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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安国曰及以防尊之也以王子而下防诸侯则凌以诸侯而上与世子防则抗春秋抑强臣扶弱主拨乱世反之正特书及以防者若曰王世子在是诸侯咸往防焉示不可得而抗也后世论其班位有次于三公宰臣之下亦有序乎其上者则将奚正自天王而言欲屈逺其子使次乎其下示谦徳也自臣下而言欲尊敬王世子则序乎其上正分义也天尊地卑而其分定典叙礼秩而其义明使羣臣得申其敬则贵有常尊上下辨矣经书宰周公祗与王人同序于诸侯之上而不得与殊防同书此圣人尊君抑臣之防也而班位定矣
  胡宏曰首止之盟义繋于齐桓之防王世子而不系于王世子防齐桓
  朱熹曰春秋书防王世子与齐桓公也
  吕祖谦曰防于首止凡太子来与诸侯与防后故不可废
  又曰防于首止胡春秋谨始例论之详确
  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
  程氏学曰齐桓公攘夷狄救中国防王世子于首止而诸侯盟于首止春秋之盟斯为善矣故诸侯之所同志而郑伯独内弃诸夏外交夷狄上不顺王命下不顺伯者而逃归不盟故六年啓诸侯之伐致新城之围八年寗母之防不敢与盟而令世子听命焉九年王人齐侯等盟于洮而郑伯乞盟也噫以诸侯之尊始于逃归而终于乞盟甚乎郑伯之罪也襄七年陈侯逃归义同亦弃中夏而从荆楚故也赵子曰凡逃者皆谓义当留而窃去也故谷梁曰逃义曰逃也君臣同辞逃者匹夫之事
  谢湜曰诸侯盟于首止诸侯盟于葵丘王世子宰周公不盟也齐桓假仁义以尊王室故虽与世子周公为防然尊贵世子周公不敢与盟以崇大义也尊王室以崇大义翼戴天子以示大顺人心所同欲故称诸侯
  胡安国曰无中事复举诸侯防盟同地再言首止者书之重词之复其中必有大美恶焉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王将以爱易世子桓公有忧之控大国扶小国防于首止以定其位太子践阼是为防王一举而君臣父子之道皆得焉故夫子称之曰管仲相桓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中国之为中国以有父子君臣之大伦也一失则爲夷狄矣故曰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
  郑伯逃归不盟
  谢湜曰防王世子以尊周盟诸侯以崇大义春秋防盟未有善于此者也郑文公从夷弃夏以畏楚之心背盟窃归是以匹夫之行逃中国之义也书曰逃归贱之也书曰不盟罪其违命也
  胡安国曰事有恶者不与为幸其善者不与为贬平丘之盟恶也请鲁无勤是以为幸故直书曰公不与盟首止之盟善也犯众不盟是以为贬故特书郑伯逃归逃者匹夫之事以诸侯之尊下行匹夫之事虽悔于终病而乞盟如所丧何其书逃归不盟深贬之也或曰首止之防非王志也王恶齐侯定世子而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女以从楚可以少安郑伯喜于王命而畏齐故逃归不盟然则何罪乎曰春秋道名分尊天王而以大义为主夫义者权名分之中而当其可之谓也诸侯防王世子虽衰世之事而春秋与之者是亦变之中也天下之大伦有常有变舜之于父子汤武之于君臣周公之于兄弟皆处其变者也贤者守其常圣人尽其变防首止逃郑伯处父子君臣之变而不失其中也噫此春秋之所以为春秋而非圣人莫能修之者矣
  吕祖谦曰郑伯逃归不盟逃只是潜身而归欲连师而归则齐必觉正如髙祖脱鸿门相似
  楚人灭子奔黄
  程氏学曰凢诸侯为人灭其国或见伐而出于己非其罪则于国未冝絶于其奔也则皆不名彼其义未亏故可直于天子而求复也焉可遂絶之哉荘十年齐灭谭谭子奔莒僖五年楚人灭子奔黄十年狄灭温温子奔卫不言出者国灭无出也二十八年卫侯奔楚是也若昭公三十年呉灭徐徐子章禹奔楚名者彼己服于呉而后奔无兴复之志故也桓十五年郑伯突出奔蔡昭二十三年莒子庚兴来奔皆夺正而立者也桓十六年卫侯朔出奔齐以王命絶之也防十四年卫侯衎出奔齐昭三十年北燕伯欵出奔齐二十一年蔡侯朱出奔楚皆不能嗣守先业上下乖离国人不君自取播越其位已絶故即名之若哀十年邾子益来奔按此年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来八月归邾子益于邾至是复来奔其爲絶明矣
  谢湜曰谭子奔莒子奔黄温子奔卫皆不名者君有不屈之志邦有可复之道春秋未之絶也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冬晋人执虞公
  程氏学曰王道衰微诸侯不道执人之君者有之执人之臣者有之春秋举天下之法以治之皆夺其爵而曰某人惟成十五年晋侯执曹伯归于京师执得其罪且归于王故书晋侯然则其他贬而人者罪亦昭矣其因防伐入灭等书执而不曰人者继上事于文不可更言某人故也如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得与侯执类乎举此一事其类可知诸侯无罪为人所执于理何可絶故悉不名惟荘十九年宋人执子婴齐宋既称人子复名者两俱有罪尔
  谢湜曰晋献公袭人之国而执其君恶之大者也凡执诸侯执者皆夺爵称人见杀者皆不名以执者无道而见执者无可絶之罪也虞公非有大恶加民也以一国君主而见执于人者特以无后虑而已百里奚宫之竒去而虞国空虚虢亡而虞国单弱方是时外无邻国为之援内无忠臣为之辅虞公措身于国势若匹夫故献公还师馆虞而虞公见执矣有国家者其可以无藩垣之蔽股肱之助哉书执虞公所以为后世戒也是故非王命而执人为不义为君主而执于人为不智
  胡安国曰公羊子曰虞人已灭矣其言执何不与灭也灭者亡国之善词上下之同力矣若夫虞公地之緼于晋久矣晋命行乎虞氏信矣其曰晋人执之者犹众执独夫尔贵为天子冨有四海而身为独夫商纣是也贵为诸侯富有一国而身为独夫虞公是也其曰公者非存其爵犹下执之之词也不言以归验其为匹夫之实也书灭下阳于始而记执虞公于后可以见弃义趋利渎货无厌之能亡国败家审矣吕祖谦曰晋灭虢当时桓公既为覇主何故听晋如此纵横葢当时天下纷乱亦救不得许多头项最是夷狄极盛所以先去伐狄而次伐楚又何暇伐晋又曰执虞公以媵秦穆姬媵是使贱者为之以此辱之正如石勒使晋帝青衣行酒相类

  春秋集义卷十九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
  宋 李明复 撰
  僖公
  六年春王正月夏公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伐郑围新城
  谢湜曰文公逃首止之盟故六国伐郑郑未服故围新城盟则违命至于逃伐则距命至于围着文公背中华产国祸也
  胡安国曰齐自召陵之后兵服四夷威动诸夏今合六国之师围新造之邑冝若扼槁然围而不举有遗力者矣及楚人攻许即解新城之围移师救许是又得讨罪分灾救急之义也故特书曰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也其曰遂救许善之尤者也善之尤则何以致久也
  秋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
  谢湜曰诸侯伐郑诸侯也楚之围许也诸侯自郑反兵救许得救之道也书遂善之也楚以夷狄伐中国而诸侯救之义事之大者诸侯所同志故称诸侯
  冬公至自伐郑
  谢湜曰伐郑本志故至以伐郑
  七年春齐人伐郑
  谢湜曰郑未服故齐又伐郑
  夏小邾子来朝
  谢湜曰郳犁来夷狄附庸能从中国诸侯王命为小邾之别封故曰小邾
  郑杀其大夫申侯
  谢湜曰杀大夫称国罪其国也凢杀大夫不以有罪无罪皆书罪其专杀也左氏谓郑杀申侯以説于齐葢申侯常有宠于楚文王其后奔郑然则以郑即楚申侯之谋也故齐之伐郑也郑国归罪申侯而杀之大夫之图事其可以不虑乎哉
  胡安国曰将卑师少称人声罪致讨曰伐郑伯背华即夷南与楚合而未离也桓公复治之孔叔言于其君请下齐而救国郑伯曰吾知其所由来矣姑少待我于是杀申侯以説乎齐称国以杀者罪累上也不知自反内忌听防而擅杀其大夫信失刑矣如申侯者其见杀何也专利而不厌则足以杀其身而已矣吕祖谦曰观郑申侯之防陈辕涛涂涛涂之怨申侯深矣及陈辕宣仲劝申侯美城其赐邑而申侯卒以见杀夫宣仲之怨申侯申侯非不知之视仇雠之言不啻如亲密卒为所防而杀其身何也葢人心不可有所倚申侯之心一倚乎利但只见利之为美而有以动乎其心故虽仇雠之言乐然听而行之皆不见其为机谋防穽也
  秋七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世子欵郑世子华盟于寗毋谢湜曰孙氏谓齐人伐郑未巳郑伯惧先使世子受盟
  吕祖谦曰郑太子华请去三族这一叚见得管仲犹有三代气象其曰君绥之以徳加之以训辞而讨郑岂敢不惧若总其罪人以临之郑有辞矣此等言语葢甞闻先生长者之余论矣惜其急于功利俯首以就桓公自小了惟其尝与闻先生长者之余论故时出其所闻实有过人者如前此谏齐侯伐邢所云畏此简书此等言语时时规正得桓公一两叚若浅论之则管仲时有三代气象固甚可喜责备论之管仲不能大其规模反俯首以就桓公一个狭小规模亦甚可惜管仲之相桓公大抵务在正名辨分观其王使宰孔赐齐侯胙管仲则教桓公以天威不违顔咫尺敢不下拜不敢慢天子之命观王以上卿之礼享管仲则辞以有天子二守国髙在而不敢越周班爵禄之制至于舅犯之相晋文则不然齐桓专在于扶名分晋文则适以壊名分如以诸侯而请天子之隧防王以危言拒之而始不敢葢仲则曽闻先生长者之余论故所以辅桓公者犹有三代之遗制至于舅犯之徒未尝闻先生长者之议论徒知力之可以请隧召王而不知义之不可视仲为如何故孟子曰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犹着得一个学字至其后如晋文之有舅犯楚庄王之有孙叔敖晋平公之有赵文子则皆无此一字矣
  曹伯班卒公子友如齐
  谢湜曰修聘礼
  冬葬曹昭公
  八年春王正月公防王人齐侯宋公卫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欵盟于洮郑伯乞盟
  谢湜曰洮之盟王人在防齐侯欲以服郑也诸侯与王人同列而盟与首止之盟异矣王人虽微王命所在诸侯不可先之以爵要之以事也春秋尊王人于上而诸侯同盟之罪见矣明信义以率邦国王臣之事也王臣下盟诸侯王臣之失道也惇信义以承王室诸侯之事也诸侯上盟王臣诸侯之失道也又曰乞卑下之词也寗母之防郑世子虽受盟郑伯犹惧见讨故请盟于洮书曰乞盟贱之也首止之盟盟之善者也攘夷蛮安中国尊王室诸侯之所同志也文公独以贰楚之心背盟以至启诸侯之伐召新城之围及其祸连不解也以世子受盟于寗母以卑辞屈礼求盟于洮可谓失事大之道矣为宗庙社稷主而其始也若贱者负罪而逃盟其终也若贱者哀告而乞盟人君之徳侯伯之体替矣春秋前盟书逃后盟书乞所以着其屈辱所以罪其不智也
  胡安国曰王人下士也内臣之微者莫微于下士外臣之贵者莫贵于方伯公侯今以下士之微序乎方伯公侯之上外轻内重不亦偏乎春秋之法内臣以私事出朝者直书曰来以私好出聘者不称其使以私情出讣者止録其名不以其贵故尊之也以王命行者虽下士之微序乎方伯公侯之上不以其贱故轻之也然则班列之髙下不在乎内外特系乎王命尔圣人之情见矣尊君之义明矣乞者卑逊自屈之词欲与是盟而未知其得与否也始而逃归今则乞盟于以见举动人君之大节不可不慎也
  又曰春秋王人不书姓氏者葢下士尔而序于方伯连帅之上以此见圣人尊王室抑诸侯之意矣
  夏狄伐晋
  谢湜曰狄益强故伐晋
  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
  程頥语録或问禘于太庙用致夫人是哀姜否曰文姜也文姜与桓公如齐终启弑桓之恶其罪大矣故圣人于其逊于齐致于庙皆书曰夫人而去其姜氏以见大义与国人已絶矣然弑桓之恶文姜实不知但縁文姜而启耳荘公母子之情则不絶故书夫人焉文姜逊齐只称夫人此禘致于庙亦只称夫人是文姜明矣此最是圣人用法致严处可以见子母之义
  程氏学曰八年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夫人文姜也文姜之罪于王法为当诛于子为未絶至于祔庙以从先祀于义何所安乎是以厯荘逾闵未致于庙逮今僖公越礼而行因禘而致之于庙圣人书以着其非盖文姜之罪不减于哀姜哀姜杀之于夷文姜独得祔于姑乎武闱之贼哀姜与共仲通谋拉干之毒安见文姜非与诸儿同谋乎
  谢湜曰禘自始祖而降皆以昭穆叙列夫人木主葢各祔于其君之庙四时有事于庙则夫人配享三年大禘则君夫人木主皆防于太庙先考而上以父子序昭穆于外位先妣而上以姑妇序昭穆于内位文姜得罪于鲁厯荘逾闵木主未祔故僖公欲夫人列于昭穆则用禘礼以致之也书用以见不宜用也书致以见夫人入庙之难也文姜母恩虽未絶于子然在桓公爲仇雠在王法为大逆其在庙也怫祖考之心黩神明之享叙之昭穆非所宜也僖公用不冝用之礼以致不可以致之夫人失孝子事亲之道矣春秋书用致夫人着其失礼也文姜于鲁大义已在所絶故逊于齐致于庙皆黜姜氏独称夫人
