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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军
  左传季武子作三军三分公室而季孟叔孙氏各有其一三子各毁其乗季氏使其乗之人以其役邑入者无征【注使军乗之人率其邑役入季氏无公室之征】不入者倍征【不入季氏者使公家倍征之设利病驱公民使归己】孟氏使半爲臣若子若弟【取其子弟之半四分其乗之人以三归公而取其一】叔孙氏使尽爲臣【尽取子弟以其父兄归公】不然不舍愚案作三军诸说不同杜氏谓鲁本无中军惟上下二军皆属于公有事三卿更帅以征伐季氏欲专其民人故假立中军以改作其说是矣但疏家又引鲁颂閟宫僖公复周公之宇者云公徒三万郑氏谓大国三军合三万七千五百人言三万者举成数也以爲僖公复古制作三军矣至文公以来霸国以军多而贡重遂自减爲二军至此复作三军此亦揣摩而爲说非有所本也愚谓鲁颂所云公徒三万公车千乗者出于诗人歌颂之辞当时未必果备三军之制至此季氏乗襄公之幼弱盗窃兵权始作三军尽改旧制以鲁国丘甸卒乗爲孟叔季之私有春秋书作三军着季氏犯上作乱之渐实始作也盖三军者旧虽有之每遇出征则大夫帅之以行事已则兵归于甸大夫不得而私也今析二军以爲三而三家各有其一爲国君者仅拥虚器于上国非其国矣干侯之祸权舆于此春秋书城费于前作三军于后所以垂人臣负固拥强之戒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不郊【义已见僖三十一年】
  郑公孙舎之帅师侵宋
  左传谓郑侵宋以致晋师且将从晋愚谓郑欲从晋则俟晋至而盟之可也不待侵宋以怒之此受命于楚而侵宋耳是秋复从楚子伐宋一岁再犯宋境彼于宋何憾直奉楚命不得自己何必曲爲之说
  公会晋侯宋公衞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伐郑
  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公羊作京城北】
  左传谓诸侯伐郑观兵于郑南门郑人行成秋七月同盟于亳城北以爲郑亦预盟诸侯反斾未及国而郑复从楚与楚子俱伐宋自二霸以来百余年间小国之叛服固不常未有若郑人今日之从于晋楚盖朝暮变不曰侮晋可乎良以晋之羣卿实出楚大夫之下郑人窥觇其无能故来则从之去则背之实侮晋也然楚人内困于呉欲息肩而不可故郑终服从于晋势使之然悼与其诸卿何能爲哉【同盟义已见九年于戯】
  公至自伐郑
  楚子郑伯伐宋
  公会晋侯宋公衞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伐郑会于萧鱼
  或曰自晋悼始与楚争郑今始得之郑自是不复叛者二十余年春秋其与晋以霸乎曰否舜文王圣人也所以自治者岂有未善当苗之未格崇之未下则班师而敷德脩政而复伐务求其在我者安有十年用武困天下诸侯而毒一国必其服而从己而谓春秋与之乎曰舜之格苗文王之降崇帝王事也以此望衰世之君其亦难哉曰非爲是也晋之于郑亦颇有所愧乎郑僖弃楚而即晋却诸臣之请而从诸侯之会不胜其臣见弑而死晋明知之而不爲讨贼惟连兵伐郑责郑以必从夫亦当自反乎楚伐郑无宁岁晋之诸大夫望敌辄走莫敢撄其锋惟驱诸侯之人用之于郑不能制楚之强惟欲责郑以服夫亦知自反乎今楚人内惧于呉救郑不力郑知楚之不足恃是以叛而复来而晋有愧于郑多矣更以服郑爲功而欲尸盟主之事乎齐桓在位四十余年用诸侯曽不二三晋文在位十八年城濮大战仅从齐秦宋之师至于末年不复再以诸侯伐国春秋仅与之以霸今悼公在位十五年无岁不兴师律以春秋之法是当有黩武之罪何霸之足言乎或曰桓文之霸也少有不善则春秋人之厉悼之伐国春秋始终不去其爵何邪曰与之霸则责之也备此春秋待贤者之道直书其事而无所隐此春秋待众人之道也盖春秋以备书而无贬岁防岁伐春秋犹或贬之今也或一岁而再防再伐春秋备书其事而皆目其人贬之深矣先儒谓晋悼以至诚待人而郑来服自是不背晋者二十四年吁悼之服郑亦因其时而已矣使楚人不内惧于呉郑虽欲不背晋可乎愚观晋悼以声音笑貌而结诸侯之强臣卑其君而抗其臣实谄道耳诚安在哉左传杂引诸侯之史以示其博彼皆国之私史何足尽信学者当原圣人之书法传辞不足惑也
  公至自会
  楚人执郑行人良霄
  左传诸侯悉师欲伐郑郑人使良霄如楚告将服于晋楚人执之啖子曰凡称行人而执以其事执也不称行人而执以已执也许氏曰书执良霄见楚力尽于此矣
  冬秦人伐晋
  据左传秦人伐晋以救郑爲楚也士鲂御之爲秦所败春秋略败而不书不与秦人之爲楚而救郑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东鄙围台季孙宿帅师救台遂入郓【谷作邰】
  谷梁曰遂继事也受命而救邰不受命而入郓恶季孙宿也公羊曰大夫无遂事此其言遂何公不得爲政也何氏谓季宿取郓以自益也或曰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国家者专之可也春秋之不与季氏何哉曰此春秋用法之变不可以例言者也宿始继其父即首城赐邑继而作三军取公室之丘甸以爲己之私有今而救台遂事入郓取邑以自广其心非爲国也是故春秋虽许大夫以出疆遂事于季孙特变文而示戒抑权奸也
  夏晋侯使士鲂来聘
  秋九月呉子乗卒【寿梦也】
  公羊注以爲贤季子始卒其父非经意也楚方盛而呉独能与之爲敌有功于中国甚大是故春秋特卒之寿梦之嗣子诸樊让国于少弟季札季札辞之兄弟更让不以传其子是虽太伯之遗化而寿梦所以齐其家训饬其子者从可想矣【余义见二十九年季札来聘】
  冬楚公子贞帅师侵宋
  公如晋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晋
  夏取邿【公作诗内灭国义已见隐元年无骇入极】
  此鲁灭国也内灭国书取公羊以邿爲邾邑左传谓邿小国有乱分爲三师救邿遂取之今从左传春秋虽爲鲁讳书取不书灭然亦责晋人之无讨也
  秋九月庚辰楚子审卒【共王也康王立】
  冬城防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孙宿叔老会晋士匄齐人宋人衞人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人小邾人会呉于向【义已见成十五年会钟离襄十年会柤】
  是会也左传谓呉爲楚所败会于向爲呉谋楚范鞅数呉人之不德而退之甚哉晋人之逐利而忘义也急而求呉以抗楚也缓而退呉求以内交于楚也自是呉虽与晋作疎然其与楚也兵连已久势不得爲之下更胜迭负四五十年楚无一日之宁居晋所以服郑而楚不能与之争实隂受呉之赐不然晋悼君臣虽欲避楚而苟安有不能得也○内大夫未有二卿俱使者此叔老与季孙俱得书志二卿之不当并行也左传谓自是晋人轻鲁币而重其使恐非春秋所以联书之旨晋亦未尝加重鲁使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夏四月叔孙豹会晋荀偃齐人宋人衞北宫括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人小邾人伐秦
  晋悼用十年之力率中国诸侯争郑于楚仅乃得郑而又率之伐秦其劳诸侯而敝中国前所未有也盖荀防尝持兵御秦有栎之败至是荀偃以诸侯之师出欲刷前耻而罢愞之佐强梗之大夫率之而不能进鼓之而不可作济泾而次不得秦成遂大溃以归自秦晋交兵五六十年出师无纪未有甚于此者据传荀偃下令曰鸡鸣而驾塞井夷灶唯余马首是瞻栾黡下军帅也乃曰晋国之命未是有也余马首欲东乃归众于是皆还偃爲大将而其下擅引兵以还失律甚矣是行晋悼待于境上而诸帅略无所禀姑息之弊也晋自是始不能军日趋于削奚其爲霸
  己未衞侯出奔齐【衞侯衎献公也】
  此孙林父甯殖作乱而逐其君杜氏注左传云诸侯之防皆书孙林父甯殖逐君春秋以其自取奔亡故不名逐君之贼先儒或有取焉愚窃疑之盖君虽不君而臣不可以不臣林父以其私怒作乱逐君乃谓春秋归过其君置贼于不讨是岂圣人意乎盖春秋于弑君贼则明着其诛死之罪于逐君贼则每垂人君失驭之戒故多以自奔爲文只以衞事而言林父者自衞定公时以罪奔晋挟盟主之令而返其国跋扈之萌已兆于此时衞献继世不深思按御之道防患于未萌乃又从而激之方其命师曹歌巧言卒章吾谓其必有以爲先事之备及林父称兵犯上一朝杀四公子衞献请盟不从遂委宗社以出其不能君甚矣春秋以自奔爲文者着人君失驭之戒非谓林父所爲爲是归过其君略贼氏名而不书也春秋自林父归衞至入戚以叛具书不遗皆所以讨也此虽书衞侯奔而不以名书见君之过微贼之罪大非谓林父犹有可原之情也若夫师旷所以告晋侯者彼爲其君讽耳安可以此律春秋之法胡氏责君太过恐非圣人垂训之本旨
  莒人侵我东鄙
  秋楚公子贞帅师伐呉
  冬季孙宿会晋士匄宋华阅衞孙林父郑公孙虿莒人邾人于戚
  愚观春秋经而知晋悼心术之微矣邢丘之会国君在而奬其臣彼谓诸国之权皆在大夫是故以谄其大夫而陵替之渐遂徧于中国至戚之会而其心术之微者着于事矣孙林父逐君贼也乃使之得预于会是奬其逐君而敎诸侯之大夫俾胥而爲逆吁其险哉自悼用师于郑衞衎无会不在无战不从今爲其臣所逐晋当防诸侯纳衞君诛孙甯以伸霸讨乃盟主职分之所宜爲既不能然反听贼臣立君已爲会以定其位前既置郑贼而不讨此复奬衞盗以成其簒此岂特桓文之所甚恶楚虽无道犹未至隳坏名检苟以恱人若晋悼君臣之所爲也说经者惑于左传之浮辞过爲称誉愚稽之于事质之于经可襃者不二三可贬者十六七而其罪之最大者奬郑驷扶衞林父尊鲁季氏乱人君臣之分苟焉以盟主自居左传与之而春秋实不与也或曰自入春秋诸侯之辅簒党逆者多矣子何独责一悼公乎曰桓文之未兴也固多辅簒之人逮齐晋继霸此风顿息今悼身爲盟主威不足以震强暴德不足以怀小弱惟党簒辅逆以媚道结诸侯之强大夫霸政自是始坏犹得谓之贤君乎【义又见襄二十六年澶渊之会】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戍来聘
  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刘【聘而爲盟义见七年】
  诸侯之大夫聘而爲盟者有矣今向戌来聘公及盟于刘出国都而与之盟于礼爲伉然臧孙尝及晋侯盟于赤棘晋欲怀鲁不嫌其伉也
  刘夏逆王后于齐
  公羊曰刘夏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刘者邑也其称刘以邑氏也外逆女不书此何以书过我也左传曰官师从单靖公逆王后于齐卿不行非礼也注官师刘夏也天子官师非卿也刘夏独过鲁告昬故书刘不及单礼天子不亲昬使上卿逆而公监之故以卿不行爲非礼愚案桓八年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谋之于鲁也今刘夏逆王后与单公俱行而夏独至鲁其亦询度而后往欤周天子每有昬姻之事多以命鲁单公爲逆王后而出不当更适他国故使其属来有所咨访春秋非讥其来讥其以官师而行卿事言王使之不当夏以官师而尸卿事夏亦有罪焉耳是故以名书春秋厯十有三王书逆后凡再祭公讥遂事刘夏讥非卿其合礼者不书
  夏齐侯伐我北鄙围成公救成至遇
  齐于鲁本无憾忽以兵加鲁自是四年之间北鄙再被其虐左传以爲齐欲叛晋故侵鲁以致晋师其说是矣愚谓鲁本非弱国所以不能强于自治无臣也无民也四邻交侵莫知所以爲计也自季氏专政务丰植其私门城费矣又取鲁国之丘甸卒乗自归其私于是鲁君拱手于上邾莒交侵齐亦见间而起譬之百金之家犹足自植而盗起于内莫知所以制之则外宼之来亦付之无可柰何而已书救成至遇讥可进而不能进也
  季孙宿叔孙豹帅师城成郛
  前书齐侯围成公救成至遇言救之之缓而成爲齐所毁也此书二大夫帅师城成郛城之于既毁之后也宼之未至也无先事之备及其见围救之又缓逮其亡去乃帅师而城之鲁之所以自治其国者于此可见矣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邾人伐我南鄙
  冬十有一月癸亥晋侯周卒【悼公也平公立】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晋悼公
  晋厉以刚愎而殒其身考之于经犹有可书之事晋悼以和谨而得终誉考之于经实多可指之疵诸儒或未之察也郑人弑君于会而不能爲之讨贼惟黩于用师责以必从衞孙林父甯殖逐其君而立剽不能爲之明正典刑反列林父于防而爲之定新君之位奬弑君贼春秋所贬也辅逐君贼又春秋所诛也至于隆诸侯之大夫俾伉其君于会自祸其国又祸人之国皆晋悼之爲也桓文以尊王而植霸业悼自得国曽不见其以尊王爲事何霸之足言最后萧鱼之会受郑人工师女乐之赂而左传更以爲美谈良可怪也夫诸侯以伐郑之故辙不及息者十余年今受郑赂分以赐其臣曰子敎我和诸戎以正诸华今享其成愿与子分之郑之服楚之屈于和戎果何关乎不曰诸侯之功而曰和戎之效其谓诸侯何吁晋悼而不死吾不知其所以终
  三月公会晋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溴古字】
  公羊曰诸侯皆在是而书大夫盟信在大夫也何书乎信在大夫徧刺天下之大夫也君若赘旒然谷梁曰溴梁之会诸侯失政也诸侯会而大夫盟政在大夫也大夫不臣也公谷之义尽矣夫信在大夫由权在大夫也权在大夫始不过用于其国中既而预于盟会伉其君则霸主实许之以伉也鸡泽之会大夫始盟袁侨犹曰君盟其君臣盟其臣未甚失也邢丘之会国君在而与其大夫爲盟奬臣以伉君也至是会则君不盟而大夫自爲盟彼谓权在大夫则信在大夫矣大夫既盟则国君可无盟崇大夫而卑其君甚哉晋君臣之任术而不诚也平公孱君岂知爲此此皆厥考悼公与知范诸人之所爲岂惟诸侯病之三家所以分晋实造端于悼平之世或曰孙甯逐衎而立剽衎君也剽簒国贼也自是剽以爵而预于会春秋其与簒贼以爲君乎曰此以着其簒国之罪耳衞侯郑之奔也叔武摄位不敢以君位自居故春秋如其志而书衞子今剽也受国于贼臣即以君位自居而预于盟防故春秋亦如其志而书衞侯以着其簒窃之罪爲异日见杀之张本【余义见二十五年衞侯入于夷仪】
  晋人执莒子邾子以归
  邾莒数侵鲁疆鲁诉之于晋晋人爲之执之邾莒信有罪矣而鲁之灭邿何独无讨乎岂惟灭邿当讨而晋之灭偪阳不当自反乎但知责小国之相侵而不知自反于义愚以爲邾莒力虽屈而心未必服也况执诸侯不以归京师而执以自归是无王也春秋书以贬晋
  齐侯伐我北鄙【义并见明年秋齐帅师两伐】
  夏公至自会
  五月甲子地震
  叔老会郑伯晋荀偃衞甯殖宋人伐许
  据传许男请迁于晋诸侯遂迁许许大夫不可晋人以诸侯之师伐之郑子蟜闻将伐许遂相郑伯以从诸侯之师春秋之书之贬也始晋人谋迁许将以全安之也今而伐之又听郑伯以其师从郑与许爲仇晋以郑师伐许将全安之乎抑覆亡之乎春秋以郑先晋诛郑也亦责晋也
  秋齐侯伐我北鄙围郕
  大雩
  冬叔孙豹如晋
  齐高厚既逃溴梁之盟一岁之间再以师伐鲁欲致晋而与之战其志在于求霸而已矣齐固无状而鲁之不能亦甚矣齐大国也鲁亦望国也齐敢于伐鲁鲁岂不能御齐而豹之告晋者其辞穷迫有朝不及夕之虑国无人焉耳春秋于齐侯围成之后书叔孙豹如晋着鲁人不爲自治之计事急则求于晋以是而存亡定倾亦甚可鄙矣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传详说>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一 宋 家翁 撰
  襄公三【周灵王十六年晋平二年】
  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公谷作是时鲁邾交恶不以葬告不会故不书】
  宋人伐陈
  陈叛中国久矣晋不能治而宋忽兴师以伐之爲中国挠楚也宋虽非强国自襄公以来世与楚人爲水火楚忌之宋亦不出楚下十一年楚郑伐宋以挠晋也今宋人伐陈亦以挠楚是故春秋贵之
  夏衞石买帅师伐曹【义见晋执石买】
  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桃高厚帅师伐我北鄙围防齐环三年之间五用师于鲁春秋之书之以着其不戢自焚之祸明年诸侯同围齐又明年环死矣自鞌之战齐常屈于晋无役不从而内怀不平每欲释憾于鲁以致晋师今君臣异道而进埶亦险矣鲁三家束手无能惟晋侯之拯已晋而不救鲁之宗社将爲墟乎春秋不惟责齐亦闵鲁也
  九月大雩
  宋华臣出奔陈
  冬邾人伐我南鄙
  十有八年春白狄来【义已见僖二十九年介葛卢来】
  公羊曰白狄者白狄之君也何以不言朝不能朝也刘原父谓蕃服于中国世一见诸侯虽善其交际不得而通是以春秋不与其朝原父之论固爲据正但春秋之世所谓蛮夷戎者多错居九服之内又自以爲先代之后明德之裔戎有姜戎狄有姬狄莫不负恃强大有陵犯上国之心鲁之盟戎会戎苟求无事而已今白狄慕义愿朝固非周制之所许拒而絶之有不可得故春秋之义会戎盟戎则有讥介葛卢来白狄来之类则直着其事不与其朝辨分而无絶也
  夏晋人执衞行人石买
  刘氏曰称人以执非伯讨也衞孙蒯淫猎于曹曹人訽之孙蒯怒使石买帅师伐曹曹人诉之于晋石买以事至晋晋人执之晋知石买伐曹爲恶而不知孙蒯父子逐君爲大恶是故不与之以霸讨刘说善矣但称人以执亦有不尽讥者要当观前后事以求春秋之意此执石买是也
  秋齐师伐我北鄙【谷作齐侯】
  冬十月公会晋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围齐
  前是霸讨或伐或侵或围或入未有以同书者此特书诸侯会而同围齐谷梁曰诸侯同疾之也或曰鞌之战晋爲鲁衞而伐齐春秋不与也今晋平爲鲁而伐齐而春秋与之何也曰事有似同而实异者两伐齐是也鞌之战虽曰爲鲁衞出师其实大夫逞其私憾春秋不与也今兹伐齐则以齐灵背盟好岁以兵加于鲁晋爲之合诸侯以问齐人凭陵与国之罪从众望而出师非爲其私也故书同围齐此出于圣人之特笔非因乎旧史者也木讷好以揣摩议古谓刘夏之逆王后也乃鲁人谄晋而卖齐告于王使薄其纳后之礼以微者逆故齐侯怒而伐之晋当并治齐鲁之罪先执鲁侯归之京师然后伐齐乃爲两尽考之传刘夏逆后乃王使之不当鲁实无所预似不必凿爲之说此近世科场春秋之大弊愚窃不谓然也
  曹伯负刍卒于师
  楚公子午帅师伐郑
  案左传郑伯从晋侯伐齐郑子孔将叛晋而起楚师使告于楚故公子午伐郑有纯门之役既而子孔谋泄楚师告还吁使子孔邪谋获逞则郑简不爲僖公者几希谷梁子前谓郑人以蛮荆之民加于中国之君者公子騑也今騑已殒而郑之卿大夫从夷之心犹未尽革子孔又将爲子驷之所爲正由晋人不能讨鄬会之贼养成其恶以至今日悼公者何以辞其责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诸侯盟于祝柯
  自同围齐至此间事隔年而诸侯不再序者不与晋以盟诸侯也诸侯同怒齐而伐之邾子身预戎马驱驰之间又预于祝柯之盟纵有罪亦当少损其罚况邾鲁以疆事搆争晋既讨而执之今自齐来返当叙勤闵劳之时乃复执其君而取其地晋之用事者狂恣甚矣故继是盟书执邾子取邾田责晋也
  晋人执邾子
  公至自伐齐
  取邾田自漷水
  谷梁子谓与人共事或执其君或取其地讥晋也亦讥鲁也言邾子预于围齐之役与晋鲁同其险艰还未及境执其君而取其地春秋备书所以贬也左传谓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归之于我曰疆我田复旧疆也曰取邾田自漷水言鲁人因复旧疆而挟霸国之威多取田于邾也或曰鞌之战晋命齐归我汶阳之田书取汶阳田不言取某汶阳田今书取邾田其非鲁之故疆欤曰传谓疆我田取邾田者得圣人书法之旨矣鲁因复旧疆而侵取邾田是故书以讥之耳公羊谓鲁与邾本以漷爲境因漷移入邾界鲁随而有之故坐以取田之罪其义亦明
  季孙宿如晋
  葬曹成公
  夏衞孙林父帅师伐齐
  秋七月辛夘齐侯环卒【灵公也庄公立】
  齐灵废嫡于兵败国危之时齐光簒父于病笃垂死之际灵之暴光之逆所谓凶德参会萃于一时者也然迹其事之所从来正由高厚崔杼贪于得权以成此祸耳厚賛其君伐本干树疣蘖已爲之傅思久于其位也孰知崔杼隂拱其傍爲谋更深一朝辅光以簒杀厚而兼其室遂相齐而志犹未餍复杀光以自媚于晋乱臣贼子苟以患失爲心其祸至于杀身丧邦覆其族而后已也
  晋士匄帅师侵齐至谷闻齐侯卒乃还
  公羊曰还者何善辞也何善尔大其不伐丧也此受命乎君而侵齐则何大乎其不伐丧大夫以君命出则进退在大夫也谷梁乃曰君不尸小事臣不专大名士匄外专君命故非之宜墠帷而反命乎介二说不同公羊正矣夫伐丧春秋之所甚恶也此书士匄侵齐至谷闻齐侯卒乃还善其已入齐境而能爲之旋师也当是时诸侯无义战入人之境闻其有丧必将疾驰而往以爲逐利之计士匄之师非不强也乃能爲丧而亟返是故春秋録之墠帷反命未出疆之礼今既及谷当进则亟进退则亟退境外非俟命之地书其还善之耳何疑
  八月丙辰仲孙蔑卒
  齐杀其大夫高厚
  厚齐之世臣也齐灵废其太子而树孽子牙爲嗣厚不能諌又从而傅之灵将死崔杼挟光以簒尽杀其父之党厚亦死焉光与杼罪固当诛而厚亦有以自取矣春秋书齐侯环卒继书齐杀其大夫高厚着光逆也厚不去官以其爲君故死欤然其死视荀息则有愧不可以死节言矣
  郑杀其大夫公子嘉
  案左传郑人以西宫之难公子嘉知其谋楚纯门之师亦嘉所召故杀之如传所云杀之是也而春秋以累上书嘉不去官则其事犹疑也岂非罪状未白子展子西志于分有其室诬以罪而杀之欤
  冬葬齐灵公
  城西郛
  叔孙豹会晋士匄于柯
  襄陵许氏谓晋君微弱政在大夫动则列国事之非正也愚谓诸侯之大夫所以谄事晋卿者非爲国也植党以伉其君耳晋大夫所以深结诸侯之大夫者亦非爲其国也同恶相济云耳是故春秋深着人臣外交之戒
  城武城
  城西郛城武城皆所以备齐也晋爲鲁大举伐齐齐虽困而未服故鲁人所以爲备者如此或曰春秋其与之乎曰不与也国不能用贤纪纲陵迟百度废弛宼有不至至则危矣虽多城何益
  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仲孙速会莒人盟于向
  夏六月庚申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渊
  或曰自鸡泽以来皆书同盟是盟齐人始服何以不书同盟曰着晋人之不能讨有罪也齐灵废嫡立庶世子光与崔杼内外合谋乗厥父疾革自外归杀父之党而代其位灵以悸死位固世子之所宜有迫而夺之则簒也簒而未定惧诸侯之有讨是以亟预此盟晋人有志于霸当暴白光罪执而归之京师孰曰不然今幸光之来不度于义汲汲与之爲盟曽无一语问及其父所以死彼所以得立之故又安用盟主爲哉故春秋于此不与其同盟也不与其能服齐也
  秋公至自会
  仲孙速帅师伐邾
  此讥鲁之叛盟伐国而晋不能讨也晋人以鲁之故执邾子取邾田归之于鲁此前岁事耳今会于澶渊公甫至而仲孙遽以兵加邾襄公孱君也岂知爲此盖季氏挟晋大夫之援以陵暴小国爲逐利自丰之计耳其罪当讨晋平不能及此惜哉
  蔡杀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
  案传楚人使蔡无常公子燮欲奉文侯之遗言求成于晋不克而死燮可谓得其死矣春秋称国而不去其官録之也蔡人害燮者皆楚之同恶耳左传乃云书蔡杀其大夫公子燮言不与民同欲左氏固不明于圣人脩经之旨而刘原父乃有取焉曰非其力也而任之非其民之欲也而强之燮之智足以杀其身而已不类原父平日议论殆其舛欤公子履燮之母弟不奔中国而出奔楚不与其兄同志书所以贬
  陈侯之弟黄出奔楚【母弟义初见隐元年】
  据传二庆谗之于楚以爲与蔡司马同谋事晋二庆谗谄小人不足深责陈侯身爲国君生杀予夺一制于臣下有母弟而不能庇之其亦可责矣黄不奔他国而奔楚则托身非所矣书奔楚亦以贬
  叔老如齐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季孙宿如宋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晋
  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
  此传所谓三叛人之一也虽贱必书着其地叛也或曰诸侯之臣自外归而据其邑犹以叛书如孙林父宋华亥宋辰等辈皆书某入于某邑以叛此及莒牟夷邾黒肱皆以邑叛奔异国其罪浮于据邑以叛者不书叛何也曰爲鲁讳纳叛人也虽不以叛书而去其族系之于国着其以地叛君之罪所以诛也继公如晋而书则以见季氏专辄不请责不在公也左传载庶其之来季氏以公姑姊妻之其从者皆有赐于是鲁多盗季孙谓臧武仲曰子盍诘盗曰不可诘也子召外盗而礼焉何以止吾盗夫上之所爲民之所归也上所不爲民或爲之是以加刑罚而莫敢不惩若上之所爲而民亦爲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善乎臧孙之言知庶其之爲盗知季氏爲受盗之主其言有合于夫子异日所以语季康子者是可并书也嗟夫晋爲盟主执心不平邾伐鲁则执其君而取其地鲁受邾叛人土田则并置不问何以服诸侯之心晋所以失霸此其一端也【义又见昭三十一年黒肱以滥来奔】
  夏公至自晋
  秋晋栾盈出奔楚
  栾氏之稔恶有自来矣弑晋厉覆赵宗灭三郤书皆有力焉至盈之身则未有大咎据左传盈之母士匄之女与其老州賔通惧盈之有讨愬诸其父士匄也谓盈谋不利于范氏其父信之以此贬栾氏逐盈而杀其党国中良士以盈故死者甚众士匄实爲乱首晋自是始多故矣或曰如传所言盈实无罪春秋去其爵而奔之何欤曰盈之奔也虽无可坐之罪计其平日事亲之道或有未至焉耳栾祁虽有淫行而妇人之仁未有不爱其子者也盈欲防闲其母岂无其道今使其母以淫故而覆夫氏之宗盈所以事其亲者必有未至焉耳春秋去爵而书奔旨或在是
  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连月日食义并见下二十有四年】
  曹伯来朝
  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晋自悼公得国于羣卿之手曲示优容而羣下暴横不可制范匄者始年号贤大夫犹有父祖之风至是骄蹇无状受其家人女子之谗逞私怒逐栾盈而尽毙其党叔向之贤几不克免余怒未己复爲此会曰以锢栾氏既逐之又锢之入春秋以来大夫奔而极其所往未有若此之甚者也爲平公者人非木石亦当询之于众曰栾盈其有罪乎爲无罪乎黄渊箕遗靖邴爲可杀乎爲不可杀乎乃以一人之谗毁空一国之良士曽不问其罪状之何若君之不君有若晋平者乎左传谓是会也齐侯不敬齐之叛晋此其端也盖有所侮而后动
  十一月庚子【公谷书】孔子生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至自会
  夏四月
  秋七月辛酉叔老卒
  冬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随公至自会
