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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堤曰二国媵矣齐人又媵非礼也同姓不患不足而齐以异姓来媵非礼也
  丙午晋侯獳卒秋七月公如晋
  谢湜曰公如晋吊丧且会也晋景公不书者天王在上不与公防晋侯絶之也景公絶不书而公之恶着矣
  胡安国曰此晋侯也而不书讳之也天子之丧动天下属诸侯诸侯之丧动通国属大夫公之晋侯非礼也惟天子之事焉可也以晋人止公送诸侯莫在焉鲁人辱之故讳而不书非矣假令诸侯皆在鲁人不以为辱而可书乎
  冬十月
  十有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晋
  谢湜曰公留晋凡九月
  晋侯使郤犨来聘己丑及郤犨盟
  谢湜曰厉公使郤犨来聘鲁又与盟以坚好也
  夏季孙行父如晋
  谢湜曰报郤犨聘
  秋叔孙侨如如齐
  谢湜曰鞌战以后鲁始聘齐以灵公会伐郑又且来媵故也
  冬十月

  春秋集义卷三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七
  宋 李明复 撰
  成公
  十有二年春周公出奔晋
  程氏学曰周公书出奔王子瑕王子朝奔不书出义与天王出居于郑略同以周室衰弱黍离变为国风号令不行乎天下则畿外皆非王有故始于周公之奔特书曰出以王者无外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故后于子瑕子朝之奔而止书曰奔由天子之令不行于诸侯故逋逃罪戾之人晋楚敢受书之而晋楚之罪亦自昭然矣
  谢湜曰王畿之外皆非王土故周公奔晋书出天王在郑书出居以明王室下同列国也周公奔晋书出奔以明王臣下同列国大夫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周公楚恶恵襄之逼且与伯舆争政不胜怒而出王使刘子复之盟于鄄而入三日复出奔晋夫人主无诚慤之心而下与大臣盟是谓君不君人臣无忠信之实而上与人主盟是谓臣不臣既已要质鬼神以入矣又叛盟失信而出奔则是自絶于天也自周无出而书曰出者见周室衰微刑政号令不行于天下尔
  夏公会晋侯衞侯于琐泽秋晋人败狄于交刚冬十月十有三年春晋侯使郤锜来乞师
  程颐曰不以王命兴诸侯师故书乞
  谢湜曰征伐自天子则邦国军兵诸侯所不得擅也小国擅命求师于大国大国擅命取师于小国其罪一也公子遂如楚乞师以小国求之大国者也晋侯使郤锜来乞师以大国取之小国者也师不可乞乞师邦国之専也小国求师大国取师皆书曰乞罪其専也师非所乞乞师卑者之事也晋之大鲁之小皆书曰乞着其弱也
  胡安国曰晋主夏盟行使诸侯徴会讨贰谁敢不从以伯主之尊而书曰乞师何也列国疏封虽有大小土地甲兵受之天子不相统属鲁兵非晋所得専也今晋不以王命兴诸侯之师故特书曰乞以见其卑大屈损无自反而缩之意矣圣人作春秋无不重内而轻外至于乞师则内外同词者盖皆有报怨复讐贪得之心是以如此若夫诛乱臣讨贼子请于天王以大义驱之谁不拱手以听命何至于乞哉噫此圣人所以垂戒后世见诸行事之深切着明者也
  三月公如京师
  程颐曰不书朝王因会伐而行也故不成其朝
  夏五月公自京师遂会晋侯齐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程颐曰以伐秦为遂事明朝为重
  谢湜曰成公会晋伐秦以道出京师因而朝王书曰公如京师为其不成朝也首书晋来乞师次书公自京师遂会晋侯伐秦以明公如京师非専以朝王行也二百四十二年朝王于京师者成公一人而已又且朝礼不成则天下无朝王之实可知也公子遂之聘也书如京师而不书聘以其遂如晋非専于聘也成公之朝也书如京师而不书朝以其遂会伐秦非専于朝也以朝聘王室为名而其终继以遂事则鲁无朝聘之实于此见矣伐秦书遂着其恶也郑复从晋故郑伯会晋伐秦
  胡安国曰诸侯每嵗侵伐四出未有能修朝觐之礼者今公欲会伐秦道自王都不可越天子而往也故皆朝王而不能成朝礼书曰如京师见诸侯之慢也因会伐而行矣又书公自京师以伐秦为遂事者此仲尼亲笔明朝王为重存人臣之礼也古者诸侯即位服丧毕则朝小聘大聘终则朝巡狩于方岳则朝观春秋所载天王遣使者屡矣十二公之述职盖阙如也独此年书公如京师又不能成朝礼不敬莫大焉君臣人道之大伦而至于此极故于是天子当阳诸侯用命之义遂荡然无有存者孔子惧作春秋或抑或纵或予或夺所以明君臣之义者至矣其义得行则臣必敬于君子必敬于父天理必存人欲必消大伦必正岂曰小补之哉此以伐秦为遂事之意也
  曹伯庐卒于师秋七月公至自伐秦
  谢湜曰公如京师本非朝王故公至不以京师
  冬曹宣公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莒子朱卒
  谢湜曰莒子莒渠丘公鲁不会故不书
  夏衞孙林父自晋归于衞
  谢湜曰林父赖晋之力衞国释其罪复其位故其返国书归故定姜曰大国以为请不许将亡书自晋罪晋之容恶也书归罪卫之失刑也若蔡季书归所以正法若林父书归所以着乱
  秋叔孙侨如如齐逆女郑公子喜帅师伐许
  谢湜曰郑恃晋故公子喜又伐许
  九月侨如以夫人妇姜氏至自齐
  谢湜曰孙称夫人不称姜氏絶之也至与入称姜氏不称妇姜贬之也女子以姓为氏故或以諡配姓或以妇配姓姓随之矣则虽不称氏可也或书妇姜或书妇姜氏其义一也公子遂以夫人至侨如以夫人至皆以夫人系遂侨如者遂侨如以君命逆夫人故也
  胡安国曰谷梁曰大夫不以夫人以夫人非正也刺不亲迎也侨如之不氏一事而再见者卒名耳然则娶于他邦而道里或逺必亲迎乎以封壤则有大小以爵次则有尊卑以道途则有逺迩或迎之于其国或迎之于境土或迎之于所馆中礼之节可也
  冬十月庚寅衞侯臧卒秦伯卒
  谢湜曰秦伯秦桓公鲁不会故不书
  十有五年春王二月卫定公三月乙巳仲婴齐卒谢湜曰婴齐公子遂之子宣公以私恩赐遂为仲氏鲁人不絶其族故公子遂公孙婴齐卒书仲以仲为氏自遂始故也
  胡安国曰婴齐者公子遂之子公孙归父之弟也归父出奔齐鲁人徐伤其无后也于是使婴齐后之故书曰仲婴齐此可谓乱昭穆之序失父子之亲者以后归父则弟不可为兄嗣以后襄仲则以父字为氏亦非矣
  癸丑公会晋侯衞侯郑伯曹伯宋世子成齐国佐邾人同盟于戚晋侯执曹伯归于京师
  程颐曰十三年曹伯卒于师公至自伐秦负刍弑世子自立既三年诸侯与之盟矣方执之稽天讨也故书同盟见其既同矣
  又或问晋侯之执曹伯是否曰曹伯有弑逆之罪即执之是也晋与之同盟而复执之故称曹伯而不去其爵晋侯不夺爵未至于夺爵也归自京师则言若无罪而归罪天王不能行爵赏也凡言归者易辞以归者强归之辞
  谢湜曰戚之盟郑复受盟于晋故书同盟曹宣之卒于师也公子负刍杀太子自立子臧不义成公而致其邑戚之会厉公以成公有杀适之罪也于是执而归于京师去逆治乱以正大义听命王室以正天刑得侯伯讨罪之道矣凡强国擅执诸侯不以有罪无罪皆称人贬之也惟厉公执曹伯执得其罪又归于王故执书晋侯善之也凡诸侯无罪见执皆不名以其义不当絶也成公执得其罪不名者以明厉公以贬絶之罪听于王故也然则曹伯负刍义当絶也义当絶而不絶所以善厉公也曹伯襄衞侯郑义不当絶也义不当絶而絶所以罪文公也
  胡安国曰称侯以执伯讨也何以为伯讨晋合诸侯伐秦曹宣公卒于师曹人使公子负刍守使公子欣时逆曹伯之丧负刍杀其太子而自立至是晋侯执之又不敢自治而归于京师使即天刑夫是之谓伯讨春秋执诸侯者众矣未有执得其罪如此者故独书其爵
  吕祖谦曰曹宣公从晋侯伐秦卒于师使公子负刍守国使公子欣时逆曹伯之丧公子欣时即臧也负刍与欣时俱曹伯庻子公子欣时逆丧未归之间负刍杀其太子而自立晋为伯主率诸侯讨弑太子之祸执曹成公而归之京师诸侯将见子臧于王而立之子臧辞曰圣达节次守节下失节遂逃奔宋不肯立后来负刍归自京师自为曹君大抵学者之患最是勇于义而不能精择如子臧轻千乗之国视之如弊屣而不肯受固是勇为义然而讲学不明择义不精所以辞受取予之际亦不晓自曹宣公之卒太子是正嫡本当立负刍杀太子而自立其罪当讨晋人讨簒弑之贼诸侯择其贤者而立之太子在时子臧固不当立然而既死之后子臧固当受之可也亦当讨前日弑君之贼今乃迁延不受反使簒弑之人俨然居一国之上使三纲五常都失序岂是晋人之罪都縁子臧归洁其身太过轻重隆杀都不分却説圣达节次守节之语观这一二句便见他讲学未尽择义不精亦皆有病夫所谓节者天降生民民之秉彛不可加损天地圣愚人物同守之不可加损所谓节如文王之圣则曰顺帝之则在易则曰干之为道乃见天则今子臧讲学不明郤以七纵八横超乎节之外亦是子臧未晓得帝则民彛处虽有髙世之行难行之操不免所以得罪于君子都是择义不精之过
  公至自会夏六月宋公固卒楚子伐郑
  谢湜曰郑伐许又受盟于戚故楚伐郑
  秋八月庚辰宋共公宋华元出奔晋宋华元自晋归于宋
  谢湜曰宋共公卒平公防弱权臣争执国柄更相攻讨故有华元荡山鱼石之乱孙林父自晋归于衞华元自晋归于宋其罪一也
  吕祖谦曰鱼石止华元华元欲出奔晋此见得元畏桓族之强所以欲奔晋鱼石曰国人与之此见华元有重望在已又有二大功于国故国人懐之万一华元不反则宋国之人必讨五桓之族鱼石虽如此犹能知向戍贤鱼石能知向戍则必能免祸然终不免何故以此见言之则易为之则难当时鱼石归华元亦是好意元既反后遽逐鱼石此是元曲处终不免能计较利害故后来宋之祸始于此要之当时五覇虽强若留在宋时亦不妨况当时鱼石之言尽好自鱼石世为左师到此元乃易以向戍不用鱼氏之族
  宋杀其大夫山
  程颐曰去族害公族也
  程氏学曰宋杀其大夫山山荡山也荡山宋公族也乗君之丧作乱以弱公室杀公子肥背其族也是背其族者伐其本也人而无本人道絶矣故去族以示法
  谢湜曰荡山公族大夫乗国丧祸弱公室杀公子肥臣之自絶其族者也絶其族者絶于族王法在所弃絶故去族以絶之物以根为本人以宗族为本人而无本则人道絶矣衞之衞侯燬宋之大夫山或书名或去族其恶一也
  宋鱼石出奔楚
  谢湜曰鱼石乃荡山之党故奔楚
  胡安国曰宋六卿鱼氏荡氏向氏鳞氏皆桓族也华氏戴族也华元为右师鱼石为左师荡氏汰而骄共公卒已荡泽弱公室杀公子肥华元曰我司君臣之训而不能正罪大矣不能治官敢赖宠乎乃出奔晋鱼石将止之鱼府曰元反必讨是无桓氏也石曰彼多大勲国人所与不反惧桓氏之无祀于宋也遂自止元于河上元归使国人攻桓氏杀荡山出鱼石国然后定元之出奔晋与归于宋皆不省文者着其正也书之重词之复必有大美恶焉词繁而不杀所以与之也以不赖宠而出奔以国人与晋皆许之讨而后入正可知矣苏辙谓使元懐禄顾宠重于出奔则不能讨此説是也山不书氏背其族也伐其本也人而无本人道絶矣葛藟犹能庇其本根况于人而忍伐其本乎
  冬十有一月叔孙侨如会晋士燮齐髙无咎宋华元衞孙林父郑公子防邾人会吴于钟离
  程颐曰吴益强大求会于诸侯诸侯之众往而从之故书诸国往与之会以见句吴盛中国衰也时中国病楚故与吴亲
  谢湜曰吴子横慿陵邦国尤重于楚方是时上无明天子下无贤方伯列国皆屈节防吴虽齐晋大国其大夫亦往亲吴而会之中国陵迟甚矣会吴于钟离会吴于柤会吴于向吴皆殊会者斥呉人而外之也外呉人所以责诸侯也呉本泰伯之后为太王之昭今虽介在南蛮使率其軄贡通于王朝固与鲁卫诸邦俱为同姓之戚乃不此之图而名荐食自同强楚此春秋所以斥呉人而外之也
  胡安国曰吴以号举夷之也会而殊会外之也殊会有二义会王世子于首止意在尊王室不敢与世子抗也会吴于钟离于柤于向意在贱夷狄而罪诸侯不能与之敌也夫以太伯至徳是始有吴以族言之则周之伯父也至其后世遂以号举者以其僭窃称王不能居中国之爵号耳成襄之间中国无霸齐晋大国亦皆俯首东向而亲吴圣人盖伤之故特殊会可谓深切着明矣
  许迁于叶
  谢湜曰许虽偪郑与民効死守之可也失保国之道而畏难以迁灵公之自弱也与盘庚之迁异矣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
  谢湜曰隂气太胜雨着木则成冰隂气胜而雪常也隂气太胜而雨木冰非常也
  胡安国曰雨木冰者雨而木冰也何休曰木者少阳幼君大臣之象冰者凝隂兵之类也冰胁木者君臣将执于兵之徴未防而有沙随苕丘之事天人之际休咎之应焉可诬也而欲尽废五行传亦过矣朱熹语録或问春秋成十六年雨木冰谷梁曰雨而木冰也注云介胄之象何休公羊注云木少阳幼君也冰隂凝臣也臣将胁君此乃五行家牵合之説未可信终未见上温下冷之意
  夏四月辛未滕子卒
  谢湜曰滕子滕文公鲁不会故不书
  郑公子喜帅师侵宋
  谢湜曰成公背戚盟出师侵宋前书同盟后书侵宋罪其无信也
  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晋侯使栾黡来乞师
  程颐曰时以穆姜叔孙侨如将作难故师出后期
  甲午晦晋侯及楚子郑伯战于鄢陵楚子郑师败绩谢湜曰鄢陵之战楚师轻窕而郑成恃楚敌晋故楚子郑师败绩楚子伤目而退故败不言师举重也郑伯反覆违盟叛晋即楚其罪在所讨矣厉公不能明大义以行伐务以攻战为心故以晋侯主战而罪之楚不书侵伐者三国之战其源出于郑公子喜侵宋故也前书侵宋则二国之败郑伯尤为大罪由此见矣
  胡安国曰不书楚师败绩以其君亲集矢于目而身伤为重也当是时两军相抗未有胜负之形晋之捷也亦幸焉耳幸非持胜之道范文子所以立于军门有圣人能内外无患盍释楚以为外惧之戒乎楚师虽败其势益张晋遂怠矣卒有栾氏之谮而诛三郤国内大乱圣人备书以见行事之深切着明也吕祖谦曰鄢陵之战以兵家曲直论之楚新与晋盟而背之用师是晋直楚曲胜败之势显然可见晋元帅愤然兴师却欲讨楚独范文子不欲战曰若逞吾愿诸侯皆叛晋可以逞及临阵又曰惟圣人能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内宁必有外忧栾书之徒徒能外面看晋楚之曲直不能于内看君之昏明説背盟弃好讨之必胜不知厉公骄纵遂至于灭亡大抵天下之事有当作而不作惟知义之君子随时轻重权衡隆杀观一时之胜败如射共王中目见得楚之大败晋师三日馆谷见得晋之大胜然楚大败之后君臣戒惧兢兢守国终始保全厉公一胜之后杀郤锜郤犨郤至又欲杀栾书中行偃君臣相贼然文子虽见之明忧之深立于戎马之前而言之其拳拳之忠恳恳之意可谓深切而终不救厉公之骄至使祝宗祈死但以不见祸为幸文子之志固亦可哀然亦有可责处文子虽有区区之意养之未充信未孚于人威望不足以压羣臣是以终无所济区区于众邪之间事穷计迫拱手无防徒欲避祸而死使其加之讲学终无愤争之祸必将见防而作或出或处亦不至于徒欲速死后之有志之士规模狭小者可以此为戒
  楚杀其大夫公子侧
  谢湜曰鄢陵之败公子侧以司马将中军故楚以国法杀之
  秋公会晋侯齐侯衞侯宋华元邾人于沙随不见公程颐曰晋侯怒公后期故不见公君子正已而无恤乎人鲁之后期国难故也晋不见为非矣彼曲我直故不足为耻也
  程氏学曰夫子于鲁事凡可耻者必为之讳礼也其我无失道乃为横逆所加则不讳沙随之会晋强无义而不见公我何耻焉故直书之而在会诸侯俱有罪也昭十三年同盟于平丘公不与盟义同此谢湜曰会于沙随谋伐郑也鄢陵之战公不出师故晋侯不见公以强令征师微国晋侯之无义也两君相会而恃大以却小晋侯之无礼也然则不见公恶不在鲁而在晋矣讳国恶目子之礼也君无失道而强国以横逆来加非君恶也非君恶则我国何耻焉故沙随之会书不见公着晋侯之恶也
  胡安国曰臣子之于君父其美不其恶为尊者讳为亲者讳礼也圣人假鲁史以示王法其于鲁事有君臣之义故君弑则书薨易地则书假灭国则书取出奔则书逊屈已而与强国之大夫盟则书及叛盟失信而莫适守则没公而书会凡此类虽不没其实示天下之公必隠避其词以存臣子之礼然则沙随之会晋不见公是鲁侯之大辱深可耻焉者矣曷为直书其事而不讳乎曰春秋伸道不伸邪荣义不荣势正已而无恤乎人以仁礼存心而不忧横逆之至者也沙随之会鲁有内难师出后期所当恤者晋人听叔孙侨如之谮怒公而不见曲在晋矣鲁侯自反非有背仁弃礼不忠之咎也昔曾子尝闻大勇于夫子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孟子言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沙随之不见于公何嫌乎直书而不讳者示天下后世使知大勇浩然之气所以守身应物如此其垂训之义大矣
  吕祖谦曰会于沙随谋伐郑郑自鄢陵之败后却坚意事楚盖感当时夷王之伤不肯叛楚直至终郑伯之死后方从晋
  公至自会公会尹子晋侯齐国佐邾人伐郑
  谢湜曰厉公以王命伐郑故会尹子尹子诸侯为王卿士者也
  吕祖谦曰公会尹武公此是王官伯借之以为重
  曹伯归自京师
  程颐曰曹伯不名不称复归王未尝絶其位也自京师王命也
  程氏学曰十有五年公会晋侯卫侯郑伯曹伯宋世子成齐国佐邾人于戚晋侯执曹伯归于京师他执诸侯皆称人未有书其爵者称人者执无罪故夺其爵此独称侯者执得其罪且不敢自治而归于京师使即天刑故与其伯讨也按十有三年诸侯伐秦曹伯卢卒于师左氏曰曹人使公子负刍守公子欣时逆曹伯之丧秋负刍杀其太子而自立也传与经意合益足以为证矣奈何周王不能用晋之执寘诸刑典旋使复国失君甚矣故书曰曹伯归自京师以讥之曹伯不名者未尝絶也不絶曹伯所以累乎天王也
  谢湜曰成公身负不可容之大罪晋侯执归京师方伯之义也天王不加大刑使以无罪复国失顺天讨逆之道矣故曹国之归也爵而不名以明天王不絶其位也书自京师以明天王释乱容逆也蔡季赖陈以归衞侯赖楚以归故蔡书自陈归蔡衞书自楚归衞曹伯非有所赖也天王赦之而已故曹书归自京师曹伯虽在京师王不加絶非失国也故书伯归不书国
  胡安国曰曹伯不名其位未尝絶也不絶其位所以累乎天王也其言自京师王命也言天王之释有罪也善不蒙赏恶不即刑以尧为君舜为臣虽得天下不能一朝居也负刍杀世子而自立不能因晋之执寘诸刑典而使复国则无以为天下之共主矣
  九月晋人执季孙行父舍之于苕丘
  程颐曰寘之于苕丘也
  谢湜曰行父吾国股肱之臣也执而舍之苕丘幽之使不得通也公之会沙随也晋侯不见公公之会伐郑也晋人执行父鲁以一不出师君则黜而不得进卿则闭而不得通晋之逼辱鲁国甚矣书不见书执书舍累其恶而罪之
  冬十月乙亥叔孙侨如出奔齐
  谢湜曰杜氏谓侨如欲去季孟国人逐之
  十有二月乙丑季孙行父及晋郤犨盟于扈
  谢湜曰晋释行父故行父及郤犨盟扈之盟晋为盟主盟以行父及郤犨者折晋之强也行父释不书至者随公在会被执故也
  公至自会
  谢湜曰会而执国卿其恶大故以会至
  乙酉刺公子偃
  谢湜曰左氏谓穆姜欲立公子偃行父归杀之胡安国曰按左氏宣伯通于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战于鄢陵之日公将行穆姜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晋难告曰请反而听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趋过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于壊隤申宫儆备设守而后行是以后使孟献子守于公宫宣伯使告郤犨曰鲁侯待于壊隤以待胜者郤犨取货于宣伯而诉公子晋侯晋侯不见公公会诸侯伐郑将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宣伯使告郤犨曰鲁之有季孟犹晋之有栾范也政令于是乎成今其谋曰晋政多门不可从也宁事齐楚有亡而已蔑从晋矣若欲得志于鲁请止行父而杀之我毙蔑也不然归必叛晋人执季文子舍于苕丘公还待于郓使子叔齐伯请季孙于晋郤犨曰茍去仲孙蔑而止季孙行父吾与子国亲于公室对曰侨如之情子必闻之矣若去蔑与行父是太弃鲁国而罪寡君也若犹不弃使寡君得事晋君则夫二人者鲁国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鲁必夕亡范文子谓栾武子曰季孙于鲁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马不食粟可不谓忠乎信才慝而弃忠良若诸侯何乃许鲁平赦季孙出叔孙侨如而盟之季孙及郤犨盟于扈归刺公子偃
  十有七年春衞北宫括帅师侵郑夏公会尹子单子晋侯齐侯宋公衞侯曹伯邾人伐郑
  谢湜曰郑畏楚未服故衞以师侵郑晋再以王命合诸侯伐郑
  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
  谢湜曰柯陵之盟谋复伐郑也王臣亦与盟故书同盟
  秋公至自会
  谢湜曰会尹子伐郑会尹子单子伐郑皆以伐事未成故以会至
  齐髙无咎出奔莒九月辛丑用郊
  谢湜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九月失时甚矣而鲁用以郊用者不宜用也三月四月虽失时然犹夏之春也九月夏之秋也天事不敬未有甚于此者也故九月之郊书用郊着其失礼之大也
  胡安国曰郊之不时未有甚于此者也故特曰用郊用者不宜用也或曰盖以人享叩其鼻血以荐也古者六畜不相为用况敢用人乎
  晋侯使荀防来乞师冬公会单子晋侯宋公衞侯曹伯齐人邾人伐郑
  谢湜曰以蕞尔之郑晋以王命三合诸侯出伐而不能服以强楚为之援也郑太子为质于楚楚公子成戍郑夏之伐楚子重师于首止而诸侯还冬之伐楚公子申师于汝上而诸侯还然则诸侯伐郑不若先楚之为利也能若齐桓修政事辑人民和邦国以王命伐楚而攘之则郑不待干戈及境而来服矣晋厉公欲为覇主而内无逺谋此中国所以不振也尹子单子会诸侯伐郑非正也诸侯致尹子单子伐郑非正也然诸侯不遵王室久矣晋假天子命以王臣伐叛乃孟子所谓彼善于此者也诸侯比年伐郑秋起兵冬而息夏起兵秋而息冬起兵十有一月而息内外疲苦甚矣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十有一月公至自伐郑壬申公孙婴齐卒于貍脤谢湜曰卿卒于外书地重之也尤氏谓从公伐郑未至而卒婴齐恐非叔子以其不以叔氏
  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邾貜且卒
  谢湜曰邾子邾定公鲁不会故不书
  晋杀其大夫郤锜郤犨郤至
  谢湜曰厉公欲尽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郤锜郤犨郤至由此被害厉公亲昵谗嬖一日而杀三卿取祸之道也杀书国罪其国也
  楚人灭舒庸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晋杀其大夫胥童庚申晋弑其君州蒲
  谢湜曰弑书国举朝之臣害之也厉公不道数诛大臣由此臣下离心身罹不测故弑称国以明祸于国也左右大臣君之股肱手足也人君诛杀无常则股肱手足疑贰不安反为一人冦虐者有之矣有国家者其于抚御羣臣不可不戒也宋人杀其大夫不知治而其终宋人之祸上及于昭晋杀其大夫不知虑其终晋之祸上及于厉故易曰由辨之不早也胡安国曰弑君天下之大罪讨贼天下之大刑春秋合于人心而定罪圣人顺于天理而用刑固不以大霈释当诛之贼亦不以大刑加不弑之人然赵盾以不越境而书弑许世子止以不甞药而书弑郑归生以惮老惧谗而书弑楚公子比以不能效死不立而书弑齐陈乞以废长立幼而书弑晋栾书身为元帅亲执厉公于匠丽氏使程滑弑公而以车一乗之于翼东门之外而春秋称国以弑其君而不着栾书之名氏何哉仲尼无私与天为一奚独于赵盾许止归生楚比陈乞则责之甚备讨之甚严而于栾武子阔略如此乎学者深求其防知圣人诛乱臣讨贼子之大要也而后可与言春秋矣
  朱熹曰胡解晋弑其君州蒲一叚意不分明似是为栾书出脱曾问胡伯逢云厉公无道但当废之
  齐杀其大夫国佐
  谢湜曰髙国専齐久矣髙无咎出奔国佐被杀权臣之不保其终也
  公如晋
  谢湜曰悼公新立公修朝礼
  夏楚子郑伯伐宋宋鱼石复入于彭城
  谢湜曰鱼石以罪奔楚今以楚郑伐宋入于彭城乃鱼石结楚以伐其国恃楚兵力而入为冦敌也复入絶之之甚也鱼石外连楚郑引兵向国虽曰楚郑所纳而志乃欲危社稷背逆之罪大矣入书复入以明在所诛絶也以复入着鱼石大罪而楚郑之恶不待黜责而见矣
  胡安国曰此伐宋以纳鱼石其不曰纳宋鱼石于彭城何也刘敞曰不与纳也诸侯失国纳之正也诸侯世也大夫失位诸侯纳之非正也大夫不世也诸侯托于诸侯礼也大夫托于诸侯非礼也其言复入者已絶而复入恶之甚者宋鱼石晋栾盈是也
  吕祖谦曰宋彭城在南京彭城在徐州二处相近
  公至自晋晋侯使士匄来聘秋伯来朝八月邾子来朝筑鹿囿
  谢湜曰筑囿以养鹿故称鹿囿
  己丑公薨于路寝冬楚人郑人侵宋晋侯使士鲂来乞师十有二月仲孙蔑防晋侯宋公衞侯邾子齐崔杼同盟于虚朾
  谢湜曰诸侯同盟谋救宋也是时宋鱼石连楚郑入彭城楚郑复兴兵侵宋其为宋患大矣病恶恤患诸侯所同欲也虚朾之盟诸侯协谋救宋故书同盟吕祖谦曰会虚朾此是诸侯借兵
  丁未我君成公

  春秋集义卷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八
  宋 李明复 撰
  襄公
  程颐曰襄公名午成公子简王十四年即位襄諡也因事有功曰襄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仲孙蔑会晋栾黡宋华元衞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围宋彭城
  谢湜曰楚以兵入鱼石于彭城鱼石以彭城附楚然则彭城以入楚矣故列国以救难之师为宋讨鱼石于彭城而围之围彭城书宋以明彭城宋之分地也春秋正彭城归宋以着楚子之罪则列国之围彭城可谓得讨罪之义矣鱼石之处彭城宋之大患也释而不治则宋之宗庙社稷将为鱼石所危矣然则彭城之师善之大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曰非宋地追书也然则书围彭城者鲁史旧文也曰围宋彭城者仲尼亲笔也楚巳取彭城封鱼石戍之三百乗矣则曷为系之宋楚不得取之宋鱼石不得受之楚虽専其地君子不登叛人所以正疆域固封守谨王度也
  夏晋韩厥帅师伐郑
  谢湜曰晋韩厥伐郑列国大夫出次于鄫备楚而为晋援也然则诸侯恶郑可知矣
  胡安国曰楚人释君而臣是助事已悖矣晋于是乎降彭城以鱼石等归遂伐郑而诸侯次于鄫此皆放于义而行者也传书楚子辛救郑而经不书者郑本为楚以其君之故亲集矢于目是以与楚而不贰也弃中国从荆蛮不能以大义裁之惟私欲之从则郑无可救之善楚不得有能救之名经所以削之不言救也
  仲孙蔑会齐崔杼曹人邾人人次于鄫秋楚公子壬夫帅师侵宋
  谢湜曰楚师为郑故侵宋
  九月辛酉天王崩邾子来朝冬衞侯使公孙剽来聘晋侯使荀防来聘
  谢湜曰王室方有大丧邾宣来朝衞献晋悼遣大夫来聘诸侯无臣子之哀于王室也
  胡安国曰简王崩赴告已及藏在诸侯之防矣则宜以所闻先后而奔丧今邾子方来修朝礼衞侯晋侯方来修聘事于王丧若越人视秦人之肥瘠曾不与焉而左氏以为礼此何礼乎滕定公薨世子定为三年丧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国鲁先君莫之行也丧纪益废民习于耳目而不察故后世以日易月人子安而行之不知春秋之义无君臣之礼岂不惜哉
  二年春王正月简王郑师伐宋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
  谢湜曰姜氏成公夫人先穆姜卒
  六月庚辰郑伯睔卒
  谢湜曰郑伯郑成公鲁不会故不书
  晋师宋师衞甯殖侵郑
  谢湜曰郑背晋固有罪矣然乗丧攻国非仁书侵罪之也
  秋七月仲孙蔑防晋荀防宋华元衞孙林父曹人邾人于戚
  谢湜曰列国大夫谋郑
  己丑我小君齐姜叔孙豹如宋
  谢湜曰豹始为卿
  冬仲孙蔑会晋荀防齐崔杼守华元衞孙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程颐曰设险所以守国也有虎牢之险而不能守故不系于郑责其不能守也
  谢湜曰僖公恃楚未服故列国据虎牢而城之将以偪郑也虎牢郑邑不系之郑者列国取虎牢城之则虎牢非郑所有故也虎牢郑要害之地也城虎牢而郑人乃成以力偪其心腹而制之也大夫出疆临权制变不可中复者然后専之可也非此则大事必请而后行城筑大事也上不请命天子下不请命诸侯而辄城虎牢大夫之専命也城虎牢书遂罪其専也胡安国曰虎牢郑地故称制邑至汉为成皋今为泛水县岩险闻于天下犹虞之下阳赵之上党魏之安邑燕之榆闗吴之西陵蜀之汉乐地有所必据城有所必守而不可以弃焉者也有是险而不能守故不系于郑然则据地设险亦所贵乎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大易之训也城郭沟池以为固亦君子之所谨也凿斯池筑斯城与民同守孟子之所以语滕君也夫狡焉思启封疆而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者固非春秋之所贵守天子之土继先君之世不能设险守国将至于迁溃灭亡亦非圣人之所与故城虎牢而不系于郑程氏以为责郑之不能有也其圣人以待襄世之意小康之事耶
  朱熹曰郑之虎牢即汉之成皋也虎牢之下即溱洧之水后又名为泛水
  吕祖谦曰晋悼公戚之会以郑从楚故谋讨郑孟献子请城虎牢以偪郑知武子善其言遂城虎牢郑乃服此一叚事虽小最见得悼公所以霸处盖孟献子鲁国之臣也当戚之会献城虎牢之谋知武子遂从其言此见悼公之君臣惟善是用初无亲竦内外之间孟献子虽鲁之臣言一可用则欣然从之亦见悼公规模稍阔处晋之君臣能用善所以致得孟献子敢言虽然是如此又须观孟献子纳忠之由亦縁悼公初即位大率规模足以服诸侯之心且鲁君初朝晋归语桓公以晋侯之徳是时鲁之君臣已心服于晋孟献子虽不立晋之朝于戚之会便献城虎牢之谋武子欣然从之又须看献子所以不外于晋晋亦不外于献子这两句须兼看晋之君臣视诸侯为一体此晋之所以霸
  楚杀其大夫公子申
  谢湜曰左氏谓公子申偪子重子辛
  三年春楚公子婴齐帅师伐吴公如晋
  谢湜曰齐姜丧未毕出朝失子道也
  夏四月壬戌公及晋侯盟于长樗公至自晋
  谢湜曰以朝晋行故以晋至
  六月公会单子晋侯宋公衞侯郑伯莒子邾子齐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鸡泽
  谢湜曰是会也悼公假王命以合诸侯僖公新听命于晋故会单子为鸡泽盟是盟也王臣亦与盟故书同盟
  陈侯使袁侨如会戊寅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及陈袁侨盟
  程颐曰楚彊诸侯皆畏之而修盟故书同
  谢湜曰自郑背戚盟列国凡四伐郑再侵郑不能制郑而服之及城虎牢然后郑国恐惧而从鸡泽之会王臣主令郑伯听命于晋陈虽与楚成公不待征召亦遣大夫如会从盟书陈袁侨如会以明中国威力之盛也诸侯能以义服郑如城虎牢则疑贰之国安有不心服者哉诸侯既盟袁侨始至故诸侯大夫及陈袁侨盟总曰诸侯之大夫者陈服而与之诸侯之所同欲故也鸡泽之盟郑伯既受命于前陈侯复请命于后方是时中国威令翕然复振者悼公之力也上书及殊外大夫下书及殊陈袁侨
  胡安国曰同盟或以为有三例一则王臣预盟而书同二则诸侯同欲而书同三则恶其反覆而书同夫恶其反覆与诸侯同欲而书同信矣王臣预盟而书同义则未安盟于女栗及苏子也而不书同盟于洮于翟泉会王人也而不书同然则此三盟者正所谓诸侯同欲而书同盟也其同欲奈何同病楚也会于柯陵之嵗夏伐郑楚人师于首止而诸侯还冬伐郑楚人师于汝上而诸侯还鸡泽之盟陈袁侨如会楚师在繁阳而韩献子惧平丘之行楚弃疾立复封陈蔡而中国恐是知此三盟者诸侯皆有戒心而修盟故书同不以尹子单子刘子亦预此盟而讥之也夫王臣将命必惇信明义而后可以表正乎天下诸侯守邦必尊王奉法而后可以保其社稷今王臣下与诸侯约誓诸侯亦敢上与王臣要言斯大乱之道也则亦不待书同盟而罪自见矣
  秋公至自会冬晋荀防帅师伐许
  谢湜曰灵公不会鸡泽故晋伐许
  四年春王三月己酉陈侯午卒
  胡安国曰午者襄公名也孔子作春秋在哀公之世襄公哀公之皇考也曷不讳乎古者死而无諡不以名为讳周人以諡易名于是乎有讳礼故孟子曰讳名不讳姓姓所同也名所独也然礼律所载则有不讳者夫子兼帝王之道参文质之中而作春秋以法万世如公薨不地灭国书取出奔称逊之类所以放其文也庄公名同而书同盟僖公名申而书戊申定公名宋而书宋人之类所以从其质也后世不明此义则有以讳易人之名又有以讳易人之姓者诗书则讳临文则讳嫌名则讳二名则偏讳愚者违礼以为孝謟者献侫以为忠忌讳繁名实乱而春秋之法不行矣
  夏叔孙豹如晋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
  谢湜曰姒氏成公妾襄公母姒姓
  陈成公八月辛亥我小君定姒
  谢湜曰哀姜既薨成风始正出姜既出敬嬴始正齐姜既薨定姒始正妾母之得从夫人以此而已尊无二上母以子贵故嫡母在则妾母屈而不伸嫡母亡则妾母伸而不屈
  吕祖谦曰定姒成公妾非襄公适母又曰定姒鲁襄公之母季文子鲁之正卿定姒薨季文子降杀夫人之礼以从菲薄国君之母薨而无榇当是时季文子秉一国之政不能成君母之丧他主意要非薄谁能谏止得他若要谏止须是势均力敌之人如孟孙尚敢废嫡立庻这一等人又不然其次如臧孙犹似可谏而数子又无一言以及之匠庆不过工人之贱乃能以此责季氏又擅伐蒲圃之槚以成其礼物季孙为已树六槚于蒲圃他日准备要自已用匠庆请木季孙説道与刼略何异以上卿如此忿辞匠庆一面自斫更不恤他季文子亦不能止御以知至理所在虽至微贱之臣所守既正虽如正卿之贵有所不能屈此最学者不可不讲防
  冬公如晋
  谢湜曰比年如晋卑弱之道也襄公幼大臣不能辅君以道三卿之罪也
  陈人围顿
  谢湜曰顿恃楚不服陈故陈围顿
  五年春公至自晋夏郑伯使公子来聘
  谢湜曰郑与中国亲故公子来聘
  叔孙豹鄫世子巫如晋
  程氏学曰叔孙豹鄫世子巫如晋非聘也左氏曰以成属鄫注四年左氏传云公如晋听政晋侯飨之公请属鄫杜氏曰前年请属鄫故将鄫太子巫如晋以成之盖鲁欲属鄫而鄫欲属于鲁也故不曰及其事未果于成否故不系事列国有制皆统乎天子而鲁鄫私相属又禀命于强国乱莫甚焉
  谢湜曰鄫国世子同叔孙豹如晋者鲁欲属鄫鄫欲属于鲁二国同听命于晋故也列国皆天子所封也变易天子封国不得王命而受之强晋乱之大者也不书及者二国私欲相属其志同其罪均故也
  仲孙蔑衞孙林父会吴于善道
  谢湜曰会不殊衞者二国大夫皆受命于晋故也吕祖谦曰会吴善道此叚须通看晋防次会吴不至晋会得吴则分得楚之势
  秋大雩楚杀其大夫公子壬夫公会晋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薜伯齐世子光吴人鄫人于戚
  程颐曰吴来会非为主
  谢湜曰晋欲统一诸侯故合诸侯会吴于戚是会也陈郑服从吴亦听命会之盛者也以吴能从中国政令故进称人以吴来会于戚故会不殊吴鄫也繋鲁故列吴下以鄫人列之诸侯则不与鲁之属鄫也胡安国曰吴何以称人按左氏吴子使夀越如晋请听诸侯之好晋人将为之合诸侯使鲁衞大夫会吴于善道且告会期然则戚之事乃吴人来会不为主也来会诸侯而不为主则进而称人诸侯往与之会而主吴则贬而称国圣人之情见矣春秋之义明矣
  公至自会冬戌陈
  谢湜曰以兵守之曰戍戍陈备楚难也救灾恤患诸侯之义也陈有外难而鲁人戍之得诸侯救患之义矣书戍陈善之也戍陈晋命也诸侯之力也不书诸侯者诸侯心力不齐故也使诸侯同心协力则陈由此安矣又岂有后日之患哉
  楚公子贞帅师伐陈公会晋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齐世子光救陈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陈
  程氏学曰五年冬戍陈十年冬戍郑虎牢鲁非王命勤民逺戍戍陈为善戍郑虎牢为不善何哉陈附中国而楚争之则戍之者义助陈而拒楚师与之可也经曰楚公子贞帅师伐陈公会晋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齐世子光救陈斯善可见矣戍郑虎牢则异于是晋楚争郑为日滋久郑之从楚固云不义然未尝以义服之也二年戚之会遂城虎牢以逼之九年伐之十年伐而复戍焉经曰楚公子贞帅师救郑则中国诸侯之恶益明矣城不系郑者诸侯城已驻师则已非郑有故耳戍而系郑者若曰郑国分地非诸侯可得制也故还系之
