周亦以衰臣观始封之后隆盛如此固宜其有尾大不掉之患也君子谓秦之始封于雍已知其有朝同列之风申之始邑于谢已知其弱周室之渐矣
  之水诗曰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戌申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
  朱熹曰申侯与犬戎攻宗周而弑幽王则申侯者王法必诛不赦之贼而平王与其臣庶不共戴天之讐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己之有德而不知其弑父为可怨至使复仇讨贼之师反为报施酬恩之举则其忘亲逆理得罪于天已甚矣
  汉文帝窦后兄长君弟广国字少君闻后立上书自陈后言帝召见问之具言其故是窦后持之而泣厚赐之家于长安绛侯灌将军等曰吾属不死命乃且悬此二人所出微不可不为择师傅又复放吕氏大事也于是乃选长者之有节行者与居长君少君由此为退让君子不敢以富贵骄人
  臣良胜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文帝以绛灌之言而择人以教外戚遂成谦让之德至薄昭有罪虽母后之弟必寘于法此谓恩威并用待外戚之至要也文帝于此盖惩于吕氏之祸者深矣
  汉章帝时皇后兄窦宪以贱直夺沁水公主园田事觉帝大怒切责宪深思前过夺主田园时何异于赵高指鹿为马久念使人惊怖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鼠尔宪大震惧皇后为毁服谢良久乃解使以田还主
  臣良胜曰章帝于窦宪己洞烛其奸横之情矣既失教于初若能如文帝不贷以法于宪非薄而窦氏之宗保全为厚尤多且不惩于王氏之祸而复使之与政郑以为言竟中以漏泄机事罢之欲释罪专封则邀功万里父子兄弟至为卿校悍卒刺客布满都城卒以诛夷是章帝贷窦宪一人之罪乃所以酿窦氏一宗之祸也岂曰爱之云哉虽然纵使章帝制之于终已不若文帝教之于始为得也
  光武时隂识以征伐军功増封叩头曰天下初定将帅有功者众臣托属掖庭仍加爵邑不可以示天下帝甚善之及显宗立为皇太子以识守执金吾辅导东宫帝巡郡国留镇京师委以禁兵虽极言正议及与宾客语未尝及国事
  臣良胜曰崔骃尝言外戚所以获讥于时垂愆于后盖在满而太溢位有余而仁不足也汉兴以后迄于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真德秀又谓田蚡骄横仅而获免丁氏之祸见于身后其获全者二家而已戚里之难全亦至于此则隂识之自全者宜如是也
  宋太宗朝李继隆特被亲信每征行必委以机要真宗以元舅之亲恩礼甚笃然能谦谨保身明德皇后寝疾欲面见之上促其徃继隆但于万安门外拜笺终不入又尝命诸王诣第不设汤茗苐假从行茶炉烹饮焉臣良胜曰宋朝家法最正外戚不预政事其一也又若继隆周慎若此此宋之后族保全盛节与国咸休宜也尝考汉之戚属以权宠败者十有六家而吕氏王氏为盛后汉则梁窦氏晋杨贾氏唐武韦氏犹吕王也其罪之及一人之祸未足深悼盖有数十年之爱不偿一日之惨甲第厚赀无赦同坎之悲岂不哀哉人君而知此必思所以保全于其始戚属而知此必思所以自全于其终
  汉元帝寝疾太子希得进见驸马都尉史丹视疾上间独寝时直入卧内顿首伏青蒲上涕泣言曰皇太子以嫡长立积十余年名号系于天下百姓莫不归心臣子见定陶王雅素爱幸今者道路流言以为太子有动摇之议审若此公卿以下必有死争不奉诏臣愿先赐死以示羣臣天子素仁不忍见丹涕泣言又切至上意大感喟然太息吾日困劣而太子两王幼少意中恋恋亦何不念乎然无此议且皇后谨慎先帝又好太子吾岂可违指驸马都尉安所受此语丹即却顿首曰愚臣妄闻罪当死
  卫尉马廖虑美业难终上疏劝成德政曰夫改政易风必有其本传曰吴王好劒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长安语曰城中好高髻四方髙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斯言如戏有切事实
  臣良胜曰内戚之善谏有若史丹外戚之陈言有若马廖盖不徒保族宜家盖亦有益于人国也贤可少乎但丹以父任为中庶子廖亦将军援之后也然则连姻肺腑必择文武世德世泽之厚者其教之也有数其制之也无难又所以为亲亲之先事也乎
  国朝李文忠父贞尚曹国长公主以舍人领军策应器量沈闳人莫测其际临阻遇敌胆气益壮故敌无不胜及释兵居家恂恂若儒士尝师金华范祖干胡翰讲明性理之学出为诗辞皆壮伟可观至音乐华美事泊如也
  臣彭韶赞曰勲戚之胄一世人豪淹贯群籍曾是六韬甲囊尽赤家有战袍宋元故都兼举并包宣威万里实为尔劳庸建上公以国于曹追王庙食后裔宠褒
  臣良胜曰昔唐太宗以长孙无忌为司空因辞曰臣沗预外戚恐天下谓陛下为私太宗曰吾为官择人惟才是与茍或不才虽亲不用今日之举非私亲也夫无忌本太宗布衣交凡举大事决策为多是固不以亲为嫌也文忠于开创之际战功茂着年方四十即解兵务祖宗之为后世虑也深矣太宗无忌虽不为失而武三思韦月将杨国忠之辄干大政未必不以无忌为故实也大扺守天下与取天下其道异也取之也以权守之也以正取之为英雄畧守之为子孙计其运用固有难以齐者降及英庙时乃有以戚里典营务者大学士李贤言于上曰祖宗以来外戚不与政今若此不审太后知乎曰太后正不乐此初为闗防之説至今独悔贤奏曰此见太后之德但后不可为例呜呼祖宗之立法后世之守法斯尽之矣臣故録之以备考焉
  右衍亲亲之义

  中庸衍义卷十
<子部,儒家类,中庸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衍义卷十一    明 夏良胜 撰九经之义【敬大臣 体羣臣 子庶民】
  干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朱熹曰刚健中正以居尊位如以圣人之德居圣人之位故其象如此
  臣良胜曰干之道易知也然非日月星辰之丽乎天茫然而已天之用于是乎息也坤之道简能也然非山川草木之丽乎地隤然而已地之用于是乎息也君之尊犹天地也非大臣左右则百司庶府将亦不得其职而庶事隳矣故以九五圣德而居尊位犹必利见九二之大人利于见之故亦利于用之欲有以用之必有以敬之或曰有圣君矣无九二中正之大臣足以当其敬者则如之何曰云从龙风从虎水流湿火就燥圣人作而万物覩有尧舜禹汤文武之为君必有臯陶伊傅周召之为臣天地理数阳一阴二则君一臣二有自然者有臣而无君者葢有之矣有君而无臣者未之闻也不然则用非其臣与无臣等尔
  頥上九由頥厉吉利涉大川
  程頥曰上九以阳刚之德居师傅之任六五之君柔顺而从于己赖己之养是当天下之任天下由之而养也以人臣而当是任必常怀危厉则吉也如伊尹周公何尝不忧勤兢畏故得终吉夫以君之才不足而倚赖于己身当天下大任宜竭其才力济天下之艰危成天下之治安故曰利涉大川得君如此之专受任如此之重茍不济天下艰危何足称委遇而谓之贤乎