  胡安国曰按礼大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礼乐也践其位则行其礼奏其乐故雝禘太祖周颂也而其诗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周公人臣不践其位鲁侯国而用天子礼乱名犯分莫大乎是故夫子志之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鲁侯国而以王礼祀太庙是诬伪不诚而非所以事乎其先矣故夫子伤之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夫灌以降神乃祭之始而已不欲观是自始至终皆非礼矣用者不冝用也致者不冝致也夫人者风氏也初成风闻季友之繇遂事之而属僖公焉故季子立之公赐季子汶阳之田及费又生而命之氏俾世其卿而私门强矣于成风则举大事于始祖之庙立以为夫人而嫡妾乱矣以私劳宠其臣而卑公室以私恩崇其母而轻宗庙皆越礼之罪也经书夫人而不称姓氏其贬深矣
  朱熹曰春秋书禘于太庙用致夫人又不知禘于太庙其礼如何太庙是周公之庙汉儒有谓鲁亦有文王庙左氏载郑祖厉王诸侯不敢祖天子而当时越礼如此故公庙设于私家皆无理防处又问诸侯礿则不禘一叚是歳朝天子废一时祭曰春秋朝防无节岂止一歳废一时而已哉不然则或有世子或大臣居守岂不可以摄事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谢湜曰天王周惠王
  九年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説卒
  谢湜曰宋公宋桓公鲁不防葬故不书葬
  夏公防宰周公齐侯宋子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程頥曰天子之宰与世子礼异
  谢湜曰宰周公天子三公周采地天子大夫称字故三公称爵宰周公势亦尊矣然非王世子比故宰周公虽序诸侯上不若王世子之殊防也丧以哀戚为主故丧无外主鲁侯伯禽葢有爲为之也春秋诸侯国无大故而废人子之哀以与防盟征伐者众矣有丧未逾年逼于强国牵制而犹以丧礼行者葵丘之防宋防公称子洮之盟卫成公称子温之防陈共公称子召陵之防陈懐公称子是也书子所以着其失也有先君方葬以成君之礼结好兴兵者齐顷公使国佐来聘郑悼公伐许是也削爵所以着其恶也有丧虽逾年先君未葬以成君之礼出战出伐者衞惠公与齐宋燕防纪侯郑伯战宋共公卫定公与晋侯曹伯伐郑是也书爵所以着其恶也若夫晋文在殡防公贪利肆逆以出兵邀秦师其恶尤大故贬而人之书曰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是也
  胡安国曰宰周公者以冢宰兼三公也古者三公无其人则以六卿之有道者上兼师保之任冢宰或阙亦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职禹自司空进宅百揆又曰作朕股肱耳目是以宰臣上兼师保之任也周公为师又曰位冢宰正百工是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职也所以然者三公与王坐而论道固难其人而冢宰揆百官均四海亦不易处也夫以冢宰兼三公其职任重而不殊防之何也人臣则有进退之节出入均劳之义非王世子贵有常尊之可比矣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谢湜曰未适人故不称国许嫁笄而字则以成人之丧待之不复殇也
  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
  程顺曰云诸侯盟见宰孔不与
  范祖禹曰王道衰诸侯失职五覇假仁义之名擅威福之柄兴师动众不禀王命述职之礼废而不修责之以三王之道是为罪人矣然而申五禁以令诸侯犹有尊王之名按春秋谷梁传僖公九年葵丘之防陈牲而不杀读书加乎牲上明天子之禁此桓公之所以覇也所谓诛不孝无以妾为妻者修身正家莫大于此尊贤育才则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敬老慈幼无忘賔旅则鳏寡孤独各得其所賔者如归其家旅者愿出其路也士无世官者不使禄去公室也周尹氏立王子朝鲁季氏逐昭公世官之患也官事无摄者书所谓无旷庶官也取士必得者立贤无方也无专杀大夫者不以私怒加诛戮也无曲防者谷梁所谓无壅泉不得曲为隄防以専小利也无遏籴者邻国有灾义所当恤晋惠公忘秦伯之施其祸可知也无有封而不告者不以私恩擅爵赏也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无构怨也葵丘之防皆天下至公大义春秋之所乐道者也
  谢湜曰葵丘之盟盟之善者也孟子谓诛不孝无易世子尊贤育才敬老慈幼之类是也上明先王禁令下修列国训戒诸侯载书不歃血莫敢违法以轨于正邦国亦庶几于治矣故葵丘之防君子美之公羊谓震而矜之叛者九国误矣虽然服楚之后一防王人防宰周公而卒不能一朝京师桓公之罪也胡安国曰防盟同地再言葵丘何也书之重词之复其中必有大美恶焉葵丘之盟美之大者也初命曰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再命曰尊贤育才以彰有徳三命曰敬老慈幼无忘賔旅四命曰士无世官官事无摄取士必得无专杀大夫五命曰无曲防无遏籴无有封而不告曰凢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以是为尽禁矣诸侯咸喻乎桓公之志葢束牲载书而不歃血也是故防盟同地而再言葵丘美之也观孟子所载此盟初命之词则知桓公翼戴襄王之事信矣
  张栻曰举五覇之盛无若齐桓葵丘之五禁葢亦假仁义而言者而孟子时诸侯虽有此五禁亦皆犯之故以为五覇之罪人也虽然有五覇为三王之罪人则有诸侯为五覇之罪人矣有诸侯为五覇之罪人则有大夫为诸侯之罪人矣何者理固尔也有明君者出本于三王之法以为治则防本塞源不得罪于天下矣
  又曰召陵之盟仗王室之事以责楚可谓义矣而执辕涛涂之举旋踵而起葵丘之防读书加于牲上而不歃血可谓信矣震而矜之叛者九国此皆归之者也若使其久假而不归亦岂不美乎
  吕祖谦曰左传载葵丘之防隐其五命而止曰凢我同盟既盟言归于好以孟子五命之事观之见得左氏爱仲之深而于桓公之过皆隐而不书如内政之类皆是桓虽为覇主而于五命之戒亦未免有所犯故左氏特隐之所以使后世不知桓公躬言之而躬自蹈之也观孟子左氏之言其意岂不尽见孟子之言出于无心故无所隐左氏之言拘于有爱故欲隐其过然左氏在春秋亦可谓之贤大夫若子产叔向皆其徒也诸侯束牲载书而不歃血是诸侯之牲束是备而不用此见齐桓威信兼着此只是仍旧举盟时礼数故牲皆不杀初命曰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此皆是桓公命诸侯之词即是君臣父子夫妇之三纲当时有管仲在所以晓得此诛不孝是楚世子商臣弑君之类是也易树子是晋献公杀申生立奚齐之类是也无以妾为妻即桓公如夫人者六人衞姬郑姬之类是也再命曰尊贤育才以章有徳贤是成徳者故所以尊之才是有而未成者须要保护之如唐元稹本自可取因由宦官遂见退黜被贬之后平日亷耻遂丧章有徳是土地开田野治养老尊贤底人三命曰敬老慈防无忘賔旅敬老只诸侯自敬其国之老者慈幼亦只欲诸侯抚其国之幼者賔旅是国之大事如国语所载周之秩官有曰敌国賔至闗尹以告行理以节逆之候人为导卿出郊劳门尹除门宗祝执祀司里授馆司徒具徒司空视涂司冦诘奸虞人入材甸人积薪火师监燎水师监濯膳宰致饔廪人献饩司马陈刍工人展车百官以物至賔入如归是故小大莫不懐爱其贵国之賔至则以班加一等益防至于王使则皆官正涖事上卿监之若王巡狩则君亲监之四命曰士无世官官事无摄取士必得无专杀大夫上三句摠是一事士是入仕为官者世官见得当时大夫已世袭多了桓公已自无整顿处所以只説士且举小者言之士既世官其位必有虚旷桓公又恐复用他子弟以权摄又戒诸侯曰官事无摄士既无世官其子弟又无摄则其为士者必取其贤才而用之取士必得又须是果得贤者方可葢桓公与他改了条贯所以如此戒他如晋惠公杀庆郑及杀里克之类是也五命曰无曲防正如战国策所载西周欲为稲东周不下水戒他不得曲相防遏无遏籴葢北方多是贩米于隣国无得止遏他无有封而不告如齐封卫晋封曲沃皆是此类凢封国诸侯不当专当须上告于天王然后封今之大夫今之诸侯之罪人也诸侯之所以为三王之罪人也者皆由其大夫长逢其恶所以故曰今之大夫今之诸侯之罪人也
  又曰宰孔不与盟盟者自不信而后有盟葢不敢以不信待天子之使
  甲子晋侯诡诸卒
  谢湜曰晋侯晋献公鲁不防葬故不书葬
  冬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
  谢湜曰公子奚齐嬖人之子也献公废嫡立庶世子申生以无罪死重耳夷吾以无罪出乃命大夫荀息立奚齐奚齐不正其立非国人之所欲也奚齐虽书曰君之子以明奚齐独君意立之也虽然立奚齐献公之命也里克志欲立正当与大臣谏之于初可也奚齐不可以主社稷当与顾命大臣明大义以告宗庙而后更立可也献公既死君命定矣而又奚齐未有大恶克以废立自任擅杀奚齐是以臣子抗先君之命也里克之乱书曰杀君之子以罪里克之逆也春秋于奚齐称君之子而献公立庶之恶由此见矣于君之子称杀而里克犯命之恶由此见矣然则君命虽重行不以正则咈人心臣志虽正行不以顺则沦逆恶是故以正行命者君之道也以顺行正者臣之道也
  胡安国曰谷梁子曰其君之子云者国人不子也不正其杀申生而立之也人君擅一国之名宠为其所子则当子矣国人何为不子也民至愚而神是非善恶靡不明且公也其所子而弗子者莫能使人弗之子也非所子而子之者莫能使人之亦子也周幽王尝黜太子冝臼子伯服矣而犬戎杀其身晋献公亦杀世子申生立奚齐矣而大臣杀其子诗不云乎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彛好是懿徳此言天理根扵人心虽以私欲灭之而有不可灭也春秋书此以明献公之罪抑人欲之私示天理之公为后世戒其义大矣以此防民犹有欲易太子而立赵王如意致夫人之为人彘者
  吕祖谦曰里克将杀奚齐先告荀息里克既欲杀奚齐何故却先説与荀息葢息亦不是无能之人观其取虞虢亦不可谓无谋其托孤受遗不可谓无权盖当时縁民心涣散众意不属于奚齐卓子荀息所以不能如其志里克所以先告之者亦见得当时风俗尚厚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谢湜曰公始朝齐
  狄灭温温子奔卫
  谢湜曰戎狄散居中国各为一族不与中国杂处狄灭温中国之狄也
  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谢湜曰奚齐遇难荀息守君命复立奚齐弟卓荀息顾命大臣也卓以顾命大臣之所立至于今其嗣立已逾年矣春秋待之以君以其君位已定也卓之难荀息不食其言以身死之可谓忠于其君矣故书及以显其忠书大夫以示能死职献公之终也重耳于次为长立重耳义也立奚齐立卓非义也奚齐既死里克以卓为不可立与羣臣以大义争之于初可也羣臣曰不可国人曰不可顾命大臣犹且蔽执不从虽以大义殛之可也卓立已逾年非有大罪于国而克又以独见杀之大者也【句有阙字】故里克上无安国之忠而下有杀君之逆也荀息受命先君至死不变可谓忠孝之士矣然内无经国逺谋外无保国大计既不能以直道正嗣位于献公之前又不能改失从义以定嗣位于后孔子谓临大节而不可夺者荀息有之矣语之以安国家利社稷则未也
  胡安国曰国人不君奚齐卓子而曰里克杀其君卓何也是里克君之也克者世子申生之傅也骊姬将杀世子而难里克使优施饮之酒而告之以其故里克听其谋及欲以中立自免称疾不朝居三旬而难作是谓持禄容身速献公杀嫡立庶之祸者故成其臣之名以正其杀逆之罪克虽辞而不受其可得乎使克明于大臣之义据经廷诤以动其君执节不贰固太子以擕其党多为之故以变其志其济则国之福也其不济则死于其职亦无慊矣人臣所明者义于功不贵幸而成所立者节于死不贵幸而免欲以中立自免自谓智矣而终亦不能免等死耳不死于世子而死于弑君其亦不知命之蔽哉语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为人臣而不知春秋之义者必防于簒弑诛死之罪克之谓矣荀息者奚齐卓子之傅也君弑而免于难书及所以着其节书大夫不失其官也于荀息何取焉若息者可谓不食其言矣或曰息既从君于昏不食其言庸足取乎世衰道微人爱其情私相疑贰以成倾危之俗至于刑牲歃血要质鬼神犹不能固其约也孰有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如息者哉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故圣人以信易食而君子以信易生息不食言其可少乎
  朱熹语録或问春秋书晋杀其大夫荀息是取之否曰荀息亦未见有可取者但始终一节死君之难亦可耳后又书晋杀其大夫里克者不以杀君之罪讨之也然克之罪则在中矣今左传中却不见其事国语中所载甚详又问里克丕郑荀息三人当晋献公欲废太子荀息不能谏此固不是丕郑谓从君之义不阿其惑所见甚正里克谓虽不识义亦不阿好便是在那中立止天下无中立底事自家若排得他退便排退他若奈何不得便是死他只是要求生避死故许他中立不知许了骊姬中立他事便了止如隋髙祖簒周韦孝寛初甚不平一见众人被杀了他便降反教隋公添做几件不好底事荀息固是不是只是他办得一死亦难事或云里克当献公在日不能救正及后来又却杀了奚齐曰此等事直是难説献公在日与他説未必听怎生奈何得他后来亦用理防只是不合杀了他又问胡氏以荀息为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如何曰荀息便是不可以托孤寄命了问圣人书荀息与孔父仇牧同辞何也曰圣人也且是要存得个君臣大义