  谢湜曰戚之会陈国受盟于晋矣今也楚师犯陈而晋率诸侯救之中国之义也书救陈善之也
  辛未季孙行父卒
  谢湜曰行父季友孙以季为氏故书季孙
  六年春王三月壬午伯姑容卒夏宋华弱来奔谢湜曰子荡以弓梏华弱于朝平公以华弱不堪司武逐之
  秋桓公滕子来朝莒人灭鄫
  谢湜曰鄫属于鲁鄫出会晋以迫莒难故也鲁属鄫而不能保鄫晋会鄫而不能救鄫二国之罪也胡安国曰谷梁子曰莒人灭鄫非灭也立异姓以莅祭祀灭亡之道也公羊亦云莒女有为鄫夫人者盖欲立其出也或曰鄫取莒公子为后罪在鄫子不在莒人春秋应以梁亡之例而书鄫亡不当但责莒人也今直罪莒舍鄫何哉曰莒人之以其子为鄫后与黄歇进李园之妹于楚王吕不韦献邯郸之姬于秦公子其事虽殊其欲灭人之祀而有其国则一也春秋所以释鄫而罪莒欤以此防民犹有以韩谧为世嗣昏乱纪度如郭氏者
  吕祖谦曰莒灭鄫齐灭莱鄫恃其公行赂于鲁莱恃其私有赂于齐卒皆见灭以此知其不可有所恃莱虽小国亦不易取齐自是年中围莱至十二月方灭莱以此见莱亦不専是倚仗夙沙衞
  冬叔孙豹如邾季孙宿如晋
  谢湜曰宿行父子行父卒未期而季孙宿出聘大夫之释丧从事也
  十有二月齐侯灭莱
  谢湜曰齐为莱病久矣至是灭莱
  七年春郯子来朝夏四月三卜郊不从乃免牲小邾子来朝城费
  谢湜曰费季氏邑季氏専鲁故城费家邑过制而不知禁此季氏所以耦国
  胡安国曰费季氏邑也按左氏南遗为费宰叔仲昭伯为队正欲善季氏而求媚于南遗谓遗请城费吾多与而役故季氏城费夫文子相三君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无藏金玉无重器备则固忠于公室而不顾其所食之私邑也及行父卒宿之不忠遂専鲁国之政羣小媚之无故劳民妄兴是役季氏益张其后孔子行乎季孙三月不违至于帅师堕费其越礼不度可知矣然则书城费乃履霜坚冰之戒强私家弱公室之萌据事直书而义自见矣用人不唯其贤惟其世岂不殆哉
  秋季孙宿如衞八月螽冬十月衞侯使孙林父来聘壬戍及孙林父盟楚公子贞帅师围陈十有二月公会晋侯宋公陈侯衞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
  谢湜曰会于鄬谋救陈也楚师围陈三月矣而诸侯方会于鄬以诸侯畏楚出救之缓也不书救陈着其救陈之不力也鄬郑地
  郑伯髠顽如会未见诸侯丙戌卒于鄵
  谢湜曰诸侯卒名郑伯如会名者为如会而卒故也楚之围陈也僖公惧楚又惧晋故鄬之会独后诸侯书郑伯如会着其后时也郑伯以出会后时不为诸侯所见故未见诸侯而卒书未见诸侯着诸侯之不义也鄵郑地诸侯卒于外书地重之也
  胡安国曰按郑僖公三传皆以为弑而春秋书卒者左氏则曰以疟疾赴也公羊则曰为中国讳也谷梁夫天下之恶莫大乎弑君声罪致讨大义也而可以伪赴又顺其欲而不彰则乱臣贼子免于见讨而春秋非传信之书矣然则弑而书卒公羊以为为中国讳以视左氏伪赴之説为较优疑得圣人之意故习其説者未之察耳夫弑君之贼其恶不待贬絶而自见矣见弑者岂无不善之积以及其身者乎衞桓则以嫡母无宠宋殇则以亟战疲民齐襄则以行同鸟兽郑夷则以侮慢大臣蔡固则以滛而不父陈平国则以杀谏臣而通于夏氏楚防则以多行无礼奚齐则以嬖孽而国人不之君吴余祭则以轻近刑人而晋州蒲欲尽去羣大臣而立其左右也若夫郑僖公则异于是矣晋也者诸夏之盟主也楚也者借王之盗芋也僖公欲从诸侯会于鄬则是贵礼义为中国之君也诸大夫欲背诸夏与荆楚则是敢于党恶僣乱之臣也以中国之君而见弑于僣乱之臣岂有不善之积以及其身者乎圣人至是伤之甚惧之甚故变文而书曰郑伯髠顽如会未见诸侯丙戌卒于鄵未见诸侯其曰如会何致其志也诸侯卒于境内不地鄵郑邑也其曰卒于鄵见其弑而隐之也卒郑伯逃归陈侯圣人之防微而公谷之义精矣存天理抑人欲之意逺矣
  陈侯逃归
  谢湜曰陈国被围陈公子黄见执难固大矣然晋合诸侯会陈于鄬有救陈之志也哀公不能效死以从中国责诸侯以捍御之力戒臣民以死国之义一日背弃列国若匹夫惧难奔逃国君守衞社稷之忠不复见矣书曰逃归罪其失人君之道也救难之师如解焚溺以死力率诸侯赴楚救陈之道也楚之围陈也诸侯书会鄬郑伯书如防陈侯书逃归晋失救陈之道由此见矣其不能保陈可知也
  胡安国曰谷梁子曰逃义曰逃逃者匹夫之事上二年诸侯戍陈今楚令尹来伐诸侯又救之亦既勤矣为陈侯计者下令国中大申儆备立太子以固守亲听命于诸侯谋御敌之防当是时晋君方明八卿和睦诸侯听命必能致力于陈矣不此之顾弃仪衞而逃归此匹夫之事耳夫义路也礼门也轻弃中国惟楚人之惧是不能由是路出入是门故书逃归以罪之可谓深切着明矣
  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晋
  谢湜曰公惧难故数朝晋
  夏郑僖公
  谢湜曰僖公书则鄵之卒非子驷行逆明矣
  郑人侵蔡获蔡公子变
  谢湜曰蔡楚之属也郑不恤楚难既以不道侵蔡又以不道获其大夫取祸之道也不书战及败者非败掩不备而获之也故子产曰小国无文徳而有武功祸莫大焉
  季孙宿会晋侯郑伯齐人宋人衞人邾人于邢丘谢湜曰邢丘之会以郑有蔡功而会之也襄公在晋而季孙宿出会晋侯鲁国权在季氏故也晋为盟主而尊臣抑君何以率诸侯邢丘晋地
  胡安国曰苏辙曰晋悼公修文襄之业改命朝聘之数使诸侯之大夫听命于会大夫称人众词也朝聘之节俭而有礼众之所安也臣则以为大夫称人贬之也昔周公戒成王以继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夫不自为政而委于臣下是以国之利器示人而不知寳也朝聘事之大者重颂诸侯而使大夫听命无乃以姑息爱人而不由徳乎使政在大夫而诸侯失国又岂所以爱之也后此八年溴梁之会悼公初没诸侯皆在而大夫独盟君若赘旒夫岂一朝一夕之故哉故邢丘之事鲁公在晋而季孙宿防见鲁之失政也诸侯之大夫贬而称人谨其始也
  公至自晋莒人伐我东鄙
  谢湜曰莒既灭鄫鲁侵其西界故莒人来伐莒鲁不义其罪一也
  秋九月大雩冬楚公子贞帅师伐郑
  谢湜曰郑人侵蔡获蔡公子燮故楚师不旋踵伐郑公子贞五年伐陈七年围陈八年伐郑楚一大夫而列国之师累嵗不能制中国治政不葺可知也悼公欲为霸主而会盟兵革累嵗不得息肩中国人民疲困可知也
  胡安国曰齐宣王问于孟子曰交邻国有道乎孟子曰有惟智者为能以小事大故太王事薰鬻勾践事吴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畏天者保其国郑介大国之间困强楚之令而欲息肩于晋若能信任仁贤明其刑政经画财赋以礼法自守而亲比四邻必能保其封境荆楚虽大何畏焉而子耳子国加兵于蔡获公子燮无故怒楚所谓不修文徳而有武功者也楚人来讨不从则力不能敌从之则晋师必至故国人皆喜而子产独不顺焉以晋楚争郑自兹弗得宁矣是以获公子燮特书侵蔡以罪之而公子贞来伐郑及楚平不复书矣平而不书以见郑之屈服于楚而不信也牺牲玉帛待于境上以待强者而请盟其能国乎
  晋侯使士匄来聘
  九年春宋灾
  谢湜曰大火所害者众故书宋灾凡称灾天降之祸而为之灾也火隂中之阳也阳气偏胜则火乗物为灾
  夏季孙宿如晋
  谢湜曰宿报士匄聘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
  谢湜曰姜氏宣公夫人成公母
  秋八月癸未我小君穆姜冬公会晋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伐郑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戏
  谢湜曰公子贞之伐郑也郑子驷请从楚以纾民乃及楚平以郑从楚故诸侯伐郑以郑服故盟于戏戏郑地也以郑服而盟故书同盟以小事大惟智与信而已智以行之信以终之完守仗信保国之道也郑之从晋失此道矣故郑人困于兵革而不得宁也胡安国曰郑之见伐于楚子展曰小国无信兵乱日至亡无日矣请完守以老楚仗信以待晋其防未为失也而子驷遂及楚盟于是晋师至矣诸侯伐郑晋人令于列国修器备盛糇粮归老幼居疾于虎牢肆眚围郑郑人恐乃行成荀偃曰逐围之以待楚人之救而与之战不然无成知防曰许之盟而还师以敝楚吾三分四军与诸侯之鋭以逆来者于我未病楚不能矣犹愈于战暴骨以逞不可以争大劳未艾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制也乃许郑成同盟于戏夫善为国者不师善师者不阵善阵者不战知武子明于善阵之法以佐晋悼公屡与诸侯伐郑楚辄救之而不与之战楚子遂屈得善胜之道矣故下书萧鱼之会以美之
  楚子伐郑
  谢湜曰诸侯之伐郑也郑人恐行成以郑从晋故楚伐郑方是时郑能完守以备楚恃信以求晋晋有大援而楚不能加暴于我则小国之难解矣惟郑二三其徳而内无固守之忠故春秋着其祸而责之也

  春秋集义卷三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九
  宋 李明复 撰
  襄公
  十年春公防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世子光防呉于柤
  程氏学曰成十五年防呉于钟离襄十年防呉于柤十有四年防呉于向三者殊防呉者圣人罪诸侯而外呉人也盖天子失政而诸侯乱中国无覇虽晋楚大国亦皆俛首以与呉人防且呉之暴横冯陵上国尤非楚比故也至哀十三年黄池之防书公防晋侯及呉子者成襄之间中国无覇而诸侯与呉人防然中国犹且为主焉故惟书防呉至此则又非钟离柤向所可拟也春秋之末中国无伯黄池之防夫差擅强中国愈不能抗而呉子为主焉书呉之爵所以见中国之衰书晋之及所以抑呉人之横也抑呉人存中国圣人之防微矣
  吕祖谦曰防于柤此是中国初与呉防是一件大事最要防
  夏五月甲午遂灭偪阳
  谢湜曰呉子夀梦在柤而晋率诸侯防之故曰防呉戚之防彼来防于戚中国为防主也中国为防主则称呉人以人待之也柤之防此徃防于柤呉人为防主也呉人为防主则称呉外之也外呉所以责诸侯也偪阳妘姓国也防呉将以服呉也因柤之防而迁师以灭偪阳诸侯以不仁不义示外冦而道之也强呉入为中国冦害必始于此矣灭偪阳书遂罪其因防而灭国也罪其因防强呉而示之虐也
  公至自防楚公子贞郑公孙輙帅师伐宋
  谢湜曰公孙輙从楚伐宋以其背晋也戯之盟口血未干而郑国背之罪其违同盟也郑介于晋楚之间事晋则有楚难事楚则有晋难晋楚交兵久矣为郑计者一心以协中国凿池筑城以备楚修政令辑人民以致效死之守则楚虽暴横亦不可以为吾之患矣今乃反覆二心晋至则受命从晋楚至则受命从楚子孔为晋计则子驷为楚计子孔欲守盟则子驷欲背盟徒使祸连兵结士不得解甲而安春秋前书同盟后书伐宋着其反覆生祸也
  晋师伐秦秋莒人伐我东鄙公防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齐世子光滕子薛伯伯小邾子伐郑谢湜曰郑从楚伐宋故诸侯伐郑齐世子光先滕薛以强弱为序也以强弱为序诸侯之乱也
  冬盗杀郑公子騑公子公孙輙
  程頥曰盗杀三卿不称大夫失卿职也
  谢湜曰楚之讨侵蔡也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晋子驷子国子耳欲从楚然则诸侯伐郑其祸皆三卿为之也郑国兵难不息三卿结怨于民者深故微贱之人乘国怨怒而出为三卿之难也辅臣建立国议可以不为逺虑者哉凡微贱之人窃而为乱春秋谓之盗政刑修举则盗亡政刑败乱则盗起三卿国之股肱也盗以蓄怨入杀三卿则郑之政刑败乱可知也杀不称大夫以盗杀之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郑公子騑当国为司马輙为司空騑与尉止有争及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师氏皆防田故五族聚羣不逞之徒以作乱入西宫杀三卿于朝不称大夫程氏以为失卿职也卿大夫者国君之陪贰政之本也本强则精神折冲闻者偃息谈笑而郤敌国之兵胜千里之难者矣乃至于身不能保而盗得杀之于朝安在为陪贰乎故削其大夫为当官失职者之鉴也
  戍郑虎牢
  谢湜曰戍郑虎牢晋命也诸侯为之也不书诸侯者诸侯心力不一故也虎牢不若戍陈之善也陈已背楚矣楚为陈害而诸侯戍之将以安陈也安陈中国之义也上书楚师伐陈而下书诸侯救陈则鲁人之戍陈其善可知矣郑虽有即楚之罪也然诸侯服郑未尝以义也或城虎牢偪之或合诸侯伐之或戍虎牢阨之而已戍虎牢将以危郑也危郑中国之不义也上书诸侯伐郑而下书楚师救郑则鲁人之戍郑虎牢其不善可知矣戍虎牢书郑者以明虎牢郑之分地而归之郑也以虎牢归郑罪诸侯之专虎牢也胡安国曰虎牢之地城不系郑者责在郑也戍而系郑者罪诸侯也曷为责郑设险所以守国有是险而不能设牺牲玉帛待盟境上使其民人不享土利辛苦垫隘无所底告然后请成故城不系郑者责其不能有也曷为罪诸侯夫郑人从楚固云不义然中国所以城之者非欲断楚之路为郑蔽也驻师阨险以逼之耳至是伐而复戍焉犹前志也则可谓以义服之乎故戍而系郑者若曰郑国分地受诸天子非列国所得专所以罪诸侯也圣人既以虎牢还系于郑又书楚公子贞帅师救郑诸侯之罪益明矣夫以救许楚所以深罪诸侯不能保郑肆其陵逼曽荆楚之不若也亦可谓深切着明也哉
  楚公子贞帅师救郑
  谢湜曰救郑恤之也恤之义也救而恤之为义则戍而病之不义可知矣书楚救郑所以责诸侯也
  公至自伐郑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军
  谢湜曰周礼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皆因民力多寡厚薄而为之制也多乎此则伤民少乎此则伤国鲁虽次国其地皆大国之地自入春秋人民雕耗兵不满三军久矣襄公欲为三军故称作作兴建之名也以兵不足故作丘甲以丘甲不足故作三军胡安国曰三军鲁之旧也古者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鲁侯封于曲阜地方数百里天下莫强焉及僖公时能复周公之宇而史克作颂其诗曰公车千乘説者以为大国之赋也又曰公徒三万説者以为大国之军也故知三军鲁之旧耳然车而谓之公车则臣下无私乘也徒而谓之公徒则臣下无私民也若有侵伐诸卿更帅以出事毕则将归于朝车复于甸甲散于丘卒还于邑将皆公家之臣兵皆公家之众不相系也文宣以来政在私门襄公防弱季氏益张废公室之三军而三家各有其一季氏尽征焉而旧法亡矣是以谓之作其明年季孙宿救台遂入郓又其后享范献子而公臣不能具三耦民不属公可知矣春秋书其作者以见昭公失国定公无正而兵权不可去公室有天下国家者之所宜鉴也
  朱熹曰天子六卿故有六军诸侯三卿故有三军吕祖谦曰作三军胡春秋以为鲁本三军想周公受封之初赐之三军或后来子孙微弱减削不可知或欲减之以避覇国贡税亦不可知然此作三军季氏之心最不善孟氏最弱四分其人三分归公而已取其一叔孙取其二季氏尽征之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不郊
  谢氏曰免牲以郊事不吉而免之也免牛以牛体不完而免之也然则免牛之为不敬又甚于免牲可知也无牲可免则谓之不郊而不称牲无牛可免则谓之不郊而不称牛然则不郊之为不敬又甚于免牛可知也
  郑公孙舍之帅师侵宋公防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
  程頥曰郑服而同盟也随复从楚伐宋云同见其反覆
  谢湜曰郑未服故郑舍之侵宋以舍之侵宋故诸侯复伐郑郑服故盟于亳城北以郑服而盟故称同盟亳城郑地
  胡安国曰盟于亳城北郑服而同盟也寻复从楚伐宋故书同盟见其既同而又叛也既同而又叛从子展之谋欲致晋师而后与之也故亳之盟其载书曰或简兹命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队命亡氏踣其国家虽渝此盟而不顾也噫慢鬼神至于此极而盟犹足恃乎
  吕祖谦曰同盟于亳北载书皆大与前戏之书不同毋保奸与留慝同大槩则是毋保藏邻国之奸恶
  公至自伐郑楚子郑伯伐宋
  谢湜曰郑伯从楚伐宋以其背晋也亳北之盟口血未干而简公背之罪其违同盟也
  吕祖谦曰楚郑伐宋此出于展之谋
  公防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伐郑防于萧鱼
  程頥曰頥读春秋至萧鱼之防叹曰至诚之能感人也晋悼公推诚以待反覆之郑信而不疑郑伯自是不背晋者二十四年至哉诚之能感人也
  又曰诸侯数月之间再伐郑郑之反覆可知郑又服而请防不书郑防谓其不可信也而晋悼公推至诚以待人信之不疑至哉诚之能感人也自此郑不背晋者二十四年
  谢湜曰郑伯从楚伐宋故诸侯复伐郑伐而防于萧鱼以郑伯服晋而出防诸侯也悼公以郑之反覆也二年之间四合诸侯伐郑大则齐宋鲁卫小则曹莒邾滕薛杞莫不顺命而从郑人知楚之不可恃也由是一意归于中国不待兵革久淹不待誓盟要约以诚意出防诸侯是防也诸侯归郑纳斥候禁侵掠是防也以伐事始以防事终是后郑人不复从楚而干戈休息者二十余年然则萧鱼之防防之美者也书防于萧鱼善之也
  胡安国曰程氏曰防于萧鱼郑又服而请防也不书郑防谓其不可信也而晋悼公推至诚以待人信郑不疑礼其囚而归焉纳斥候禁侵掠遣叔肹告于诸侯而郑自此不复背晋者二十四年至哉诚之能感人也自悼公能谋于魏绛以息民听于知武子而不与楚战故三驾而楚不能与之争虽城濮之绩不越是矣
  吕祖谦曰萧鱼之会是郑人实服于晋与前后之服晋不同纳斥候禁侵掠是郑以信得示人以不疑晋悼公自萧鱼之防以后虽未全弱毕竟是骄更后来卫之乱不能讨伐秦又不肯济此处皆可见
  公至自防
  程頥曰兵不加郑故书至自防
  楚人执郑行人良霄
  谢湜曰两国传命必有行人行人所以通两国之信也事有不直罪在国不在行人执非其罪也凡执行人皆称人贬之也郑之服于晋也以良霄告服于楚楚咎行人而执之楚之罪可见矣
  冬秦人伐晋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东鄙围台
  谢湜曰莒人伐东鄙屡矣鲁不能制故围台
  季孙宿帅师救台遂入郓
  谢湜曰莒人围台固有罪矣宿受命救台而违指入郓大夫之专权生事也入郓书遂罪其专也救台义也入郓不义也君以义始而臣以不义终季孙宿之罪也
  胡安国曰郓莒邑也遂者生事也入者逆词也大夫无遂事受命而救台不受命而入郓恶季孙宿之擅权使公不得有为于其国也或曰古者命将得专制阃外之事有可以安国家利社稷者专之可也曰此为境外言之也台在邦域之中而专行之非有无君之心者不敢为也昭公逐定无正夫岂一朝夕之故哉其所由来者渐矣
  吕祖谦曰台郓皆莒地后入鲁
  夏晋侯使士鲂来聘秋九月呉子乘卒
  谢湜曰呉子夀梦防同赴告通于中国故书卒不书葬黜其号也
  冬楚公子贞帅师侵宋
  吕祖谦曰秦楚伐宋欲聊以报晋之取郑
  公如晋
  谢湜曰襄公防弱政出大夫故公数朝晋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晋夏取邿
  谢湜曰邿微国
  秋九月庚辰楚子审卒冬城防
  谢湜曰楚子楚共也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孙宿叔老防晋士匄齐人宋人卫人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人小邾人防呉于向
  谢湜曰诸侯防呉欲以病楚且诸樊新立故也殊防呉狄之也鲁书二卿罪其废国事也向宋地
  胡安国曰使举上客而叔老并书者以内卿行则不得不书矣季孙宿以卿为介而不使之免叔老介于宿而不敢避盖两失之虽晋人轻其币而敬其使于君命使人之体岂为得哉
  吕祖谦曰范宣子数呉之不徳必防诸侯而数之者晋为覇主故欲明大义以示诸侯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夏四月叔孙豹防晋荀偃齐人宋人卫北宫括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
  谢湜曰十年晋师伐秦十一年秦人伐晋秦晋报怨相攻未之息也故晋率列国大夫伐秦晋士匄春防列国大夫防呉晋荀偃夏防列国大夫伐秦诸侯委任大夫益重而列国之权皆大夫专之矣
  己未卫侯出奔齐
  谢湜曰献公出奔公羊称名是也献公以不道自取播越其位絶于国以故出奔书名献公之出孙林父逐之也臣无逐君之道故君虽见逐春秋亦以自奔为文
  范祖禹曰卫献公舍大臣而与小臣谋故失国出奔且大臣之所任者大小臣之所任者小而以小谋大以逺谋近此人君偏聴之蔽鲜有不败事者也胡安国曰按左氏卫寗殖将死语其子曰吾得罪于君名在诸侯之策曰孙林父寗殖出其君夫所谓诸侯之策则列国之史也诸侯则若晋若鲁是也史则若晋之乘鲁之春秋是也今春秋书卫侯出奔齐而不曰孙林父寗殖出其君者盖仲尼笔削不同旧史之文也欲知经之大义深考旧文笔削之不同其得之矣或曰孙寗出君众所同疾史策书之是也圣人曷为掩奸藏恶不暴其罪而以归咎人主何哉曰臣而逐君其罪已明矣人君擅一国之名宠神之主而民之望也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何可出也所为见逐无乃肆于民上纵其虐以弃天地之性乎故卫衎出奔使祝宗告亡且告无罪而定姜曰有罪若何告无春秋端本清源之书故不书所逐之臣而以自奔为名所以警乎人君者为后世鉴非圣人莫能修之为此类也
  莒人侵我东鄙秋楚公子贞帅师伐呉
  谢湜曰自中国防呉呉数为楚害故楚伐呉
  冬季孙宿防晋士匄宋华阅卫孙林父郑公孙虿莒人邾人于戚
  谢湜曰卫孙林父以臣逼君而晋士匄率大夫防之士匄以大国之力为恶首而党逆臣也诸侯日微大夫日强以此而已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戍来聘二月己亥及向戍盟于刘刘夏逆王后于齐
  程氏学曰婚姻者人伦之本王后者天下之母刘夏非三公而逆后是不重人伦之本不尊天下之母礼义何以兴而风化何以成乎
  谢湜曰王后配天子以主宗庙社稷者也其体尊矣以王后之尊而不以三公逆之非所以敬宗庙社稷也王后上以母道育天下下以妇道风天下其体重矣以王后之重而不以三公逆之非所以母天下而育之风天下而劝之也王后书刘夏着王室婚姻之失道也刘夏王国之士故书名
  胡安国曰刘夏何以不称使不与天子之使刘夏也婚姻人伦之本王后天下之母刘夏士也而逆后是不重人伦之本而重天下之母矣然则如何使卿徃逆公监之礼也官师从单靖公逆王后于齐书刘夏而不书靖公是知卿徃逆公监之礼也春秋婚姻得礼者常事不书
  夏齐侯伐我北鄙围成公救成至遇季孙宿叔孙豹帅师城成郛
  程氏学曰齐侯伐我北鄙图成武备不谨邑城见围救患当速救成至遇公畏齐而不敢至成也由不能救乃复畏避公之所为可知矣季孙能救故城郛见壊而城也
  谢湜曰伐我北鄙围成灵公为鲁之难也救成至遇襄公畏齐之强也宿豹帅师城成郛以成郛见壊而城之也边邑遇难救之不可以缓也至遇不行则鲁人无救援之力也此所以成郛为齐所壊而城邑几危也为千乘主而力不能出救一邑则公之萎蕤不振可知矣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邾人伐我南鄙
  谢湜曰武备不严故四鄙为邻国侵伐
  冬十有一月癸亥晋侯周卒
  朱熹曰晋悼公防年聪惠似周世宗或问晋悼公曰甚次第他才大叚髙观当初人去周迎他时只十四嵗他说几句话便有操有纵才归晋做得便别当时厉公弑晋室大段费力及悼公归来不知如何便被他做得恁地好恰如久雨积隂忽遇大晴光景都别赫然为之一新
  又问胜桓公否曰尽胜但桓公是白地做起来悼公是见成基址熹尝谓晋悼公周武帝周世宗三人是一般都做得事都是一做便成及才成又便死了吕祖谦曰厉公既弑悼公初立若论事势晋自襄公以来权柄浸移臣下至灵公之弑臣下之权渐重到得厉公既弑之后最是难为时节然悼公即位之后自朝廷至于田野旷然大变使复见文公之威仪纲纪此见得悼公得要领处悼公自大夫逆于清原之日先与之定要约凡晋之骄臣皆耸然股栗此亦是正其纪纲此一段正与厉公相反厉公未入之初许赂中大夫惟恐不得入今悼公先与羣臣要约而后肯大抵天下之事须是初时做得是若太阿倒持已授他柄那时如何正得是时悼公即位之始先逐不臣者七人以明君臣之义使威令赫然始命百官施舍已责逮鳏寡振废滞匡乏困救灾患禁淫慝薄赋敛宥罪戾节器用时用民大布旷荡之泽使覇业复兴是知覇业之所以兴者一则明要约如悼公初入之言曰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如此等言是也二则立威令如逐不臣者七人是也三则布恩惠如施舍已责是也四则定规模如命荀家等使训卿之子弟恭俭孝悌是也五则举贤才如六官之长举不失徳已下是也晋悼公之所以覇其规模根本皆在于此又曰晋悼公再修文公之覇业复使晋之威令赫然布于诸侯自襄公厉公未有如悼公者所以后世论晋之覇业必须称悼公然其问亦有得有失其小处固不足论今则论其大处所谓得之大者向者固已言之至其大失却未有説出晋自厉公以来政事弛堕权移臣下悼公初立方其朝于武宫逐不臣者七人固已能揽权柄使上下知所畏到此为之一新固是得之大若失之大者是何处晋自襄公以后权在臣下世世都如此自襄公时先轸不顾而唾已有臣强之渐后来灵公以下驯至厉公威令在臣下以悼公之覇一时収晋国之权及细考之政在臣下君弱臣强根本之患元不曽除去悼公事不一如十年荀防为元帅荀偃士匄请伐偪阳防不能违卒从之及十四年偃为元帅令军中曰鸡鸣而驾塞井夷灶惟余马首是瞻栾黡很僻从下军而归当时此事甚不一自此数事观之以悼公之明其臣尚如此后六卿遂至分晋在悼公论固如是今则论时深为晋惜自晋传至悼公出来祸乱萌芽当尽扫去悼公自以在自家粗可以办事止説目前不能深忧逺虑此是悼公大失后不免至于六卿分晋正如唐宦官之盛敬宗文宗皆不能去此二君柔懦无志固不足论以武宗之英武宣宗之明察反不能去唐家宦官之祸乱根本宦官之固盘根错节不能尽去但能使之稍戢不为大害而已此所以终不免朱全忠之患武宣唐之贤君二君自可除宦官之祸既不能去后来何縁去得晋自襄公厉公以来都不能去权臣至于悼公亦晋之贤君却都不理会后来如何去得以此见悼公规模狭小虽有违命之臣反将就容养悼公自以为办事得一时之便不知乱根所在子孙之所深忧惜乎以悼公之明臣强可削而不能削也
  献俘反谓夷俘偪阳乃鲁之附庸国而谓之夷俘晋自穆襄以来灭耿灭霍灭虞灭虢非不多也皆未尝隠其名而谓之夷俘悼公君臣稍贤独知中国自相屠戮之耻遮盖其名谓之夷俘又不欲尽灭其嗣使内史选其族嗣纳诸霍人其贤可见然就此责之既知其罪自当不为乃隠其名上欺先君下欺国人自可见悼公大失所在所以不忍书灭使周内史者可见制度尚在周官内史之职掌八柄曰爵曰赏以封诸侯晋要封偪阳必命周内史此周之官制尚在左氏与周礼源流体统相接

  春秋集义卷三十九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
  宋 李明复 撰
  襄公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晋悼公三月公防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薜伯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
  谢湜曰平公新立防诸侯盟于溴梁继先君之烈也大防未毕而出防诸侯则其恶不待贬而见矣袁侨之盟非诸侯盟宋之盟诸侯不在防故盟称诸侯之大夫溴梁之盟诸侯在防而大夫受命为盟故盟称大夫
  胡安国曰牡丘之防诸侯既次于匡则书曰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鸡泽之防诸侯既盟而陈侯使袁侨如防则书曰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及陈袁侨盟今溴梁之防诸侯皆在是若欲使大夫盟者则宜书鲁卿及诸侯之大夫盟可也而独书大夫何也诸侯政失大夫皆不臣也上二年春正月防于向十有四国之大夫也夏四月防伐秦十有三国之大夫也冬防于戚七国之大夫也此三防皆国之大事也而使大夫专之而诸侯皆不与焉是列国之君不自为政弗躬弗亲礼乐征伐已自大夫出矣况悼公既殁晋平初立无先公之明也君若赘旒而大夫张亦宜矣岂一朝一夕之故哉善恶积于至微而不可揜常情忽于未兆而不预谋荀偃怒大夫盟而晋靖公废赵借韩防魏斯为诸侯之势见矣有国者谨于礼而不敢忽此春秋以待后世之意也
  吕祖谦曰人君即位之初便可占知终身之昏明治乱之由晋平公继悼公之后恃晋国之少安放于奢侈溺于宴安观其即位之初使羊舌为太傅张君臣为中军司马祁奚韩襄栾盈士鞅为公族大夫虞丘书为乘马御改服修官蒸于曲沃警守而下防于溴梁平公固是无知其初即位能用许多人何故后来衰弱须防他承悼公之后典刑法度尚在畧有可观固是平公之力亦皆是悼公之余平公即位之初规模便与悼公别了且悼公即位之初政事用之一国上下焕然一新其初如此后来萧鱼既防之后早是渐衰况平公即位之初规模已不如悼公頼悼公之旧政遗法尚在慿借扶持平穏安帖至数十年而平公又渐渐昏堕以此知覇业之衰亦可占知于即位之初其后之覇主强弱昏明治乱亦基于此
  晋人执莒子邾子以归
  谢湜曰二国虽为鲁难然非有罪恶及民也溴梁之会二国受盟非违命也平公首令诸侯而不以其罪执邾莒失政刑矣晋侯夺爵书人贬之也二子罪非在所絶也执以归则非屈辱于晋也故虽失位不名
  齐侯伐我北鄙夏公至自防五月甲子地震叔老防郑伯晋荀偃卫寗殖宋人伐许
  谢湜曰许不与中国防盟故列国伐许
  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成
  谢湜曰齐侯难鲁不已故再围成
  大雩冬叔孙豹如晋
  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
  谢湜曰不书卒于晋晋人复释之故也
  宋人伐陈
  谢湜曰陈自七年逃归未与中国防盟
  夏卫石买帅师伐曹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桃髙厚帅师伐我北鄙围防
  谢湜曰三年之中五伐我北鄙四围我属邑兵之暴乱者也
  九月大雩宋华臣出奔陈
  谢湜曰君书出奔罪其失国臣书出奔罪君不能治
  冬邾人伐我南鄙
  谢湜曰邾人又伐南鄙鲁之结怨邻国亦可知也
  十有八年春白狄来
  谢湜曰白狄以夷礼来朝不成朝礼故直书来胡安国曰刘敞曰夷狄于中国无事焉其于天子世一见则诸侯虽善其交际不得而通也是以春秋亦不与其朝不与其朝者惩慝一内外也周公致太平越裳氏重九译而献其白雉公曰君子徳不及焉不享其贽此乃天子而让也况列国之君乎守藩之臣乎
  夏晋人执卫行人石买
  谢湜曰以卫不直而执之则罪不在行人以买伐曹而执之则不当执于行人
  秋齐师伐我北鄙
  谢湜曰五伐四围犹复起师
  冬十月公防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围齐
  程頥曰书同围见诸侯之恶齐
  程氏学曰凡侵伐围入之类未有言同者独此书同围何哉曰背盟肆暴数伐邻国诸侯共疾而围之啖子曰诸侯同心围齐特曰同围是也十有九年盟于祝柯亦同心故也
  谢湜曰齐鲁邻国也齐侯怙险负众六伐鲁北鄙四围鲁成邑诸侯背盟弃好肆害虐邻未有过于此者也兵以好恶为主众所好者众欲助众所恶者众欲去齐之不道诸侯恶之甚矣故十有二国同心伐齐而围之也书同围齐以明诸侯疾齐之深也
  胡安国曰凡侵伐围入未有书同者而独于此书同围齐何也齐环背盟弃好陵虐神主肆其暴横数伐邻国观加兵于鲁则可见矣诸侯所共恶疾故同心而围之也同心围齐其以伐致何也见齐环无道宜得恶疾大诸侯之伐而免其围齐之罪词也春秋于此有沮横逆抑强暴之意孟子曰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自作孽不可逭其齐侯环之谓矣尚谁怼哉
  曹伯负刍卒于师
  谢湜曰诸侯有社稷人民之重卒书于师谨之也
  楚公子午帅师伐郑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诸侯盟于祝柯
  谢湜曰诸侯既围齐于是盟于祝柯盟曰大毋侵小为齐故也同围齐义事也诸侯所同欲也善其同围齐故盟称诸侯
  晋人执邾子
  谢湜曰邾子非以罪在所絶见执故不名溴梁既盟之后晋人执莒子邾子祝柯既盟之后晋又执邾子为天下盟主而首犯盟约非以信诸侯也
  公至自伐齐
  谢湜曰以伐至围者以明以义伐齐与不道围人之国者异也
  取邾田自漷水
  谢湜曰邾小国也其伐我南鄙正以疆界不明故围齐之后晋人执其君鲁人取其田春秋正其曲直而田称邾邾田书取则疆界不明曲乃在鲁而不在邾矣邾田自漷水着其取田之多也围齐义也取邾田不义也以义讨齐之暴复以不义侵邾之疆以乱继乱而已故晋执邾子书人邾以田与鲁书取所以正其乱也
  季孙宿如晋葬曹成公夏卫孙林父帅师伐齐秋七月辛卯齐侯环卒晋士匄帅师侵齐至糓闻齐侯卒乃还程氏学曰十九年晋士匄侵齐至糓闻齐侯卒乃还善之也天下无王诸侯擅命征伐各自已出利人之难以成其私故伐人之防者比比而士匄乃有恻隐之心恕人之患还师不侵岂不善乎虽然专命乃还书法亦见其讥糓梁曰为士匄者宜奈何宜墠帷而归命乎介士匄若能如是其善何以加乎
  谢湜曰诸侯暴横侵伐久矣利人之难乘人之危兴兵以济其欲者国国皆是也士匄受命侵齐师已至糓矣其闻齐之防也以不伐防之义退师而还大夫居暴乱之中而能以恤人之患为心者也春秋録其闻防而还善之也晋出师无名不伐防兵之大义士匄虽不待君命还师然其还也上无损于国下无损于忠得临权适变之宜矣然则还不书遂者与其还而不罪其专也虽然为士匄者又能以一介反命于君则臣子之善备矣
  胡安国曰糓齐地也还者终事之词古之为师不伐防大夫以君命出境有可以安国家利社稷者则专之可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利人之难以成其私欲者众矣士匄乃有恻隐之心闻齐侯卒而还不亦善乎或曰君不尸小事臣不专大名为士匄者宜墠帷而归命乎介则非矣使士匄未出晋境如是焉可也已至齐地则进退在士匄矣犹欲墠帷而归命乎介则非古者命将不从中覆专制境外之意而况防必不可伐非进退可疑而待请者故至糓闻齐侯卒乃还善之也
  朱熹曰春秋分明处如晋士匄侵齐至糓闻齐侯卒乃还此分明是与之也
  八月丙辰仲孙蔑卒齐杀其大夫髙厚郑杀其大夫公子嘉
  谢湜曰齐髙厚得罪于齐郑公子嘉得罪于郑杀书国皆以国法当杀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初盗杀郑三卿于西宫之朝公子嘉知而不言既又欲起楚师以去诸大夫故楚人伐郑至于纯门而返至是嘉之为政也专国人患之乃讨西宫之难与纯门之师子展子西率国人杀嘉而分其室不称郑人者嘉则有罪矣而子展子西不能正以王法肆诸市朝与众同弃乃利其室而分之有私意焉故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此春秋原情定罪之意
  冬葬齐灵公城西郛叔孙豹防晋士匄于柯城武城谢湜曰城西郛城武城皆以备齐齐犹未协故也
  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仲孙速防莒人盟于向
  谢湜曰鲁及莒平故盟于向
  夏六月庚申公防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渊
  谢湜曰齐与晋平故盟于澶渊
  秋公至自防仲孙速帅师伐邾
  谢湜曰澶渊之盟仲孙速首犯盟约伐邾罪之也
  蔡杀其大夫公子爕蔡公子履出奔楚
  谢湜曰左氏谓公子爕欲背楚之晋履其母弟胡安国曰按左氏初蔡文侯欲事晋曰先君与于践土之盟晋不可弃且兄弟也畏楚不能行而卒楚人使蔡无常公子爕来从先君以利蔡谋国之合于义者也国人乃不顺焉而杀爕此何罪矣故称国而不去其官公子履其母弟也进不能正国退不能逺害惧祸而奔从于荆楚书者罪之也