  师九二在师中吉王三锡命象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王三锡命怀万邦也
  臣良胜曰文武并用长久之道也大臣之任不特宰相之职将之责固匪轻也由爻词观之可以得任将者之心也以象词观之可以得为将者之心也以六五柔中之主而任九二刚中之将在阃外有专制之权在居中有异数之宠将得行其志而成其功是以为吉然而为将者不敢自矜其能故师中之吉承天宠也则无恃功骄恣之过矣王三锡命怀万邦也则有平定安戢之道矣夫必有是君而后能任其将有是将而后能用其师将者师之命也众之死生君之安危国之存亾系焉故足以当大臣之位者如此然而戡乱以武致治以文承平之世率尚文士至鄙武夫于不齿故若宋真宗于澶渊之役渡浮桥及半高琼执御辔曰此处好唤宰相吟两首诗则其平日忿憾可知琼犹稍知大义能成寇凖之谋者言犹若是则在骄悍之夫又何如持衡之势人主有以审度之焉
  君奭曰我闻在昔成汤既受命时则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在太甲时则有若保衡在大戊时则有若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在祖乙时则有若巫贤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
  吕大临曰此章序商六臣之烈葢勉召公匹休于前人也伊尹佐汤以圣辅圣其治化与天无间伊陟臣扈之佐大戊以贤辅贤其治化克厌天心自其徧覆言谓之天自其主宰言谓之帝书或称天或称帝各随所指非有重轻至此章对言之则圣贤之分而深浅见矣巫咸止言其乂王家者咸之为治功在王室精防之蕴犹有愧于二臣也亡书有咸乂四篇其乂王家之实与巫贤甘盘而无指言者意必又次于巫咸也
  臣良胜曰商六臣者人品固殊功烈亦异然皆列大臣之位而尽大臣之职商之五王所以敬之之道则一也故曰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高宗曰小子旧学于甘盘先后例之则五王于六臣皆师而臣之者也王通曰天子必有师然亦何常师之有惟道所存以天下之身受天下之训得天下之道成天下之务民不知其由也是故人君之敬大臣师之云乎岂曰臣之云乎
  周官曰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隂阳官不必备惟其人
  贾谊曰保者保其身体傅者傅之德义师者道之教训此所谓三公也阴阳以气言道者阴阳之理恒而不变者也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是也论者讲明之谓经者经纶之谓燮理者和调之也非经纶天下之大经参天地之化育岂足以任此责故官不必备惟其人也
  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贰公化寅亮天地弼于一人蔡沉曰孤特也三少虽三公之贰而非其属官故曰孤天地以形言化者天地之用运而无迹者易曰范围天地之化是也者张而大之寅亮者敬而明之也公论道孤化公燮理隂阳孤寅亮天地公论于前孤弼于后公孤之分如此
  冢宰掌邦治綂百官均四海
  蔡沉曰天官卿治官之长是为冢宰内綂百官外均四海葢天子之相也百官异职管摄使归于一是之谓綂四海异宜调剂使得其平是之谓均
  吕大临曰冢宰相天子綂百官则司徒以下无非冢宰所綂乃均列一职而并数为六者纲在网中也乾坤之与六子并列于八方冡宰之于五卿并列于六职也
  臣良胜曰任之重者职亦重职之重者责亦重人君之于大臣必能举是职者而后敬礼之也若孔光桓荣而尊之亦妄施也大臣之于人君必克举是职而当敬礼之也若陈平丙吉而居之亦冐宠也
  烝民诗曰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缵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纳王命王之喉舌赋政于外四方爰发
  吕祖谦曰仲山甫之职外则总领诸侯内则辅养君德入则典司政本出则经营四方此章葢备举仲山甫之职
  臣良胜曰山甫之职备矣重矣其所以克举之者斯亦难矣惟其有柔嘉之美质令好之仪色内之而小心恭敬外之而训式典刑刚柔适中举德弗遗足以补王之阙格心之非而宣王任之诚为得人兹特命城齐国出祖之礼仪衞之盛吉甫颂言乃以式遄其归为望虽其僚友之情亦道其君臣之素也宣王于敬礼大臣之道可谓得矣
  天王使家父来聘
  胡安国曰虞史以人主大臣为一体春秋以天王宰相为一心以为一体故帝庸作歌则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熈哉臯陶赓歌则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而垂益九官之徒不与也以为一心故归仲子防葬成风则宰咺书名于前而王不称天于后来聘桓公赐桓公命则宰纠书名以正其始王不称天以正其终而荣叔家父之徒不与也故人主之职在论相而已矣
  公防宰周公齐侯宋子衞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胡安国曰其曰宰周公者以冢宰兼三公也古者三公无其人则以六卿之有道者上兼师保之任冢宰或阙亦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职禹自司空进宅百揆又曰作朕股肱耳目是以宰臣上兼师保之任也周公为师又曰位冡宰正百工是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职也所以然者三公与王坐而论道固难其人而冢宰綂百官均四海亦不易处也夫以冢宰兼三公其职任重矣而不殊防之何也人臣则有进退之节出入均劳之义非王世子贵有常尊之可比矣
  臣良胜曰大臣虽尊终不敢以王世子为比春秋尊君抑臣之意防矣以此垂法而后世有杨素怀奸而太子勇囚林甫献谄而太子瑛戮端本议刑隋文帝唐宗不能择大臣之贤者而敬任之也将谁咎哉
  缁衣曰大臣不亲百姓不宁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大臣不治而迩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迩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谋大无以远言近无以内图外则大臣不怨迩臣不疾而远臣不蔽矣