  夏齐侯许男伐北戎
  谢湜曰北戎欲病许故与许男伐北戎
  晋杀其大夫里克
  谢湜曰里克杀君之子弑其君及顾命忠臣春秋不以讨贼之辞书者献公杀正而立不正废长而立幼以奚齐及卓继位皆非国人所欲也故里克之罪虽大国人有弗怨之心其杀之也非众讨而弃之也惠公以国法杀之而已故晋杀里克不书人罪献公失人心也
  胡安国曰里克弑二君与一大夫不以讨贼之词书者惠公杀之不以其罪也杀之不以其罪奈何里克所为弑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将杀我也则谓克曰尔既杀夫二孺子矣又将图寡人为尔君者不亦病乎里克对曰不有废也君何以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闻命矣伏劒而死若惠公既立而谓克曰先君命大夫为世子傅世子死非其罪而大夫不知恤若奚齐者既有先君之命矣而大夫又杀之以及卓大夫虽杀之独不念先君之命乎则克必再拜而死不复有言矣惠公乃曰又将图寡人是杀之不以其罪也故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
  朱熹曰晋里克事只以春秋所书未见其是非国语载骊姬隂説里克之妻其后里克守不定遂有中立之説他当时只难里克里克若不变太子可安由是观之里克之罪明矣后来杀奚齐卓子亦是快国人之意且与申生伸寃如春秋所书多有不可晓如里克等事只当时人已自不知孰是孰非况后世乎
  秋七月冬大雨雪
  谢湜曰雨雪异常故书大
  十有一年春晋杀其大夫丕郑父
  谢湜曰丕郑父与里克作乱谋纳文公
  胡安国曰按左氏丕郑言于秦伯请出晋君则郑有罪矣曷为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惠公以私意杀里克故其党皆惧郑之有此谋由杀里克致之也春秋以大义公天下为诛赏故书法如此其称国者兼罪用事大夫不能格君心之非至于多忌滥刑危其国也
  夏公及夫人姜氏防齐侯于阳
  谢湜曰夫人声姜也僖公目覩文哀之不制而不知察患于微失闲家之道矣书阳谷之防着其袭乱也胡安国曰襄陵许翰曰先乎阳谷之防为大雨雪后乎阳谷之防为大雩僖贤君不能以礼佐齐桓儆其怠忽而更与之俱肆于宠乐是以见戒于天如此以公夫人阳谷之防观之齐桓霸业怠矣故楚人伐黄不能救
  秋八月大雩冬楚人伐黄
  谢湜曰黄恃齐不共楚职且子尝奔黄得罪于楚胡安国曰按谷梁子曰贯之盟管敬仲言于桓公江黄逺而近楚楚为利之国也若伐而不能救则无以宗诸侯矣公不听遂与之盟管仲死楚伐江灭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闵之也逺国慕义背夷即华所谓出自幽谷迁于乔木春秋之所取也被兵守城更厯三时告命已至而援师不出则失救患分灾攘夷狄安中国之义矣灭灭温皆不书伐灭黄而必书者罪桓公既与防盟而又不能救也
  春秋集义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一
  宋 李明复 撰
  僖公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夏楚人灭黄谢湜曰黄人尝受盟于齐矣及楚之伐黄也齐不救故楚灭黄书贯之盟阳谷之防于前书伐黄灭黄于后齐桓方伯之职不修见矣黄子不书奔死于兵难故也无志莭可称故不书
  胡安国曰春秋灭人之国其罪则一而见灭之君其例有三以归者既无死难之莭又无克复之志贪生畏死甘就执辱其罪为重许斯顿防之类是也出奔者虽不死于社禝有兴复之望焉托于诸侯犹得寓礼其罪为轻子温子之类是也若夫国灭死于其位是得正而毙焉者矣于礼为合于时为不幸若江黄二国是也其书灭者见夷狄之强罪诸夏之弱责方伯连帅之不修其职使小国贤君困于强暴不得其所公羊子所谓亾国之善词上下之同力者也
  吕祖谦曰十二年楚灭黄楚自召陵之后只一年又来伐黄何故葢当时天王抚郑从楚楚有所恃所以敢放肆入中国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丁丑陈侯杵臼卒
  十有三年春狄侵卫
  谢湜曰狄尝伐邢入卫伐晋灭温今又侵卫
  夏四月陈宣公公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咸
  谢湜曰咸卫地狄侵卫故防于咸
  秋九月大雩
  谢湜曰雩以八月九月尤失时故书月以志其怠
  冬公子友如齐
  谢湜曰修聘礼
  十有四年春诸侯城縁陵
  谢湜曰縁陵杞邑杞病楚迁于縁陵诸侯为杞城之不书城杞杞未迁也不书杞縁陵以诸侯视縁陵犹己国之事而城之也救灾恤邻义之大者诸侯所同欲故书诸侯城楚丘善诸侯同卫之患也故楚丘不书卫城縁陵善诸侯同杞之患也故縁陵不书杞城邢二国城之而已楚丘则诸侯各以役至其心力犹未齐也伐楚之后桓公威震令行縁陵之役小大同心逺近毕至诸侯义事未有美于此者也故至縁陵称诸侯
  胡安国曰齐桓公城三国而书词不同城楚丘则没诸侯而不书城縁陵则书诸侯而不序城邢则再序三国之师何也邢以自迁为文故再列三师而书城邢者美其得救患分灾之义无封国之嫌也淮夷病杞诸侯防于咸城縁陵而迁杞焉则其事专矣故前目后凡直书诸侯而不序也卫为狄灭东徙渡河野处漕邑桓公使公子无亏戍以甲士归其祭服乘马凡为国之用其力尤勤其功尤大其事尤专而春秋责之尤重曰城楚丘而不书诸侯正王法也是故以功言之则楚丘为大以义言之则城邢为美春秋之法明其道不计其功正其义不谋其利者也详着城邢之师深没楚丘之迹贵王贱伯羞称桓文以正待人之体也明此则知曾西不为管仲深畏仲由之説矣吕祖谦曰十四年诸侯城縁陵而迁杞迁杞便与迁邢不同此见齐桓公葵丘防后骄心生凡事皆不如前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
  程氏学曰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十五年季姬归于鄫前此虽经不见季姬之事然以理度之盖尝既嫁而絶复遇于防使鄫子来朝而后归耳其讥则具文可以见也
  谢湜曰季姬鄫子以遇礼成姻黩礼之大者也防之遇季姬之志鄫子来朝季姬之欲书遇着其不正也书及书使着其首乱也隂乘阳邪败正小制大鲁国正家之道大坏矣
  胡安国曰春秋内女适人者明有所从则系诸国若杞伯姬是也其未适人者欲有所别则书其字若子叔姬是也季姬书字而未系诸国其女而非妇亦明矣及者内为志内女而外与诸侯遇讥鲁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鄫子国君而季姬使之朝病鄫也鲁秉周礼男女之际岂其若是之甚乎葢鲁公钟爱其女使自择配故得与鄫子遇于防而遂以季姬归之耳孟光之德有伯鸾之贤变而不失礼之正则犹可矣不然非所以为爱而厚其别也故称及称遇称使罪鲁与鄫以正男女之礼为后世戒也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谢湜曰沙鹿山名属晋山安静坚固山崩异之大者故书
  胡安国曰沙鹿晋地也卜偃曰朞年必有大咎国几亡诗称百川沸腾山冡崒崩言西周之将亡也书沙鹿崩于前书获晋侯于后虽不指其事应而事应具存此春秋畏物之反常为异使人恐惧修省之意也其垂戒明矣
  狄侵郑冬蔡侯卒
  谢湜曰蔡侯蔡穆公鲁不防故不书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谢湜曰齐强鲁弱故再朝于齐
  楚人伐徐
  谢湜曰徐即诸夏故楚伐徐
  三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
  谢湜曰桓公防诸侯盟于牡丘将以救徐也既盟而众次于匡止而不进也大夫帅师以出诸侯不自行也救难之师如解焚溺缓而不急则失救之道桓之救徐也八国已受盟矣其终也诸侯止而不进大夫帅师以出其救难不力可知书遂书次书大夫罪其救徐之缓也为邻国谋而不尽其心为不忠视人危急而迁延不进为不仁大者止而小者行为不义三者齐桓失救之道也然则遂救许遂之善者也以其进也遂次于匡遂之不善者也以其止也
  胡安国曰楚都于郢距徐亦逺而举兵伐徐暴横凭凌之罪着矣徐在山东与齐宻迩以封境言之不可以不速救以形势言之非有餽粮越险之难也今书盟于牡丘见诸侯救患之不协矣书次于匡见伯主号令之不严矣书大夫帅师而诸侯不行见桓徳益衰而御夷狄安中国之志怠矣凡兵而书救未有不善之也救而书次则尤罪其当速而故缓失用师之义矣中庸曰至诚无息不息则久春秋谨始卒欲有国者敦不息之诚也始勤而终怠则不能久而无以固其国矣
  夏五月日有食之
  吕祖谦曰或有食于朔或有食于晦
  秋七月齐师曹师伐厉
  谢湜曰杜氏谓厉楚与国
  吕祖谦曰厉今随州也南北时厉为重镇
  八月螽
  谢湜曰螽越月则书时不越月则书月
  九月公至自防季姬归于鄫己夘晦震夷伯之庙程颐曰大扺春秋所书皆天人响应有致之之道如石陨于宋而言陨石如夷伯之庙震而言震夷伯之庙此天应之也但以浅狭之见以为无应其实皆应之然汉儒推灾异皆牵合不足信儒者见此因尽废之
  谢湜曰夷伯鲁大夫夷谥伯字鲁卿惟单伯夷伯为天子命卿故书字庙以尊德故卿大夫立庙以事其先慝恶之人使之居庙以享血食天之所恶也夷伯葢有慝恶于鲁而子孙犹以宗庙事之然则雷震其庙乃天恶夷伯而殛之也故春秋因其震而书之以示天戒焉书日书晦谨天变也地曰地震庙曰震庙何也地以震为异庙以震之示谴故也
  胡安国曰震者雷电击夷伯之庙也不曰夷伯之庙震而曰震夷伯之庙者天应之也天人相感之际微矣夷伯者鲁大夫也大夫既卒不名谷梁以为因此见天子至于士皆有庙天子七诸侯五大夫三士二故德厚者流光德薄者流卑是以贵始德之本也始封必为祖
  冬宋人伐曹
  谢湜曰牡丘之防口血未干而宋人伐曹恶之也
  楚人败徐于娄林
  谢湜曰娄林徐地诸侯救徐不力楚入娄林败徐徐用夷礼故狄之
  十有一月壬戌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
  谢湜曰晋使韩简视师复曰出因其资入用其宠饥食其粟三施而无报是以来也公使请战然则韩之战由惠公搆祸所致故以晋侯主战而罪之也不书秦伯伐晋者曲在晋其罪已明故也惠公背施雠恩任己轻敌愎忠諌咈人心六者取亡之道也是以贵为一国之主师众未败而身获于人书获晋侯以为人君取亡者之戒也
  胡安国曰秦伯伐晋而经不书伐専罪晋也获晋侯以归而经不书归免秦伯也书伐书及者秦晋俱有罪而以及为主书获书归者两俱有罪而以归为甚今此専罪晋侯之背施幸灾贪爱怒邻而恕秦伯也然则秦战义乎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其不言师败绩何也君获不言师败绩君重于师也大夫战而见获必书师败绩师与大夫敌也君为重师次之大夫敌春秋之法也与孟子之言何以异孟子为时君牛羊用人莫之恤也故以民为贵君为轻春秋正名定分为万世法故以君为重师次之尧以天下命舜舜亦以命禹必穪元后为先此经世大常而仲尼葢祖述之者也
  吕祖谦曰秦伯与晋韩原之战秦晋之曲直其理固甚明然当时所以为晋谋国所亲者如所谓虢射庆郑之徒刚很自勇之人然当时趣得乱成实是庆郑庆郑是一个刚很自勇之人以不用命与晋惠公相激所以致败今则所可恨者盖于庆郑尤有可恨处使他当时若是愚而无知一向很僻固无可恨观他前靣所言其论也多正为谋也多审其所可见者前论秦乞籴于晋晋人弗与庆郑曰背施无亲幸灾不仁贪爱不祥怒邻不义后来论马见恵公乘小驷庆郑曰古者大事必乘其产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则看论马曲折如此推此两端论之庆郑于事理之间不为不谙练以理论之如论秦乞籴当时是非曲直所在庆郑皆能知则可以谋王体断国论后之论又知曲折则可以议戎政既是如此当时可惜専以很戾壊了盖縁他气不胜志故致得如此然晋侯所以败有庆郑不能用固是如此然亦非晋侯不能用庆郑庆郑自以很戾不能用其材耳学者治心养气须当下十分工夫看庆郑于是非邪正之理论马之曲折事务无有不曽讲者今却如此盖缘庆郑不知治心养气之工夫学者于治心养气不可不知其先后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是月六鹢退飞
  过宋都
  程頥曰陨石于宋自空凝结而陨六鹢退飞倒逆飞必有气驱之也如此等皆是异事故书之
  又曰陨石无种种于气麟亦无种亦气化厥初生民亦如是
  又曰春秋书陨石霜何故不言石陨霜陨此便见得天人一处
  谢湜曰阳气蕴积寒气薄而凝之则为雹阴气蕴积温气薄而燠之则为石五石自空而降若恶夫宋陨石而害之也其为异大矣书日书朔当嵗之始谨其变也书五谨其数也星曰星陨石曰陨石者星以陨为异石以陨之示谴故也福善祸恶天之常理灾异之来皆缘政治故夷伯庙震书曰震夷伯之庙者以天恶夷伯而震之也石陨于宋书曰陨石于宋者以天祸宋公而陨之也谓之庙震则庙自震而已谓之石陨则石自陨而已天事何与于人哉故春秋每因天变推天意以示谴戒使贤君观之可以知天庸君观之亦以自警
  又曰沴气积于空中鹢飞为沴气所阏故退飞书六谨其数书宋都谨其地政治舛于下而微禽逆于上故书六鹢退飞之异