  案左传亦以锢栾氏也盈奔楚自楚适齐晋人恐其爲齐用复爲此会以重锢之明年栾氏入于曲沃齐纳之也及秋齐侯大出师伐晋专爲栾氏故二会之锢锢何益哉楚巫臣以罪奔晋子反请以重币锢之楚子曰止彼若能利国家虽重币晋将可乎若无益于晋晋将弃之何劳锢焉此士匄自治其私晋平爲之会诸侯者再视楚共有愧多矣
  楚杀其大夫公子追舒
  追舒爲令尹宠观起未益禄而有马数十乗楚人患之杀追舒而轘观起楚之用刑亦惨矣罪未至死故称国以杀是时中国无政晋齐鲁衞之大夫皆窃主之权渐不可制而楚人犹能控御臣下令尹以罪而死者相踵春秋之书之抑楚之太甚奬晋之不及垂戒于后耳使晋君能施此刑于范匄父子及诸不轨之人则晋其庶几乎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三月己巳杞伯匄卒
  夏邾畀我来奔【义已见二十一年庶其来奔】
  畀我者庶其之党也鲁既受庶其与其二邑复纳其叛人天王不问方伯无讨春秋再书三书责鲁也责晋也三叛无讨见晋不纲鲁之强臣得以肆行而无忌也
  葬杞孝公
  陈杀其大夫庆虎及庆寅陈侯之弟黄自楚归于陈导陈侯以叛晋即楚者二庆也奔母弟黄于楚者亦二庆也今二庆以陈叛楚人讨而杀之纳黄于陈二庆之诛黄之复楚皆专之春秋书法如此若陈人之自杀之自复之不与楚人以专制中国也
  晋栾盈复入于晋入于曲沃
  春秋有一书而见二义者栾盈复入之类是也盈挟齐之援复入于晋将不利于宗国非晋臣矣春秋犹书晋栾盈复入于晋一以明君臣之分而讨之亦闵栾氏爲晋国世臣未遽絶之于晋耳宋鱼石挟楚之援入于彭城非宋臣矣而春秋犹书宋鱼石入于彭城正与此同例然皆不以叛书以其始本无罪爲华元士匄所陷以至此极犹有可原之情也及其兴曲沃之甲犯国之都与其君敌春秋于是始诛絶之书晋人杀栾盈
  秋齐侯伐衞遂伐晋
  齐侯伐衞遂伐晋伐衞犹可伐晋甚矣目齐侯书遂伐以着齐光之不韪亦以见晋无政有以召齐之侮也或曰齐光之爲是伐以报平隂之役辞曰修先君之怨春秋之不与何哉曰光固齐灵之贼也簒父得国其罪当讨前日预于会愚谓晋人当声其罪而执之明正典刑而晋不能也灵之怨非光之所可复也然则晋所以召侮于齐者何哉栾盈本无罪范匄父子以其私憾谮而逐之爲两会以锢之齐光覩其政乱辅盈以雠匄实有所侮而动也然辅人之臣以敌其君名之不正言之不顺岂惟不能有济祸罚踵之矣
  八月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
  救一也而例或不同未可以槩观也前此楚伐郑而晋救之以大拯小救之善者也如狄救齐楚救郑之类则强暴之救同恶视中国之救同盟不得同也今晋人以霸国而受兵鲁出师以援之事非至于甚急而春秋遽书救者讥晋无政召侮而失霸也此救之一字随事而在不可例观也晋爲盟主数世自秦楚之外未有兴兵伐晋深入其国耀武而徐还如此役者虽未能敝晋而爲晋之耻亦甚矣国必自伐然后人伐之岂不信哉救而书次言力不足姑具文而往以自结于盟主亦讥也
  己夘仲孙速卒【孟庄子也】
  冬十月乙亥臧孙纥出奔邾
  季宿之纳邾盗也臧孙纥所与言者爲何如今乃以媚道自结于季孙迹其所爲亦何以异于盗如纥者亦截截善谝言者也季宿自乱已之嫡庶复乱人之嫡庶又以是爲纥之罪而逐之纥固有罪宿之恣睢不度抑亦甚矣
  晋人杀栾盈
  自栾盈之奔春秋闵其无罪未遽絶之至是始书晋人杀栾盈则以其挟齐光之援兴曲沃之甲入绛都而与其君爲敌于是始明正其罪不系之于晋而诛之春秋岂轻加人以诛斥之戮哉是时晋比无贤君羣下互相吞噬以兼并其爵邑亡同括者栾郤也而栾郤之族未几皆覆败栾氏者士匄也而士匄之族不再世而亦亡晋君昬愚无知纵臣下以覆人之族而晋之宗社亦不能长矣春秋爲此事六见之特书着晋国之乱从此始矣
  齐侯袭莒
  齐人伐晋曰以报平隂之役师犹有名也还自晋不入袭莒无名之师也师出无名又爲盗窃之计潜行以袭人书曰齐侯袭莒着爵而书袭贱其以大国之君而行盗窃之事也
  二十有四年春叔孙豹如晋
  仲孙羯帅师侵齐【孟孝伯】
  夏楚子伐呉
  自郑服于晋逮今几年而楚不敢争者呉爲之内惧也是时楚共既殒嗣子始立未遑与晋争诸侯故郑得以从晋而无南顾之忧论者归功晋悼之三驾可谓不深识当时之事者矣今楚始复伐呉未几又复伐郑盖其嗣君渐更世故是以来耳
  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义已见隐三年】
  二十一年九月十月朔此年七月八月连月书日食疏家引厯术谓古无连月告食之事以爲秦火以来后人传写之误其说谓交前十五度交后十五度并是食竟去交逺则日食少去交近则日食多正当交则日食既若前月在交初一度日食则至后月之朔日食犹在交之末度未出食竟月行天既匝来及于日或可更食今七月日食既八月又食必无此理其意以爲日食未有在交初一度二度者故以爲古无连月日食之事然汉高祖三年文帝前三年日皆频食此皆秦火之后以爲传写之误不可窃妄谓天度有时而变常若执一定之律而忽无穷之变恐失春秋记灾示警之意新唐书亦拳拳论及此此处无从见之他日更当详考
  齐崔杼帅师伐莒
  大水
  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仪冬楚子蔡侯陈侯许男伐郑
  据传会于夷仪将以伐齐以大水不克齐侯闻有晋师使陈无宇如楚乞师故楚子伐郑以救齐诸侯还救郑或曰是役也晋伐齐楚伐郑以救齐晋书会而不书伐楚书伐而不书救何也曰齐晋楚皆有责也齐光之始立事晋惟恐其不至平不能君政在羣下光鄙而去之又从而伐之晋实有以自取乃爲此会曰将以伐齐春秋不与也郑事楚几年矣楚人内困于呉外惧于晋朝夕自救之不给郑舎之而从晋岂其获已楚不能于晋乃伐郑以救齐亦非春秋之所与也齐光知事晋之爲耻不思去晋而从楚事楚之耻又甚于事晋尤非春秋之所与也故书防不书伐不与晋以伐也书伐不书救不与楚以救也晋侯楚子以下皆以爵书非爵也以见当时列防之君皆无以大相逺也
  公至自会
  陈鍼宜咎出奔楚
  叔孙豹如京师
  左传齐人城郏穆叔如周聘且贺城襄陵许氏曰自宣九年仲孙蔑如京师其后五十余年叔孙豹始再往以罕书也自是不书聘王愚谓春秋此一书奬齐也亦以愧晋齐庄虽无道犹知翊戴天子爲王城成周晋主夏盟日寻干戈惟事鬭略未尝以尊周爲意春秋因豹如京师特爲之书奬齐而愧晋也
  大饥
  谷梁曰五谷不升爲大饥是岁秋书大水冬复书大饥书灾而书大灾必有异于平常书饥而书大饥民之流亡困踬亦必有异于平常襄公微弱强家用事民政不讲国无比年之蓄春秋书以讥之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二 宋 家铉翁 撰
  襄公四【灵王二十四年晋平十年】
  二十有五年春齐崔杼帅师伐我北鄙
  夏五月乙亥齐崔杼弑其君光【庄公也景公立】
  或曰光之立也迫其父而夺之位盖簒也今其死迄正天讨于例当称国以弑乃独着弑贼之名何邪曰光固有当讨之罪而非崔杼所得而讨也导光以簒者杼也今闻其有怨于大国又从而弑之盖光因杼而得立不假杼以权杼实憾焉辞曰爲晋弑君以自解于众本非爲晋也是故坐以首恶之罪左传谓太史书崔杼弑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太史尽死执简以往闻既书乃还以是知春秋之世人臣之弑其君者犹欲掩覆其事史臣若齐太史晋董狐奋笔以书死亡不避者能几人哉盖晋楚齐之弑其君皆恶子强臣世大夫之所爲彼既不以其实来告诸国之史又不敢自以所闻而直书其事亦有已书而未能尽得其实者及圣人修经始爲裁而正之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彼谓隐桓之弑旧史书之圣人爲之隐之愚窃不敢谓爲然也
  公会晋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仪
  齐人以五月弑君晋人以是月出师弑君者未知晋师之来伐齐者亦未知齐君之弑崔子既弑庄公闻诸侯之师及境持是自解于国人且以重赂求成于晋杼之罪大矣泰山孙氏谓晋人当以合诸侯之兵力声杼之罪而讨之以定齐国之乱不当受其赂而及之盟故春秋先书崔杼弑君继书诸侯爲防爲盟责晋深矣愚谓前日齐光簒父晋不能讨而及之盟今崔杼弑君晋复不能讨而受赂与之盟而定其位齐固不竞而晋之爲晋日趋于下亡形见矣孙氏之学简而严有得经意
  六月壬子郑公孙舎之帅师入陈
  前年楚子陈侯伐郑当陈隧者井堙木刋郑人怨之以爲此役既入其国陈几亡矣郑人复举以归之司徒致民司马致节司空致地乃还入之有礼者也故春秋无贬辞【余义又见是冬公孙夏再伐】
  秋八月己巳诸侯同盟于重丘【同盟变例义已见襄三年】
  晋防诸侯于夷仪曰将伐齐齐人以弑君爲说晋之君臣纳其重赂爲之止兵而要诸侯以爲此盟春秋所恶也凡书同盟变例有三前已及之同外楚同尊中国而书同盟者正也会之不以其礼盟之或爽于义当观前后事以求圣人之意如天王崩而书同盟王人在会而书同盟与郑人弑君于防晋不讨贼而爲之盟齐人弑君立君晋不惟不能讨又受贿而与之盟书同盟皆所以贬也晋所爲不义诸侯与之同诸侯亦有责焉耳或曰同病楚恐非
  公至自会
  衞侯入于夷仪
  春秋之世内外二君者郑忽与突也衞衎与剽也忽之君国正也而祭仲以突簒之衎之君国亦正也而孙林父以剽簒之其逆顺之辨较然可见其后忽既复位而突自外入突乃贼也是故突之入栎以名入内外不二君也衎既入于卫地而剽犹居位剽乃贼也是故衎入夷仪而不名内外不二君也及剽死而衎入夫然后名衎所以结正其失国之罪剽既死则无嫌于二君矣
  楚屈建帅师灭舒鸠【舒巳见僖三年宣八年】
  舒鸠去楚而从呉从之正也楚不能制呉而残暴小国以逞其败衂之憾春秋不与也是故国虽小而必着其亡以声楚人灭国之罪
  冬郑公孙夏帅师伐陈
  陈叛而从楚几年于兹晋人置而不问曰鞭之长不及马腹也郑自比岁爲政者皆国之良一岁再出师伐陈克捷有功春秋之书之襃也郑与陈始皆从楚今郑既自拔归晋又能伐陈以挠楚春秋所以襃也
  十有二月呉子遏伐楚门于巢卒【公作谒诸樊也】
  刘氏谓呉子入人之境而不假道以此死乃畏厌溺之类其义非是谷梁曰以伐楚之事门于巢卒诸侯不生名取卒之名加之伐楚之上见以伐楚卒也得春秋书法之旨愚谓呉太伯之后非楚比也以僭王而外之自寿梦以来知尊中国预于夏盟与楚爲敌今以伐楚之故门于巢卒春秋録其死事变常法而书爲其以攘楚而死也巢与楚御呉而戕之巢可罪也
  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夘衞甯喜弑其君剽
  或曰衞甯殖孙林父逐其君而立剽逆也今殖之子喜杀剽而复其君于位尚足以盖前人之愆而春秋名喜爲弑何哉曰据传殖自知逐君之爲非临死命其子以纳君而掩已之恶彼其心曰衎吾之君也剽者吾之所立簒也我立之我不得而废之汝爲我废之而纳吾君焉则吾死目瞑矣而不知此事在他人爲之则顺而易在甯氏爲之则逆而难盖立之以爲君事之以爲君又从而害之此所以爲不可而喜也又以利心临之此所以不能盖其父愆而身反陷于大恶而春秋以弑君书矣稽之传喜受命于父之临终五六年矣及是衞君入于夷仪使人语喜啗之以利其言曰苟得返国政由甯氏祭则寡人于是喜攻孙林父杀剽而纳衞君喜事剽五六年一闻子鲜之饵跃然而从之此岂纯乎爲义忠其君而成父之志者哉亦爲利而已矣以利而纳旧君以利而杀所事之君不曰弑可乎然则将何如而可曰汉去古未逺儒者犹明于春秋之义霍光立昌邑王而事之矣及其废之也委曲安全曰无使我负杀主名于天下盖当时明经大儒共定防者爲之深思光不能及此也南宋徐羡之谢晦废营阳王未及杀之遂陷于弑君之罪此后世之事有类于古者也故衎之入剽之废乃事理之当然当废剽而归之京师可也不可杀也则爲弑矣曰甯喜所以自处者则将若何曰衎既复于位喜辞国政而勿预避权逺势阖门终其身如是可以成父志而免取大恶之名亦无后日之祸矣
  衞孙林父入于戚以叛
  或曰宋鱼石入于彭城不书入于彭城以叛晋栾盈入于曲沃不书入于曲沃以叛而孙林父乃以叛书何哉曰春秋用法未有不原其初者也鱼石本无罪华元陷之栾盈本无罪士匄陷之故圣人原其初非有叛意特不书叛示华元士匄爲祸之首也若孙林父则叛之者也以一朝之忿称兵犯上逐其君于外十有二年甯殖之子喜纳君而逐林父喜丽于弑林父丽于叛春秋比而诛之惟其公也
  甲午衞侯衎复归于衞
  谷梁曰日归见知弑也范甯曰衎实与弑故録日以见之谷所言犹未甚失甯以与弑爲言则大误不得不正之衞衎君也剽臣也簒国贼也衎入而剽诛正也衎之所得爲也春秋坐甯喜以弑以父子既事之爲君而又杀之在喜则爲弑非谓衞衎不得戮剽也以爲与弑是人君不得而诛簒贼岂不误之甚哉盖春秋于国君之奔多不名之及其反国而后以名书所以正其失国之罪如僖二十八年衞侯郑曹伯襄之反国是其例也衞衎之奔不得爲无过而非有大过故其出不名今而归结正其罪名而复之春秋书法大率如此以与弑爲言则失之逺矣
  夏晋侯使荀呉来聘
  孙林父据戚以叛晋人以兵戍之党叛臣也衞人伐戚杀晋戍三百人晋不知自反乃会诸侯谋有讨于衞侯荀呉来召公当晋平之世强臣僭横倒行逆施卒以此失诸侯此本范匄之罪是时赵武爲政而不能反之亦懵矣
  公防晋人郑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渊
  左传公防晋赵武宋向戌郑良霄曹人于澶渊以讨衞疆戚田取衞西鄙懿氏六十以与孙氏呜呼晋平之爲此会率天下之人臣使之尽叛其君者也霸者无他职事以主张名分而爲职晋自悼公务以声音笑貌而谄诸侯之大夫奬大夫而伉其君而上陵下替之祸几徧于中原而晋亦坐受其弊矣孙林父作乱逐君人谓悼公必将讨而戮之乃反列于会而爲之定簒君之位衞献流落在外十有二年而晋莫之恤也今剽死献复入谓晋平必将召林父而戮之以盖厥考辅簒之愧乃更受贼臣之谮而摧辱其君止献公囚甯喜取卫田以益林父吁平固甚愚亦何利而爲此由晋之诸臣各爲其私计羽翼诸侯之大夫使之交起爲乱以爲彼等剖分晋国之地而其主不悟良可喟也悼犹然而况于平之愚乎是会也诸侯各怀愤嫉防者仅四国之大夫惟鲁公爲季氏所驱而出春秋书公防晋人郑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渊晋卿不名而郑良霄独以名书卑晋之用事者贬之也宋向戌不名据传以其后至吁晋所爲无道若此其能久而不亡乎魏斯赵籍韩防三分晋国悼与平实有以啓之耳
  秋宋公杀其世子痤【才禾切】
  晋献之戕其子独与骊姬谋之耳宋平虽宠芮弃本无杀痤之心而弃也内连宦寺外结大臣共造谗而杀之吁可畏哉而芮弃之宠爱向戍之权任不爲之衰更立弃之子爲太子此人道之大变春秋谨而识之曰宋公杀其世子痤公谷所谓目其君以着其恶者也传者谓痤美而狠佐恶而婉婉者巧于自结狠者疎于自谋佐日以亲痤日以疎以至于死故居近君之地者自处爲难隋炀所以倾勇其事似之勇则痤也杨素则左师向戌也独孤后恶其子杨素从而陷之及隋文疾革乃悟则已无及身死人手爲天下笑由明不足以察奸内外相煽而爲谗故也
  晋人执衞甯喜
  据传晋人执甯喜以其杀晋戍之在戚者甚矣晋之不能自反也夫戚衞叛臣盗窃以居晋当爲衞讨而夷之乃反戍之以兵党叛臣而伉其君何以爲盟主衞人之杀晋戍宜也乃以是仇其君以及其臣盖甯喜可执坐林父之诉而执之则悖也是时赵武爲政叔向爲之谋晋无一事可称二子者崇虚誉而无实亦何益于人国乎
  八月壬午许男甯卒于楚
  冬楚子蔡侯陈侯伐郑
  葬许灵公
  许灵公如楚请伐郑卒于楚楚子爲之防陈蔡伐郑师还乃葬许灵公楚之求诸侯亦勤矣是以卒得志于中夏而晋平昬庸不君惟诸大夫之所欲爲晋其替矣春秋书许男卒楚伐郑葬许灵公以警晋也读春秋者谨之
  二十有七年春齐侯使庆封来聘【景公也】
  齐灵庄以狠暴相继鲁北鄙受兵几无宁岁今景公立不待鲁使至而庆封实来齐鲁自是始通好贤君所爲固与庸人异春秋书以美之景公者灵公子其母鲁女
  夏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屈建蔡公孙归生衞石恶陈孔奂郑良霄许人曹人于宋
  宋向戍善于楚令尹子木又善于晋赵武欲弭诸侯之兵告于晋楚齐秦而爲此会其名则善矣而未知所以爲弭兵之说也宋牼以秦楚搆兵欲告之以不利使皆罢兵而孟子所以语之者则有仁义而已矣今向戍弭兵与宋牼罢兵事有相类者谓弭兵爲非不可也而所以弭兵者则未得其说强楚之势自是而愈张夫岂中国之利哉盖征伐天子事也晋楚及其与国虽有内外之辨而皆天子之建国也向戍而欲弭兵当先禀命京师已而驰告晋楚俾各率其与国朝王而受命焉盟于王庭自今以往有罪当讨王命之讨而后讨强暴内侵王使之伐而后伐一如周家盛时之制夫如是兵庶可弭矣今徒以弭兵爲说俾晋楚之从交相见而中国诸侯一朝爲楚人役而天下乃有二霸赵武向戌岂非中国之罪人乎或曰如子之说晋人犹知有尊王之义其如楚之弗率何曰楚自用兵以来令尹死者三四人内困于呉外困于晋其力已惫矣徒以耻出晋下是以日寻干戈而不得息今使之听命于王而南北罢兵亦楚国之福彼胡爲而不从不从则奉王命以临之我则有辞矣是之谓弭兵之说【余义又见豹及诸侯大夫盟】
  衞杀其大夫甯喜
  剽簒君者也他人可杀而甯喜尝事之以爲君不得杀也故书弑以正其罪喜纳君者也他人可杀而衞献因之以入不得杀也故称国以杀不去其官累上故也或曰子谓鲁定公当诛季氏以正其逐君之罪今乃云甯喜非衞献之所可杀何欤曰事不同也昭公鲁君爲季氏所逐死于外定公立能不以季氏爲恩已讨而诛之正也若剽者衞之簒君而非君也献公则衞君也衞君命其臣诛簒贼既诛之而旋杀之是谓失信是谓食言其可行乎但甯氏既事剽爲君又从而杀之当坐弑君之罪非衞献所可杀也
  衞侯之弟鱄出奔晋
  鱄衞献之母弟也衞献非鱄不得返国今甫奠于位而不能安鱄之身衞献之不友甚矣书衞侯之弟讥不友也或曰鱄之奔是乎否邪曰鱄始衔其君兄之命与甯喜固许之以专衞国之政今以其专而杀之在衞献爲食言鱄自以失信于死者逃其兄而去之此古烈士之风故春秋録之书曰衞侯之弟鱄出奔晋谷梁乃曰鱄喜之徒与人之臣谋弑其君是亦弑君者也前以爲弑此以爲谋弑传者释义不精乃至于此鱄以君命谕喜使诛剽所诛者簒国之贼而鱄则忠于其君者也何谋弑之有哉春秋以喜事剽爲君而又杀之所以正君臣之分名之曰弑于鱄何有哉
  秋七月辛巳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
  胡氏曰此一地也曷爲再言宋书之重辞之复其中必有大美恶存焉是会楚屈建请晋楚之从交相见自是中国诸侯南向而朝楚及申之会蛮方之君簒弑之贼大合十有一国之众而用齐桓召陵之礼圣人哀人伦之灭伤中国之衰而其事自宋之盟始也故会盟同地而再言宋者贬也胡氏之说善矣愚谓中国之于荆楚有内外之分此帝王之治亦春秋之法也今诸侯来集楚人遽求爲长赵武畏其盛兵衷甲苟求无事遂长楚人春秋爲中国惜故先晋夫岂与晋之能让哉况防盟于中国之境而荆楚长之无内外之分乱先王之制啓戎心而召后患赵武叔向无以辞其责也书诸侯之大夫无盟主也或曰两不相下遂不爲之盟其可乎曰前固言之矣晋当率诸侯朝王盟于天子之庭晋楚俱不得长所谓公天下而与之盟楚尚复何辞谷梁乃谓自是列国诸侯无侵伐者八年春秋善之诸儒或从其说愚窃惑焉晋君臣怀一时之晏安分霸权以逊于楚楚人蓄锐伺隙大逞于后当防之世凡我同盟之君俱被其毒晋坐视莫如之何由宋盟故也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八年春无冰
  夏衞石恶出奔晋
  邾子来朝
  秋八月大雩
  仲孙羯如晋
  冬齐庆封来奔
  庆封崔杼之党也杼既弑庄公而崔庆共爲政其必预于弑矣去年杼以家难而死庆封当国其权任可谓专矣而庄公之幸臣曰卢蒲癸王何者乃共谋讨之杀其子庆舎庆封田而归战弗克遂来奔齐人乃出崔杼之尸而戮之改葬庄公庄公之死也幸臣与之俱死者十人今爲之讨贼亦幸臣也身爲国君以幸臣爲羽翼庄固可鄙矣而卿大夫无能爲君讨贼复雠者而幸臣乃能之亦卿大夫之耻也
  十有一月公如楚【义并见下公在楚公至自楚】
  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灵王也景王立】
  乙未楚子昭卒【康王也】
  杜注是月无乙未日胡文定曰甲寅至乙未相去四十二日则闰月之騐也然不以闰书见丧服之不数闰齐景公葬书闰月则明杀恩之非礼也范甯谓闰承前月而受其余日故书闰月之日系前月之下乃史册之常体其说亦可通
  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夏五月公至自楚
  公如晋或逾年而返或厯时而返或岁首在外春秋惟书公出公至而不书公在今而书公在楚此春秋书法之一变也或者以公在楚与干侯书法相类曰以季氏取卞之故公危不得入故书愚谓公在干侯以内外言也公在楚几于辱在泥涂矣向戌售其邪说屈中国而伸荆楚俾中国诸侯相率而朝于楚公如楚复爲强暴所侮辱久乃得归春秋所爲大戚是以特书公在楚闵中国诸侯之爲荆楚屈也公如晋遇岁首不书公在晋今公如楚遇岁首必书公在楚外楚也蛮荆朝内理之常也中国诸侯旅朝于蛮反常也春秋于事之反常者每变例而特书此类是也
  庚午衞侯衎卒
  阍弑呉子余祭
  谷梁曰阍门者也寺人也不称名姓阍不得齐于人不称其君阍不得君其君礼君不使无耻不近刑人举至贱而加之呉子呉子近刑人也左传以爲越俘之典门者弑之春秋所以书言祸生于所忽也愚观呉之诸君易而无体往往以此蹈祸遏卒于巢犹曰以戎事故余祭死于阍僚死于专诸直死于刑人刺客之手春秋之书之良以垂戒示后焉可
  仲孙羯会晋荀盈齐高止宋华定衞世叔仪郑公孙段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
  城杞贬也以已事而僭王事是以贬事有闗乎中国系乎王室如城虎牢城成周之类公也事有闗乎救灾恤患如城邢城縁陵城楚丘之类亦公也若是者合诸侯而城之夫谁曰不然今晋平爲其母家城杞事之私者也乃以烦诸侯是以已事而僭王事其在文武成康之世则诛矣平王不抚其民人逺戍母家诗犹有刺而况区区霸国劳诸侯以城母家者乎春秋之书之贬也
  晋侯使士鞅来聘
  杞子来盟【义见桓二年滕子来朝】
  杞二王后自入春秋爵屡升降或伯或侯或子左传以爲恶无礼故贬之谷梁则以爲时王之所黜诸儒有以爲春秋所贬者有以爲简册传録之误者误固有之何独见于杞之一国乎或曰是岁晋以其私亲合诸侯而城杞春秋贬晋亦贬杞也不能自治其国而借力于女子之从人者是固可鄙然当时诸侯之罪更有大于此者何独杞一国屡见升黜乎姑阙疑
  吴子使札来聘
  公羊曰呉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贤季子也何贤乎季子让国也谷梁曰呉称子何也善其能使延陵季子故进之也诸儒爲说不同谷得之荆人来聘楚人使宜申来献捷春秋皆从君臣同辞之例久而后书使椒君臣俱见今呉使始至于我而书君书大夫爲其能使贤故贵之耳胡文定乃以爲札者呉之公子不称公子贬也让国而生乱札爲之故因其聘贬之以示法胡公此论非所以施之季子亦非所以论春秋也季子非位居嫡长矫激而辞位者其兄弟四人季子爲季三兄更相让次第君呉诸樊已死夷末之子皆有得国之心季子避而去之尚太伯之风春秋何贬焉世沦俗斁中国礼义所自出而臣弑其君子簒其父下陵其上不夺不餍而季子独以让国闻圣人嘉其爲中国而来将使簒君之贼僭上之人观感而内愧必不以让而少之胡公持论太偏恐爲后来惑不得不辨木讷又谓楚椒吴札皆以窥觇中国而来舛抑又甚矣椒何如人而可与季子同日语乎季子让国之贤古今之所同仰圣人尝大书以表其墓是岂窥觇中国之人乎或曰不书公子何哉曰呉使始通中国即用君臣俱见之例许之至矣不称公子不书大夫正所以着其高让之节奚贬焉楚椒秦术之例不与此同
  秋九月葬衞献公
  齐高止出奔北燕
  据左传齐公孙虿公孙灶放其大夫高止于北燕书曰出奔罪高止也许氏谓大夫而放于君可也臣放大夫是无君也不可以训故以出奔书许氏之义正
  冬仲孙羯如晋
  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防罢来聘
  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
  左传蔡景侯爲太子般娶于楚通焉太子弑景侯谷梁曰不日者子夺父政也又按何休注公羊亦曰不日者爲中国隐痛有子弑父之祸故不忍言其日愚谓楚商蔡般皆负覆载所不容之恶春秋书之防即所以正其大戮有不待贬斥而见者日不日非诛斥之所存有不必论矣嗟夫般之恶景之祸其积习有自来矣人莫不有义理之心去逆効顺者所谓义理之心夫人所同也蔡与陈郑本皆诸夏之与国中间爲楚所迫叛而从楚去来无常惟蔡自厥貉之会甘于从楚去而不复者七十余年其习于楚久矣般之逆殆爲商臣所染其积习盖有自来赵主父始变服而终有子祸人莫大乎反常反常其祸不旋踵而立至此理之必然又何怪乎
  五月甲午宋灾宋伯姬卒【公谷无下宋字】
  谷梁曰取卒之日加之灾上见其以灾卒也妇人以贞爲行伯姬之妇道尽矣详着其事贤伯姬也愚案伯姬宋共公之夫人宋平公母也以鲁成八年归于宋至是垂四十年盖亦老矣当火灾之作必待傅姆而后避恪守妇节以逮于死先儒以爲女中之伯夷其清风劲节足以风厉千古春秋是以表而出之书宋灾宋伯姬卒然宋平身爲国君其母以逮火而死何以逭不孝之罪愚观春秋书法于宋平有深责焉
  天王杀其弟佞夫王子瑖奔晋【奔例已见成十二年】
  杀世子母弟而直书其君者甚之也陈止斋曰凡王杀不书庄王杀周公黒肩敬王杀召伯盈尹固之类是也虽王世子不书惠王杀子頽是也甚者母弟亦不书襄王杀母弟带是也必杀无罪而后书于是灵王崩景王立儋括作乱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也尹氏刘氏杀佞夫括奔晋传曰天王杀其弟佞夫罪在王也木讷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书弟段不弟也则诛段爲重郑伯爲轻今天王杀佞夫书弟则非佞夫之不弟过在兄也此二说皆得经意王子瑕奔晋不言出奔自周无外也【义已见成十六年周公出奔晋】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
  公羊曰其称諡何贤之也左传杜注则曰从夫諡也盖以宋其公之故谓夫人从其夫諡耳春秋之世夫人皆有諡伯姬独从其夫犹古也传谓国君之丧大夫吊卿葬夫人之丧士吊大夫葬以此命卿爲过礼盖鲁人高共姬之节其礼视旧爲优耳
  郑良霄出奔许自许入于郑郑人杀良霄
  诸侯之大夫奔而复复而作乱于其国中如宋之鱼石晋之栾盈及此郑良霄春秋之书之非特责乱者盖责其国君与其执政之臣实有以召乱焉耳鱼石之祸罪在华元栾盈之祸罪在范匄父子良霄之事虽非执政有以激之而执政者不善处事亦有责焉良霄固有沈湎之罪而公孙黒辄以私怒伐而焚之逐之黒之罪当诛奚疑子产畏驷罕之强略无所问遂使伯有自讨之及驷氏战于国中以死春秋书之责郑国之无政也于良霄乎何诛及昭二年黒又爲乱以争室之故几欲兵其从兄由郑国无政使无忌惮至此此子产之责也
  冬十月葬蔡景公
  春秋之义君弑贼不讨而不书葬者以爲复雠臣子之责必复雠而后可葬也君弑贼不讨而书葬者无臣无子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臣子亲爲逆则无臣子之可责也鲁隐不书葬犹望鲁之臣子起而讨贼也鲁桓书葬则子非其子臣非其臣无与任讨贼之事者故蔡景之弑子弑之也子弑父而自立爲君无子也无臣也而蔡复事于楚中国诸侯莫有过而问焉者则贼终无可讨之日春秋于是始以葬书与鲁桓书葬之例实相似弑而葬亦所以讨也