  陈澔曰大臣不见亲信则民不服从其令故不宁也此葢由臣之忠不足于君君之敬不足于臣徒富贵之大过而然耳由是迩臣之党相比以夺大臣之柄而使之不得治事故大臣所以不可不敬者以其为民瞻望之仪表也迩臣所以不可不慎者以君之好恶系焉乃民之所从以为道者也人君不使小臣谋大臣则大臣不至于怨乎不以不使远臣间近臣则近臣不至于疾其君不使内之宠臣图四方宣力之士则远臣之贤无所壅蔽得见知于上矣
  臣良胜曰人君之敬大臣者必自择迩臣之慎也葢大臣之正者恒为迩臣之所惮迩臣之所无惮者大臣必非其人也萧望之建白不近刑人之义恭石显指为朋党召致廷尉望之饮鸩自杀而元帝曰果然杀吾贤仇士良归第教其徒以固宠曰但使人主不近儒生尔臣故曰人君之敬大臣者必自择迩臣之慎也
  子曰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朱熹曰以道事君者不从君之欲不可则止者必行己之志
  臣良胜曰大臣之责与天下共其安危利害也凡所建立葢有徇天下而不徇君者夫岂固为拂逆以自取罪戾乎哉如使徇君以害天下也是害君也虽拂君而利天下也是利君也其计利害于天下虽君有所不计也而况己之利害云哉故惟以道事君者乃能不可而止尔若夫谗夫宵人内外交缔善刺主意争先售术以竒中之又岂能去乎魏世祖惑于寇谦之符箓之説崔浩上书明证曰圣王受命必有天应河图洛书皆寄言于虫鱼之文未若今日神人接对手笔灿然李义府既出璧州司马王德俭为之画策曰武昭仪方有宠上欲立以为后未有以发君能建白是转祸为福也义府叩阁上表请立昭仪即召见赐珠一斛乃如是之人也惟中君欲以自固也尚何望其拂君以去为道也哉
  孟子曰所谓故国者非谓有乔木之谓也有世臣之谓也
  朱熹曰世臣累世勲旧之臣与国同休戚者也亲臣君所亲信之臣与君同休戚者也此言乔木世臣皆故国所宜有然而所以为故国者则在此而不在彼也
  臣良胜曰世臣云者必其元德显功着在王室而其子孙绳武世笃忠贞植根深而耳目广德泽厚而用物宏平居无事若不足为轻重至利害大变凝然持之而不变卒然撼之而不动国人信之呼吸举措足以转祸为福易危以安者也若夫张咏再行足正蜀乱彦博出镇叛卒俯降固有不言而孚不疾而速之机名臣辅德亦有然者又不在于世秉机轴而后谓之世臣也后世有轻忽世胄老臣一切以新进浮薄从事鲜有不败者矣
  魏文侯以卜子夏田子方为师每过叚干木之庐必式四方贤士多归之
  胡寅曰常主于其臣爱顺巳而已贤主于其臣欲其諌己焉始乎求諌中而勉从终而恶闻者多矣况于师乎諌争之臣则有朋友之义逆耳拂意之言至悻然发于心勃然变乎色者贤君之所未免也争臣之位卑其势可以进退而制指则其惮之尚浅也一成乎为师其位尊其道严其教诏辅拂必一于听从而莫得违拒其威仪体貌必与之终始而不敢废弃故君于得师为难非世之人无可师也以人主无求师之意事师之道也不自得师而臣其所受教虽有愿治之意其成就亦卑近蹇浅而止矣文侯非自得师者也而三人又非一世之士也虽然不既与庸主远矣乎敦信以治国则不失于虞人脩睦以善隣则不失于韩赵闻翟璜之对则悟任座之言直听田子之论则知钟声之问非将相大任也谋诸李克而皆得其人其去六国之庸主诚远矣虽然文侯与子思同世不知师也而子思亦非文侯之所得师也文侯听古乐则惟恐卧听郑衞之音则不知倦是以不能师子思也
  贾谊曰人主之尊譬如堂羣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九级上亷远地则堂高陛无级亷近地则堂卑高者难攀卑者易陵理势然也
  臣良胜曰三代而下言敬礼大臣之道自贾谊始谊亦有所为而言也文帝寛厚德化君臣之间鲜有过举于斯言待臣有礼劳军细柳按辔徐驱申屠嘉既相得以召邓通而议法遣使谢之谊之言葢亦行矣自夫敬臣之礼文侯而后大废于秦一切以尊君抑臣为典要汉祖复遵用之萧何起秦故吏习见而不为非自受其毙至于械系以衞尉之言幸免徒跣请罪文帝由此而系周勃景帝由此而杀张释之武帝由此而杀刘屈牦宣帝由此而杀赵葢韩杨元帝由此而杀萧望之哀帝由此而杀王嘉其积习之所由来也光武号为哲后亦循故常三公以吏事责之事权无綂而后世托孤之命未免归之房闱终汉之世政事大权不在母后则在外戚不在外戚则在宦官不在宦官则在将帅汉随以亡贾谊所以长大息于斯者葢深达于国体者也议者犹以其识之不足为咎何哉
  唐太宗时李世勣尝得暴疾方云须灰可疗上自剪须为之和药世勣顿首出血泣谢上曰为社稷非为卿也何谢之有世勣尝侍宴上从容谓曰朕求羣臣可托幼孤者无以逾公公往不负李密岂负朕哉世勣流涕辞谢齧指出血因饮沉醉上解御衣以覆之
  臣良胜曰太宗自以李勣可任托孤之寄将以为社稷臣也故于勣也虽髪肤有所不爱以为敬礼足以结其心矣殊不知勣亦匹夫之侠以死狥人诚不为难故李密既败不忍以地求利单雄信将戮割股肉啗之皆其所能为也然其理义不明出处不正欲寄以社稷安危之任斯亦难矣太宗疾革以知数黜之而命高宗用之将谓羣臣真无勣之比者未几高宗立武后顾命大臣皆不可勣独以家事无问外人成之武氏之祸戮及襁褓唐室不絶如线则唐臣之负太宗者勣为首也太宗可谓失所敬矣
  唐宗方躬万几询事他宰相畏帝威决皆谦惮惟姚崇佐裁决故得专任崇病痞移告凡大政事必令乾曜就咨焉帝欲崇自近诏徙寓四方馆日遣问食饮起居高医尚食踵造崇以馆局华大不敢居帝使语崇曰恨不处禁中此何避
  苏辙曰唐宗豪杰之主也而崇复以豪杰事之方其君臣遇合天下事迎刃而解若无足为者虽然以水济水后将有不可食者开元四年天下大蝗民祭且拜之坐视食苗而不敢捕崇奏遣御史为捕蝗使分道杀蝗然遇灾而惧脩德以答天变古之正道也崇置之不言而专以捕为事已可疑矣帝幸东都而太庙屋坏宋璟苏颋皆言三年丧未终不可巡幸坏压之变天戒也请罢东巡脩德以答天谴帝以问崇曰此符坚故殿也岁久朽坏而崩木蠧而折理无足怪但坏与行防非缘行而坏也今闗中无年餽饷劳弊出幸东都所以为人非为己也百司已戒供亿已具请车驾即东而迁神主太极殿更作新庙此大孝也孰谓崇独贤乎从崇之议使人君上不畏天戒中不敬宗庙下不防人言皆忠臣之所讳而崇居之不疑何哉其后崇璟既殁宗愈老轻蔑羣臣方任张九龄而废太子瑛用牛仙客则听李林甫方用杨国忠而纵安禄山则用辅璆琳专以适已为悦类崇有以启之也
  臣良胜曰若辙之论宗始有敬大臣之礼而姚崇不能尽大臣之道以应之故后宗之于臣寖失于无礼矣
  宋太祖谓昭文馆大学士宋琪等曰在昔帝王多以崇高自处顔色严毅左右无敢贡言者朕与卿等周旋欵曲商确时事葢欲通上下之情无有壅蔽卿等但直道而行无得有所顾避琪谢曰臣等菲才待罪相府陛下曲赐温顔令尽愚恳敢不倾竭以副圣意
  宋孝宗召张浚赴行在赐手书浚即就道至即引见帝改容曰久闻公名今朝廷所倚惟公赐坐降问再四浚言人主以务学为先人主之学本于一心一心合天何事不济所谓天者天下之公理而已必兢业自持使一心清明则赏罚举措无有不当人心自归四裔自服遂以浚为少傅江淮宣抚使封魏国公