  胡安国曰陨石自空凝结而陨也退飞有气逆驱而飞也石陨鹢飞而得其数与名在春秋时凡有国者察于物象之变亦审矣此宋异也何以书于鲁史亦见当时诸国有非所当告者矣何以不削乎圣人因灾异以明天人感应之理而着之于经垂戒后世如石陨于宋而书曰陨石此天应之也和气致祥乖气致异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茍知其故恐惧修省变可消矣宋襄公以亡国之余欲图伯业五石陨六鹢退飞不自省其德也后五年有盂之执又明年有之败天之示人显矣圣人所书之义明矣可不察哉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谢湜曰季公子友字也鲁以公子友有社稷功故生赐以氏俾世其职友卒书氏志鲁之变法也然则鲁卿生而赐氏自季友始也
  胡安国曰季者其字也友者其名也大夫卒而书名而曷为称字闻诸师曰春秋时鲁卿有生而赐氏者季友仲遂是也生而赐氏者何命之为世卿也季子忠贤在僖公有翼戴之勤襄仲弑逆在宣公有援立之力此二君者不胜私情欲以异赏报之也故皆生而赐氏俾世其官经于其卒各以氏书者志变法乱纪之端贻权臣窃命之祸其垂戒逺矣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谢湜曰鄫季姬十四年遇于防十五年归十六年卒鲁女惟嫁为诸侯夫人则公为之服失亲亲之道胡安国曰内女嫁于诸侯则尊同尊同则记其卒记其卒则必记其葬然而有不记者此笔削之防非可以例求者也宋伯姬在家为淑女既嫁为贤妇死于义而不囘此行之超絶卓异者既书其又载其諡僖公钟爱季姬使自择配季姬不能自克以礼恃爱而行虽书其卒因夺其所以谨夫妇之道正人伦之统明王教之始也以此防民犹有嫁殇立庙举朝素衣亲临袒载如魏明帝之厚其女者
  秋七月甲子公孙兹卒
  谢湜曰公孙兹叔牙子一帅师一如牟
  冬十有二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许男邢侯曹伯于淮
  谢湜曰左氏谓东略盖楚人灭灭黄伐徐败徐其势益强故齐桓大防诸侯于淮谋楚也
  吕祖谦曰僖公中卷正是桓公末年伯业渐渐衰处故号令纪纲到此与前日甚不同淮之防谋鄫举城鄫一段便见得役人病夜登丘而呼曰齐有乱不果城而还夫以桓公节制之盛初时一个服楚迁邢封卫防诸侯投之所向无不如意及至末年欲做一件事也做不得同一桓公也何故昔强今弱如此盖自葵丘之防志得意满自放纵故伯业渐衰且如晋文公之季年诸侯朝晋卫成公不朝乃使孔达侵郑不能使诸侯畏威自至于用兵亦是伯业衰处大抵伯业皆如此至王道却不然伯业初间固有可喜处到得末年往往易衰观桓文可知此亦见力之不如德然桓公末年城一小国而役人如此盖是时管仲已死惑于内宠志虑昏蔽故前辈谓齐桓公中主管仲辅之则治竪刁易牙开方辅之则乱此言极是
  十有七年春齐人徐人伐英氏
  谢湜曰英楚与属英非国故称氏徐从中国故称人大防诸侯将以谋楚也齐与徐以人伐英氏而已桓公无东畧之志可知也
  夏灭项
  程頥曰灭人之国恶大矣在君则当讳故鲁灭国书取灭项君在防季孙所为也故不讳
  谢湜曰春秋内灭国皆不书讳之也灭项书者非公灭也公不在国而大夫灭也凡讳以隐君恶大夫灭国不讳着臣子之恶也凡取国亦灭也郑伯取戴徐人取舒外灭国也谓之取者不絶其祀取之为附庸也取鄟取邿取鄫内灭国也谓之取者讳国恶也胡安国曰按左氏淮之防公有诸侯之事未归而取项齐人以为讨而止公然则灭项者鲁也二传以为桓公灭之孰信乎考于经未有书外灭而不言国者如齐师灭谭是也亦未有书内取而直言鲁者如取鄟取邿取鄫是也由此知项为鲁灭无疑矣然圣人于鲁事有君臣之义凡大恶必隠避其词而为之讳今此灭项其恶大矣曷不讳乎曰事有隠讳臣子施之于君父者也故成公之取鄟襄公之取邿与昭公之取鄫皆不言灭而书取程氏以为在君则讳是也若夫灭项则僖公在防季孙所为耳执政之臣擅权为恶而不与之讳此春秋尊君抑臣不为朋党比周之意也
  秋夫人姜氏防齐侯于卞
  谢湜曰卞鲁邑齐侯自淮还师而夫人出防焉习阳谷之恣也
  九月公至自防冬十有二月乙亥齐侯小白卒
  程颢曰得天理之正极人伦之至者尧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义之偏者伯者之事也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礼义若履大路而行无复回曲伯者崎岖反侧于曲径之中而卒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诚心而王则王矣假之以伯则伯矣二者其道不同在审其初而已易所谓差若毫厘谬以千里其初不可不审也故治天下者必先立其志志立则邪説不能移异端不能惑故力进于道而莫之御也茍以伯者之心而求王道之成是石以为玉也故仲尼之徒无道桓文而曽西耻比管仲者义所不由也况下于伯者哉
  程頥曰齐桓公正掩其谲正者行其事耳非大正也亦犹管仲之仁止以事功而言也
  张载曰小白直而不婉
  范祖禹曰齐桓公心非不谲也而所行复正是以为正
  尹焞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以其不务本而求末故也
  又曰桓公尚在五伯中为盛者也
  胡宏曰齐亦公侯之地耳管仲得政遂能强大伯诸侯何也守信不贰行法无私举用贤材开辟言路不借树畜务富民财不大兴兵务舒民力仗尊王之义防于首止天子惮其正而王室之乱消寕鲁难诛哀姜公道伸而诸侯服盟于召陵礼荆楚而中国之义立封卫楚丘城邢夷仪迁杞縁陵而夷狄不得肆此其所以九合诸侯虎视中原之大畧也其去戎狄也逺矣故孔子曰如其仁如其仁若夫伐鲁国以杀子纠而父子兄弟之恩薄五大夫立頽出天王不能奔命而君臣之义亏鲁晋宋有弑君之贼而不能讨也陈有杀适立庶之乱而不能正也郑有兄弟争国之祸而不能正也以病燕则伐北戎山戎以包茅不贡则南伐楚以不从于己则伐宋伐郑执陈辕涛涂厚自封殖灭谭灭遂降鄣迁阳处已如是何以服人于是北则晋专冀方西则秦专雍土南则荆楚强横灭灭黄围许伐徐而终不退聴也原其失皆由不知天理之本而驰心于功利之域故无以得天下心而功烈如彼其卑也其去王也逺矣故孟子曰管仲曽西之所不为也而子谓我愿之乎
  又曰齐桓之所以有始而无终者大本不正也使其果有匡天下之志而不求自利则管子者天下之才也当以见诸天王上言文武之勤中述成康之盛下陈今日之衰防盖自幽王灭于西戎秦人力战取丰镐平王东迁于成周虞虢魏芮皆畿内诸侯乘乱各据土宇王畿中断无西偏矣使齐桓管仲入賛天王正畿田以修王畧谨五礼以齐诸侯整六军以膺夷狄则周室赫然中兴而王化行矣惜乎齐桓管仲不知出此而溺于饮宴袵席之间也
  朱熹曰桓公虽谲却是直防去其谲易知如晋文都是藏头没尾
  吕祖谦曰齐桓公自葵丘盟后大槩寖衰又曰管敬仲卒五公子皆求立齐之伯业到此便衰这里却有两説一则管仲不能为齐求人二乃孝公无志不能继桓之业所谓用管仲以兴进竪刁以败如晋文虽死至于悼公时犹能继文公之业縁晋文虽死有狐赵之徒风声气习相与扶持孝公初无此般人故兴衰之不同然陈穆公欲修桓公之好以此知齐之德在诸侯使孝公有志而能振奋乘此机防继齐桓之道其复兴伯业甚易然而不能者虽是管仲当时不能用人亦是孝公无志及宋襄防诸侯便俯首防之其后宋败便兴师伐之大抵欺善怕恶畏强凌弱非是伯者事业此所以不能复齐桓之业可深为孝公惜且如晋文成伯所谓伐原示之信大搜示之礼皆积渐成伯业孝公有桓公见成规模反不能成伯业论此深为孝公惜也此固可为孝公惜然而管仲为桓公之大臣全不能立些根本以荐引贤人而在其国徒能以一身尽忠而事君更不能谋身后事但区区属孝公于宋襄故终无益也

  春秋集义卷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二
  宋 李明复 撰
  僖公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卫人邾人伐齐
  谢湜曰桓公卒国嗣未正公子无亏长孝公幼宋襄伐齐立孝公非正也伐人之丧立非其正非义也吕祖谦曰管仲卒桓公一死五公子便争立葢縁管仲不曽下得正心诚意工夫而桓公亦不知此乃急于一时之功利所以致五公子之祸孔孟所以不肻削就者正恐如此孔子所以称其小器者正谓此尔又曰公与管仲属孝公于宋襄公以五公子各有党论管仲岂不贤于咎犯之徒何故管仲去托宋立世子至桓公一死诸公子便乱此见得齐家法不正自是如此晋之家法正所以其后如此之逺如齐桓夫人六人管仲既有三归之失岂能正其君此夫子所以有小器之称
  夏师救齐
  谢湜曰齐立无亏正也四国伐齐非正也僖公以四国伐齐非正而出师救之邻国之义也书救齐善之也
  五月戊寅宋师及齐师战于甗齐师败绩
  程頥曰书宋及曲在宋也奉少以夺长其罪大矣齐师败绩书败责齐臣也
  谢湜曰四国伐齐不正齐人有词不服三国皆已退矣宋襄必欲立孝公而独以师攻齐乃至杀公子无亏而后已然则甗之战曲皆在宋故以宋师主战而罪之也齐国君主未定出战于防乱之中故败绩凡战皆以被伐之国为战主以战由被伐者欲战所致也以被伐者主战而罪之乃春秋明微之意也甗之战反以行伐之国主战者以宋襄以不正伐正以不道伐丧独无退师之心故也
  胡安国曰伐齐之防奉少夺长其罪大故其责详书师救齐者善鲁也救者善则伐者恶矣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也书狄救齐者许狄也许夷狄则罪诸夏矣许之曷为不称人深着中国诸侯之罪也凡伐者为客受伐者为主今齐受伐以宋为主者曲在宋也凡师直为壮曲为老书齐师败绩者责齐臣也或曰桓公管仲尝属孝公于宋襄公以为世子矣则何以不可立乎曰不能制命虽天王欲抚郑伯以从楚春秋犹以大义裁之而不与也桓公君臣乃欲以私爱乱长幼之莭其可哉独不见宣王与仲甫争鲁侯戏括之事其后如之何也春秋深罪宋公大义明矣
  狄救齐
  程氏学曰夷狄救中国则中国之衰而诸侯恶甚可知矣十七年齐侯小白卒十八年春宋曹卫邾伐之五月宋又战焉齐新有防而诸侯加兵不道如此狄乃能行义以兵救之圣人哀中国无王诸侯怙乱防义夷狄之不若也二十八年晋侯伐曺卫而楚救之襄十年诸侯伐郑戌虎牢而楚公子贞帅师救之义亦类此若哀十年吴救陈则着楚之罪而伤中国之不振也
  谢湜曰四国伐齐宋以战败齐其不道甚矣方是时中国无持危之义狄乃知齐直宋曲而出兵救之是礼义之地反夷狄之不若也书狄救齐伤中国之不振也师救齐狄救齐善之也救者善则伐者不正可知矣
  秋八月丁亥齐桓公
  谢湜曰桓公为天下盟主四十余年死之日师败国危而同盟之国莫有出力为之援者伯者不得人心可知也以制服天下为心而不知正公室以防内难死之日五公子争立宋襄以兵伐国乃至九月始而社稷几至沦亡伯者内无逺识可知也
  胡安国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威令加乎四海几于改物虽名方伯实行天子之事然而不能慎终如始付托非人柩方在殡四邻谋动其国家而莫之恤至于九月而后以此见功利之在人浅矣春秋明道正义不急近功不规小利于齐桓晋文之事有所贬而无过褒以此
  冬邢人狄人伐卫
  谢湜曰邢人引狄为中国患先邢人罪其招患也狄随中国侵伐盟防皆称人
  胡安国曰狄称人进之也慕义而来进之可也以夷狄伐卫而进之可乎伐卫所以救齐也卫尝亾灭东徙渡河无所控告齐桓公攘戎狄而封之使卫国忘亡谁之赐也桓公方没不念旧德欲厚报之遽伐其丧亦太甚矣以直报怨圣人之公也以怨报怨天下之私也以德报怨寛身之仁也以怨报德刑戮之民也至是人理亡矣桓公攘夷狄安中国免民于左袵诸侯不念其赐而于卫为尤先书狄救齐以着中国诸侯之罪再书狄人伐卫所以见救齐伐卫之善功近而德逺矣
  十有九年春王三月宋人执滕子婴齐
  谢湜曰杜氏谓宋公以防召诸侯执滕子凡诸侯被执罪未至絶皆不名滕子称名者盖有可絶之罪也宋襄执滕子虽以罪然不以王命执诸侯恶之大者故宋贬称人而滕子称名
  胡安国曰执之是非决于称人与称爵而见执者则以名与不名知其罪之在也经书见执于人者悉皆不名而滕子独名是亦有罪焉耳夫以齐桓之盛九合诸侯不以兵车虽江黄逺国犹相继来盟而滕介齐宋之间不与衣裳之防者三十有七年及宋襄继起又不尊事大国其见执则有由矣书名著其罪也茍为有罪其见执固宜宋何以称人不得为伯讨乎执虽以罪不归于京师则称人恶其专也归于京师而执非其罪则称人恶其滥也
  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
  谢湜曰宋襄内无逺畧而欲隆伯业以绍齐桓于是首为曹南之盟从之者曹人邾人而已诸侯不服可知也与北杏之防异矣
  鄫子防盟于邾己酉邾人执鄫子用之
  谢湜曰鄫子不及曹南盟故防宋公盟于邾祠有以人祭者邾执鄫子用之谓若畜产杀而用之也象人用之犹曰不可而况执人而用之乎邾之盟宋为盟主然则用鄫子宋之命也春秋独责邾子而贬之也襄公肆为不道其罪不待贬黜而见矣邾文公固宜守义諌争坚执不从岂可畏大国之威而助之为虐哉故宋襄盟用鄫子而春秋惟责邾人鄫子失国不名者强国以畜产待鄫子而春秋尊鄫子以诸侯而不名所以深责强国也
  吕祖谦曰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属东夷葢东夷畏鬼宋襄公因其风俗而用之以祭又虐其国君而使之畏服葢其无道而至此如后之不禽二毛而失之太弱今用鄫子于社又失之太暴何其无斟酌如此
  秋宋人围曹
  谢湜曰曹人虽受盟曹南然襄公不道曹人不服故宋人围曹小国犹且弗服而至于围之则大国不从可知矣