  陈侯之弟黄出奔楚
  谢湜曰公子黄出奔称弟罪哀公之不能全其弟也亲莫亲于兄弟不以谗邪贰之则手足固矣哀公以庆虎之譛疑其弟而奔之非亲亲之道也
  叔老如齐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季孙宿如宋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晋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谢湜曰庶其以邑叛来奔而鲁受之其恶不待贬而见矣澶渊既盟之后既犯盟约伐邾又犯盟约纳邾庶其鲁人之失信也纳叛非所以安吾国失信非所以服邻国故臧武仲曰子召外盗而失礼焉何以诘吾盗
  胡安国曰庶其邾大夫也春秋小国之大夫不书其姓氏微也以其事接我则书其姓氏谨之也莒庆以大夫即鲁而图婚接我不以礼者也邾庶其以地叛其君而来奔接我不以义者也以欲败礼则身必危以利弃义则国必乱春秋礼义之大宗故小国之大夫接我以利欲则特书其姓氏谨之也漆一邑闾丘一邑而不言及者庶其之私邑所受于君而食之者此叛臣何以不书叛书名书地而窃邑叛君之罪见矣夫弃外域从诸夏其慕义之心疑可与也然有据城以求援者君子犹以为不可受而况邻国乎书来奔而鲁受叛臣纳其地之罪亦见矣
  夏公至自晋秋晋栾盈出奔楚
  谢湜曰栾盈以好施多士为范氏所逐故出奔楚
  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曹伯来朝
  公防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至自防
  夏四月
  秋七月辛酉叔老卒
  冬公防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随
  谢湜曰栾盈晋之权臣其奔楚也平公惧盈为乱故再防诸侯将以伐栾盈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防于商任锢栾氏也防于沙随复锢栾氏也古者大夫去国君不扫其社稷不系累其子弟不収其田邑使人之出疆又先之于其所徃勑五典厚人伦也晋不念栾氏世勲而逐盈又将复执之而命诸侯无得纳焉则亦过也楚逐申公巫臣子反请以重币锢之楚子曰止彼若能利国家虽重币晋将可乎若无益于晋晋将弃之何劳锢焉其贤于商任沙随之谋逺矣
  公至自会
  楚杀其大夫公子追舒
  谢湜曰追舒宠小人生国患故楚以国法杀之胡宏曰有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按公子追舒非有大逆之罪退之可也而王必欲杀之则非矣为弃疾者进宜陈使臣之礼以諌王退宜陈事君之礼以諌父諌于王而王不聴则窃负父而去之可也諌于父而父不聴则号泣而随之可也諌于王与父皆不聴焉则请后祖庙而以身代父死可也乌有闵黙恬然不动其心坐待王杀其父然后死之者以为子则不孝以为臣则不忠噫大道不明是以人至此极而莫觉莫悟也故愚论之以示为仁之道焉而春秋书楚杀其大夫公子追舒不罪弃疾者大夫者人君之股肱心膂也公子者宗室之枝叶庇荫也而轻杀之所以罪楚君也弃疾杀其父矣岂必待贬絶而后见其恶哉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三月乙巳杞伯匄卒夏邾畀我来奔
  谢湜曰庶其以邑来奔矣畀我又以罪来奔所谓为邾之逋逃渊薮也鲁无政矣
  杞孝公陈杀其大夫庆虎及庆寅
  谢湜曰庆虎得罪于国其祸连及庆寅杀书及以着刑诛之滥也孔父之及以君之祸而连及其臣也庆盈之及以臣之祸而连及其亲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庆虎无道求专陈国暴蔑其君畏公子黄之偪而愬诸楚曰与蔡司马同谋楚人以为讨公子黄奔楚愬之二庆以陈叛楚屈建围陈杀二庆夫人君擅一国之利势使权臣暴蔑其身而不能逺欲去其亲而不能保譛愬之于大国而不能辨至因楚人之力然后能克则非君人之道也故二庆之死称国以杀公子黄之出特以弟书者讥归陈侯也凡此皆春秋端本之意
  陈侯之弟黄自楚归于陈
  谢湜曰公子黄虽頼楚力以归然黄非有罪恶于国书弟着其不失弟道也然则出称弟所以责其兄归称弟所以明其弟
  晋栾盈复入于晋入于曲沃
  谢湜曰栾盈之奔也晋国既失讨治又失备御故盈帅曲沃之甲入晋以师败故入于曲沃复入絶之辞也栾盈擅以家邑甲众引兵入国虽曰入讨范氏志乃欲危社稷背逆之罪大矣入书复入以明在所诛絶也宋鱼石晋栾盈郑良霄其罪一也鱼石不称所自者以楚子伐宋见之也栾盈不称所自者以其内恃曲沃也故鱼石栾盈以复入着其罪也良霄不称复入者以自许着其罪也霄以他国兵力逼君以入则罪在所絶可知矣
  胡安国曰栾氏晋室之世臣故盈虽出奔犹繋于晋复入者甚逆之辞为其既絶而复入也曲沃者所食之地当是时权宠之臣各以利诱其下使为之用至于杀身而不避莫知有君臣之分者也故闲语栾孺子者则或泣或叹以为得主而为之死犹不死也盈从之遂入绛乘公门若非天弃栾氏又有范鞅之谋晋亦殆矣原其失在于锢之甚急使无所容于天地之间是以至此极春秋备书之以见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其为后世鉴岂不深切着明也哉
  吕祖谦曰栾盈奔楚初无大罪范宣子直以其势位逼已两不相容而逐之盈亡之后自楚适齐自齐入郛几危晋室盈之罪固不可逃然考其所至之由而宣子之罪尤大当时宣子逐盈之势甚廹以楚锢之使无容身驻足之地所以激成栾盈之祸宣子虽先逐栾盈晋亦从此衰夫晋以堂堂之大国逐一亡大夫东西南北任其所之可也何至勤天下之诸侯见得覇业不竞故诸侯得以轻侮晋室而至于失诸侯也古者大夫出疆三年不反然后收其田里栾盈无大罪乃合诸侯使无所容于天地之间其势无聊安得而不乱所以作乱非其本心使宣子疾之不如此之甚栾盈亦不至如此罪在宣子不可专罪盈然虽就盈身上论亦不能无罪自栾书弑厉公其势已炙手可热继以栾黡骄狠侈虐上无君下无同列以栾书之强又继之以黡之虐栾氏之门如烈火炎炎可畏盈于此继祖父之业正当恐惧修省尚恐不济郤又如何用箕遗黄渊嘉父等人以固其党使其如楚文子自毁其家以纾楚国之难尚未能免郤招许多人如以水济水以火济火其势方炎正满盈之后不能自损抑又郤如此此虽宣子之罪而纵风止炎抱薪救火遂致灭栾氏之门实栾盈之罪也
  又曰晋栾盈得罪于晋遂出奔齐自齐复入旧邑帅曲沃之甲以昼入绛夫晋以堂堂之大国范宣子为政不设武备而使叛臣得白昼以兵而入于国都当时晋国之社稷不亡若缀旒然向使因栾氏之隙诸侯从而乘之则晋之不亡者几希宣子秉政而致此盖縁他倚靠外里都不曾谨封疆明斥堠使持兵直入国都几亡社稷与其外号令诸侯何如自家谨守封疆宣子初当盈奔在外时非是不知戒观其两次大合诸侯以重锢栾氏宣子自以为诸侯决不受栾氏矣他只管去外理防里备都懈怠了及盈既入曲沃宣子都不知前更无一夫之御盖縁只去外理防然当时处这大乱当此大变粗能支持致败栾氏存晋社稷者其谋皆出于乐王鲋栾氏之入也宣子仓皇无计桓子教之以奉君走固宫及教之以栾氏所得惟魏氏而可强取使当时不从桓子奉君之谋则栾氏之势殆未可御不从强取魏氏之谋则魏舒以佐悼公之智而助栾氏未易可去桓子必欲郤而取之所以能终败栾氏其功亦大矣然防得桓子之功固有力于晋亦所以为晋之害桓子在晋一嬖臣也安晋之谋不出于晋之士大夫而出于嬖幸之桓子则晋君岂不轻视士大夫而益重嬖臣之宠乎故使嬖臣之权愈重而晋之社稷愈不振而覇业愈衰者士大夫之过也
  秋齐侯伐卫遂伐晋
  谢湜曰庄公自卫伐晋乘晋栾盈之难而为冦也伐晋书遂罪其不正也防晋盟于澶渊而复背其盟庄公之失信也
  八月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
  程氏学曰晋有栾盈之难重以齐侯之伐鲁命豹帅师救之斯义事也豹乃怠弃君命不恤同姓之忧次于雍榆卒不克救豹罪明矣
  谢湜曰栾盈叛晋于内齐侯伐晋于外鲁命帅师救之义之大者也叔孙豹不急盟主之难而以师止于雍榆罪之大者也书救所以善鲁也书次所以责豹也救邢先次后救者罪其救之缓也救晋先救后次者罪其废命不行也
  己卯仲孙速卒冬十月乙亥臧孙纥出奔邾
  谢湜曰纥事其主不以道故犯门斩闗而奔
  晋人杀栾盈
  谢湜曰杀称人讨逆之辞也卫元喧寗喜虽逆臣然以本国大夫得罪故其死称大夫晋栾盈郑良霄以罪出奔本国皆絶其位故其死不称大夫
  齐侯袭莒
  谢湜曰轻行掩不备曰袭以兵袭国冦盗之兵也耻莫大焉晋有难而伐之莒无故而袭之党叛臣伐盟主袭隣国齐庄之君徳丧矣非所以保国也

  春秋集义卷四十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一
  宋 李明复 撰
  防公
  二十有四年春孙叔豹如晋仲孙羯帅师侵齐
  谢湜曰齐侯伐晋故鲁师侵齐救而次为不仁出师而侵为不义
  夏楚子伐呉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齐崔杼帅师伐莒
  谢湜曰君袭之臣伐之非伐莒之道也
  大水八月己巳朔日有食之公防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仪
  谢湜曰齐侯背盟不道甚矣防于夷仪将以伐齐也
  冬楚子蔡侯陈侯许男伐郑
  谢湜曰三国从楚故自陈侯逃归以来不与防盟
  公至自防陈鍼宜咎出奔楚叔孙豹如京师大饥谢湜曰所至乏食为大饥大水一伤秋稼而国无蓄积故大饥
  胡安国曰古者救灾之政若国凶荒或廪以赈之或移粟以通用或徙民以就食或为粥溢以救饿莩或兴工作以聚失业之人缓刑舍禁弛力薄征索鬼神除盗贼弛射侯而不燕置廷道而不修杀礼物而不备虽有旱干水溢民无菜色所以备之者如此其至是年秋有隂沴之灾而冬大饥盖所以赈业之者有不备矣故书之以为戒
  二十有五年春齐崔杼帅师伐我北鄙
  谢湜曰仲孙羯侵齐故崔杼伐我北鄙
  夏五月乙亥齐崔杼弑其君光
  范祖禹曰古者官守其职史书善恶君相不与焉故齐太史兄弟三人死于崔杼而卒不没其罪此奸臣贼子所以惧也后世人君得观史而宰相监修欲其直笔不亦难乎
  谢湜曰崔杼以世卿専国久矣是以难其君若难匹夫羣臣惟知聴命于崔而不知有君也春秋前书崔氏其祸基于此矣然则世卿之祸可不戒哉庄公妖色黩武事委政权臣而弃身于奸人之室君道于此替矣然则杼之难虽曰臣之逆也亦君自取之而已贼不讨故不书葬
  胡安国曰齐庄公见弑贾举州绰等十人皆死之而不得以死节称何也所谓死节者以义事君责难陈善有所从违而不茍者是也虽在属车后乘必不肯同入崔氏之宫矣若此十人者独以勇力闻皆逄君之恶从君于昏乱而庄公嬖之者死非其所比诸匹夫匹妇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者犹不逮也晏平仲曰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飬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已死而为已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此十人者真其私昵任此宜矣虽杀身不偿责安得以死节许之哉
  公防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于夷仪
  谢湜曰齐有崔杼弑逆之乱防于夷仪以讨齐也胡安国曰诸侯防于夷仪将以讨齐齐使隰鉏请成庆封如师男女以班赂晋侯以宗器乐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帅三军之大夫百官之正长师旅及处守者皆有赂晋侯许之夫晋本为报朝歌之役来讨及防夷仪既闻崔杼之弑则宜下令三军建而复斾声于齐人问庄公之故执崔杼以戮之谋于齐众置君以定其国示天讨之义则方伯连帅之职修矣今乃知贼不讨而受其赂则是与之同情也故春秋治之如下文所贬云
  六月壬子郑公孙舍之帅师入陈秋八月己巳诸侯同盟于重丘
  谢湜曰盟于重丘将以讨齐之逆也讨逆诸侯之同志故称诸侯其盟诸侯所同欲故称同盟诸侯志在定乱善之大也然卒不能讨治大逆而尸之市朝则诸侯之所同罪亦见矣然则重兵之盟书诸侯书同盟既以着其善又以着其恶
  胡安国曰崔杼既弑其君矣晋侯受其赂而许之成故盟于重丘特书曰同
  公至自防卫侯入于夷仪
  谢湜曰卫立公孙剽主卫则夷仪已非献有矣书入以示献公之失国也以臣逐君林父之逆也立剽卫人之擅命也献公既絶于国然而于国有不可絶之义也其入也爵而不名以示献公之不当絶也衎入夷仪不名与郑伯突入栎异矣
  胡安国曰郑伯突入于栎卫侯入于夷仪其入则一或名或不名者郑伯夺正以立而国人君之诸侯助之不知其义不可以有国也故特书其名著王法以絶之卫侯蔑其冡卿失国出奔固不为无罪矣然有世叔仪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抚其内或营其外有归道焉则其义犹未絶也故止书其爵而不名寗喜弑剽复归于卫然后书名此圣人俟其改过迁善不轻絶人之意曽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此类是也
  楚屈建帅师灭舒鸠
  谢湜曰舒鸠楚属国
  冬郑公孙夏帅师伐陈十有二月呉子遏伐楚门于巢卒
  谢湜曰呉子伐楚名者为伐楚而卒故也门于巢攻巢之门也呉子以身当巢门故巢人射而杀之为一国君主而见杀于门乃呉子取之而已其死书卒不书杀罪其自取也凡国君自取祸患而遇害者春秋不以罪人责君之自保也
  胡安国曰巢南国也其言门于巢卒者呉子将伐楚引师至巢入其门巢人射诸城上矢中呉子而卒非呉子之自轻而见杀也古者入境必假道过门必释甲入国则不驰或曰古者大国过小邑小邑必饰城而请罪亦非巢之轻以一矢相加不餙城而请罪也
  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卯卫寗喜弑其君剽
  谢湜曰衎之奔也孙林父寗殖立剽以主卫卫之政令出于剽者十有三年寗喜北臣之久矣然则寗喜之君也衎之入也寗喜又以子鲜之命攻剽而杀之其杀剽非以社稷为心也特以固宠而已剽之立虽非命且非顺春秋书君书弑者正剽为喜之君以着喜之逆也受其命则为之君食其禄则为之臣北事之矣而后害之逆之大也孙林父寗殖逐衎而立剽寗喜杀剽而复衎其罪一也
  胡安国喜甞受命于其父使纳献公以免逐君之恶卫侯出入皆以爵称于义未絶而剽以公孙非次而立又未有説焉则喜之罪应末减矣亦以弑其君书何也奕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况置君乎于衎则殖也出之喜也纳之于剽则殖也立之喜也弑之是奕棋之不若也不思其终亦甚矣故圣人特正其为弑君之罪示天下后世使知谨于废立之际而不敢忽也霍光以大义废昌邑立宣帝犹有言其罪者而朝廷加肃况私意耶范粲桓彛之徒杀身不顾君子所以深取之者知春秋之防矣
  卫孙林父入于戚以叛
  谢湜曰献公将反林父专邑背国有危害社稷之心入戚书叛着其逆也
  甲午卫侯衎复归于卫
  程氏学曰凡曰归曰复归曰入曰复入大抵归者易辞入者难辞且言自外也复归者谓其既絶而复归复入者谓其已絶而复入若夫善恶之志轻重之义则不可以一槩求各系其事也盖归者不必尽善以其内外有援故归为易入者不必尽恶以其内外有难故入为难惟复入者则皆甚其恶矣他皆可以例求之
  谢湜曰衎之出非有大罪剽既弑则国乃其国故其返国书归以其播越失国故书名以其已絶而得归故书复归诸侯虽无大恶茍不能保国而出则其位絶矣故卫侯出奔名复归名以正献公之罪也诸侯虽失位茍无暴逆大恶则其义之未絶也臣子有讨难之忠则君位复矣卫侯入夷仪不名以正卫国之罪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孙林父以戚如晋书曰入于戚以叛着其据土背君之罪也臣之禄君实有焉专禄以周旋戮也卫侯出奔齐入于夷仪皆以爵称今既复归而得国矣乃书其名何也人之有徳慧术智者甞存乎疢疾卫侯淹恤在外十有二年困于心衡于虑久矣此生于忧患之时而一旦得国失信无刑犹夫人也则是困而弗革虽复得国犹非其国也此见春秋俟人改过之深而责人自弃之重欲其强于为善之意也
  夏晋侯使荀呉来聘公防晋人郑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渊
  谢湜曰晋人主防故先郑良霄良霄国卿故先宋人卫有孙林父寗喜之乱澶渊之防释卫二大逆而不即讨五国之罪也
  秋宋公杀其世子痤
  谢湜曰晋献公以骊姬之譛杀世子申生宋平公以伊戾之譛杀世子痤皆自絶其世者也内有嬖妾宠孽外有邪臣险士则虽世子之亲且重谗言日进而父子之恩离矣有国者不可不戒也
  胡安国曰杀世子母弟直书君者甚之也宋寺人伊戾为太子内师无宠譛于宋公而杀之则贼世子痤者寺人矣而独甚宋公何哉譛言之得行也必有嬖妾配嫡以惑其心又有小人欲结内援者以为之助然后爱恶一移父子夫妇之间不能相保者众矣尸此者其谁乎晋献之杀申生宋公之杀痤直称君者春秋正其本之意
  晋人执卫寗喜
  谢湜曰寗喜弑君之贼也晋国执而不杀者执不以其罪也孙林父寗喜其罪一也喜之弑剽也林父为叛于戚晋之执喜以其背林父而非以其害君也释二逆不治而执逆臣以助逆臣失伯讨之义矣晋侯夺爵书人贬之也
  八月壬午许男寗卒于楚冬楚子蔡侯陈侯伐郑谢湜曰楚子与三国伐郑郑不从故又与陈蔡伐郑
  葬许灵公
  二十有七年春齐侯使庆封来聘
  谢湜曰齐景公初修好于鲁
  夏叔孙豹防晋赵武楚屈建蔡公孙归生卫石恶陈孔奂郑良霄许人曹人于宋
  谢湜曰宋之防晋楚及列国大夫皆与盟二国初以恩好相通也自防宋以后大夫权势益重而防盟之事率大夫为之矣其积习之渐非一日也
  卫杀其大夫寗喜
  谢湜曰公孙剽孙寗所立也喜为之臣则剽为之君矣喜杀剽加以逆词者以正剽之为喜君也剽以逆臣逐君而立王法所当絶也岂卫人所宜臣事哉卫杀喜不加以讨贼辞者以正剽之非卫君也晋立奚齐卓子卫立公孙剽立非其立皆失人心故晋杀里克卫杀寗喜皆不称人其义一也
  胡安国曰寗喜既坐弑君之罪矣不以讨贼之词何也初卫侯使与喜言茍反政由寗氏祭则寡人寗氏纳之卫侯复国患寗喜之专也公孙免余请杀之曰微寗子不及此吾与之言矣对曰臣杀之君勿与知乃攻寗氏杀喜尸诸朝子鲜曰逐我者出纳我者死赏罚无章何以劝沮君失其信而国无刑不亦难乎故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
  卫侯之弟鱄出奔晋
  谢湜曰鱄出奔称弟罪献公之不能全其弟也承母之命而不防其兄致臣之忠以成其事可谓有弟之道矣献公诛杀非义失信而无刑以弟之力复国而其终使弟不食卫粟而奔非所以睦宗族也弟而出奔则公之难与共处由此见矣
  胡安国曰卫侯之入使鱄与寗喜约言既杀寗喜鱄病失言遂出奔晋托于木门不乡卫国而坐木门大夫劝之仕不可曰仕而废其事罪也从之所以昭吾出也吾不可以立于人之朝矣终身不仕其称弟罪卫侯也糓梁子曰鱄之去合乎春秋
  秋七月辛巳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
  谢湜曰宋之盟晋为盟主楚亦从盟晋楚交盟则邦国有息肩之地矣故盟称诸侯之大夫以诸侯同欲故也
  胡安国曰此一地也曷为再言宋书之重词之复其中必有大美恶焉宋之盟合左师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而楚屈建请楚晋之从交相见自是中国诸侯南向而朝楚及申之防而楚子以簒弑之贼大合十有一国之众而用齐桓召陵之礼宋左师郑子产皆献礼焉宋世子佐以后至遂辞而不见伐呉灭頼无敢违者圣人至是哀人伦之灭伤中国之衰而其事自宋之盟始也故防盟同地而再言宋者贬之也或者乃以宋之盟中国不出荆蛮不入玉帛之使交乎天下以尊周室为晋赵武楚屈建之力而善此盟也其説误矣
  吕祖谦曰晋楚交相见夷夏自此不分弭兵虽是一时省事又生出一件事又曰宋向戌欲合晋楚之成以弭兵左氏书曰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左氏説得极好最得法观左氏书以为名三字便见向戍之弭兵非是果欲息民欲求息民之名耳当时大国惟晋与楚向戍善于赵文子又善于令尹子木晋楚既从诸小国自不得不赴故卒成弭兵之一事其后向戍挟弭兵之事又书左师请赏公与之邑六十则向戍弭兵之意非果欲息天下之民平诸侯之争区区为一已之利而已上而为名下而为利左氏于前书弭兵为名既有以诛其心于后则记其请邑之事又有以指其实左氏真有书法则戍弭兵之谋其心固可知矣当时子罕之言犹有可论者以事而论弭兵以为名利固可罪及其以邑示子罕子罕削而投之左师便辞邑向戍欲攻司城左师曰夫子存我徳莫大焉又可攻乎其初固可罪至此而能悔亦可嘉又须防弭兵事全生灵之命息战争之祸固善然惟圣人能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内宁必有外忧此意正与孟子入则无法家拂士之意同又如本朝李文靖沆为相时当时南北皆未宁或至旰食羽檄旦至庙堂王文正公沂以为忧叹曰我辈安能坐致太平得优游无事耶文靖公曰少有忧勤足为警戒参政谓今日多事万一边鄙既宁窃恐朝廷事反多于今日参政自将见之其后澶渊既盟之后及北虏讲和西戎纳欵而东封西祀搜讲坠典靡有暇日丁谓王钦若诸公相继更进迭用天下纷纷果符文靖之言子罕之言亦沆之意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春秋集义卷四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二
  宋 李明复 撰
  襄公
  二十有八年春无冰夏卫石恶出奔晋
  谢湜曰石恶寗氏之党故出奔
  邾子来朝秋八月大雩仲孙羯如晋冬齐庆封来奔谢湜曰庆封崔杼之党嗜酒荒齐大夫以庄公之难攻之而出
  十有一月公如楚
  谢湜曰晋楚防盟荆蛮得志故公朝楚
  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
  谢湜曰天王灵王
  胡氏曰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昭卒相距四十二日则闰月之騐也然不以闰书见防服之不数闰也齐景公葬书闰月则明杀恩之非礼也
  乙未楚子昭卒
  谢湜曰昭楚康也
  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程氏学曰杜氏虽知公在外阙朝正之礼者多而特为左氏解纷公之如楚固非常但书公如楚义已自见若公在楚则圣人之防乃不在此按二十有八年十有一月公如楚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昭卒公不笃君臣之义以奔天王之防而徇外裔之强以俟楚子之葬久留于楚逮夏乃归故圣人特于朝正之时书公所而其义昭然矣
  谢湜曰奔防事之大也稽留以终楚葬而王室防告不奔人臣之道废矣朝正礼之大也朝正之敬行于楚而不行于亲人子之道废矣正月嵗之始也为社稷人民主而正月之吉弃身逺夷人君之道废矣三者襄公之过也王正月书公在楚而公之过恶皆见矣
  胡安国曰嵗之首月公如他国者有矣此独书公在楚者外为荆蛮所制以俟其葬而不得归内为强臣所逼欲擅其国而不敢入故特书所在以存君也按左氏楚人使公亲禭夏四月送楚子葬至于西门之外还及方城季武子取卞以自封使公冶告曰闻守卞者将叛臣帅师徒以讨既得之矣公曰欲而言叛祗见疏也吾不可以入矣将适诸侯有赋式微者乃归故特于嵗首朝正之时而书曰公在楚后世臣子戴天履地视君父之危且困者必有天威不违顔咫尺食坐见于羮墙之意而不以顷刻忘也此义一行岂敢有顾其身与妻子与其家而不恤国朋附权臣以图富贵而背其君者乎
  夏五月公至自楚
  谢湜曰公留于楚七月
  庚午卫侯衎卒阍弑呉子余祭
  谢湜曰呉人伐越获俘以为阍然则阍人刑也刑人仇雠也呉子为社稷主其体尊矣失于防微杜患而出入防近怨仇故一阍之微出为呉子之难也阍与盗皆凶人不可责以君臣之义故呉子蔡侯遇害皆不称君
  胡氏曰糓梁子曰阍门者寺人也不称名姓阍不得齐于人不称其君阍不得君其君也礼不使无耻不近刑人不狎敌不迩怨贱人非所贵也贵人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举至贱而加之呉子呉子近刑人也阍弑呉子余祭仇之也左氏以为伐越获俘焉以为阍使守舟呉子观舟阍以刀弑之亦迩怨之失也又曰阍寺通传内外以一身兼仆妾之职可谓贱矣春秋书阍弑呉子不称君者言阍寺之贱不使得君呉子也
  仲孙羯防晋荀盈齐髙止宋华定卫世叔仪郑公孙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
  谢湜曰杞危不能自守列国大夫为杞城之诸侯之义也齐桓盛时城邢城縁陵出于诸侯今也城杞出于大夫大夫专事而诸侯之权替矣
  胡安国曰晋平公杞出也故合诸侯之大夫以城杞古之建国立家者必亲九族然有父族而后及母族有母族而后及妻族此葛藟之诗所为次也晋主夏盟令行中国平公不能修文襄悼公之业尊奬王室恤宗周之阙而夏肄是屏轻弃诸姬可谓知本乎平王惟不抚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之水所以降为国风不得列于雅也城杞之役亦不待贬絶而可见矣
  晋侯使士鞅来聘杞子来盟
  谢湜曰列国城杞故杞子来盟用夷礼故称子
  呉子使札来聘
  程氏学曰札者何呉公子札也何以不称公子贬也札何以贬辞而生乱者札为之也呉子夀梦有子四长曰遏次曰余祭次曰夷末次则季札也夀梦欲立季札札辞不可而立遏縁先君夀梦之志于其卒也有命授弟余祭约传以次必致国于季札而已余祭卒弟夷末立夷末卒欲授国于札札宜受命以安社稷而徇匹夫之节辞位以逃夷末之子僚于是代立公子光者遏之子也以谓父兄弟相传必立季子季子即不受国则光当立乃弑僚而代之是呉之乱札实为之也故春秋因札来聘去公子以示贬焉谢湜曰呉聘礼行于中国故聘与中国同辞公子札不称公子者贬之也夀梦四子以兄弟相传先君之志也遏长余祭夷末季札其次也至夷末以国授札札以匹夫小节辞位出逃由是遏之子光肆逆争国而夷末之子僚不保其终然则呉之乱札为之也春秋因札之聘而黜其公子所以着其贬也然则公子大夫为公子而不称公子有氏族而不称氏族者皆春秋以大义贬之也
  胡安国曰札者呉之公子何以不称公子贬也辞国而生乱者札为之也故因其来聘而贬之示法焉按呉子夀梦有子四人长曰诸樊次曰余祭次曰夷末札其季子也夀梦贤季札欲立以为嗣札辞不可然后立诸樊诸樊既除防则致国于季子季子又辞而去之诸樊乃舍其子而立弟约以次传必及季子故诸樊卒而余祭立余祭卒而夷末立夷末卒则季子宜受命以安社稷成父兄之志矣乃徇匹夫之介节辞位以逃夷末之子僚僚既立诸樊之子光曰先君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尔将从先君之命欤则季子宜有国也如不从先君之命则我宜立僚乌得为君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季子不受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呉国故曰季子辞国以生乱因其来聘而贬之示法焉或谓子贡问于孔子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子贡以先圣贤夷齐知其恶卫輙之争而不为也季子辞位独不为贤而奚贬乎曰叔齐之徳不越伯夷孤竹舍长而立糿私意也诸樊兄弟父子无及季札之贤者其父兄所为眷眷而欲立札公心也以其私意故夷齐让国为得仁而先圣之所贤以其公心故季子辞位为生乱而春秋之所贬茍比而同之过矣或曰世衰道微暴行交作臣篡其君者有之子篡其父者有之季子于是焉而辞位则将使闻其风者贪夫亷争夫让而篡弑夺攘之祸损矣其于名教岂不有补何贬之深也曰春秋逹节而不守者也昔太伯奔呉而不反季歴嗣位而不辞武王继统受命作周亦不以配天之业让伯邑考官天下也彼王僚无季歴之贤武王之圣而季子为太伯之让岂至徳乎使争弑祸兴覆师防国其谁阶之也若季子之辞位守节立名全身自牧则可矣槩诸圣王之道则过矣中庸曰道之不明不行也我知之矣季子所谓贤且智过而不得其中者使由于季歴武王之义其肯附子臧之节而不受乎惜其择乎中庸失时措之宜尔此仲尼所以因其辞国生乱而贬之也或曰呉子使札与楚子使椒秦伯使术一例尔呉楚之国秦介僣乱之间其礼未同于中夏故使人之来皆畧之而札何以独为贬乎曰春秋多变例圣笔有特书荆楚无大夫而屈完书族王朝下士以人通而子突书字诸侯公子以名著而季友书子母弟之无列者不登其姓名而叔书氏皆贤而特书者也季札让国天下贤之若仲尼亦贤季札必依此例或以字或以氏或以公子特书之矣今乃畧以名纪此与楚椒秦术之流无异称焉是知仲尼不以其让国为贤而贬之也噫世之君子盛称季札之贤于让国之际以为礼之大节不可乱也公子喜时春秋犹贤其后世于季札则何独贬之深也曰仲尼于季子望之深矣责之备矣惟与天地同徳而逹乎时中然后能与于此非圣人莫能修之岂不信夫
  朱熹语録或问伯夷叔齐之让使无中子则二子不成委先君之国而弃之必有当立者曰程氏説叔齐当立看来立叔齐虽以父命然终非正礼恐只当立伯夷或曰伯夷终不肯立奈何曰若国有贤大臣则必请于天子而立之不问伯夷情愿矣看来二子立得都不安但以正理论之则伯夷分数稍优耳胡文定春秋解论这一段也好説呉季札让国事圣人不取之【牵引四五事为证】所以经只书呉子使札来聘此何异于楚子使椒来聘之事即但称名则圣人贬之深矣但近世説春秋者皆太巧不知果然否也
  又曰札让不立又不为立贤而去卒有杀僚之乱故圣人于其来聘书曰呉子使札来聘去其公子言其不得为公子也
  秋九月葬卫献公齐髙止出奔北燕
  谢湜曰崔杼肆逆庆封奔鲁髙止奔北燕大臣不率可知
  冬仲孙羯如晋
  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防罢来聘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
  谢湜曰蔡世子般书弑盖与许世子止书弑同意故蔡景公书弑又书葬
  五月甲午宋灾宋伯姬卒
  谢湜曰宋灾伯姬卒伯姬守礼而卒于火也伯姬以妇人之义傅保不在宵不下堂遂逮火而死伯姬之妇道【阙文】
  胡安国曰糓梁子曰取卒之日加之灾上者见以灾卒也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避火乎曰妇人之义傅姆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乎火而死妇人以贞为行者也伯姬之妇道尽矣详其事贤伯姬也易曰恒其徳贞妇人吉夫子凶而或以为共姬女而不妇非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女徳不贞妇道不明能全其节守死不囘见于春秋者宋伯姬耳圣人冠以夫谥书于春秋曰葬宋共姬以着其贤行励天下之妇道也
  天王杀其弟佞夫
  谢湜曰佞夫非有背逆之罪也景王以儋括之乱以私意疑佞夫而杀之故佞夫见杀称弟着天王失兄之道也兄弟手足之亲也以天王之大而恩之所庇不能及手足之亲则徳之在人可知矣
  王子瑕奔晋
  谢湜曰佞夫以非罪见杀故王子瑕奔晋溥天莫非王土故瑕奔晋书出以明王室之衰也王子瑕奔晋王子朝奔楚不书出以明王室之尊也明其衰所以责王国正其尊所以责诸侯始之以衰而责王国终之以尊而责诸侯春秋之序也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
  谢湜曰宋共姬公室女妇之贤者也鲁以叔弓防葬嘉之也春秋以夫谥称其姬褒之也其姬为女为妇可谓贤矣其嫁也宋公孙夀纳币鲁季孙行父致女晋人卫人齐人来媵以其贤而昏礼之厚也其终也以死守义而卒于灾以卿送死而共其事以夫配谥而彰其徳以其贤而丧礼之厚也方是时闗雎之化不修汉女之行不闻贤妃正女之节卓然见于乱世者共姬一人而已此春秋所以贤其懿行而褒之也
  郑良霄出奔许自许入于郑郑人杀良霄
  谢湜曰良霄以汰侈构祸出奔其还也结许之力兴兵入郑其入也介于襄库伐旧北门此构乱以危社稷者也入称自许以明罪在所讨也杀称人以众弃之辞诛之也入逆辞也以他国兵力逼君而入则罪在所絶可知矣
  胡安国曰按左氏良霄汰侈嗜酒诸大夫皆恶之而与公孙黒争黒因其醉伐之良霄奔许自许袭郑以伐公门弗胜死于羊肆不言复入者其位未絶也若宋鱼石若晋栾盈去国三年其称复入位已絶矣不言叛者将以灭国非直叛也若华亥之入南里宋辰之入萧其书叛者皆据土背君以自保未有灭国之谋也不言杀其大夫者非其大夫矣讨贼之词也
  冬十月葬蔡景公
  谢湜曰君弑贼不讨不书葬景公书葬者盖蔡般之弑与许世子止弑相类传者以为真弑误矣楚子之将灭蔡也内懐奸心外假公义以谲诈诱蔡般而杀之使般有不可容之大逆则春秋于此絶之矣然般之见杀也生名楚子防以彰其恶则般之得罪于亲盖与真弑者异矣然则前书景公葬后名楚子防乃春秋明微以别蔡般之罪也
  晋人齐人宋人卫人郑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防于澶渊宋灾故
  程氏学曰左氏曰为宋灾故诸侯之大夫防以谋归宋财既而无归于宋故不书其人不书鲁大夫讳之也夫王道之所尚者义与信也卿为尊爵所以贵于世者为其能行信义也澶渊之防本以救灾恤患而行虽未能如古以王命施恵亦可以谓之义矣既而背义食言无归宋财贬爵称人以见其罪也
  谢湜曰灾患相恤之谓义始终不易之谓信邦国所恃者义与信而已义足以为信足以守则邦国之事何求而不获何行而不至哉宋灾难之大者也澶渊之防列国将以救宋灾也可谓有忧患相恤之至矣既而小大信义不立无归宋财国卿负国大夫何以致邦国之安利哉卿皆夺爵称人贱之也防事书曰宋灾故而不曰救宋灾着其不能救也宋亦称人罪其不能辨也列国防盟侵伐莫不有事其事尤重者春秋又且书之救灾恤患以安邻国诸侯之义无大于此故澶渊书宋灾故取财受赂以党逆臣诸侯之恶无大于此故特书以成宋乱
  胡安国曰春秋大法君弑而贼不讨则不书葬况世子之于君父乎蔡景公何以独书葬遍刺天下之诸侯也葬送之礼在春秋时视人情之疏密而为之者也有尝同盟卒而不赴者有虽同姓赴而不防者则以哀死而致穟为轻吊生而归赙为重必矣今蔡世子般弑其君藏在诸侯之策而徃防其葬是恩义情礼之笃于世子般不以为贼而讨之也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非以两足而立行也以其有父子之亲君臣之义耳世子弑君是所谓禽兽之不若也而不知讨岂不废人伦灭天理乎故春秋大法君弑贼不讨则不书葬而蔡景公特书葬者圣人深痛其所为遍刺天下之诸侯也鲁隠宋殇之贼不讨则不书葬蔡景公贼亦不讨而特书葬犹闵僖二公不承国于先君则不书即位桓宣篡弑以立而反书之也何以知圣人罪诸侯之意如此乎以下文书防于澶渊宋灾故而贬其大夫则知之矣二百四十二年之间列防亦众而未有言其所为者此独言其所为何遍刺天下之大夫也大夫以智帅人者也智者无不知当务之为急不能三年之防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是之谓不知务蔡世子般弑其君天下之大变人理所不容也则防其葬而不讨宋国有灾小事也则合十二国之大夫更宋之防而归其财则可谓知务乎陈恒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者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之三子告不可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叔孙豹晋赵武而下皆诸侯上卿执国之政者也三纲国政之本至于沦絶无父与君是禽兽也禽兽逼人虽得天下弗能一朝处矣昔者伯禹过门而不入放龙蛇也周公坐而俟旦驱猛兽也今世子弑君三纲沦絶禽兽逼人则与之同羣而不恤有国者不戒于火自亡其财茍其来告吊之可也则合十二国之大夫驻于澶渊而谋更其所丧尚为知类也乎夫蔡之乱其犹人身有腹心之疾而宋之灾譬诸桐梓犹鸡犬也谋宋灾而不恤蔡之乱奚啻于飬桐梓求鸡犬不顾其身有腹心危疾而不知疗者哉以为未之察也可谓不知茍察此而不谋则亦不仁矣是故诸国之大夫贬而称人鲁卿讳而不书又特言防之所为以垂戒后世其欲人之自别于禽兽之害也可谓深切着明矣或曰夫穆叔赵孟向戍子皮皆诸侯之良也而所谋若是何也世衰道微邪説交作以利害谋国家而不知本于仁义也久矣是以至此极孔子所为惧春秋所以作乎