  臣良胜曰从古待臣有道惟宋为至鞭扑不行于殿陛骂辱不及于公卿是故平居而有直言敢諌之风临难而有仗节死义之志获报之厚振古如兹臣举太祖之言足以见其贻谋于始述孝宗之事足以见其率行于终
  大诰曰昔者人臣得与君同游者其竭忠成全其君饮食梦寐未尝忘其政所以政者何惟务为民造福检君之失撙君之过补君之阙显祖宗于地下显父母于生前荣妻子于当时身名流芳千万载不磨
  臣良胜曰君臣之间同心同德宴游不忘儆戒敬爱存于责成虞廷之歌卷阿之诗殆无以专美于前矣
  圣祖尝与宋濓饮濓辞强之至五巵面如赭行不成步上欢笑亲御翰墨赋诗一章以赐仍命侍臣咸赋醉学士歌曰俾后世知朕君臣同乐如此也复以公难于行步特诏皇太子选良马以赐上亲作马歌命羣臣咸作之以宠耀焉濓致仕归濒行赐缗帛文绮及御制文集皇太子赠以衣二袭上谕曰朕最慎于赏予嘉卿忠信可贯金石故以是赐卿卿今年几何曰六十有八上曰藏此绮俟三十二年后作百岁衣也
  洪武元年章溢奏定处州七县税粮比宋制亩悉加五合圣祖特命青田县粮止作五合起科曰使刘伯温乡里子孙世世为美谈也天威严重伯温抗言直议不以利害怵其中上甚礼重称为老先生而不名又曰吾子房也
  圣祖谕魏国公徐达曰卿等连年征伐犯霜露冐矢石临危决机之际死生以之今天下既定卿等宜少休息可自今或三日五日一朝有大事则召卿等议之达对曰臣等荷陛下威灵仰奉成算遂翦羣雄顾臣等愚陋犬马微劳何足齿录伏防圣恩特加优礼揆之于心实加愧悚岂敢自逸圣祖曰朕固知卿等不忘恭敬之意但念卿等久劳于外思有以慰卿之劳尔达等复固辞弗许大赉天下致仕武臣谕之曰元末兵争中原鼎沸人不自保尔诸将臣奋起从朕效谋宣力共平祸乱勤劳备至天下既定论功行赏使尔居官任事子孙世袭永享富贵朕思起兵时与尔等皆少壮今皆老矣久不相见心恒思之故召尔等来所赐薄物以资养老尔等还家抚教子孙以终天年诸将叩首谢上因笑曰同厯艰难致有今日顾朕子孙保有无穷之天下则尔等子孙亦享有无穷之爵禄诸将臣无不感激至有堕泪者洪武十八年命大都督府选武臣子弟入国子学读书谕之曰武臣从朕定天下以功世禄其子弟长于富贵又以父兄早没鲜知学问宜令读书知古今识道理俟有成立然后命官庶几得实用也昔霍光功非不高身死未久而子孙横肆卒致祸灭者不学故也郭子仪中兴唐室功葢天下位极人臣而心常谦退保全令名而福及后嗣者识道理也今武臣子弟但知习武事特患在不学尔文皇入正大统建内阁于东角门内命解缙黄淮胡广胡俨杨荣金幼孜杨士竒七人处其中典机密务上时步至阁中亲阅视所治且劳之曰天下事朕与若等共计非若六卿之分理也
  臣良胜曰我祖宗任臣敬臣同归于厚而有分焉在文臣则优其地分隆其礼遇恩及其身后惠及其乡里嘉其德焉在武臣则念其劳动畧其边幅赉资以货财训饬其子弟称其功焉道并行而不相悖此所以为天地之大也但文臣有任子末品终其身武臣一例防叙世世勿絶其后边功日烦以官为赏视国初已逾百倍而膏梁柔脆多不任兵目不知书何云畏法虽丽重典不废先功故谚有军官锡防之喻谓其可毁可复是以益无所惮也为国家深长之虑者恒有为裁省之议率以成法为词臣伏读大明律军官有犯私罪该笞者附过收赎杖罪解先任降等叙用该罢职不叙者降充总旗该徒流者照地方远近充军及文皇之时奉天征讨官犯罪法司奏以律行则今日议此正须率用祖宗成法而有余矣所以厚报之者仁之至也所以重治之者义之至也然治之于末莫若成之于初各都司选举武举一员如提调学校之制每岁按行各衞所将应袭官舍考校武艺字法可任官者方许送部覆考果称方许授官不称者发囘再考三考不称者降用且圣祖初命教武臣子弟之言曰宜令读书知古今识道理使有成立然后命官微意远畧已有所在其犯私罪一遵文皇以律科断官有实用法不虚行足以仰体祖宗优厚报功之恩黙存今日裁省重官之意于成法无所变焉右衍敬大臣之义
  舜典曰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
  蔡沉曰舜既告庙即位乃谋治于四岳之官辟四方之门以来天下之贤俊广四方之视听以决天下之壅蔽
  臣良胜曰舜以圣人聪明睿知自侧微受禅试之三年摄政二十有八年其于天下视听固亦广矣壅蔽之患可自无矣乃受终传位之初谋治四岳惟务来四方之贤以布有位则其效知宣力各得尽其闻见以敷于治而四方幽隐之情必无壅于上闻者然而人主之心攻之甚众左右有所伺隙以投其好者日相万也一有所蔽则聪明之德日损矣易于丰卦之爻有曰日中见斗蔽障之甚至于昼夜不辨又何以辨人之邪正政之得失而言治乎哉
  臯陶谟曰无教逸欲有邦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
  臣良胜曰此亦言知人之谟也知人之道以九德为本宣三德者则使之有家严六德者则使之有邦是以俊乂在官百僚师师其原皆出于君也人君不以逸欲为教故其下观感有邦君子皆持兢业之心而日进于德言有邦则有家者可知矣况兹庶务之烦一日二日之间而有万几岂能独理必俊乂百僚分治而无旷职然后可也人君所以帅教成德而使之布列庶位无非所以代天理物而非为其私也是庶官之职所以代君之事人君任庶官之职所以代天之工故曰知人之谟也
  伊训曰制官刑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敢有殉于货色恒于游畋时谓淫风敢有侮圣言逆忠直远耆德比顽童时谓乱风惟兹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训于防士
  蔡沉曰三风愆之纲也十愆风之目也卿士诸侯十有其一已丧其家亡其国矣墨墨刑也臣下而不能匡正其君则以墨刑加之具详悉也童防始学之士则详悉以是训之欲其入官而知所以正谏也臣良胜曰自天子而下有诸侯大夫皆羣臣也君臣一体故有体其事而察其心者彼大夫之心孰不欲保其家也诸侯之心孰不欲保其国也是以风愆之戒儆于有位葢欲诸侯大夫知所谨守保其家国于无虞也然而大夫之下有家臣焉诸之下有卿大夫焉交脩之责有归也大夫有嫡子庶子焉诸侯有世子公子焉防养之教有素也其所以制法如是者无非欲诸侯大夫保其邦家是之谓体其心也
  説命曰惟治乱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贤
  蔡沉曰庶官治乱之原也庶官得其人则治不得其人则乱
  臣良胜曰贤能治之表也亦世之表也人君必求能者而官之贤者而爵之是所以表异于天下而求治焉则贤能之心亦可以自慰矣若使私昵而官之则能者乃曰彼以私昵而可官也吾乌用能恶徳而爵之则贤者乃曰彼以恶德而可爵也吾乌用贤夫其有所不安于心则必有所不屑于职又何以图治为哉
  羔羊诗曰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朱熹曰南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故诗人美其衣服有常而从容自得如此