  晋人齐人宋人衞人郑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防于澶渊宋灾故
  刘氏传防未有言其所爲者此言其所爲何晋人与诸侯十二国之大夫防于澶渊凡爲宋灾故谋之也曰更宋之所丧虽死者不可复生其财复矣非务也何言乎非务蔡侯弑其君而不谋宋灾而谋之微矣又曰灾虽诸侯之所当救然一时之变一国之祸也非所爲天下忧彼弑君者臣弑君也子弑父也如是则大乱也虽有粟吾得食诸此论伟矣刘氏始发之自入春秋防而书所以爲防之故惟桓二年鲁齐陈郑会于稷书以成宋乱及此防于澶渊书宋灾故贬之之深而明着其事此出于圣人之特笔非因旧史而书者也则将奚贬曰责晋也晋爲盟主视天下有弑君者从而掩覆之有逐君者从而羽翼之由悼迄平妄尸霸权不复以主张风敎爲事今蔡般亲弑其父罪大恶极中国所未尝有也乃亦置而不问以宋灾故勤十二国之大夫以爲此会舎人伦之大变治天灾之常事此春秋所爲深责特书宋灾故夷晋大夫与诸侯之大夫一以人书贬之深矣或曰蔡属于楚其非中国诸侯之责乎曰蔡诸姬也安可与荒逺小国从于楚者同日语乎晋人能仗大义而讨蔡亦足以愧楚而服中国诸侯之心舎此不爲乃使楚防特爲异日灭蔡之兵端晋君臣愚无知亦甚矣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
  先是公朝于楚好其宫及归以爲范而作之至是殁于楚宫杜氏云不居先君之正寝而安于所乐失其所也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左传以爲过毁而卒不薨不地不书葬未逾年之君也
  己亥仲孙羯卒【孟孝伯】
  冬十月滕子来会葬
  或曰诸侯之丧诸侯防之礼欤曰诸侯防诸侯之葬此周衰之变礼鲁尝行此于齐晋者也今滕子来会而春秋书之讥也鲁君未尝防天王之葬而滕子来会鲁葬滕之来鲁之受皆有贬也
  癸酉葬我君襄公
  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密州【义已见文十八年】
  春秋书莒弑君者二文十八年莒弑其君庶其左传以爲莒纪公生太子仆又生季佗爱季佗而出仆且多行无礼于国仆因国人以弑纪公愚不能无疑既辨之于前矣此书莒人弑其君密州左传亦以爲莒犂比公生去疾及展舆既立展舆又废之犂比公虐国人患之展舆因国人以攻莒子弑之如左传所纪二大恶俱在莒窃观春秋书法必不然也岂非二事适相类讹以传讹史氏记録之未审欤楚商蔡般之爲逆春秋直着其罪曷尝归过其父遂隐弑贼之名而不书乎左传乃云书莒人之弑其君罪之有在也置其子之大恶归过于其父春秋必不然盖犂比公虐国人作乱而弑之展舆既废于父见立于国人故有以弑之罪而加之者使展舆能讨贼于既立之后庶乎可以逃此名矣赵氏谓其文当曰展舆因国人之攻莒子弑之乃立而后来传写之误以之字爲以字其亦有见于此乎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二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传详说>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三 宋 家铉翁 撰
  昭公一【名裯襄公子母齐归 周景王四年立是歳晋平十七年】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入春秋即位以正者四君文成襄哀也皆继先君而立承国于父昭公乃子野之弟母齐归乃子野母敬归之娣季氏越次而立之鲁大夫穆叔谓太子死有母弟则立之无则立长子野非嫡夫人之子不当立其娣子季氏不从则襄公诸子盖有年长而当立者季氏利昭公之幼弱而立耳隐公之立正也先儒犹以爲内无所承上不禀命故春秋不书即位今子野死昭公越次而立内无所承上不禀命者也春秋何犹书即位乎尝窃观圣人之微旨昭公所以特书即位者正季氏逐君之罪也季氏窃鲁国之柄犯上作乱渐至不制昭公起而诛之此人君之所得爲事不克济殒身于外嗣子复爲贼臣所摈不得有国春秋若不书即位无以明君臣之分而正乱贼之戮故于昭公特书即位爲其有讨乱之心与夫爲大夫所立而俛首屏气受制于贼臣者不可同日而语矣此书即位之变例盖昭公之立与文成襄哀异矣
  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公子围齐国弱宋向戌卫齐恶陈公子招蔡公孙归生郑罕虎许人曹人于虢【义已见襄二十七年会盟于宋】
  宋之盟虢之会夷之利而非中国福也愚前已论之因木讷所评有云赵武爲宋盟而弭天下之兵诸侯安之于是复率诸侯之大夫而爲天下之利甚大故春秋襃之吁误矣木讷每以利害而谈春秋愚恐爲后人之惑不容己于言也夫夷夏有常分中国之尊不与夷狄对峙并存于宇宙之内也帝王盛时事不复可谈于衰世自入春秋以来百七十年楚僻居南服虽崛强自大而不得与晋齿也中国诸侯依盟主以自存其有屈于夷者暂也非其常也宋向戌持弭兵之说以内交于二国辞曰弭兵始谋未尝欲驱中国诸侯而爲楚役也赵武不明内外之分苟偷目前之安于宋之盟首紊常经倒置冠履俾晋楚之与国交相见而中国诸侯宋鲁郑衞咸北面于夷楚之庭爲辱实大其甚悖义者始以弭兵而合晋楚之成既而楚盛兵以临诸侯灭陈灭蔡灭赖芟夷小国凭陵诸夏人有左衽之忧夷狄之祸至是爲烈而陋儒苟见目前之暂安遂以盟楚爲天下之大利是之谓邪说有国有家者所当深惩而痛絶虽加以正卯之戮殆不爲过也所谓读旧书不歃血者楚再爲长而晋不敢与争中国之耻也而谓春秋与之岂非诬乎盖春秋爲中国惜不使夷得以僭华是故长晋夫岂谓晋人所行爲是襃之而无贬乎会盟于中原逊裔夷以爲长此岂小失而谓晋人以信爲本故春秋每书必先岂不大失春秋之本旨乎盖谷梁左传倡之后之儒者借说经以迎合时论愚读书至此不能不爲愤叹也
  三月取郓【公羊作运】
  公羊曰内邑也其言取之何不听也注谓运叛而鲁讨之不当书取左氏以爲莒之郓鲁伐而取之诸儒多从左氏但郓有东西之异文十二年城诸及郓者鲁郓也成九年楚入郓襄十二年季宿救台入郓者莒郓也传谓鲁莒争郓爲日久矣盖地相接而名偶同此爲莒郓何疑不书某帅师伐莒取郓者爲鲁讳亦以贬也诸侯方爲会而鲁以兵取人之邑此与盗窃何以异是时昭公新立岂知爲此皆季氏所爲也盖救台入郓之时欲取而未得至是遂取而有之楚人欲治其罪赵武反曲爲辞説谓封疆之削何国蔑有主齐盟者谁能辨之自武爲是言当时诸侯益无所惮小国几不能以自存楚亦用是轻中国韩之会所以肆行而罔忌武实有以召之
  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晋【义初见隐七年】
  公羊曰仕诸晋也有千乗之国而不能容其母弟故君子谓之出奔也谷梁曰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属通其弟云者亲而奔之恶也此秦后子也有宠于桓如二君于景其母惧其及于祸使之奔晋传谓鍼适晋有车千乗夫以千乗之国而区区母弟车之多伉其君鍼之汰亦甚矣书秦伯之弟出奔晋不惟讥秦伯亦贬鍼也其母使之奔母亦智矣使如叔段之母则乱作于内诛不旋踵其所以卒得返国由母贤故尔后子岂得无罪三传专责秦伯过矣
  六月丁巳邾子革卒
  晋荀呉帅师败狄于大卤【公谷以爲太原】
  大卤太原也狄来冦晋败之于太原本无讥也据左传晋人于是始毁车以爲行诱狄而败之胡氏曰使后世车战法亡崇尚步卒以变诈相高皆此等啓之书败讥之也
  秋莒去疾自齐入于莒莒展舆出奔呉【义已见襄公三十年莒人弑君】左传以展舆爲弑君父之贼前既辨其不然矣但展舆者因国人弑君而得立不能爲父讨贼莒之罪人也去疾乃密州之长子厥父舎长立少去疾则当立者也今去疾自外而入展舆出奔春秋皆系之以国者展舆爲君不得不系之以国系而奔之耳去疾爲长则系以国而入之虽然地居长当立而其父未尝命之以爲世子则其立也爲挟大国之力非立之正优于众公子之自外而入者不得不以世子自居矣故郑忽在春秋之世独得以世子而入所以存其爲长异乎庶孽之干正者也
  叔弓帅师疆郓田
  前此取邑多矣未有疆其田者今而书帅师书疆郓田何哉盖鲁之郓与莒之郓壤地相接名虽同而二国之境截然不可紊也今鲁乗莒之有乱伐而兼之又惧莒人来争不已故出师往疆其田疆之者不宜疆者也周之建国疆理具在取他人之有又从而疆之重贬鲁也
  葬邾悼公
  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麇卒【左传谓公子围弑之諡曰郏敖围改名爲防】春秋书卒而左传以爲公子围弑之凡弑而书卒者有之如襄七年郑伯髠顽如防未见诸侯丙戌卒于鄵不书弑而弑之义见今麇死惟书楚子麇卒愚窃观经旨疑传所载之未实也盖围所弑者楚之嗣君麇之世子如鲁子般子赤之类而非弑麇也何以言之麇病革围闻其将死自外急归乗君之殒戕其子而簒其位是亦弑也而非弑其君麇当时诸国传闻之误有以爲弑君者耳不然围之罪显著春秋何以不正其弑君之戮而惟以卒书乎自昭公之后夫子年在弱冠亲见一时之事故据实而书之胡文定累数百千言求以通左氏之说辞虽繁而终未可通不若据经之爲实
  楚公子比出奔晋
  二年春晋侯使韩起来聘
  夏叔弓如晋
  秋郑杀其大夫公孙黒
  公孙黒之死当其罪矣称国以杀何哉杀不以其罪耳黒之攻良霄也其罪固已当诛子产畏之而不能正也兄弟争室其罪均当逐子产又畏之而不能裁也今因其伤疾作始克明正典刑亦云晚矣以累上书言郑国之无政也
  冬公如晋至河乃复季孙宿如晋
  谷梁曰公如晋而不得入季孙宿如晋而得入恶季孙宿也十二年传又曰季氏不使遂乎晋与此互文以见义公凡六及河而复惟二十三年书至河有疾乃复者实以疾复愚谓昭公之立至此曽未两年虽无可称之善亦未有显然可指之恶晋平拒而不见晋平甚庸岂知爲此斯皆晋之强大夫党于季氏疎絶其君以从季氏之欲愚意鲁昭是时已有锄治强宗之意将谋之晋君借盟主之力而去之爲季氏所先故屡及河而不得进春秋书之深着晋人党臣抑君之罪亦以垂人臣外交之戒云
  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
  夏叔弓如滕
  五月葬滕成公【襄公之葬滕子来防故叔弓如滕特书】
  秋小邾子来朝
  八月大雩
  冬大雨雹
  此着时而书雨雹又加以大字频见于一冬也明年春正月又着月而书雨雹亦加大字频见于一月也隂阳和而爲雨露霜雪隂阳争而爲雹厯时弥月而未巳臣干君下陵上其兆见矣传载申丰之言归咎于藏冰之失胡氏驳之曰山谷之冰藏之也周用之也徧亦古者本末备举燮调之事耳谓能使四时无愆伏凄苦之变雷出不震无菑霜雹则亦诬矣申丰季氏之党故爲谄辞以塞人君遇灾之惧左传之録之过矣胡氏驳之甚当
  北燕伯欵出奔齐【燕初见桓十二年】
  北燕姬姓在晋之北召公奭之后也称北燕所以别于南燕北燕爲山戎所隔齐桓公伐戎开道乃与中国通国君出奔有书名以奔者有不书名以奔者衞侯衎爲孙甯所逐奔而不名北燕伯欵爲诸大夫所胁奔而名之亦各以当时事爲书法之抑扬耳据传北燕伯多嬖宠欲去诸大夫而立其所嬖燕大夫比以杀公之外嬖公惧而奔则其奔也亦有以自取与孙甯作乱逐君其事差若不同此所以有名不名之异耳或曰嬖宠固不可任羣卿有若齐田鲁季衞孙氏者其必任之可乎曰是所谓权臣非所谓公卿大夫也所贵乎国君者选贤防能布在有位信之任之与之共图国政近习不得闻也国有公卿大夫而以近习间之乱也若夫控御权奸固自有道不可与近习谋【义已见襄十四年衞侯出奔】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义已见去年冬大雨雹】
  夏楚子蔡侯陈侯郑伯许男徐子滕子顿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防于申【楚书爵义见前】
  楚人执徐子
  宋之盟虢之会晋楚同之犹以紊夷夏内外之辨春秋讥焉今楚防新立逞其狂悖从晋人求诸侯晋之君臣不知爲中国惜轻以许楚遂合夷夏之君十有三国而爲此防夷主夏盟防盟之一大变也赵武韩起叔向无以辞其责武起不学倚叔向以决大议而晋楚之从交相见与今兹求诸侯而爲此防议皆从叔向而决而轻徇夷楚坐失夏盟遗中国以耻人谓叔向爲忠且智吾但见其委曲顺从以苟目前之安而已是防也夷主之夷防之是之谓夷防中国诸侯预于夷防者辱也鲁以时祭辞衞以疾辞曹邾以难辞皆不至惟郑伯先至于申宋世子后至宋向戌郑子产又从而献礼焉呜呼曹邾鲁衞犹有羞恶之心子产郑国之良伍于夷而不自以爲耻岂非利害所迫失其本心者欤春秋序郑于顿沈胡之前齿宋于淮夷之列夷之也
  秋七月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呉执齐庆封杀之遂灭赖【公谷作灭厉】
  始向戌合晋楚之成曰以弭兵也今楚防既得诸侯遂动兵伐呉呉虽与楚爲仇而预于中国会盟姬姓同盟之国也楚辄以兵加呉是之谓背盟晋之爲政者当召向戌责以楚人背盟首祸之故执而归之京师遣使诘楚期以罢兵守境彼若不从我奉辞以问其罪师直爲壮未至遽出楚下而晋平荒淫不度其臣各爲其私坐视夷楚流毒中原略无所问春秋联书防盟伐国辞繁而不杀哀晋人之失霸夷狄之祸方来而未已也或曰执齐庆封非讨有罪乎曰楚防弑嗣君而簒有其国贼之未讨者也今伐呉执齐庆封而声其弑君之罪是谓以贼讨贼春秋之义用贤治不肖不以乱治乱也遂灭赖着楚之暴也齐桓公侵蔡蔡溃遂伐楚爲中国攘夷狄遂事之正也今楚防怙其强大劫中国之诸侯而灭无罪之国书遂所以诛也遂之爲义要当随事而观以求经意执一例则拘矣
  九月取鄫
  先是莒人灭鄫左传以爲莒实灭鄫公谷以鄫人取莒甥爲后是以着义爲灭愚从公谷之説今书取鄫左传以爲鲁取之于莒公谷无文考之传鲁人常请属鄫于晋鄫故鲁之附庸其后莒以其子爲后于鄫视鄫爲彼之私属鲁莒既有积憾乗晋霸之不纲争鄫于莒而遂取之耳前曰莒人继鄫鄫之庙社犹存今爲鲁所得而鄫于是始灭春秋书取鄫责鲁也鲁灭鄫而晋不问晋亦重可责矣
  冬十有二月乙夘叔孙豹卒【昭子立】
  五年春王正月舎中军【义已见襄十一年作三军】
  舎中军谷以爲复正公羊以爲复古皆非也左传曰舎中军卑公室也初作三军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今舎之四分公室季氏择二孟叔氏各一皆尽征之而贡于公盖舎中军非复爲二军乃析三军爲四而季氏独有其二孟叔氏各有其一于是鲁国兵权尽属季氏昭公莫之能正不得正也而孟则羯亡而貜始立叔氏则豹卒而婼未安于位皆惟季氏所欲爲当是时诸侯大夫狂恣犯上未有若季氏父子之甚者使非家臣内叛有以掣其簒弑之肘则田常所爲不在齐而在鲁祸不止于干侯之出也或曰春秋何以无贬曰兵有常制今季氏专鲁作之未几旋复舎之春秋书作于前书舎于后季氏变更军制之罪不待贬斥而见矣左传曰舎中军卑公室也得书法之旨
  楚杀其大夫屈申
  楚灵以屈申爲贰于吴而杀之杀之不以其罪也刘氏曰屈申之爲人臣也君弑而不能讨国乱而不能去北面而事防雠足以杀其身而已矣责之甚当楚灵之图簒也羣臣从者风靡不过爲保身保家之计既而卒不获免爲人臣子者观是知所鉴矣
  公如晋
  夏莒牟夷以牟娄及防兹来奔【义见襄二十一年邾庶其来】
  庶其牟夷邾莒之盗也季孙宿鲁之盗也襄二十一年公如晋庶其以地来奔季氏纳之今公如晋在行牟夷复以地来奔季氏又纳之季氏乗鲁君之出招纳邾莒之叛人叛邑以爲己之私有不曰鲁之纳盗可乎中间襄公如楚还及方城季宿取卞使人以告公惧不敢入几欲适诸侯今公在晋而宿所爲复尔盖置其君于陷穽罟擭之地将使晋人执之已得以遂其窃国之计意如逐君之谋实兆于宿宿实有无君之罪左传承鲁之谄史以爲昭公造衅殆不然也【义又见昭二十一年】
  秋七月公至自晋
  戊辰叔弓帅师败莒师于蚡泉【公羊作濆泉】
  秦伯卒
  左传以爲未同盟故不名公羊曰何以不名夷秦也匿嫡之名也注谓子生不以名令于国惟择勇猛者立之婴稻以嫡得立故名愚谓秦自穆公以来遵礼守法未甘于夷也不应尚循弊俗如公羊所云但吉凶庆吊之事少通中国故史失其名春秋因之而书非贬也或曰秦人告不以名故略之亦恐未然前已辨之矣
  冬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呉越始见而书人论者疑之而未得其说愚以爲人之于夷之会非进之中国之会与襄三年呉人会戚不同也胡文定以爲楚伐呉克朱方戮齐庆封讨罪也呉不当兴师以报楚于是复爲此役师出有名是故从之者皆进而称人愚窃以爲未然也楚防簒弑之贼罪之当讨者也已有罪未讨乃云爲齐讨贼春秋不以乱治乱以贼治贼也呉之报楚楚之伐呉夷狄自相攻耳其从之者皆迫于威力乌知曲直义利之辨今谓其师出有名春秋并其从之者皆进而人之春秋进夷狄未有若是之骤者此人之于夷之会何疑若中国会盟则决无可进之理胡氏议论或过于峻轻于与关系春秋条贯不容己于言也
  六年春王正月杞伯益姑卒
  葬秦景公
  夏季孙宿如晋
  葬杞文公
  宋华合比出奔衞
  宋平公以寺人伊戾之谗害其太子而诛之矣既诛之则太子爲无罪而寺人可不必信今以合比之事观之则伊戾死而寺人栁继之复以伊戾所以谮太子者而谮其大臣坎用牲埋书以售其险谋后先如出一辙而华亥之比栁与向戌之比伊适以相似而平公不之悟也嗟夫阉宦祸人国家有自来矣然必外廷臣与之合而其谮乃售伊栁戌亥之事后世往往有之可不惧哉可不戒哉
  秋九月大雩
  楚防罢帅师伐吴
  冬叔弓如楚
  齐侯伐北燕
  齐侯伐北燕将纳其君书爵书伐爲其师出有名也不书所以伐则贬也前此衞侯爲孙林父所逐晋不能讨春秋贬焉今齐侯爲北燕伯出师实行霸讨之事晋人有愧多矣春秋是以贵之而齐景公立心不刚仗义而往纳赂而还是以春秋书伐不书所以伐着其不能成功也是时晋平愚闇楚灵狂暴中国无霸人有左衽之忧齐固霸国景亦贤君而志不能以帅气每欲有爲辄爲近幸小人所沮优游不断以逮终老而国非其国矣惜哉
  七年春王正月暨齐平
  左传以爲燕暨齐平承去年齐侯伐燕而爲说也谷梁以爲鲁暨齐平以书法当从谷梁定十年及齐平夏公防齐侯于夹谷约而后会耳此先书暨齐平约之也继书叔孙婼如齐涖盟往盟之也但春秋有书及书暨之不同公羊曰及犹汲汲也暨犹暨暨也我欲之曰及不得已曰暨是时鲁婚于呉睦于晋而又附楚无意与齐爲盟齐欲之也故书暨然亦不可执一例而求
  三月公如楚
  叔孙婼如齐涖盟
  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秋八月戊辰衞侯恶卒
  谷梁曰乡曰衞齐恶今曰衞侯恶何爲君臣同名也君子不夺人名不夺人亲之所名重其所以来也注谓亲之所名臣虽欲改君不当听也君不听臣易名者欲使人重父命也谷梁此义其必有所授矣盖所谓讳者特讳之于庙耳未闻生者而爲之讳衞之君臣同名乃其明证后之人以谄事君讳其所不当讳是故春秋每因事而垂法
  九月公至自楚
  冬十有一月癸未季孙宿卒
  自季友至行父虽专鲁国犹善事其君无悖于臣节至于宿乗主幼尽盗兵权擅伐国取地以自私襄公几爲所逐自后世而言司马懿其人也至昭师遂移宗社意如逐君宿所命也其鲁国之大盗欤
  十有二月癸亥葬衞襄公
  八年春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
  夏四月辛丑陈侯溺卒
  案左传陈哀公以溺爱之故欲废太子偃师而立其孽子畱属留于司徒招招由是杀太子立留哀公缢如传所言废太子本哀公意何爲忧惧以至于缢以春秋书法而观招实爲之耳意者招与二姬谋废嫡立庶如敬嬴襄仲之所爲而哀公未之知是故书招杀不然将目君如晋献宋平之杀矣木讷云春秋书弟有二义其责皆在兄弟而贤乃至于不相容兄之过也弟而不贤乃至于不能制亦兄之过也不相容是不友也不能制是失敎也惟郑之段则兄之过爲轻而逆在段故不书弟如陈侯之弟黄出奔楚是不相容者也若宋公之弟辰入于萧以叛是不能制者也今陈公子招至于杀陈世子偃师尚爲能制之者乎故书陈侯之弟而不书公子以陈侯不能敎其弟而祸及其子也然招之恶亦既贯矣上抗其兄下杀其侄卒之召楚人之虐陈以不祀皆招之罪也虽然非陈侯宠任之过不至于是故前书公子招此书陈侯之弟木讷春秋惟郑段一节讲明至到诸说皆不能及
  叔弓如晋
  楚人执陈行人干徴师杀之
  陈人作乱杀其太子致其君死不以正命罪在一招楚不能讨而纵之于越干徴师何罪而以爲首戮乎盖楚灵因陈乱以爲利贼杀不辜欲以震怖陈国而墟其宗社杀人以行其诈者也春秋先书招之罪继书干徴师之死继书孔奂之死言当讨者纵无罪者死伤夷诛之行乎中原莫得而正也
  陈公子留出奔郑【留爲招所立未成君】
  秋搜于红
  搜者搜简军政之总名常事不书此所以书者忧季氏挟兵权盗有鲁国渐至不制而书之耳传称大搜于红自根牟至商衞革车千乗鲁兵初不爲少井邑甸丘尽爲强家所专制作三军未几复舎中军四分公室而季氏窃有其二兵皆季氏之兵将皆季氏之将号令政事一出于季氏日搜简何益哉自是迄于定哀之世凡四搜入春秋以来搜事未有如此频者春秋备书于防着季氏专鲁国挟兵权以胁制其上是搜也盖季氏之搜国何有焉书搜书大搜爲鲁忧耳或以爲搜春事而秋兴之是故讥浅哉
  陈人杀其大夫公子过
  过与招同爲乱招其首也春秋既于今年春正招首恶之罪今招委罪于过而杀之春秋复于此而正过同爲乱之罪招与过皆当有罪但首从之不同耳不去其官而书杀其罪亚也过以从而死招以首而放着夷楚之失制也
  大雩
  冬十月壬午楚师灭陈执陈公子招放之于越杀陈孔奂
  陈舜后也自晋悼公鄬之会逃盟而归楚迨今三十四年甘爲夷役而不耻彼谓夷可托国而无复虑外之忧矣今夷爲不道乗陈招杀太子而掩取其国挟义声以行其大不义与楚庄之讨夏徴舒后先一辙庄取之而旋舎之灵则遂取爲己有明德之后百年之间再有夷祸此春秋所以动色而书之自春徂冬凡七见书皆陈事言之重辞之复闵陈而罪楚也责中国诸侯不能治陈之乱使夷得以行诈而灭人之国也招自知罪在不贷却兵开门以纳防防德之而免其死孔奂者陈之旧臣拒防不受爲所杀春秋于陈亡招放之后而书奂死録奂也杜氏以爲招党误矣吁留则奔之招则放之干徴师无罪而杀之孔奂守节而害之春秋备书以见楚灵之不道夷狄之祸方炽而未已爲中国忧也
  葬陈哀公
  或曰陈哀公之葬传以爲众嬖人杀马毁玉以葬之春秋之书之何欤曰此书葬之变例也雠未复贼未讨而以葬书国既亡无与任讨贼之事者也国既亡而书葬亦所以存陈也孙泰山曰陈已灭此言葬陈哀公如未灭之辞者楚子葬之也不言楚子葬之者不与楚子灭陈而葬哀公故以陈人自葬爲文所以存陈也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四 宋 家铉翁 撰
  昭公二【周景王十二年晋平公二十五年】
  九年春叔弓会楚子于陈
  继灭陈而书讥也楚爲无道乗陈有乱而盛兵以临之遂灭人之国天下诸侯所当同嫉宋鲁郑衞畏其凶威皆遣大夫以防之鲁独见书讥也以望国倡诸侯预于夷防是故讥
  许迁于夷【已见成十五年又见昭十八年】
  夏四月陈灾【公羊作火】
  公羊曰陈已灭矣其言陈火何存陈也存陈之义尽矣春秋于陈之亡书法深致其严谨自去年春书陈乱夏书楚杀陈行人秋书留奔过死冬遂书楚灭陈放招杀奂葬陈哀公一年之间专书陈事夫陈已亡而犹葬之者示陈之未亡也及是陈已爲楚所县俾其臣僭爵以居之而犹书陈灾者以盛德之后见翦于夷特着义存之耳不与楚得陈也或曰陈已亡无告灾者鲁史安得而书之乎曰此圣人因陈灾而着存陈之义夫岂旧史所能及乎是时夫子年既长见而知之不皆据旧史也
  秋仲孙貜如齐
  冬筑郎囿
  冬而筑时也所以书则讥筑囿也桓四年公狩于郎庄三十一年筑台于郎今复筑郎以爲囿其以爲游观之地乎其以爲讲武之处乎是时三家用事鲁君仅拥虚器而犹兴筑囿之役为季氏敺民耳
  十年春王正月夏齐栾施来奔
  秋七月季孙意如叔弓仲孙貜帅师伐莒
  鞌之战四卿俱书讥季氏以其私怒出而诸卿皆从也今伐莒而三卿俱行讥季氏所欲爲而二卿奔走后先惟命之承非但诛其伐国诛其无君也胡氏曰前已舎中军此复三卿并将以出季氏爲主将二子各率一军爲副则三军固在以爲复古者非也但叔弓非叔孙氏乃临事所置之帅耳舎中军非复爲二军乃析三军以爲四季氏独将二军兵愈多权愈重此所以遂至不可制阶此爲乱而昭公孙于齐矣
  戊子晋侯彪卒【平公也昭公立】
  九月叔孙婼如晋
  葬晋平公
  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
  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
  葬宋平公
  夏四月丁巳楚子防诱蔡侯般杀之于申楚公子弃疾帅师围蔡
  公羊曰楚子防何以名絶曷爲絶之爲其诱讨也此讨贼也虽诱之曷爲絶之怀恶而讨不义君子不与也或曰蔡般负覆载所不容之罪楚子讨之春秋以名书与般俱名何也曰仗大义以行其大不义仗大信以行其大不信春秋所甚恶也防利陈之乱而灭其国既得灭国之利复以谋陈者谋蔡诱般杀之袭取其国诈以灭陈又诈以灭蔡又用蔡世子于淫昬之社狂暴险恣无复一分人理是故春秋特变例而名之与般俱以名书不与防以讨贼之义也谷梁以爲夷狄之君诱杀中国之君故谨而名之愚谓弑父与君夫人皆得而诛之中国不能治夷狄治之亦春秋所许但防利人之难而灭其国故特正其罪而名之耳使防于讨般之后谋之于晋请之于王更立君以定蔡已无所利焉则春秋犹将许之何遽至于名之乎
  五月甲申夫人归氏薨
  昭公之母襄之妾敬归之娣也妾母僭夫人自成风以来春秋皆有讥至是始无讥非无讥也僭礼之罪在僖宣后之子孙率循弊典有不足责焉耳然直书其事而无所隐乃所以责之也
  大搜于北蒲
  是月也君母归氏薨搜事不爲之中却晋大夫叔向闻之曰国有三年之丧而无一日之慼国不忌君公室且将卑矣春秋继夫人薨而书大搜以其同在此一月之内也归氏虽非嫡母鲁君既尊之以夫人之礼则当从大丧之制今也搜不爲辍言强家之不忌君是以知公室之将卑干侯之祸不旋踵而作或曰丧不可搜欤曰搜常事也丧变事也当变而常是故爲不可非谓国有丧武备不可讲也
  仲孙貜会邾子盟于祲祥
  丧不贰事礼也前既搜于北蒲此复爲祲祥之会春秋皆系之五月之下所以贬也或曰春秋不爲鲁讳与曰鲁不讳丧而讲行常事春秋不得爲之讳也
  秋季孙意如防晋韩起齐国弱宋华亥衞北宫佗郑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憖
  案左传谋救蔡也或曰蔡当救乎曰般可讨而蔡不可灭也今般已死而防之兵犹顿于蔡下必欲乗其危乱而取之此盗贼之兵中国诸侯共起而击逐之义之所得爲也爲晋君者当使人谕之楚责以违载书擅兴兵灭与国之罪彼防虽顽防不灵国中犹有人岂不畏义而耻而晋之用事者庸猥无能乃使人卑词爲蔡请盟爲夷所侮辱而蔡遂灭矣厥憖之会欲以何爲既乃逡巡而引退晋君犹有知韩起其不爲首戮乎
  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齐归