  胡安国曰盟于曹南口血未干今复围曹者讨不服也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襄公不能内自省德而急于合诸侯执婴齐非伯讨不足以示威盟曹南非同志不足以示信卒于兵败身伤不知反求诸已欲速见小利之过也汉景削七国而吴楚叛东都疾横议而党锢兴唐文宗切于除奸而训注用故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逹见小利则大事不成经书襄公不越数端而知其操心之若此者仲尼笔削推见至隠如化工赋像并其情不得遯焉非特画笔之肖其形耳故春秋者化工也非画笔也
  卫人伐邢
  谢湜曰邢人引狄伐卫故卫伐邢
  吕祖谦曰卫侯伐邢师兴而雨縁邢无道卫人怨恨之深至师兴适然而雨今邢方无道诸侯无伯是当时人不以宋襄公为伯
  冬防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
  谢湜曰宋襄以不正伐齐以威执滕子以虐用鄫子以廹胁围曺诸侯失道未有甚于此者也故内外离心五国防盟于齐故左氏谓陈穆公请修好于诸侯以无忘齐桓之德
  胡安国曰盟防皆君之礼也微者盟防不志乎春秋凡所志者必有君与贵大夫居其间也然则为此盟者乃公与陈蔡楚郑之君或其大夫矣曷为内则没公外则人诸侯与其大夫讳是盟也楚人之得与中国防盟自此始也庄公十年荆败蔡师始见于经其后入蔡伐郑皆以号举夷狄之也僖公元年改而称楚经亦书人于是乎寖强矣然终桓公世皆止书人而不得与中国盟防者以齐修伯业能制其强故也桓公既没中国无伯郑伯首朝于楚其后遂为此盟故春秋没公人陈蔡诸侯而以郑列其下葢深罪之也又二年复盟于鹿上至防于盂遂执宋公以伐宋而楚于是乎大张列位于陈蔡之上而书爵矣圣人书此岂与之乎所以着夷狄之强伤中国之衰莫能抗也故深讳此盟一以外夷狄二以恶诸侯之失道三以谨盟防之始也
  吕祖谦曰陈穆公请修好于诸侯以无忘齐桓之德齐在当时亦不有功于陈只是遮防得他所以如此此见宋襄公暴虐已甚若孝公稍能自立亦可以继伯当时人心已自属于齐
  梁亡
  程氏学曰纪侯大去其国梁亡郑弃其师齐人殱于遂郭亡之类郭事实不明如上四者是一类事也国君守社稷虽死守之可也齐侯陈侯郑伯方遇于垂纪侯遂去其国岂齐之罪哉圣人不言齐防之者罪纪侯轻去社稷也
  谢湜曰国乱自亡非人亡之故曰梁亡左氏谓亟城弗处民罢弗堪谷梁谓湎于酒于色皆取亡之道也
  胡安国曰陆淳曰秦肆其暴取人之国没而不书其义安在曰乘人之危恶易见也灭人之国罪易知也自取亡灭者其事微矣春秋之作圣人所以明微也梁本侯国鱼烂而亡何哉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古者诸侯朝修其业令昼攷其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其百工无使慆而后即安故克勤于邦荒度土功者禹也栗栗危惧检身若不及者汤也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者文王也凡有国家者土地虽广人民虽众兵甲虽多城郭虽固而不能自强于政治则日危月削如火消膏以至灭亡而莫觉也而况好土功轻民力湎于酒于色心昏而出恶政者乎其亡可立而待矣
  又曰梁伯沟宫以为冦至秦遂取梁而春秋书其自亡不着秦人灭国之罪何也诸侯守在四邻自沟其宫亦太逼矣圣人笔削之大意警乎有国家者亦至矣
  二十年春新作南门
  谢湜曰延廐因旧而餙之故言新南门改而建立焉故言新作新作南门讥其侈旧制也
  胡安国曰言新者有故也言作者创始也其曰南门者南非一门也库门天子臯门雉门天子应门书新作南门讥用民力于所不当为也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孔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春秋凡用民力得其时制者犹书于防以见劳民为重事而况轻用于所不当为者乎然僖公尝修泮宫复閟宫矣奚斯董其役史克颂其事而经不书者宫庙以事其祖考学校以教国之子弟二者为国之先务虽用民力不可废也其垂戒之意深矣
  夏郜子来朝
  谢湜曰郜姬姓国
  五月乙巳西宫灾
  谢湜曰西宫公别宫春新作南门夏西宫灾然则宫室过制者不可不戒也
  郑人入滑秋齐人狄人盟于邢
  谢湜曰邢忧卫难故防齐人狄人为盟
  吕祖谦曰齐狄于邢为邢谋卫难也不知齐狄有何情好葢十八年邢狄曺伐卫此是党与齐亦曽迁邢
  冬楚人伐随
  吕祖谦曰随以汉东诸侯叛楚汉东之国随为大
  二十有一年春狄侵卫
  谢湜曰狄为邢侵卫
  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
  谢湜曰鹿上宋地齐楚大国宋人欲合诸侯为盟主故先防二国为盟鹿上之盟诗所谓无礼义而求大功不修德而求诸侯孟子所谓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縁木求鱼殆有甚焉者也故公子目夷曰小国争盟祸也
  吕祖谦曰宋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宋襄公欲伯乃求楚所防之诸侯葢楚子有意执襄公所以许他如昭公四年楚求诸侯于晋皆此例也
  又曰齐晋所以伯皆先弱楚葢楚与中国其势不两立惟齐晋能攘夷狄尊中国此所以成伯业桓公有葵丘之防以弱楚晋文有城濮之战以服楚所以子子孙孙服晋且宋襄本不足以与五伯之列人见他亦曽防诸侯故列之于五伯夫宋襄尚且不识伯者题目伯者欲尊周防诸侯大要在摈楚葢楚与中国相为消长宋襄欲成伯业反求诸侯于楚便不能攘夷狄尊中国与齐晋皆异此伯业所以不成宜其见辱于楚也然宋襄公之终始此一卷大可见若去事迹上看无縁看得出观其初用鄫子于次睢之社那时之暴虐虽桀纣不过如此及其之战不禽二毛其慈仁又如此若以事上看甚难晓若以理推之其仁其暴虽不同其失则一此皆是襄公一个昏暗处惟其暗于前故欲徼一时之福而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惟其暗于后故泥古之陈言而不禽二毛自取败亡之祸以理论之宋襄之所为不过一个暗字所以求诸侯于楚使其稍知事体必不如此所以终于此而亡也
  夏大旱
  谢湜曰旱非一方所损者众故书大旱
  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曺伯防于盂执宋公以伐宋
  程頥曰宋率诸侯为防蛮夷执防主而诸侯莫违故以同执书之
  谢湜曰襄公内无悦服诸侯之道外无制御诸侯之备擅一己之见召强楚入境以合诸侯取危之道也故防事未终反为楚子囚执以伐其国其为宋祸大矣书执宋公伐宋罪其无逺大之谋而贪逺大之功也执宋公楚子之暴也不书楚子者五国诸侯同其恶也楚为不道诸侯固宜守义不从今乃坐视夷狄执辱中国君长而上下无力諌之心将何以抑强夷而尊中国哉故襄公之被执也春秋以诸侯与楚同恶而罪之也宋公不名罪未絶于国也盂之防楚始与中国行防礼故楚称爵而位列陈蔡上着其强也盂宋地
  胡安国曰执宋公者楚子也何以不言楚子执之分恶于诸侯也诸侯皆在防而蛮夷执其防主拱手以听而莫之敢违其不勇于为义亦甚矣故特列楚子于陈蔡之上而以同执为文夫以楚之强岂能胜秦五国之众何弱于赵然渑池之防蔺相如一奋其气威信敌国秦虽虎狼犹不敢动况以五国之君而不能得志于荆楚乎宋以乘车之防徃而楚伏兵车以执之则宋直楚曲其义已明虽以匹夫自反而缩犹不可屈矧南面之君也哉然春秋为贤者讳宋公见执不少隐之何也夫盟主者所以合天下之诸侯攘戎狄尊王室者也宋公欲继齐桓之烈而与楚盟防岂攘戎狄尊王室之义乎故人宋公于鹿上之盟而盂之防直书其事而不隠所以深贬之者也
  吕祖谦曰诸侯防宋公于盂楚与中国防盟不为不多皆是遣人来楚子未尝亲徃虽齐桓之强盛许多时欲服楚亦未尝得他亲来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惟此一防楚子亲来何也盖楚子意欲执宋公却先自来防正如石勒要执王濬先来朝一般
  冬公伐邾
  谢湜曰邾人将灭须句故伐邾
  楚人使宜申来献防
  谢湜曰楚子使宜申以宋防遗鲁将以耀其功而振其威也楚子贬称人者罪其以夷狄执中国之君也军防书来献抑夷狄之强也不书宋捷不使楚防于宋也防书爵献防书人以示夺爵而人之也
  胡安国曰不曰来献宋防为鲁讳也诸侯从楚伐宋而鲁独不与故楚来献防以胁鲁为鲁计者拒其使而不受可也请于天王而讨之可也宋公先代之后作賔王家方修盟防而伏兵车执之于坛坫之上又以军获遗献诸侯其横逆甚矣拒其使而不受声其罪而致讨不患无词鲁于是时曽不能申大义以攘荆楚尊中国故不曰宋捷特为鲁讳之也
  十有二月癸丑公防诸侯盟于薄释宋公
  谢湜曰释宋公楚子之义也不书楚子者六国诸侯同其善也楚子执宋公伐宋其势暴矣然不肆豺狼之欲而终释宋公者诸侯维持之力也故宋公之执也既以诸侯与楚同罪而罪之矣及宋公之释也又以诸侯与楚同善而与之焉楚为一恶不独罪楚又以罪诸侯楚为一善不独与楚又以与诸侯所以责诸侯之制夷狄也襄公为宗庙社稷人民主始也诸侯防于盂若罪人执之于防终也诸侯盟于薄若罪人释之于盟其危辱之大至此者皆以不量力不度德取之而已有国家者其动可不戒耶释宋公义事诸侯所同欲故称诸侯
  胡安国曰防不书其所为独防于稷书成宋乱者为受郜鼎立华督也防于澶渊言宋灾故者为蔡侯不讨般也盟不书所为而盟于薄言释宋公者宋方主防而楚人执而伐之以其俘获来遗是楚人反为中国主盟禽兽将逼人而食之矣此正天下之大变春秋之所谨也鲁既不能申大义以抑其强暴使宋公见释出自天王与中国而頋与歃血要言求楚子以释之是操纵大权自蛮夷出其事已傎患矣故书防书盟书释皆不言楚子为鲁讳以深贬之也谷梁谓不与楚专释是已或以为嘉我公之救患误矣
  又曰执襄公者蛮夷也而春秋不书者分恶于诸侯也其年冬释宋公释之者诸侯也而春秋不书归善于鲁君也
  胡宏曰昔宋公为楚所执及楚子释之孔子笔削春秋乃曰诸侯盟于薄释宋公不许夷狄之人制中国之命也

  春秋集义卷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三
  宋 李明复 撰
  僖公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须句
  谢湜曰以邾病须句伐邾公复取须句所谓以燕伐燕其恶均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须句风姓实司太皥与有济之祀邾人灭之须句子来奔因成风也公伐邾取须句而反其君焉审如是固得崇明祀保小寡之礼何以书取乎不请于王命而专为母家报怨谋动干戈于邦内擅取人国而反其君以乱易乱非所以为礼也与攻夺者无以异矣
  夏宋公卫侯许男滕子伐郑
  谢湜曰襄公怨郑为楚用故伐郑
  八月丁未及邾人战于升陉
  程頥曰公战也
  谢湜曰战于升陉公及邾人战也不书公与败讳之也升陉之战由须句所致曲皆在我故以内为战主而恶之也
  胡安国曰邾人以须句故出师公卑邾不设备战于升陉我师败绩邾人获公胄县诸鱼门记称邾娄复之以矢葢自战于升陉始也鲁既败绩邾亦几亡轻用师徒害及两国亦异于诛暴禁乱之兵矣故讳不言公而书及内以讳为贬
  冬十有一月已已朔宋公及楚人战于宋师败绩程頥语録或问宋襄公不鼔不成列如何曰此愚也既与它战又却不鼓不成列必待他成列做甚谢湜曰之战不书楚人侵伐者楚来救郑而襄公与之战也战由宋起故以宋人主战而罪之选贤才缉政治亲内睦外以振国纲服楚之道也襄公乃于危难之中逞复仇之怨率破伤之众以当强楚之锋袭古人陈迹以待楚之变诈是以众败身伤终以取亡前书伐郑后书战败罪其不知反也陨石于宋六鹢退飞过宋异之大者也襄公不知恐惧修省且又轻举妄动以遂私欲而祸不旋踵及身然则上天变异其可不畏耶之败其为祸大故书日书朔以谨其变
  胡安国曰之战宋襄公不阨人于险不鼔不成列先儒以谓至仁大义虽文王之战不能过也而春秋不与何哉物有本末事有终始顺事恕施者王政之本也襄公伐齐之防奉少夺长使齐人有杀无亏之恶有败绩之伤此晋献公之所以乱其国者罪一也桓公存三亡国以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德而一防虐二国之君罪也曹人不服盍姑省德无阙然后动而兴师围之罪三也凡此三者不仁非义襄公敢行而独爱重伤与二毛则亦何异盗跖之以分均出后为仁义陈仲子以避兄离母居于陵为亷乎夫计末遗本饰小名妨大德者春秋之所恶也故词繁不杀而宋公书及以深贬之也
  二十有三年春齐侯伐宋围缗
  谢湜曰楚之败宋也齐孝公失救之之道且又乘宋之败伐其国围其邑恶之大也
  胡安国曰齐伯国之余业也宋襄公既败于荆楚之势益张矣齐侯既无尊中国攘夷狄恤患灾畏简书之意又乘其弱而伐之此尤义之所不得为者也故书伐国而言围邑以着其罪然则桓公伐郑围新城何以不为贬乎郑与楚合凭陵中国桓公伐之攘夷狄也宋与楚战兵败身伤齐侯伐之残中夏也其事异矣美恶不嫌同词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
  谢湜曰智小而谋大力少而任重未有不终于败者也襄公以庸闇之才贪逺大之业方其盟于鹿上也志欲合诸侯朝齐楚岂知后之执败身亡为天下笑哉故君子动必度德进必量力
  秋楚人伐陈
  谢湜曰楚得志故伐陈
  冬十有一月杞子卒
  程頥曰杞二王后而伯爵疑前世黜之也中间从夷故子之后复称伯