  臣良胜曰有道之世舒以和无道之世急以厉惟文王仁厚之化行于南国故在位得以养其节俭之德行其正直之志政裕情豁而退食之际从容自得如此若夫苛烦督责冺冺棼棼正直者将摈斥而无容节俭者欲自污以免祸厝火束湿救过不暇背不帖席而食不下咽安得有退食委蛇如羔羊之咏者乎
  四牡诗曰四牡騑騑周道委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
  朱熹曰此劳使臣之诗也夫君之使臣臣之事君礼也故为臣者奔走于王事特以尽职分之所当为而已何敢自以为劳哉然君之心则不敢以是而自安也故燕飨之际叙其情而闵其劳言驾此四牡而出使于外其道路之回逺如此当是时岂不思归乎特以王事不可以不坚固不敢狥私以废公是以内顾而伤悲也臣劳于事而不自言君探其情而代之言上下之间可谓各尽其道矣传曰思归者私恩也靡盬者公义也伤悲者情思也无私恩非孝子也无公义非忠臣也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辞王事
  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
  臧哀伯曰君人者将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犹惧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孙是以清庙茅屋大路越席大羮不致粢食不凿昭其俭也衮冕黻珽带裳幅舄衡紞纮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厉游缨昭其数也火龙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鸾和铃昭其声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德俭而有度登降有数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临照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今灭德立违而寘其赂器于太庙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诛焉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宠赂章也郜鼎在庙章孰甚焉武王克商迁九鼎于雒邑义士犹或非之而况将昭违乱之赂器于太庙其若之何
  臣良胜曰百官庶民之所以治也人君百官之所由以正也君者臣之表也表正而影直矣故凡体察于羣臣者亦自顾其所以照临之者何如尔
  礼运曰用人之知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暴用人之仁去其贪
  臣良胜曰人君操用人之权者也惟用之也恕故体之也必得其情惟体之也诚故用之也不求其备若求之备则责之详又何以用之而体之得其心哉善夫子思言于衞侯曰合抱之木不以数寸之朽弃也是故光岳之分全才益寡知近于诈勇易于暴仁类于贪岂真善恶相去之远如是耶有所长者或亦有所短也赵葵言于理宗曰有勇畧者治兵有心计者治财寛厚者任牧养刚正者持风宪为官择人而不为人择官呜呼是所谓能取其长皆可用也羣臣效用将无有不得其心者
  汉宣帝厉精为治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敷奏其言考试功能侍中尚书功劳当迁及有异善厚加赏赐至于子孙终不改易及拜刺史守相輙亲见问观其所由退而考察其所行以质其所言有名实不相应者必知其所以然常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以为太守吏民之本数变易则下不安民知其将久不可欺罔乃服从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輙以玺书劝勉増秩赐金或爵至闗内侯公卿缺则选诸所表以次用之是故汉世良吏于是为盛
  臣良胜曰宣帝之于臣下综覈名实人人得陈其言得行其志得尽其才葢亦有以体之矣若使人君深居高拱于事无裁决之明信意指使于人无审择之素频更数易无自固之心僭赏滥刑无自明之路功能混于所施毁誉偏于所寄如是而欲用舍之当功效之着如宣帝者斯亦难矣乎
  唐宗东封还至宋州宴从官谓张説曰怀州刺史王邱饩牵之外一无他物魏州崔沔供张无锦绣示我以俭济州裴耀卿表数百言莫非规諌且曰人或重扰则不足告成朕常置之坐隅如三人者不劳人以市恩真良吏矣顾谓刺史寇泚曰比亦屡有以酒馔不丰诉于朕者知卿不借誉于左右也自举酒赐之于是以邱为尚书左丞沔为散骑侍郎耀卿为定州刺史
  臣良胜曰宗于道途之间而灼知臣下之善可谓善体之矣至如宋璟入相道途不与使者交言宗亦尝赐以金筯曰表君直也其后在蜀与裴士淹论及璟曰彼卖直以取名尔然则人主聪明固有在近而蔽在远而彻者邪何其明于此而闇于彼也故有问长吏之政于铃下马卒而不得至田间野老能厯厯言之此舜之明目达聪必辟四门以来远方之见闻也或曰璟以直道事君屡拂上意一斥不复至是犹有余憾焉林甫一意迎合虽知其妬贤嫉能无以为比而任之久好恶一偏贤否莫辨虽有英明之资卒归闇缪之祸如宗者众矣
  宋太祖即位之初交广剑南太原荆湖江表辽夏皆为敌国也因注意谋帅命李汉超屯闗南马仁瑞守瀛州韩令坤镇常山贺惟忠守易州何继筠领棣州郭进控西山武守琪戍晋州李谦溥守隰州李继勲镇昭义以御太原赵赞屯延州姚内斌守庆州董遵诲屯环州王彦升守原州冯继业镇灵武以备西夏其族属在汴京者抚之甚厚郡中筦之利悉以与之恣其贸易免其所过征税许其召募亡命以为爪牙凡军中事皆得便宜每入朝必召对命坐厚为锡赉以遣之由是边臣富赀能养死士使为间谍洞知敌情及其入寇设伏掩击多致克捷二十年间无西北之忧以至平蜀楚拓吴越所向遂志葢能推赤心以驭羣下之所致也
  臣良胜曰宋太祖经理天下只此十四镇使而足有藩镇之权而无藩镇之弊本之以诚而济之以法也有专兵而无专地有专利而无专杀族属在汴而易置在朝便宜在军而文法在吏故文臣知州朝官知县京朝官监临财赋运使通判县尉之司各有守焉镇使亦何能为故李汉超取部女为妾贷钱不还虽小民亦得而讼之矣太祖虽折以言责其人遣之而谕汉超亟还其女偿其贷军校诬郭进终于不杀遣使立功而荐之董遵诲尝以紫气黒龙之侮而卒用此又委之以心而济之以知也曽巩曰太祖最得驭将之宜为此故尔
  国朝指挥张温守兰州元将王保保兵围城温督将士备守夜二鼓围兵登城千户郭佑醉卧不之觉廵城官军击却之围既解温执佑将斩之天策衞知事朱友文诤曰当贼犯城时将军斩佑以令众所谓以军法从事人无得而议之今贼既退乃追罪之非惟无及于事且有擅杀之名窃以为不可温悟杖而释之圣祖闻之谓辅臣曰友文以幕僚能守朝廷法直言开谕长官此正人也宜加赉予遂赐绮帛各五匹