  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师灭蔡执蔡世子有以归用之书楚师灭蔡继书执世子以归用之诛楚之无道着世子以不屈而死也孙泰山曰世子云者未立之名胡文定谓世子守节而死故爲春秋所録合二说而书法见矣般固有当讨之罪父死而子立世子宜立者也世子不敢遽以君位自居亦未甘出夷楚之下婴城固守以待外救晋不能救而国亡身死视纪季以酅入齐苟爲自全之计者逺过之矣位乃世子之位父虽殒命于夷子犹不敢遂居其处视齐世子光乗其父之笃疾杀父之嬖而簒有其国者万万不侔矣是故春秋特存其世子之名而录其爲宗社死公羊以爲父坐弑诛子不得有其国者是亦一说使世子而不能死社稷以国与楚春秋于是乃有诛矣
  十有二年春齐高偃帅师纳北燕伯于阳【左传作唐】
  公羊伯于阳公子阳生也子曰我乃知之矣在侧者曰子苟知之何以不革曰知尔所不知何左传曰纳北燕伯欵于唐因其众也公羊迃僻当从左传北燕伯入于阳与献入于夷仪其事略相类皆以乱臣迫逐而出因大国之力以归入于其邑而未至其都皆不名所以正其君臣之分衞献返国而始名之者则所以结正其失国之罪或名或不名皆有深意或曰齐景公爲北燕出师至再春秋其许之乎曰霸者之欲霸也皆有身任天下之志景公有可霸之资当晋政既衰有可霸之时而不能以天下自任前伐北燕受赂而回此伐北燕半途而返非其力之不足用心不刚也厥后鲁昭孙于其境子家羁知景公无信不足仗劝使改图良以是故
  三月壬申郑伯嘉卒
  夏宋公使华定来聘
  公如晋至河乃复
  谷梁曰季孙不使遂乎晋也而左传则以鲁伐莒取郠莒人愬之晋故辞公夫伐莒至于再又受其叛臣叛邑鲁实有罪然皆季氏之所爲明年晋人执意如亦知罪之所在而公每至晋辄爲所却岂晋之诸臣曲爲季氏之地公有辞不能以自伸欤谷梁之说必有所本
  五月葬郑简公
  楚杀其大夫成熊
  左传或谮成熊于楚子成熊知之而不能去以是故及防以猜忌杀无罪之大夫故以累上书成熊怀宠耽禄见几不作以及于难亦有责焉
  秋七月
  冬十月公子憖出奔齐
  左传憖与南蒯叔仲小谋诛季氏惧不克而奔事详见明年叔弓围费
  楚子伐徐
  晋伐鲜虞
  谷梁曰其曰晋狄之也不正其与夷狄交伐中国故狄称之注谓鲜虞爲姬姓之狄居于中山故曰中国愚以爲未得经意晋自平公举霸权而逊之楚遂使中国诸侯北面夷狄之庭人有左衽之忧及是楚灭陈灭蔡伐呉围徐中国之人延颈企踵以望晋人出师一大创治之晋之君臣懵然一无所问方且加兵于弱小无罪之国爲逐利自私之计是故狄之陈止斋曰春秋之狄秦以晋故也狄郑亦以晋故也则其狄晋何晋之君臣无中国志也楚防簒国之贼而执齐庆封放陈招杀蔡侯般假讨贼之名以劫制诸夏而晋连年有事于鲜虞呉入郢于越入呉晋犹围鲜虞未已无志于中国也于是狄晋此说得之吕氏乃曰事有大小则记有详略晋伐鲜虞略辞也故书楚书吴皆略之之辞以爲逺者有不可得而详事之小者亦然皆非所以爲襃贬轻重此说疎与春秋以一字爲襃贬凡狄晋狄秦之类皆书法条贯之所在乌可忽乎【义又见十五年伐鲜虞】
  十有三年春叔弓帅师围费
  或曰此南蒯叛季氏而叔弓以兵围之不书蒯叛何也曰家臣而知尊公室未爲罪也家臣托尊公室而自爲其私计夫然后爲叛矣南蒯之始谋爲此号于人曰吾以尊公室其心迹未着春秋乌得而正其罪卒之以费奔齐其叛状乃着于是爲叛矣曰家臣而尊公室于义可乎曰可诸侯之臣皆天子之臣也大夫之臣皆诸侯之臣也诸侯叛王大夫与之俱叛不可也大夫叛诸侯家臣与之俱叛不可也诸侯之臣叶诸侯以尊天子大夫之臣叶大夫以尊诸侯正也鲁季氏秉政五世至宿意如犯上作乱无所不爲使爲之家臣者知大义之所在勉季氏以忠约季氏以礼举兵权而归之公上固鲁国之令臣也奚其叛而南蒯之心则非纯乎爲国者既以告公未几乃以费叛归于齐则鲁之叛臣矣当时有谓家臣不当言强公室者乃乱贼之党同恶相济之悖辞而传者犹有取焉愚窃不敢谓然也且以后世之事而揆之如王莽曹操司马懿父子之谋爲不轨与唐藩镇之称兵犯上皆有腹心爪牙辅成其恶则家臣之类也知有所事不知有国莫不以叛臣目之至于家臣辅大夫爲逆则不以爲非然则莽操懿之臣犹得爲忠于所事乎春秋书叔弓围费不书叛盖有深意后儒不能深识惟曰家臣不当叛大夫误矣大夫所爲正而家臣叛之是之谓叛大夫叛而家臣正之奚其叛【义又见定八年盗窃寳玉大弓】
  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晋归于楚弑其君防于干谿据左传所载不能尽得经意今从公谷爲断防与公子比公子弃疾皆共王之子郏敖之死公子比奔晋公子弃疾事防爲蔡公防无道暴师干谿以图非望之福弃疾因民之怨召比于晋而立之公羊曰公子弃疾胁比而立之令于干谿曰比既立矣众散而防以缢死此其实也比自晋而归实预初议左传乃谓观从独爲此谋矫弃疾之命召比于晋强与之盟然后袭蔡蔡公始觉愚以爲区区一观从岂能独办此事盖弃疾与比内外合谋而爲之也弃疾始爲此谋而春秋归狱于比以比自晋而入主于代防比入而防死防死而比立则弑君之罪当在比矣左传以爲比不知始谋归国而后知之必无是也书自晋归于楚谷梁以爲晋有奉者是也或曰防非簒国之贼乎曰始防之簒有能仗大义而杀之求郏敖之后而立之则杀者爲义簒者爲贼从州吁无知之讨例可也及今而后杀之又代君其处其得谓之讨贼乎或曰比未尝事防爲君而坐之以弑君之罪何欤曰防兄也比弟也防君楚国比自外归弑其兄而已自爲君不曰弑君可乎使比于防之既死固执子臧之节从众望而立君则不可以弑言矣盖贼可讨而不可代也代之则与之俱爲簒弑之人春秋之义必有所不容矣
  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弃疾立是爲平王】
  二传作杀公羊作弑当从公羊弑者下戕其上之名楚防之死弃疾弑之公子比之立弃疾立之立之则君之矣君之而又杀之则弑也比不成爲君则称公子比弃疾既尝君比则加之首恶之名所以正弃疾弑比之罪比未尝事防爲君而犹以弑书弃疾实已君比岂得不谓之弑诸儒多从二传爲杀其择之未精乎
  秋公会刘子晋侯齐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公不与盟【同盟义已见成十七年】
  自晋楚爲成晋之君臣自谓天下无事媮惰苟安无复自强之志楚由是窃霸权虎视中夏晋君臣鼠伏而不敢出几二十年今楚防罪盈恶稔自底覆亡晋昭乃复爲会于平丘号召诸夏如病痱沉痼之人精采销铄殆尽强自支拄人之见之者知其无能有爲是会也齐不肯受盟晋人治兵邾南大陈戎马胁而与之盟晋亦可鄙甚矣书同盟讥王人不当下同列国之盟且讥晋人不当以兵胁诸侯而与之同盟是所谓一书再讥也或曰公不与盟鲁之耻也而春秋不讳何哉曰春秋于鲁事之当讳者或以责鲁或以责外沙随之会书晋侯不见公责在晋也平丘之防书公不与盟责在鲁也鲁乗晋人之衰侵暴邾莒受其叛人入其土地复加之以兵春秋前此备书之皆贬也至是晋人伸其霸讨辞公于防而执意如晋之所行者是故其责在鲁书公不与盟若公之自不与盟虽爲公讳亦责公也胡文定乃以是责晋以爲信蛮夷之诉絶兄弟之欢其未然欤盖书同盟所以贬晋书公不与盟则不可以言贬晋春秋有一事再书而前后取与不同者此是也
  晋人执季孙意如以归
  鲁人暴莒亦甚矣然皆季氏之所爲非其君责晋人岂不知之苟欲伸其霸讨当治意如之罪岂惟爲莒执之抑亦爲鲁治之可也夫以人臣而据兵权擅侵伐不有君命陵蔑小国怙终不改至于再三肆之市朝夫岂爲过前此晋平庸闇公欲诉而无路今晋昭始立必有以季氏无状告之者故辞公于防而执意如执之是也当究其罪之所在显示诛斥而晋昭开明之天理终晦蚀于羣下之私情是年冬公如晋复见却而意如乃得无事以归公不得见意如得归是君之辞终不能胜于其臣而晋之无政犹前日也
  公至自会
  蔡侯庐归于蔡陈侯呉归于陈
  公羊曰此皆灭国也其言归何不与诸侯专封也愚谓陈蔡之灭楚防灭之也今其复之者楚平弃疾也国固成周之建国何专封之有哉然春秋以自归爲文者其着义自有所在盖陈蔡者中国之诸侯而爲外夷所灭今复爲外夷所存中国无盟主诸夏无方伯始其灭也不能救今其复也无所预此中国之耻也故春秋于陈蔡之归皆以自归爲文者爲中国讳也不言复而言归国固其国幸其亡而得存去而复来是故皆爵以归之与郑突曹赤之爲归异矣
  冬十月葬蔡灵公
  楚蔡之仇也大雠未报仇人已殒春秋之义不葬者也今以国复而葬亦变例耳或曰楚防灭蔡而弃疾复之春秋书葬所以释其不共戴天之憾曰不共戴天之憾而可释乎爲公羊之学者谓晋人会于平丘欲爲陈蔡讨楚楚惧而亟复二国虽复其名犹制其实是其爲憾可得而释乎昭侯柏举之役大义所当伸也
  公如晋至河乃复
  呉灭州来
  州来呉楚中间要害处或以爲楚之附庸成七年呉人入之当抚而有之以爲外屏亦控楚之一防也乃不能然今又五十载复以兵入之遂从而残毁之其地卒归于楚呉不能有也十九年传楚人城州来不言取而言城见呉人之不能有
  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晋
  春秋书公如晋至河乃复继书意如至自晋见鲁君与意如相出入于晋也传谓意如谮其君使不得遂于晋此其实也如晋昭辞公于防而执意如人犹冀其明正强臣专兵之讨俄而得释季氏愈张鲁君愈削干侯之祸作矣春秋书意如至自晋诛也自意如执至此间事隔岁而书名不书族去族求免其身而陷其君是以有诛二十三年叔孙婼见执及其归也书叔孙婼至自晋比事而观可以识圣人之意
  三月曹伯滕卒
  夏四月
  秋葬曹武公
  八月莒子去疾卒【郊公去疾之子】
  不书葬鲁不往会也鲁人侵莒取其地晋修霸讨执意如而辞昭公于会鲁莒因是有怨不往防其葬是以阙书
  冬莒杀其公子意恢
  郊公以子代父正也庚舆以弟继兄簒也蒲余侯首乱者也公子意恢君之党必莒之旧臣也蒲余侯与公子铎比而爲乱杀意恢逐郊公逆庚舆于齐而立之意恢之死爲君故耳春秋不书郊公之奔庚舆之入郊公不能君庚舆由是以簒也继莒子卒而书意恢死意恢受托孤之寄而不能其事者也君在丧而已爲政国之安危休戚于是乎寄郊公居丧不慼而不能正之以礼蒲余与铎谋爲乱而不能豫爲之防身虽爲国而死何益哉故不书死难而书见杀曹莒无大夫故不书大夫【义又见二十三年庚与来奔】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呉子夷末卒【公作夷昧】
  谒余祭夷昧季子同母兄弟也约以位相让迭爲君谒死余祭立余祭死夷昧立夷昧死季子避而去之于是夷昧之子僚立焉未几爲谒之子阖庐所杀论者谓季子不当辞位而召乱非知季子者也亦非深识当时事者也季子之让已着于平日非夷昧死而后让也爲夷昧者当明季子之让节以国授之阖庐是谓以嫡继长宋穆公之与夷是也顾不能然乃俾僚冒以位自处以致杀身而召乱阖庐固当坐首恶之罪夷昧实有责焉耳
  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乐卒事
  公羊曰君有事于庙闻大夫之丧去乐卒事大夫闻君之丧摄主而往大夫闻大夫之丧尸事毕而往谷梁曰君在祭乐之中大夫有变以闻可乎大夫国体也古之人重死君命无所不通公谷以告爲合礼啖氏曰宗庙大事大夫卒小事以理言应待祭毕乃告诸说多从之愚以衞栁庄鲁叔弓二事而观而知礼意之所在矣祭者主于诚慤不贰事者也故当祭虽大夫之丧不得以闻衞臣栁庄疾革其君必使以告爲之变其常也及闻其死请于尸而往而释服遂以赙之不但撤乐并撤祭而往慼大臣之意过于尊祖非礼之正谓之失礼可也今叔弓之丧据传叔弓预于祭涖事猝有疾死则君爲之撤乐卒事其可也若叔弓自殁于其家如栁庄之比则当待祭毕而后告不当以卑而废尊春秋书之记礼之变其常耳此与襄仲之死去籥礼例不同不可引以爲证武宫者或以爲成六年所立之武宫非也鲁用天子礼乐有两世室鲁公爲文世室武公爲武世室爲不毁之庙兹因大祭有事于武宫叔弓当此时而暴卒故爲之去乐
  夏蔡朝吴出奔郑
  楚平即位未几反防之虐存陈与蔡若有古人之风然以传之所纪蔡虽存不能国也朝呉蔡之旧人楚平自爲蔡公与之善及得国仍俾居蔡费无极者谗人也害其宠而倾之以是故奔其后蔡之二君入楚而不复昭侯又将见畱以赂而免卒复大雠义见于朱之奔东国之死柏举之战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秋晋荀呉帅师伐鲜虞
  或曰鲜虞之伐前则狄之后则否何欤曰狄之者变常法而狄之君及大夫咸有贬焉耳书某帅师伐某责将也鲜虞之伐始倡其议者荀吴也其后再伐三伐卒灭其国而后已者皆荀呉也是以贬或谓春秋以荀呉不受鼓之叛人是以无贬夫伐鲜虞伐同姓无罪之国又动兵至于再三乃大不义春秋岂以细故小节而遂贷其贬乎存大节而略细故春秋法也録细故而置大罪于不问夫岂圣人垂法之意春秋于伐鲜虞一事深有贬于晋
  冬公如晋【义见至自晋】
  十有六年春齐侯伐徐
  徐之封在齐南鄙桓公之霸也楚成伐徐桓躬帅诸侯动大师以救之盟于牡丘次于匡又出偏师伐厉以攻其所必救非但爲徐计亦自爲齐计爲中国计盖惧楚师之浸淫而有震邻之忧耳今齐景睥睨晋霸而不能志其逺者乃伐徐以爲左右望之计视桓公之存徐有愧多矣传言齐师至于蒲隧徐人赂以鼎与之盟而归春秋书伐国而云某侯伐某是皆有意读者谨之
  楚子诱戎蛮子杀之
  公羊曰楚子何以不名夷狄相诱君子不疾也曷爲不疾若不疾乃疾之也此比类防之诱蔡而爲言也盖诱一也防以施之中国而弃疾用之蛮夷故春秋诛防而略弃疾然书诱书杀盖亦罪之深特不名耳楚大蛮小皆以子称又以见四夷虽有大小强弱之不同而于周班皆爲子不得擅相侵陵况诱而杀之乎
  夏公至自晋
  左传正月公在晋晋人止公不书讳之也平丘之会晋人辞公而执意如讨其侵莒取地执之是也已而意如得释罚不加毫毛今公如晋晋复止公逾岁涉三时之久乃得还由晋昭昬孱大夫强恣故意如与鲁君相出入于晋意如实陷其君也其后昭公愤激不能平兴兵以讨之势有不容已而所任非人卒以致败论者谓鲁昭伐季氏爲啓衅非深知当时事者也
  秋八月己亥晋侯夷卒
  子服昭伯从公如晋归语意如曰晋之公室其将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强而奢傲将因是以习习实爲常能无卑乎子服回可谓善觇国者矣晋之衰始于平成于昭顷以迨于亡强大夫实爲之也
  九月大雩
  季孙意如如晋
  冬十月葬晋昭公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四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传详说>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传详说卷二十五 宋 家铉翁 撰
  昭公三【周景王二十年晋顷公元年】
  十有七年春小邾子来朝
  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庄二十五年六月辛未朔日食鼓用牲于社左传云惟正阳之月慝未作日食用币伐鼓以是月非正阳之月不当举正阳之礼则此月乃夏正之六月无疑矣至是六月甲戌朔日食传乃载太史之言以此六月为正阳之月请用币与庄二十五年所言如出两人之手以是知左传杂引诸说初无一定之论后人惑于左氏不根之言而废春秋经世之法此病甚大不可以莫之辨也盖春秋自中世以后平桓僖而降王政益坏厯纪废缺积不颁朔于诸侯夏国之人莫知适从如綘老之年虢童之謡与今兹鲁太史叔孙昭子季孙意如各执一説莫能相下由厯纪坏乱闰法不修时序纷错有以使之然尔太史氏既知过分而未至为正阳之月则正阳当在首夏今乃指其所谓秋者为夏四时可屡变乎四时可变何分至之有哉此一节左氏之子孙门人假异説以符合隐元年书周正之误诬矣
  秋郯子来朝【郯己氏少皥之后】
  传言郯子来朝叔孙昭子问以少皥氏鸟名官何故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黄帝以云纪炎帝以火纪共工以水纪太皥以龙纪少皥以凤纪自颛顼以来乃为民师而命以民事仲尼闻之见于郯子而学焉告人曰天子失官学在四夷按孔子之意不过谓当时言周鲁俱衰典章阙坏而逺方小国之君乃知前古官名之防革盖録之也所谓夷者如孟子所谓舜为东夷之人文王为西夷之人为言逺也或者遂以郯为夷国失之矣
  八月晋荀吴帅师灭陆浑之戎
  胡文定曰林父之于潞氏士防之于甲氏荀吴之于陆浑皆灭之也而林父士防称人荀吴举其名氏何哉内外当别陆浑密迩王室非所以别内外荀吴灭之与辟土服逺以图富强者异以为春秋无贬愚以为书名氏书灭谓之非贬不可僖二十五年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盖以二强国之力廹而迁之非戎人侵犯王略自外而窃居于内也先是楚伐陆浑春秋谓其侵逼王畿书以恶之陆浑甚防寄迹内地厯嵗滋久不闻为王室患而荀吴忽用诈计谬言有事于雒而袭灭其国惨矣若谓其贰于楚则中国诸侯莫不皆贰晋实使之何独于陆浑而有伐盖晋之为政者利其富饶袭而取之春秋所深恶也赵木讷更云荀吴有肃清中原之功夫凭陵中夏者楚也晋敛手下气而不敢问乃以灭陆浑为肃清中原不亦诬乎或曰则将存之乎曰徙而逺之不使近王畿其可矣灭无罪之国焉得无贬
  冬有星孛于大辰
  公羊曰彗也其言于大辰何在大辰也大辰者何大火也大火为大辰伐为大辰北辰亦为大辰何以书记异也左传曰孛于大辰西及汉北辰者是为天极天之中也帝座居之妖气孛辰为变大矣若为心为伐亦除旧布新之象申湏梓慎裨灶以为兆诸侯之火灾其言虽中亦巧发善亿未为真知天者也后五年王室乱刘单立王猛尹召以子朝簒或是其应
  楚人及吴战于长岸
  谷梁曰进楚子故曰战此以书一人字之故谓春秋进楚殆不然欤吴之书吴楚之书人有自来矣非始进始贬于此日也吴之志常在于辅翊中国楚之志常在于凭陵诸夏春秋毎有取于吴为中国而録之耳今战于长岸传以为吴伐楚大败不书败録其向内之心也以其为兵首故书吴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曹伯湏卒
  夏五月壬午宋卫陈郑灾
  公羊曰异其同日俱灾也外异不书此何以书为天下记异也愚谓火灾未足为孛之应也当时知天象者以星孛之后继之四国之火往往傅防而为之説岂知星孛之应逺者十年近者数嵗示人以象使之知所警惧安可指一事之偶应而遂谓上天谴告止于是而已哉是时诸夏乱亡已兆世卿强族胁制其上胥为不轨周室寖微大乱将作春秋降为战国此其兆也夫岂四国火灾之谓欤申湏梓慎裨灶之言在后世则为防将使人主以火灾塞天变无复恐惧修省之实矣
  六月邾人入鄅【并见下宋伐邾】
  秋葬曹平公
  冬许迁于白羽
  成十五年许迁于叶是后以叶为都昭九年迁于夷传又谓楚灵尝徙之于荆平王复之为叶今又迁白羽盖五迁矣昔齐桓公迁邢及衞不惟迁之而又有以存之衞文公亦能勤俭苦节以自强其国至是犹存今许五迁而国益危传谓叶为楚地楚人以晋郑方睦恐以是召冦廹而迁之自是又迁容城不二十年许为郑所灭楚固大不义许弃中国而从于楚卒以是亡其亦有以自取矣
  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
  凡书爵而书侵伐者多贬此继邾人入鄅而书宋公伐邾则与宋公之能讨有罪也是时晋已失霸强陵弱大侵小莫之或禁邾蕞尔小国间鄅人之不备袭入其国执其君据有其土晋不能治而宋治之伐邾尽归鄅俘春秋以是故襃
  夏五月戊辰许世子止弑其君买
  赵盾之弑其君许世子止之弑其父传者比而言之事实霄壤黒白之不同也盾秉政穿弑灵公盾亡不越境反不讨贼史臣归其罪于盾宜也若许止则异于是父非不慈于其子子非失爱于其父非若楚商蔡般逞废黜之憾而成滔天之恶也而春秋何至加以弑君之罪乎圣人秉法至公而存心忠厚一不尝药而遂坐以弑君之罪必无是也欧阳子尝论及斯事以操刃而杀与不躬进药进而不尝三者坐当殊科深有疑于传家之说而胡文定不以为然愚谓圣人之修春秋多因旧史之所已书而加以笔削赵盾许世子之弑盖皆旧史已书圣人因之而不改所以垂法于后世也有如许止之事意当时有疑其为弑者鲁史得之传闻着之于防圣人修经因旧史而不之革使夫为人臣为人子者谨于视膳尝药之事不敢以易心临之所以垂事亲之法夫岂谓不尝药者可坐以弑君之罪乎是故书弑于前复书葬于后公羊曰书弑是君子之听止也书葬是君子之赦止也春秋之法贼不讨不书葬今书弑书葬明止本无弑罪因侍疾不谨以陷于大恶公羊两言尽之矣若夫孟子所谓兼爱之无父为我之无君此以言异端之学末流之弊必至于此胡氏持以证春秋用法之意其不得同欤盖传所谓春秋无将将而必诛者为其有欲弑之心而其事未成如公子牙庆父之所为是其事也夫岂非弑而目之曰弑如后儒之拟议春秋者乎盖鲁史官因一时之传闻加止以弑君之罪是时夫子年已长得之亲见闻既因鲁史而书弑于前复以身所见闻而书葬于后皆所以垂训示后与赵盾弑君大不可同日语矣胡氏解春秋每每拈起意诛二字谓止有忽君父之心以为簒弑之萌故加以大恶而不得辞此鞅斯腹诽之诛流毒至于汉而未已其非春秋垂训之本防与苏颍濵又引律文和御药不如法者死此必非尧舜三代之法尤不可以证春秋学者于欧阳公之言胡文定苏颍濵之説愿加深思以求圣人之意
  己卯地震
  秋齐髙发帅师伐莒
  冬葬许悼公
  义已见上谷梁释书葬之义曰许世子止不知尝药累及许君其意谓不授子以师傅使不知尝药之义故累及之此论虽正然春秋所以书弑书葬如公羊之说而已矣或曰蔡般之弑景与许止之弑悼皆书葬同乎否乎曰其弑异其葬乌得而同
  二十年春王正月
  夏曹公孙防自鄸出奔宋
  公羊曰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何畔也畔则曷不言其畔为公子喜时之后讳也【喜时即子臧】君子之善善也长恶恶也短恶恶止其身善善及子孙贤者子孙故君子为之讳刘原父以防为待放古者大夫有罪待放于其境三年君赐之环则还赐之玦则去防盖待放而非叛也公羊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有益于世敎然施之于叛者则恐未然当从刘氏之说防盖待放于鄸君不复之而奔贤于臧武仲之据防以求为后于鲁是故春秋録之
  秋盗杀卫侯之兄絷【絷则公孟义初见隠七年齐侯使其弟来聘】
  旧说盗贱者也襄十年盗杀郑公子騑公子发盗则尉止之徒皆贱者故以盗书今杀絷者齐豹等辈豹为司冦位从大夫而亦书盗贱之也左传谓齐豹求名而不得以为豹欲求不畏强御之名为众人除害而以身当之春秋不与之以名是故书盗愚以当时之事而观豹实怒公孟之夺其官邑率羣失职之人起而为乱杀絷逐君彼自快其私怒耳何名之求哉此旧说也胡文定以春秋归狱宗鲁是以书盗其义精当从之宗鲁者始因齐豹而事公孟豹将作乱语宗鲁使之先去宗鲁不能去亦不以告其主既而乃与公孟俱死于齐豹之难彼自谓忠于絷信于豹而于二者皆失之知公孟之恶而事之不能早去耽禄也闻齐豹将作乱而不以告其主不忠也虽与公孟俱死而死不足録所谓求名而不得者也琴张闻其死欲往吊之夫子语之曰齐豹之盗孟絷之贼汝何吊焉盖齐豹犯上作乱之罪显而易见宗鲁食奸受乱之罪微而难见曰齐豹之盗孟絷之贼犹言齐豹所以为盗孟絷所以见贼杀皆宗鲁之为豹不足诛而宗鲁深可诛胡氏之说有得于圣人之意传注不能及此矣絷者衞侯之母兄以疾故不得立预闻国政怙权而召乱以是杀身书衞侯之兄讥衞侯不能闲制其兄使之预于国政絷见杀衞侯几以是失国絷不足责其责在衞侯
  冬十月宋华亥向宁华定出奔陈
  案左传宋元公无信多私而恶华向三大夫谋曰亡愈于死先诸乃诱羣公子尽杀之公如华氏请弗许遂劫公取太子及母弟以为质公亦质华向之子已而讨之华向奔陈春秋书三卿同日而奔不惟诛华向其君亦有责焉耳华氏自督以来世为乱族鲍之簒弑诸华之力居多挟功专横党与盘错虎视中国蓄谋在乱宋君又以无信多私啓之致三叛同日而作幸而讨之克华向俱奔而公又入多僚之谗将加诛于无罪者致诸华内外合势以叛春秋先书三卿出奔着君臣之俱失道及华向入于南里始以叛书
  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庐卒
  二十有一年春王三月葬蔡平公
  夏晋侯使士鞅来聘
  宋华亥向宁华定自陈入于宋南里以叛
  春秋未尝加人以叛逆之罪至卫孙林父之入戚始以叛书华向继之自是始有书叛者书入书叛诛奸之极典春秋不轻用也华亥向宁华定首祸于国讨而奔奔而复乃挟吴楚之援将以覆其宗国叛状既着春秋始以叛书若鱼石栾盈虽自外而入原其始本无欲乱之心春秋不以叛辟而加之也彼为意诛之说者欲以不叛为叛非弑为弑非圣人意也南里宋国城中之里叛者内外合势入而居之莫之能禁至于城旧鄘以为守宋其危矣前是鱼石入于彭城不书宋彭城今华向入于南里书入宋南里危宋也叛者入其腹心讨之而不克则宋为华氏有矣是故危之
  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八月乙亥叔辄卒
  冬蔡侯朱出奔楚【谷作东义又见二十三年】
  案左传东国者隐太子之子平侯庐之弟朱之叔楚有谗臣曰费无极取货于东国谕蔡人使出朱而立东国朱愬于楚楚子不能正也东国继往又殁焉春秋后先书之闵蔡也谷梁子曰王父死焉父死焉已不能仇又从而奔之春秋书以贬其义正二传不能及
  公如晋至河乃复
  今夏士鞅来聘叔孙为政季氏欲恶诸晋使有司以齐鲍国归费之礼为士鞅鞅怒以为卑已故公如晋复为所却明年而执叔孙皆以是故盖季氏久蓄无君之心故外交强国以胁制其上是时晋顷愈弱大夫之权愈盛鲁之强家晋之列卿比而为恶皆叔末之世也
  二十有二年春齐侯伐莒
  宋华亥向宁华定自宋南里出奔楚
  晋悼公之讨鱼石也以诸侯之师围彭城春秋书以美之今华向为乱晋荀吴齐苑何忌衞公子朝皆以师救宋共讨华向于南里而春秋略之不书为其有畏于楚讨之不能力叛者皆得逸去也晋楚交兵百有余年宋人为之出力弭兵楚得以窃霸权号召天下今宋大夫为乱于内楚乃从而羽翼之背施忘义利人之难而伐取其国谓楚非夷不可也先书叛继书奔楚罪楚之纳叛臣也然宋之强族华鱼向鳞自彭城以来世为乱再有讨芟翦几无存者而宋得以少事视鲁之季齐之田晋之智韩赵魏日为乱而其君付之无可奈何者有间矣春秋详着三叛之始末嘉宋讨叛有成功也
  大搜于昌间【公作奸义已见十一年比蒲之搜】
  夏四月乙丑天王崩
  六月叔鞅如京师
  葬景王
  三月而葬不及期也不及期不如礼也王葬不书此一不如礼而遂书以景王不蚤定继嗣身死而乱作是故特为之书所以贬也【不书葬义已见隐三年】
  王室乱
  前此子頺之乱子带之乱春秋不以乱书今而书王室乱此出于圣人之特笔非因旧史而书也盖有变生于一时而不足以致乱者春秋之所略也变生于一时而足以致乱是故圣人变色而书之曰王室乱夫岂特识叔鞅之言而已哉王猛以太子母弟而立子朝以长庶而求袭位名体淆乱诸夏莫适所从当是时周有两天子其为乱与頺带之事异矣盖刘单之所守者礼律之正而尹召所挟者景王之邪志以邪志而为治命是故亦足以惑人非刘单之所守坚确介众之人惟义是辅成周之乱将底于亡此春秋所以变常法而为之书也
  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
  秋刘子单子以王猛入于王城