  朱熹曰程子所谓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月者如成宋乱宋灾故之类乃是圣人直着诛贬自是分明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谢湜曰公如楚故薨于其宫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谢湜曰襄公薨子野继立以哀毁而卒襄公未葬故名降成君故不薨不地
  胡安国曰子般子赤弑而书卒子野过毁亦书卒何以别乎曰闵公内无所承不书即位则子般之弑可知下书夫人姜氏归于齐上书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赤之卒也隠而不日则子赤之弑可知与子野异矣子野有命立昭公故穆叔虽不欲而不能止也
  己亥仲孙羯卒冬十月滕子来防葬
  谢湜曰奔丧防葬臣子之礼也诸侯于王室无奔防防葬之事而邾滕反行于强国书滕子邾子奔防防葬而诸侯之恶见矣
  癸酉葬我君襄公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密州
  程頥曰莒子虐国人弑之而立展舆展舆非亲弑也故书国人
  谢湜曰犁比公虐国人患之上下忿怨以成大祸故弑书莒人左氏谓展舆因国人以攻莒子误矣胡安国曰经以传为案传有乖缪则信经而弃传可也若密州之事是矣左氏称莒子生去疾及展舆既立展舆又废之莒子虐国人患之展舆因国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信斯言则子弑其父矣而春秋有不书乎故赵子谓其文当曰展舆因国人之攻莒子弑之乃立而后来传冩误为以字尔左氏通诸史叙事尤详能令后人得见本末因以求意经文可知而门弟子转相传授日月既乆浸失本真如书晋赵盾许世子止等事详考传之所载以求经之大义可也而传不可疑如莒人弑其君密州独依经之所书以证传之缪误可也而传不可信尽以为可疑而废传则无以知其事之本末尽以为可信而任传则经之宏意大防或泥而不通矣要在学者详考而精择之可也

  春秋集义卷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三
  宋 李明复 撰
  昭公
  程頥曰昭公名稠襄公子景王四年即位昭谥也容仪恭明曰昭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叔孙豹防晋赵武楚公子围齐国弱宋向戍卫齐恶陈公子招蔡公孙归生郑罕虎许人曹人于虢
  谢湜曰晋楚既防大夫于宋又防大夫于虢大夫相防虽曰出于君命然大夫交相固结权势益重而庇恶容奸皆由此起矣故大夫以罪出奔而列国受而安之者无国无之也招不称弟者先君子孙仕于国则称公子公孙变文示义则称弟
  胡安国曰此陈侯之弟招也何以不称弟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属通曰公子者其本当称者也称弟者因事而特称之也所以然者诸侯非始封之君则臣诸父昆弟族人不得以其属戚君也防于虢寻宋之盟而经何不书在宋之盟楚先晋歃若曰狎主诸侯则惧晋之先也故围请读旧书加于牲上而晋人许之观其事虽若楚重得志晋少懦矣然春秋不贵修盟晋人以信为本故毎书必先赵武
  三月取郓
  程頥曰乘莒之乱而取之故隠避其辞
  谢湜曰襄十二年莒人伐我围台季孙救台遂入郑赵孟曰莒鲁争郓为日久矣然则郓本莒邑鲁今取之取郓不书莒者罪鲁人以郓为鲁邑而夺之也胡安国曰按左氏季孙宿伐莒取郓莒人诉于防楚告晋曰寻盟未退而鲁伐莒渎齐盟请戮其使有求货于叔孙豹而为之请者豹弗与曰诸侯之防卫社稷也我以货免鲁必受师是祸之也何卫之为虽怨季孙鲁国何罪赵孟闻之请于楚曰鲁虽有罪其执事不辟难子若免之以劝左右可也莒鲁争郓为日久矣茍无大害于其社稷可无亢也乃免叔孙其不曰伐莒取郓者乘莒乱而取邑故不悉书为内讳也
  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晋
  谢湜曰鍼有宠先君如二君于景以致出奔恶出奔景公有千乘之国而不能庇其一弟者失亲亲之道也若舜然亲之使贵爱之使富又使不得有为于其国则又安有母弟出奔之患哉鍼出奔书弟罪秦伯之失兄道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秦后子有于桓如二君于景其母曰弗去惧选鍼遂出奔书此见人君宠爱其子不差以礼是祸之也鍼之适晋其车千乘司马侯问焉曰子之车尽于此乎对曰此谓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见叔齐曰秦公子必归能知其过必有令图令图天所赞也后五年秦伯卒后子归书曰弟者罪秦伯也夫后子出奔其父祸之而罪秦伯何也春秋以均爱望人父以能友责人兄父母有爱妾犹没身敬之不衰况兄弟乎兄弟翕而后父母顺矣故不曰公子而特称秦伯之弟云
  六月丁巳邾子华卒晋荀吴帅师败狄于大卤
  谢湜曰左氏谓荀吴毁车崇卒故败狄
  胡安国曰大卤太原也按六月宣王北伐之诗其词曰薄伐玁狁至于太原而诗人美之者谓不穷追逺讨及封境而止也然则太原在禹服之内而狄人来侵攘斥宜矣其过在毁车崇卒以诈诱狄人而败之非王者之师耳使后世车战法亡崇尚歩卒争以变诈相尚日趋茍简皆此等啓之矣书败狄讥之也
  秋莒去疾自齐入于莒
  程頥曰去疾假齐之力以入莒展舆之罪正也故称莒遂自立无所禀命故不称公子以自谓公子可立也
  胡安国曰天下国家定于一吴楚僣号经不书葬土无二王也以忽系之郑则不称国以小白系之齐则纠不书子国无二君也展舆乃莒子而去疾曷为又以国氏乎程氏曰去疾假齐之力以入莒讨展舆之罪正也其以国氏与去疾之讨有罪也此莒之公子曷为不称公子自谓先公之子可以有国不疑遂立乎其位而无所禀也其书入者难词也
  莒展舆出奔吴
  程頥曰为弑君者所立而以国氏者罪诸侯也虢之防虽国乱未预然诸侯与其立矣故欲执叔孙也称莒展舆见诸侯之与其立也
  谢湜曰左氏谓展舆因国人弑莒子误矣展舆盖不与弑故经书莒人莒子之被难也展舆为弑人所立受弑人立展舆之罪也故出奔夺爵称名展舆虽有罪然非去疾可逐去疾以王命讨逆则可以争国逐展舆则不可为去疾者非有臣子讨逆之心也特以公子当立恃齐威力起而争位故返国夺公子称入入称自齐责去疾之乱也展舆称莒以明有国去疾称莒以明争国
  胡安国曰展舆莒子也曷为不称爵为弑君者所立既立乎其位而不能讨贼则是与闻乎故也斯不可以有国矣不可以有国则曷为以国氏程氏曰罪诸侯之与其立也虢之防展舆无列何以见诸侯之与其立乎莒虽以乱未能预防然诉鲁取郓而在防者欲执叔孙则知诸侯之与其立矣亦以国氏恶崇乱也
  朱熹曰莒去疾莒展舆齐阳生恐只据旧史文若谓添一个字减一个字便是褒贬熹不敢信
  叔弓帅师疆郓田
  谢湜曰疆郓田正郓之疆界也备莒为难故帅师疆之帅师疆郓田则鲁人以不道侵莒封疆可知矣
  葬邾悼公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麋卒
  胡安国曰按左氏楚令尹围将聘于郑未出境闻王有疾而还入问王疾缢而弑之使赴于诸侯应为后之词曰共王之子围为长初围之未动于恶入预夏盟缉蒲为宫设服离卫中国大夫莫不知其有无君之心矣虽以疾赴曷为承伪藏在诸侯之策乎当是时仲尼已生将志于学乃所见之世非祖之所逮闻也又曷为因之而不革乎曰此春秋之所以为春秋非圣人莫能修之者也薨则书薨卒则书卒弑则书弑葬则书葬各纪其实载于简策国史掌之此史官之所同而凡为史者皆可及也或薨或不薨或卒或不卒或弑或不弑或葬或不葬笔削因革裁自圣心以逹王事此仲尼之所独而游夏亦不能与焉者也然则郏敖实弑而书卒何欤令尹围弑君以立中国力所不加而莫能致讨则亦已矣至大合诸侯于申与防者凡有十三国其臣举六王二公之事其君用齐桓召陵之礼而宋向戍郑子产皆诸侯之良也而皆有献焉不亦伤乎若革其伪赴而正以弑君将恐天下后世以簒弑之贼非独不必致讨又可从之以主防盟而无恶矣圣人至此悯之甚惧之甚悯之甚者悯中国之衰微而不能振也惧之甚者惧人欲之横流而不能遏也是故察微显权轻重而畧其簒弑以扶中国制人欲存天理其立义微矣
  楚公子比出奔晋
  谢湜曰左氏谓公子围弑麋自立右尹公子比出奔晋然经书麋卒则左氏所载误矣
  二年春晋侯使韩起来聘
  吕祖谦曰韩宣子来聘且告为政此一段可见当时君弱臣强之渐春秋时诸侯即位则告政于隣国为其继先君之政不敢轻其事且欲继旧好也宣子晋之大夫为政之初乃行诸侯朝聘之礼可见当时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故大夫得以诸侯之礼
  夏叔弓如晋秋郑杀其大夫公孙黒
  谢湜曰公孙黒作乱欲去游氏故郑以国法杀之胡安国曰按左氏郑驷黒好在人上攻良霄而逐之又与公孙楚争室又将作乱去游氏代其位伤疾作而不果子产使吏数之曰尔有乱心无厌国不女堪专伐伯有而罪一也兄弟争室而罪二也矫君之位而罪三也不速死大刑将至遂缢而尸之黒则有罪而郑人初畏其强不之讨也因其疾而幸胜之则亦云殆矣故称国以杀累乎上也
  冬公如晋至河乃复季孙宿如晋
  程氏学曰凡人君动止有度岂可非礼而行又无故而乃复者盖进退皆非义定三年亦同唯昭二十年公如晋至河有疾乃复州不得已而然矣
  谢湜曰昭公生十九年犹有童心无人君之仪以慰人心无人心之徳以望隣国是以进不由礼退不由义以千乘之主而取轻于人凡四如晋至河乃复皆以防失君道而自取困辱也君位之不保其终由此起矣
  又曰公如晋不得入季孙如晋得入季孙权重于君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少姜卒公如晋及河晋侯使士文伯来辞曰非伉俪也请君无辱公还季孙宿遂致服焉举动人君之大节贤哲量之以行藏其道奸邪窥之以作止其恶四邻视之以厚薄其情故有国者必谨于礼而后动此守身之本保国之基也礼虽自卑而尊人亦不妄悦人以自辱昭公既不能据经守正失礼而妄动又不能从权适变无故而轻复终于失国出奔客死他境盖始诸此行矣或曰礼者明微正于未动之前可也已至于河而见郤虽欲勿反将得已乎曰以周公之胄千乘之国轻身以修邻好乃欲郤而不纳夫何敢若曰敝邑小敬事大国惟恐获戾闻陈无宇见执于中都谓少姜之数于守适信也用是不遑宁处防履山川来修吊事今若不获进见剪为仇雠他国谁敢朝夕在庭修事大之礼乎夫小国之去就从违聴大国之令也若非伉俪齐人请陈无宇之罪何以令之也茍有二命又何以为盟主如此晋人其将谢过之不暇敢不纳乎昭公习仪以亟而不明乎礼其反也宜经书公如晋至河乃复季孙宿如晋而昭公失国之因季氏逐君之渐晋人下比之迹不待贬絶而皆见矣
  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谢湜曰叔弓防葬者以襄公之葬滕子来防故也
  秋小邾子来朝八月大雩冬大雨雹
  谢湜曰冬非大雨雹之时阳气犹盛隂气薄而凝之故为雹
  北燕伯欵出奔齐
  谢湜曰失国出奔故名
  胡安国曰按左氏燕简公多嬖宠欲去诸大夫而立其宠人燕大夫比以杀公之外嬖公惧奔齐书曰北燕伯欵出奔齐罪之也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燕伯欲去诸大夫固不君矣而大夫相与比以杀其外嬖是威胁其主而出之也与鬻拳之以兵諌无异而独罪燕伯何哉大夫国君之陪贰以公心选之而不可私也以诚意委之而不可疑也以隆礼待之而不可轻也以直道驭之而不可辱也否则是忽其陪贰以自危矣晋厉公杀三郤立胥童而弑于丽氏汉隐帝杀杨史立郭允明而弑于赵村卫献公蔑冡卿而信其左右亦奔夷仪久而后复也故人主不尊陪贰而与贱臣图柄臣者事成则失身而见弑事不成则失国而出奔此有国之大戒也春秋凡见逐于臣者皆以自奔为文正其本之意也而垂戒逺矣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
  胡安国曰隂阳之气和而散则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则为戾气曀霾雹戾气也隂胁阳臣侵君之象当是时季孙宿袭位世卿将毁中军专执兵权以弱公室故数月之间再有大变申丰者季氏之孚也不肯端言其事故暴于朝归咎藏冰之失夫山谷之冰藏之也周用之也徧亦古者本末备举爕调之一事耳谓能使四时无愆伏凄苦之变雷出不震无菑霜雹则亦诬矣意者昭公遇灾而惧以礼为国行其政令无失其民雹之灾也庶可御也不然虽得藏冰之道合于豳风七月之诗其将能乎
  夏楚子蔡侯陈侯郑伯许男徐子滕子顿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防于申
  程頥曰晋平公不在诸侯楚于是强为覇者之事谢湜曰晋平委政大夫中国纲纪大壊故楚灵大合诸侯于申内则宋郑陈蔡许滕邾外则徐顿胡沈淮夷连车接轸皆受命于楚春秋録申之防以明荆蛮之横而中国之衰也
  胡安国曰申之防楚子为主而不殊淮夷是在防之诸侯皆贬也其意若何楚防弑麋以立而求诸侯于晋晋人许之中国从之执徐子围朱方迁頼于鄢城竟莫校畏其强盛则曰晋楚唯天所相不可与争灭陈不能救则曰陈亡而楚克有之天道也灭蔡而又不能救则曰天将弃蔡以壅楚盈而降之罚也至使穷凶极恶师溃于訾梁身窜于棘里而缢于申亥人不致讨而天自讨之是责命于天而以人事为无益而弗为也而可乎弑君之贼在春秋时有臣子讨之则卫人杀州吁是也有四隣讨之则蔡人杀陈佗是也臣子不能讨之于内四隣不能讨之于外有与之防以定其位则齐侯及鲁宣公防于平州是也有受其赂以免其讨则晋侯及诸国防于扈是也然至此极矣则未有不以为贼而又推为盟主相与朝事之以听顺其所为而不敢忤者也故申之防不殊淮夷者以在防诸侯皆为淮夷之类皆王法之所当斥而不使夏变于夷之意也或曰晋叔向郑子产宋向戌皆诸侯之良也谋其国至变于夷而不校何哉圣人以天自处贤者听天所命春秋之法以人合天不任于天以义立命不委于命而宇宙在其手者也故楚麋书卒不革其伪赴于前诸侯防申与淮夷累数于后此以恕待人而责备贤者之意其垂训之义大矣吕祖谦曰楚灵王使椒举求诸侯于晋当是时晋平公怠惰溺于宴安无诸侯之志其臣亦无奋然有志为宏逺规模楚灵王初欲求诸侯问于子产子产固已料之于先矣言晋君少安不在诸侯则楚强晋弱宜晋之必从楚也然初间灵王使椒举之求晋侯欲不许司马侯曰不可晋楚为天所相不可与争君其许之而修徳以待其归吾犹将事之晋侯又未肯许平公乃言晋有三不殆其何敌之有国险而多马齐楚多难必待司马侯反覆调防然后许之何晋侯初问未肯许也必待至于再至于三而后许也当时楚方强晋方弱晋自是不能与楚争何故初间尚欲不许盖天下之事人不自量者最多使人而皆知自量则弱自安于弱知此则诸侯何战夺之有正縁衰世之君不知自量故内有削弱之实而外欲避削弱之名不肯屈意下心以为人役尚欲争虚气晋君之病正在此向使平公不得司马侯委曲调防亦未必从然晋既不能主诸侯诸侯势必从楚则以楚之威焰亦必自防诸侯矣当是时晋伤威损重多矣幸而頼一司马侯调防许楚之请令诸侯之从楚必竟是因晋侯许之后从之则伤威损重犹未至于极也然司马侯当时地位不在六卿之列所以其力止如此但就事上能使晋侯不至于伤威损重若在六卿之列须能辅晋侯思强楚侵陵之耻扫雪奋迅治楚之罪可也
  楚人执徐子
  谢湜曰楚子以徐贰于呉故执徐子徐子听命于防而楚子以猜疑执之盖所谓不常其徳者也故贬称人
  秋七月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吴执齐庆封杀之
  谢湜曰庆封崔杼之党齐之逆臣也齐不能讨而鲁受之鲁不能讨而吴以邑封之楚子率诸侯伐吴以其党庆封而邑之也诸侯失道大夫专政列国交庇逆臣乆矣楚灵处南蛮之中乃能以讨逆伐吴执齐庆封以正其罪使叛臣贼子恐惧于心得方伯讨罪之义矣春秋书伐吴书伐庆封善之也庆封系之齐者以着齐不能讨而楚为讨之也其位已絶故不称大夫
  遂灭頼
  谢湜曰伐吴讨庆封义也灭頼不义也以伐吴之师灭頼楚子之暴也灭頼书遂罪诸侯之不能正楚子也以诸侯之众而不能一諌楚子诸侯之罪也
  九月取鄫
  谢湜曰鄫附庸微国莒灭之鲁复取之
  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孙豹卒
  五年春王正月舍中军
  谢湜曰以人数不足故舍中军舍非毁之也以不可行舍而不为也人民不足以充军数则虽欲増立中军终亦必舍之而已矣书舍中军着三军之不可作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舍中军卑公室也初作三军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及其舍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择二二子各一皆尽征之而贡于公然则三军作舍皆自三家公不与焉公室益卑而鲁国之兵权悉归于季氏矣兵权有国之司命三纲兵政之本原书其作舍而公孙于齐薨于干侯定公无正必至之理也已则不臣三纲沦替南蒯叛阳虎专季斯囚而三桓之子孙微矣亦能免乎书曰舍中军微词以着其罪也
  楚杀其大夫屈申
  谢湜曰左氏谓屈申贰于吴
  公如晋夏莒牟夷以牟娄及防兹来奔
  谢湜曰牟娄莒邑防兹莒侵而得之者也防兹书及殊之也牟夷以三邑来奔着其有危莒之心也着牟夷危莒之心所以甚鲁人之罪也于邾取田矣庶其又以二邑来奔于莒取郸取鄫矣牟夷又以三邑来奔鲁人并吞隣国其罪可知也
  胡安国曰邾莒之大夫名姓不登于史策微也牟夷莒大夫曷为以姓氏通重地也以地叛虽贱必书地以名其人终为不义弗可灭矣其书来奔是接我以利而我入其利两讥之也为国以义不以利如以利则上下交征而国必危矣为已以义不以利如以利则患得患失亦无所不至矣春秋于三叛人虽贱特书其名以惩不义惧人为后戒也邑而言及者公羊所谓不以私邑累公邑是也
  秋七月公至自晋戊辰叔弓帅师败莒师于蚡泉谢湜曰取郸取鄫受莒叛邑故莒师来攻不书伐我者鲁罪已明故也既取其邑又败其师罪鲁人无悔责之心也
  秦伯卒
  谢湜曰秦伯不名史失之
  冬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吴谢湜曰楚子又通越伐吴以越与诸侯相通故称人胡安国曰越始见经而与徐皆得称人何也吴以朱方处齐庆封而富于其旧崇恶也楚围朱方执齐庆封杀之讨罪也呉不顾义入栎麻以报朱方之役狄道也楚于是以诸侯伐吴则比吴为善而师亦有名其从之者进而称人可也或者以词为主而谓不可云沈子徐越伐吴故特称人误矣以不可为文词而进人于越一字褒贬义安在乎且吴楚徐越虽比于外域而刘敞以为其实不同吴太伯之后也楚祝融之后也徐伯益之后也越大禹之后也其上世皆为元徳显功通于周室与中国冠带之君无以异徐始称王楚后称王吴越因遂称王王非诸侯所当称也故春秋比诸夷狄虽然犹不欲絶其类是以书法之加于四国不与鄋瞒陆浑比推之可逺引之可来此圣人慎絶人亦春秋之意也
  六年春王正月杞伯益姑卒葬秦景公夏季孙宿如晋葬杞文公宋华合比出奔卫
  胡安国曰左氏曰宋寺人栁有宠太子佐恶之华合比请杀之栁闻之乃坎用牲埋书而告公曰合比将纳亡人之族既盟于北郭矣合使视之有焉遂逐合比于是华亥欲代为右师乃与栁比从为之徴公使代之宋公宠信阍寺杀世适痤而父子之恩絶逐华合比而君臣之义暌刑人之能败国亡家亦可畏矣犹有任赵髙以亡秦信恭显十常侍以亡汉宠王守澄田令孜以亡唐而不知鉴覆车之辙者不亦悲夫凡此类直书而义自见矣
  秋九月大雩楚防罢帅师伐吴
  谢湜曰楚自讨庆封之后比年再伐吴楚灵之暴也
  冬叔弓如楚齐侯伐北燕
  谢湜曰北燕伯以强臣逼逐奔齐齐侯以讨逆伐北燕诸侯之义也
  七年春王正月暨齐平
  程氏学曰齐欲平而我与之平也齐强鲁弱盖国之所愿也而曰我与之盖以抑齐之强而伸鲁之弱也谢湜曰暨与也两国之平齐欲平我亦欲平也欲平两国之所愿也以我暨齐者所以抑齐之强也抑齐之强以明鲁之所愿也暨与一也暨辞尊与辞卑故朋匹相与曰与尊者与卑曰暨
  胡安国曰我所欲曰及不得巳曰暨当是时昭公结婚强吴外附荆楚其与齐平无汲汲之意乃齐求于鲁而许之平也故曰暨至定公八年鲁再侵齐结大国之怨见复必矣其与齐平非不得已乃鲁求于齐而欲其平也故曰及平者圣人之所贵然或以贿赂而结平或以臣下而擅平或以附暴乱而得平或以侵犯大国而急于平则皆罪也攷其事而轻重见矣
  三月公如楚
  谢湜曰冬叔弓如楚三月公如楚公如楚叔弓之罪也
  叔孙婼如齐涖盟
  谢湜曰婼如齐涖盟结两国之平也
  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秋八月戊辰卫侯恶卒九月公至自楚冬至十有一月癸未季孙宿卒
  谢湜曰宿季武子
  十有二月癸亥葬卫襄公
  八年春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
  谢湜曰陈哀公之疾也公子招志欲图国于是乘公之疾杀世子偃师兄弟手足之亲也亲为兄弟而絶兄之世招之大恶也招杀世子书陈侯之弟罪其骨肉相残也世子社稷之本也乘间窥国招之大逆也招杀偃师书世子罪其图社稷也自招作乱覆世子由是楚人乘之起而灭陈然则世子系国安危可知矣哀公内失尊隆世子之道外失训飬宗族之道崇嬖妾宠孽子以致冡嗣孤弱而母弟有图国之心所以骨肉起为冦雠而世子不保其身也
  胡安国曰此公子招特以弟称者着招慿宠稔恶而陈侯失亲亲之道也招以公子为司徒乃贵戚之卿亲则介弟尊则叔父号令废立自已而出莫敢干之者也不能援立嫡冢安靖国家而逄君之恶戕杀偃师以致大冦宗社覆没罪固大矣陈侯信爱其弟何以为失亲亲乎尊贤者亲亲之本不能择亲之贤者厚加尊宠以表仪公族而殉其私爱施于不令之人以至亡国败家岂不失亲亲之道乎其曰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交贬之也
  夏四月辛丑陈侯溺卒叔弓如晋楚人执陈行人于徴师杀之
  谢湜曰陈世子遇难哀公继卒陈行人以国难告楚楚子以招之乱执陈行人杀之行人以国命通于邦国而已招之乱非行人之罪也执非其执杀非其杀故楚子贬爵称人
  陈公子留出奔郑
  谢湜曰公子留招之党以楚杀行人故留惧难出奔
  秋搜于红
  谢湜曰春田曰搜搜以简车徒也秋搜非时也以车徒减耗故五年舍中军八年搜于红
  胡安国曰搜春事也秋兴之则违天时有常所矣其于红则易地利三家专行公不与焉而兵权在臣下则悖人理此亦直书其事不待贬絶而自见者也凡乱臣之欲窃国命必先为非礼以动民而后上及于君父昭公至是民食于他不恤其所昧于履霜之戒甚矣
  陈人杀其大夫公子过
  谢湜曰公子过为国正卿比逆臣以危世子恶之大者也陈国讨而杀之得其罪矣杀书人以众弃之辞加之也
  大雩冬十月壬午楚师灭陈执陈公子招放之于越杀陈孔奂
  谢湜曰利人之难而举师灭陈楚灵之暴也公子招首为逆乱者也孔奂因招而得罪者也楚子假公义以灭陈故其灭陈也放陈公子招杀陈孔奂罪之大者放而不杀罪之小者杀而不容刑诛不法甚矣招书放奂书杀着楚之乱也着楚之乱所以责中国也招书陈公子者着陈不能讨而絶之也
  葬陈哀公
  谢湜曰哀公国已灭矣春秋书葬者不与楚子灭陈也不与楚子灭陈所以存陈也
  九年春叔弓防楚子于陈
  谢湜曰楚灭陈中国在所讨治而叔弓乃防楚子于陈长荆蛮之暴也
  许迁于夷
  谢湜曰楚不能固守其国又自叶迁夷盖楚既灭陈许人恐故迁于夷然则叶以郑迁夷以楚迁
  夏四月陈灾
  谢湜曰书陈灾所以存陈也存陈罪中国之不救也胡安国曰凡外灾告则书今楚已灭陈夷于属县使穿封戍为公矣必不遣使告于诸侯言亡国之有天灾也何以书于鲁国之防乎当是时叔弓与楚子防于陈则目击其事矣虽彼不来告此不徃吊叔弓使毕而归语陈故也鲁史遂书之耳或曰国史所书必承赴告岂有慿使人之言而载之于史者曰周景王崩有尹单猛朝之变固无赴告矣叔鞅至自京师言王室之乱也春秋承其言遂书于策亦此类耳仲尼作经存而弗革者盖兴灭国继絶世以尧舜三代公天下之心为心异于孤秦罢侯置守欲私一人以自奉者所以归民心合天徳也谷梁以为存陈得其防矣
  秋仲孙貜如齐
  谢湜曰齐平之后二国亲睦故仲孙貜修聘于齐
  冬筑郎囿
  谢湜曰筑囿以备逸游也方是时外有强楚可忧内有权臣可虑上有雨雹日食之变下有兵民雕耗之舍此不恤而筑囿于郎迷之至也然则筑郎囿非独罪其劳民而已
  十年春王正月夏齐栾施来奔
  谢湜曰左氏谓栾施嗜酒多怨彊于陈鲍氏故陈鲍攻之出奔
  秋七月季孙意如叔弓仲孙貜帅师伐莒
  谢湜曰三卿连师伐莒罪其虐隣国弃民政也胡安国曰前已舍中军矣曷为犹以三卿并将乎季氏毁中军四分公室择其二二家各有其一至是季孙身为主将二子各率一军为之副则三军固在其曰舍之者特欲中分鲁国之众为已私耳以为复古则误矣襄公以来既作三军地皆三家之土民皆三家之兵每一军出各将其所属而公室无与焉是知虽舍中军而三卿并将旧额固存矣
  戊子晋侯彪卒九月叔孙婼如晋葬晋平公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
  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宋平公夏四月丁巳楚子防诱蔡侯般杀之于申楚公子弃疾帅师围蔡谢湜曰楚灵之杀蔡侯以其有可加之恶也然春秋不以杀逆为功乃以诱而杀之为罪则蔡般之罪与直弑者不同于此见矣故楚灵之杀蔡侯也书诱以罪其诈书名以着其恶
  又曰楚之诱蔡侯也志在图国故楚子杀蔡而弃疾以师图蔡
  胡安国曰左氏曰楚子在申召蔡侯其大夫曰王贪而无信币重言甘诱我也不如无徃蔡侯不可楚子伏甲飨般于申执而杀之此讨贼也虽诱杀之疑若无罪春秋深恶楚子贬而称名何也世子般弑其君诸侯与通防盟十有三年矣是中国安于弑逆而莫之觉也楚子若以大义倡天下奉词致讨执般于蔡讨其弑父之罪而在官者无赦焉讨其弑君之罪而在官者无赦焉残其身潴其宫室谋于蔡众置君而去虽古之征暴乱者不越此矣又何恶乎今防本心欲图其国不为讨贼举也而又挟欺毁信重币甘言诈诱其君执而杀之肆行无道贪得一时流毒于后弃疾以是杀戎蛮商鞅以是绐魏将秦人以是刼懐王倾危成俗天下大乱刘项之际死者十九圣人深恶楚防而名之也其虑逺矣后世诛讨乱臣者或畏其强或幸其弱不以大义兴师至用诡谋诈力徼幸胜之若事之防反侧皆惧茍其不防适足长乱如代宗之图思明宪宗之绐王弁昧于春秋垂戒之防矣
  五月甲申夫人归氏薨
  谢湜曰归氏襄公妾昭公母胡女归姓
  大搜于比蒲
  谢湜曰合国车徒而搜故曰大搜大搜将以振武事也八年搜于红矣以车徒不足故又大搜于比蒲师不足用而求之大搜着其失武备也君有大防而国不废搜
  胡安国曰其曰大搜越礼也君有重防国不废搜不忌君也三纲军政之本君执此以驭其下臣执此以事其上政之大本于是乎在君有三年之慼而国不废一日之搜则无本矣然则君有重防防不贰事以简车徒为非礼也乃有身从金革而无避者独何欤曰防不贰事大比而简车徒则废其常可也有门庭之冦而宗庙社稷之存亡系焉必从权制而无避矣伯禽服防徐夷并与至于东郊出战之师与筑城之役同日并举度缓急轻重盖有不得已焉者矣晋王克用薨梁兵压境而庄宗决胜于夹寨周太祖殂契丹入冦而世宗接战于髙平若此者君行为显亲非不顾也臣行为爱君非不忌也惟审于缓急轻重之宜斯可矣
  仲孙貜防邾子盟于祲祥秋季孙意如防晋韩起齐国弱宋华亥卫北宫佗郑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憗
  谢湜曰大夫防于厥憗谋救蔡也方是时楚人益强中国益弱故大夫将欲救蔡而卒无成功书防不书救罪之也故荀呉曰不能救陈又不能救蔡晋之不能亦可知也为盟主而不恤亡国将焉用之
  胡安国曰按左氏楚师在蔡晋荀呉曰不能救陈又不救蔡物无以亲已为盟主而不恤亡国将焉用之防于厥憗谋救蔡也使狐父请蔡于楚弗许文十五年晋灵公帅八国之诸侯盟于扈春秋畧而不序者谋伐齐而不克定其乱也襄公三十年叔孙豹防十二国之大夫于澶渊诸侯之大夫皆称人鲁卿讳而不书者视蔡乱而不能讨其贼也今楚将灭蔡请于楚而弗许晋之不能亦可知矣曷为诸国犹序而大夫无贬乎扈之盟晋侯受贿弗克而还诸侯畧而不序亡义利之分也澶渊之防谋救宋灾而不讨蔡罪大夫贬而称人鲁卿讳而不书失重轻之别也亡义利之分为不仁失重轻之别为不智今晋与诸侯心欲救蔡而力弗加焉则无恶也凡此见春秋明义利审重轻以恕待人而不求其备矣
  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齐归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师灭蔡执蔡世子有以归用之
  谢湜曰有称世子有未立也世子书名降诸侯也执以归非服也用之杀而用之也楚子杀人之君灭人之国絶人之世以国嗣子同之六畜而忍于用之逆天暴物未有甚于此者也楚灭陈灭蔡皆称师者着楚之强也着楚之强所以责中国也方是时诸侯衰微中国不振由是楚灵肆为暴虐有并吞邦国之心托治罪之义杀陈行人而卒于灭陈托讨恶之名诱杀蔡侯而卒于灭蔡其乱则陈之首逆不以即刑其虐则蔡之世子用为六畜诸侯委靡相视而问罪之伐不加于强暴之夷天下将胥为左袵之民矣故春秋着楚之强列楚之罪而责中国也
  胡安国曰内入国而以其君来外灭国而以其君归皆服而以之易词也既书灭蔡矣又书执蔡世子有者世子无降服之状强执以归而虐用之也或以为未逾年之君其称世子者不君灵公故不成其子非也楚防杀蔡般弃疾围其国凡八月而见灭世子在穷迫危惧之中固未暇立乎其位安得以为未逾年之君而称子也假使立乎其位而般死于楚其防未至不敛不葬世子亦不成乎为君矣然世子继世有国之称必以此称蔡有者父母之仇不与共天下与民守国效死不降至于力屈就擒虐用其身而不顾也则有之为世子之道得矣
  十有二年春齐髙偃帅师纳北燕伯于阳
  谢湜曰燕伯之齐也景公为燕伯伐北燕髙偃帅师纳燕伯齐国之大义也循而行之则邦国岂有悖逆之乱哉虽然髙偃能纳燕伯于别邑而不能为之讨逆臣以反其位非所以定燕伯而安燕国也书纳于阳善其志矣而未善其事也燕伯虽失位义未当絶故不名与卫侯入夷仪不名同意
  三月壬申郑伯嘉卒夏宋公使华定来聘公如晋至河乃复
  谢湜曰左氏谓晋人以伐莒辞公
  五月塟郑简公楚杀其大夫成熊秋七月冬十月公子憗出奔齐
  谢湜曰左氏谓南蒯与憗谋出季平子不克故奔齐
  楚子伐徐晋伐鲜虞
  程氏学曰晋伐鲜虞左氏载荀吴伪防齐师者假道鲜虞遂入昔阳冬晋伐鲜虞夫惇信明义先王之道也怀利尚诈襄世之行也晋悖先王之道而为襄世之行故书曰晋伐鲜虞以絶之

  春秋集义卷四十三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四
  宋 李明复 撰
  昭公
  十有三年春叔弓帅师围费
  谢湜曰季氏家臣南蒯以费叛故叔弓围费不书叛者书围则邑叛可知也家邑而至于围之则上失制御由此见矣末大必折尾大不掉物之常理也下之不率上之所以弱也故周之衰也其始诸侯制天子其次大夫制诸侯又其次家臣制大夫
  胡安国曰费内邑也命正卿为主将举大众围其城若敌国然者家臣强大夫弱也语不云乎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矣乎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所恶于下者无以事上也所恶于上者无以使下也然后家齐而国治矣季孙意如以所恶于下者事其上而不忠于其君以所恶于上者使其下而不礼于其臣出乎尔者反乎尔宜南蒯之及此也春秋之法不书内叛反求诸已而已矣其书围费欲着其实不没之也
  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晋归于楚弑其君防于干谿谢湜曰楚灵劳师逺伐国人厌苦内外离心故公子比乘楚空虚挟晋之力入有其国比以恶入而书曰归楚者罪楚灵之失人心也比之归也内袭楚子之位以令国人外摄师徒以擕楚子之众由是楚灵以千乘之势不得返国而死于干谿防非遇弑而书曰比弑者着比入为首恶而致君于难也
  胡安国曰楚师伐徐楚子防次于干谿为之援公子弃疾君陈蔡主方城之外有观从者率羣失职以弃疾命召比于晋既至胁比而立之令于干谿曰先至者复其田里师溃而归楚子经而死或曰昭元年楚防弑立比出奔晋十三年比归而防缢于棘园则比未尝一日北事防为之臣防又弑立固非比之君矣而书曰比弑其君防何也曰凡去国出奔而君不以为臣则晋于栾盈是也臣不以为君则公子鱄于卫是也若去国虽久而爵禄有列于朝出入有诏于国不扫其坟墓不收其田里不系累其宗族即君臣之分犹在也比虽奔晋而晋人以覉待比以国底禄固楚之亡公子也楚又未尝锢之如晋之于栾盈比又未尝不向楚而坐如子鲜之于卫安得以为比非楚臣而防非比之君乎春秋书比弑其君防明于君臣之义也或曰防弑郏敖以立比之获罪岂其无讨贼之心而徒贪夫位欤曰春秋罪比不明乎君臣之义不责其无讨贼之心夫比虽当次及之序而弃疾亦居楚国之常以取国言之比具五难而弃疾有五利此事之变也为此者宜乎效死不立若国有所归为曹子臧鲁叔肹不亦善乎不然身居令尹都贵戚之卿为社稷镇乱不自已亦可也今乃胁于势而忘其守怵于利而忘其义被之大恶欲辞而不可得矣为人臣而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者若此类是也悲夫圣人垂戒之意明矣吕祖谦曰楚灵在当时最号强暴无道然当时得以威行于中国虽终于灭亡然飞强大尚至于十四年盖灵虽是无道其间亦有一二件好处且如穿封戌为陈公曰城麋之役不谄当楚灵为王子时与穿封戍争囚郑皇颉戌操戈欲逐王子围可谓仇雠之人今既即位不惟不报其雠及灭陈又封之为陈公如此等事正如齐桓公忘射钩之雠而用管仲晋文忘斩祛之雠而用寺人披异世一揆此皆与桓文暗合处若是他全不是无道时虽防威恶熖足以慿陵诸侯如何过得十四年惟其间有一二件与贤君暗合处故当时虽以无道行之犹可以支持十余年大抵天下之道最不可须臾离如穿封戌事固可取至于陈无宇执人于王宫在灵之虐宜若必诛而无赦今乃寛假慰遣之盖十事中有一二事暗合所以过得十四年故当时虽以凶威虐熖加于天下而不至于亡者由此故也若专恃凶熖暴虐以无道行之只如州吁数月便亡大抵暴不可恃若专以无道必不能久歴考篡弑之大粗能支持后世之君却谓天道难知而不知天道本不难知也
  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
  谢湜曰比国之逆臣也杀以不讨贼之辞弃疾与比同恶相济者也比既据国害君弃疾复争位杀比二人者其逆同其罪均故弃疾杀比不以讨贼之辞与之也比防之弟弃疾比之弟弃疾比皆称公子以明楚灵之祸起于宗族也
  胡安国曰弃疾立比为王而已为司马固君比矣而又杀之则宜书曰弃疾弑其君比而曰杀公子比何也初子干归自晋观从假弃疾命而召之来则来坎牲加书而强之盟则盟帅四族众而使之入楚则入杀太子禄而立之为王则王周走而呼于国中谓众怒如水火而逼之自杀则自杀其行止迟速去就死生皆观从与国人所为而比未尝可否之也安得为弃疾之君乎然比兄也黑肱弟也弃疾其季弟也立比为王肱为令尹疾为司马盖国人以长幼之序立之也则宜书曰楚人杀比而春秋变文归狱弃疾者诛其本意在于伐比而非讨之也所谓轻重之权衡曲直之绳墨而怀恶者亦无所隐其情矣
  秋公防刘子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于平丘
  程頥曰楚弃疾立诸侯惧之故同盟公不与盟晋自辞公不使与盟虽欲辱公然得不与同盟之辠实为幸也