  凌汉为监察御史鞫狱平恕人有德汉者遇诸途邀汉饮厚报以金汉曰子罪当尔律有定法非我私子酒可饮金不可受圣祖闻而嘉之擢汉右副都御史
  金吾衞知事黄福改龙江左衞早暮勤职而才识开敏刻剔宿弊数出意见辅翼上官陞本衙经厯上书论国大计圣祖览而奇之陞工部右侍郎特见信用
  臣良胜曰君门远于万里谓其难于达也我圣祖诚明体下虽下僚之善必闻必用而道路辞受之际亦所奬拔所谓无幽不烛无远弗届如是而人臣不知自勉于善者非有人心者也
  右都御史袁泰奏监察御史胡昌龄等四十一人缄口不言时事当罪之圣祖曰言之非难言而当理者为难昌龄辈安知其终不言邪复执奏曰昌龄等非不能言但心怀诡诈不肻言尔圣祖曰人臣进言于君必有闗于国之利病民之休戚亦岂得轻易若遽以怀诡计罪之此何异张汤腹诽之法泰不敢复言
  臣良胜曰圣朝无阙事自觉諌书稀圣祖兴道致治至于末年凡志之所欲为力之所能为者将无遗阙可指泰犹以台臣不言为罪泰固失矣圣祖之盛于是益徴先儒吕祖谦云欲观君德成就只于言者验之若言之委曲囘謢则是德之未成未孚于人故也言之剀切直指是德之既成有以孚于人也圣祖德既大成孚于人者久矣泰犹欲责人以言视之多方以阻言者为何如哉然而圣祖卒不罪昌龄者非乐人之无言也葢深重于有言也古者台谏官无所綂谓之天子耳目故言及天子天子改容言及宰相宰相待罪若泰而视为属吏而督责之言亦可阴持之而使之不言矣殊失建置重言之意然则渊微之意殆亦在于斯乎
  圣祖行后苑见巢鹊卵翼之劳喟然叹曰禽鸟勤劳若是况人母子之恩乎乃令羣臣有亲老者许归养时故元镇抚陈兴被俘来京恩待甚厚兴言有母嵩州年八十余欲求归养即赐白金衣防遣之陛辞圣祖顾侍臣曰孝弟之性天下皆同陈兴虽武夫闻朕言即怆然思归朕始不知其有母若知之岂肻令其违远耶人寿不过百岁今其年已八十余万一不得相见兴有无穷之痛兴归母子相见其乐宜何如侍臣曰陛下以孝治天下推测人情无防不烛非惟一家之老得所天下之独鳏寡皆防其惠矣圣祖曰人情莫不爱其亲必使之得尽其孝一人孝众人皆趋于孝此风化之本也故圣人之于天下必本人情而为治
  臣良胜曰体羣下之情至于俘臣所谓充类至义之尽也
  永乐四年进士陈纪等还乡陛辞文皇谕之曰为学至以进士发身亦出乎等伦然道理无穷古人至老务学不厌今人茍遂一得即不复前进故远不逮古尔等年富力强当立志远大务进脩非独成己之德将来国家亦得实才之用纪等皆叩首谢复谕之曰乡里父兄所在不可以一得輙生骄慢骄慢凶德孔子于乡党恂恂似不能言尔曹勉之各赐钞五锭为道里费
  臣良胜曰进士筮仕之初而文皇所以谕勉之者若此葢教之以为人臣为人子为人少之行也教之以脩身以齐家以治国平天下之道也待之诚而养之厚有若是乎
  右衍体羣臣之义
  益彖曰损上益下民説无疆
  程頥曰卦之为益以其损上益下损于上而益下则民説之无疆谓无穷极也
  臣良胜曰君民一体君之富藏于民也君何尝不欲益民也哉然而謟佞之徒进则诱以狗马导以工役引以宴游开以征伐百费不供而兴利之臣入则阴増赋敛明夺商贾及酒盐税及间架无非损下益上而不知割肌充腹其所损于上者大矣故益若九五之君有孚惠心有孚惠我德上下交惠勿问元吉其益何如故曰保民如子君犹父也父而有可以益其子者虽髪肤有不爱也况其他乎
  井象曰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劳民劝相
  程頥曰木承水而上之乃器汲水而出井之象君子观井之象法井之德以劳徕其民而劝勉以相助之道也劳徕其民法井之用也劝民使相助法井之施也
  臣良胜曰水性下而井居于下犹能上之以养是所难也君处乎上下施其泽以养民固易事尔然而民之仰赖无穷君之施与有限容有不得尽遂其养者故君子劳徕于民俾其有以自养而又劝于民使之相助为养则民之不得其养者寡矣
  节彖曰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程頥曰推言节之道天地有节故能成四时无节则失序也圣人立制度以为节故能不伤财害民人欲之无穷也茍非节以制度则侈肆至于伤财害民矣
  大禹谟禹曰于帝念哉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脩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蔡沉曰益言儆戒之道禹叹而美之谓帝当深念益之所言也且德非徒善而已惟当有以善其政政非徒法而已在乎有以养其民下文六府三事即养民之政也水火金木土谷惟脩者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而生五谷或相制以泄其过或相助以补其不及而六者无不脩矣正德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听所以正民之德也利用者工作什器商通货财之类所以利民之用也厚生者衣帛食肉不饥不寒之类所以厚民之生也六者既脩民生始遂不可以逸居而无教故为之惇典敷教以正其德通工易事以利其用制节谨度以厚其生使皆当其理而无所乖则无不和矣九功合六与三也叙者言九者各顺其理而不汩陈以乱其常也歌者以九功之叙又咏之歌也言九者既以脩和各由其理民享其利莫不歌咏而乐其生也
  臣良胜曰君臣儆戒所以为德也德不足以行政非德也政不足以养民非政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君之为政以养民也故益之儆戒禹之叹美舜之深念无非上之为德下之为民也此所以为唐虞之君臣而后世所当法也
  泰誓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蔡沉曰亶诚实无妄之谓言聪明出于天性然也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万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灵具四端备万善知觉独异于物而圣人又得其最秀而最灵者天性聪明无待勉强其知先知其觉先觉首出庶物故能为大君于天下而天下之疲癃残疾得其生鳏寡孤独得其养举万民之众无一而不得其所焉则元后者又所以为民之父母也夫天地生物而厚于人天地生人而厚于圣人其所以厚于圣人者亦惟欲其君长乎民而推天地父母之心而已天之为民如此则任元后之责者可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之义乎商纣失君民之道故武王发此是虽一时誓师之言而实万世人君之所当体念也