  胡氏曰尊不以乎卑贵不以乎贱大不以乎小刘单臣也曷为能以王猛乎其曰以能废立之也又曰刘单盖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专国柄者也书之未足故再书以着上下之舛逆论固正矣愚以当时之事而观似非经意之所在也下不以上卑不以尊者其常也下之以上卑之以尊事之变其常者也自昔圣贤处世或蹈其常或婴其变各尽其职分之所当为期为不失其正而已矣刘单者王朝之大臣守正而不挠者也景王崩继嗣未定尹召探其君之邪心欲立子朝刘单据礼经立太子之母弟猛刘单所拥者为正则尹召所立者为邪春秋书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又书刘子单子以王猛入于王城与其居天下之至难任天下之至重变而能不失其正也周公之于成王伊尹之于太甲以其所当以也以其所当以乃大臣职分之所当为而以为擅废立挟天子专国柄愚以为非春秋意也愚非拟刘单于伊周以为大臣当艰难之秋任托孤之寄当以伊尹周公为法也若夫未逾年之君而书王成猛之为王也成其为王而必名以着之当是时不得不名也不名无以见其为立之正而示别于子朝也居于皇出也而不书出王者无外在皇犹在国也出不书入而书入不书入无以奠王于位也或曰君以名见臣以子书何欤曰天子之宰不以名见者常也始立之君而书王书名变也宰不名与其以天下自任也君必名著天位非庶孽之所可干也君以名见臣以子书常从其常变从其变之义也王城者槩洛城而言也已入王城未能正天子之位王与子朝分国而处也【余义见下敬王入于成周】
  冬十月王子猛卒【悼王也敬王立义见下居狄泉】
  三年之丧通丧也故天子诸侯未逾年皆称子皆名皆卒此春秋垂世之法也杜氏谓悼王未即位故书王猛误也盖已即位未逾年景王虽葬不及期而葬亦未得以先君既葬为说故悼之居皇也书王猛其卒也书王子猛卒不书王无以示别于争立之朝书王而名之子之以其立未逾年故也
  十有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孙婼如晋
  癸丑叔鞅卒
  晋人执我行人叔孙婼
  元年叔孙豹防诸侯之大夫于虢季氏伐莒取郓莒人诉于防乐王驸求货于叔孙使请带焉豹召使者裂裳帛而与之曰带其褊矣卒无所与婼豹之子也至是坐邾诉为晋所执范献子求货使请冠焉取其冠法而与之两冠曰尽矣吏人与叔孙居请其吠犬弗与及将归杀而与之食之其父子所守如此亦可嘉矣乌乎鲁有贤大夫如此而鲁昭不与共图国事坐视贼臣之胁制以至于死亡亦可哀矣
  晋人围郊
  案左传去年冬晋籍谈荀跞帅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师纳王于王城此始书晋人围郊郊者近畿之地子朝据之晋为王讨而围之此王事也而春秋书辞若此何哉盖是时王猛死敬王立中外未知立之当否晋师在郊莫有为王致力者子朝乗之而入是秋敬王有狄泉之出书晋人围郊讥用师之不力也
  夏六月蔡侯东国卒于楚
  楚灵之灭蔡忍于为恶者也楚平之复蔡伪于为善者也复之而犹专制其国其志犹在于利可取则将复取之矣朝吴之奔朱与东国之死皆平所为蔡虽复犹不复也春秋备书以着楚人之亡状王父诱而杀焉父执而用焉大雠未复而朱与东又入楚而不返蔡之受屈于楚亦极矣其后昭侯亦以事见拘久之乃免事吴以求报卒以吴师入郢复其父祖四世不共戴天之雠朱与东愧之矣
  秋七月莒子庚舆来奔【义已见十四年】
  郊公之立正也而庚舆簒之今庚舆为国人所逐而郊公复入春秋于郊公之出之入皆略而不书微之也在丧不戚乱臣持以为之过而逐之不能君而可微者也或曰忽突相为出入春秋犹备书之今郊公之出入皆略而不书何邪曰忽突之出入非为其可书而书因事垂法不得不书也録意恢为其死也奔庚舆着其虐也略郊公以其不能君而微之皆所以垂法也
  戊辰吴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胡子髠沈子逞灭获陈夏齧
  吴伐楚次于鸡父鸡父楚地也楚以顿胡沈蔡陈许六国之师御之未陈吴出其不虞以谖败之夫顿胡沈三国楚党也蔡陈许三国同盟之国也乃相率而附于楚故春秋挤之于顿胡沈之下以贬之贱其为楚役也葢是役也楚为戎首驱六国之君以御吴春秋畧楚而不书不与楚以主中国之诸侯也或曰防既主之于前日今不与弃疾之主奈何曰防求之于晋而晋许之责在晋也今弃疾未尝求之于晋而强驱诸侯以前是故春秋恶之畧而不书若六国之君自与吴战所以诛楚焉制诸侯也凡诸侯之师众败必累数之齐师宋师卫师燕师败绩是也而此不复数一之于楚耳胡沈之君以战死于外国安得灭今不书卒而书灭不与之以死难也且不书灭胡沈而书胡子髠沈子逞灭若以自灭为文也陈夏齧以获书贬也或曰春秋前既进吴书吴人矣今而以号举何哉曰为中国患者楚也今未能翦楚之豪末而先杀二小国之君亦春秋之所恶也
  天王居于狄泉
  王猛卒刘单复立其母弟匄是为敬王至是立已逾年尹氏乗其不戒挟子朝自外入王居狄泉以避之是时嫡孽两争一王城之内而有东王西王之分名体不正将无以一海内之归趋故敬王虽失位而春秋犹书天王而无所贬所以别子朝之为僭王也不书刘单以王所以释刘单之权也以者独任其事不假他人力之称也前日王在谅隂刘单独任天下之重外无诸侯之援则刘单之以王事之不获已而不得避者也今王立逾年晋师又兴则刘单外假大国之援以成其功不得言以春秋所以释刘单之权也后之为大臣者有挟定防功久专国柄以此致祸败而杀其身累其家如霍光徐羡之等辈由不明此义也
  尹氏立王子朝
  书尹氏立朝尹氏一人之私也尹氏以世卿预闻国政不书其官不着其爵而以尹氏书氏云者一人之私也王位天下之公器惟正惟嫡得在此位尹氏以其所私而立朝是为尹氏之朝而非亿兆人之所同戴是故敬王虽在狄泉春秋正其名体曰天王居于狄泉子朝虽得入王城窃大号春秋削其名体曰尹氏立王子朝母弟之立为正则孽子之立为邪春秋于是二者之居之入之立之奔书法详而不厌垂大公以示后云耳
  八月乙未地震
  冬公如晋至河有疾乃复
  公羊曰何言乎有疾乃复杀耻也昭公七如晋至河乃复者五意如实谮之也而昭公不知引贤人以自近深思所以为保位之计乃数如晋而不嫌其为卑数为所却而不自以为耻身堕强臣术中而未悟者也然春秋之书之不惟贬公实亦责晋由晋君不君而季氏得以售其险谋肆行而罔忌晋深为可责也
  二十有四年春王二月丙戌仲孙貜卒
  婼至自晋【公羊书叔孙舎至自晋今从之】
  意如见执于晋以莒故也叔孙见执于晋以邾故也意如在晋谮其君以免其身叔孙在晋抗节不挠晋之诸大夫敬而惮之旋亦归之其执虽同所以得释则异故意如至自晋春秋去其氏所以诛也叔孙至自晋春秋书氏以别于意如盖襃之也是时鲁国犹有一叔孙大节凛然足为社稷之衞使昭公能举国以听之必不至有干侯之祸刘原父亦有取于公羊之书氏曰可襃而襃乃圣人修经之本防吕东莱乃不以为然谓原父为凿夫春秋以一字为襃贬叔孙与意如俱执于晋其归也或氏或否此书法之显然可见者岂得谓之凿乎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秋八月大雩
  丁酉杞伯郁厘卒
  冬吴灭巢
  书吴灭巢或曰贬乎曰有书灭而非贬者此类是也为其能复诸樊门矢之仇而録之也诸樊之死春秋书法特异録其为中国故死于难也死难者见録则灭巢者必无贬嗟夫吴以中国之故父子兄弟厯三世与楚为敌自晋人苟求宴安以霸权委楚而吴之敌楚者不为之而下也今而灭巢乃异时入郢之渐巢之灭楚所以亡也使晋人能于此时赫然愤合力以图楚则攘楚之功不在吴而在晋矣论者谓书灭巢为贬故不得不辨
  葬杞平公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六 宋 家铉翁 撰
  昭公四【敬王三年晋顷九年】
  二十有五年春叔孙婼如宋
  夏叔诣防晋赵鞅宋乐大心卫北宫喜郑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黄父
  此为王室而防不书讥其无勤王之实也案左传防于黄父命诸侯输粟于周期以明年纳王卒不闻晋侯踵二文郑虢勤王故事躬御戎马展义王室晋之不能亦甚矣而其事亦有不可同日而语者子頺子带之乱皆在惠襄践位之后王位既定頺带特为乱耳乱而讨之夫谁曰不然今悼敬之立皆在危疑之秋特以太子母弟之故揆礼宜立刘单奉以为君而中外未能尽孚也晋人至使士景伯涖问周故立于干祭而询于介众欲以知二立之当否众论惟允乃辞子朝不纳其使晋尚然而况于海内之人乎刘单处此岂不谓之甚难乎主少国疑外无晋郑虢三国之援内有毛召尹三族之争后先五年更胜迭负使刘单不能以宗社自任中事敛却则子朝之羽翼成而敬王之位危矣论者犹以挟天子令诸侯少之愚不知其说
  有鸜鹆来巢
  公羊曰记异也非中国之禽宜穴而巢故书或曰鸜鹆来巢事之细者必书何邪曰禽鸟逐气而迁戾气所至妖亦至焉鲁之地素无鸜鹆今而有焉是隂类之爽其常者也先儒以天津杜鹃而豫知曲学之祸天下则春秋书鸜鹆来巢之意也
  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
  左传曰再雩旱甚也公羊曰又雩者非雩也聚众以逐季氏也此以公孙于齐连文故言聚众以逐季氏雩不必用众用众所以戒武何事于雩
  九月己亥公孙于齐次于阳州
  或曰鲁昭将讨季氏子家以为不可既而果败然则季氏必不可讨乎曰天下事固有必不可为者亦有犹可为而不得不为者若鲁昭之讨季氏犹可为而不得不为者也意如内专鲁国之兵柄外交晋之强大夫视簒弑犹覆手耳昭之讨之实有不容己者徒以所任非人是以致败若谓其无故啓衅自取覆亡则不然也曰否则将何如而可乎曰顾所任何如耳意如虽恣睢不道而叔孙昭子刚毅挺特不与季孟同其归趋鲁国之望于是乎在使昭公推诚而任之举国而聼之则季氏之权可收也权可收则亦可讨也而公所与谋者皆左右亲昵与季氏素为仇者志在报复其私虑不及逺何以能济子家懿伯虽鲁之贤公子未尝预闻国事公将讨季氏骤以语之子家以为不可宜也盖季氏当讨而非郈孙公若公为侍人柤所能讨也由昭公所任非人是以取败若曰政在季氏久遂付之无可奈何而聼国事之日趋于下则非忠臣之言也故季氏当讨非昭公所能讨
  齐侯唁公于野井
  书齐侯唁者再非与其能唁也讥其无救灾恤患之实也昭公自始即位季氏即闲之于晋五及河而不得入及是失位去鲁知晋人之不足仗故孙于齐次于阳州深有望于齐侯之拯也而景公徒行虚礼之唁今日取郓明日围成又明日为鄟陵之防卒不能为公图所以入非其力之不足诚不在焉故耳人以穷归我我答之以伪如是更四寒暑髙张再唁礼意顿衰几欲麾而却之公乃之晋景之不仁甚矣
  冬十月戊辰叔孙婼卒
  昭公之伐季氏也昭子如阚叔孙氏之司马鬷戾帅徒以助季氏而御公孟氏继之公徒奔败鬷戾所为也以传考之盖三家合其力以逐君昭子毅人也必不与闻其议而家敎不行于司马致其助乱此昭子所以内慊祈死而即死胡不戮司马以明己志更为公思所以为返国计乎嗟夫使斯人而不死与子家共谋纳公必不至遂殒于行天实为之谓之何哉春秋继公孙而书婼卒言婼之为公死也
  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
  宋元公以鲁昭故如晋卒于行春秋之书之録其有讨乱之心也齐晋二大国坐视季氏逐君恬不加恤而元公乃能为鲁昭特为此行将以其前日诛逐华向者而诛鲁之强家非天资明毅视天下之恶犹已之恶岂能及此晋顷齐景视此当有愧色据传意如尝妻元公之女相与为姻娅而公毅然欲为鲁讨贼不顾其私亲尤人之所难此所以见録于春秋欤卒于封内而犹地録之也
  十有二月齐侯取郓
  齐侯取郓以居昭公春秋不书为公故取讳之也夫以鲁之君居鲁之邑而郓人不受命必待齐人为之取之也此春秋所以讳也是时晋政已衰霸权未有所属齐景有意修桓公之业当请命天王号召与国纳公于鲁戮意如以示天下而霸政举矣乃以取郓为首务姑塞已责前以此而误燕今复以是而绐鲁勇于义者不尔也或谓春秋嘉其取郓是故爵之此目其人而贬之也奚其爵【义又见三十一年取阚】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宋元公
  三月公至自齐居于郓
  居于郓志公之失位也失位矣而犹书至书居所以存鲁君而抑乱贼也自是每嵗书至书居凡五见焉及郓溃乃书公在干侯亦所以存公而系鲁国臣民之望也郓鲁境故书居干侯晋地故书在胡文定乃曰昭公出奔经书次于阳州见公于鲁未絶而季氏逐君为不臣及书齐侯取郓则见公已絶于鲁而逐于季氏为不君吁论则髙矣而非春秋存公之本防也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季氏既逐其君春秋又从而絶之是逐君者无罪而君可絶也盖次于阳州为公讳奔而乱臣之罪有不待诛斥而见矣然以自孙自次为文者亦讥公有以自取也书齐取郓见鲁君之失民心待强国之力而后得之非絶公也书公居于郓公在干侯正所以存公于鲁而系臣民之心而曰公已絶于鲁而逐于季氏为不君无乃非圣人书法之本防乎
  夏公围成
  成鲁孟氏邑也而公用齐师以围之围之而得犹为不武围之而不得其耻滋甚春秋书公围成著公之急近利而昧逺图首祸者意如预于乱者孟氏为昭公之计当贷畔徒以离季氏之党今乃先以成为讨所以坚二家附贼之意而公无返国之日矣盖齐人取货于季氏巧为此谋景与昭堕其计而不之悟
  秋公防齐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
  或曰衞献公甫去国孙寗即立剽而预于防今鲁昭公虽失位而意如不复敢为已甚其犹有悔罪之意乎曰否以季氏平日之无忌惮亦何所不为而周公鲁公自树立其国者典章犹在乱臣虽欲为孙甯之所为势有所不得也或以为齐景取郓围成防鄟陵有以伐其无忌惮之谋是不然齐景儒而少断予夺制于臣下彼季氏固有以知其无能为奚惮焉今为此防辞曰以公故亦借是延引嵗月鲁贿朝入齐师夕旋用心不刚为善不勇故嬖幸之臣得以入其邪说是行合三小国防且有盟欲何为哉鲁君所以栖迟于郓困踬于干侯齐景之声音笑貌有以误之也春秋备书以讥之
  公至自防居于郓
  九月庚申楚子居卒【平王也昭王立】
  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
  二十三年书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言王位已定尹氏所立者簒而非正也至是书天王入于成周尹召毛以王子朝奔楚言王入而朝出以一入一出而辨内外明正簒春秋所以存周也不书京师而书成周京师以众大言成周以朝廷言敬王由狄泉而成周故书法谨严若此或曰狄泉在王城之内王未尝出也而书天王入于成周何欤曰成周者王者之居朝廷所在也自朝廷而言则狄泉为外书入所以奠王于位也始书王室乱着乱之始至此书入着乱之平入王于周而诸夏始有所宗矣嗟夫刘单二子之所遇亦难矣乎当王猛之始立二子以王出入难矣而未甚也及王猛立未几而卒又立其母弟名体未白中外犹疑二子独以身而当之存亡安危系于一发不谓之甚难可乎当周之既衰大臣以宗社自任若刘单者几人哉春秋始书刘单以王猛居于皇以王猛入矜其所遇之难所任之重书以与之非责之也及是书天王居于狄泉天王入于成周不言刘单之以之所以正嗣王之名体释刘单之重权以为时当艰难则当自任以天下之重而不为嫌王位既定则当退安人臣之分而思所止前后书法轻重抑扬皆出圣人之特笔其垂法示后之意深矣杜元凯谓敬王继子朝之乱自王城徙下都下都者瀍水东也传不见有徙都之明文盖王城者洛阳城也前此王猛虽入于洛城与子朝分东西而处今子朝遁去敬王乃得奠王位正朝廷之体故言入于成周王城槩洛都而言成周以朝廷而言初无徙都之事大率王城成周乃京师之异名入于王城未能正天子之位故曰入于王城既正天子之位即云成周入于成周正王位也【义又见三十二年城成周】
  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刘单之以王猛以之正者也以居于皇以入于王城春秋矜其难而许之以大臣之节尹召之以王子朝以之不以正者也故其立书立其奔书奔立之罪之也立之而又挟与俱奔春秋所以诛也此书法一以字在刘单则为襃在尹召则为诛特以其所辅者正与不正而已苟立之正者谓其挟天子以令诸侯而责其专废立则立之不正者又何以加之罪乎奔义己见成十二年周公出奔言周之簒贼楚不当受也
  二十有七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居于郓【义己见前公居于郓】夏四月吴弑其君僚【公子光弑之光即阖庐】
  弑僚者公子光也而称国以弑何哉吴让国也僚独不让以是召乱故称国以弑此称国以弑之变例也吴虽越在蛮夷犹有太伯之风寿梦之子长诸樊欲以位而让其季弟札为其序在季乃以授之次弟余祭将使余祭授之夷末夷末授之季子夷末未终季子逃而去之则夷末当以授之诸樊之子则光也夷末负长兄之夙约而私以与其子僚之立虽有父命实乃簒也于是光弑僚而代之光虽有弑君之罪而位乃其位故春秋略弑贼之名氏并见夷末父子取非其所当有其着义甚明也乌乎以此垂训犹有受位于其兄而杀其兄之子并及其弟而以天位私于其子者岂不痛哉
  楚杀其大夫郤宛
  此谗人费无极所为也楚平事防而弑防立比而弑比惧羣下之图已尔费无极使之伺察羣臣自太子以下国中之良无得免者昭王继之犹不悟其奸郤宛又以是死杀无罪之大夫且夷其族楚是以有入郢之祸
  秋晋士鞅宋乐祁犂卫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防于扈是防也据左传令诸侯戍周且将纳公范鞅取货于季氏辞小国而以难告愚谓戍周王事也不当与鲁事俱出令纳公霸讨也不当与王事俱防诸侯晋比无贤君权移于强族之大夫既不能翊成周之危复不能拯鲁君之困姑合二事以为防诚不在也亦徒具文而已矣春秋于晋宋卫三大夫皆名以序之言其罪之有在也宋卫之君锐意纳公而祁犂北宫为士鞅恶言所怵逡廵引还此所以皆在可责三小国无能有为故皆人之人之者微之也嗟夫齐景为鄟陵之盟而梁丘入季氏之锦晋顷为扈之防而士鞅纳季氏之货二君懵然无所知以为鲁之休戚无闗于我孰知田常韬祸于齐六卿伏忧于晋厝火积薪不悟抑亦愚矣使二君能为鲁讨贼亦足以詟内盗之胆而齐晋之祚犹可延也
  冬十月曹伯午卒
  邾快来奔
  邾庶其畀我来奔季孙宿始纳之今邾快又来奔意如复纳之宿意如世济其凶不君其君又诱人之臣使之叛其君而已为之逋逃主罪可胜诛乎夫快邾之贱者不足録也春秋所以録之而无所遗诛季氏之无君也是时公孙于齐居于郓诸侯之人莫不切齿季氏之逐君意如乃待讨之人略不知戒惧纳诸叛人以济厥父之恶三十一年黒肱以滥来奔复受之而不疑推其无忌惮之心亦何所不至故春秋书纳叛人书叛人以地来非诛叛人实诛季氏也
  公如齐公至自齐居于郓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
  公如晋次于干侯
  自公孙于齐次于阳州继书公居于郓者凡四公在干侯者凡五如齐者三如晋者再皆出于圣人之特笔所以存公于鲁而系臣民之望正季氏无君之戮亦以大责天下方伯连帅而不能为鲁讨贼者也旧史乃鲁人谄季氏之史着公之罪絶公于鲁岂能拳拳屡书以存公为事以为因鲁史之旧文者过矣书公如晋次于干侯责晋也齐不能纳公犹能致其恤患之文至晋则拒而不受晋尚谓盟主乎厥后六卿敢于分晋葢其所由来者渐矣
  夏四月丙戌郑伯宁卒
  六月葬郑定公
  秋七月癸巳滕子宁卒
  冬葬滕悼公
  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干侯居于郓
  齐侯使髙张来唁公公如晋次于干侯
  野井之唁虚礼也郓之取成之围鄟陵之防虚惠也公犹朝夕立于齐庭而弗悟及饮公酒使宰献而请安公于是始悟其卑已至是髙张来唁称主君以致命比公于大夫公始去之而之晋其去亦已后矣嗟夫晋之诸大夫亦齐之梁丘据晋顷之懦而无立视齐景有过之无不及焉去齐而之晋去晋而复适诸侯必无有为鲁君讨贼者矣此春秋之叔世降而愈下桓文之辙迹埽地无余岂惟鲁之病之举天下之人皆病之矣
  夏四月庚子叔诣卒
  秋七月
  冬十月郓溃
  郓之溃季氏为之也季氏闲公如干侯诱其民使之溃而归已春秋之书之诛季氏也论者多归咎昭公之失民愚曰不然昔司马氏以簒窃之余过江百年而民之思晋者如旧鲁以周公鲁公之遗泽岂不足以固结其民昭公在郓曽几何时而百姓忍于叛而去之此季氏凶威之所胁非民之罪也亦不可以此尽责其君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干侯
  谷梁曰存公也或曰前此居于郓嵗首不书公在今而书之何邪曰郓鲁郓也公犹在鲁之境内是故嵗首不书必如齐如晋至而后书如公之至于国中也今郓为贼臣所诱以去公露居齐晋之间于是嵗首始书公在干侯不与季氏以颁朔也嵗序更新吾君失守宗祧越在他国之境书公在干侯若公之犹在国中也所以敎天下后世为人臣者当国家多难人主播迁常如威顔之咫尺其上盗贼乱窃不能为之移夺夫然后无愧于人臣之常分
  夏六月庚辰晋侯去疾卒
  秋八月葬晋顷公【定公立】
  冬十有二月吴灭徐徐子章羽奔楚
  徐介于中国东陲之闲桓公之霸也尝为中国用非楚之与国吴阖庐既弑其君又怨徐人之纳亡公子以是伐而灭之吴实无道与王僚之灭巢其事异矣书灭徐贬也徐子章羽不能死以守逆而求免焉凡国灭而奔者不名徐子以名书为其不能死社稷而逆吴奔楚仅为偷生计耳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干侯
  季孙意如防晋荀跞于适歴
  意如鲁之贼臣也晋人欲伸其霸讨乃先与之为此防春秋之书之责晋也诛荀跞也晋自悼公因羣卿而得国好恶予夺悉出羣下孙林父逐君立君身负天下之大恶悼既不能讨乃更列之于防直置其君而不复顾自是以来诸侯之大夫不复知有君犯上作乱益无所惮重以平昭顷庸弱相继晋遂失霸失其所以维持世道之具也若季氏者自宿及意如外交晋大夫倚以为援专制鲁国怙乱逐君鲁昭在外六七年晋人复以奨林父者而奨意如悼实啓之晋定公者不知其何如主传谓其将以师纳公其亦有志于名分者范鞅荀跞复从而沮止之意如鲁之罪人晋将伸其霸讨跞也乃与之为防既防之而后与俱见公党乱臣而抑其君昭公之辞愈无以自伸卒死于行矣愚每谓春秋防为战国始于晋悼成于平昭极于顷定名分埽地国与之俱悼实始之夫既乱人之君臣已之君臣亦从而俱乱悼何以辞其责读春秋者惑于左氏之浮辞誉悼过其实不得不辨
  夏四月丁巳薛伯谷卒
  晋侯使荀跞唁公于干侯
  晋顷为扈之防将谋纳公沮于范鞅晋定始立即欲以师纳公沮于荀跞荀范惟货是徇而二公不能断以已意赫然发愤召防诸侯与俱问意如之罪非其力之不足权移于下动为所制有志不获伸也或曰意如之往干侯也子家子劝公与之俱归众从者持不可是时意如身至干侯既伏其罪公可以归乎曰此跞意如之本谋也公在外请于一二大国犹将有讨一归鲁国则意如掌握中物虽归不能君矣传载子家所以告其君者乃曰一慙之不忍终身慙乎夫以一乗入于鲁死生祸福皆制于贼臣是岂特一慙而已矣以慙而归尚可得而归乎此鲁史谄辞未必果出于子家
  秋葬薛献公
  冬黒肱以滥来奔【义己见襄二十一年昭五年】
  邾庶其莒牟夷邾黒肱以地来奔左传所谓三叛人名者也黒肱不书邾阙文也贱而书名所重在地此传者之说愚谓春秋有书名以着其节者有书名以着其罪者以地叛君恶之大者故书名去族以正其罪非重地也正其以地叛君之罪也不以叛书为鲁讳也左传谓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章以齐豹杀公孟春秋书盗为求名而不得三叛人以地来奔为欲盖而名章豹志于为乱本无求名之心三叛人以地来奔彼固不求其名盖春秋书名以正其罪耳然是二言者实有得于春秋用法之意在当时固有求名而不得欲盖而名章者矣如宋督从君于死而不与之以死节之名求名而不得名之类也赵盾预弑其君欲避首恶之名而卒丽于首恶之罪欲盖而名章者也此类甚多不悉举乃若公羊所纪邾娄叔术之事谓春秋通滥为国以存贤者之后齐东野人语耳姑置
  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干侯
  取阚
  杜氏谓在干侯遣人诱阚而取之不用师徒阚者鲁羣公墓之所在公不得奉宗庙祭祀迨今六年因谒阚遂入之先公坟墓所在而以取书志贼臣拒命公欲入而不能得至用众以取之耳前书取郓围成此书取阚皆所以着贼臣据国拒君之罪屡书特书皆致其讨于季氏也
  夏吴伐越
  此着吴越之迭为盛衰也吴方抗衡荆楚睥睨中夏而越己议其后矣自是吴楚越鼎立不相为下乃中国自治之嵗月而齐晋二大国皆为强臣所操葢自是而后天下之患在强臣矣
  秋七月
  冬仲孙何忌防晋韩不信齐髙张宋仲几衞世叔申郑国参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
  此诸侯之大夫奉王命而城成周霸政之仅克举者也谷梁曰天子微诸侯不享觐天子之在者惟祭与号故诸侯大夫相帅以城之变之正也义尽于此诸儒之论有以为贬者恐未然也盖京师之与成周皆尊名也自周家盛时已有成周之号髙邮孙氏乃云不书京师所以见王室之衰同于列国此以王风黍离降从国风之説诗春秋取义不同不必强求其合春秋之作主于尊王诸侯城成周亦人臣职分之所当为夫岂以是故而同周于列国乎或曰一京师也而春秋所书曰王城曰成周曰京师何欤曰自诸夏尊天子而言谓之京师自天子临制万国而言谓之王城自朝廷百官王宫宗庙所在而言谓之成周随所施而当京师王城成周一而已矣似非襃贬之所在或又谓瀍水东为下都敬王既定子朝之乱迁都瀍东是为成周前已辨之敬王迁都传家初无明文成周者京师之异名何下都之有哉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干侯
  昭公习于周旋揖让之仪当时有以为知礼者而在丧不慼娶同姓而不以为嫌大本不立浮文虽胜于礼何有哉乃若忿季氏之专鲁思欲一创治之固人君当为之分以是为过则不然也当是时宋之华向鲁之意如皆世大夫盘错而不可治者宋元讨之而克宋以无事鲁昭讨之而不克坐是失国出奔终于不复盖有幸不幸存焉二君中才庸主初无以大相逺也又以后世之事而言髙贵乡公之讨司马昭元魏敬宗之戮尔朱荣与后周髙祖之诛宇文防皆奋自独断不谋之臣下彼非不知其事甚难有济与否而迫于宗社之存亡死有不避后周讨之而克天也元曹以是殒厥身盖亦有幸不幸存焉故君子不以成败论事使昭公能正身端本委任忠贤不与近习小人共其谋虑季氏犹可耡也必谓意如秉政数世有臣有民径欲置之不问则非为人子孙缵祖承家之道也愚观夫子平日言论与春秋始终书法于昭公之讨季氏尚有取焉盖深责晋人之奨乱臣而抑其君使昭公至于此极也胡氏谓书围成书取郓为絶昭公于鲁吾不知其説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六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传详说>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七 宋 家铉翁 撰
  定公上【名宋襄公之子昭公之弟敬王十一年立是嵗晋定三年】
  元年春王
  谷梁曰不书正月定无正也定之无正何也昭公之终非正终也定公之始非正始也昭无正终故定无正始不言即位丧在外也胡文定曰季氏废太子衍及务人而立公子宋者昭公之弟其主社稷非先君所命而专受之意如者也故不书正月见鲁国无君定公无正或曰子恶之弑宣公之立襄仲立之也春秋犹书正月今昭卒定立季氏立之而春秋不书正月何哉曰正月者天王以颁朔于诸侯诸侯受之而颁于国中者也恶死宣簒是虽为簒而鲁犹有君今昭公之丧未返公子宋未立鲁无君也鲁无君而季氏自以为君颁朔于庙如常礼春秋黜之是故书王不书正书王明王法以治季氏也不书正明正朔非季氏所得而颁也前此公虽在外而嵗首必书公在存公也存公是故颁朔今公已卒于外嗣子为贼臣所废鲁国无君是故不书正月见鲁国无正王朔在庙非贼臣所得颁也此春秋特立之变例前所未有也公羊谓定哀之间多防辞主人习其读而问其传则未知己之有罪焉耳愚谓春秋明义讨贼终始如一岂有习其读而不知其罪者哉