  谢湜曰诸侯自夷仪之防怠弃国政不复出防者二十年由是楚子陵暴中国杀陈行人杀公子招以防陈杀蔡侯用蔡世子以防蔡及楚防之遇难也楚国大乱公子争国于是晋昭假王命复防诸侯盟于平丘将以谋楚也平丘之盟虽无讨乱之功然亦足以振中国久萎之气故陈蔡已絶之封頼之以复其国也是盟也王臣亦与盟故书同盟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成虒祁诸侯朝而归者皆有异心齐侯徃朝于晋燕而投壶曰寡人中此与君代兴晋人知其亦将贰也叔向曰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并徴防治兵于邾南甲车四千乘遂合诸侯于平丘方是时楚人暴横陵蔑中华在宋之盟争晋先歃及虢之防仍读旧书遂召诸侯为申之举迁赖于鄢县陈灭蔡此乃敌国外患临深履薄恐惧省戒之时其君当倚于法家拂士以徳修国政其臣当急于责难陈善以礼格君心内结夏盟外攘冦乱复悼公之业若弗暇也今乃施施然安于不竞无愤耻自强之志惟宫室台榭是崇是饰及诸侯皆贰顾欲示威徴防而以兵甲耀之不亦末乎春秋之法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贵事之预耻以茍成而不要诸道者也是以深恶此防如下文所贬云明其义者然后知仲尼作经于一台囿之筑一宫室门观之作必谨而书以重民力其弭乱特危固结人心之虑远矣
  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将寻盟齐人不可叔向曰诸侯有间矣不可以不示众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复斾诸侯畏之辞诸鲁曰寡君有甲车四千乘虽以无道行之犹必可畏牛虽瘠偾于豚上其畏不死南蒯子仲之忧庸可弃乎若奉晋之众间其二忧何求而弗克请君无勤鲁人听命甲戌同盟于平丘其书同盟者刘子与盟同惧楚也会与盟同地再书平丘者书之重词之复其中必有美恶焉见行事之深切着明故词繁而不杀也是盟盖或善之而以为恶何哉盟虽衰世之事然有定人道之大伦者矣有备天子之明禁者矣有束牲不歃相命而信自喻者矣有纳斥候禁侵掠诚格而不复叛者矣其次犹以载书词命相争约于大神而不敢越者则未闻主盟中国奉承齐牺而矜其威力恐迫诸侯又信邾人之诉絶兄弟之欢求逞私愤间其忧疑如此盟者流及战国强众相夸恫疑恐喝恣行陵暴死者十九积习所致有自来矣春秋礼义之大宗也曽是以为善乎词繁而不杀则恶其竞力不道为后世鉴也
  公不与盟
  胡安国曰臣子之于君父隐讳其耻礼也十二国防于平丘公独见辞不得与盟斯亦可耻矣曷为特书其事而不隐也晋主此盟徳则不竞而矜甲兵之威肆胁持之术以诸侯上要天子之老而歃血以中国同惴荆蛮篡立之主而结盟无礼义忠信诚慤之心而以威诈涖之具此五不韪者得不与焉幸也圣人笔削春秋凡鲁君可耻者必为之隐讳至防于沙随而公不得见盟于平丘而公不得与自众人常情必深沮丧以为辱矣仲尼推明其故自反而缩虽晋国之严不可及也彼以其威我以其理彼以其势我以其义夫何歉乎哉直书其事示后世立身行已之道也其垂训之用大矣
  晋人执季孙意如以归
  胡安国曰称人以执非伯讨也自文以来公室微弱三家专鲁而季氏罪之首也宿及意如尤为强逼元年伐莒疆郓十年伐莒取郓中分鲁国以自封殖而使其君民食于家其不臣甚矣何以为非伯讨乎晋人若按邾莒所诉有无之状究南蒯子仲奔叛之因告于诸侯以其罪执之请于天子以大义废之选于鲁卿更意如之位收敛私邑为公室之民使政令在君三家臣顺则方伯之职修矣今鲁与邾通好亦不朝夕伐莒而郓郠之故又非昭公意也徒以邾莒之言曰我之不共鲁故之以遂辞鲁君而执意如则是意在货财而不责其无君臣之义也何得为伯讨乎称人以执罪晋之偷也
  公至自防
  谢湜曰平丘之防晋侯以邾莒之愬责鲁以昭公不立故不使与盟以季氏专国故执之以归防诸侯所以协邦国也防而屈人之君执人之臣非主盟之道也晋昭之不足与有为于此见矣取怨者不可以逺患出防诸侯而君见屈臣见执积怨之所至也鲁人之不知虑患于此见矣晋责鲁不与公盟而书曰公不与盟婉辞而为之讳也
  蔡侯庐归于蔡陈侯吴归于陈
  程氏学曰十三年蔡侯庐归于蔡陈侯吴归于陈楚灭陈蔡至此而复之圣人举王法以治盖陈蔡者先王之建国非楚可灭而非楚可复也故书爵归言二国之嗣位其所固有国其所宜归也二君名者素非诸侯至此始立也
  谢湜曰楚平即位封陈蔡而复之所以结人心也陈蔡先王所封之国也非楚可得而复也故隐太子之子反于蔡悼太子之子反于陈书爵书归以明位乃其位国乃其国以正楚人之罪也二嗣前非诸侯至此始立故书名如卫人立晋书名是也
  胡安国曰楚防迁六小国于荆山又灭陈蔡而县之及弃疾即位复诸迁国封蔡及陈隐太子有之子庐归于蔡悼世子偃师之子呉归于陈曰归者顺词也陈蔡昔皆灭矣不称复归者不与楚防之得灭也其称归于者国其所宜归也庐与吴皆亡世子之子也而弃疾封之可谓有奉矣不言自楚者不与楚子之得封也其称侯者位其所固有也陈列圣之后蔡王室之后见灭于楚防而诸侯不能救复封于弃疾而诸侯不能与是以楚人制诸夏也圣人至是惧之甚盖有不得已焉制春秋为后法大要皆天子之事也其义则以公天下为心兴灭国继絶世异于自私其身欲擅而有之者也故书法如此为天下国家而不封建欲望先王之治难矣
  冬十月葬蔡灵公
  谢湜曰庐归而国复国复而葬灵于此安焉故书葬
  公如晋至河乃复
  谢湜曰晋人辞之乃复
  吴灭州来
  谢湜曰州来附庸国
  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晋
  胡安国曰按左氏季孙犹在晋子服惠伯私于中行穆子曰鲁事晋何以不如夷之小国土地犹大所命能具而非有不能救蔡为夷执亲之悔也然则晋人喜怒皆以利其劝沮皆以利行违道甚矣故平丘之防深加贬斥自是而后诸侯不合二十余年至于召陵又以贿败十有八国之诸侯而书侵楚以讥之于是晋日益衰外携内叛不复振矣利之能败人国家乃如此春秋之深戒也
  三月曹伯滕卒夏四月秋葬曹武公八月莒子去疾卒胡安国曰卒自外録者也莒人来赴故鲁史书其卒葬自内録者也鲁人不徃是以阙自昭公以来虽薛杞微国无不防其葬者何独于莒则不徃乎方是时意如专政而莒甞诉其疆郓取郠之罪于方伯而见执矣为是怒莒故独不防其葬也夫怨不弃义恶不忘亲怒不废礼在桓公时虽与卫战而宣公卒则徃葬之不以私故絶吉凶庆吊徃来施报之常礼也以此见意如之专矣若意如者其傲狠修怨敢施于昭公与莒子及其在晋闻除馆西河则恐惧逃归如一匹夫何也小人无礼喜怒勇怯不中节皆若是耳茍不逺之其能国乎
  冬莒杀其公子意恢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吴子夷末卒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乐卒事
  程氏学曰礼曰卫有大史曰柳庄疾公曰若疾革虽当祭必告然则当祭而卿佐卒不当告也告则不能祭而礼不成矣夫宗庙之祭尽诚敬而已以闻臣佐之丧而不能成岂礼也哉且籥已入矣至于不得已而去乐卒事皆由告故也故书以示讥也
  谢湜曰籥入叔弓卒君祭在庙羽籥既陈以叔弓丧入告也去乐卒事君闻丧祭不得以乐终也宗庙之祭惟诚然后能尽其敬惟敬然后能尽其礼闻卿佐之丧则哀戚贰其心而礼不得成矣武宫不得已而去乐卒事者以叔弓防入告故也古者祭不告丧祭而告丧非礼也卫栁庄疾公曰社稷之臣也疾革虽当祭必告然则祭而告丧非古也卫人之变礼也祭享重事也告丧则国之重事废矣书叔弓卒去乐卒事着其失礼也礼者因人情而为之节也后世子与卿佐异矣然则祭而告丧惟后世子之丧可也胡安国曰左氏曰禘于武宫叔弓莅事籥入而卒去乐卒事有事于宗庙闻大夫之丧则去乐而祭可乎按曾子问君在祭不能成礼者夫子语之详矣而无有及大臣者是知祭而去乐不可有事于宗庙遭大夫之变则以闻可乎按礼卫有大史柳庄疾君曰若疾革虽当祭必告是知祭而以闻不可也礼莫重于当祭大夫有变而不以闻则内得尽其诚敬之心于宗庙外全隠防之意于大臣是两得之也然则有事于宗庙大臣莅事籥入而卒于其所则如之何礼虽未之有可以义起也有事于宗庙大臣莅事籥入而卒于其所去乐卒事其可也縁先祖之心见大臣之卒必闻乐不乐縁孝子之心视已设之馔必不忍轻彻故去乐而卒事其可也宗庙合礼者常事不书茍以为可则春秋何书乎此记礼之变而书之者也
  夏蔡朝吴出奔郑
  谢湜曰朝吴蔡大夫公子之比入公子弃疾之乱皆朝吴为之主乱国之臣难安其上故朝吴不保其位出奔
  胡安国曰朝吴蔡之忠臣虽不能存蔡而能复蔡其从于弃疾者谓蔡灭而弃疾必能封之也弃疾以其忠于旧君而信之使居旧国可谓知所信矣则曷为出奔费无极害其宠也无极楚之谗人去朝吴出蔡侯朱防太子建杀连尹奢屏王耳目使不聪明卒使吴师入郢辱及宗庙谗人为乱可不畏乎为国有九经而尊贤为上劝贤有四事而去谗为首志朝吴出奔而入郢之师兆矣然朝吴身居旧国处危疑之地茍有譛之者则王不能无动也能以忠信自任而杜谗谄之谋则善矣而费无极乃语之曰子亦长矣而在下位辱也欲为之请以名利累其心而莫之觉不智亦甚矣故特书其出奔以罪吴为后戒也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秋晋茍吴帅师伐鲜虞
  胡安国曰晋灭潞氏甲氏及再伐鲜虞皆用大夫为主将而或称人或称国或称其名氏何也以殄灭为期而无矜恻之意则称人见利忘义而以鸷贼欺诈行之则称国以正兵加敌而不纳其叛臣则称名氏夫称其名氏非褒之也才免于贬耳而春秋用兵御狄之畧咸见矣
  吕祖谦曰晋到此时多伐鲜虞何故盖当时晋公室衰而大夫各自做家计多去伐他以有其地
  冬公如晋
  谢湜曰虽至河乃复虽不与盟然且如晋以难故也
  十有六年春齐侯伐徐楚子诱戎蛮子杀之
  程氏学曰春秋之世强陵弱众暴寡故杀诸侯者有矣而楚恃其诏伪复诱以杀人之君者二焉昭十一年楚子防诱蔡侯般杀之于申及此是也甚乎天下无王楚之不道也
  谢湜曰诱蔡侯般杀之楚灵之狄行也诱戎蛮子杀之楚平之狄行也楚平杀蛮子不名者以诈相诱相杀楚俗之常也外域以诈杀外域不名著其常也以其为行彼此一也然则防名所以着其恶于前弃疾不名所以着其常于后着其恶以明在所絶着其常以明在所贱
  胡安国曰楚子之诱一也或名或不名者防欲灭中国而弃疾讨蛮氏谨中外之辨也蔡侯与蛮子之见杀一也或名或不名者蔡般弑父与君蛮氏乱而无质其罪之轻重亦差矣
  吕祖谦曰晋到得昭公以后诸侯各自为政不复禀覇王之命所以齐楚交兵于中国到得齐侯伐徐徐人行成赂以甲父之鼎叔孙昭子具言诸侯无覇之害鲁庄公以前是时覇者未兴自昭公以后覇权已失当覇者未兴以前若鲁卫宋郑更相侵伐无所顾忌自桓公一覇晋文继兴方有所统百余年间败王法灭小国虽曰侵天子之权搂诸侯以伐诸侯其罪固多然一时维持中夏使诸侯有所畏惧遵守王度亦不为无助及覇权既失之后晋文公既卒昭公即位天下无覇齐之伐徐楚之取蛮肆行无惮甚至于吴越入中国防之有成而还莫之亢也当时诸侯大夫慨然反思有覇之时自此后中外无辨呉楚于越交兵中夏陵夷至于战国之际终至强弱相吞成周所封千七百国所存仅七八百国皆为强大诸侯所吞并若论败王法灭小国搂诸侯以伐诸侯其罪固多殆夫先王之政扫地无余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到此之时反观覇者维持之功虽一时上僣王法然止覇者一国而已天下诸侯不敢自肆不至如战国之甚覇者之功不可厚诬故夫子称管仲之功而以为如其仁如其仁分明是如此当时管仲虽有此功非夫子不能知也自后世观之以为戎狄自强弱如此后来如刘石弄兵懐愍之时中国天子反为刘曜驱之青衣行酒使当时有管仲决不至此以此知孔子之称美管仲是灼知管仲之功如此也
  夏公至自晋
  胡安国曰左氏曰公如晋平丘之防故也至是始归者晋人止公其不书讳之也昭公数朝于晋三至于河而不得入两得见晋侯又欲讨其罪而止旃其困辱亦甚矣在易之困曰困亨者因困穷而致亨也夫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徴于色于声而后喻此正愤悱自强之时而夏少康卫文公越勾践燕昭王四君子者由此其选也今昭公安于危辱无激昻勉励之志即所谓自暴自弃不可与有为而人亦莫之告矣不亦悲乎讳而不书深贬之也
  秋八月己亥晋侯夷卒九月大雩季孙意如如晋冬十月葬晋昭公
  十有七年春小邾子来朝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秋郯子来朝八月晋荀吴帅师灭陆浑之戎
  谢湜曰陆浑戎散居伊雒之川
  胡安国曰林父之于潞氏士防之于甲氏荀吴之于陆浑戎皆灭之也而林父士防称人荀吴举其名氏何哉晋为盟主陆浑之戎密迩王室而纵之杂处则非尊周室别内外之义也与辟土服逺以图强覇则异矣然举其名氏非褒词也才得无贬耳则穷兵于逺虚内事外者可知矣
  冬有星孛于大辰
  谢湜曰孛非常星故书有星其星赤光悖逆当大辰之次故书孛于大辰
  胡安国曰大辰心也心为明堂天子之象其前星太子后星庶子孛星加心象天子适庶将分争也后五年景王崩王室乱刘子单子立王猛尹氏召伯立子朝歴数载而后定至哀十三年有星孛于东方不言宿名者不加宿也当是时吴人僣乱慿陵上国日敝于兵暴骨如莾其戾气所感固将壅吴而降之罚也故气祲所指在于东方假手越人吴国遂灭天之示人显矣史之有占明矣
  楚人及吴战于长岸
  谢湜曰吴潜兵入楚故二国战于长岸胜败不分故不书败吴不称人狄之也
  胡安国曰言战不言败胜负敌也楚地五千里带甲数十万战胜诸侯威服天下本非吴敌也惟不能去谗贱货使费无极以谗胜囊瓦以货行而策士竒才为敌国用故日以侵削至鸡父之师亡国皆败栢举之战国破君奔几于亡灭吴日益强而楚削矣是故为国必以得贤为本劝贤必以去谗贱货为先不然虽广土众民不足恃也攷其所书本末强弱之由其为后世戒明矣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曹伯须卒夏五月壬午宋卫陈郑灾
  谢湜曰天火所及故四国同日灾
  胡安国曰按左氏郑灾子产临事而备至于书焚室而寛其征与之材三日哭国不市使行人告于诸侯宋卫皆如是陈不救火许不吊灾君子以是知陈许之先亡也初禆灶言于子产宋卫陈郑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斝玉瓉郑必不火子产弗与及郑既灾灶曰不用吾言郑又将火郑人请用之子产不可曰天道逺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亦不复火禆灶所言盖以象推非妄也而郑不复火者子产当国方有令政此以徳消变之验矣是知吉凶祸福固有可移之理古人所以必先人事而后言命也
  六月邾人入鄅
  谢湜曰鄅妘姓国
  秋葬曹平公冬许迁于白羽
  谢湜曰许又自夷迁白羽
  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
  谢湜曰邾人入鄅故宋伐邾
  胡安国曰按左氏宋公伐邾围虫取之而经不书围与取何也初郑人借稻邾人袭鄅尽俘之鄅子曰余无归矣从帑于邾邾子反其夫人而舍其女夫人宋向戌之女也故向宁请师围虫取之尽归鄅俘此所谓声罪执言之兵归鄅之俘其善意也故书伐邾而释其取邑之罪此亦善善长恶恶短之义
  夏五月戊辰许世子止弑其君买
  程頥语録或问赵盾弑其君夷皋许世子止弑其君买曰皆从説
  谢湜曰许悼公疟世子止以进药之误悼公饮药而卒春秋原情定罪遂以弑恶加之者以悼公之死由世子止所致故也臣之事君子之事父其心所宜敬慎也药则死生所系一失伦理则君亲由此受患矣臣子尤宜致敬致慎也是以臣之养君子之养父虽过失法所不容欲其无所不用其极也然则许止以药物不慎而春秋以大逆处之者所以责臣子敬慎之至也律于君亲虽药封题误亦为大不敬盖得春秋敬慎之微意矣
  胡安国曰按左氏许悼公疟戊辰饮世子止之药卒书曰弑其君者止不尝药也古者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夫子之所慎者三疾居其一季康子馈药曰丘未逹不敢尝敬慎其身如此也而于君父可忽乎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父有疾饮药子先尝之盖言慎也止不择医而轻用其药药不先尝而误进于君是有忽君父之心而不慎矣自小人之情度之世子弑君欲速得其位而止无此心故曰我与夫弑者不立乎其位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卒无此心故被以大恶而不受自君子聴之止不尝药是忽君父之尊而不慎也而止有此心忽君父之尊而不慎此篡弑之萌坚冰之渐而春秋之所谨也有此心故加以大恶而不得辞书许世子止弑君乃除恶于微之意也而或者顾以操刃而杀与不躬进药及进药而不尝三者罪当殊科疑于三传之説则误矣必若此言夫人而能为春秋奚待于圣笔乎墨翟兼爱岂其无父杨朱为我岂其无君孟轲氏辞而辟之以为禽兽逼人人将相食后世推明其功不在禹下未有讥其过者知此説则知止不尝药春秋以为弑君之意矣
  己夘地震秋齐髙帅师伐莒冬葬许悼公
  程頥曰蔡般许止疑同故书葬
  谢湜曰春秋贼不讨不书葬许悼公书葬者许止非弑也以其进药不慎害及君亲而加之弑也然则悼公书弑所以诛止之不孝也悼公书葬以明止无害君亲之心也由是观之蔡世子之于景公也前书弑后书葬其事盖与许世子类矣
  胡安国曰何以书葬糓梁子曰不使止为弑父也其説曰子既生不免乎水火母之罪也覉贯成童不就师傅父之罪也就师学问无方心志不通身之罪也心志既通而名誉不闻友之罪也名誉既闻有司不举有司之罪也有司举之王者不用王者之过也许世子止不知尝药累及许君也观止自责可谓冇过人之质矣乃至以弑君获罪此为人臣子而不知春秋之义者也古者太子自其初生固举以礼有司端冕见之南郊过阙则下过庙则趋为赤子而其教已有齐肃敬慎之端此春秋训臣子除恶于微积善于早之意也
  二十年春王正月夏曹公孙防自鄸出奔宋
  谢湜曰鄸防所治邑自鄸出奔宋者恃鄸共力背国出奔也
  胡安国曰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何刘敞曰待放也古者大夫有罪待放于其境三年君赐之环则复赐之玦则去逾境则为位向国而哭素衣裳冠不説人以无罪此去国之礼曹无大夫其曰公孙贤之也待放而从出奔臣子常礼免于贬足矣而何以贤之为公子喜时之后贤之也喜时者曹之社稷镇公子能以国让不取乎为诸侯所谓子臧是也春秋之义善善也长恶恶也短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以其贤者之后茍可善焉斯进之矣此舜典罚弗及嗣赏延于世之意也后世议者有乞録用贤者之类功臣之世盖得春秋之防矣
  秋盗杀卫侯之兄絷
  谢湜曰兄弟人之至亲也君之兄为盗所杀则灵公遇亲之不厚察奸之不严可知也
  胡安国曰左氏以为齐豹杀之也齐豹为卫司冦守嗣大夫其书为盗所谓求名而不得者也若艰难其身以险危大人而有名章彻攻难之士将奔走之臣窃以为仲尼书断此狱罪在宗鲁宗鲁孟絷之骖乗也于法应书曰盗非求名而不得者也天下岂有欲求险危大人之恶名而圣人又靳此名而不与者哉然则齐豹首谋作乱宗鲁虽与闻行事又以身死之矣今乃释豹不诛而归狱于宗鲁不亦颇乎曰豹之不义夫人皆知之也若宗鲁欲事豹而死于公孟盖未有知其罪者故琴张闻其死将徃吊之仲尼曰齐豹之盗孟絷之贼汝何吊焉非圣人其食奸受乱盖不义犯非礼之罪书于春秋则齐豹所畜养之盗孟絷所见杀之贼其大恶隐矣
  冬十月宋华亥向宁华定出奔陈
  谢湜曰宋元公失御臣之道故三卿构乱出奔
  十有一月辛夘蔡侯庐卒
  二十有一年春王三月葬蔡平公夏晋侯使士鞅来聘宋华亥向宁华定自陈入于宋南里以叛
  谢湜曰华向之入非独求复职位而已据南里与君为敌故书叛国内附从者众故入宋南里华向权重于宋久矣三卿虽以大罪出奔然华氏蟠据要职者皆在费遂为大司马防为少司马多僚为卿士皆华氏之内应也华向之奔也上无讨贼之师下有援贼之党欲使奔者不复为乱难矣此三卿所以鬬于腹心之地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初宋元公无信多私而恶华向三大夫谋曰亡愈于死先诸乃诱羣公子杀之公如华氏请焉弗许遂刼公取太子及其母弟以为质公怒攻之华向奔陈至是入于南里以叛凡书叛有入于戚者而不言卫有入于朝歌者而不言晋有入于萧者而不言宋此独称宋南里何哉戚与朝歌及萧皆其所食私邑也若南里则宋国城内之里名也传称华氏居庐门南里以叛而宋城旧鄘及桑林门以守是华氏与宋分国而居矣故其入其出皆以南里系之宋以深罪叛臣逼胁其君已甚之词也
  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八月乙亥叔辙卒冬蔡侯朱出奔楚
  谢湜曰左氏谓费无极以楚胁蔡人出朱而立平公之弟秉国
  公如晋至河乃复
  谢湜曰晋人以鼔叛辞公故复

  春秋集义卷四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五
  宋 李明复 撰
  昭公
  二十有二年春齐侯伐莒
  谢湜曰齐高发伐莒莒未服故齐侯伐莒
  宋华亥向寜华定自宋南里出奔楚
  谢湜曰书自宋南里出奔楚罪宋不能讨贼也三卿自陈入宋南里今又自宋南里奔楚逆臣暴横甚矣着逆臣暴横责宋之无臣子也
  胡安国曰华向诱杀羣公子又刼其君取其太子母弟为质又借呉楚以为外援入据其国都以叛此必诛不赦之罪也宋宜竭力必讨之于内诸侯宜协心必救之于外楚子宜执叛臣之使而戮之于境今楚人释君而臣是助诸侯之戍怠于救患固请逸贼而宋又从之则皆罪也故晋荀呉齐苑何忌卫公子朝曹大夫皆略而不书其曰自宋南里者讥宋之纵释有罪不能致讨出奔楚者不待贬絶而亢不奨乱人之恶自见矣
  大搜于昌间
  谢湜曰比蒲大搜矣以车徒不足故又大搜于昌间于红于比蒲于昌间着其搜无常地也
  胡安国曰昭公之时凡三书搜或以非其时或以非其地而大意在权臣专行公不与也三纲军政之本古者春搜夏苖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而所主者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则皆纳民于轨物而非驰射击刺之末矣是故观于有莘少长有礼知可用也而文公遂伯临于洛阳袒而发丧为义帝也而汉祖遂王今鲁国其君则设两观乘大辂其臣则八佾舞于庭旅太山以雍彻其宰则据大都执国命而军政之本亡矣何以搜为此春秋所书为后世戒之意也
  夏四月乙丑天王崩六月叔鞅如京师葬景王
  谢湜曰鞅叔弓子
  王室乱
  谢湜曰太子天下之本也建储立嫡所以正太子之位也太子之位正则嫡庶之分明而争乱之源塞矣古者朝委裘而天下不乱者此道素明也王子猛王之嫡子也王子朝王之庶子也猛以嫡当继而王不正其位朝以庶怙而王不制其失以至储宫不定而奸臣异心故景王之方毕而王室争立之乱作矣刘单以公义辅正而尊猛尹氏以私心党庶而尊朝内外出入战鬬五年而后定春秋书王室乱以明乱自景王为之也
  胡安国曰何言乎王室乱王者以天下为家则以京师为室京师者本也周公作立政曰廸惟有夏乃有室大竞其作防鸮诗以遗成王亦曰既取我子无毁我室皆指京师言之也以京师为室王畿为堂诸夏为庭户四裔为藩篱治外者先自内治逺者先自近本乱而末治者否矣景王爱子朝使孽子配嫡以本乱者其言王室讥国本之不正也本正而天下定矣唐虞公天下则相禅而与贤三代家天下则相继而与子春秋兼帝王之道可公也则以达节为权故季札辞国贬而称名可家也则以居正为大故庄公始生即书于防郑突归而不氏以国阳生入而得系于齐此皆正本以及天下之义也其义茍行无易树子王室岂有乱离之祸乎春秋书子同生于前而记王室乱于后其为来世法戒明矣
  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
  胡安国曰凡称以者不以者也师而曰以能左右之也地而曰以能取与之也人而曰以能生死之也尊不以乎卑贵不以乎贱大不以乎小刘蚠单旗臣也曷为能以王猛乎猛无于景王不能自定其位制在刘单其曰以者能废立之也按左氏景王太子寿以昭十五年卒至是八年矣猛与匄皆其母弟礼无疑于当立然久而未立者王爱庶子朝欲立以为嗣未果而王崩故诸大臣竞立君诸王子争欲立以正则有猛以宠则有朝猛虽正而无宠其威不足以慑羣下朝虽宠而不正其分不足以服人心二子废立皆恃大臣彊弱而后定者也故特称曰以而景王之弱其后嗣轻其宗社之罪亦着矣易曰王居无咎称居于皇者明其有土当得位之称也
  秋刘子单子以王猛入于王城
  胡安国曰猛未逾年何以称王示当立也既当立矣何以称名明嗣君也曰王猛者见居尊得正又以别乎诸王子也君前臣名刘单不名而王名不嫌于倒置乎曰君前臣名常礼也礼当其变臣有不名名其君而不嫌者矣王不当称未逾年而称王名不当称立为君而称猛皆礼之变也惟可与权者能知其变而不越乎道之中再书刘子单子之以王何也春秋词繁而不杀者必有美恶焉刘子单子盖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专国柄者也书而未足故再书于防以着上下舛逆为后世之深戒也
  冬十月王子猛卒
  谢湜曰王猛称王以明猛当立为王也称名以明国乱猛未得立也刘单奉王猛居皇奉王猛入王城书以明猛之进退系二子也书居于皇以明猛之失其所也书入于王城以明猛之未得国也猛之死书王子以未逾年之君待之也书名书卒以明君位未定也刘子单子以立正为心可谓忠于王室矣然下不能合师旅以除逆恶上不能伸社稷大义以正王位乃以王子乘间入于王城然终于不得其志而卒故王城书入责二子无定难之材也瀍水东西城皆曰成周王所居城则为王城
  朱熹曰既书王猛又书王子猛皆不可晓
  十有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孙婼如晋癸丑叔鞅卒晋人执我行人叔孙婼
  谢湜曰邾人以鲁难告而晋人执我行人非行人之罪也故晋执婼书行人
  晋人围郊
  谢湜曰杜氏谓郊子朝所得邑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籍谈荀跞帅师军于侯氏箕遗乐徴济师军其东南正月二师围郊郊子朝邑也既不书大夫之名氏又不称师而曰晋人防之也所谓以其事而防之者也当是时天子蒙尘晋为方伯不奔问官守省视器具徐遣大夫往焉勤王尊主之义若是乎书晋人围郊而罪自见矣
  夏六月蔡侯东国卒于楚
  谢湜曰东国盖朝楚而卒
  秋七月莒子庚舆来奔
  谢湜曰庚舆虐而好劒茍铸劒必试诸人故国人难之出奔
  胡安国曰左氏曰庚舆虐而好劒茍铸劒必试诸人国人患之又将叛齐乌存帅国人逐之庚舆来奔齐人纳郊公三代之得失天下仁与不仁而已矣茍无仁心甚则身杀国亡不甚则身危国削庚舆免死道左而出奔于鲁幸耳入国不书而书其出奔恶之也郊公出入皆不书微之也所谓以其人而防之者也防之为义或以位或以人或以事春秋书法逹王事名氏不登于史册若此类亦众矣
  戊辰呉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胡子髠沈子逞灭获陈夏齧
  程氏学曰不言呉杀而云灭者为其自取之也为诸侯不能以义自守廼役属于楚为呉所取而死之是取灭之道也君死而云灭者小国悉师以行一败而俱亡故云尔
  谢湜曰六国兴师皆楚令也顿胡沈为主蔡陈许从之故顿胡沈居先六国皆以国称者以其役属于楚外之也胡子沈子以自灭为文者罪其自取也小国不知执义自守茍顺强令而为兵首使强呉败而杀之取灭之道也败而杀之而谓之灭者胡子沈子悉众以出上书名自取亡灭之道也败不书战者战陈未成列而败之六国之出也呉败其师陨其君获其臣以归因此国灭其为患大矣春秋书败灭书获所以为小国戒也
  胡安国曰呉伐州来楚令尹帅师及诸侯之师与呉战曷为不书楚令尹既丧楚师已熸六国先败楚师遂奔是以不书楚也诸侯之师曷为略而不序顿胡沈则其君自将蔡陈许则大夫帅师言战则未陈也言败绩则或灭或获其事亦不同也故总言呉人以诈取胜于前而以君与大夫序六国于后胡沈书爵书名书灭者二国之君防而狂不能以礼自守役属于楚悉师以出一败而身与众俱亡也其曰胡子髠沈子逞灭者若曰非有能灭之者咸其自取焉耳亦犹梁亡自亡也郑弃其师自弃也齐人殱于遂自殱也或曰灭或曰获别君臣也君死曰灭胡子髠沈子逞是也生得曰获秦晋战于韩原获晋侯是也大夫生死皆曰获郑获宋华元生也吴获陈夏齧死也书其败不以国分而以君大夫为序书其死不以事同而以君臣为别皆所以辨上下定民志虽颠沛必于是也其义行而乱自息矣
  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
  范祖禹曰尹氏立王子朝季氏逐昭公世官之患也谢湜曰王子猛卒母弟王子匄立敬王是也敬王即位逾年尹氏作乱未已故敬王播越在外尹氏擅立子朝书天王居狄泉以着天王所在也书尹氏立王子朝以着尹氏大逆也子朝非正也其立非周人所欲也尹氏立之而已子朝书立以明立非其立也尹书氏以明世卿为王室患也
  胡安国曰立者不冝立也王猛当立而未能立故称大臣以之而不言立敬王当立又能立矣故直称居于狄泉而不言立子朝庶孽夺正以贱妨贵基乱周室不当立者也故特称立而目尹氏尹氏天子之卿也王朝公卿书爵而变文称氏者见世卿之擅权乱国为后戒也或曰称氏者时以氏称之也诗云王谓尹氏此大雅美宣王诗也亦讥世卿欤为此説者误矣诗人主文而不以害意有美而或过有刺而或深以意逆之可也春秋所书或称爵或称字或称名或称氏或称子或称人名分所由正是非所由定礼义所由出皆断自圣心游夏不能与也狥时之所称而称之岂其然乎
  八月乙未地震冬公如晋至河有疾乃复
  谢湜曰公如晋数矣惟此书有疾则余皆以晋辞之而复也
  胡安国曰昭公两朝于晋而一见止五如晋而四不得入焉今此书有疾乃复杀耻也以周公之胄千乘之君执币帛修两君之好而不见纳斯亦可耻矣有耻而后能知愤知愤而后能自强自强而后能为善为善而后能立身身立而后能行其政令保其国家矣昭公内则受制于权臣外则见陵于方伯此正忧患疢疾有徳慧智术保生免死之时也而安于屈辱甘处防弱无愤耻自强之心其失国出奔死于境外其自取之哉
  二十有四年春王二月丙戌仲孙貜卒叔孙婼至自晋胡安国曰大夫执而致则名此独书其姓氏何贤之也叔孙婼以礼立身而不屈于强国以忠事主而不顺于强臣此社稷之卫鲁之良大夫也使昭公稍有动心忍性强于为善之意举国以聴岂其死于干侯观意如之稽颡于昭子叔孙之以逐君责意如其事可见矣及意如有异志而昭子使祝宗祈死所谓知其无可奈何安之若命者故婼至自晋特以姓氏书其死也公虽在外而特书日以卒之所以表其节为后世劝也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秋八月大雩丁酉杞伯郁厘卒冬呉灭巢
  谢湜曰巢本微国后属楚故书灭
  胡安国曰巢楚之附庸实邑之也书呉入州来着凌楚之渐书呉灭巢着入郢之渐四隣封境之守既不能制则封境震矣四境国都之守既不能保则国都危矣故沈尹戌以此为亡郢之始也春秋内失地不书明此为有国之大罪外取灭皆书明见取灭者之不能有其土地人民则不君矣故诸侯之宝三以土地为首
  葬平公
  二十有五年春叔孙婼如宋夏叔诣防晋赵鞅宋乐大心卫北宫喜郑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黄父
  谢湜曰左氏谓谋王室
  胡安国曰按左氏郑子太叔如晋范献子曰若王室何对曰王室之不寜大国之忧晋之耻也吾子其早图之献子惧乃徴防于诸侯防于黄父谋王室也赵简子令诸侯之大夫输王粟具戌人将纳王夫以王猛之无单旗刘蚠之屡败敬王初立子朝之众召伯奂南宫嚚甘桓公之党疑若多助之在朝也然防于黄父凡十国而诸侯之大夫无异议焉是知邪不胜正久矣犹有爱庶孽配适夺正至于灭亡而不寤者不知幽王晋献之父子亦何足效哉然则黄父之防王事也而无美辞何王室不靖亦惟友邦冡君克修厥职以绥定王都非异人任亦何美之有免于讥贬足矣此春秋以正待人之体也后世以滥赏报臣子所当为之事为臣子者亦受而不辞失此义矣
  有鸜鹆来巢
  谢湜曰来巢来国中为巢也鸜鹆野鸟其居避人鸜鹆来巢国中异之大也方是时鲁国纲纪废壊公室政治荒芜久矣然则鸜鹆自野来巢亦其有以召之也昔无今有故以有为文
  胡安国曰传曰鸜鹆不逾济济水东北防于汶鲁在汶南其所无也故书曰有巢者去穴而巢隂居阳位臣逐君象也鸜鹆宜穴处于下而巢居于上季孙宜臣顺于家而主祭于国反常为异之兆能以徳消则无其应矣或曰此公子宋有国之祥也
  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
  谢湜曰祭祀尚敬烝而又烝雩而又雩皆黩祭也一月而两雩故于雩书又着其非礼也
  胡安国曰左氏以再雩为旱甚圣人书此者以志御灾之非道而区区于祷祠之末也昭公之时雨雹地震四见于经旱干为虐相继而起有鸜鹆来巢异之甚也季辛又雩灾之甚也考诸列位则国有人焉观诸天时则犹有眷顾之心未终弃也若反身修徳信用忠贤灾异之来必可御矣昔高宗肜日雉升鼎耳异亦甚矣聴于祖已克正厥事故能嘉靖殷邦享国长久宣王之时旱魃蕴隆灾亦甚矣侧身修行遇灾而惧故能兴衰拨乱王化复行此皆以人胜天以徳消变之验也昭公至是犹不知畏罔克自省而求于祷祀之末将能胜乎故特书此以为后世鉴
  九月己亥公孙于齐次于阳州
  胡安国曰内出奔称孙隐也次于阳州待齐命也昭公欲伐季氏子家子曰季氏得民已久君无多辱公不从意如登台而请待于沂上以察罪弗许请囚于费弗许请以五乘亡弗许子家子曰君其许之政自之出久矣隠民多取食焉为之徒者众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弗聴叔孙氏之司马防西北隅以入孟氏杀郈昭伯遂伐公徒公与臧孙如墓谋遂行以君伐臣曷为不胜鲁自东门遂杀嫡立庶鲁君于是乎失政禄去公室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作三军尽征其一舍中军兼有其二民赋入于其家半矣受命救台也遂入郓帅师取卞也不以闻军政在其手专矣行父片言而东门氏逐南蒯一动而公子愸奔鲁之群臣亦无敢忠于公室而献谋者所谓屯难之时也在易屯之六五曰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昭公不明乎消息盈虚之理正身率徳择任忠贤待时驯致不忍一朝之忿求逞其私欲而以群小谋之其及也宜矣
  齐侯唁公于野井
  谢湜曰季氏专国乆矣欲除其患不可以不渐也昭公智不足以图之也权不足以御之也乃以小人之虑仓卒攻而去之欲其不陷危亡难矣故公之逐季氏也反为季氏所逐而失位出奔书孙于齐着昭公谋术之踈也昭公以微弱失位邻国所当救也意如以背逆出君邻国所当讨也救而讨之邻国之义也景公党逆弃顺党臣弃君反使意如安处于内而昭公野次于外其相恤也以恻怛之言慰之而已亦何补于吾君哉书次于阳州书唁于野井责景公灭邻国之义也阳州齐邑井齐地也
  胡安国曰唁者吊也生事曰唁死事曰吊齐侯唁公于野井以遇礼相见孔子曰其礼与其词足观矣然则何以失国而不反乎礼有本末正身治人礼之本也威仪文词礼之末也昭公丧齐归无慼容而不顾娶孟子为夫人而不命政令在家而不能取有子家子之贤而不能用而屑屑焉习仪以亟能有国乎虽齐侯来唁其礼与词是矣而方伯连帅之职则未修也又岂所以为礼哉其言曰自莒疆以西请致千社将率敝赋以从而子家子曰失鲁而以千社为臣谁与之立且齐君无信不如早之晋书曰唁公亦明其无纳公之实讥之也
  冬十月戊辰叔孙婼卒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
  谢湜曰曲宋地
  胡安国曰按左氏宋元公为公故如晋卒于曲曲宋地也宋元之夫人曹氏生子妻意如或谓曹氏勿与鲁将逐之曹氏告元公公告乐祁祁曰与之如是鲁君必出无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鲁君失民久矣然则宋元意如之外舅也不此之顾而求欲纳公是以正伦恤患为心而不匿其私亲之恶者也其贤于当时诸侯逺矣故虽卒于封内而特书其地以别之也
  十有二月齐侯取郓
  谢湜曰郓鲁邑齐侯取郓以为公所而居之也齐侯以郓居公而谓之取者以鲁地皆非公有故也孙书公以明昭公未絶于鲁也明其未絶于鲁所以罪意如之逆也郓书取以明昭公已絶于鲁也明其已絶于鲁所以罪公之失国也