  臣良胜曰汤之放桀其作诰也则曰惟皇上帝降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维后则所以教民者人君之责也武之伐纣其作誓曰惟人万物之灵元后作民父母则所以养民者人君之责也此汤武革命所以顺乎天而应乎人也虽然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之顺也其何徴也亦顺乎民焉尔
  咸有一德曰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无自广以狭人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防与成厥功
  蔡沉曰伊尹言君民之使事虽有贵贱之不同至于取人为善则初无贵贱之间葢天以一理赋之于人散为万善人君合天下之万善而后理之一者可全也茍自大而狭人匹夫匹妇有一不得自尽于上则一善不备而民主亦无与成厥功矣伊尹于篇终致其儆戒之意而言外之防则又推广其所谓一者如此葢道体之纯全圣功之极致也尝因是言之以为精粹无杂者一也终始无间者一也该括万善者一也一者通古今达上下万化之原万事之干语其理则无贰语其运则无息语其体则并包而无所遗也咸有一德之书而三者之义悉备前乎伏羲尧舜禹汤后乎文武周公孔子同一揆也
  臣良胜曰君之与民非特相须以为养葢亦相须以为善是故可近也不可下也然而君之所以为君者以其有邦也邦之所以为邦者以其有民也民之所以为民者以其有养与教也民之弗善邦国瘁殄故曰民者邦之本也本固而后邦宁人君欲宁其邦以自固也不于本焉图之可乎
  南山有台诗曰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德音不已
  臣良胜曰天子燕飨之乐而率以民之父母为颂祝之辞葢君子之在上民之所攸塈也其所以足为民之塈者以其不懈于位也上而爱民有若其子民而爱上有若其父母所谓德音之昭于久远者孰大于此哉大学引此诗以释平天下之义而申之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葢上下之分虽殊而好恶之情则一故君子而反思于己是故政之行也吾之所安也民之心亦所安也吾必勉之而民亦遂其安焉是故令之出也吾之所危也民之心亦所危也吾必改之而无以危吾民焉吾之所施于吾子欲安而必恶危是心也推之而施于吾民欲安而恶危犹是心也是爱民如子也民有不爱之如父母者哉晁错曰人情莫不欲寿三王生之而不伤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之而不困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之而不危人情莫不欲逸三王节其力而不尽充是类也则所谓絜矩之道何以外此
  甘棠诗曰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説朱熹曰召伯循行南国以布文王之政或舍甘棠之下其后人思其德故爱其树而不忍伤也
  臣良胜曰召伯之行于南国推行文王之德也其所致思召伯者即所以思文王也召伯听治于民不安所居至舍棠下以便于民则凡所施为措置无非所以便民者矣读是诗者固可知其感民之德尚当思其便民之政
  师旷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所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勿使过度是故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牧圉皆有亲昵以相辅佐也善则赏之过则匡之患则救之失则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补察其政史为书瞽为诗工诵箴諌大失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百工献艺故夏书曰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諌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諌失常也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郑子展卒子皮即位于是郑饥而未及麦民病子皮以子展之命饩国人粟户一钟是以得郑国之民故罕氏常掌国政以为上卿宋司城子罕闻之曰隣于善民之望也宋亦饥请于平公出公粟以贷使大夫皆贷司城氏贷而不书为大夫之无者贷宋无饥人叔向闻之曰郑之罕宋之乐其后亡者也二者其皆得国乎民之归也施而不德乐氏加焉其以宋升降乎
  臣良胜曰子民之责也岂惟君哉观师旷之言也罕乐之政也臣亦与有政焉然而罕乐之施其末也将以为宋商人齐陈氏矣未可以为法也子路治蒲以箪食壶浆劳沟渎者孔子使子贡止之子路曰夫子以仁教人而禁其行仁由也不受子曰尔以民为饥何不告于君而以尔私馈之是汝不明君之惠见汝之德义也速已则可否则尔之罪不久矣然则人臣而子民也辅君以行之可也专君而私之不可也召公之泽宜其远矣
  檀弓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式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陈澔曰虎之杀人出于仓卒之不免苛政之害虽未至死而朝夕有愁思之苦不如速死之为愈此所以猛于虎也为人上者可不知此哉
  顔渊侍鲁定公于台东野毕御马于台下公曰善哉顔渊曰善则善矣其马必将佚须防马败闻矣定公问曰子何以知其马之将佚也顔渊曰臣以政知之昔者舜巧于使人造父巧于使马舜不穷其民力造父不穷其马力是以舜无佚民造父无佚马今东野毕之御也升马执御衔体正矣步骤驰骋朝礼毕矣厯险致远马力尽矣然而犹乃求马无己是以知其佚也定公曰善可以少进乎顔渊曰鸟穷则啄兽穷则攫人穷则诈马穷则佚自古及今穷其下能无危者未之有也
  臣良胜曰圣贤时人之耳目也孔子因猛虎而戒苛政顔子因佚马而喻穷民皆足以见行道济时之心致君泽民之志也
  老曰圣人无常心以百姓为心