  三月晋人执宋仲几于京师
  晋人合诸侯之大夫城成周仲几不受功执之是也而春秋有贬辞何哉谷梁曰不正其执人于尊者之所也愚谓霸讨当用之于外而不可施之京师魏舒韩不信当以仲几之罪告于王王命之执乃执之而归于司寇夫然后尽人臣之义今执之京师不请于王不归之司寇此用霸讨于天王之侧无王也仲几之不受功无王也晋大夫不以王命执仲几亦无王也是故不以城为王事而略晋大夫之罪此圣人之特笔非因乎旧史者也前日书防诸侯书城成周言诸侯各率其职而城王城也今执宋仲几而书京师尊京师而正晋大夫无王之讨也京师众大之区天王在焉陪臣专戮而弗请是故书京师以正之彼谓定哀多微辞其不然欤
  夏六月癸亥公之丧至自干侯戊辰公即位
  一年不二君者常也一年二君者变也昭公之丧以是月税輤定公即以是月即位是一嵗而二君也故春秋书前公之丧至与后公之入立以示其变着鲁国非常之祸亦以见定之立非所当立而立也春秋之义继故而书即位者以为预闻乎故桓宣是也若昭公之薨于外虽非弑死而其祸视弑无以相逺谓之正终不可也定公之立不书即位正也今而书即位以其簒君之子受位于贼特书即位以正之也意如逐君君既死于外又废君之子而立其弟废其所恶立其所善废立由已罪大恶盈中国无王莫之讨之而定公之立则非所当立而立也定公而能执子臧季札之让逃而去之夫然后于义为尽今也受位于贼臣曽不曰先君有嫡子在我不敢当偃然自以为己之所当得是与簒亦何逺哉春秋书公即位从桓宣之例絶之名敎夫岂与之以即位之正哉丧至六日而后即位见予夺迟速惟贼臣之意春秋书之亦以诛之也沈子以为正棺两楹之间然后即位此其常也定所以立非此之故
  秋七月癸巳葬我君昭公
  吕氏曰葬本国之君称葬某君足矣必曰葬我君某公者隆君臣之恩尽忠爱之义资乎事父有父之道焉故必曰我君以明之也此道也常时无事不见特于昭公为大有警动于其臣下者此论得春秋书我君之意为人臣子者当有味于斯言也
  九月大雩
  立炀宫
  公薨于外鲁之大戚而意如以为获神灵之祐为炀立宫炀者伯禽之子庙之毁久矣贼臣以其私而立之推其无忌惮之心其何所不为使定公强于自立登进忠贤与之共谋鲁国意如犹可翦也叔孙昭子不以防牛恩已杀之如孤豚定公视叔孙其亦有愧矣
  冬十月陨霜杀菽
  传者以此十月为夏正之八月以冬为秋必不然也古今地力无以相逺五谷成熟之时大率相似夏正八月稻粱稑穜之在田未收者尚多陨霜何以不杀他稼而独能杀菽乎如使今兹八月陨霜稻之华而未实者皆损必无专杀豆苗不及余谷之理以是而观则此十月当是夏正之十月菽豆也孔颖达疏以为耐霜之谷夫所谓耐霜云者为其见冬而犹存今楚蜀之地豆有得霜而饱熟者正颖达所谓耐霜之谷颖达鲁人其言如此是知中原之地有此耐霜之菽为十月霜所摧以是为异耳
  丙戌九月十二日瀛野降霜屋主人赵器之兄弟自野外而归云霜降蚤豆尽损予问云豆何以至今未收曰此豆方欲结实被霜所损今不复可实予又问云此豆结实当在何时可收器之兄弟云若不损十月半可收予因书其事示诸朋友俾知颖达之言信而可征
  二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壬辰雉门及两观灾
  此雉门灾延及两观也鲁国僭天子之制虽成王所赐而夫子每不谓然是故修春秋明王法数致意于此如卜郊用羽及新作雉门及两观之类皆是也子家语昭公曰诸侯之僭天子久矣设两观乗大辂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皆天子制也不言成王所赐盖所赐而得用者特郊庙之事及后世子孙无所不僭盖有出于成王所赐之外者矣书雉门及两观灾因灾而着其僭制也
  秋楚人伐吴
  冬十月新作雉门及两观
  谷梁曰言新有旧也作为也有加其度也书灾于上书新作于下言当天灾之后宜加贬损而又増崇之是以讥也定公受位于贼臣举国以聼贼臣之所为君不能君者也天示之异灾及雉门两观诸侯所以临涖其臣民者一朝化为煨烬变亦骇矣乃又从而新之有加于其旧是谓天变为不足畏也书新作贬之深矣
  三年春王正月公如晋至河乃复
  三传皆不言其故说者谓意如不请之于晋而立定公故晋怒而辞公及河乃复愚以为未得其情也夫意如所以死昭公于行拥定公以簒皆晋大夫为之羽翼晋君木偶人耳岂能以意如为怒辞鲁君而复之乎盖公如晋至河乃复者意如所以操纵其君使之一切惟已之聼昭公惟不能堪所以陷于大祸定公俛首下气苟焉以君位自居仅克自全而国非其国矣至河乃复者意如之所为也
  二月辛卯邾子穿卒
  夏四月
  秋葬邾庄公
  冬仲孙何忌及邾子盟于拔
  邾子即位未逾年甫葬其先君即与鲁大夫为防迫于鲁而出非获已也三十二年黒肱以滥来奔邾日益蹙是以为此盟鲁君不躬往而使大夫防之是将为叛盟计耳春秋书邾人之丧继以仲孙之盟责鲁也
  四年春王二月癸巳陈侯吴卒
  三月公防刘子晋侯宋公蔡侯卫侯陈子郑伯许男曹伯莒子邾子顿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国夏于召陵侵楚
  春秋有以书侵书伐而见襃贬者齐晋两召陵之师也齐桓以八国之师伐楚而书伐大桓公攘乱之功也晋定以十八国之师伐楚而书侵鄙晋定之无能有为也盖奉辞伐罪仗义而必往夫然后称其为伐师虽众义虽直而逗挠因循无以副众人之公望是虽伐而不足言伐故书侵以微之是防左传以为蔡侯所请是时王命不行已久晋政亦衰列国之君翕然来集者十有七国此出于人心同外楚之意而晋君不能君其臣各为其私计有虚十有六国来防之意春秋深致其贬义甚明也是冬蔡侯以吴师入郢成攘楚之大功春秋贵之学者知柏举之为襃则知召陵之为贬也
  附见闻之师曰蔡昭侯隐太子之子明于复雠之义故为春秋所与是防也序之宋公之次诸侯之上及柏举之战书蔡侯以吴子贵蔡侯也是义也谷梁知之故于东国之入楚而曰王父诱而杀焉父执而用焉已复奔之春秋是以贬正谓大雠未报而朱与东以楚为归是以责之知朱东事楚之为非而后知昭侯敌楚之为是此春秋微防之所在论者不过谓灭蔡者楚防复蔡者弃疾今不当报之弃疾之子殊不知楚之复蔡复其名而制其实大雠未报朱与东又继死于楚昭侯亦将不免此其所以励复雠之志春秋所深与也平王不能致憾于犬戎鲁庄不能致憾于齐襄春秋所深责以是起义而垂训故复九世之雠者灭国也而不以灭书蔡先君受毒于楚若是其烈为人子孙者所当自力以图报夫岂曰事已易世而非已之责乎左传谓昭侯以覊留之憾而有请于晋吴以为是役失春秋録蔡之本防故不得不辨【义又详冬柏举之战及五年归粟于蔡】
  夏四月庚辰蔡公孙姓帅师灭沈以沈子嘉归杀之此蔡人以晋之命伐沈而灭之也春秋书于防之后盟之前责蔡也亦责晋也晋大防诸侯辞曰伐楚不能损楚之毫毛乃以沈子不防命蔡伐之伐之犹可而蔡为不道乗其未及设守袭而灭之惨矣哉故书灭书杀以正其灭国之罪或曰沈子惟不屈是以死社稷名之何哉为其从夷也沈为夷役旧矣今诸侯皆向中国而沈独附楚名之所以夷之也然蔡不自知其危灭人之国而杀其君为晋之快不仁甚矣其后虽有大功于中国而不获令终良以是夫
  五月公及诸侯盟于臯鼬【由又反】
  晋人大合诸侯而不能成尺寸之功书侵楚所以微之也但前乎此王人与于防者皆与诸侯同盟此刘子与防而不与盟故书公及诸侯盟于臯鼬志刘子不下与于诸侯之盟得王人与防之体也
  杞伯成卒于防
  六月葬陈惠公
  许迁于容城
  秋七月公至自防
  许氏曰不致侵楚讥无功也诸侯无故逺涉敌境危之故以月致
  刘卷卒
  案左传卷即蚠也自王室有难以来刘单皆书子实行宰相事今其卒乃以名书春秋必不然疑脱一子字陈止斋曰刘子定内难复辟于周而楚纳子朝于是合十八国之师伐楚俄而刘子卒春秋盖深悲之王卿士不卒有闗于天下之故则卒之于襄王之难有王子虎焉于敬王之难有刘子卷焉春秋特书其卒所以襃也愚谓合十八国未必皆出于王命然刘子当艰难之秋拥立二君外排羣丑卒安宗社是以有大功于王室入春秋二百四十年周家大臣未见其比故特书其卒葬
  葬杞悼公
  楚人围蔡【义并见下柏举之战】
  晋士鞅卫孔圉帅师伐鲜虞
  昭十二年楚灭陈蔡晋不能救而用师于鲜虞春秋既贬之矣自是以来楚势少戢而晋终不能以安中国为事今三以师伐鲜虞弃百年之霸业逐一方之小利若晋君臣可谓无复羞恶之心矣或曰春秋于其始伐而贬之于再伐三伐而不复贬之何欤曰下文书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崇蔡侯进吴子所以黜晋霸而侪之于列国也
  葬刘文公
  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举楚师败绩
  是役也吴子兴师救蔡春秋不以救蔡书为其所闗者大救蔡之义不足以尽之也亦犹晋文救宋而不书救以城濮之战闗于中夏之盛衰救之义不足以尽之也书蔡侯贵蔡侯也书吴子进吴子也书楚人贱之也城濮之战柏举之师春秋襃之而无贬也论者以一及字而为拘妄引传文汨经防殊失春秋攘夷安夏襃功罚罪之意故不得不辨或曰吴强国也蔡弱国也小不以大弱不以强今吴败楚师而春秋书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何哉曰此大蔡侯攘楚之功而黜晋霸也晋合十七国之君上勤天子之老无成绩之可书而蔡昭侯一念之烈志复世雠请于晋不遂请于吴遂以吴师伐楚败而入之为中国刷数十年之积愤为蔡先君复三世不共戴天之雠其功大矣其事伟矣春秋特见之书法曰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非録蔡侯而何非进吴子而何春秋书以师者三惟蔡昭侯以吴师伐楚为襃桓十四年宋以三国伐郑僖二十六年鲁以楚师伐齐皆贬也虽然蔡非吴之与国所以一请而遂从则以子胥故耳子胥欲复其父兄之雠蔡昭侯亦欲复其父祖之雠其精意至义足以动人悟物是以阖庐信之为之空国以行吴师虽强非眧侯子胥挟其大勇以为之先岂能建立成就如此之伟乎或曰昭侯隐太子之子愤楚人之杀其祖戕其父毁其国起而图之固义之所不容已然祸蔡者楚防复蔡者楚平事歴三世雠其可解乎曰父之雠子必报无时而可解也况楚平之复蔡虽复其号隂制其国蔡之二君曰朱与东入楚而不返昭侯亦见拘三年以赂得释复之之徳轻以虚灭之之祸重以酷仇人之身虽殒而仇国犹在不报之于楚将谁报乎传者谓昭侯以一裘一佩之故为楚所拘返而沈璧于河誓言必报此非深知昭侯愚观春秋书法所以録昭侯者甚大为其能挟大义复世雠为中国攘楚刷耻有晋人所不能为者是故贵之若曰逞羁留之憾志于必报是特一朝之忿一夫之勇春秋何取焉学者试以是观之
  楚囊瓦出奔郑
  自楚昭继世举国付之囊瓦黩货无厌杀人不忌以至内外离畔莫有鬬心楚由是有入郢之祸今国破君逃囊瓦不能死又不能与君俱行奉头鼠窜以为偷生之计罪不可胜诛矣春秋于柏举既败之后继书囊瓦出奔诛大臣之败国事而以身免也
  庚辰吴入郢
  前书吴子襃之也此书吴入郢举其号以贬之也谷则谓其入郢之后君居其君之寝大夫居其大夫之寝盖有欲妻楚王之母者不正其乘败人之
  绩而深为利有甚于楚之入陈故恶而贬之
  之后不与楚同楚则断无可霸之理矣吴犹可霸也使其入郢之后止兵休掠命蔡昭子胥之徒分定楚地抚辑其民人请命于周明正楚庄共灵以来凭陵诸夏之罪削而夺之以其地封有功诸侯而吴不自以为有声动于逺近霸业可成虽以继齐桓晋文可也而吴之君臣志不在大骄心易生故败不旋踵良可惜矣
  五年春王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夏归粟于蔡
  归粟于蔡喜诸侯之能归粟亦喜蔡人有以受诸侯之粟也归之为言出于人心之所同不待劝勉而各以粟归也蔡出攘楚之大功诸夏敬而服之因其饥且以备楚之故国内虚咸致粟焉前此诸侯有灾盟主为之防诸侯如澶渊归宋财之比者有矣然必待盟主命之非出于人心之所同今归粟于蔡小大一心人无异意春秋是以贵之杜氏以为鲁归蔡粟非也当从谷梁义
  于越入吴
  杜氏以于越为语声非也范氏曰于越俗称也春秋即其所以自称者而书之见其不能慕中国故以本俗自通愚谓于越者越人之本号书于越贱之也前此昭五年三十二年越见于经不书于越自是至春秋终皆书于越贱其为楚用也吴以中国之故兴师伐楚越乗其虚而入之实为楚故是以为春秋所贱据传秦人大兴师救楚使子蒲子虎将而前不书亦外之也论者谓凡救皆善其义疏矣盖伐楚天下之大义攘之者国虽小而必録附之者国虽大而必诛此春秋遏防乱之常法或者以越人自更号如楚之前荆后楚是不然楚之名大于荆其僭而更之也于越之名陋于越乃俗称之本号讨之是故贱之
  六月丙申季孙意如卒
  或曰翚之死不书讨之也遂之死去族亦所以讨也意如之罪视翚遂无以相逺而卒之以常礼何哉曰志定公不能为其君兄讨贼而遇意如加厚翚之弑隐遂之弑恶桓与宣预闻乎弑故不以讨贼责之而书即位以絶之今定公之立虽非预闻乎逐君者而懐贼臣之私遇忘君兄之大雠不惟不能讨而所以饰其终者加厚于他人故春秋卒意如以大夫之常所以志鲁定党贼忘君之恶不贬之贬乃所以深贬之也
  秋七月壬子叔孙不敢卒
  冬晋士鞅帅师围鲜虞【义见四年】
  六年春王正月癸亥郑游速帅师灭许以许男斯归自许郑为邻国郑人朶颐于许几二百年矣盖自隐十一年郑庄率齐鲁伐许入之犹惧王诛之或加入之而不敢遂以为有防其臣与许叔分国而处将以有待也未几郑有内乱许叔因之以复其宗社许之毒于郑其来逺矣成三年郑人一嵗再伐许春秋外之书郑伐许今中国无盟主诸夏罔所依凭郑人肆其不道灭同盟之国翦大岳之后郑之罪大矣春秋前既外之此复重有讨焉或曰春秋于灭国皆罪灭之者不罪灭者蔡之灭沈郑之灭许皆两坐之何也曰灭国者固可罪而从楚者亦可罪也许与沈皆始终从楚而不自以为耻者也书名以归义其在是
  二月公侵郑公至自侵郑
  案左传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郑人将以作乱于周郑为出师蹂王畿之六邑晋人命鲁讨之则玉事也而春秋书公侵公至其隐略殆有贬也初郑庄得许以让隐公公不敢受郑亦不敢以为己有今郑人以许为灭公之侵郑实为争许计其不专为王事出师欤既不能拯许于己亡亦不能为王敌忾憧憧往来何益哉而斯与何忌乃如晋献俘以王命征不庭不献俘于王而献于晋又春秋所恶也吁郑人灭同盟之国又与乱党侵陵郊畿举中国之大莫有能声其罪而讨之者世变之降遽至于此然后叹齐桓晋文之烈为春秋不可无之人也
  附见是嵗天王避儋翩之乱居于姑莸明年刘单以晋师纳王王入于王城春秋不书岂无意乎东迁而后天王四出始者惠王以子頽之难而出其出其入皆不书为王讳也及襄王以子带之难而出书出不书入悼敬二王以子朝之难再出再入春秋详记而备言之且曰王室乱言其乱形己兆犹幸其出而能入也至敬王以儋翩之乱再出遂不复书始之不书讳之也终之不书非讳也盖闵之甚忧之甚知其终不能以自振于是为之废书是时中国失霸强暴并兴强臣世大夫怙乱相煽晋齐鲁宋皆有危亡之证而王国大乱相仍无以表正中夏春秋胥为战国矣
  夏季孙斯仲孙何忌如晋【义己见上】
  秋晋人执宋行人乐祁犂
  春秋书执行人皆罪其非所当执而执也臯鼬之盟无能有为诸侯皆散惟宋事晋不改于旧乃反执其使盖晋之诸卿惟贿是从贿所不及祸随之耳然使祁犂挺然自立如叔孙婼之在晋彼范鞅虽贿若我何哉
  冬城中城
  谷梁以为三家张公惧而修内城夫三家所以专鲁非由城郭之不治甲兵之不缮正由君失其民季氏收而有之乱作于内无以为扶救防虽缮完何益哉今家臣内叛萧墙之患少戢鲁君欲收其威柄在于任贤植本布徳宜民城非所先也春秋书城中城讥也
  季孙斯仲孙忌帅师围郓
  取郓以居公本齐景之善意郓溃而取以自归则为利也齐之取郓固非而仲季之围亦非也为定公者当以善辞告之齐曰我先君失守宗祧君取郓以居之鲁国实受君赐今郓溃矣寡人欲复旧疆敢以请之执事以景公之贤必将归之不应遽用师明年国夏伐西鄙自是交兵连嵗季仲实为之也春秋书围郓不书伐齐为景公讳耳景公不以郓为己有卒而归之鲁春秋所録也季仲氏同恶相济则春秋之所恶也比而书之所以诛也【义又见八年九月】
  七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齐侯郑伯盟于咸
  于咸于沙此齐景图霸之始事也是时晋君不君六卿为政霸权尽失楚败几亡吴虽胜而无纪环视一世可与言霸者景公一人耳而景也见义不为乃欲乗机以袭霸无是理也夫所谓盟主上而尊王次而救灾恤患先天下之所难然后有以服人而成其霸业鲁昭为强臣所逐景公虽为之取郓围成为鄟陵之防辞曰纳公卒不能有所为而遂己今天王避儋翩之难出居姑莸且二年矣景复不能伸勤王之义乃今日求之郑盟于咸明日求之衞盟于沙皆强人之从我非其心悦诚服岂能小大翕然不期而俱至乎盖景公之贤大夫惟一晏子虽从容进规多所补益而未尝身任国事岂能如管仲之于桓公狐赵之于晋文君臣同心以安中夏尊周室为己任乎
  齐人执衞行人北宫结以侵衞
  齐侯衞侯盟于沙
  以经而言执其行人加之以兵胁而与之盟胁盟也以传而言齐求于衞衞侯畏晋私于齐侯俾执其行人以侵之而后与之盟盖盗盟也胁盟且犹可鄙而况于盗盟者乎齐以诈而求盟于衞衞以诈而同盟若是而得诸侯曷如其已也呜呼若景公者徳不及秦穆而才智出晋襄之下虽天资和雅可与为善而朝无一君子共图国事欲踵桓公之遗烈难矣
  大雩
  齐国夏帅师伐我西鄙【义并见公两侵齐】
  鲁昭流离颠沛惟齐景是依如是五六年卒不能为之出偏师向鲁鄙问意如之罪今昭死定立意如己迄天诛乃忽兴无名之师而加于鲁当为而不为与不必伐而伐失其所以为方伯之道矣是时齐人已得郑衞欲求鲁而不可得是以为此役春秋继咸沙二盟而书国夏伐我皆贬也
  九月大雩
  冬十月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齐公至自侵齐
  二月公侵齐三月公至自侵齐
  或曰齐人已得郑衞欲求鲁而不可得是以兴西鄙之师啓衅者齐也公之报之亦是理之当然而春秋自正月至三月再书公侵公至若有贬焉何哉曰齐之伐我争诸侯于晋也我之侵齐至于再将以是深交于晋也伐者固非侵者亦未为是也前日昭公在难齐犹能为之取郓围成防鄟陵稍见其恤灾之意晋人漫不加省党季氏而死其君于外者晋也定公与其从齐不犹愈于从晋今也自正月至于三月再以师侵齐此以遂季氏之私于国何有而况是时意如已死斯之羽翼未成定公傥能倚齐以为外援季氏可翦而鲁国犹可为也不知出此而汲汲焉事晋惟季氏之所欲为而强家之焰暂戢而复张矣惜哉【义又见齐侯卫侯次于五氏】
  曹伯露卒
  夏齐国夏帅师伐我西鄙
  公防晋师于瓦公至自瓦
  或曰是役也晋人兴师救鲁春秋不书救何哉曰夫所谓救者仗大义以拯人之急者也鲁昭栖迟干侯之境困亦甚矣晋之诸卿惟贿是狥党臣而抑君今齐师之来初非存亡危急之防而晋三卿亟以兵赴之此以内交于季氏而非为鲁国宗社计也春秋是故不与之以救
  秋七月戊辰陈侯柳卒
  晋士鞅帅师侵郑遂侵衞
  霸者之师所贵奉辞伐有罪伐其所当伐则受伐者伏其辜而诸夏为之耸动当伐而坐视不必伐而轻举则适所以召侮焉耳郑有大罪二灭许也儋翩之乱乗而侵犯王畿无王也晋人视非已事不复加诘今以其从齐动大师以伐之又因而及衞皆以从于齐故当王事则属之鲁当已事则亲帅以前是故春秋不与之以霸讨动大师而书侵贬也
  葬曹靖公
  九月葬陈懐公
  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侵衞
  始逐君者季孟氏也公在郓而伐郓者亦季孟氏公已殁而侵齐围郓者亦季孟氏也今为晋侵衞斯与何忌复共緫兵以前春秋前后聨书以见二氏比而为恶共握兵权以胁制其君不若叔孙氏犹有昭子之风不尽同于季氏也其后阳虎执季斯复以孟氏之救而免若何忌者其季斯之死党春秋比而书之厥有防也
  冬衞侯郑伯盟于曲濮
  从祀先公
  左传谓阳虎欲去三桓顺祀先公而祈焉公羊亦曰文公逆祀去者二人定公顺祀叛者五人皆以为正僖公之逆祀愚窃有疑焉盖自僖至定凡五世矣谓阳虎欲以升闵降僖而从众人之望似非时事之所先且从之为言以后从先之义谓从祀为顺祀亦未必合春秋书法之防蜀前辈冯公山独为之说谓昭公薨于外季氏丧之不以礼既絶其兆域使不得同于先君其主久未得从昭穆而袝于庙及是阳虎将有讨于季氏始以昭公主从祀太庙盖欲着季氏之罪戮之以快鲁人之所同欲是故书从祀此冯公山说也得春秋从祀之防矣或曰从祀正也阳虎为之正乎曰季氏追仇其君于既死之后葬不以礼袝不以礼定公不能正举国之人皆不能正虎以家臣而正之使其心纯乎为义而非有他志固圣门之所许而虎之志则在于为乱是故春秋书从祀于前无讥也而继书盗窃寳玉大弓于是乎以虎为戮矣
  盗窃寳玉大弓
  或曰子前谓家臣亦鲁国之臣季氏为非家臣得而正之是不可以畔言也今阳虎以盗书何邪曰家臣而正大夫固不可以畔言也不能正大夫而踵大夫之恶则不得谓之非盗也左传谓阳虎公山不狃叔孙辄谋去三桓而更其处已执季斯且将杀之孟氏救之而免阳虎战不利入公宫窃寳玉大弓以出遂据讙阳以叛公羊则云季氏逐君之后取寳玉大弓藏于家阳虎执季孙夺而取之意如窃之于公虎又窃之于季氏虎实踵意如之恶春秋所谓盗意如与虎皆是也意如以死故略虎以贱故不名此一事自常情而观必以家臣执大夫贱人谋国为事之最重而当书而圣人惟书窃寳玉大弓而季斯之执之释略而不书盖以季氏实有当讨之罪惜阳虎非讨贼之人耳虎得寳玉大弓不以归之公府而欲载之以奔是以知其志不在公室亦盗而已矣

  春秋集传详说卷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传详说卷二十八 宋 家铉翁 撰
  定公下【敬王十九年晋定十一年】
  九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戊申郑伯虿卒
  得寳玉大弓
  寳玉大弓者鲁公受之成王以有鲁国是之谓分器前此季氏逐君取之以为己之私有其志在于簒而已矣今天夺其魄身既殒而家臣乱于内寳玉大弓乃得归于公府春秋书窃于前书得于后着季氏可翦而国之大权将复归于公是以拳拳书之喜之也
  六月葬郑献公
  秋齐侯卫侯次于五氏
  五氏晋地也齐衞伐晋次于五氏书次不书伐不与之以伐也陈止斋谓外防书次自厥貉以来未之有也于是再见何中国无霸也齐衞伐晋则其不书伐何春秋重絶晋也愚谓厥貉之次楚庄窥中国也五氏之次齐景图继霸也其书次若同而所以为次则异荆楚之窥中国与霸国子孙之图继霸不可同日语也然春秋所以讥意盖有在晋徳既衰中夏莫与主盟春秋固幸齐桓子孙犹克自振庶几托以讨贼之事今焉后其所先伐晋次于五氏又伐晋次于垂葭睨晋国之衰而欲掩有其霸业霸业在家而不在晋也是故不书伐而书次非以诸侯不当叛晋即齐而重絶于晋也背盟即楚是之谓叛去晋即齐奚其为叛晋自平公举中国霸权而逊之于楚春秋固已无望于晋今晋益不竞诸侯各择所从从齐不犹愈于从楚乎使景公能修桓公之业攘楚尊周救灾恤患惟义是与则中国所頼春秋方将与之五氏之次可与厥貉之次同日语乎自是再次皆讥也
  秦伯卒
  冬葬秦哀公
  十年春王三月及齐平
  夏公防齐侯于夹谷公至自夹谷
  昭七年暨齐平叔孙婼如齐涖盟暨者齐欲之非鲁志也此书及齐平公防齐侯于夹谷鲁欲之而求之于齐也书暨书及抑扬襃贬之所繋也自襄昭以来季氏外交晋卿以遂其犯上专国之计定八年犹为晋侵齐者再今未三嵗忽及齐平此亦季氏以便其私非为鲁国忠计也是时阳虎谋去季氏事不克奔齐请兵以伐鲁将以除季氏季斯以是惧汲汲解仇于齐为此防以纾目前之祸亦以晋定无能有为舎而去之耳威福在晋则屈节以事晋利害在齐则背约而从齐此春秋所恶故书及齐平以卑之观前日之暨平见今日及平之为讥矣是行公亲防齐侯于夹谷齐人窥见鲁之内有所迫急于得平反以是肆暴犂弥之奸莱夷之刼良以是故耳使非吾圣人相礼动容貌出辞气有以格齐人之强暴则定公几不获免而鲁之危甚矣以地至危之也
  晋赵鞅帅师围衞
  七年衞始叛晋为沙之盟八年晋士鞅侵郑遂侵衞衞侯复欲与晋为盟赵鞅不善抚纳乃使贱者盟以辱之衞侯怒遂絶晋而即齐九年偕齐侯为五氏之次伐晋夷仪固耻也晋不能治齐而围衞以报愈贻诮于诸侯而叛者自是益众书围不书伐不与其伐也
  齐人来归郓讙隂田
  此汶阳田鲁旧疆也成二年晋人命齐以归之鲁书取汶阳者是也其后晋人使韩穿来言复以与齐鲁不之与也故昭公之出齐人取郓居公末年郓溃齐人因而取之定七年齐以讙阳闗归鲁为阳虎所据虎败地复归齐及是齐人以归然汶阳之壤甚阔僖公以赐季氏为采邑者又在此外也春秋书归疆见之书法者前后毎不同齐人归我济西田也【宣十】取汶阳田也【成二】取邾田自漷水也【襄十九】齐人来归郓讙隂田也【定十】齐人归讙及阐田也【哀八】经凡五见取汶阳取漷水归疆也书取不书归以其仗大国而得归是故书取归济西归讙及阐归疆也言归不言来归以其请之而后得非彼自以归也惟郓讙隂之归书齐人来归言齐人自以故疆来归非假兵力智计而得之是之谓自归视其他归疆有不得同也呜呼圣人道化所感强暴为之革心有莫知其然而然者左传所载兹无还之对陋矣虽然圣道功用岂止若是而已哉故必有尧舜汤武之君而后能得臯稷伊吕之佐周室既衰诸侯皆庸夫妄人复胁制于强悍不轨之卿族是岂圣人行道之时而功化因事而见者惟夹谷之防与鲁疆之归耳学者读春秋至是可以信圣人之道不为空言儒者之学非无实用特患乎克拓有所未至耳夫岂申韩鞅斯以刑名法术刼制天下强人以必从而谓之治效者哉
  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郈
  秋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郈
  郈叔孙氏之邑也公若为之宰州仇以私怨杀之公若之党侯犯据郈而叛既而以邑奔齐齐人受侯犯而以郈归之鲁前既归汶阳此复归郈此圣人道化之所感不然齐何有于叔孙哉或曰郈之叛叔孙其得谓之叛乎曰此实以邑叛也若南蒯阳虎始皆以公室为辞其后事不成或以邑叛或以盗终而其心迹乃着与郈之叛差不同耳
  宋乐大心出奔曹
  宋公子地出奔陈
  春秋每于一国之事而再三书者深致意焉耳自此两年间书宋事凡五见而大夫公子母弟奔者三罪皆累于上春秋所以责景公也乐大心宋之旧臣本无大罪乐溷谮焉宋景不察而遽逐之以竖子之谗逐一大夫罪累上一也公子地有马公取之与嬖臣向魋地怒扶魋公怒地奔以嬖臣之故翦其公族罪累上二也公弟辰母弟也为地请留而公不许辰怒率仲佗石彄俱奔其意亦欲君之留之而公复不为止以嬖臣而奔母弟罪累上三也奔者固皆有罪而宋景所以待其大夫公族母弟者抑亦少恩甚矣君人者人伦风化之所自出己居其厚犹恐其薄居其薄无所往而非薄宋公以嬖臣竖子之故使其母弟公族一朝俱奔考其事过皆在公是故春秋始终备书之不加贬斥而义自见矣至于辰与地之本罪则于下文见之皆以叛书
  冬齐侯衞侯郑游速防于安甫
  前此齐与郑衞盟于咸盟于沙矣今而三国复共为此防无所惮于晋矣前此鲁受命于晋而以兵加衞今而受盟夹谷弃晋不复顾矣然而诸侯虽散于晋而不复能翕然并合于齐晋虽衰而齐亦卒不能霸无人焉尔若其有人率诸侯奨王室救灾恤患为桓公之所为是亦桓公而已矣惜哉有其机而无其志
  叔孙州仇如齐
  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陈