  胡安国曰郓鲁邑也直书齐侯取之何也齐不自取而为公取郓使居之也昭公出奔经书次于阳州见公于鲁未絶而季氏逐君为不臣及书齐侯取郓则见公已絶于鲁而逐于季氏为不君君者有其土地人民以奉宗庙之典籍者也已不能有而他人是保则不君矣春秋之义欲为君尽君道为臣尽臣道各守其职而不渝也昭公失君道季氏为乱臣各渝其职而不守矣其为后世戒深切着明矣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宋元公三月公至自齐居于郓
  程氏学曰公至自齐居于郓昭公出奔书曰公孙于齐次于阳州齐侯唁公于野井圣人书此者示昭公于鲁未为絶也所以罪季氏以臣逐君也至于齐侯取郓则见公已絶于鲁矣郓鲁邑公不能有而齐侯取以居公所以罪昭公不能保社稷而见逐于其臣也昭公失君道季氏为乱臣君不君臣不臣此鲁之所以乱也君君臣臣而天下治况鲁国哉
  谢湜曰齐侯取郓居公故公居于郓唁之矣而不能为之讨贼居之矣而不能为之复国齐侯之罪也公虽失国在外鲁国君臣之义未之絶也书至书居所以存君也敬王居狄泉尹氏之罪也王在狄泉书居存天王也昭公居郓季氏之罪也公在郓书居存国君也明君臣春秋之义也君臣上下之分明而天下之大本正矣
  胡安国曰居者有其土地人民之称也昭公失国出奔而称居于郓者存一国之防也襄王已出而称居于郑敬王未入而称居于狄泉者存天下之防也天子之于天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非诸侯所敢擅也诸侯之于封国四境之内莫非其土非大夫所得专也故诸侯避舍以待巡守而大夫专邑是谓叛君曰居于郓其为防也至矣
  夏公围成
  谢湜曰成鲁邑境内皆非公有故公欲取成则围之一邑而至于围之则昭公不得人心由此见矣胡安国曰成者孟氏之邑左氏曰齐侯将纳公命无受鲁货申丰适齐货梁丘据据受之言于齐侯曰羣臣不尽力于鲁君者非不能事君也据有异焉宋元公为鲁君如晋卒于曲棘叔孙昭子求纳其君无疾而死不知天之弃鲁耶抑君有罪于鬼神故及此也若使羣臣从鲁君以卜师有济也而继焉兹无敌矣齐侯从之使公子鉏帅师从公围成不书齐师者景公怵于邪説为义不终故微之也书公围成则季氏之不臣昭公之不君齐侯之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其罪咸具矣
  秋公防齐侯莒子邾子伯盟于鄟陵
  谢湜曰盟于鄟陵谋纳公也唁于野井盟于鄟陵而卒无讨叛之师齐侯之罪也
  公至自防居于郓九月庚申楚子居卒
  谢湜曰居楚平王
  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
  谢湜曰大臣不能诛子朝清王室以逆天王使天王犯难以入书入于成周罪王臣讨贼之缓也周国统曰成周书成周以明天王复国也方敬王之返也子朝犹据国在内故复国以入言之左氏谓召伯盈先逐子朝而后王入成周误矣襄王书出敬王书入皆春秋变文以示义者也
  胡安国曰左氏曰晋知跞赵鞅帅师纳王入于成周使成公般戍周而还不曰入于京师者京师众大之称不可系之入也其曰成周云者黍离而次不列于雅降为国风之意而景王宠爱庶孽弱其世适之罪着矣
  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谢湜曰子朝之乱皆权臣为之也子朝之立也尹氏主之子朝之奔也尹氏召伯毛伯左右之故前书尹氏立子朝后书尹氏召伯毛伯以子朝奔楚所以着权臣之乱也尹氏首为祸恶而召伯毛伯相继从之故奔楚然后书二伯
  胡安国曰取国有五利宠居一焉子朝有宠于景王为之党者众矣卒不能立至于奔楚何也是非有出于人之本心者不可以私爱是亦不可以私恶非卒归于公而止矣景王宠爱子朝将期于见是而天下不以为是踈薄子猛将期于见非而天下卒不以为非徒设此心两弃之也庶孽凭宠为群小之所宗而人心不附适子恃正人心之所向而群小不从故伯服虽杀而平王亦不能复宗周之盛申生已死而奚齐卓子亦不能胜里克之兵是两弃之也景王不鉴覆车王猛子朝之际危亦甚矣春秋详书为后世戒可谓深切着明也哉
  二十有七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居于郓夏四月呉弑其君僚
  谢湜曰呉公子光肆逆而归罪于呉者乃春秋变例于终以起义者也公子光出害君亲其罪所宜速讨也立君之朝食君之禄者无一人出力以报其君使防雠安处君位而卿大夫皆北靣臣之背上负徳众矣然则呉君遇难乃举朝之臣害之也故弑书呉以罪其国
  胡安国曰此公子光使专诸弑之而称国何也呉子寿梦有四子长诸樊次余祭次夷昧次季札光诸樊之子也僚夷昧之子也诸樊兄弟以次相及必欲致国于季子而季子终不受则国宜之光者也僚乌得为君故称国以弑而不归狱于光其称国以弑者呉大臣之罪也大臣任大事事莫大于置君矣故君存而国本定君终而嗣子立社稷嘉靖人无间言此秉政大臣之任伊召之所以安商周孔明之所以定刘汉也若废立进退出于羣小阍寺而当国大臣不与焉用彼相矣此春秋归罪大臣称国弑君之意其径世之虑深矣
  吕祖谦曰呉公子光弑其君僚考左氏所载本末公子光固不能无罪然呉王亦不知根本之虚因楚丧而伐楚贤者国之望使公子掩余公子烛庸伐潜用兵于外而季子又使之聘于上国遂至于晋以观诸侯之强弱一时亲近之臣皆安顿在外故公子光得窥伺间隙得行其谋而作乱呉王不知根本之虚处大抵为国之根本莫大于亲贤两字有亲则可以藩屏王室有贤则镇重朝廷虽有奸贼不敢觊今则呉王亲如掩余烛庸则使之帅师围潜贤如季子则使之出聘于外此公子光所以成簒弑之祸使数子皆在王之左右安得至此公子光包藏祸心固已久矣此方得逞其志大抵簒弑之臣乘间投隙因不足论所可罪者呉子也向使不知公子光之奸愈信为腹心如此则是不觉不悟不足深罪观公子光伏甲享王之时呉王亦自知其谋观其使甲坐于道及其门门阶户席皆王之亲当时设备如此其严然终不免于祸是明知其谋而明防于祸呉王既明知其有簒弑之心须当兢兢业业遵养时晦于此上做工夫既不曾于此上做工夫而亲信之臣如掩余烛庸季子之徒不当使之在外数子既在外故公子光得以弑之安得不致簒弑之祸以此观之则罪不专在公子光实吴王之罪
  楚杀其大夫郤宛
  谢湜曰左氏谓费无极谮而害之
  秋晋士鞅宋乐祁犂卫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防于扈谢湜曰左谓谋纳公
  胡安国曰按左氏扈之防令戍周且谋纳公也宋卫皆利纳公固请之士鞅取货于季孙谓乐祁北宫喜曰鲁君守齐三年而无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与之有十年之备有齐楚之援有坚守之心有列国之权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国鞅以为难二子皆图国者也而欲纳鲁君请从二子以围鲁无成死之二子惧皆辞乃辞小国而以难复之十五年诸侯盟于扈将为鲁讨齐齐侯赂之而不克讨故在防诸侯略而不序今此谋纳公亦以赂故不克纳而诸国之大夫皆序何也曰利于纳公者宋卫之大夫也受赂而不欲纳公者独范鞅主之耳又况戍周之令行乎所以列序而不略也以此见圣人取舍之大情而轻重审矣
  冬十月曹伯午卒邾快来奔
  谢湜曰邾大夫凡三叛出奔皆以鲁为主以其受邻国逋逃而安之也
  公如齐公至自齐居于郓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公如晋次于干侯谢湜曰次于阳州不得入于齐也次于干侯不得入于晋也近则见轻于齐逺则见轻于晋其忧危至矣晋主盟之国也鲁君以难告若在水火之中也顷公坐视鲁君水火之难弃而不恤非所以正邦国也书次于干侯罪顷公失主盟之道也干侯晋邑
  夏四月丙戌郑伯寜卒六月葬郑定公秋七月癸巳子寜卒冬葬悼公
  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干侯居于郓
  谢湜曰晋侯未见公故以干侯至
  齐侯使高张来唁公
  程氏学曰昭公至自齐居于郓三至自防居于郓一至自干侯居于郓一书至书居所以存君也公播越于外不获其所而鲁国君臣之义其可絶乎春秋之道明君臣者也君臣之道明而天下安且治矣书曰公在干侯亦与此同意
  谢湜曰恤之而不能救之不可谓之徳唁于野井使高张来唁罪其无救难之实也
  胡安国曰遣使来唁浅事也亦书于经者罪齐侯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也昔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人弗恤黎之臣子劝其君以归而赋式微其一章曰微君之故者以事求人而人不有其事是谓微君之故若昭公见逐出奔而齐莫之讨淹恤日久而齐莫之纳微君之故矣其二章曰微君之躬者以身下人而人不有其身是谓微君之躬若齐侯设礼以享而使宰献遣使来唁而称主君微君之躬矣诸侯失国托于诸侯礼也诸侯失国诸侯纳之正也齐之先世尝主夏盟而太公受先王五侯九伯之命矣鲁为邻境甥舅之国也昭公朝夕立于其朝曽不能陈师境上讨意如逐君之罪而遣使唁公岂得礼乎
  公如晋次于干侯
  谢湜曰晋辞之矣又如晋次于干侯窘迫之至也
  夏四月庚子叔诣卒秋七月冬十月郓溃
  谢湜曰适齐齐弗礼适晋晋弗受以覉旅之迹托于晋之干侯君权扫地尽矣郓人忧季氏之为患也于是上下莫相保守而一邑之众溃焉以千乘之君而卒无尺土之托一民之辅者权臣为之难也
  胡安国曰民逃其上曰溃自是昭公削迹于鲁尺地一民皆非其有矣公之出奔处郓四年民不见徳亡无爱征至于溃散岂非昏迷不反自纳于罟获防阱之中其从者又皆艾杀其民视如土芥其下不堪所以溃欤然则去宗庙社稷出奔而犹不然恐惧期改过以补前行之愆也自弃甚矣欲不亡得乎噫故书以为后世戒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干侯
  程氏学曰公在干侯存君也君失其所在于干侯而不得归故因其朝正之时而书公所在则存君父罪臣子讥诸侯之意皆可具见也
  谢湜曰郓溃公不得反而客于干侯正月书公所在存君父也存君父所以责臣子也
  胡安国曰公去社稷于今五年每嵗首月不书公者在鲁四封之内则无适而非其所也至是郓溃客寄干侯非其所矣嵗首必书公之所在者盖以存君不与季氏之専国而罪臣子讥诸侯之意具矣唐武后废迁中宗革命自立史臣列于本纪欲着其罪而君子以为非春秋之法其言曰天下者唐之天下中宗受之于其父武后安得絶先君之世复系嗣君之年黜武氏之号自以为窃取春秋之义信矣
  夏六月庚辰晋侯去疾卒秋八月葬晋顷公冬十有二月呉灭徐徐子章羽奔楚
  程氏学曰齐师灭谭谭子奔莒楚人灭子奔黄狄灭温温子奔卫国灭君奔皆不名者春秋之世强凌弱众暴寡而灭人之国其君力有不胜而奔者于其国义未絶也何则彼实无罪而为横逆所加固可以上诉诸天子下告诸侯然则其理可伸而其邦可复矣焉可遽絶之哉唯昭三十年吴灭徐徐子章羽奔楚独名传以既服矣而后奔楚以经义例考之为信彼既降矣安有兴复之志乎故名之以着其絶也奔不书出国灭无出故耳
  谢湜曰春秋国灭君奔皆不名独徐子章羽名者为其已臣于呉而后奔也奔而不名者取其有兴复之志也屈辱为臣则兴复之志亡矣故徐子之奔也书名以着其絶
  胡安国曰春秋国灭而君出奔者皆存其爵而不名为无可灭之罪特为横逆所加耳独徐子章羽奔而书名者章羽断其髪携其夫人以逆呉子已无兴复之志矣以此见春秋大义虽在于抑强扶弱又责弱者之必自强于为善也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干侯
  范祖禹曰季氏出其君鲁无君者八年春秋每嵗必书公之所在及其居干侯也正月必书曰公在干侯不与季氏之专国也
  季孙意如防晋荀跞于适歴
  谢湜曰意如鲁之大逆也大国不能为之力讨又使大夫防焉何以为乱臣贼子之戒哉然则意如身负大罪乃敢偃焉自肆而无所忌惮者以晋大夫为之援也
  胡安国曰左氏曰晋侯将以师纳公士鞅曰若召季孙而不来则信不臣矣然后伐之若何晋人召季孙鞅使私焉曰子必来我受其无咎意如出君不事专有鲁国晋实主盟不能致讨而宠以防礼不亦悖哉或曰季孙事君如在国未知其罪而君伐之是昭公之过也则非矣行货齐晋使不纳公祷于官求君不入及其复也犹欲絶其兆域加之恶谥安在乎事君如在国犹曰未知其罪乎齐晋不能诛乱禁奸悖君臣之义不知其从自及也陆淳以为逐君之臣晋不之罪而反与为防书曰意如防晋荀跞于适歴晋侯之为盟主可见矣荀跞之为人臣可知矣此不待贬絶而罪恶见者也得春秋所书之意矣
  夏四月丁巳薛伯糓卒晋侯使荀跞唁公于干侯谢湜曰贼臣不讨而荀跞防之危君不救而荀跞唁之何以拨鲁国之乱而反之正哉齐晋皆大国也力足以诛逆而不为之诛势足以解危而不为之解此春秋所以责二国之唁也
  秋葬薛献公冬黒肱以滥来奔
  谢湜曰黒肱邾大夫不书邾杜氏谓阙文
  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干侯取阚
  谢湜曰公旅寄干侯久矣非有兵力可以得邑也所以取阚者鲁人以阚与公而公取之也书取阚着其微弱也阚鲁微邑
  夏呉伐越秋七月冬仲孙何忌防晋韩不信齐高张宋仲几卫世叔申郑国参曹人莒人薛人人小邾人城成周
  谢湜曰诸侯不勤王事久矣当王室危弱之时列国乃能从王命城成周以安王室善之大者也书城成周善之也
  胡安国曰天子有道守在四裔今至于城王都可以不书乎不曰城京师而曰城成周者京师众大之称成周地名也与列国等矣
  吕祖谦曰自王子朝之乱诸侯戍周到此敬王谋于晋晋为之城成周当时人心未定所恃者城郭而已今范献子魏献子谋与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实云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他是晋秉政大臣自相谋如此以事迹上看晋人合诸大夫以城成周定其高低厚薄以令诸侯自共王事以春秋之末晋之衰诸侯能如此已是间见之时看晋执政不要去迹上看须看其执政之相谋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做此城成周一段事自此天子之事都不要管天下事这般一段大段要看自周之衰五覇扶持王室固是无诚心欲借王室以求宠于诸侯何故到春秋之末虽五覇亦无尚有王泽未尽略知有王室在到得王泽欲尽仅有毫髪之存王不能因振奋再张王室此一段事以略言之做一番不管所以谋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晋一国之心如此若以天下大势论见得周所以不复振处何故当时人心九分在私止有一分在王室以一分做十分事为周城了事王室之心便亡盖縁此一番用尽岂特范献子魏献子之过为周王者所当増修国政保防爱飬生起诸侯尊王之心反不审天下之大势令城其城诸侯尊王室之心皆亡此周所以衰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干侯
  谢湜曰薨于干侯着其客死于外也鲁国政在季氏四世矣民知季氏不知有君昭公大事未知所处而遽以干戈讨不可制之权臣故意如方登台请罪而公徒释甲皆无战心及其出也齐弗见礼晋弗见受鄟陵之盟扈之防二国奸臣反为季氏援助而内无讨乱之臣昭公屡年次于野卒乎无一人之援而死于干侯此可不为之悲乎哉故史墨曰为君慎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胡安国曰诸侯失国出奔者众矣郑伯突为祭仲所逐而出奔入于栎而复国卫侯衎为孙寗所逐而出奔入于夷仪而复国昭公在外八年卒以客死为天下笑何也祭仲虽专而世权不重于季氏卫侯失国犹夫人也而有推挽之者所以虽失而复得也鲁自季友受费以为上卿至于意如专执国命四世矣其臣皆季氏之孚也其民皆季氏之获也而昭公有一子家驹言不见聴计不行也不得复国宜矣故春秋详録其所为后世之戒公虽失国然每嵗之首月必书公在干侯诛意如也书齐侯取郓公围成郓溃絶昭公也为人臣者观每嵗必书公所在必不敢萌防扈不臣之心为人君者观春秋所书围成郓溃知社稷之无常奉也亦必少警矣呜呼可谓深切着明矣胡宏曰九五屯其膏小贞吉大贞防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鲁昭公当三桓强盛禄去公室之时以人则皆季氏之人以政则皆季氏之政君位虽存而威权去已不足以有为欲恩泽下流难矣屯其膏屯膏凝结而不流者也然则宜奈何自小而以渐正之使恩泽浸润加于百姓仁心仁闻着于天下则有吉如唐武宗宪宗是鲁昭不知出此举兵攻之欲夺数世之权于一旦恩泽未孚民莫之与以致失国出奔客死他所防矣
  吕祖谦曰鲁昭公当时不能堪季氏之强暴陵弱公室不胜一朝之忿举兵伐季氏至于失其国身死于外自当时观之不过言鲁失民数世一旦轻举妄动固不可若如此説昭公便须委首聴命于强族可也轻举妄动以丧社稷固昭公之可罪然当时使俛首聴于强族亦岂是承周公伯禽付托之意但季氏虽强然考当时事势亦自有可乘之隙昭公智不足以知此费季氏腹心之地季氏不能自固根本南蒯以费叛腹心内溃季氏讨之三四年不服间隙孰过于此昭公若乘此机防正一国之纪纲收公室之权当时又有子家驹精忠逺识与之图国举兵以伐之季氏必败大抵投机之防固有间不容髪者今也季氏讨费数年之久亦一大机防也而昭公不能知当可为之时不为及季氏既服费复强之后反驱市人以战宜于失国待他威势再强方且委靡不以为意始谋讨季氏亦已晩矣此其所以反为季氏所陵而身死于外也

  春秋集义卷四十五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六
  宋 李明复 撰
  定公
  程颐曰定公名宋襄公子昭公弟恭王十一年即位定谥也安民大虑曰定
  元年春王
  谢湜曰即位之元年不书正月者以鲁之嗣君未立故也颁正朔以正天下天王之事也承天王正朔以正一国诸侯之事也定公未立则不书正月不与季氏承王正也
  胡安国曰元年必书正月谨始也定何以无正月昭公薨于干侯不得正其终定公制在权臣不得正其始鲁于是旷年无君春秋欲谨之而不可也季氏废太子衍及务人而立公子宋宋者昭公之弟其主社稷非先君所命而专受之于意如者也故不书正月见鲁国无君定公无正主人习其读而问其传则未知己之有罪焉耳
  三月晋人执宋仲几于京师
  谢湜曰诸侯城成周善之大者也宋仲几违命不受功执之以治其罪义也虽然专执大夫于天王之侧而不以王命治之不敬之大也故晋卿贬爵称人胡安国曰按左氏诸侯防城成周宋仲几不受功曰滕薛郳吾役也为是执之则有罪矣书晋人执仲几于京师则贬词也以王事讨有罪何贬乎按周官司掌凡囚执人之事属于司冦凡诸侯之狱讼定以邦典凡卿大夫之狱讼断以邦法则大司冦之职也不告诸司冦而执人于天子之侧故虽以王事讨有罪犹贬凡此类皆簒弑之萌履霜之渐执而书其地谨之也每谨于初而祸乱熄矣
  夏六月癸亥公之丧至自干侯戊辰公即位
  谢湜曰定公昭公弟公子宋也定公之立制在季氏故丧至六日而后即位季氏鲁之大逆也定公以公弟受贼臣之立恶之大者书即位着其自立也胡安国曰昭公之薨已越葬期犹未得返至于六月癸亥然后丧至而定之即位乃在是月之戊辰盖迟速进退为意如所制不得専也以周书顾命攷之成王之崩在四月乙丑宰臣太保即于是日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齐侯吕伋以二千戈虎贲百人逆王世子钊于南门之外延入翼室宅忧为天下主不待崇朝而后定也今昭公丧至在葬期之后公子宋自壊隤先入犹未得立是知为意如所制不得以时定非谓正棺乎两楹之间故定公之即位不可不察也夫即位大事也宗嗣先定则变故不生盖代君享国而主其祭宜戚宜惧一失机防或萌窥伺之心至于生变则为不孝矣古人所以贵于早定国家之本也今昭公之薨定公之即位春秋详书于防非为后法乃见诸行事为永鉴矣
  秋七月癸巳葬我君昭公
  谢湜曰昭公虽死于外与隠闵遇难不殊春秋书葬者罪鲁国不以季氏为逆也季氏吾君之仇也出其君而鲁国莫之讨也君死于外而鲁国莫之疾也定公受其位而安之臣子受其葬而安之君臣之义废矣书昭公之葬所以罪鲁国之安季氏也春秋贼不讨君不书葬昭公书葬则变例于终以起义也
  九月大雩立宫
  谢湜曰公伯禽子庙毁久矣复以私意立之非礼也宗庙之礼其逺近以年其进退以义非其退而退之为不懐非其进而进之为不敬
  胡安国曰焬公伯禽之子其曰立者不宜立也丧事即逺有进而无退宫庙即逺有毁而无立
  胡宏曰公至是十九世是祧主也其不可立宫明甚所以立之者季氏以少子当鲁国祭祀自专废立自恣重赂足以结四隣私恩足以收百姓所惧神怒或降之罚耳故有祷于公而立宫也圣人笔之使后人考其世寻其由则季氏诬神之罪着而礼制不至遂乱矣
  冬十月陨霜杀菽
  谢湜曰建酉之月霜已栗烈菽不胜霜故陨霜杀菽草害稼菽养人十二月霜不杀草异之大者也十月霜杀菽灾之大者也
  胡安国曰糓梁子曰菽举重也未可以杀而杀举重可杀而不杀举轻其象则刑罚不中之应
  二年春王正月夏五月壬辰雉门及两观灾
  谢湜曰宫室过制天之所不与然则雉门及两观灾乃天恶其僭而灾之也
  秋楚人伐呉冬十月新作雉门及两观
  谢湜曰雉门两观为火所坏故鲁人于此新作焉门阙之灾以僭制也鲁人乘灾变之后复以僭制为之不知畏天者也雉门两观书新作书及恶其不知变也延廐因旧而葺之故书新南门雉门两观则去旧而为之故书新桓宫僖宫之类作不复书者以灾不由僭故也
  胡安国曰书新作讥借王制而不能革也雉门象魏之门其外为库门而臯门在库门之外其内为应门而路门在应门之内是天子之五门也僖公尝修泮宫复閟宫非不用民力而春秋不书新作南门则独书者南非一门也必有不当为者子家驹以设两观为僭天子是非诸侯之制明矣夫拨乱反正者必本诸身身正者物必正春秋于僭君必书者必正之意也使定公遇灾而惧革其僭礼三家陪臣其敢僭诸侯执国命乎习旧而不知以为非何以禁季氏之胁其主矣
  三年春王正月公如晋至河乃复
  程颐曰意如上不请于天子而立定公故晋怒而公徃朝焉晋辞公而复故明年因防而请盟
  谢湜曰季氏强盛公室微弱故公初朝晋晋人辞之皆季氏交结晋室之罪也
  二月辛夘邾子穿卒夏四月秋葬邾庄公冬仲孙何忌及邾子盟于防
  四年春王二月癸巳陈侯呉卒三月公防刘子晋侯宋公蔡侯卫侯陈子郑伯许男曹伯莒子邾子顿子胡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齐国夏于召陵侵楚
  程颐曰楚恃强侵诸侯晋请于天子伐之而不能明暴其辠以行天讨无功而还故书侵以罪之
  谢湜曰楚子纳尹氏王子朝病蔡拘蔡侯其罪在所讨也晋定公以王命合诸侯于召陵将以伐楚也然诸侯不能明大义以伐有罪乃以冦暴之师侵之而已可以正楚而服之哉召陵之防书侵楚罪诸侯之不正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传书伐而经书侵楚者楚为无道凭陵诸夏为一裘一马拘唐蔡二君三年而后遣蔡侯既归请师于晋晋人请命于周大合诸侯天子之元老在焉若能暴明其罪恭行天讨庶几王者之师齐桓晋文之功褊矣有荀寅者求货于蔡侯弗得遂辞蔡人晋由是失诸侯无功而还书曰侵楚陋之也吕祖谦曰是时晋虽无盟主之实其承袭世业尚有盟主之虚名所以蔡侯赴愬于晋当时晋之不为盟主也久矣晋于此当因蔡之怒以奉王命防诸侯之师以讨楚则城濮之功可以再立文公之覇业可以再兴晋既不能与蔡救患方且求货于蔡侯自此晋失覇蔡被子常求货无厌见晋尚称覇主所以赴愬今晋之执政又求货于蔡侯是脱子常于楚又见子常于晋他到这里事穷计廹安得不归命于呉
  夏四月庚辰蔡公孙姓帅师灭沈以沈子嘉归杀之谢湜曰沈不防召陵沈人之失也灭其国以其君归既归而杀之蔡公孙姓之虐也将讨不仁而反为不仁将讨不义而反为不义前书侵楚后书灭沈召陵之师暴乱不法其恶见矣
  胡安国曰沈人不防于召陵晋人使蔡伐之书灭沈罪公孙姓也书以归罪沈子嘉也书杀之罪蔡侯也奉辞致讨而覆其邦家为敌所执不死于位皆不仁矣所恶于前无以先后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蔡侯视楚犹沈视蔡也昭公拘于郢三年而后反非以国小而弱乎沈虽不防召陵未有大罪恶也而恃强杀之甚矣能无公孙翩之及哉宋以曹伯阳归蔡以沈子嘉归皆杀之也而或书或不书其不书者贱而略之也
  五月公及诸侯盟于臯鼬
  程颐曰公以不获于晋故因防而求盟则此盟公意也故书公及
  谢湜曰晋卑鲁君久矣朝则辞之盟则退之臯鼬之盟定公得与盟书公及诸侯所以抑晋而伸鲁也是盟也诸侯不与刘子同盟尊王臣也尊王臣诸侯同其善故盟称诸侯
  胡安国曰定公之立上不请于天王下不告于方伯而受国于季孙意如故三年朝晋至河而复今防诸侯求为此盟书公及者内为志也召陵之防必序不序十有八国之诸侯则无以见侵楚之陋臯鼬之盟序与不序非义所系则以凡举可也
  杞伯成卒于防
  谢湜曰方用师则书卒于师师退而盟则书卒于防不当防不当师则书地
  六月葬陈恵公许迁于容城
  谢湜曰许又自白羽迁容城国无定处民无定守故自叶至容城凡四迁
  秋七月公至自防刘卷卒
  谢湜曰王臣以赴告之礼交于列国非礼也刘子卷夺爵贬之也
  葬悼公楚人围蔡
  谢湜曰蔡灭沈故楚围蔡
  晋士鞅卫孔围帅师伐鲜虞葬刘文公
  谢湜曰王臣卒鲁以外诸侯防葬非礼也
  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呉子及楚人战于柏举楚师败绩楚嚢瓦出奔郑
  谢湜曰楚人病蔡久矣蔡之求伐楚也既以其子元与其大夫之子为质于晋又以其子干与其大夫之子为质于呉楚人怨深于蔡可知也呉楚相为仇雠久矣柏举之战呉人愿致其力故蔡虽微弱蔡侯能役呉子而用之也呉称子着其强也楚称人着其恶也蔡与呉称以示其得呉之死力也晋侯以蔡之难假王命大合诸侯将以伐楚也然召陵之防以冦盗侵之而已未能声楚之罪而服之也蔡侯独以呉子之力乃能一战楚师而败之以至楚人震惧嚢瓦出奔然则列国讨罪反不若呉人制楚之暴也召陵书侵楚柏举书师败绩罪中国之衰也
  胡安国曰呉何以称子善伐楚解蔡围也荆楚暴横盟主不能致其讨天王不得逹其命长恶不悛复兴师而围蔡王法所当讨而不赦也吴能自卑聴蔡侯之义以逹天子之命兴师救蔡战于柏举大败楚师成伯讨之功善矣晋主夏盟中国所仰若嘉糓之望雨也有请于晋如彼其难呉国天下莫强焉非诸侯之所能以也有请于呉如此其易故召陵之防大合诸侯而书侵楚柏举之战蔡用呉师特书曰以者深罪晋人保利弃义难于救蔡也然则何以不言救乎救大矣阖闾子胥宰嚭皆怀谋楚之心蔡人徃请防逢其适非有救灾恤邻从简书忧中国之实也圣人道大徳宏乐与人为善故因其从蔡特进而书爵嚢瓦贪以败国又不能死可贱甚矣故记其出奔特贬而称人春秋之情见矣
  朱熹曰呉之所以得破楚也是楚平以后日就衰削又恰限使得伍子胥如此先又有申公巫臣徃呉教之射御战陈这两人所以不向齐晋那边去也是见得齐晋都破坏了兼那时如阖闾夫差勾践几人皆是南蛮中之豪杰
  庚辰呉入郢
  谢湜曰呉之败楚也呉已制楚之暴矣以义正楚而服之中国之道也入其国夷其宫徙其器挞其墓则其暴又甚于楚入郢称呉狄之也险之不可负也久矣楚人恃江山之固自以为若磐石之安也然呉自柏举一胜十日遂入郢都有国者不可不戒也胡安国曰及楚人战则称爵入郢则举其号何也君舎于其君之室大夫舍于大夫之室狄道也圣人谁毁谁誉救灾恤隣则进而书爵非有心于与之顺天命也乘约肆淫则黜而举号非有心于贬之奉天讨也伐国者固将拯民于水火之中而鸠集之耳杀其父兄系其子弟毁其宗庙迁其重器而乱男女之配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热则善小而恶大功不足以掩之矣圣人心无毁誉如镜之无妍丑也因事物善恶施于褒贬焉不期公而自公尔明此义然后可司赏罚之权得春秋之法矣
  吕祖谦曰呉之伐楚所以入郢几于灭楚论其源流固有自来自子常为令尹贪冐信防所以致亡之道固非在于交战之日然当时所以致败所以速亡盖自有説当呉伐楚自豫章与楚夹汉左司马戍谓子常曰子防汉而与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毁其舟还塞大隧直辕冥阨子济汉而伐之我自后击之必大败之司马説令尹与之上下欵楚人兵不能与战司马之谋要得子常御呉人于前司马以奇兵绕出呉之后使子常聴之则伍员孙武亦无应楚之防胜败未可知然子常所以败正縁史皇谓子常楚人恶子而好司马若司马毁呉舟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独克呉也子必速战不然不免乃济汉而陈然所以丧师几亡国全在此子常平日固失人心国势已危使其委心聴司马之谋胜败尚未可知亦未至于亡国惟其私心疾忌谓楚恶已而好司马怕司马有功不使之先战所以败子常于国家危如累卵之时尚且忌贤疾能恐他人有功不恤国家之安危此其所以亡大抵看古今乱亡之由无不由立朝之臣以私意忌克所以看史皇谓子常子必速战不然不免讽味他这几句楚安得不亡以此一段看秦汉之后五代以前所以亡国同出一辙往往皆此心当时子常背司马之约先战屡战屡败至于柏举之战楚师大败子常奔郑呉自此入郢当时史皇献谋不用以其乘广死楚之几亡生于楚人恶子而好司马之一言虽区区能死不过匹夫匹妇自经于沟渎之谅本不足论看史皇之言半正半邪初间与子常説楚人恶子而好司马数句便是李林甫卢一等人便是李林甫卢杞所説之语子常欲奔史皇曰安求其事难而逃之将何所入子必死之到得子常不用他言出奔郑他便自死于军后靣一段便是张巡顔杲卿一等人便是张巡顔杲卿口里説话何故史皇之为人半正半邪此段终至于自死也不是大段奸伪底人尚自知耻畏义这个人平日不曽克私意于爱憎胜负之间消磨未尽前靣教子常夺司马之功致于亡楚看他后靣死于军本是一个知耻畏义底人縁他爱憎胜负之间不曾克私意论其罪考其实与李林甫卢罪一等可为学者深戒看后靣狥社稷也縁平日不克私意所以至此何况未有史皇之畏义于爱憎胜负安得不十分消磨学者须切近看这般事
  五年春王三月辛未朔日有食之夏归粟于蔡
  谢湜曰患难相救祸灾相恤荒歉相赒诸侯之更事也故蔡饥而鲁遗之粟曰归
  于越入呉
  谢湜曰于越越之别封也呉知郢之利在前而不知越之患在后故呉子涉千里之险入郢于越乘一朝之衅入呉空内务外有国之大患也故楚人弃国围蔡而呉入郢呉人弃国围楚而越入呉
  六月丙申季孙意如卒
  范祖禹曰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者十世天子希不失其天下者矣自大夫出者五世诸侯希不失其国者矣陪臣执国命者三世大夫希有不失其家者矣天子有天下诸侯有国大夫有家必久而后失之力有小大徳有厚薄其理然也盖周自昭王考其世短道微至幽王而七十世矣鲁自宣公三家始强季氏自武子至桓子制于家臣四世矣希不失者不必皆如之其大略不过此矣
  谢湜曰桓公之年书公子翚宣公之年书公子遂定公之年书季孙意如以着三公之逆也意如书卒罪鲁国不以意如为逆而讨之也春秋卿逆不书卒意如书卒则变例于终以起义也
  胡安国曰内大夫有罪见讨则不书卒公子翚是也仲遂杀恶及视罪与翚同而书卒者以事之变卒之也意如何以书卒见定公不讨逐君之贼以为大夫全终始之礼也定公虽受国于季氏茍有叔孙婼之见不赏私劳致辟意如以明君臣之义则三纲可正公室强矣今茍于利而忘其雠三纲灭公室益侵陪臣执命宜矣故意如卒主人习其读而问其传则未知己之有罪焉耳
  吕祖谦曰阳货自平子疾专政及平子卒囚季桓子以陪臣之微秉一国之政论季氏是强家大族在平子时亲逐君非不强何故身死未几便为陪臣据其家如此之速因是説道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又降而自大夫出又降而自陪臣出僭乱之萌既开彼此相仿天下之大势都如此须又自就着实处看鲁之权所以在大夫者何故正縁有庆父襄仲之难所杀者三君季友与季文子有定君之功自此专权因成弑君之乱此权所以在大夫季氏之权所以在陪臣何故盖季平子所以能逐君外则诸侯从之内则国人服之岂平子一手一足所能自致皆是家臣强悍勇知之人为之爪牙击于外乃可如阳货者实宣力焉于是假借长飬他惟恐他恶不强但知崇奬他而不知其利在前其毒在后及昭公死定公立季氏长养容纵家臣之祸方出来蒲圃之乱几亡其所以不亡者仅于一髪天下事利于一时之便其后未有不反为所害者譬如要得放纵肆欲之人服丹药相似后来血气既衰未有不为痈为疽反以丧其躯者当时虽得他不义后来为其不义所败古之君子言必虑其所终行必稽其所蔽盖为此也
  秋七月壬子叔孙不敢卒冬晋士鞅帅师围鲜虞谢湜曰伐而不服故围之
  六年春王正月癸亥郑游速帅师灭许以许男斯归谢湜曰许自易都避难凡四迁形势日削不可以为国故郑灭许
  二月公侵郑公至自侵郑
  谢湜曰郑灭许故公侵郑
  夏季孙斯仲孙何忌如晋
  谢湜曰二卿出聘罪其不率也
  秋晋人执宋行人乐祁犂
  谢湜曰宋行人以国事通于晋宋国有过非行人之罪也故晋侯称人
  胡安国曰称人以执非伯讨也祁犂聘于晋主赵简子饮酒焉献杨楯六十范赵方恶其宰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赵氏是贾祸也范献子果怒言于晋侯曰以君命越疆未致使而私饮酒不敬二君不可不讨也乃执乐祁执非无名何以非伯讨也使范赵方睦皆有献焉则弗执之矣执异国行人出于列卿私意威福之柄移矣三卿分晋而靖公废为家人岂一朝一夕之故哉
  吕祖谦曰宋乐祁言于景公曰诸侯唯我事晋今不使往晋其憾矣乐祁告其宰陈寅寅曰必使子徃子立其后而行料得晋政多门必遇其祸乐祁用其言见溷而行及祁到晋果如陈寅之言为范宣子所执终不得归看这一段事当时陈寅之谋也自精密此不足论因此可论天下大势考左氏所载本末可以视春秋天下大势若是桓文以前诸侯多见于左氏所载凡见于征伐防盟之间皆诸侯自相为谋盖当时之政自诸侯出故也自鸡泽湨梁之防大夫専盟全不见诸侯言语宋之一防多是赵武等説话大夫之事多见于传盖当时之政自大夫出故也及春秋末后一节陪臣执政如阳货如梁怀如公山不狃北宫氏之宰如乐祁陈寅是时家臣事迹言语多见于传盖当时之政自陪臣出故也以三者观天下大势可见政在诸侯纵天子失权然犹可言政在大夫纵诸侯失权尚可整顿到得陪臣名字见于书传当时大势亦自可知
  冬城中城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围郓
  谢湜曰郓二于齐故围郓季桓子专政孟懿子为辅故如晋围郓书二卿

  春秋集义卷四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七
  宋 李明复 撰
  定公
  七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齐侯郑伯盟于咸齐人执卫行人北宫结以侵卫
  谢湜曰郑伯与齐故盟于咸
  又曰行人通国之信也执行人以侵其国罪景公之不正也执而非罪侵而非义故贬称人
  吕祖谦曰齐郑盟于咸此见晋衰齐郑欲出谋此亦是天下大变四方诸侯一时皆衰亦是时节如此
  齐侯卫侯盟于沙
  谢湜曰卫侯畏齐故盟于沙
  大雩齐国夏帅师伐我西鄙
  谢湜曰鲁侵郑围郓故齐来伐
  九月大雩冬十月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齐公至自侵齐二月公侵齐三月公至自侵齐
  谢湜曰齐伐我西鄙故公侵齐书侵着其不正也三月之间再出侵齐着其产祸也公室微弱故于郑于齐侵之而已
  曹伯露卒夏齐国夏帅师伐我西鄙
  谢湜曰公再侵齐故齐复来伐
  公防晋师于瓦公至自瓦
  谢湜曰晋来侵郑公恃晋为援故出防晋师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士鞅荀寅救鲁则其防晋师何也春秋大法虽师次于君而与大夫敌至用大众则君与大夫皆以师为重而不敢轻也故棐林之防不言赵盾而言晋师瓦之防言晋师而不书士鞅于以见人臣不可取民有众专主兵权之意陈氏厚施于齐以移其国季孙尽征于鲁以夺其民皆王法所禁也春秋之义行则不得为尔矣
  秋七月戊辰陈侯栁卒晋士鞅帅师侵郑遂侵卫谢湜曰以君命帅师侵郑中道复以师侵卫大夫之専权生事者也侵卫书遂罪士鞅之专且暴也
  曹靖公九月陈怀公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侵卫谢湜曰左氏谓晋侵衞故
  冬衞侯郑伯盟于曲濮
  谢湜曰杜氏谓叛晋
  从祀先公
  谢湜曰鲁以僖公先闵逆祀久矣定公始以昭穆正先公之位而顺祀焉书从祀着复正也祀有典礼从则顺不从则逆从者顺之本也故从为顺