  臣良胜曰人之常言老子之教主于无然观百姓为心之言则谓之有可也其谓之无者曰无为而民自化好静而民自正无事而民自富无欲而民自朴以是而无葢有百姓为心之先也矧其生当春秋末造五伯纷争诸侯大夫家臣僭叛骎骎然入于战国之风故矫而镇之以静故孔子生同其时而曰吾见老子其犹龙乎且其论礼则曰吾闻之老云宗其教者自葢公有闻秦自商君变法如毛刘项之际死者十九曹参延之又承高祖萧何规画既定之后是以治齐治汉一以无扰着于近效汉文虽尚其术而贾谊建策亦畧施行劳军细柳奋击匃奴岂真溺志于无者至晋王衍何晏之流渐入虚之论以事物有形目为刍狗臣不必忠子不必孝礼法不必事威仪不必修是学老子之过非老子之教本然也况其高谈妙而名宠势利一莫之能远晏图台鼎戎执牙筹衍营三窟浩达空函安知所谓百姓为心者彼老子超然万物之表肻为是哉范甯谓王何之罪深于桀纣其必有以恕夫者不然彤管之什取其节焉可也
  文帝劝农诏曰农天下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忧其然故今兹亲率羣臣农以劝之其赐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
  真德秀曰按文帝即位十二三年间减租税半者再除租税者一后世人主未有能及之者岂非躬行节俭之效与
  景帝令二千石脩职诏曰今岁谷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县丞长吏也奸法与盗盗甚无谓也其令二千石各脩其职不事官职秏乱者丞相以闻请其罪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武帝遣博士循行诏曰仁不异远义不辞难京师虽未为丰年山林池泽之饶与民共之今水潦移于江南迫隆冬至朕惧其饥寒不活江南之地火耕水耨方下巴蜀之粟致之江陵遣博士中等分循行谕告所抵无令重困吏民有拯救饥民免其戹者具举以闻
  宣帝令二千石察官属诏曰狱者万民之命所以禁暴止邪养育羣生也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则可谓文吏矣今则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贰端深浅不平増词饰非以成其罪奏不如实上亦无由知此朕之不明吏之不称四方黎民将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属勿用此人吏务平法或擅兴徭役饰厨传称过使客越职逾法以取名誉譬犹践薄氷以待白日岂不殆哉
  光武封卓茂诏曰前密令卓茂束身自脩执节淳固诚能为人所不能为夫名冠天下当受天下重赏故武王诛纣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今以茂为太傅封褒德侯
  眞德秀曰西都之亡以士节不厉故尔光武举此所以洗二百年靡敝之俗与礼严光周党之意同或者乃谓其褒表循吏夫茂于出处去就之节焕然光明如此岂徒一循吏而已是不惟不知帝亦不知茂矣
  章帝廪给婴儿诏曰葢君人者视民如父母有惨怛之忧有中和之教匍匐之救其婴儿无父母亲属及有子不能养食者廪给如律
  臣良胜曰汉诏数条蔼然恻怛慈爱犹存子民之意录之以存古焉
  唐太宗诏朝集使刺史以上升殿亲问之曰卿等在州何以抚教定州刺史薛献对曰老者国家所养臣每存恤之少者国家所使臣每劝诫之田畴荒废渐加垦辟礼义既行产业咸振此皆禀之圣化非臣之力帝曰如公所奏足称循良清净为政朕所望于公等也
  宋仁宗时契丹岁大饥流民过界河帝曰皆吾赤子也可大赈救之乃诏转运司分送唐邓襄汝州处以闲田所过州县给食
  臣良胜曰臯陶陈谟曰在知人在安民知人固为安民之本也汉帝唐宗拳拳于刺史二千石州县官之劝戒者无非欲其代子民之职也若宋仁宗推及契丹流民济之一体此所以为仁也在方外之民厚费不惜则于京师之疫又何爱于通天之犀乎然而世运升降隆替相因四十余年深仁厚泽民丰物阜可谓太平英宗继綂未久而神宗嗣位安石变法天下纷纷民物太耗党籍学禁驯致靖康而兵戎相防无一日息肩之期君子尝谓齐桓方盛而陈完来奔异时代齐者陈氏也汉宣于呼韩来朝之岁王政君得幸于太子生成帝于甲观异时代汉者王氏也验之天道若夏至六阳极盛万物繁鲜一隂己生其中则天地沍寒肃杀万物实自伊始天道人事相为流通人君尤谨于盛衰之际也乎
  圣祖尝大宴羣臣因谕之曰朕本布衣以有天下实由天命当羣雄初起所在剽掠生民惶惶不保朝夕朕见其所为非道心常不然既而与诸将渡江驻兵太平深思爱民安天下之道自是十有余年收揽英雄【阙】仁四克赖诸将辅佐之功尊居天位念天下之广生民之众万几方殷朕中夜寝不安枕忧悬于心御史中丞刘基对曰往者四方未定劳烦圣虑今四海一家宜少纡其忧上曰尧舜圣人处无为之世尚犹忧之矧德歉尧舜治非雍熈天下之民方脱于创残其得无忧乎
  洪武元年谕中书省臣曰中原兵难之后老稚孤贫者多有失所宜遣人赈卹之省臣以国用不足为对圣祖曰得天下者得民心也夫老者民之父母幼者民之子孙恤其老则天下之为子孙者悦恤其幼则天下之为父母者悦天下之老幼咸悦其心有不归者寡矣茍视其困穷而不之恤民将抚然曰恶在其为我上也故周穷乏者不患无余财惟患无是心能推是心何忧不足今日之务此最为先
  洪武八年命中书省令天下郡县访穷民无告者月给以衣食无所依者给以屋舎仍谕之曰天下一家民犹一体有不获其所者当思所以安养之昔吾在民间目击其苦鳏寡孤独饥寒困踣之徒常自厌生恨不即死如此者宛转于沟壑可坐而待也吾乱离遇此心常恻然故躬提师旅誓清四海以同吾一家之安今代天理物已十余年若天下之民有流离失所者非惟昧朕之初志于代天之工亦不能尽也尔等为辅相当体朕怀不可使天下有一夫之不获也
  洪武十七年谕礼部曰古者治天下有掩骼埋胔之令推恩及于朽骨近世狃于薄俗亲死或以火焚之而投其骨于水孝子慈孙之心何忍伤恩败俗莫此为甚其禁止之苦贫无地葬所在官司择近城寛闲地为义冢俾之葬埋或有宦游远方不能归葬者官给舟车以归之
  臣良胜曰得天下之道得其民也得民之道得其心也况救民有若汤武忧民有若尧舜泽及鳏寡枯骨有若文王集羣圣之大成其在斯己臣尝因义冢之令而考之至元间西僧嘉木喇勒智与僧格表里为防请发宋防稽诸陵取宝器以诸帝遗骨建浮屠于杭之故宫戳理宗颅为饮器圣祖受命初年即命索饮器于西僧而藏之故陵呜呼圣人之仁不可胜用也于下民骨榇尚图安厝况于先代帝王哉然以此知元政之虐岂及百年圣政之仁视文王之泽为益厚万世之祚其基之矣

《中庸衍义》 相关内容:

前一:1
后一:3

查看目录 >> 《中庸衍义》



关于本站 | 收藏本站 | 欢迎投稿 | 意见建议 | 国学迷 | 说文网
Copyright © 国学大师 古典图书集成 All Rights Reserved.
免责声明:本站非营利性站点,内容均为民国之前的公共版权领域古籍,以方便网友为主,仅供学习研究。
内容由热心网友提供和网上收集,不保留版权。若侵犯了您的权益,来信即刪。scp168@qq.com

ICP证:琼ICP备2022019473号-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