  国君之母弟奔而书弟其例不一或讥兄之不友或讥弟之不弟今宋公之弟暨仲佗石彄出奔陈则讥宋公之不友辰之不弟而仲佗石彄以人臣而私事母弟又春秋之所深责也公子地以嬖魋之故为礼而奔辰为之请止宋公弗聼辰怒亦奔辰于君为母弟地则众公子也辰以地故而自絶于其兄己为不可而又率仲佗石彄与之偕行仲佗石彄身为卿佐有君不事而与母弟俱奔兄不友弟不悌臣不忠是皆名敎之罪人此一书而并贬者也或曰鲁宣之母弟叔肸衞献之母弟鱄宋景之母弟辰或奔或否而其事有相类者于辰也亦何诛曰否叔肸不义宣公之簒弑不食其禄亦不弃其亲春秋所深与也鱄以献公失信于甯殖报徳以刑怒而奔终身不向衞国而坐春秋义之而不深责也若辰者以一朝之忿弃其君兄与乱臣为伍春秋所诛是故以叛书可与肸鱄同日语乎
  十有一年春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彄公子地自陈入于萧以叛
  自入春秋母弟之为乱者郑叔段其首也春秋书克段而不以弟书此书弟书叛何也曰此春秋用法轻重之权衡也段据京以叛志在于簒不言弟絶之于天伦所以诛也辰之出也非有不轨之谋直愤激不平而出故其罪下于段仍书公弟然所以书叛为其结党而入据邑以叛实叛也前书暨此书及暨者不得已之辞及者从之者也得已而不已者也刘氏曰事君者可贫可贱可杀而不可使为乱
  夏四月
  秋宋乐大心自曹入于萧
  辰为首恶而仲佗石彄公子地乐大心其从也春秋于辰之奔也书暨仲佗石彄出奔至其入萧也书及仲佗石彄公子地自陈入萧以叛严首恶之诛逭胁从之戮也又继书乐大心自曹入于萧而不书叛叛非乐大心之始谋其罪又下于彼三人观乎此见春秋用法丝铢无爽必有是罪而后加之以是刑彼意诛云者非春秋垂法之防也
  冬及郑平叔还如郑涖盟
  六年以晋命侵郑取匡此及郑平以解前日之怨故传曰始叛晋也自文公之霸鲁事晋惟其常中间虽即楚即齐而不敢显然与晋絶去年及齐平今又及郑平既背晋不得不树党以自固焉耳或曰晋必不可畔乎曰否惟义所在而已季氏昭公之贼晋大夫季氏之死党定公者亲昭公之弟絶晋而诛季氏定公之所得为也前也不能絶之而卑躬以事之今而絶之以利害为向背者也是故有讥前书及齐平此书及郑平及云者鲁欲之也
  十有二年春薛伯定卒
  夏葬薛襄公
  叔孙州仇帅师堕郈
  公羊传曰孔子行乎季孙三月不违曰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于是帅师堕郈堕费而左传乃云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于是叔孙氏堕郈季氏堕费成不克堕如左传所言则堕三都者强家之所欲家臣据邑以叛大夫不能制故堕其城之过制者以塞絶乱源本不出于夫子之意郈费之所以堕以公山不狃侯犯故耳成之不克堕孟氏犹欲为自保计是以攻之不克夫大都耦国古人所戒公羊所谓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者先王之制也始城费城郈强族所以抗其君今堕郈堕费强族所以自去其疾盖费郈有叛者故二氏假君命以堕之而成之守者犹事孟氏而不替故何忌犹不受命非吾圣人所欲堕也若圣化所感固有不待兵而从者夫岂不克堕而遂已乎
  衞公孟彄帅师伐曹
  晋为盟主衞石买伐曹曹人愬于晋晋人执石买而讨焉此盟主之所宜为也今齐以盟主自居衞公孟彄再以师伐曹齐人不敢问则何以盟主为哉此及十三年再书衞彄伐曹着中国之无盟主非独责衞亦以责齐也
  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堕费【义见上堕郈】
  秋大雩
  冬十月癸亥公防齐侯盟于黄
  前年防齐侯夹谷今复为此盟皆强家所欲为也前日倚晋大夫为外援以抗其君今晋政不纲外侮交至舎而从齐犹惧齐之来伐是以为此盟也先是阳虎奔齐劝齐侯以兵加鲁其意实在季氏齐未能用侯犯复继往焉故强家者以是惧专意从齐甫盟于夹谷又盟于黄使乗络绎而不以为繁为是故耳使齐景公能因虎犯公山之衅奉辞以讨季氏为鲁国去有年之蟊贼犹为义举足以大服人心而景志不在逺姑借以市恩强家不惟不能讨又从而养成之呜呼齐之景鲁之定其无以大相逺乎
  十有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公至自黄
  十有二月公围成公至自围成
  成鲁之邑也非若外国围之不能下而遂释之也鲁堕三都郈费已从命成独负固而未服致其君自将临之卒不受令而止此皆何忌之所为是之谓叛其可已乎书公围成公至自围成内叛而不能讨何以为国若定者亦拥虚位而已矣
  十有三年春齐侯卫侯次于垂葭
  齐卫次于五氏次于垂葭案传皆以伐晋春秋惟书次而不书伐不与其伐也非谓晋不可伐也晋既失霸则凡中国诸侯能举方伯连帅之事者皆可以修明霸业号召天下初不必求之于晋也为景公者当请命于周而徧告于诸侯之国曰晋比嵗多故夏盟无主诸侯强吞弱大并小弗问臣逐君下陵上弗恤夷狄灭同盟之国视非己责弗救诸夏罔所依凭吾承王命将攘楚遏乱以修方伯连帅之职辞直而义壮孰不我从乃今日防某明日盟某又明日次于某其末也复悉力以救晋大夫之叛者愈行而愈陋欲以图霸岂不难哉
  夏筑蛇渊囿
  大搜于比蒲
  搜军政也鲁自宿意如盗窃兵柄举国中丘甸卒乗皆为己之私有昭公不能君以是故也今意如死阳虎继乱三家之势少戢正鲁君可以有为之日而定公庸且弱苟安目前而不能为鲁国深长虑兵柄可收而不能收政权仍在季氏公室自是遂卑无复兴起之望矣乱在内而不能讨日搜何益哉书大搜所以贬也
  衞公孟彄帅师伐曹
  秋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
  冬晋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
  晋赵鞅归于晋
  人臣不忌其君未有不终于为乱者也晋大夫不忌其君为日久矣衞孙林父逐君晋大夫从而羽翼之鲁季氏逐君晋大夫又从而羽翼之羽翼他人之乱臣者皆有欲为乱之心也而其君冥然无所悟一聼其所为及是而三卿俱叛夫岂一夕之故哉赵鞅专杀荀寅士吉射擅兴其罪不同所以不忌其君则同也鞅挟晋阳之甲将以内向此叛也寅吉射据朝歌外交齐狄以抗其君亦叛也鞅之交在内故不旋踵而得入寅吉射之交在外故事危而难成春秋于入晋阳入朝歌皆以叛书惟其公也荀跞韩不信魏曼多党赵鞅为之请复恶寅吉射攻而去之各私其私也春秋先书鞅叛继书鞅归言已叛之人非所得归而归也非谓鞅无罪而归之于晋也公羊子乃曰鞅取晋阳之甲欲以诛君侧之恶人夫鞅与寅吉射均为有罪均皆当讨而云取晋阳之甲欲以除君侧之恶此因鞅归而立为此义其误甚矣○吕东莱曰春秋之世大义不明据城以要其君者皆叛也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则亦叛而已矣此论太过夫以鱼石栾盈之据邑而春秋犹不加以叛之罪臧武仲岂欲叛者邪夫子只言其要君要君之罪与叛不同春秋岂妄加人以罪乎诸儒求经之过恐失本防
  薛弑其君比
  三传不言其所以弑之故以书法而言与晋弑厉公州蒲之例同州蒲之弑众弑之也薛弑其君当视州蒲之例泰山孙氏谓以国弑者言举国之人皆可诛此求经之过耳儒者辨理未详立论失中其流弊将如秦汉之用法一人为非流毒一州一道者非独法家之罪亦学者用意刻深有以济其为恶不可不谨也
  十有四年春衞公叔戍来奔衞赵阳出奔宋
  左传谓公叔戍将去夫人之党夫人愬之曰戍将为乱衞侯逐戍并其党故赵阳奔宋北宫结来奔夫人南子也卫灵不君南子不妇比而为恶亦既稔矣公叔戍以宗国之老起而正之乃戍之所得为而非戍之所能为也人臣欲正其君者必先自正其身其身既正而后可以格君心之非而措之于善今戍也怙冨而骄素无国中之誉乃欲以正君自任事不济而速祸宜也春秋书三大夫之奔所以着衞乱之所从始
  二月辛巳楚公子结陈公孙佗人帅师灭顿以顿子牂归
  楚为中国患百有余年至是始戢诸侯无从楚者而陈之从之不替怙恶愈坚顿本楚之与国尝与夏盟召陵之防顿子在焉其不屈于楚正也陈以盛徳之后当荆楚既衰犹比而从之不释真无人心者矣春秋书楚结陈佗连兵灭国诛楚而罪陈也凡国亡不能死而见执者皆名
  夏卫北宫结来奔【义见前公叔来奔】
  五月于越败吴于檇李【公作醉里】
  越书于越卑之也吴虽用夷礼而太伯之后且有攘楚之功春秋于柏举之战固尝襃之矣越以楚故袭吴而入之吴不能竟攘楚之功者越议其后耳是故昭十三年始书越至定五年入吴而书于越贱其为楚用也或曰柏举之战吴固爵矣今其败而以国书何欤曰胜而骄骄而败败而遂亡是故夷之耳
  吴子光卒
  此阖庐也败于檇李伤而死子夫差立厉志复雠使人立于庭苟出入必谓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杀而父乎则对曰唯不敢忘三年乃报越夫以阖庐为父而夫差为子皆有英才俊识足以当大任太伯之后其将兴矣而安于固陋不能登进忠贤崇尚周礼倐兴而乍偃惜哉
  公防齐侯衞侯于牵【义并见防于洮】
  公至自防
  秋齐侯宋公防于洮
  自齐景规霸衞郑鲁既与之同盟宋犹未忍絶晋至是始及齐为此防盖始从于齐也左传谓于洮于牵之二防皆谋救范中行若尔齐宋鲁衞相率而预于乱者也春秋初年诸侯连兵助乱而不以为耻及桓公之霸明分义以示天下此风自是顿革今齐景欲缵成乃祖之霸业而率三国之君往辅人之叛者彼三国之君防然与之俱而不知党叛辅逆之为不可世道至是一变春秋降为战国景公亦有责焉聨书二防皆贬也
  天王使石尚来归脤
  公羊谓石尚天子之士是故以名书愚以为讥也齐桓之霸也襄王使宰孔赐之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赐伯舅胙此殊礼也尝施之于葵丘之防自是以来诸侯非有大功不受此赐定公受位于贼臣不以王命立其罪当讨周室衰乱不能正辟则已而天子遽遣使以脤来归以襄王所以宠桓公者而施之鲁定彼以何徳而应受此赐乎若谓每祭必归则为常礼春秋何以书此以王宠滥加而特书以讥之耳是故王使以名见
  衞世子蒯瞆出奔宋
  左传载蒯瞆谋杀夫人南子事不克而奔刘氏权衡曰蒯瞆虽不善谋安有此事哉且杀夫人蒯瞆独得全乎盖蒯瞆闻野人之歌将以告之于君夫人惧其斥己之短因太子来朝啼而走曰太子将杀余灵公惑于南子之谮不为之辨以是逐太子此其真也又蒯瞆奔宋宋南子之家也蒯瞆负杀南子之名而其奔也又入其家此必不然愚少读左传即有疑于此后见刘公权衡乃知前辈已有是言盖灵公夫人虽淫乱不道初不闻动揺家嫡如骊女宋芮之所为彼蒯瞆纵强愚无知亦岂有以道路不根之语挟刃入宫蹈必死无赦之罪如传者之所云乎盖蒯也欲以野外所闻为其君告而轻浅不善为谋反为夫人所先以是而逐春秋不去其世子之号以是故耳○自入春秋卫国再乱始以宣公纳伋妻终以灵公溺南氏纲沦法斁内忧外患相乗而起以是知一身一家一国理乱脉络相为流通圣贤六经所以垂戒殆非虚语春秋先书三大夫之奔至是遂书大子逐衞乱已成而灵公犹不悟其后子据国而抗其父臣称兵以伐其君大乱几亡可不惧哉可不戒哉
  衞公孟彄出奔郑
  宋公之弟辰自萧来奔【义见前】
  大搜于比蒲
  邾子来防公
  髙邮孙氏曰比蒲之搜未还而邾子来防公是知搜者公也不书公政在三桓也棠鱼郎狩地逺则讥政自公出故皆书公自昭之红搜政在三桓搜田之礼虽公自行而政之所出实由三桓故皆曰大搜而不曰公所以见公之不得为政而大夫专也此说甚善公在国中国人惟知有季氏公在军中士卒惟知有三家定之不能君亦甚矣春秋不书公实有深意
  城莒父及霄
  城两邑讥劳民与城诸及郓同例搜之后继之以城皆讥也鲁国之祸在三家而不在敌国是时三家少戢为定公者当复军制之旧以丘甸卒乗归之公室而鲁无事矣而乃怀贼臣立己之私恩抚机而不能断国之大权仍在季氏搜何益哉城何益哉哀公不没于鲁定实为之
  附见是嵗无冬阙文耳何休云是嵗孔子以大司寇摄相事齐人馈女乐孔子去不书冬者贬也又曰冬隂也臣之象也去冬以见无臣道此休等牵合之说圣人岂以去位之故缺冬不书乎缺文何疑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邾子来朝
  邾鲁不相为下有自来矣今中国无霸诸侯擅兵鲁之强家且将不利于邾故邾子以去年来防为未成礼此复来朝未几奔鲁之丧其卑屈抑亦甚矣而哀二年季氏卒兴师夷其国春秋备书之责鲁也
  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义见僖三十一年】
  二月辛丑楚子灭胡以胡子豹归
  召陵之防顿胡之君皆在曰以侵楚也是后楚有吴患不能报去年灭顿今年灭胡所以报召陵之耻盖不能报之于中国而吞噬小国以快其宿憾春秋之书之闵之也正如江黄二国慕中国而来从其后楚人加之以兵霸者坐视其急而莫之救后先皆亡春秋以是而责齐晋今胡顿以从于伐楚后先见灭春秋闵而书之晋既衰乱不足责矣胡氏惑于左传之浮辞乃谓胡子实有自取灭亡之罪故楚子书爵胡子书名安有灭人之国而无贬而更爵之者乎爵之目其人也胡子不能死难是故名
  夏五月辛亥郊【义见僖三十一年】
  壬申公薨于髙寝
  当定公之世圣人道化既行于鲁国未几去之谓定公而不知圣人则夹谷之相儒效宣昭自是而为司寇摄相事若将举鲁国而聼之者卒之去而公不留行是孰使然哉圣人之道不与强家之政对峙而并行也方家臣为乱季氏惧而自戢定公犹得以少伸其志及费郈既堕三家之气势完复如旧而圣人之身不能一日安于鲁正由定公用心不刚向道不笃故羣丑得以复出为害道之将废与命也于定乎何诛
  郑罕达帅师伐宋
  宋公子地奔郑郑人为之伐宋取地以处之郑为戎首春秋是以贬
  齐侯衞侯次于渠蒢
  或曰此齐衞之三次一五氏二垂葭三渠蒢皆伐也而春秋以次书何哉曰知义之当为而为之不勇贬也知义之不可而为之不已亦贬也五氏垂葭以救范中行知义之不可既进而次此救宋知义之当为而为之不力书次皆所以贬也乃若齐桓伐楚次陉当伐而伐当次而次者景不足以知此
  邾子来奔丧【义见九月滕子防葬】
  秋七月壬申姒氏卒【定公之妾哀公之母义并见下葬定姒】
  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九月滕子来防葬
  自入春秋未有书来奔丧防葬者今书奔丧防葬讥也礼天王崩诸侯相率奔丧逺者躬防葬周衰小国以事王者而事大国鲁君尝奔齐晋之丧防楚之葬春秋不书讳之也邾滕之君来奔丧防葬而皆书者非嘉其来志其礼之僭也
  丁巳葬我君定公雨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左传曰雨不克襄事礼也谷梁曰葬有日不为雨止礼也不克葬葬不以制也二说不同左传之意若曰送终人子之至痛雨而葬必有不能尽人之情者故以翼日而葬为得礼谷梁之意谓国君之丧涂车蓑笠不能具以为非制然权二者之宜在乎孝子慈孙之诚敬何如耳近世名儒礼家亦有讲于此事者有谓雨而无害于力役者虽葬可也其或天变骇异雨甚水至不可以即土汲汲焉葬反为不可追之悔则左氏之说亦未为失然春秋之书将以垂法于后国君之葬宜无所不备然以雨故不克葬明日乃克葬谓之无贬不可也
  辛巳葬定姒
  姒氏之卒不称夫人其葬也不书小君则定姒非嫡夫人何疑公羊曰定姒何以书葬未逾年之君也有子则庙庙则书葬公羊之意以定姒为哀公妾母哀公立未逾年故仅书其卒葬云耳盖成风敬嬴以妾母而称夫人小君而卒葬者以僖宣居位久既尊之为夫人事之以母其卒也以夫人薨葬告于同盟之国袝于祖姑而不袝于妾祖姑是故成其为夫人之礼夫子作春秋于鲁国小君之名号不得而削之故因而书之耳今哀公立未逾年子尚不得称君妾母岂得而僭夫人小君之号故书定姒薨葬定姒其得书薨葬明其为君母也不书夫人小君着其为妾母也春秋于鲁之妾母着义甚精虽不削其夫人之号亦未尝轻与之以夫人之名特传者求之未精耳
  冬城漆
  冬而城时也所以书必有其故左传乃云不时告也实以秋城鲁知其不时及冬而后告于庙其未然欤漆闾者邾庶其之叛邑城他国之叛邑以为已邑是故书以讥

  春秋集传详说卷二十八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传详说>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九 宋 家铉翁 撰哀公上【名蒋定公之子母定姒定公妾也敬王二十六年立是嵗晋定十七年】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楚子陈侯随侯许男围蔡
  左传曰报柏举也或曰柏举之战蔡昭以复其父祖之雠也春秋襃之今楚之围蔡亦曰雪鞭墓之辱而春秋书法不与之以复何哉曰入郢者吴也鞭乎者亦吴也楚不能报之于强吴而乗中国之无霸搂二三小国以释憾于蔡谓之复雠而雠卒不能复也前年灭顿去年灭胡今又以兵加蔡其志在于蚕食小国以为利春秋奚取哉左传谓蔡人男女以辨而出降楚使之疆于江汝之间则蔡既为楚所得楚何以得之而不有蔡人乃于楚退之后复请迁于吴乎葢其民有下楚而逃生者其君实婴城固守而不为之屈是故春秋书围不书入
  鼷鼠食郊牛改卜牛【义已见僖三十一年】
  夏四月辛巳郊
  秋齐侯卫侯伐晋
  据传齐卫伐晋以救范中行也鲁师预伐而不书为鲁讳也齐景公有可霸之资而不知正礼明分以修乃祖榦方之业嵗嵗出师或辅范中行以抗其君或奨卫辄以捍其父所谓日暮途穷倒行而逆施者也鲁从齐为防盟尊王室御外侮岂无他事今与齐人连兵党叛而伐晋夫岂鲁之所得为乎葢春秋季年乱臣贼子同恶相济此皆季氏之所勇为其君略不觉悟可为悲慨者矣
  冬仲孙何忌帅师伐邾
  或曰邾鲁之争有年矣春秋备载鲁人之曲不为少讳何邪曰春秋垂王法于万世夫岂私于一鲁国而曲笔以狥之乎鲁受邾叛人纳邾土田由漆闾邱以至漷滥春秋备载其实不加贬斥而义自见所以存鲁人羞恶之心而垂法于后也且如定公之薨邾子亲为之奔防戚死者以感动生者冀其不为侵暴耳今也曽未几日何忌即以兵伐之自是三家者更将迭出殆无虚嵗哀公新立未能更事斯皆季氏不令子孙济其祖父之恶利邾人之土疆期尽取乃已宿始之意如斯成之仲与叔从而羽翼之不夺不餍葢当时诸侯之贪利忘义者岂特齐晋为然鲁之亡邾宋之亡曹郑之亡许皆百年同盟之国而一朝灭之其不谓之新夷狄乎
  附见据左传哀公元年吴夫差败越于夫椒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防稽使大夫种因太宰嚭以行成吴子将许之伍贠力谏不从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十年敎训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乎春秋不书或曰春秋贵复雠夫差始立即厉复雠之志今而入越雠既复矣事亦难矣春秋何以不书曰复雠大义也力之不逮者犹欲因人之力以伸已之志力可以为而不能尽用其力其志怠矣怠而骄而失其初心不能毙雠反为雠所毙并太伯仲雍所以遗其子孙者而失之身死宗社为墟尚何复雠之有哉是以春秋略而不书嗟夫夫差父子以一国之力用兵制胜无敌于宇内由得子胥而用之尔子胥既复其父兄之雠以师入郢又为夫差复其父雠以师入越古大丈夫秉义据正志其所志为无不成者子胥其人也惜乎生于夷国行于楚荆不获大展布于当世天实靳之使之身佐桓文管狐赵不足多逊
  二年春王二月季孙斯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伐邾取漷东田及沂西田【三帅俱书义见成二年昭十年】
  三卿俱书着三家者覆出为恶擅兵权为己之私有其主不得而制也定公十四年夫子摄政于鲁道化之所感孚彼三家者束手受令惟圣人之所欲为鲁国大权且将复归于君季氏间之于内齐人间之于外夫子去而三家复张定没哀继政权仍在季氏擅兵专国一踵宿意如之旧至是大举伐邾三卿自将以出不假他族为帅兵皆其兵将皆其将国愈不可为矣书取漷东田及沂西田着鲁人之逐利而不知止也襄公因晋之力取邾田自漷水本以复旧疆因漷移而侵取邾地取非其有也鲁人知得漷之利于是并漷东及沂西皆取以为已有而其欲犹未餍也必尽其国乃已春秋先后四十年再书取漷所以贬也
  癸巳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绎
  取人之田而及之盟春秋直书其事不为鲁讳也三家俱出而二氏犹独及邾盟见叔仲欲盟而罢兵季氏怙终期灭邾乃已春秋书之所以诛也左传七年入邾大夫不欲季氏违众以行于是盟见之矣
  夏四月丙子卫侯元卒【灵公也义见定十四年蒯瞆奔】
  滕子来朝
  晋赵鞅帅师纳衞世子蒯聩于戚【义已见定十四年】
  春秋书纳者三鲁之纳子纠晋之纳捷菑与今赵鞅纳卫世子蒯聩皆书纳而纳之正否有不得同日语也纳纠书子纠子纠于次为长也【已于庄七年辨之】纳捷菑书不克纳非所当纳而纳也至于卫世子蒯聩者其奔也书世子其纳也复书世子愚观圣人书法存其世子之号而书纳知蒯聩之逐乃南子陷而逐之而灵公始者不之察耳【已于定十四年辨之】自蒯聩之逐三年于兹不闻卫人别立太子至其终也乃立辄焉揆以人情既恶其子而逐之不当立其子之子以为世嗣盖卫灵暮年知蒯聩之无罪有意复之卫之羣臣奉辄以主宗祀而非南子意也卫灵死南子失怙故辄得不废为辄者能承王父之意逆其父而君之事之正也为蒯聩者能反躬自咎以已既得罪于先君无君国之理脱屣千乗而莫之顾理之顺也乃皆不然父不父子不子更为争国之计左传谓灵公欲立公子郢辞而南子立辄南子淫虐之妇忌聩方甚而肯立聩之子以为君乎此卫灵之意卫之羣臣奉以从事何疑汉武之暴隋文之忍至暮年作思子宫兴悔不立勇之叹孰谓卫灵而无此心乎或曰春秋存蒯聩世子之号其许蒯聩以复入乎曰存其世子之号以见其逐之不以其罪示后世人主崇重国本无惑于妇寺之谗耳至于入而君国非有父命王命其无可入之理
  秋八月甲戌晋赵鞅帅师及郑罕达帅师战于铁郑师败绩
  鞅围范中行郑罕达以师救之鞅为主罕达以师来战客也鞅虽自伐其仇然奉君命讨叛者也罕达与齐连兵党于范中行党乱也非春秋所与书及所以辨主客谓春秋以赵鞅为兵首而书及其不然欤晋国盛时兵威行于天下莫之敢撄今也郑人以偏师至鞅与蒯聩望其顔行胆落魄褫唯恐不能胜幸而胜之自以隽功相与夸诧不已晋之衰乃至是邪春秋书晋赵鞅帅师及郑罕达帅师战言其敌也卑晋而罪郑也
  冬十月葬卫灵公
  十有一月蔡迁于州来
  或曰昔卫邢有狄难齐桓公救之迁其国春秋与之今蔡人有楚难吴迁之而春秋无襃何欤曰桓公之迁邢迁卫也率诸侯救而迁之为之城久而其国乃定今吴迁蔡于州来乃吴楚要害必争之处不闻为之城戌复以威力迫而迁之至杀一大夫以求说哭而迁墓得谓之义举乎是可与邢卫之迁同日语乎或谓蔡既降楚不当背楚而即吴其不然欤夫蔡与楚为不共戴天之雠背楚正也事楚非也楚人灭顿灭胡不遗余力岂有得蔡而不取如左传所云者葢围之不能下几亡而得存其君固未尝屈也夫岂降楚背楚之谓哉士大夫以利害而谈春秋虽老师宿儒犹不免有此失是故读春秋者当明经防大条贯庶不为左传记载之所惑
  蔡杀其大夫公子驷
  其君欲避楚而求迁其臣欲事楚而不利于迁君所守者为正臣则夷也昭侯因吴师之至讨其异论者而戮之谓公子驷无罪见杀不可也但春秋之义不与诸侯以专杀大夫例皆贬之不独公子驷为然也其后蔡昭侯卒坐是为羣下所戕使吴人迁蔡能如齐桓之迁卫迁邢则公子驷不死蔡迁如归矣
  三年春齐国夏卫石曼姑帅帅围戚
  谷梁曰此卫事也其先国夏何也子不围父也不系戚于卫者子不有父也公羊曰辄之义可以立乎曰可其可奈何不以父命辞王父命以王父命辞父命是父之行乎子也不以家事辞王事以王事辞家事是上之行乎下也二说不同谷梁正矣公羊舛矣论语垂正名之训冉有子贡尝共发夷齐之问而知圣人之意矣公羊不应犹有是说此其门人髙弟流传之失不足惑也在礼太子死立嫡孙为世嗣未闻子在而孙可继王父而立者也卫灵之终也知蒯聩无罪且将复之故其臣奉辄以主祭如晋惠在秦而国人辅孺子郑成在晋而国人辅髠顽是也辄不能承王父之意以君位为已之所当得遽兵以拒其父齐为不道又出师以辅之反常逆理乃至于是齐其亡乎春秋推国夏为兵首罪齐深矣辄之罪不待贬絶而自见或曰近代儒者持祖孙相为昭穆之说谓公羊不以父命辞王父命为合于礼其然乎曰否此庙中之昭穆岂以是而废父子之天伦乎蒯在辄无可立之理以王父命而辞父命所就者小所损者大岂圣人垂法后代之意乎故辄可为晋之孺子郑之髠顽而不可以君位自居也今以君位自居而又乞援强邻以兵加于其父是所谓无父之人齐景不度于义遽为之出师有帝在上景与辄皆有诛曰然则孰为当立者周有王晋有霸命公子郢主社稷而卫无事矣
  夏四月甲午地震
  五月辛卯桓宫僖宫灾
  左传谓夫子在陈闻火曰其桓僖乎以为亲尽而不毁故为火所灾愚以为非夫子之言也哀公于桓为九世于僖七世庙之不毁所从来逺矣何以至今日而后灾葢三家者出于桓自僖以来世用事于鲁宿意如悖礼僭上逐君立君有不可胜诛之罪故天灾桓僖庙以示警戒非谓庙不毁而灾以毁也
  季孙斯叔孙州仇帅师城啓阳【义并见城邾瑕】
  宋乐髠帅师伐曹【义见七年宋围曹】
  秋七月丙子季孙斯卒【季桓子】
  蔡人放其大夫公孙猎于吴【义见下盗杀蔡侯】
  冬十月癸卯秦伯卒
  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邾【义见下灭邾】
  四年春王二月庚戌盗杀蔡侯申【公谷作弑】
  弑蔡侯者蔡大夫公孙翩非贱者而书之曰盗讨之也志存乎事楚弑其君以求说于楚是所谓盗也首恶者不以名书乱党众不容悉书防而目之曰盗也蔡昭侯隐太子之子愤其父为荆楚所戕事吴以图报卒以吴师伐楚入郢复不共戴天之雠为中国刷百年之耻春秋所深与也哀元年楚人修怨于蔡诸侯莫有救之者求徙于吴迁之州来其地迫近于楚惧楚师之又至复适吴以求迁诸大夫皆不欲其不欲者将以图与楚蔡之贼也君之从吴犹曰太伯之后尝为蔡人出师入郢蔡之从之义也臣之从楚甘事仇而不以为耻者也其事与郑僖髠顽略相似天下之乱臣贼子未有再甚于此者春秋直书曰盗而不着其名志诸大夫之皆当讨也故自州来之迁公子驷之戮公孙猎之放蔡昭侯之弑具载始末不遗伤蔡侯以复雠大义之故卒死于乱臣之手而胡文定专责蔡侯以背楚诳吴委罪执政信义俱亡以殒厥身此愚之所未喻也楚而可事则父兄之雠可不必报天经地义泯灭而无余矣或曰髠顽之弑春秋书卒不书弑今蔡侯之死春秋直以弑书何哉曰髠顽之弑贼终不讨是天下之乱臣贼子未有再甚于此者今昭侯虽见弑而从于楚者诛勦略尽则贼既讨矣是故书弑书讨书葬春秋幸蔡贼之即刑有辞以垂法于后世故不得用髠顽之例
  蔡公孙辰出奔吴【义见下】
  葬秦惠公
  宋人执小邾子
  宋非方伯连帅之当用霸讨者也小邾之君非有擅兵无王之罪宋以私怒擅执诸侯不归之京师其罪大矣书人书执诛宋之无道也
  夏蔡杀其大夫公孙姓公孙霍
  蔡人讨弑君贼戮公孙翩逐公孙辰杀公孙姓公孙霍贼既讨是以书葬于下自蔡迁州来至葬蔡昭公凡六见书于春秋闵昭侯也彼谓春秋责昭侯背楚者不明于复雠讨贼之义者也
  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
  公羊曰其言归于楚何辟伯晋而京师楚也春秋之法诸侯有罪执而归于王书执某侯归于京师霸主不敢专其威福是以归之于王所以尊京师也戎蛮虽迩于楚亦尝服属诸夏昭十六年楚乗其乱诱其君而杀之楚实无道戎之叛之宜也于是自拔归晋晋人傥畏楚之盛强拒而弗纳可也聼其去而适他国亦可也乃许而执之以归于楚执人而归之于楚是以事京师者而事楚也晋之罪大矣书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坐晋以从逆之罪黜之同于列国也