  胡安国曰蜀人冯山曰昭公至是始得从祀于太庙其説是也季氏逐君而制其死生之命公薨干侯不得终于正寝既薨七月又不得以时归葬既葬絶其兆域又不得同于先君而在墓道之南至孔子为司冦然后沟而合诸墓则其主虽久未得从昭穆而祔祭宜矣及意如己卒阳虎专季氏将杀季孙斯而乱鲁国托于正以售其不正始以昭公之主从祀太庙盖欲着季氏之罪以取媚于国人然其事虽顺其情则逆春秋原情制法故不书禘事与日特曰从祀先公于盗窃寳玉大弓之上见事出阳虎而不可掩也其亦深切着明矣
  盗窃寳玉大弓
  程氏学曰定八年冬盗窃寳玉大弓九年夏得寳玉大弓寳玉大弓天子所赐先君之分器也藏之于国子孙世世保之不可失坠而为盗所窃国慢无政可知矣故窃之书得之书以志不恭之大也
  范祖禹曰孔子于阳货亦不能絶也及其窃宝玉大弓则书之曰盗
  谢湜曰宝玉大弓先王锡鲁分器所谓大宝镇者也宝玉象徳大弓象武先公以文徳武功受此弓玉以有其国故歴世守而传之以为国之宝镇也国之宝镇盗得而窃焉则人君不能守其国子孙不能保其传可知矣故宝玉大弓书盗窃着其失守国之道而危之也凡为穿窬而肆害取物者盗之所为也阳货蓄邪心以攘国寳故书盗
  九年春王正月夏四月戊申郑伯虿卒得寳玉大弓谢湜曰谓之得者以明既失而复得也宝玉大弓先王之所赐先公之所寳非盛徳不能受而传之也子孙能有其物则国安不能有其物则国危窃之书得之书尊之也
  胡安国曰谷梁子曰宝玉封圭大弓武王之戎弓周公受赐藏之鲁或曰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也子孙世守罔敢失坠以昭先祖之徳存肃敬之心耳古者告终易代璧琬琰天球夷玉兑之戈和之弓埀之竹矢莫不陈列非直为美观也先王所宝传及其身能全而归之则可以免矣鲁失其政陪臣擅权虽先公分器犹不能守而盗得窃诸公宫其能国乎故失之书得之书所以讥公与执政之臣见不恭之大也此义行则有天下国家者各知所守之职不敢忽矣又曰春秋于宝玉大弓失之则书于策得之则书于策此二物者未繋存亡何其书法若此之谨也先王分器所当世守而盗得窃之则不恭亦甚矣
  六月葬郑献公秋齐侯衞侯次于五氏
  谢湜曰五氏晋地罪其非事而出故书次
  秦伯卒冬秦哀公
  十年春王三月及齐平
  谢湜曰前此鲁数侵齐齐数伐鲁至孔子为相与齐释怨相平而齐受之故鲁及齐平平一国所愿故不称公暨齐平者彼欲平而我与之平也及齐平者我欲平而彼从我平也孔子之相鲁也以徳亲怀邻国讲信修睦而二国于此平焉能循其道则虽天下之大可得而平也岂独一齐国哉宋楚其平起于下故书人齐鲁其平起于上故书国
  夏公防齐侯于夹谷公至自夹谷
  谢湜曰鲁自昭公失位鲁君不防诸侯久矣孔子之相鲁也数月之间平两国之争定公出防齐侯安国尊君拨乱反正于是乎在矣惜乎圣人之不久用于鲁也
  胡安国曰夹谷之防孔子相犂弥言于齐侯曰孔丘知礼而无勇若使莱人以兵刼鲁侯必得志焉齐侯从之两君就坛两相相揖齐人皷噪而起欲以执鲁君孔子歴阶而升不尽一等而视归乎齐侯曰两君相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乱之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逼好于神为不祥于徳为愆义于人为失礼齐侯遽止之而属其臣曰夫人率其君与行古人之道二三子独率我入非礼之俗使寡人获罪于鲁侯如之何晏子曰小人之谢过也以文君子之谢过也以质君已知过则谢之以质耳于是归郓讙隂之田仲尼一言威重于三军亦顺于理而已矣故天下莫大于理而强众不与焉
  晋赵鞅帅师围卫
  谢湜曰士鞅侵卫卫不能服故鞅围卫
  齐人来归郓讙隂田
  程颐曰齐服义而求归之故书来归
  谢湜曰田不书我者郓讙隂本非鲁旧故也归田书来者非我求之于齐齐人至鲁归之故也徳之悦服人心久矣夹谷之防孔子以徳左右其君以礼退裔夷之俘止嘉乐之享以义黜优施之乱正司马之刑方是时两君之礼严肃顺备而不敢偷两国之众恭恪震叠而不敢慢文徳武威于此两立矣故夹谷之防方返齐人畏恐服义而归我以所侵之田也胡安国曰齐人前此尝归济西田矣后此尝归讙及阐矣而此独书来归何也曰归者鲁请而得之也曰来归者齐人心服而归之也定公齐侯防于夹谷孔子摄相事具左右司马以从至于防所以礼相见郤裔俘拒兵车之命而罢享礼之设于野由是齐侯归三邑以谢过故子法言曰仲尼用于鲁齐人章章归其侵疆桓公以义责楚而楚人求盟夫子以礼责齐而齐人归地皆书曰来序绩也春秋夫子之笔削自序其绩可乎圣人防人物于一身万象异形而同体通古今于一息百王异世而同神于土皆安而无所避也于我皆真而无所妄也其曰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是以天自处矣而亦何嫌之有
  又曰郓讙隂之田本鲁田也始失其地不书于策者君辱当讳也不能保其土地人民则不君矣春秋义存君亲故特讳而不书以掩鲁侯之辱
  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郈秋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郈
  谢氏曰郈叔孙氏邑陪臣据邑叛国故二卿围郈夏围不克故秋复围之以二卿之力郈邑至于再围则郈之强大耦国可知矣故曰并后匹嫡两政耦国乱之本也
  胡安国曰郈叔孙氏邑也侯犯以郈叛不书于策书围郈则叛可知矣再书二卿帅师围郈则强亦可知矣天子失道征伐自诸侯出而后大夫强诸侯失道征伐自大夫出而后家臣强其逆弥甚则其失弥速故自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三家专鲁为日已久至于家臣争叛亦其理宜矣春秋制法本忠恕施诸已而不愿亦勿施诸人故所恶于上不以使下所恶于下不以事上二三子知倾公室以自张而不知家之拟其后也凡此类皆据事直书深切着明矣
  宋乐大心出奔曹宋公子地出奔陈
  谢湜曰宋景公失御臣之道故左右大臣以大恶相继出奔
  冬齐侯卫侯郑防速防于安甫
  谢湜曰防于安甫以卫有晋难故也
  叔孙州仇如齐
  谢湜曰齐来归田故州仇如齐
  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陈
  谢湜曰仲佗石彄首恶构乱公子辰不能拒絶而从之故书暨辰縁母弟之宠权势隆盛以至二卿挟之以乱故书弟
  胡安国曰按左氏宋公子地有白马四公以与桓魋地怒抶魋夺之魋惧将走公泣之母弟辰曰子为君礼不过出境君必止子地出奔陈公弗止辰为之请弗聴辰曰是我逐吾兄也吾以国人出君谁与处书曰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陈其弟云者罪宋公以嬖魋故而失二弟无亲亲之恩暨云者罪辰以兄故帅其大夫出奔无尊君之义夫暨者不得已之词又以见仲佗石彄见胁于辰不能自立无大臣之节也
  十有一年春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彄公子地自陈入于萧以叛
  谢湜曰公子辰恃弟之宠从乱臣之谋入与景公争国乃辰率乱臣而为之主也故入萧以辰为首暨者彼为之首而我与之出也及者我为之主而彼从我入也出奔书暨者以逆首归仲佗石彄而罪之也入萧书及者以逆首归宋公之弟辰而罪之也
  胡安国曰出奔陈则称暨入于萧以叛则称及非不得已之词得已而不已者也夫事君者可贫可贱可杀而不可使为乱今不得已而轻于去国犹之可也得已而不已而果于叛君则无首从之别其罪一施之故不称暨而称及四卿在萧以叛而大心自曹从之其叛可知矣故不书叛而曰入于萧入逆词也书自陈自曹者结邻国以入叛陈与曹之罪亦着矣吕祖谦曰萧是大邑庄十二年宋闵公时群公子亦入于萧今年母弟辰之乱非独是所掠之地可畏而所谋事之人亦可畏如暨仲佗之徒乐大心凑合得成所以为宋大患
  夏四月秋宋乐大心自曹入于萧
  谢湜曰乐大心公子地与三子同恶相济者也故公子地自陈从三子入萧乐大心复自曹入萧
  冬及郑平叔还如郑涖盟
  谢湜曰鲁六年侵郑至此释怨而平
  又曰以平故为盟
  吕祖谦曰冬及郑平始叛晋也当此时晋之属国皆不属晋如卫又自去年叛今鲁又来平郑诸侯皆无从晋者
  十有二年春薛伯定卒夏葬薛襄公叔孙州仇帅师堕郈
  谢湜曰郈也费也成也三家之邑也鲁自宣公以来三家专政邑城过制势拟国都及三家之微也陪臣恃都邑出为背逆三家复不能制故或以郈叛或以费叛或以成叛以至帅师堕之也书堕郈着都城之害也然则邑有百雉之城家有甲兵之富其终不为国患者鲜矣统御国家者不可不戒也
  杨时曰汉之有七国未若鲁之有三家也孔子堕三都之城而三家无敢不受命者则其取之必有道矣朱熹语録或问孔子仕季氏之义曰此亦自可疑有难説处因言三家后来亦被陪臣挠也要得夫子来整顿孔子却因其机而为之如堕邑之事若渐渐扫除得去其势亦自削弱可复正也孟氏不肯堕成遂不能成功因説如今且据史传所载亦多可疑处如鲁国司徒司马司空之官乃是三家世为之不知圣人如何得做司冦又问群弟子皆仕家臣圣人亦不甚责之曰当时列国诸臣皆世其官无揷手处故诸子不择地而为之耳
  或又问孔子于季桓子见行可之仕孔子仕于定公而言桓子何也曰当时桓子执国柄定公亦自做主不起孔子之相皆由桓子及桓子受女乐孔子便行矣如陈恒弑齐君孔子沐浴而告鲁公又告桓子事势可见
  问堕三都季氏何以不怨曰季氏是时自不奈陪臣何故假孔子之力以去之及既堕三都而三桓之势遂衰所以桓子甚悔临死谓康子曰使仲尼之去而鲁不终始者由我故也正如五代罗绍威不奈魏博衙兵何假朱温之势以除之既除衙兵而魏博之势大弱绍威大悔正此类也孔子是时也失了这机防不曽做得成
  卫公孟彄帅师伐曹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堕费谢湜曰费季孙氏邑费尤强故二卿帅师堕之胡安国曰按左氏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于是叔孙氏堕郈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輙帅费人袭鲁公与三子入季氏之宫登武子之台费人攻之入及公侧仲尼命申句须乐颀下伐之二子奔齐遂堕费礼曰制国不过千乘都城不过百雉家富不过百乘以此防民诸侯犹有叛者故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礼所当谨也郈费成者三家之邑政在大夫三卿越礼各固其城公室欲张而不得也三桓既微陪臣擅命凭恃其城数有叛者三家亦不能制也而问于仲尼遂堕三都是谓以礼为国可以为之兆也推而行诸鲁国而凖则地方五百里凡侵小而得者必有兴灭国继絶世之义诸侯大夫各谨于礼不以所恶于上者使其下亦不以所恶于下者事其上上下交相顺而王政行矣故曰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可三年有成
  吕祖谦曰侯犯以郈叛须看初间都无此縁昭公出奔后鲁国大变都无纲纪所以如此
  又曰孔子为政于鲁堕三家都邑考当时本末自有次序所谓三家都邑自常人论之必疑变不可知然考当时事端初不发于仲尼乃仲由为季氏宰发此议又是三家既有此议后来论之却言仲尼不自为谋恐三家万一不从伤威损重不可复令鲁国若使仲由为之从则公室之权自此振不从则不过不从家臣之言仲尼之礼貌未损鲁国之威权未沮为此论者亦未免为利害所夺亦未知圣人为政夫子之得邦家所谓立之斯立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圣人作而万物覩仲尼在上同此心者孰不怀同此气者孰不感况仲尼是勇鋭兼人之资感于气最先者所以为堕都之议而叔孙氏季氏皆从郈与费此二人亦非仲由所能令盖圣人在上他自有所感动仲由特发耳然两都既堕独公山弗狃负固而弗服何故比闭固难感者所以虽用兵未克如三苗逆命一般若仲尼终为政于鲁则闭固者亦须服又将此事反覆论之当仲尼为政公室之权虽未尽收已不见公室与三家之异昭公时三家与公室相为仇雠到此能与三子入宫登台当仓卒变乱之时敢如季氏之宫分明见得季氏与国同体了此见圣人感化之功如此
  秋大雩冬十月癸亥公防齐侯盟于黄
  谢湜曰以平故为盟
  十有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公至自黄十有二月公围成公至自围成
  程氏学曰礼曰制国不过千乘都城不过百雉家富不过百乘以此防民诸侯犹有叛者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费也郈也成也三家之邑也政在大夫三家越礼各固其城三桓既微陪臣擅命而恃其城数有叛者故三家亦不能制也乃至屡围而不克帅师堕之费郈则堕矣成犹强不服是以公围而不果堕公羊曰孔子行乎季孙三月不违曰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于是堕郈费斯得其义书此足以见有天下国家者可不慎于礼哉
  谢湜曰成孟孙氏邑鲁将堕三都三卿堕郈堕费矣成犹强难服故公出堕成其堕成也卒于围之而止书围成著其不能堕也公不能亦孟孙有中辍之心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将堕成公敛处父谓孟孙曰堕成齐人必至于北门且成孟氏之保鄣无成是无孟氏也子伪不知我将不堕书公围成强也其致危之也仲由为季氏宰孔子为鲁司冦而不能堕成何也按是冬公围成弗克越明年孔子由大司冦摄相事然后诛少正夘与闻国政三月而商贾信于市男女别于途及齐人馈女乐孔子遂行然则围成之时仲尼虽用事未能专鲁国之政也而辩言乱政如少正夘等必肆疑沮于其间矣成虽未堕无与为比亦不能为患使圣人得志行乎鲁国以及朞月则不待兵革而自堕矣
  胡宏曰司马迁载孔子堕三都之明年由大司冦摄相事夫圣人之仕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夫天之生物随其分限无不可为而过者无可为而不及者为委吏则必防计当为乘田则必畜飬蕃为宰而亲民则必制飬生送死之节为司空而正封域则沟合昭公之墓为司冦而治奸乱则诛少正夘而堕三都及成不堕三家之虑变矣故经文不言三家直书曰公圣人色斯举矣安有明年由大司冦摄相之事所以必知其无者考按经文明年无更败起废之事而筑囿大搜絶与堕都之意不侔故也迁载孔子言行不得其真者尤多则未知其所以得实録之名者何故朱熹语録或问堕三都事费郈已堕而成不可堕是不用夫子至于此否曰既不用郤何故围成当时夫子行乎季孙三月不违则费郈之堕出于不意及公敛处父不肯堕成次第唤醒了叔季二家便做这事不成又齐人以女乐归之遂行不然当别有处置也又曰孔子相鲁欲堕三家至成则为孟氏所觉遂不可堕要之三家孟氏最弱季叔为强强者堕之而弱者反不可堕者强者不觉而弱者觉之故也问成既不可堕夫子如何别无处置了便休曰不久夫子亦去鲁矣若使圣人久为之亦须别有道理

  春秋集义卷四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八
  宋 李明复 撰
  定公
  十有三年春齐侯卫侯次于埀葭
  谢湜曰埀葭卫地
  夏筑蛇渊囿
  谢湜曰筑囿于郎筑囿于蛇渊着其妨民也
  大搜于比蒲卫公孟彄帅师伐曹
  谢湜曰曹人不服故再伐曹
  秋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
  谢湜曰晋阳赵鞅邑鞅据邑叛故书入
  胡安国曰按左氏赵鞅谓邯郸午曰归我卫贡五百家吾舍诸晋阳午许诺归告其父兄皆不可赵孟怒遂杀午围邯郸午荀寅之甥荀寅士吉射之姻也而相与睦遂伐赵氏鞅奔晋阳晋人围之赵鞅之入拒范中行也而直书曰叛何也人臣专土与君为市则是簒弑之阶坚冰之戒岂无以有己之义乎后世大臣有困于防闲迁延居外不敢释兵卒以忧死者亦未明人臣之义故尔故直书入于晋阳以叛入者不顺之词叛者不赦之罪
  吕祖谦曰晋范氏中行与赵氏相攻观始者作乱之由与后来范中行氏之所以败赵鞅之所以再入看此曲折断之一言不过私之一字若致乱之由是当赵鞅欲邯郸午归卫贡五百家于晋阳午不从赵孟怒杀午縁此作乱范氏助他所以致乱之由只縁赵氏丰植其私邑私邑强大到得范中行氏所以邯郸午亦非有公心正縁午是荀寅之甥荀寅又是范吉射之姻亲党更相助到得赵鞅奔晋阳后来韩简子之徒言于公欲逐荀寅范吉射之徒亦非有正国家之刑其端亦私意乃欲以私爱立梁婴父为卿故欲逐范氏代其位韩简子亦与中行文子相恶欲乘闲逐之范氏助私党韩氏报私怨外面若欲振纲纪其实是私以此知晋室之乱举六卿虽或胜或负或存或亡通是一个私意为国尽皆私意无一人为公晋安得不亡
  冬晋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
  谢湜曰赵鞅叛晋阳荀寅士吉射叛朝歌权臣不率甚矣晋国之乱可知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知文韩简魏襄子与荀寅范吉射相恶将逐荀范言于晋侯曰君命大臣始祸者死载书在河今三臣始祸而独逐鞅刑不均矣请皆逐之遂奉公以伐二子二子败奔朝歌晋主夏盟威服天下及大夫专政贿赂公行内外离折示威平丘而齐叛辞请召陵而蔡叛盟于沙咸而郑叛次于五氏而卫叛涖于郑防于夹谷歃于黄而鲁叛诸侯叛于外大夫叛于内故奔于晋阳而赵鞅叛入于朝歌而荀寅与士吉射叛以晋国之大天下莫强焉邦分崩而不能守也春秋于晋事或畧而不序或贱而称人或书侵以陋之责亦备矣至是三卿内叛直书于防见其效也故臧哀伯曰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宠赂章也晋卿始祸縁卫贡也乐祁见执献杨楯也蔡侯从呉荀寅货也昭公弗纳范鞅赂也而晋室自是不复能主盟矣故为国以义不以利春秋之大法在焉见诸行事亦可谓深切着明矣
  晋赵鞅归于晋
  谢湜曰赵鞅韩晋之强宗也赵鞅之叛法所不赦韩魏为鞅请而复之定公不能察治乃以韩魏之请释其罪复其职还其爵邑使鞅复以无罪归国晋之国法不行于叛逆之人矣前书叛后书归罪其赦逆臣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荀范奔朝歌韩魏以赵氏为请鞅入于绛盟于公宫然则书归者易词也韩魏为之请晋侯许之复而寅与吉射去国出奔则无有难之者故其归为易矣三子之叛其罪一也鞅以有援故得复寅吉射以无助故终叛春秋书鞅归于晋非与之也以罪晋侯纵失有罪无政刑耳叛逆人臣之大恶始祸晋国之载书既不能致辟于鞅奉行天讨以警乱臣又亢不狥韩魏之请而许之复无政刑矣其能国乎先儒或谓言归者以地正国也鞅取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人则其说误矣以地正国而可是人主可得而胁人臣擅兴无罪以兵諌者真爱其君也使后世贼臣称兵向阙以诛君侧为名而实欲胁君取国者则此説启之也大失春秋之意也
  薛弑其君比
  谢湜曰臣下不安以成凶祸故弑书国
  胡安国曰称国以弑者当国大臣之罪也孙复以为举国之众皆可诛非矣三晋有国半天下若皆可诛刀锯不亦滥乎頴川常秩曰孙复之于春秋动輙有罪盖商鞅之法耳弃灰于道者诛步过六尺者罚其不即人心逺矣王回以是尚秩此善议复者
  十有四年春卫公叔戍来奔卫赵阳出奔宋
  谢湜曰灵公不道南子乱国故公叔戍赵阳以欲去夫人之党得罪出奔
  胡安国曰公叔戍将去南子之党夫人愬曰戍将为乱故公叔来奔赵阳北宫结皆戍党也故亦出奔而灵公无道不能正家以丧其大臣之罪着矣戍又以富见恶于卫侯夫富者怨之府也使戍积而能散以财发身不为贪人之所怨于以保其爵位傥庶几乎
  二月辛巳楚公子结陈公孙佗人帅师灭顿以顿子牂归
  谢湜曰顿日微弱又得罪于楚故顿为楚灭
  夏卫北宫结来奔
  谢湜曰结戍之党故出奔
  五月于越败呉于檇李呉子光卒
  谢湜曰檇李呉地呉将攻越越潜兵入檇李败之又曰光呉子阖庐
  胡安国曰按左氏呉伐越勾践御之患其整也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呉师属目因伐之阖闾伤而卒书败者诈战也定公五年于越入呉至是败呉于檇李防黄池之嵗又入呉悉书于史以其告也哀之元年呉子败越栖勾践于防稽之上岂独不告而史防不书疑仲尼削之也呉子光卒夫差使人立于庭茍出入必谓己曰而忘越王之杀而父乎则对曰唯不敢忘三年乃报越然则夫椒之战复父雠也非报怨也春秋削而不书以为常事也其防微矣
  吕祖谦曰檇李今之秀州又云吴与越战越王勾践御之陈于檇李勾践患呉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动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而辞曰二军有治臣奸旗鼔不敏于君之行前不敢逃敢归死遂自刭也师属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败之姑浮以戈击阖庐阖庐伤将指取其一屦还卒于陉到此呉方为越所败阖庐伤而死呉之陈所以如此整乃当时申公巫臣孙武之余教何故他当时适呉舍偏两之卒于呉教他伍乘之法后来又从孙武教宫人战陈斩其犯命者则陈法呉人讲之精虽阖庐末年尚承余教遗习以越之剽悍轻易犹畏不敢前以此知用兵不可无法制何故越出竒计变呉人耳目终为所败葢兵有正竒正则可効奇则不可効所谓行列卒伍分布之法故可传到得千变万化移换耳目则不可教若使巫臣孙武在则必不到陈乱地位无巫臣孙武之臣徒守巫臣孙武之法便到败处以此知天下之事固有可有不可者阖闾既败死其子夫差使人立于庭茍出入必谓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杀而父乎其复雠之志甚坚惟其立志之坚所以几灭越国后来何故为勾践甘言重币所诱聴太宰嚭防臣之説志满意得终为越灭若以常理论之坐薪尝胆之时为之则易志满意得之时持之甚难然观夫差本源发处其志已不全了所以常使人立于庭出入必谓己是常要人唤省他使其志坚如火之必热如水之必湿如江河之不可转移则复雠之念岂有间断今必待人提起他意思则知他当时工夫巳自有间断隔絶处了所以终至于志满意得为越所败灭学者观此事最当警戒今学者能亲直谅之友朝夕警省亦是大段有志之人然而须以夫差事自警见得人终靠不得志满意得地位便自见学者做工夫须到不待人地位方坚固
  公防齐侯卫侯于牵公至自防
  谢湜曰是时衞有公叔戍之难牵之防着齐不能定卫难也牵卫地
  吕祖谦曰晋人围朝歌朝歌是范氏之邑鲁卫齐谋范中行氏三国所以来救之者何故一则是晋之衰一则是范中行本主四方之诸侯所以尚有人情三国所以救之看陈寅言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赵氏此句可见范中行氏内则有三国之助外则有狄师之助何故不胜盖当时三分只有一分属范中行氏二分尚在四郊所以难成又看知文子韩简子魏襄子之徒皆恶范中行氏事见十三年范中行氏虽盛终敌不得四家去
  秋齐侯宋公防于洮
  谢湜曰是时宋有公子辰之难洮之防着齐不能清宋难也洮曹地
  天王使石尚来归脤
  谢湜曰石尚天王之士故书名王受神福頼诸侯所致则神福王宜与诸侯共之故天子分俎实不曰赐而谓之归也古者诸侯以时入朝朝则各以其职来祭故天子祭于宗庙有与诸侯共福之礼与之同其事则必与之同其乐故也周衰诸侯职贡不修祀事不相久矣庙中之赐诸侯何与于此哉敬王乃以脤肉亲鲁而归之失礼之大也脤膰以同姓为主所赐非特同姓而已
  杨时曰行人归脤以交诸侯之福不必同姓异姓也如王使宰孔赐齐侯胙是已
  卫世子蒯聩出奔宋
  谢湜曰左氏谓蒯聩谋害其母出奔而春秋不絶其世子然则蒯聩之祸盖出于南子之譛也书世子出奔所以着灵公之恶也南子妇徳不修甚矣其恶世子而欲去之亦久矣骊姬害晋南子害卫其情一也灵公聴南子之谮不能为世子审察以致出奔故出书世子纳书世子所以明蒯聩未失世子之道也杨时曰卫世子蒯聩得罪于灵公而奔宋已而之晋赵氏灵公怨其出奔也谓少子郢曰我将立若为后灵公卒夫人立郢为太子曰此灵公命也郢曰有亡人之子輙在不敢当于是卫人立輙为君昔者公仪仲子之丧舍其孙而立其子子游问诸孔子孔子曰否立孙则世子而立嫡孙礼也然则郢之让輙之立正也赵简子欲入蒯聩而卫人以立郢拒之不得入夫蒯聩得罪于灵公出奔不宜有卫也卫人以輙为君矣则其拒之宜若可然故冉求以为问夫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其国君乎居卫而问卫君宜夫子之不告也故子贡以夷齐问之夫伯夷叔齐孤竹君二子也伯夷兄也叔齐弟也父欲立叔齐而叔齐以伯夷为兄而让之伯夷以为父命也不受而逃去故国人立其中子而夫子贤之子贡以是知其不为卫君也何以言之盖为臣而不命于其君为子而不受于其父而有其国义之所不与也虽伯夷为兄叔齐让之犹弗受也况得罪于其父乎则蒯聩不宜有卫明矣夫人以灵公之命而立郢则郢受之可也而以輙在为辞其庶几叔齐之义乎然輙之立以蒯聩尝为世子故也蒯瞆未尝为世子则郢何辞焉而輙亦何自而立耶故春秋书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瞆于戚书世子所以罪輙也然则蒯聩之入为輙者宜奈何去位从之可也拒之不可也国人拒之而立郢则其义两得矣説者以谓善兄弟之让则恶父子之争可知夫恶父子之争虽庸夫愚妇知之矣而谓求赐之贤必待问而后知耶失其防矣
  尹焞曰卫君父子争国夷齐兄弟让位孔子贤夷齐则其不为卫君也可知矣
  胡安国曰世子国本也以宠南子故不能保世子而使之去国以欲杀南子故不能安其身至于出奔是轻宗庙社稷之所付托而恣行矣春秋两着其罪故特书世子其义不系于与蒯瞆之世其国也而灵公无道不能正家以危其国本至使父子相残毁灭天理之所由着矣
  张栻曰叔齐之让伯夷以为伯夷之长当立无兄弟之义而何以为国乎伯夷之不受国以为叔齐之立父命也无父子之义而何以为国乎二人者寜去国而存此矣卫輙之事国人论之以为蒯聩既得罪于先君而出奔而輙受先君之命宗国不可以无主则立輙而拒蒯聩可也曽不知蒯聩父也輙子也父子之义先亡而可一日立乎故子贡以夷齐之事为问方是时夫子在卫輙立之事盖难言也赐也微其辞以测圣人之防耳
  朱熹语録或问子郢不肯立也似不是曰只立輙时只是蒯聩一个来争若立他时则又添一个来争愈见事多人以千乘之国与之而不肯受他毕竟是看得来惹手难做后不敢做问卫君欲召孔子为政而孔子欲先正名孔子既为之臣复欲去出公亦岂人情曰惟孔子而后可问灵公既逐蒯聩公子郢辞不立卫人立輙以拒蒯聩论理輙合下便不当立不待拒蒯聩而后为不当立也曰固是輙既立蒯聩来争必矣
  卫公孟彄出奔郑
  谢湜曰彄世子之党故出奔
  宋公之弟辰自萧来奔
  谢湜曰恃弟之亲与国为抗而景公未之絶也故自萧来奔复书弟
  大搜于比蒲邾子来防公
  谢湜曰车徒不足故连嵗大搜邾子惧难防于比蒲
  城莒父及霄
  谢湜曰郈与费患其固而堕之莒父及霄患其不固而城之茍惟弗择忠良而畀之以邑则二邑虽固适足以为叛人之资而已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邾子来朝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
  谢湜曰食非一处故不言所食
  二月辛丑楚子灭胡以胡子豹归
  谢湜曰顿子沈子胡子自鸡父之败国灭之兆已形矣其后国势萎弱相继以灭故春秋于胡沈二君之死书灭着其取灭之由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呉之入楚胡子尽俘楚邑之近胡者楚既定又不事楚曰存亡有命事楚何为为是楚灭之夫灭人之国其罪大矣然胡子豹乘楚之弱尽俘其邑之近胡者所谓国必自灭而后人灭之非灭之者独有罪也国君造命不可委命者既以为有命而又贪生忍辱不死于社稷则是不知命矣书以归罪豹之不能死位与归也故楚子书爵而胡子豹名
  夏五月辛亥郊
  谢湜曰郊以寅月五月辛亥郊四月辛巳郊着其失时也郊祀失时不敬之大也
  壬申公薨于高寝郑罕达帅师伐宋
  谢湜曰郑与卫亲公孟彄在郑蒯聩在宋故郑罕达伐宋
  齐侯卫侯次于渠蒢
  谢湜曰齐景卫灵非事出次于外凡三罪其不恤民也
  邾子来奔丧
  谢湜曰小国益弱故邾子奔丧于鲁
  秋七月壬申姒氏卒
  谢湜曰姒氏女哀公母定公妾哀公未称君故妾母不称夫人
  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九月滕子来防葬
  谢湜曰小国益弱故滕子防葬于鲁
  丁巳葬我君定公雨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谢湜曰葬以永安考妣一物不善则百世不安臣子所宜尽心也虑物必备襄事必慎尽心之至也定公葬有日矣卜以丁巳而葬以戊午葬不得以时成日下昃然后能葬以雨之害也以一国葬一人而其葬不备不慎如此葬事茍简可知矣书雨不克葬日下昃则日向夕矣非葬之时也日中犹不可而况日下昃乎古者日旦而日中而虞日旦而葬敬之至也日中而虞哀之至也
  辛巳葬定姒
  谢湜曰母以子贵故仲子非君母则归不称谥哀公未称君则定姒卒不称夫人葬不称小君
  胡安国曰公羊曰有子则庙庙则书葬曽子问并有丧则如之何子曰葬先轻而后重其奠也其虞也先重而后轻
  冬城漆
  谢湜曰漆邾庶其邑

  春秋集义卷四十八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九
  宋 李明复 撰
  哀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程颐曰哀公名蒋定公子恭王二十六年即位哀谥也恭仁短折曰哀
  楚子陈侯随侯许男围蔡
  谢湜曰许已为郑属邑矣随楚围蔡复书许男者不与郑之灭许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曰报栢举也蔡人男女以辨使疆于江汝之间夫男女以辨则是降也疆于江汝则迁其国也而独书围蔡何也蔡尝以呉师入郢昭王奔随坏宗庙徙陈器挞平王之墓矣至是楚国复寜帅师围蔡降其众迁其国而春秋书之畧者见蔡宜得报而楚子复雠之事可恕也圣人本无怨而怨出于不怨故议雠之轻重有至于不与共戴天者今楚人祸及宗庙辱逮父母若包羞忍耻而不能一洒之则不可以有国而天理灭矣故特书围蔡而称爵恕楚之罪词也
  鼷鼠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
  谢湜曰事天以诚敬为主惟诚敬为能动天故也古者牲用犊器用陶匏扫地而祭以诚为主也鲁之郊或四五卜或以四月五月或以九月或牛之口伤或鼠食牛角或鼠食牛或牛死或免牲或免牛或不郊其不敬至矣此天所以恶之而变起于郊也若夫精诚足以感自然之情清明足以通自然之徳扫地则歆之矣又奚有鲁郊之变哉
  胡安国曰鼷鼠食郊牛改卜牛志不敬也夏四月郊书不时也四卜非礼五卜强也全曰牲伤曰牛已牛矣其尚卜免之何也尝置之上帝矣故卜而后免之不敢専也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此成王谅阴之时位冢宰摄国政行天子之事也鲁何以得郊成王追念周公有大勲劳于天下而欲尊鲁故赐以重祭得郊禘大雩然则可乎孔子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欲尊鲁而赐以人臣不得用之礼乐岂所以康周公也哉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其祖此定礼也今鲁得郊以为常事春秋欲削而不书则无以见其失礼尽书之乎则有不胜书者故圣人因其失礼之中又有失焉者则书于防所谓由性命而发言也圣人奚容心哉因事而书以志其失为后世戒其垂训之义大矣
  秋齐侯卫侯伐晋
  谢湜曰晋欲纳蒯聩故二国伐晋
  冬仲孙何忌帅师伐邾
  谢湜曰邾子来防来朝来奔丧犹不免难以鲁之所欲者邾之土地也书伐邾着鲁之不道也
  二年春王二月季孙斯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伐邾取漷东田及沂西田
  谢湜曰以邾微国而三卿帅师伐之以田故也邾人入田以求免难故取漷东沂西田书取罪其不义也书漷东沂西谨邾之分地也取漷东犹未足于是又取沂西书及沂西罪其无厌也
  癸巳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绎
  谢湜曰胁其地而盟其君盟之不义者也
  胡安国曰曷为列书三卿哀公得国不张公室三卿并将鲁众悉行伐国取地以盟其君而已不与焉适越之辱兆矣定公之薨邾子来奔丧事鲁恭矣而不免于见伐徒自辱焉不知以礼为国之故也邾在邦域之中不加矜恤而诸卿相继伐之既取其田而又强与之盟不知以义睦隣之故也故详书以着其罪三人伐则曷为二人盟盟者各盟其所得也莫强乎季孙何独无得乎季氏四分公室有其二昭公伐意如叔孙氏救意如而昭公孙阳虎囚桓子孟孙氏救桓子而阳虎奔今得邾田盖季氏以归二家而不取也
  夏四月丙子卫侯元卒滕子来朝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
  程颐曰蒯聩得罪于父不得复立輙亦不得背其父而不与共国委于所可立使不失君之社稷而身从父则义矣
  又曰孔子闻卫乱曰柴也其来由其死矣二者盖皆适于孔悝受命立輙若纳蒯聩则失职与輙拒父则不义如輙避位则拒蒯聩也如輙拒父则奉身而退可也故子路欲劝孔悝无与于此忠于所事也而孔悝既被胁矣此子路不得不死然燔台之事则过于勇暴也
  又或问左氏言子路助卫輙观其学已升堂肯如是否曰子路非助輙只为孔悝防于不义欲救之耳盖蒯聩不用君父之命而自立强盟孔悝孔悝不合从之故也子路当时可免难否曰不可免
  杨时语録或问夫子为卫君子贡自以意对可也何必更以夷齐为问曰向尝解此一叚亦未尽蒯聩得罪先君而輙乃先君之命此其可疑又与夷齐事颇相类故以问也当是时聩以父争輙便合避位国人择宗室之贤者立之乃善又问伯夷当初若还立时如何曰伯夷不得罪于先君又问子路事孔悝死得是否曰亦是若使孔子为之则如之何曰它当自有处也又问方聩争之时劝輙避位不从则去之如何曰可子路先亦劝孔悝不可与其事只是失之太迟若使子贡问卫君孔子必不答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君乎聩輙事史记两处出当以卫世家为正谢湜曰蒯聩未絶于卫故称世子輙以君命拒父故晋赵鞅纳蒯聩于戚王父之命不可违也蒯聩以亲则父也以位则世子也以义则未絶于国也为卫国计者使輙先以君命即位次以父恩逊位輙既受位而后辞则上不违先君顾属之命下不伤父子先后之伦卫之大事两顺而不逆矣失此道至使輙以子拒父而赵鞅有纳世子之师故蒯聩纳称世子以责卫之臣子也
  胡安国曰世子不言纳位其所固有国其所宜君谓之储副则无所事乎纳矣凢公子出奔复而得国者其顺且易则曰归有奉焉则曰自其难也则曰入不称纳矣况世子哉今赵鞅帅师以蒯聩复国而书纳者见蒯聩无道为国之所不受也国人不受而称世子者罪卫人之拒之也所以然者縁蒯聩出奔灵公未尝有命废之而立他子及公卒大臣又未尝谋于国人数蒯聩之罪选公子之贤者以主其国乃从輙之所欲而君之以子拒父此其所以称世子也人莫不爱其亲而志于杀莫不敬其父而忘其丧莫不慈其其子欲其子之富且贵也而夺其位蒯聩之于天理逆矣何疑于废黜然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輙乃据国而与之争可乎故特系纳卫世子蒯聩于戚于赵鞅帅师之下而鞅不知义灵公与卫国大臣不能早正国家之本以致祸乱其罪皆见矣
  胡宏曰蒯聩无父出奔称世子者罪其佻谋非常至于出奔失世子之道也赵鞅纳之而称世子者罪大臣辅輙而拒父也蒯聩无父輙亦无父天下岂有无父之人而可以事宗庙社稷为人上者哉故孔子为政于卫则必具灵公父子祖孙之本末上告于天王下告于方伯乞立公子郢然后人伦明天理顺无父之人不得肆名正而国家定矣