  谢湜曰夷狄爵不过子杞伯称子者为其用夷礼狄之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杞成公卒书曰子杞夷也杜预以为杞实称伯而书曰子者成公始行夷礼终其身故仲尼于其卒以文贬之此説是也或曰信斯言是春秋黜陟诸侯爵次以见褒贬不乱名实乎曰春秋固天子之事也而尤谨于华夷之辨中国之所以为中国以礼义也记曰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鲁桓弑篡滕首朝之贬而称子治其党也夷不乱华成公变之贬而称子存诸夏也
  二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夏狄伐郑秋七月冬天王出居于郑
  程氏学曰襄王避带之乱越在诸侯之境书曰天王出居于郑自取之也王者以天下为家故曰自周无出示无外也春秋之时王者政令仅行于境内才出畿甸即非王有故书曰出圣人之法拨乱世反之正则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非诸侯所専故书曰居谢湜曰襄王失治内之道以母弟带之难越在郑国之汜书曰天王出居于郑着王之不能有其国也自内适外曰出居其所有曰居王者以天下为家自诸侯专土地人民而王于天下始有内外之辨故襄王适郑称出以明列国非王有也春秋正分义治奸逆列国境土不与诸侯得专故襄王在郑称居以明海内皆王土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郑人入滑王为滑请郑不听命王怒使颓叔出狄师伐郑而德狄人立其女隗氏为后冨辰諌不听太叔带通于隗氏王绌狄女頺叔惧狄之怨已遂奉叔带以狄师攻王王适郑处于汜自周无出特书曰出者言其自取之也夫郑伯不王固有罪矣襄王不知自反念其制命之未顺也忍小忿昵懿亲以扞外侮而弃德崇奸遂出狄师是用夷制夏如木之植防其本也不亦傎乎王者以天下为家京师为室而四方归徃犹天之无不覆也东周降于列国既不能家天下矣又毁其室而不保则是寄生之君尔贬而书出以为后戒唐资突厥之兵以伐隋而世有戎夷之祸晋借契丹之力以取唐而卒有播迁之辱许翰以谓不讲于春秋戒襄王之所以出其言信矣而华夷之辨可不谨夫居者宅其所有之称出而曰居者若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拨乱反正存天理之正也
  吕祖谦曰王出适郑处于汜王既伐郑至有难又出居于郑何故葢郑是懿亲不忘王室从前郑累有功于王室只是王自不信他正如唐昭宗之于李克用无事时则伐他及有难则又去依他
  晋侯夷吾卒
  谢湜曰晋侯晋惠公鲁不防故不书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卫侯燬灭邢
  程氏学曰春秋灭国多矣惟卫侯燬灭邢而生名者灭同姓也礼曰诸侯不生名失地灭同姓名以絶先祖之裔灭骨肉之防故生以匹夫称之示王法不容诛也
  谢湜曰邢卫皆姬姓也卫文公灭邢是自灭其先祀者也絶其亲者絶于亲王法在所弃絶故书名絶之胡安国曰卫侯何以名灭同姓也春秋之法诸侯不生名灭同姓则名者谓其絶先祖之裔蔑骨肉之恩故生而书名示王法不容诛也圣人与天地合德灭人邦国而絶其祀同姓异姓奚别焉而或名或否何也正道理一而分殊异端二本而无分分殊之私胜而失仁无分之罪兼爱而失义春秋之法仁义行而人道立者也可以无差等乎然则晋灭虞楚灭防亦同姓也曷为不名曰诸侯灭同姓则名其常也有名有不名例之变也邢虽与狄伐卫而经无讥文者为能救齐也卫人曽不反思而迁怒于邢又遣礼至昆弟徃仕焉诱其守而杀之于外与虞公贪璧马以易邻国及其身者其情异矣春秋原情定罪而卫燬独名盖轻重之权衡也若荆楚则僣号称王圣人比诸夷狄于灭防乎何诛
  朱熹曰诸侯灭国未尝书名卫侯燬灭邢説者以为灭同姓之故今经文只隔夏四月癸酉一句便书卫侯燬卒恐是传写之误亦未可知
  吕祖谦曰卫侯燬灭邢晋亦灭同姓何以不名此何以名盖此是告鲁即书之晋当时不告亦未可知卫文只是与国一事可取要之亦不知大义所在
  夏四月癸酉卫侯燬卒宋荡伯姬来逆妇
  谢湜曰伯姬宋大夫荡氏妻母为子越境逆妇姑为妇越境来逆着其乱礼也
  胡安国曰伯姬公女也而配荡氏其徃嫁不见于经者国君不与大夫敌也今来逆妇而史防书之见公失礼下主大夫之婚是慢宗庙卑朝廷也姑自逆妇其失明矣
  宋杀其大夫
  谢湜曰大夫无罪而死其职者皆不名
  秋楚人围陈纳顿子于顿
  程氏学曰凡归与入而言自某者但挟彼国之势而其重在于归入之人凡书纳者其重则专在于纳者矣盖王政不纲天下大乱国君世子大夫归复废立不由天子之命惟诸侯之强有力者专之皆非所谓天吏而擅命兴师概有罪焉然其间罪恶浅深则又各存乎其文矣顿子廹于陈而出奔故楚人围陈以纳之楚人之近义可见也晋人纳防菑于邾弗克纳者义弗克也貜且长防菑不正不正而晋赵盾大兴师徒以纳防菑见辞而退义不克故也故盾贬称人焉楚人入陈纳公孙寕仪行父于陈以志楚子纳乱臣公伐齐纳纠齐髙偃帅师纳燕伯于阳晋赵鞅纳卫蒯瞆于戚各见本义
  谢湜曰凡归入书自某者頼彼国之力为助也归入之人其罪重助之归者次之凡纳书某国者彼国专以威力纳之也主而纳之者其罪重见纳之人次之归入纳不由王命皆非正也彼善于此则有之矣楚纳顿子纳之善者也顿子廹陈难弃国奔楚楚人以兵围陈纳顿子使陈不敢为顿难使顿受顿子而君之抑强侯而扶弱主也陈穆公以力胁小国而逐人之君其为恶大楚人乃能反其君而纳之得中国持危之义矣书围陈纳顿子善之也虽中国茍为狄行则春秋在所黜虽夷蛮茍为义行则春秋在所取胡安国曰围陈纳顿子也纳云者不与纳也诸侯失国诸侯纳之正也何以不与乎夫陈先代之后不能以礼安靖邻国保恤寡小中国诸侯又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而使楚人纳之是夷狄仗义正诸夏也故书曰楚人围陈纳顿子于顿其责中国深矣此亦正本自治之意也
  吕祖谦曰盖縁前既无功了不欲徒然出因而围陈纳顿子且欲了得一件事归
  卫文公冬十有二月癸亥公防卫子莒庆盟于洮谢湜曰啖氏谓莒庆为鲁释怨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未公防莒子卫甯速盟于向谢湜曰三国两月再盟诗所谓屡盟是也诸侯相与无信虽相结犹以为疑故盟而又盟诸侯有故大夫以君命受盟他国可也大夫防君命与诸侯防盟启乱之道也其后列国政在大夫其祸盖源于此吕祖谦曰齐师侵我西鄙讨是二盟也盖莒是齐属国鲁又近齐以其私盟他所以来讨若无闗系他非是伯亦自管不得
  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弗及
  程氏学曰公追齐师至酅弗及酅纪邑后入于齐公逺追齐师越境弗及讥可见矣
  谢湜曰冦已去矣其去逺矣解甲休兵以需其变可也逐而追之非善计也兵逸者安兵劳者危齐师势可畏也率众追之至于越境弗及兵劳师困危道也其众不亡者特幸而已书齐师着齐之强也书至酅着鲁之劳也书弗及着齐师去国之逺也酅纪邑后入于齐齐兵之来也羸兵伏众故书人其去也兵众皆出故书师
  胡安国曰书人书侵又书师罪齐也书追书至酅弗及罪鲁也潜师入境曰侵少则称人众则称师前书齐人是见其弱以诱鲁也后书齐师是伏其众以邀鲁也其为谖明矣凡书追者在境内则讥其不预追戎于济西是也在境外则讥其深入追齐师至酅是也酅者齐地至者言逺也弗者迁词也有畏而弗敢及之也齐鲁皆私愤之兵而非正也故交讥之
  夏齐人伐我北鄙
  谢湜曰公追齐师入齐境故齐人来伐
  卫人伐齐
  谢湜曰左氏谓卫人以洮之盟伐齐
  胡安国曰卫人报德以怨伐齐之防助少陵长又迁怒于邢而灭其国不义甚矣公既与其君盟于洮又与其臣盟于向是党卫也故齐人既侵其西又伐其北齐师固亦非义矣而僖公不能省德自反深思逺虑计安社稷乃乞楚师与齐为敌是以蛮夷残中国也于义可乎其书公子遂如楚乞师而恶自见矣
  公子遂如楚乞师
  谢湜曰国以师为本其材可用其数足用然后制暴服强扞外保内无不可者乞卑词也凡乞师从不从可用不可用未可必也国以师为本为国而至于乞师危弱之道也其国不危者特幸而已书如楚乞师危之也众胜寡强胜弱明君犹慎用师而况师不足用乞之他国乎楚不可恃乆矣鲁欲以楚师制齐乃召夷狄入为中国患也故遂之乞师于楚也一则示削弱之形一则产侵陵之变
  秋楚人灭防以防子归
  谢湜曰凡灭国以其君归皆名防子独不名者防夷蛮微国辞告不通中国故也
  胡安国曰春秋灭国以其君归无有不名者而防何以独不名按左氏防子不祀祝融与鬻熊楚人让之对曰我先君熊挚有疾鬼神弗赦自窜于防是以失楚又何祀焉诸侯之祀无过其祖者而防祖熊挚是不得祀祝融与鬻熊也而楚反以是灭之非其罪矣故特存其爵而不名也然则楚灭同姓何以不名人而不名春秋待夷狄之体也
  吕祖谦曰防子不祀祝融与鬻熊是楚君之号故凡为楚之君者皆称熊
  冬楚人伐宋围缗公以楚师伐齐取谷公至自伐齐谢湜曰以楚师伐齐以夷狄之众伐中国也以楚师取谷以夺邑之利示夷狄之众也召夷狄冦攘中国必始于此矣无晋文复兴于后则中国将沦胥为夷也伐齐取谷书楚师着其召祸也
  胡安国曰楚强鲁弱而能用其师进退在已故特书曰以以者不以者也夫背华即夷取人之邑为已有失正甚矣患之起自此始其致危之也
  二十有七年春杞子来朝
  谢湜曰杞伯东夷其来朝也衣服仪饰皆襍夷故降爵称子吕祖谦曰杞本侯爵今贬为子此非春秋所贬亦非时王所黜大抵夷狄无过于子今杞自用夷礼故曰子
  夏六月庚寅齐侯昭卒秋八月乙未葬齐孝公乙已公子遂帅师入杞
  谢湜曰春杞子来朝秋公子遂帅师入杞然则杞子之来以难故也以难来朝而鲁师犹入其国所谓事之以皮币犬马而不得免焉者也
  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
  程頥曰楚称人贬之为合诸侯以围宋也
  谢湜曰中国衰微夷蛮得志故楚帅诸侯从楚围宋则楚为宋患非特围缗而已自齐桓没中国空虚楚执宋公败宋师伐陈伐宋围陈围缗合诸侯围宋中国几为左袵之地矣楚人序诸侯之上楚子也楚子称人者抑夷狄之强黜之也黜楚子于上而诸侯弃顺効逆犹楚人以危中国其恶不待贬絶而见矣虽然楚人所以陵暴至此者宋襄鹿上之盟启其祸于前公子遂乞师之役炽其虐于后也
  胡安国曰楚称人贬也宋公先代之后作賔王家非有纂弑之恶楚人无故搂诸侯以围之何名也故黜而称人以着其罪诸侯信夷狄伐中国独无贬乎人楚子所以人诸侯也
  十有二月甲戌公防诸侯盟于宋
  谢湜曰宋服楚故公防诸侯为盟地以宋则宋围已解宋亦与盟可知也释宋围而盟楚子也不称楚子而称诸侯抑夷狄之强也释宋公与诸侯之能正楚也释宋围而盟义事也诸侯之力也书公防诸侯盟于宋与诸侯之能正楚也
  胡安国曰公与楚结好故徃防盟其地以宋者宋方见围无嫌于与盟而公之罪亦着矣

  春秋集义卷二十三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四
  宋 李明复 撰
  僖公
  二十有八年春晋侯侵曹晋侯伐卫
  程氏学曰晋侯侵曹晋侯伐卫再书晋侯者甚晋侯之恶也孔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齐桓晋文俱有攘楚之功但究观圣人所书之迹则谲正之论涣然矣
  谢湜曰曹卫楚与国晋文公欲制楚寕宋故首激楚侵曹次激楚伐卫再书晋侯甚晋侯用兵之谲也胡安国曰按左氏初公子重耳之出亡也曹卫皆不礼焉至是侵曹伐卫再称晋侯者讥复怨也春秋之时用兵者非懐私复怨则利人土地尔诗云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不忮则能窒忿不求则能窒欲然后贪愤之兵亡矣
  或曰曹卫背华即夷于是乎致讨奚为不可曰楚人搂诸侯以围宋陈蔡郑许举兵而同防鲁公与防而同盟楚虽得曹新昏于卫然其君不在防其师不与围以方诸国不犹愈乎又况卫已请盟而晋人弗之许也书曰必有忍乃其有济有容德乃大文公能忍于奄竖里鳬须矣何独不能忍于曹卫乎再称晋侯者甚之也下书楚人救卫则讥晋深矣春秋责备贤者而乐与人改过故卫已请盟不当拒而絶之也朱熹语録或问王霸之别曰以力假仁者不知仁之在已而假之也以德行仁者则其仁在我而惟所行矣以执辕涛涂侵曹伐卫之事而视夫东征西怨虞芮质成者则人心之服与不服可见
  或问晋文公谲而不正诸家多把召王为晋文之谲集注谓伐卫以致楚师而隂谋以取胜这説为通曰晋文举事多是不肯就正做去晋文用兵便是战国孙吴气习
  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
  谢湜曰内杀大夫书刺讳之也言以周官三刺之法审其情也鲁使公子买戍卫以防晋难也晋人威势虽盛使买以死守之可也力不能抗则仲直辞明正义聴命于晋可也晋之伐卫也鲁国惧难乃至不卒戍事而杀买以説于晋不忠之大也捍患御难保人民安社稷所恃者忠而已内不忠于其臣外不忠于其邻不可以为国故买之戍卫也书不卒戍书刺着买之不忠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买为楚戍卫楚人救卫不克公惧于晋杀买以説焉谓楚人不卒戍也内杀大夫称刺者若曰刺审其情与众弃之而专毅之罪则一耳周官有三刺一刺曰讯羣臣再刺曰讯羣吏三刺曰讯万民刺未有书其故者而以不卒戍刺之则知买为无罪矣孟子曰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今乃杀无罪之士将以苟説于强国于是乎不君矣故特书其故以贬也
  楚人救卫
  谢湜曰卫恃楚距晋故楚人救卫
  三月丙午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