  城西郛
  六月辛丑亳社灾
  武王克商以其社班诸侯各立之以戒亡国故鲁有亳社传所谓闲于两社者是也说者以为立社于庙门之外以为屏蔽使人君视之而知戒屋之不得受天阳故火得以灾天以警鲁亦以警周也或曰此周之亳社灾为天下记异义亦通
  秋八月甲寅滕子结卒
  冬十有二月葬蔡昭公【义已见上杀公孙姓】
  葬膝顷公
  五年春城毗【义并见城邾瑕】
  夏齐侯伐宋
  定十四年齐宋防于洮至是甫六年忽兴师以伐之传不言其故考之于经宋实有当讨之罪前年伐曹去年执小邾子自是三以兵加于曹卒灭之而后已齐之伐之或以是故欤春秋爵而书伐与其能讨有罪也然景公耄矣未几没无救于曹之亡
  晋赵鞅帅师伐卫
  或曰辄以子拒父齐国夏为之围戚逆也蒯以父伐子晋赵鞅为之伐卫其顺矣乎曰齐固失矣晋亦未为得也晋人傥欲修明霸业陈大义以示天下当请之天王召诸侯伐卫取辄归之京师更议立君夫然后于义为允今私于蒯聩必求其入亦非春秋所许也
  秋九月癸酉齐侯杵臼卒
  公孙丑谓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显尝窃疑焉景桓固霄壤之不侔晏之于管徳过之而才则不及也愚谓左传考景公行事无一可称鲁昭在难而不能纳也天王出居而不之问也范中行叛其君则连诸侯以救之卫辄拒父则出师以奨之见义不能勇为逐利常若不及在位五十八年纪纲壊乱嬖宠并兴末乃舎长树幼阶以召乱子曰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得而称焉彼谓晏子以其君显殆不然欤
  冬叔还如齐
  闰月葬齐景公
  公羊曰闰不书此何以书防以闰数也丧曷为以闰数丧数略也愚谓丧不数闰月礼也故闰月卒者不书闰月卒襄公二十八年十二月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昭卒自甲寅至乙未四十二日则楚子之卒乃闰月也闰月不书闰者三年之丧不计闰也今齐景之葬以闰月书岂当时计闰以为丧春秋书以讥之欤
  六年春城邾瑕
  或曰鲁人既隳三都而缮治城邑无虚嵗何也曰三家张也前日峻城藏甲私其所封之邑其害犹小今而峻城藏甲徧于中国其为患益大春秋所为书也自夫子去位继以定没哀立季氏恣睢益张出师伐国三家自将以行不参以他族之帅视鲁甲兵皆已之甲兵鲁城邑皆已之城邑内而城西郛外而城莒父城霄城啓阳城毗城邾瑕其包括愈广蓄谋愈深春秋书之不遗忧鲁季之为齐田氏耳
  晋赵鞅帅师伐鲜虞
  吴伐陈
  吴伐陈将以求霸也号而举之所以贬是时晋号衰乱齐复不能自振吴以太伯之后求主夏盟使其循桓文之轨仗义以行视中国诸侯有放弃典章率作妄行者奉王命以讨之如卫辄之拒父宋之谋曹鲁之谋邾郑之灭许晋所不能讨者吴则讨之夫然后有以大服人心今皆不能而欲争陈于楚非霸政所宜先也是故春秋不与其伐举号以夷之
  夏齐国夏及髙张来奔
  齐景公老而益悖放逐其长子而树嬖妾子以为之嗣国髙世臣之任事者不能谏又受其托孤之寄荀息之流也陈乞因众怒作乱而逐之葢有无君之心而后动于恶者也景公葬甫歴时而乱作髙国从君于邪又不能以死奉荼曽荀息之不若名而奔之所以诛也然髙国百年之旧族一旦为疏逺贼臣所倾髙国逐而孺子死孺子死而阳生立齐国之命制于陈氏自是三弑其君国随以亡由景公辨之不蚤辨以至此极亡齐者景公乎
  叔还防吴于柤【义见七年防于鄫】
  秋七月庚寅楚子轸卒【昭王】
  楚轸败而知惧是以不亡阖庐夫差胜而骄是以终败左传载昭王将终舎其子以国让于诸大夫及答周太史移灾之辞蔼然有人君之度其因祸变之来动心忍性増益其不能者乎
  齐阳生入于齐
  齐陈乞弑其君荼
  或曰桓公之入书齐小白入于齐阳生之入亦书齐阳生入于齐同乎否乎曰否齐桓之入齐无君也阳生之入齐有君也阳生先荼之弑而入既入而后陈乞弑荼弑虽在阳生既入之后谋实定于阳生未入之前不与小白同也晋献公戕其世子而立嬖妾之子其事与此略相似荼则卓也阳生则夷吾也陈乞则里克也然夷吾不预弑而阳生实预于弑则阳生又不得与夷吾同也但弑荼立阳生乃陈乞之本谋阳生非陈乞不得入故弑君之罪专在陈乞此春秋书法轻重之权衡传谓乞不预于弑殆不然也或曰楚比弑灵春秋书公子比弑其君防此不坐阳生以弑何哉曰比非当立而见摈于外者也入而弑而立所弑者又其兄也非弑而何阳生于诸子为长以序当立景公黜长立幼以是召乱阳生实未尝事荼为君故春秋不坐以首恶之罪示人君立子以长不以爱其寓戒之意深矣若荼之死在阳生未入之前则阳生可以免预弑之罪今阳生入而荼死则其预弑明矣【余义又见阳生卒】
  冬仲孙何忌帅师伐邾【并见明年入邾】
  宋向巢帅师伐曹【并见八年入曹】
  七年春宋皇瑗帅师侵郑
  左传以为郑叛晋宋为晋讨非也是时诸侯无从晋者宋之侵郑岂为晋乎宋人连嵗有事于曹诸侯无救之者意郑人与曹为援宋疾而侵之故是嵗冬宋围曹郑救之自是宋郑交兵互取师焉于雍邱于嵒是也春秋书宋侵郑责宋也
  晋魏曼多帅师侵卫
  伐有罪而书侵为其能伐也卫辄以子拒父齐景不道党其子而攻其父此人伦之大变霸国奉王命而致讨之正也赵鞅前日再以师加衞为其助范中行故复私憾也然犹纳蒯聩于戚师不为无名今魏曼多又为此役传不言其故是时齐景新没卫失大国之援晋人姑为此侵以葢其不能之愧是故春秋不与之以伐
  夏公防吴于鄫
  或曰吴比嵗再与鲁为防可进也而春秋于去年书叔还防吴于柤今复书公防吴于鄫其与之乎其贬之乎曰不与也自柏举而后夫差既立以来吴以号举彼自安其本俗耳非春秋之贬之也是防吴人徴百牢百牢者非礼也先王制礼尚物牢不过十二非不能共也以是为制而不得过也吴徴百牢鲁人陈义以争吴卒不从狃于习也曰鲁之防吴是欤否欤曰晋衰而去晋即齐景公死则舍齐而事吴趋利弃信春秋之所恶也是时春秋未与吴以霸亦不与鲁以防
  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来
  自入春秋鲁人灭国如灭项灭邿皆以取书为鲁讳也至是灭邾而春秋书法顿异不复为鲁讳矣定公季年书邾子来防来奔丧见邾所以事鲁于礼无违也至哀公之始年书鲁三家更迭用师于邾伐之而取其地要之以盟既盟复伐以见邾无负于鲁而强臣擅命逐利以亡人之国过不在其君也及是书公伐邾入邾以邾子益来而责始在公伐而入之入之而执其君其恶着不容为之讳矣或曰权在季氏哀公徒拥虚器可得而责乎曰公身亲其事而不知其恶谓之无责不可也据传季孙飨大夫谋伐邾子服景伯持不可而季孙违众出师则鲁犹有臣也鲁犹有臣则公论未泯国犹其国使哀公能强自立不为之亲行则邾犹可全也以邾子益来贱之也卑屈已甚终不克自全是故名言来不言归谓明年归邾子故开鲁人以改过之途耳
  宋人围曹
  冬郑驷帅师救曹
  宋无憾于曹也哀三年忽以兵加曹至是复围曹左传谓曹背晋而奸宋为宋所伐此强求其罪耳诸侯之弃晋者多岂惟一曹鲁之入邾郑之入许宋之围曹由中国无盟主诸侯擅侵伐更相吞噬不夺不餍春秋之书之皆所以诛也书宋围曹罪宋也书郑驷救曹与郑也春秋季年晋衰而楚不竞郑始能国出师救曹此方伯连帅之能事而郑能行之春秋与郑之能救所以愧齐晋诸大国之不能救也

  春秋集传详説卷二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传详说卷三十  宋 家翁 撰
  哀公下【周敬王三十二年晋定二十三年】
  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阳归
  此宋灭曹也而春秋不书灭乃从鲁入邾之例何邪诸家多据左传为说不责宋之灭国而强求曹人之罪为一入字故耳苏氏谓宋公入曹而不书灭曹如执虞公之例言自灭也胡文定从之吁曹小国也朝夕自保之不暇岂容怙恶不悛如虞公之所为彼公孙彊者虽冒犯不韪亦无显然可书之罪谓之自灭不亦寃乎宋为不道灭人之国不责宋而责曹是岂圣人修经之本防乎尝反覆而观窃意圣人所以书入而不书灭犹有望于当时诸侯能举方伯连帅之职治宋之罪如齐人所以伐鲁存邾者故下文即书吴伐我齐人取讙及阐归邾子益于邾以邾之得复亦望曹之得复是故未遽以灭国书乎是时郑救曹与宋交兵互为胜负诸姬莫有能辅郑而救曹者曹卒不复而春秋终矣悲夫
  吴伐我
  或曰吴伐我以救邾也救邾义举也而春秋无襃辞其与吴之伐我乎曰否春秋之贵救贵义也茅夷鸿之请救于吴也动吴子以利吴子悦于利而动是以来师造于鲁之城下不责鲁以存邾遽受盟而返何救之足言其后邾以齐而得存吴责报不已执其君而扰乱其国存亡国者顾如是乎故春秋不与之以救伐我而不书四鄙旧说以盟于城下故然十一年齐师来伐非城下之盟亦不书四鄙葢伐我云者我自有以致寇垂后王临难省躬之戒前书公伐邾此书吴伐我责在鲁讥哀公也○髙邮孙氏谓春秋之始内鲁而外诸夏故鲁为他国所侵必曰某鄙及哀公八年十一年再书伐我同鲁于诸侯也愚谓伐不书四鄙固所以示贬然亦岂遂同之诸侯【余义又见下】
  夏齐人取讙及阐
  公羊谷梁以为邾子葢齐之甥齐人为邾故谋伐鲁故以地赂之左传则以为季康子尝以女妻阳生阳生既君齐而女未以归故齐人来伐愚以经防而观齐之兵端当从公谷非以女故取讙及阐伐而取之非赂也或曰内失二邑春秋不讳何也曰为齐人取之而能归也齐取二邑要鲁以存邾故春秋于取邑之后即系之以存邾鲁既归邾子齐即归侵疆春秋与齐以存亡之义也
  归邾子益于邾
  取之复以归之义也春秋不与之以义为其无迁善改过之实特畏威而复之耳据左传齐虽取二邑而邾子犹在鲁齐未得志乞师于吴将以伐鲁鲁人闻二强国合兵以来惧而亟以邾子归非知义之不可而幡然以悔是故不为春秋所贵学者观吴伐我而春秋不与之以救邾齐取二邑而春秋系之以存邾而圣人之意可识矣然齐之力自足以制鲁何至召吴而与之俱伐存亡国义也召夷兵而伐与国则不得谓之义其事虽是其心则非所以卒召外寇而有殒身防师之悔齐实有以自取也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癸亥伯过卒
  齐人归讙及阐
  左传谓齐侯使如吴请师将以伐我乃归邾子则齐之取讙及阐本为邾故前所云季氏不以女归者左传所载自为舛也鲁人甫归邾子于邾齐人即以讙阐归于我其取之也以邾子之未复其归之也以邾国之既存齐之取之归之可谓允于义是故春秋不与吴而系之于齐左传以为季姬嬖故来归侵疆诬矣但归我济西田有一我字此惟言归讙及阐则以取之赂之有义利之不同耳宣公以济西赂齐而齐复以归我我之所固有也鲁为不义灭人之国齐伐而取之复以归之地已非鲁之所有齐之归之义也是故不书我贵齐人之能归也
  九年春王二月葬杞僖公
  宋皇瑗帅师取郑师于雍丘【取师义初见隐十年】
  宋之围曹也郑人救之郑有救曹之义宋有灭国之愆比事而观书法可见今郑师在雍丘必以曹故亦如齐人伐鲁存邾存之于既亡之后也春秋书郑救曹于曹未亡之前书郑防师于曹已亡之后録郑所以诛宋也左传乃谓郑武子之嬖人求邑无以与之伐宋围雍丘将取以与其嬖以是防师愚谓宋大国也郑之所畏不应易视若此郑以救曹而及宋交兵具见于经复何所疑郑虽防师春秋无贬也凡书取师诛取者之不仁
  夏楚人伐陈
  陈人不预夏盟专意从楚有年于兹矣今而去楚即吴为楚所伐春秋其与之乎曰中国之盛也陈专意从楚颠沛百罹无所愧悔今晋衰而不振楚败而未复吴虽屡胜而骄盈不戢陈于此当中立而不倚可也去楚适吴亦非义之所止春秋何取焉
  秋宋公伐郑
  既灭曹又取郑师于雍邱怙其骄盈亲御戎以郑为伐书宋公伐郑非爵也贬也明年夏书宋人伐郑亦贬也何以知其为贬宋灭曹者也郑救曹者也郑自救曹以来与宋有隙连嵗交兵虽更胜迭负不能存曹人之倾覆而郑于义为直春秋与之比事而观可以见矣或曰此书宋公伐郑明年书宋人伐郑同乎否乎曰此宋公亲行故目公明年之伐殆非亲出书人不书帅亦贬也
  冬十月
  十年春王二月邾子益来奔
  邾子得返其国曽未期年而复以奔告责吴也左传谓邾子又无道吴人囚之栫之以棘使太子革为政愚谓邾子原无立志之人非怙恶不悛者也岂失国而返犹能无道者乎此吴人责赂不得而加之以罪也夫差有可霸之才而不能将之以徳威震宇内终以无成惜哉
  公防吴伐齐
  甚矣夫差之不仁也齐请兵伐鲁为邾故耳邾子既得返国齐人辞吴师齐鲁无事吴亦得以息其民夫岂不善乃以是为怒移伐鲁之兵而伐齐遂使齐之乱臣假外寇以弑其君愚于此知夫差之将亡夫以太伯之后起而图霸使之率循于义固春秋之所与而负才矜力日寻干戈闻伐国则喜而勇往闻止师则怒而移伐是故春秋恶之书防吴伐齐公与吴皆有贬也孙泰山谓齐中国而公乃防呉伐齐其恶可知此固春秋经世之常法然据左传齐先召吴以伐鲁鲁复防吴以伐齐事有曲直理有是非吴人不择于义两从二国之请齐鲁不惟义之所在各借强国以求胜两有罪焉耳
  三月戊戌齐侯阳生卒
  阳生之死春秋书卒书葬而左传乃以为齐人闻吴师之来弑其君以说诸儒因是立义以为阳生之死与郑僖髠顽同其实不同也郑僖之卒春秋书曰郑伯髠顽如防未见诸侯卒于鄵闵之深也而阳生之卒仅书齐侯阳生卒其辞与常卒无以异何以见其为弑乎又以当时之事而观齐人果有畏于强吴之来伐为之弑君以说不当于吴师方退之后即以兵伐鲁其伐鲁乃所以报吴彼岂甘出吴下至于弑其君以求说乎又简公壬者乃齐悼阳生之子齐人既弑其父必不立其子今悼死壬立是为简公君臣之闲两无猜阻疑悼公之死适当吴师之至逺方传闻有以为弑者史得之而书未必果以弑死乎且是时陈乞父子秉齐之权肆为不道果弑君陈乞父子其首恶也而史记乃谓鲍牧与其君有隙因吴师之来弑之以说左传则谓牧于前年之冬已为齐悼所杀且牧之专政不及陈氏牧之奸凶智诈亦不及陈氏若之何遽能弑其君反覆一时事实有可疑从经所书则阳生非弑从传所书以为弑则弑君者非陈乞父子而谁葢始终祸齐而窃取其国者陈氏也岂容以疑似之传归过于鲍若夫郑伯髠顽之例不与此同髠顽去楚而不得死于乱臣之手阳生者与诸侯之国皆受令于吴今也首请吴师以伐鲁卒之自蹈其祸是岂可与髠顽之死同日语乎左传凡书弑君必着弑贼之名氏今惟书齐人闻吴师之来弑君以说略名氏而不书彼亦有疑于此是以阙书云尔愚谓阳生果弑罪在陈乞父子难以归其过于他人【义又见下】
  夏宋人伐郑
  晋赵鞅帅师侵齐
  夫差伐齐闻阳生之死为之哭而旋师彼用夷礼犹知伐防之不可赵鞅乃于此时出师伐齐取犂及辕毁髙唐之郭侵及頼而还视夫差有愧矣或曰春秋何以无贬曰书齐侯卒而继以鞅侵所以贬也
  五月公至自伐齐
  葬齐悼公【义见上阳生卒】
  卫公孟彄自齐归于卫
  薛伯夷卒
  秋葬薛惠公
  冬楚公子结帅师伐陈
  吴救陈
  或曰吴之救陈其与齐之救邢救卫晋之救宋同乎否乎曰救邢救卫救宋义之不容已势之所必争也霸主以推亾固存为事义之不容已则必救势之所必争则亦必救皆春秋之所与也今中国无霸主列国植其私党陈从楚则吴伐之楚救之陈从吴则楚伐之吴救之皆为其私于中国之利害初无相闗不得与二霸同也曰楚昭之救陈春秋不书救今吴之救陈得书何欤曰陈之从于楚也乆矣改而从吴犹曰太伯之后也吴之本心犹在中国吴之救陈固有以异乎楚之为救也况是役也延州来季子约与楚人俱罢兵有救患之实春秋是以书【或云季札此时几百嵗将兵者乃其裔也】
  十有一年春齐国书帅师伐我
  吴夷也闻齐之防为齐退师齐不知自反乃以吴师既退之后释憾于鲁以为此役是欲再致吴师而及之战也愚于此而知简公堕陈常术中而不悟也及吴师再至常乃诿其责于国书败而死焉髙国鲍后先俱亡而常之志获逞矣然则简公者宜当何先曰进用忠贤与之共图国政而陈氏可翦也简以旧恩任一阚止阚非陈之敌亦犹鲁昭任郈孙公若而图季氏非其敌也乌得不败
  夏陈辕颇出奔郑
  颇为陈司徒赋封田以嫁公女其余以为已之大器国人逐之故奔此以聚敛媚上者也聚敛媚上者固当有讨然国不能自讨致众怒而逐之是众为政也而可哉
  五月公防吴伐齐
  两年之间书公防吴伐齐者凡再责鲁深矣当阖庐之世春秋尝进吴书子自夫差之立迨今十有三年春秋皆以号举之为其用兵不戢而夷之也伐齐至再尤春秋之所深恶而再书公防吴伐齐因责吴而并责鲁也鲁为不义伐邾而入其国执其君以齐人来讨之之故既得之复以归之既归之而挟此为憾导吴伐齐是春秋所深责也防呉师伐中国至于再呉不足多责正所以责鲁是固强家之所为而公躬预于防自将而出岂得不责公乎
  甲戌齐国书帅师及吴战于艾陵齐师败绩获齐国书或曰吴伐齐国书御之败而书获何也曰责国书不能讨内贼以伐鲁而召吴师也国书齐之世卿为中军元帅国之存亡繋于掌握而坐视陈氏弑君专国而不能讨又从而受令焉其亦可鄙甚矣败而获贬也曰为书者当何如夫贼在内国几亡何暇御外寇书也当于受命之日陈三军取陈乞父子明正典刑夫然后鼓众以前士气自倍吴人闻之不待战而可以走今乃不然歌虞殡具含玉未战而魄先褫兵败于外贼乗于内简公之弑齐国之亡自兹以始不责书而谁责欤
  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母卒
  冬十有一月葬滕隐公
  卫世叔齐出奔宋
  世叔齐之奔不足纪也春秋所以书讥在孔文子春秋之义每责备贤者孔文子卫之贤大夫论语所谓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者也而于世叔有二大过焉既使之出其妻而妻之又以其通于初妻之娣夺其妻而逐之复使世叔之弟遗烝于嫂渎伦乱敎至于再三夫子为是而去卫书齐出奔齐不足多责责在文子
  十有二年春用田赋
  用田赋者始用田而为之赋也用者非所当用而用也周制方里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丘出马一牛三四丘为甸出马四牛十有二是为革车一乗今以用田赋书诸说不同贾逵以为赋一井以一丘之赋井出马一牛三一丘十有六井当出马十有六牛四十有八比旧増十六倍恐不可行杜氏谓丘赋之法因其所授田及家之资财通出马一匹牛三头今别其田与财各出一赋则出马二牛六倍于旧愚观二説贾谓井出丘赋恐无此理杜说虽酌中似未得田赋之意用田赋者其视田以为之赋乎古者四井为邑四邑为丘赋以马一牛三不尽取也今不待及丘视其井以为之赋岂非赋四井以一丘之赋乎鲁自宣公履亩为税而什一之法渐壊然所税者止于米粟而马牛之赋尚如旧也今计井为赋葢一邑而取一丘之赋一丘而取一甸之赋马四牛十有二视旧増三倍矣古者田有税丘有赋税以足食赋以足兵今计井而赋以马牛故言用田赋○成元年始作丘甲十六井而出一甲比旧増多一甲耳今此用田赋每邑四井而出马一牛三四邑为丘十六井出马四牛十有二比旧増多三倍甲数至此亦必増此春秋末年鲁之军政赋于民者尽矣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
  或曰此昭公夫人而书孟子卒昭公既夫人之春秋可不夫人之乎曰春秋垂法于后世者也前此仲子成风敬嬴以子为君而僭夫人之号春秋犹为之辨分不轻以与之今鲁娶同姓渎伦犯礼必不可传之后世者也春秋若遂以小君书是娶同姓而何可以垂万世法乎观陈司败之问则昭公固自以为讳故鲁人亦为之讳也谓之吴孟子旧史固尝书夫人孟子薨春秋从其所讳书曰孟子卒不书夫人而书卒示天下后世娶同姓之必不可也左传谓季氏不以小君礼防昭夫人所以不赴不反哭因不称葬小君愚谓季氏不君小君春秋固将革而正之夫岂遂因以书葢昭公讳之鲁人讳之春秋因其已讳而书之耳卒而不葬亦以是故昭公之娶于吴必在既立之后夫人之始至也不书于防何哉曰旧史固书夫人孟子至自吴圣人为鲁讳削而不书及其终也有不容尽讳是以直书孟子卒虽为之讳而不没其实所以存其羞恶之心也刘氏以为孟子之立不受命于天子不可以称夫人愚谓周之既衰立夫人不禀命于天子者多矣史未尝不书夫人此以娶同姓故春秋特变常法而为之书似不必别求其说
  公防吴于橐臯
  防于柤防于鄫及今三防皆以号举夷之也或曰太伯之后奚其不可以霸而春秋夷之乎曰当进而进当夷而夷春秋之用法权衡在焉前日之进阖庐以其功也今日之退夫差以其罪也柏举有攘夷之功艾陵有猾夏之罪此春秋所为进退也其后自贬僭号防于黄池于是进之春秋何私焉
  秋公防卫侯宋皇瑗于郧
  据左传宋卫防吴公因与之为防且盟时无盟主故诸侯各自为防鲁以望国防诸侯讲睦邻之好春秋无讥也传以为防且盟其不然欤葢是役吴人请寻盟鲁力辞之既不与吴为盟不应及二国盟葢防而不盟经所书正也
  宋向巢帅师伐郑【义见明年取师于嵒】
  冬十有二月螽
  书螽记异也此夏正十二月天地闭息之时而犹螽亦如穷冬李梅实之类耳左传谓季孙问于夫子子曰火伏而后蛰者毕今火犹西流司歴过也愚以为非圣人之言季冬而螽气燠也是以书今左传托为圣人之言归过于鲁歴失闰果尔则凡蛰皆奋岂独螽之为异乎又云明年复螽乃置闰而塞天变尤为可【阙】宣十五年冬蝝生蝝亦蝗子之类以冬而生与此记同亦可指为司歴之过乎
  十有三年春郑罕达帅师取宋师于嵒
  郑以救曹之故与宋交兵更胜迭负迨今未已去年冬向巢伐郑围嵒郑人大出师围向巢于嵒尽取其师宋固有罪然春秋书取师诛取者之不仁以多杀为功也先书宋取郑师于雍丘责宋也今书郑取宋师于嵒亦责郑也责在取师则兵端有不论矣
  夏许男成卒
  公防晋侯及吴子于黄池
  谷梁曰黄池之防吴子进乎哉遂子矣王尊称也子卑称也辞尊称而居卑称以防诸侯以尊天王春秋进之公羊曰吴何以称子吴主防也其言及吴子何两伯之辞也或以两伯为疑曰伯可两乎曰伯者霸也整领诸夏之名也周家盛时周公居东召公居西分陜而治是为二伯此两伯之从始干方之任也自入春秋齐桓始霸中夏晋文继之中国诸侯未有与之伉者楚自庄共挟其强大欲与晋俱霸春秋不与也彼僭王之大号常懐睥睨周鼎之心春秋用是抑之不使之得抗衡于诸夏此圣人继世之大法论者谓春秋与楚庄以霸愚固不谓然也吴太伯之后自寿梦以来辅晋攘楚至阖庐以兵入郢成攘楚之大功春秋常进而书吴子矣阖庐死夫差立始者用兵不戢春秋贬之今而自请削去僭号预于衣冠之防楚之不能而吴能之春秋是以亟加奨进书公防晋侯及吴子于黄池其义甚明也或曰进而书子进之矣而又与之以霸何哉曰二伯云者乃周家承平之盛典是时晋衰不能号召诸侯吴子在是诸侯毕至前既有功此又削去僭号践尊王之实且太伯之后使之齿晋庶几夏盟之犹有主此春秋末年圣人拳拳望治之意公羊两伯之说其必有所授矣诸儒喜为异说楚庄之强僭不轨凭陵上国则谓春秋与之以霸夫差削去僭号率循周爵则谓春秋摈之于夷愚读书至此每为之不能平故于此而独有取公谷之说不然吴楚僭号百年吴革伪而无襃楚怙终而无贬岂春秋垂法之本防乎○髙邮孙氏谓天王之事见于经者必曰京师昭三十二年书城成周不曰城京师天王竟衰而同之列国也鲁为他国侵伐必曰某鄙而哀公八年十一年再书伐我不言四鄙鲁竟无道而同之诸侯也外国之防称国而离春秋之常法也而公防晋侯及吴子于黄池进吴称子又书晋侯及之诸夏竟弱而呉主夏盟也是三书皆非春秋本防不可不辨也春秋书法当贬则贬当削则削自外于礼则贬之未闻天子衰而同之列国鲁衰而同之诸侯霸国衰而同之荆蛮者也前辈或以为名言愚三复而未喻当与知春秋者共讲焉
  楚公子申帅师伐陈
  于越入吴
  胡氏谓吴尝破越遂有轻楚之心及其破楚又有骄齐之志既胜齐师复与晋人争长自谓莫之敌而越已入其国都吴侵中国而越灭之越又不监而楚灭之楚又不监而秦灭之秦又不监而汉灭之春秋初书于越入吴在柏举之后再书于越入吴在黄池之后所以垂戒后世此论善矣然春秋之意则有在也葢自晋政不纲而楚人横行于中原不有柏举之胜中国之存亡未可知也而越乗其后阖庐卒以是死夫差继之虽用兵不戢自取覆亡而与楚人为水火者惟夫差而已矣防鲁伐齐至于再固有好鬭之罪翦楚摧越有功于中国甚大末又去其僭名以为此防修职贡而尊天子袭衣冠而自同于诸夏皆其可书之实春秋是以进之而越复乗其不戒而议其后遂入其国都吴以是不能国春秋深为太伯之后惜是以爵而进之居晋之亚是谓末年之两伯再书于越入吴贱越而贵吴也论者不原春秋之本防以成败而论一时之事于书爵而曰正名于书及而曰不与呉以主中国有功者无襃有罪者无贬非春秋垂法之意也
  秋公至自防
  晋魏曼多帅师侵卫【公羊作魏多】
  此春秋霸国侵伐之终事也晋之盛威令行于天下不待加兵而人知服从今其衰也赵鞅魏曼多更迭用兵侵伐小国数修怨于卫卫卒不服岂其力之不足邪鞅曼多志不在于求诸侯霸中国志于怙权自私而已矣春秋书黄池之防继以楚伐陈越入吴闵夏盟之无主强暴迭兴周室日防桓文之功遂息天下将趋于乱是故于鞅曼多之用师深注意焉公羊以魏多为讥二名今不取
  葬许元公
  九月螽
  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
  平旦众星皆没孛乃见孛彗也邪恶之气钟而为彗彗者埽故置新之象前此入于北斗孛于大辰见以夜也今书孛于东方天欲旦太阳将升而孛见焉太阳升于东孛见于东妖星干太阳骇常之变也春秋降而战国世道至此大变后此变爲争雄七国并兴皆以号僭举哀哉
  盗杀陈夏区夫
  传例以为防者杀大夫谓之盗然亦有不尽然者盗杀而不曰盗责在死者非盗杀而曰盗责在生者齐商人之弑盗杀而不曰盗也蔡昭侯之死非盗杀而目之曰盗也此无传姑阙疑
  十有二月螽【义见去年】
  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
  或曰诸儒之说有谓春秋感麟而作者有谓春秋成而麟应至者杜元凯以为感麟而作胡文定以为春秋成而麟应至其说援引详备子以为如何曰二义皆通愚以为春秋感麟而作也宇宙间惟理与气而已理行气从固当有自然之应而况圣心之妙贯乎三极致中和而天地可位万物可育此作彼应固其理也然愚以当时之事而观春秋葢感麟而作以麟而终也夫子尝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葢麟凤龙帝王之瑞夫子抱帝王之道将以大拯于斯世今也辙环天下而无所遇自卫反鲁删诗定书繋易正礼将载其道以垂之后世而麟应适至获而伤焉夫子知道之终不行夫然后修春秋以明一王之法春秋天子事也春秋成而圣人不复有用世意矣故春秋之修独后于五经葢感麟而作以麟而终也或曰然则春秋之书之絶皆以麟故其不繋于当时之事乎曰固繋于当时事也春秋诛乱贼明王法之书也始于隐鲁大乱君以弑死者三世终于哀十四年齐大乱君以弑死者亦三世是嵗陈恒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请讨之圣人为世道虑也深矣而公不能用吁使陈恒即正天讨则鲁之三家晋之六卿皆有所惮而不敢肆齐不亡晋不乱鲁不削世道未至日趋于下哀公未必不知此而制于强臣弗获展而春秋于是终矣葢以讨乱贼而始亦以讨乱贼而终此春秋所以作亦春秋所以止孟子知之故曰春秋作而乱臣贼子惧【敬王崩在获麟后四年鲁哀公以二十七年孙于邾悼公立而春秋传终】

  春秋集传详说卷三十
  春秋详説原跋
  至元丙子宋亡以则堂先生归置诸瀛者十年卒成此书书成自瀛寄宣托于其友肃斋潘公从大藏之盖久而纲目十篇学士大夫已盛传于世矣泰定乙丑宣学以廪士之赢刋大学疏义等书取诸潘氏锓梓于学凡三十卷其曰春秋集传详説盖俟夫説约者得经旨焉此先生著述意也先生之祖大酉以成都府教授列于朱文公学党之籍其源流有自云髙邮龚璛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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