  朱熹曰孔子若仕于卫必先正其君臣父子之名如蒯聩不当立輙亦不当立当去輙而别立君以拒蒯聩晋赵鞅欲立蒯聩圣人出时必须大与他剖判一畨教他知个是与不是或问论道理固是去輙使国人自拒蒯聩以事情论之晋人正主蒯聩势足以压卫圣人如何请于天子请于方伯天子既自不奈何方伯又是晋自做如何得曰道理自是合如此了圣人出来须自能使晋不为蒯聩或因问如请讨陈恒之事也只是据道理不论事情曰如这一两件大事可惜圣人做不透若做得透使三纲五常既坏而复兴千条万目自此而更新圣人年七十四嵗拳拳之心终做不成
  张栻曰卫輙之事国人论之以为蒯聩既得罪于先君而出奔而輙受先君之命宗国不可以无主则立輙而拒蒯聩可也曾不知蒯聩父也輙子也父子之义先亡而可一日立乎故子贡以夷齐之事为问方是时夫子在卫輙立之事盖难言也赐也微其辞以测圣人之防可谓善为辞者矣
  秋八月甲戌晋赵鞅帅师及郑罕逹帅师战于鐡郑师败绩
  谢湜曰罕逹为卫来讨蒯聩赵鞅为蒯聩来讨罕逹故二师交战于铁郑非晋敌故郑师败绩铁卫地杜氏谓戚城南是也左氏所载误矣
  冬十月葬卫灵公十有一月蔡迁于州来蔡杀其大夫公子驷
  谢湜曰州来呉所灭小国也蔡惧楚故迁于州来不能保国而迁国以避难罪其失守土之道也以小事大智之事也蔡公孙姓帅师灭沈蔡侯以呉子败楚师失事大之道矣然则迁于州来蔡人之自取也胡安国曰州来呉所灭也蔡虽请迁于呉而中悔呉人如蔡纳聘而师毕入蔡侯告大夫杀公子驷以説哭而迁墓如此则实呉人之所迁也而经以自迁为文何也楚既降蔡使疆于江汝蔡人聴命而还师矣复背楚请迁于呉而又自悔也其谋之不臧甚矣夫迁国大事也盘庚五迁利害甚明众犹胥怨不适有居至于丁寜反覆播告之修而后定也今蔡介于呉楚二大国之间背楚诳呉及其事急又委罪于执政其谁之咎也故经以自迁为文而杀公子驷则书大夫而称国言君与用事大臣擅杀之也故公孙猎则书大夫而称人言国乱无政众人擅放之也驷与猎其以请迁于呉为非者乎而委之罪以説谁敢有复尽忠而与谋其国者哉
  三年春齐国夏卫石曼姑帅师围戚
  谢湜曰鱼石晋为宋讨也宋事以晋首兵者善晋以诸侯讨逆也蒯聩齐为卫讨也卫事以齐首兵者不以子讨父也晋围彭城书宋者正彭城归于宋也齐围戚不书卫者不以子制父也父子人之大伦也大伦不正则人道堕矣此春秋所以谨之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灵公游于郊公子郢御公曰余无子将立汝对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图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祗辱灵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为太子君命也对曰郢异于他子且君没于吾手若有郢必闻且亡人之子輙在乃立輙以拒蒯聩蒯聩前称世子者所以深罪輙之见立不辞而拒其父也輙若可立则蒯聩为未絶未絶则是世子尚在而可以拒乎主兵者卫也何以序齐为首罪齐人与卫之为恶而党之也公孙文仲主兵伐郑而序宋为首以诛殇公石曼姑主兵围戚而序齐为首以诛国夏训天下后世讨乱臣贼子之法也古者孙从祖又孙氏王父之字考于庙制昭常为昭穆常为穆不以父命辞王父命礼也輙虽由嫡孙得立然非有灵公之命安得云受之王父辞父命哉故冉有谓子贡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诺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伯夷以父命为尊而逊其弟叔齐以天伦为重而让其兄仲尼以为求仁而得仁者也然则为輙者奈何宜辞于国曰若以父为有罪将从王父之命则有社稷之镇公子在我焉得为君以为无罪则国乃世子之所有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而使我立乎其位如此则言顺而事成矣是故輙辞其位以避父则卫之臣子拒蒯聩而辅之可也輙利其位以拒父则卫之臣子舍爵禄而去之可也乌有父不慈子不孝争利其国灭天理而可为者乎
  夏四月甲午地震五月辛夘桓宫僖宫灾
  谢湜曰桓宫僖宫当毁不毁而天灾及之此天人之际其应甚于影响者也故逆则灾生顺则福至天人之常理也
  胡安国曰桓僖亲尽矣其宫何以存季氏者出于桓立于僖世专鲁国之政其诸以是为悦而不毁欤何以不称及等也称及则祖有尊卑矣或谓祖有功宗有徳所以劝也则如之何曰孝子慈孙事其祖考仁也或七庙或五庙自是以衰礼也奚问其功徳之有无也必若此言是子孙得选择其祖宗而尊事之矣岂理也哉
  吕祖谦曰桓僖灾季氏出自桓公后僖在当时称贤君鲁跻之于闵公之上
  季孙斯叔孙州仇帅师城启阳
  谢湜曰贪土田以致冦城边邑以备难故比年凡四城
  宋乐髠帅师伐曹秋七月丙子季孙斯卒蔡人放其大夫公孙猎于呉
  谢湜曰放称人着公孙猎得罪于国人也猎茍不忠于蔡而放之于呉乃以蔡之祸养之于强夷也失政莫大焉
  冬十月癸夘秦伯卒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邾谢湜曰胁其地盟其君句绎之血未干而又帅师围邾鲁国之罪也来防来朝来奔丧犹不免伐取漷沂田受绎盟犹不免围小国困于水火甚矣
  四年春王二月庚戌盗杀蔡侯申
  谢湜曰盗杀蔡侯书杀不书君者盗不可责以君臣之义故也以国君之尊而盗起杀之朝无屏卫国无政刑可知也刑人与盗皆人伦所不齿也朝无屏卫国无政刑则盗与刑人出为至尊仇敌其可不戒邪蔡昭既以国迁而又杀大夫公子驷放大夫公子猎方是时大夫离贰人民忧危故盗乘其乱起而为逆也然则昭公国迁州来而身死于盗皆其危弱取之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蔡侯将如呉诸大夫恐其又迁也公孙翩逐而射之卒然则翩非微者其以盗称何也蔡侯背楚诳呉又委罪于执政其谋国如是则信义俱亡礼文并弃无以守身而自卫夫人得而害之矣故变文书盗以警有国之君也翩弑君而畧其名氏姓与霍皆翩之党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者二公孙盖常谋国不使其君至于是而弗见庸者也故书法如此而或者以翩非微者而称盗苏辙以谓求名而不得非矣天下岂有欲求弑之名春秋又惜此名而不与者哉
  蔡公孙辰出奔呉
  谢湜曰杜氏谓背君之党
  葬秦恵公宋人执小邾子
  谢湜曰小邾子微弱强国不以诸侯待之乆矣执小邾子不名者以诸侯之礼尊之也以诸侯尊之所以罪强国之执也晋执邾子邾执鄫子虽失国皆不名其义一也
  夏蔡杀其大夫公孙姓公孙霍
  谢湜曰杜氏谓背君之党
  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
  谢湜曰楚围蛮氏戎蛮子奔晋隂地则赤已失国矣故晋执戎蛮子书名晋为楚擅执诸侯且不归于京师而归于楚是以楚为邦国主而归之也晋侯书人贬之也书归于楚罪其背王室而臣僣乱也
  胡安国曰楚围蛮氏蛮子赤奔晋楚谓晋曰晋楚有盟好恶同之若将不废则寡人之愿也不然将通于少习以聴命赵鞅曰晋国未寜安能恶楚必速与之乃诈执蛮子以畀楚师其曰晋人云者罪之也蛮子赤何以名戎蛮也无罪见执亦书名外之也文公执曹伯则曰畀宋人今此曷云归于楚归于楚者犹曰京师楚也晋主夏盟为日久矣不竞至此春秋所恶
  城西郛
  谢湜曰城西郛以备晋也天下有道守在四裔鲁城西郛取卑之道也
  六月辛丑亳社灾
  程颐曰观书者亦须要知得随文害义如书曰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既处汤为圣人圣人不容有妄举若汤始欲迁社众议以为不可而不迁则是汤先有妄举也不可者汤不可之也汤以为国既亡则社自当迁以为迁之不若不迁之愈故但屋之屋之则与迁之无以异既为亡国之社则自王城至国都皆有之使为戒也故春秋书亳社灾然则鲁有亳社屋之故有火灾此制计之必始于汤也
  程氏学曰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圣人所欲不逾矩既欲迁社而又以为不可欲迁是则不可为非矣不可是则欲迁为非矣然则圣人亦有过乎曰非也圣人无过夫亡国之社迁之礼也汤存之以为后世戒故曰欲迁则不可也记曰丧国之社屋之不受天阳也又曰亳社灾然则皆自汤之不迁故也
  谢湜曰商受暴虐国灭世絶所存惟亡国之社而已今亦遇祸而灾则天之厌商可知也亳社书灾所以为不道者之戒也国以社为主故有国必有社国亡则社不灵故亡国之社屋之不使上逹也
  秋八月甲寅滕子结卒冬十有二月葬蔡昭公
  谢湜曰凢诸侯遇害于外或为盗所杀则贼虽未获臣子之恩得伸故书葬
  葬滕顷公
  五年春城毗夏齐侯伐宋晋赵鞅帅师伐卫
  谢湜曰蒯聩未入卫故鞅伐卫
  秋九月癸酉齐侯杵臼卒冬叔还如齐闰月葬齐景公谢湜曰丧不数闰计期故也葬则数闰可也月足则葬事可成故也
  六年春城邾瑕晋赵鞅帅师伐鲜虞呉伐陈夏齐国夏及高张来奔
  谢湜曰景公疾使国高立孺子荼公卒陈乞为乱故国夏高张来奔荼之立国夏为谋主其祸连及高张故奔书及
  叔还防呉于柤秋七月庚寅楚子轸卒
  谢湜曰轸楚昭也
  胡宏曰楚国败坏于嚢瓦创夷于呉几至灭亡昭王之所以复国而益安强者皆公子申之谋也或问申于孔子子曰彼哉彼哉圣人度量逺而责人以恕何独于子西如此乎按楚之先鬻熊为文王师以封于楚而熊通越礼僭号圣人黜之等于荆蛮文庄而后与中国并驾齐驱圣人进之同于诸夏逮昭王之时中国衰微诸侯放恣大夫暴横无可告语者而昭王独发大论皆当于道若左右得其人其进未可量也惜也子西得君之专执政之久曽不能辅之变楚俗匡天下瞢瞢然守旧规而已故仲尼责之如此
  齐阳生入于齐齐陈乞弑其君荼
  程颐曰称阳生见景公废长立少以啓乱也
  谢湜曰阳生之入陈乞召之也立阳生迁孺子陈乞之命也由此上下易位而齐君被难于奸防之手矣齐国废立之权皆出于乞故荼之祸以首恶归陈乞而罪之也阳生上不由王命下不由君命以公子入而争国其罪在所絶也夺公子称人着阳生之恶也国夏为国正卿不知早正太子以安国本仓卒立孺子于先君疾病之时何以杜奸臣觊觎之患哉此阳生之祸所以发于陈乞也
  胡安国曰阳生曷为不称公子非先君之子也为人子者无以有已则以父母之心为心者景公命荼世其国已则簒荼而自立是自绝于先君岂复得为先君之子也不称公子诛不子也阳生不子则曷为系之齐春秋端本之书也正其本则事理阳生之不子也其谁使之然也不有废长立少以啓乱者乎故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以阳生系齐者着乱之所由生也然而弑荼者阳生与朱毛也曷为书陈乞初景公谓陈乞吾欲立荼如何对曰所乐乎为君者欲立之则立之不欲立则不立也君如欲立则臣请立之阳生谓乞曰吾闻子盖将不欲立我也对曰千乘之主将废正而立不正必杀正者吾不立子者所以生子也与之玉节而走之鲁景公死荼立陈乞使人迎阳生寘诸家召诸大夫而示之曰此君也诸大夫知乞有备不得已逡巡北面再拜而君之尔故里克中立不免杀身之刑陈乞献谀终被弑君之罪是皆不明春秋之义防于大恶而不知者也
  冬仲孙何忌帅师伐邾宋向巢帅师伐曹
  七年春宋皇瑗帅师侵郑晋魏曼多帅师侵卫夏公防呉于鄫
  谢湜曰六年防呉于柤七年防呉于鄫鲁之畏呉甚矣非保国之道也
  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来
  程氏学曰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晋师灭赤狄潞氏以潞子婴儿归公入邾以邾子益来之类书败书灭书入而以其君皆名者为其服而以之归也唯楚师灭防以防子归不名者逺方小国鲁史有所不能知不可得而纪故也以沈子嘉归杀之则蔡人之不道尤不容诛矣以邾子益来独不曰归者以我而言内外异辞文体然耳
  谢湜曰伐其国入其都虏其君鲁之不道也邾子益名者以其屈辱无兴复之志也
  胡安国曰春秋隠君之恶故灭国书取婉以成章而不失其实也恃强陵弱无故伐人而入其国处其宫昼夜掠以其君来献于亳社囚于负瑕此天下之恶也呉师为是克东阳齐人为是取吾二邑辱国亦甚矣何以备书于防而不讳乎圣人道隆而徳大人之有恶务去之而不积也则不念其恶而进之矣以邾子益来恶也归邾子益于邾是知其为恶能去之而不积也故书以邾子来而不讳者欲见后书归邾子之为能去其恶而与之也圣人之情见矣明此然后可以操赏罚之权不明乎此以操赏罚之权而能济者鲜矣
  宋人围曹冬郑驷帅师救曹
  谢湜曰乐髠帅师伐曹向巢帅师伐曹宋人围曹曹之病宋乆矣大国无一为之援而郑能帅师救之善之也

  春秋集义卷四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五十
  宋 李明复 撰
  哀公
  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阳归
  谢湜曰围其国入其都乃至虏其君而后已景公之罪也
  胡安国曰此灭曹也曷为不言灭灭者亡国之善词上下之同力也曹伯阳好田弋鄙人公孙彊获白雁献之且言田弋之説因访政事大説之彊言覇説于曹伯因背晋而好宋宋人伐之晋人不救书宋公入曹以曹伯阳归而削其见灭之实犹虞之亡书晋人执虞公而不言灭也春秋轻重之权衡故书法若此有国者妄聴辩言以乱旧政自取灭亡之祸可以鉴矣
  吕祖谦曰宋灭曹晋文公初间要灭何故不克今宋何故便克此亦是春秋之末亦縁公孙彊不修政事民心易离所以克之易
  呉伐我
  谢湜曰呉以邾子为讨故伐我我以兵刼人君而呉以兵加我国其祸皆鲁取之也
  胡安国曰呉为邾故兴师伐鲁兵加国都而盟于城下经书伐我不言四鄙及与呉盟者讳之也来战于郎直书不讳盟于城下何讳之深也楚人围宋易子而食析骸而防亦云急矣欲盟城下则曰有以国毙不能从也晋师从齐齐侯致赂晋人不可国佐对曰子若不许请合余烬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从也遂盟于袁娄而春秋与之今鲁未及亏不能少待遂有城下之盟是弃国也夫弃国者其能国乎使有华元国佐之臣则不至此矣故春秋不言四鄙及与呉盟者欲见其实而深讳之以为后世谋国之士不能以礼义自强偷生惜死至于侵削陵迟而不知耻者之戒也
  夏齐人取讙及阐
  谢湜曰齐人以邾子为讨故取我二邑取不书来者我以邑赂齐而齐取之也取讙犹未足故又取阐书及着其得二邑而后已也
  归邾子益于邾
  程颐曰内失邑不书君辱当讳也不得保其土地民人是不君也已与之彼以非义而受则书取此与济西田是也鲁入邾而以其君来致齐怒呉伐故赂齐以説之
  吕祖谦曰齐侯使如呉请师将以伐我乃归邾子此是鲁归邾子盖向来邾曽被鲁囚之负瑕今齐来伐鲁故鲁所以归之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癸亥伯过卒齐人归讙及阐程颐曰不云我田既归邾子亦归其田非以为恵也谢湜曰鲁归邾子于邾故齐复归我二邑既归讙又归阐归不书来阐书及以我固求之而后得也我兼邾则齐取我邑我弃邾则齐归我邑不守天子分地而輙以兵力争地争城王法皆在所诛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邾子益齐出也鲁以益来则齐人取讙及阐又如呉请师而怒犹未怠也以此见国君造恶不悛则四邻谋取其国家莫能保矣归邾子益于邾则齐人归讙及阐又辞师于呉而徳犹未泯也以此见国君去恶而不积则四邻不侵其封境而自安矣曰以曰取者逆词也曰归者顺词也去逆效顺息争休兵齐无取地之罪鲁无失地之辱以此见迁善之优改过之大而春秋不讳入邾以邾子益来者以明归益于邾之能掩其前恶而美之也
  九年春王二月葬僖公宋皇瑗帅师取郑师于雍丘谢湜曰郑师将伐宋屯于雍丘宋皇瑗围其垒扼其要全师覆而有之书取郑师着其祸之大也郑罕达伐宋宋皇瑗侵郑宋围曹郑救曹宋郑结怨久矣故皇瑗悉力取雍丘之师罕逹悉力取嵒之师
  夏楚人伐陈
  谢湜曰陈即楚故吴伐陈陈即呉故楚伐陈
  秋宋公伐郑冬十月
  谢湜曰皇瑗既取郑师故宋公乘虚伐郑
  十年春王二月邾子益来奔
  谢湜曰隐公虽获归国不能固有其位故复来奔
  公防呉伐齐
  谢湜曰防强呉伐邻国非保国之道也
  吕祖谦曰呉子使来儆师伐齐盖齐以鲁故请师伐呉继而却辞呉而与鲁和故呉之伐齐所以特地却教鲁来同伐
  三月戊戌齐侯阳生卒
  胡安国曰按左氏公防呉伐齐齐人弑悼公赴于师春秋不着齐人弑君之罪而以卒书者亦犹郑伯髠顽弑而书卒公羊传以为春秋为中国讳是也其存天理之意微矣鲁人入邾以其君来罪也齐侯为是取讙及阐如呉请师讨之也鲁人悔惧归益于邾是知其罪而能改也齐侯为是归讙及阐又辞师于呉是变之正也夫变之正者礼义之所在中国之君也呉人欲遂前言而背违正理是乱也齐之臣子不能将顺上及其君此天下大变常理之所无也故没其见弑之祸而以卒书其防深矣春秋弑君大恶不待贬絶而自见也君而见弑岂无不善之积以及其身乎若夫悼公变而克正则无不善之积矣故以卒书而灭其见弑春秋之义所谓为中国讳此类是也而存天理之意微矣
  夏宋人伐郑
  谢湜曰景公伐郑未得志故宋人又伐郑
  晋赵鞅帅师侵齐
  谢湜曰鞅乘丧侵国罪之也
  五月公至自伐齐葬齐悼公卫公孟彄自齐归于卫谢湜曰公孟彄以世子之祸出奔今以齐力还国书归明其无大罪也
  薛伯夷卒秋葬薛恵公冬楚公子结帅师伐陈呉救陈谢湜曰呉楚争陈久矣楚伐之呉救之罪中国之不振也
  胡安国曰春秋恶首乱善觧纷自诛乱臣讨贼子之外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救在王室则罪诸侯子突救卫是也救在逺国则罪四邻晋阳处父救江是也救在外域则罪中国楚公子贞救郑狄救齐呉救陈是也呉虽蛮夷之国来防于戚则进而书人矣使季札聘则又进而书子矣救而果善曷为独以号举而不进之也其以号举而不进之者深着楚罪而伤中国之衰也陈者有虞之后尝为楚灭而仅存耳今又无故兴师肆行侵伐而列国诸侯纵其暴横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而吴能救之故独以号举深着楚罪而伤中国之衰也子欲居九夷乘桴浮海而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其书吴救陈之意乎
  十有一年春齐国书帅师伐我
  谢湜曰鲁防呉伐齐故齐国书伐我凡诸侯来伐不至国都则书某鄙至国都则书伐我所书皆婉其辞以父母国故也
  胡安国曰诸侯来伐无有不书四鄙者今齐师及清涉泗非有城下之盟可讳之辱亦书伐我何也傅説复于高宗曰惟甲胄起戎惟干戈省厥躬者自反之谓也自反而缩则为壮自反而不缩则为老师之老壮在曲直曲直自我而不系乎人者乎邾子齐之甥鲁尝入邾以其君来齐人为是取讙及阐又辞吴师直在齐矣鲁人何名防呉伐之也故春秋之记斯师特曰伐我者欲省致师之由而躬自厚也垂训之义大矣
  夏陈辕颇出奔郑五月公防呉伐齐甲戌齐国书帅师及吴战于艾陵齐师败绩获齐国书
  谢湜曰吴之来伐也全兵民战守备屈之以义而勿与交兵则齐可以坐困强呉而却之矣今则不然师众伐鲁方还民未息肩士未解甲加以诸侯大夫皆有畏心而国书肆一朝之忿与吴战于艾陵以至师败身获为国大殃故艾陵之师以国书主战而罪之也鲁势微弱故呉之伐齐也公与伐不与战
  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母卒冬十有一月葬滕隠公卫世叔齐出奔宋
  十有二年春用田赋
  谢湜曰取以兵法而不计田先王之赋也哀公以国用不足乃计田所出而取赋焉计田所出而取赋则兵法于此废矣书用田赋以明非正也宣公初税亩成公作丘甲哀公犹病不足而复以田赋则田赋又重于宣之税亩成之丘甲可知矣用有节则虽丘赋将有余用无节则虽田赋将不足不正其本而求其末未有见其能济者也古者民欲其富牛欲其蕃民欲富故丘法公田百亩八家皆私百亩牛欲蕃故丘法出马一疋牛三头胡安国曰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古者公田什一助而不税鲁自宣公初税亩后世遂以为常而不复矣至是二犹不足故又以田赋也夫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砥其逺迩赋里以入而量其有无里壥也谓商贾所居之区域今用田赋军旅之征非矣田以出粟为主而足食赋以出军为主而足兵周制宅不毛者有里布无职事者征夫家漆林之税二十而五则弛力薄征当以农民为急而增赋竭作不使末业者独幸而免也今二犹不足而用田赋是重用农民而削其本何以国书曰用田赋用者不宜用也近世议弛商贾之征达于时政者欲先省国用首寛农民后及商贾知春秋讥田赋之意矣
  朱熹曰哀公十二年用田赋冉有时为季氏宰考之国语盖尝以此事访于夫子而卒莫之救以冉有为宰之时而季氏之赋倍他日此夫子所以有聚敛附益之叹
  又曰齐鲁初来气象已自不同看太公自是与周公别到桓公管仲出来又不遵守齐之初政郤全然变易了一向尽在功利上鲁却只是放倒了毕竟先世之遗意尚存如哀公用田赋犹使人来问孔子他若以田赋为是更何暇问惟其知得前人底是所以来问若桓公管仲郤无这意思自道他底是了一向做去不顾
  张栻曰冉求之事论语盖尝载之与孟子所载互相发也论语则正其聚敛之名孟子则推明其无能改于其德之罪夫冉有之聚敛果若后世头防箕敛以媚其上之为乎殆不然也以左氏春秋考之哀公十一年季孙以田赋使访诸孔子孔子不对而私于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于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若不度于礼而贪冐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且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茍而行又何访焉弗听明年正月用田赋用田赋者履亩而赋之也意者赋粟倍他日其谓是与然则此季孙之为也而遽以为求之罪若是之深乎盖季氏为鲁卿专制其上为日久矣一国之人知有季氏而不知有鲁君也求之为宰所当明君臣之义以正救之俾革其为以事公室则求之责也今既不能使之改于其徳而季氏废法以厚取求又从而顺从莫之能救则求之罪深矣故论语正其聚敛之名而孟子又推明其无能改于其徳之罪然后圣人鸣鼓而攻之之意昭然矣
  吕祖谦曰田赋古者田出粟里出赋凡春秋所説赋只言商贾但只一等要之农亦是出二等今季氏又使之田又出赋徃徃大畧是如此其精细不可得知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
  范祖禹曰天地定位而有君臣纪纲人伦故圣人谨之以为民之防也昭公之行不可掩也在夫子则当讳于陈司败何有焉夫子引为已过所以存君臣也
  谢湜曰孟子昭公夫人谓之孟子以其同姓也既不可言夫人姬氏薨不书葬讳之也其曰孟子卒不成其为夫人也凡臣子为鲁讳者其过恶皆由讳显圣人之防微矣胡安国曰孟子吴女昭公之夫人其曰孟子云者讳取同姓也礼取妻不取同姓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厚男女之别也同姓从宗合族属异姓主名治际防名著而男女有别矣四世而缌服五世而袒免杀同姓也六世亲属竭矣其庶姓别于上戚单于下婚姻可以通乎缀之以姓而弗别合之以食而弗殊虽百世而婚姻不通周道然也昭公不谨于礼欲结好强呉以去三家之权忍取同姓以混男女之别不命于天子以弱其配不见于庙不书于防以废其常典礼之大本丧矣其失国也宜故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娶于呉谓同姓谓之呉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茍有过人必知之书孟子卒虽曰为君隠而实亦不可掩矣
  朱熹语録或问昭公娶同姓之事若天王举法行罪何如对曰此非昭公固为之也当时呉盛强中国无覇主以齐既不能令又不受命涕出而女于呉若昭公亦是借其势不得已之故非贪其色而然也天王举法行罪固不免亦须原情自有处置况不曰孟姬而曰呉孟子则昭公亦已自知其非矣
  公防呉于槖臯秋公防卫侯宋皇瑗于郧宋向巢帅师伐郑
  谢湜曰宋皇瑗侵郑取郑师宋人伐郑兵可以息矣向巢又帅师伐郑罪其逞怨穷兵也
  冬十有二月螽
  谢湜曰冬伤温故昆虫宜蛰而螽异之甚也
  十有三年春郑罕达帅师取宋师于嵒
  谢湜曰宋师伐郑屯于嵒郑罕逹扼其师而防之书宋师着其祸之大也郑师不戒入宋雍丘而宋皇瑗取之宋师不戒入郑嵒邑而郑罕达取之用兵寡谋则有至全师覆没而不反者可不畏耶
  夏许男成卒公防晋侯及吴子于黄池
  谢湜曰黄池之防吴为防主故呉子称爵以示呉之强也钟离柤向之防皆殊防吴者以中国主防也以中国主防故殊呉人而外之也黄池之防以晋及呉者以呉人主防故先晋后吴而抑之也此主防则外之彼主防则抑之圣人尊中国惩冦乱其心见于此矣吴自钟离以来惟称吴外之也栢举之战黄池之防称爵着其强也聘称爵进之也
  胡安国曰黄池卫地其言及者防两伯之词也春秋内中国而外诸夷吴人主防其先晋纪常也春秋蕃服虽大皆曰子吴僭王矣其称子正名也以防两伯之词而言及者先吴则拂经而失序列书则泯实而传疑特书曰及顺天地之经着盟防之实又以见呉人之强而抑其横也定公以来晋失覇业不主夏盟夫差暴横势倾上国自称周室于已为长盖泰伯之后以族属言则伯父也而黄池之防圣人书法如此者训后世治中国御外域之道也明此义则知汉宣帝待单于位在诸侯王上萧传之议非矣唐高祖称臣于突厥倚以为助刘文靖之防失矣况于以父事之如石晋者将欲保国而免其侵暴可乎或曰茍不为此至于亡国则如之何曰存亡者天也得失者人也不可逆者理也以人胜天则事有在我者矣必若颠倒冠履而得天下其能一朝居乎故春秋拨乱反正之书不可以废焉者也
  吕祖谦曰黄池是今京西路此是二国争覇当时为之两覇
  楚公子申帅师伐陈于越入吴
  谢湜曰夫差慨然有经营北方之志而不顾萧墙一日之祸故黄池之防方与晋国争先而于越伺隙入呉有国者不可不戒也故子胥曰越在我心腹之疾也得志于齐犹获石田无所用之
  胡安国曰吴自栢举以来凭陵中国黄池之防遂主夏盟可谓强矣而春秋继书于越入吴所谓因事属词垂戒后世而见深切着明之义也曽子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反乎尔老氏曰佳兵不祥之器其事好还夫以力胜人者人亦以力胜之矣呉尝破越遂有轻楚之心及其破楚又有骄齐之志既胜齐师复与晋人争长自谓莫之敌也而越已入其国都矣吴侵中国而越灭之越又不鉴而楚灭之楚又不鉴而秦灭之秦又不鉴而灭之老氏曽子其言岂欺也哉春秋初书于越入吴在栢举之后再书于越入吴在黄池之后皆因事属词垂戒后世不待贬絶而见深切着明之义也而可废乎
  秋公至自防晋魏曼多帅师侵卫
  谢湜曰蒯聩未归国故曼多再侵卫
  葬许元公九月螽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
  谢湜曰非独陵犯一宫故书东方
  盗杀陈夏区夫
  谢湜曰区夫为盗所杀故不称大夫
  十有二月螽
  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
  程颐语録或曰麟乃和气所致然春秋之时有之其应安在曰天地之气岂可如此间别乎如圣人之生亦天地交感五行之秀乃生孔子尚生于战国无足怪者而况麟乎孔子为此麟出非时如已生不得其时故感焉而作春秋或者谓不然答曰春秋不害感麟而作然麟不出春秋亦必作孔子之意盖有素矣因是一事则有感而作故其书之成则以终固必有发端者然也如伏羲八卦因见河图洛书设无河图洛书八卦亦须画
  或言绝笔后王者可革命大非也孔子时惟可尊周孟子时方可革命时季然也前一日不可后一日不可
  又曰始隠周之衰也终麟感之始也世衰道不行有述作之意旧矣但因麟而发耳麟不出春秋亦须作也
  又问获麟后却有二年经不知如何曰是孔门弟子所续当时谓必能尽得圣人作经意又再三考究极有失作经意处
  杨时曰获麟不言地不使麟以地获不书公不使麟以公得
  谢湜曰麟太平之仁兽也王道盛和气洽则麟为之出物之常理也孔子感麟出之非时伤太平之不见于是因鲁史作春秋所以明一王之法也观西狩之麟而圣王所以兴隆政治和同民物其道形于此矣故孔子有感于中而逹其道于春秋也乐莫美于韶兽莫美于麟禽莫美于凤文莫美于图孔子当衰乱之中闻韶而叹覩麟而悲思凤鸟河图喟然为之嗟伤圣人念治之心深且笃矣故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王道之纪纲其文因获麟而作其书复以获麟而终也然则麟不出春秋其不作乎曰立言以道世圣人之心也虽然圣人之言必有所因而发也河出图洛出书圣人画八卦西狩获麟圣人作春秋其义一也胡安国曰河出图洛出书而八卦画箫韶作春秋成而凤麟至事应虽殊其理一也易曰大人者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舜孔子先天者也先天而天弗违志一之动气也有见乎此者则曰文成而麟至无见乎此者以为妖妄而近诬周南闗雎之化王者之风而麟之趾闗雎之应也召南鹊巢之徳先公之教而驺虞鹊巢之应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夫子为是作春秋明王道正人伦气志天人交相感胜之际深矣制作之文成而麟至宜矣商王恭黙思道帝赉良弼得于傅岩周公欲以身代其兄植璧秉圭而武王疾愈启金縢之防天乃反风出罪已之言荧惑退舎至于勇夫志士精诚所格上致日星之应召物产之祥盖有之矣况圣人之心感物而动见于行事以遗天下与来世哉箫韶九奏鳯仪于庭鲁史成经麟出于野亦常理矣诗以正情书以制事礼以成行乐以飬和易以明变垂教亦备矣则曷为作春秋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着明也知我者其惟春秋乎何以约乎鲁史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不足征也我欲观周道幽厉伤之舍鲁何适矣何以始乎隐公三纲沦九法斁天下无复有王也何以絶笔于获麟其以天道终乎圣人之于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是故春秋天子之事圣人之用拨乱反正之书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其于格物修身齐家治国施诸天下无所求而不得亦无所处而不当何莫学夫春秋故君子诚有乐乎此也由仲尼至于孟子百有余嵗若顔子曽子则见而知之若孟子则闻而知之由孟子而来至于今千有余嵗矣其书未亡其出于人心者犹在盖有不得已焉耳则亦有不已已焉耳矣
  又曰止于获麟而以天道终焉比于闗雎之应而能事毕矣
  朱熹曰吾不复梦见周公自是个征兆如此当圣人志虑未衰天意难定八分犹有两分运转故做得周公事遂梦见之非以思虑也要之圣人精神血气与时运相流通到凤不至图不出明王不兴其征兆自是如此胡安国谓絶笔于获麟为志一则动气意思説得也甚好但以熹观之生出一个物事为人所毙多少不好是亦一征兆也
  又或问孔子当周衰时可以有为否曰圣人无有不可为之事只恐权柄不入手若得权柄在手则兵随印转将逐符行近观左氏传至定哀时尽有可做底事问固是圣人无不可为之事不知有不可为之时否曰便是圣人无不可为之时若时节变了圣人又自处之不同又问孔子当周衰时岂不知当时之君必不能用己曰圣人却无此心岂有逆料人君能用我与否又云到得后来説吾不复梦见周公与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圣人亦自知其不可为但不知此等话是几时说据陈恒弑君孔子沐浴而朝请讨之时是获麟之嵗那时圣人犹欲有为也【获麟在鲁哀公十四年十六年孔子卒】
  又曰孔子年三十五而昭公奔齐鲁乱于是适齐为昭子家臣以通乎景公【有闻韶问政二事】公欲封以尼谿之田晏婴不可公惑之【有季孟吾老之语】孔子遂行反乎鲁年四十二而定公立季氏彊僭其臣阳货作乱专政故孔子不仕而退修诗书礼乐弟子弥众九年孔子年五十公山不狃以费畔季氏召孔子欲徃而卒不行【有答子路东周语】定公以孔子为中都宰一年四方则之遂为司空又为大司冦十年相定公防齐侯于夹谷齐人归鲁侵地十二年使仲由为季氏宰堕三都收其甲兵孟氏不肯堕成围之不克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摄行相事诛少正卯与闻国政三月鲁国大治齐人归女乐以沮之季桓子受之郊又不致膰俎于大夫孔子行【鲁世家以此以上皆为十二年事】适卫主于子路妻兄颜浊邹家【孟子作颜雠由】适陈过匡匡人以为阳虎而拘之【有顔渊后及文王既没之语】既解还卫主蘧伯玉家见南子【有矢子路及未见好徳之语】去适宋司马桓魋欲杀之【有天生徳语及微服过宋事】又去适陈主司城贞子家居三嵗而反于卫灵公不能用【有三年有成之语】晋赵氏家臣佛肹以中牟畔召孔子孔子欲徃亦不果【有答子路坚白语及荷蒉过门事】将西见赵简子至河而反又主遽伯玉家灵公问陈不对而行复如陈【据论语则絶粮当在此时】季桓子卒遗言谓康子必召孔子其臣止之康子乃召冉求【史记以论语归与之叹为在此时又以孟子所记叹词为主司城贞子时语疑不然盖语孟所记本皆此一时而所记有异同耳】孔子如蔡及叶【有叶公问答子路不对沮溺耦耕荷蓧丈人等事史记云于是楚昭王使人聘孔子孔子将徃拜礼而陈蔡大夫发徒围之故孔子絶粮于陈蔡之间有愠见及告子贡一贯之语按是时陈蔡臣服于楚若楚王来聘孔子陈蔡大夫安敢围之且据论语絶粮当在去卫如陈之时】楚昭王将以书社地封孔子令尹子西不可乃止【史记云书社地七百里恐无此理时则有接舆之歌】又反乎卫时灵公已卒卫君輙欲得孔子为政【有鲁卫兄弟及答子贡夷齐子路正名之语】而冉求为季氏将与齐战有功康子乃召孔子而孔子归鲁实哀公之十一年而孔子年六十八矣【有对哀公及康子语】然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乃叙书传礼记【有杞宋损益从周等语】删诗正乐【有语太师及乐正之语】序易彖系象説卦文言【有假我数年之语】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二人【弟子顔囬最贤蚤死后唯曽参得传孔子之道】十四年鲁西狩获麟【有莫我知之叹】孔子作春秋【有知我罪我等语论语请讨陈恒事亦在是年】
  吕祖谦大事记周敬王三十九年春鲁人获麟孔子作春秋

  春秋集义卷五十
  书后
  六经皆圣人之书也而孔子之门人曰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而乐不与焉则乐深矣而况易春秋乎哉夫子晩而学易韦编至于三絶严之也春秋之作游夏不能措一辞严矣哉孟子有见于此曰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以纪周公膺戎狄之功圣人笔削之严使乱臣贼子歴千百世而知惧盖三代之后一王之法不行而以笔削代赏罚之公也赏罚之权衡非圣人孰能操之乎莽操盗之雄也以春秋而知所惧习焉而不惧则春秋亡矣夷狄之乱华自中国之三纲五常荡壊始故曰其所由来者渐矣学春秋者当于名分焉求之以防其渐可也自有天地以来要不可使隂侵阳故易与春秋合也本朝诸儒论春秋者多矣濮岩李明复伯勇集濂溪先生以下诸儒所相授受者十六家名曰春秋精义盖裒讲解之辞而言之耳伯勇中原故家文正之后而家于濮濂溪先生尝仕于濮故山阳度周卿闻其风而起敬鹤峯魏华父悦其道而请益皆濂溪之徒也阳安刘之祖于学则疎而不能博于六经之义则粗而不能精周卿与伯勇甫书使不逺数百里来叩一言其亦谓其皆自孔氏之门也欤因附一言于诸公之后嘉定十四年闰腊之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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