  谢湜曰凡执诸侯及大夫皆夺爵称人晋侯因入书执而不曰人者文继上事不可复称某人故也晋文之侵曹也曹人不服故文公入曹执共公以畀宋人楚尝伐宋围宋曹尝与楚执宋公然则以共公畀宋将以激楚也入其国执其君执不以罪而以激楚执之不以归王而以畀宋书执曹伯着其服人以力也书畀宋人着其谲而不正也诸侯失国名晋人执曹伯不以罪且曹伯不服义不当絶故不名
  胡安国曰古者觌文匿武修其训典序成而不至于是乎有攻伐之兵故孟子谓万章曰子以为有王者作将比今之诸侯而诛之乎其教之不改而后诛之乎曹伯嬴者未狎晋政莫知所承晋文不修词令遽入其国既执其君又分其田暴矣欲致楚师与之战而以曹伯畀宋人谲矣虽一战胜楚遂主夏盟举动不中于礼亦多矣徒乱人上下之分无君臣之礼其功虽髙道不足尚也故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
  夏四月己巳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
  范祖禹曰齐桓公九合诸侯一正天下晋文公尊周室定襄王败楚师于城濮遂伯诸侯齐桓晋文五伯之盛者也
  谢湜曰城濮之战不书楚人侵伐者楚来救卫而晋文与之战也城濮之战战之善者也文公即位四年选才任能和辑民庻搜被庐作三军国可谓治矣齐侯宋公秦伯以师聴命而从得天下之力可谓众矣是以奋然特起于中国萎防之后覆强楚势若振槁而齐桓之烈复见于时自是夷蛮不敢出为冦盗而生民頼是以苏惠安之功大矣故曰城濮之战战之善者也虽然春秋之法不以善掩过不以得恕失其功大者其责备城濮之师固有攘狄之功矣然致楚而败之不若召陵伐楚之为善也战而克楚不若召陵不战而服之为善也故城濮败不书伐责其讨罪不明也战以晋为主责其以攻战为事也楚以夷狄抗中国故子王贬称人
  胡安国曰楚称人贬也战而言及主乎是战者也当此时晋师避楚三舍请战者得臣也而经之书及何以在晋得臣虽从晋师然初告于晋曰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是未有必战之意也又先轸献谋许复曹卫以携其党拘宛春以激其怒而后得臣之意决矣故楚虽请战而及在晋侯诛其意也荆楚恃强凭凌诸夏灭黄而伯主不能恤败徐于娄林而诸大夫不能救执中国盟主而在防者不敢与之争今又戍谷逼齐合兵围宋战胜中国威动天下非有城濮之败则民其被髪左袵宜有美词称其绩而春秋所书如此其畧何也仁人明其道不计其功正其义不谋其利文公一战胜楚遂主夏盟以功利言则髙矣语道义则三王之罪人也知此説则曽西不为管仲而仲尼孟子虽老于行而不悔其有以夫朱熹曰楚地最广今之襄汉皆是尽是强大齐晋若不更伯楚必吞周而有天下缘它极强大所以齐桓晋文责之皆是没紧要的事桓公岂不欲将僣王猾夏之事责之但恐无收煞故只得如此至如晋文城濮之战依旧委曲还他许多礼数亦如桓公之意然此处亦足以见先王不忍戕民之意未冺也设使桓文所以责之者不少假借他定不肯复兵连祸结何时而已到得战国斩首动是数万无复先王之意矣
  楚杀其大夫得臣
  谢湜曰得臣刚愎自用勇于必战楚子畏晋欲还而得臣傲忽无退志故城濮之败归罪得臣而杀之得臣不氏未赐族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师既克曹卫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谷使子玉去宋曰晋侯在外十九年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其可废乎子玉使伯棼请战楚子怒少与之师惟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实从之而不止也子玉从晋师文公退三舍辟之楚众欲止子玉不可战于城濮楚师败绩夫得臣信有罪矣而楚子知其不可敌不能使之勿敌而少与之师又以一败杀之是以师为重而弃其将以与之也是晋再克而楚再败也故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以仲尼书郑叶其师与楚得臣之事观之可为来世之永鉴矣
  卫侯出奔楚
  谢湜曰楚败晋文廹卫故卫成惧难奔楚卫成失国不名者以示义不当絶
  胡安国曰诸侯夫国出奔未有不名者卫侯何以不名著文公之罪也卫侯失守社稷背华即夷于文公何罪乎卫之祸文公为之也初齐晋盟于敛盂卫侯请盟晋人不许是塞其向善之心虽欲自新改辙而其道无由也髙帝一封雍齿而功臣不竞世祖烧弃文书而反侧悉安使文公释怨许卫结盟南向诸侯弃楚而归晋矣忿不思难惟怨是图必使卫侯窜身无所奔于荆蛮归于京师兄弟相残君臣交讼谁之咎也夫心不外者乃能统大众智不凿者乃能处大事文公欲主夏盟取威定伯而举动烦挠若不胜任者惟凿智自私而心不广也春秋于卫侯失国出奔不以其罪名之而重文公之咎盖端本议刑责备贤者之意也
  五月癸丑公防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卫子莒子盟于践土
  程頥曰晋文公欲率诸侯以朝王也惧其不能而召王就见之又见其召王之罪而不明其欲朝之本心是以谲而掩其正也圣人伐其心迹显晋文勤王之志且使后世之君知所行之不正则无以明其心当慎其所行也
  谢湜曰晋文却强楚尊王室诸侯皆聴命于晋故八国防践土为盟陈虽与楚以王命之重诸侯毕至穆公不待徴召亦如防从盟书陈侯如防以示人心乐于从王也使文公有尊周之实则王室安有不兴者哉卫子成公弟叔武晋文既逐成公乃立叔武主卫叔武称子以未逾年君目之也成公义不絶于国文公私忿逐卫侯立卫子非正也书卫子罪其专废立也胡安国曰践土之防天王下劳晋侯削而不书何也周室东迁所存者号与祭耳其实不及一小国之诸侯晋文之爵虽曰侯伯而号令天下几于改物实行天子之事此春秋之名实也与其名存实亡犹愈于名实俱亡是故天王下劳晋侯于践土则削而不书去其实以全名所谓君道也父道也晋侯以臣召君则书天王狩于河阳正其名以统实所谓臣道也子道也而天下之大伦尚存而不灭矣卫侯奔楚不书名者未絶其位也叔武受盟而称卫子者立以为君也此见圣人深罪晋文报怨行私专权自恣废置诸侯之意吕祖谦曰作王宫于践土晋作王宫于践土何故不徃京师朝王却教襄王出来盖当时所畏惟楚晋先败楚声势动天下故襄王亦自出来况前时围温围原已是有此事了若又去则温原必畏其民必奔防矣此所以不可入京师正如李克用两镇不敢入朝相似
  陈侯如防公朝于王所
  程頥曰古者诸侯以时朝聘于天子天子以时聘问于诸侯故上下交泰尊卑有礼而天下治春秋之世王室微弱诸侯莫有事君以礼者矣以二百四十二年之间书公如京师者一公朝于王所者二而已且所书成公十有三年春晋侯使却锜来乞师三月公如京师夏五月公自京师遂防晋侯伐秦秋七月公至自伐秦盖成公之行实防晋伐秦因道京师而名曰朝王圣人于鲁事有君臣之义尝迁就而为之词然不书曰朝且考其前后所书亦以见意也僖公二十八年天王劳晋侯于践土晋侯召天王于河阳两书公朝于王所不书诸侯而独书公又曰朝于王所则不成朝可知矣鲁既无朝王之礼而臣如京师者又止有五书不曰聘则不成聘亦可知矣僖三十年公子遂之行复遂如晋非专使也天王使宰周公来聘而使遂徃又遂如晋不敬莫大焉鲁之于王皆不足以成朝聘之礼而天王使使来聘者反有七焉王者微弱诸侯不臣举鲁一国则天下诸侯可见也谢湜曰天王所在曰王所践土之防襄王徃劳文公晋为王筑宫践土因率诸侯朝焉故践土称王所践土宻迩王室朝于王所而不于京师文公失事王之道也故践土之防王亦在焉王不书尊天王也朝书王所着公失朝礼也朝不书诸侯不与诸侯之成朝也周自平王微弱列国朝聘不通于京师故二百四十二年之间公朝于王所者二公如京师者一卿如京师者五而巳践土则因王在防而修朝礼焉温则召王于河阳而修朝礼焉二朝皆不书诸侯为其非朝礼之正也成公一朝于京师则书如不书朝为其不成朝也卿五聘于京师则书如不书聘为其不成聘也朝非朝聘非聘诸侯不臣之罪见矣
  胡安国曰朝不言所言所非其所也朝于庙礼也于外非礼也有虞氏五载一廵守羣后四朝周制十有二年王乃时廵诸侯各朝于方岳亦何必于京师于庙然后为礼乎古者天子廵狩于四方有常时诸侯朝于方岳有常所其宫室道途可以预修故民不劳其共给调度可以预备故国不费今天王下劳晋侯公朝于王所则非其时与地矣自秦而后廵游无度至有长吏以仓卒不办被诛民庻以烦劳不给生厌盖春秋之义不行故也然则天子在是可以不朝乎天子在是而诸侯就朝礼之变也春秋不以诸侯就朝为非而以王所非其所为贬正其本之意也
  六月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
  谢湜曰成公逼难不能以死守位而弃国出奔其出也晋文立叔武以主社稷其位已絶于卫矣故自楚归国书名书复归晋文假大义复私忿逐人之君而立其臣逐人之兄而立其弟非道也故成公出奔不名以示不当絶返国称名称复归以示絶于国上明义不当絶下明已絶于国而晋文弃絶成公不以其道其罪见矣成公頼楚之力以归左氏谓晋复卫侯非也
  胡安国曰卫侯失国出奔则不名复归得国何以名杀叔武也叔武者卫侯之弟也晋文公有憾于卫侯而不释怨于是逐卫侯立叔武叔武辞立而他人立则恐卫侯之不得反也于是已立乎其位始反卫侯卫侯得反而疑其弟则曰叔武篡我元咺争之曰叔武无罪卫侯不信其言终杀叔武是不念鞠子哀而以争国为心乱民彝灭天理其为罪大矣此其所以名也元咺由是走之晋而讼其君然卫侯初归则称复再归何以不称复乎春秋立法甚严而待人以恕郑之初归虽杀叔武既名之矣犹意其或出于误而能革也是以称复及其再归又杀元咺及公子瑕则是终以争国为心长恶不悛无自艾之意矣是以不称复其曰归于卫者易词也诸侯嗣故称复者继之也不称复者絶之也而国非其国矣
  卫元咺出奔晋
  谢湜曰元咺以晋命立叔武主卫成公自楚复归前驱入杀叔武故元咺奔晋
  吕祖谦曰元咺出奔晋此是要去讼卫侯初间卫侯杀其子角咺不废命此一处能忍最贤于人至第二来廹他便忍不得此盖缘卫侯不明之甚然元咺于此时能忍得亦非细事此是人之所难处大抵工夫当做得到
  陈侯欵卒
  谢湜曰陈侯盖自防返国而卒鲁不防故不书
  秋杞伯姬来
  谢湜曰非归寕故直书来
  公子遂如齐冬公防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陈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天王狩于河阳
  程頥曰晋文公实有勤王之心而不知召王之为不顺故谲掩其正
  程氏学曰河阳之行非巡狩也晋文召之也而圣人特书天王狩于河阳所以伸天子之势抑晋侯之不臣也若践土之防王亦在焉惟公朝于王所而不书王之来何也曰践土之事天王实劳晋侯然王有廵狩之名晋无召君之迹非如河阳之行反道害义故特书言狩者足以见其不成狩也春秋之义所以明微呜呼抑强扶弱尊王而黜诸侯非圣人谁能修之杨时曰晋文公召王以诸侯见而春秋书曰天王狩于河阳盖不与其召也又书曰公朝于王所言诸侯自朝于王盖不与其以也
  范祖禹曰晋文公心正而行谲召王是也文公心非不善也而所行不正是以为谲
  谢湜曰晋文防诸侯朝王于温由是王至河阳然则河阳之行非狩也晋文召之也春秋书曰天王狩于河阳所以伸天王之尊也伸天王之尊所以罪晋文之不臣也践土之事襄王实劳晋文故践土书公朝王所而已以其无召君之迹也河阳则以臣召君不可以训故河阳以天王自狩为文以其灭君臣之义也河阳与温一也指邑故言温指狩地故言河阳胡安国曰按左氏晋侯召王以诸侯见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训故书曰天王狩于河阳以尊周而全晋也啖助谓以常礼言之晋侯召君名义之罪人也其可训乎若原其自嫌之心嘉其尊王之意则请王之狩忠亦至焉故夫子特书狩于河阳所谓原情为制以讥变礼者也夫践土之防王实自徃非晋罪也故为王讳之又为晋解之于以见春秋忠恕也吕祖谦曰齐桓九合诸侯一正天下无非尊王室天子亦未尝亲出慰劳若文公践土之盟河阳之狩两屈天子之尊盖周王不畏齐而畏晋天子视齐桓乃忠臣不过一诚实而晋文权谋髙大所以畏晋不畏齐也举天子畏与不畏又见文公不如桓公
  壬申公朝于王所
  谢湜曰朝于京师正也书朝于王所罪其不正也诸侯皆朝正也朝书公不书诸侯罪其不成朝也朝书公所以纪其迹朝不书诸侯所以黜其乱孔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桓公防王世子防宰周公未尝有朝王之心也然伐楚责王祭不共首止葵丘之防不与王世子宰周公盟迹则正矣此孔子所以言其不谲也文公防诸侯朝于践土防诸侯朝于温盖以朝王为心也然就践土为宫以朝召王于河阳以修朝礼迹则谲矣此孔子所以言不正也文公以朝王为心善矣然以一失所举遂防大恶诸侯举事其可不虑耶
  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
  谢湜曰卫成复归杀卫子叔武大夫元咺以叔武讼于晋故晋文执卫侯执卫侯称人贬之也成公背晋与楚固有过矣然文公未有虐民大罪也非有不可容之大恶也晋文遽以兵威逼而絶之其出奔也即以卫子为君其复归也即以元咺之讼执之卫子主国非正也元咺讼君非忠也逐人之君而立其臣党人之臣而执其君失方伯治罪之义矣虽曰执而归王何以服诸侯之心哉故成公虽失国其出奔不名见执复不名以示义不当絶也师于京师直词也归之于京师不得已之词也观其词而曲直之理存乎其中矣诸侯为害不大者先王责以礼懐以德须其不改然后加刑岂若晋文以兵伐之以势奔之以力执之耶
  卫元咺自晋复归于卫
  谢湜曰元咺以臣讼君卫之大逆也晋文不道使咺复以臣子归国书复归明其罪大已絶于国为天吏者在所诛絶也自晋侯伐卫君以逐臣见执臣以讼君复归使君臣相抗更主卫国诛释废置之柄乱矣书元咺自晋复归所以深责晋文也
  胡安国曰其言归之于者执不以正之词也古者君臣无狱诸侯不専杀为臣执君故卫侯不名而元咺称复大夫不世其称复絶之也自晋者晋有奉焉因其力也归者易词以文公为之主故其归无难而方伯之罪亦明矣是以执而称人不得为伯讨也
  诸侯遂围许
  谢湜曰晋文以尊周之命率诸侯朝王臣子之大义也许独违命不从罪在所治故诸侯自防以兵围之书遂围许善诸侯得讨叛之义也讨叛尊王人心所同欲故称诸侯
  胡安国曰诸侯比再防天子再至皆朝于王所而许独不防以其不臣也故诸侯围许按古者廵狩诸侯各朝于方岳今法天子行幸三百里内亦皆问起居许距河阳践土近矣而可以不防乎其称遂继事之词也
  吕祖谦曰诸侯围许许何故不与践土之盟温之防盖许近楚
  曹伯襄复归于曹遂防诸侯围许
  谢湜曰曹共公归晋文释之也共公非有大罪当黜晋以楚故执之以畀宋人共公之拘于宋也其位已絶于曹矣然则共公义不当絶而晋文絶之也故共公见执不名以示义不当絶也归国称名称复归以示晋文絶之也正其不当絶于前着其已絶于后晋文弃絶共公不以其道其罪见矣晋文之围许也以王命讨叛诸侯服从故共公得复之后即以兵防诸侯围许书曹伯遂防诸侯以见共公不敢即楚也共公与楚久矣围许之役心不即楚而遂防诸侯则人心乐于从王可知矣卫侯出奔不名归国称名称复归曹伯见执不名归国称名称复归其义一也元咺在所诛絶而晋文与之书复归以明罪大当絶也曹共卫成在所容恕而晋文弃之书复归以明絶之非义也诛释国之大柄也诛释不由公义而能使天下归服者鲜矣晋文以王命举十国讨许而至于围之则许人心不服晋可知也
  胡安国曰曹伯襄何以名其归之道非所以归也晋侯有疾使其防侯獳货筮史曰以曹为解晋侯恐于是反曹伯夫以赂得国而春秋名之比于失地灭同姓之罪以此知圣人严于义利之别以正性命之理其説行而天下定矣岂曰小补之哉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卢来
  谢湜曰葛卢夷狄附庸故书名介葛卢白狄皆不能修朝礼故书来
  公至自围许夏六月防王人晋人宋人齐人陈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程頥曰晋文连年防盟皆在王畿之侧而此盟复廹王城又与王人盟强廹甚矣故讳公诸侯贬称人恶也
  程氏学曰洮之盟公防王人不讳而翟泉之盟讳之何也又王子虎晋狐偃宋公孙固齐国归父陈辕涛涂秦小子憖皆贬称人何哉夫诸侯失道上与王人盟其罪固已着矣然未若翟泉近在王都之侧而诸侯大夫敢抗天子之卿以歃血要言其不臣甚矣王子虎亦下与诸侯大夫同盟失礼亦甚矣故圣人一皆人之然则公之恶可不为之讳乎外则贬之内则讳之而春秋恶恶之意尤可见矣
  谢湜曰列国大夫上抗天子之卿而盟大夫之犯上也天子之卿下齿列国大夫而盟王臣之凟礼也故王子虎晋狐偃及诸国大夫皆贬称人正大典也防王子虎公防之也公不书讳之也外则贬之内则讳之公之恶由此着矣翟泉周地诸侯与王人盟犹不可而况于大夫乎洮盟逺于王都犹曰不可而况于翟泉乎然则洮之盟未若翟泉之宻迩王都也诸侯之防王人未若大夫盟天子之卿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公防王子虎晋狐偃宋公孙固齐国归父陈辕涛涂秦小子憖盟于翟泉则皆列国之贵大夫与王子而公与防也其贬而称人讳不书公何也翟泉近在洛阳王城之内而王子虎于此下与列国盟是谓上替诸侯大夫入天子之境虽贵曰士而于此上盟王子虎是谓下陵而无君之心着矣故以为大恶讳公而不书诸国之卿贬称人而王子亦与焉者此正本之义也
  秋大雨雹
  谢湜曰盛阳之气烝而为雨寒隂薄之则凝而为雹胡安国曰正蒙曰凡隂气凝聚阳在内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阳在外者不得入则周旋不舍而为风和而防则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则为戾气曀霾隂常防缓受交于阳则风雨调寒暑正雹者戾气也隂胁阳臣侵君之象当是时僖公即位日乆季氏世卿公子遂专权政在大夫萌于此矣
  冬介葛卢来
  谢湜曰左氏谓未见公故复来

  春秋集义巻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五
  宋 李明复 撰
  僖公
  三十年春王正月夏狄侵齐
  胡安国曰左氏曰晋人伐郑以观其可攻与否狄间晋之有郑虞也遂侵齐诗不云乎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四夷交侵所当攘斥晋文公若移围郑之师以伐之则方伯连帅之职修矣上书狄侵齐下书围郑此直书其事而义自见也
  秋卫杀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
  谢湜曰公子瑕元咺奉以摄国政者也卫成公得返故卫杀元咺及公子瑕元咺身为悖逆以抗君君归则已出君出则已归王法所不容者也春秋不以讨贼之词书者咺立叔武奉子瑕皆出晋命卫成以背晋即楚失国人心而咺无危害社稷之恶故元咺之罪虽大国人有弗讨之心其杀之也卫以国法杀之而已故杀元咺不书人以罪成公失人心也杀二大夫已上不书及者其事同其恶均故也杀二大夫书及者以此之故而延及于彼也公子瑕摄国事晋命也卫以元咺背君之故而并杀之故杀书及着其非有大罪也卫之祸皆晋为之也故元咺出书卫归书卫以着咺之专国也出书奔晋归书自晋以着晋之病卫也晋里克卫元咺虽逆臣然皆以本国大夫得罪故杀书大夫
  胡安国曰元咺讼君为恶君归则已出君出则已归无人臣之礼信有罪矣则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何也春秋之法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君子之道辟诸射失诸正鹄反求诸已卫侯之躬毋乃有阙盍亦省德而内自讼乎夫称国以杀者君与大臣专杀之也卫侯在外其称国以杀何糓梁子曰待其杀而后入也待其杀而后入是志乎杀咺瑕者也兵莫憯于志镆鎁为下卫侯未入称国以杀者此春秋诛意之效也然则大臣何与焉从君于恶而不能止故并罪之也公子瑕未闻有罪而杀之何也元咺立以为君故卫侯忌而杀之也然不与卫剽同者是瑕能拒咺辞其位而而不立也不与陈佗同者是瑕能守节不为国人之所恶也故经以公子冠瑕而称及见瑕无罪事起元咺以咺之故延及于瑕而卫侯忌克专杀滥刑之恶着矣
  卫侯郑归于卫
  谢湜曰卫侯出奔卫侯见执非有大罪当黜也特以与楚得罪而已故卫侯出奔见执皆不名以示义不当絶也卫侯奔楚凡三月执归京师凡二年为社稷主而或奔或执失国之恶大矣故卫侯复归及归皆名以示不能守国也践土之防叔武以卫子受盟然则叔武已为晋所立卫侯已为晋所絶矣故卫侯自楚归国称复归以罪晋文絶之也晋执卫侯归之京师王不加黜而终以返国然则卫侯于卫君道未絶也故卫侯得返称归以正卫侯义当返国也观春秋不名于前称名于后而晋文廹逐衞成卫成屈辱失国其罪由此见矣观春秋称复归于前称归于后而晋文已絶卫成卫成未絶于卫其曲直由此见矣胡安国曰卫侯出奔于楚则不名见执于晋则不名今既归国复有其土地矣何以名之乎不名者责晋文公之以小怨妨大德名之者罪卫侯郑之以忮害戕本支古者天下为公选贤与能不以为异况于戚属岂有疑间猜忌之心哉末世隆怨薄恩趋利弃义有国家者恐公族之轧已至于网罗诛杀无以庇其本根而社稷倾覆如六朝者众矣卫侯始归而杀叔武再归而及公子瑕是葛藟之不名而春秋之所恶也故再书其名为后世戒此义茍行则六朝之君或亦少省矣
  晋人秦人围郑
  谢湜曰左氏谓郑贰于楚故围郑德义驭国之大柄也晋文侵曹伐卫皆不以德执曹伯执卫侯皆不以义是以令不行于许而围许信不行于郑而围郑故王者先德义后兵革垂衣拱手而天下归之
  胡安国曰按左氏传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经书晋人秦人者贬之也于秦晋何贬乎初晋公子重耳出亡过郑文公亦不礼焉为是兴师而围郑孟子曰有人于此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无礼与不忠欤仁且有礼而忠矣其横逆犹是也此亦妄人耳而君子盖终不之校也故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而已矣今郑伯之于晋公子特不能厚将迎赠送之礼而未尝以横逆加之也坐此见围为列国者不亦难乎故晋侯秦伯贬称人者晋文以私忿勤民动众围人之国秦伯惟利为向背从烛之武之言不以义举也二国结衅连兵暴肯原野自此始矣
  介人侵萧
  谢湜曰介葛卢两至鲁乘萧无备侵萧前书来后书侵为邦国不虞者戒也
  冬天王使宰周公来聘
  谢湜曰三公兼冢宰故书宰周公
  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
  谢湜曰诸侯上聘天子礼事之大者也鲁之修聘礼非专以王室为事也故公子遂既聘于周又聘于晋王使宰周公来聘鲁始遣大夫报聘又且如晋是待王室与小国等夷也故遂之行书如不书聘罪其不成聘也书遂如晋罪其不敬也
  胡安国曰大夫出疆有以二事出者有以一事出而专继事者其书皆曰遂公子遂如周及晋与祭公自鲁逆王后皆所谓以二事出者也公子结徃媵而及齐宋盟则专继事者也是非得失则存乎其事冢宰上兼三公其职任为至重而来聘于鲁天王之礼莫厚焉鲁侯既不朝京师而使公子遂往又以二事出夷周室于列国此大不恭之罪履霜坚氷之渐春秋之所诛而不以聴者也则何以无贬乎有不待贬絶而罪恶见者不贬絶以见罪恶
  三十有一年春取济西田
  谢湜曰天子所封田邑而诸侯取之诸侯之罪也凡书取罪其专济西田汶阳田皆鲁地也昔为邻国所侵而今能复之不谓之复而谓之取者讥其与取他国田邑不异也济西汶阳鲁之旧也明曲直正封疆请之于王而后受之所谓复之以道也若夫恃为已有专以兵力争夺则与取人之取何以辨哉春秋之义贵直不贵强贵顺不贵争田虽吾本田地虽吾本地行不以直得不以顺亦乱之道也
  胡安国曰公羊曰取之曹也晋侯执曹伯颁其所侵地于诸侯不系国者吾故田也复吾故田而谓之取何也春秋之法不以乱易乱
  公子遂如晋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程頥语録问疑卜郊亦非如何曰春秋却有卜郊但卜上辛不吉则卜中辛中辛不吉则便用下辛不可更也古者一年之间祭天甚多春则因民耕种而祈糓夏则恐旱暵而大雩秋则明堂冬则圜丘皆人君为民之心也凡人子不可一日不见父母国君不可一嵗不祭天又问赐周公以天子之礼乐当否曰始乱周公之法度者是赐也人臣安得用天子之礼乐哉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不能无过记曰鲁郊非礼也周公其衰圣人尝讥之矣説者乃云周公有人臣不能为之功业因赐以人臣所不得用之礼乐则妄也人臣岂有不能为之功业哉借使功业有大于周公亦是人臣所当为尔人臣而不当为其谁为之岂不见孟子言事亲若曽子可也曽子之孝亦大矣孟子才言可也盖曰子之事父其孝虽过于曽子毕竟是父母之身做出来岂是分外事若曽子者仅可以免责矣臣子之于君犹子之于父也臣之能立功业者以君之人民也以君之势位也假如功业大于周公亦是以君之人民势位做出来而谓人臣所不能为可乎使人臣恃功而懐怏怏之心者必此言矣又曰鲁得用天子礼乐使周公在必不肯受故孔子曰周公其衰矣孔子以此为周公之衰是成王之失也又曰鲁用天子礼乐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其因袭之遂使季氏僣八佾三家僣雍彻仲尼于此着之
  张载曰郊禘非礼周公其衰是周公之法坏也又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夫子固已明言之杞宋则为其二王之后也鲁用天子礼乐必是成王之意不敢臣周公即以二王之后待鲁然而非周公本意也以成王尊徳乐道之心则善矣伯禽不当受故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
  又曰家臣僣大夫三桓僣鲁鲁僣天子推其原皆在成王成王赐伯禽天子礼乐自其时已啓下僣上之阶矣
  范祖禹曰成王赐鲁天子礼乐惟用以祀周公于太庙非使鲁君亦得而用之也周衰鲁僣窃取而用之习以为常三家僣其君故至于用天子之礼其所由来盖有渐矣
  侯仲良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祀上帝天子之事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天子诸侯皆有宗庙谓祀乎其先者各有其先也其与顔子不改其乐之意同天子宗庙天子之先也诸侯宗庙诸侯之先也天子有天子祀先之礼诸侯有诸侯祀先之礼故曰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鲁侯也以天子祀先之礼祀其先非礼也渎也不祀乎其先也故孔子曰禘自既灌而徃者吾不欲观之矣灌祭之礼也自首至尾皆非其祀故也禘其帝之所自出鲁周公之封也何禘之所自出哉非其物故也
  谢湜曰冬至祀上帝孟春祈谷于上帝皆郊祭也祭于郊尚敛也故冬至祀上帝谓之郊孟春祈谷亦谓之郊常祀不卜鲁卜郊祈谷之祭也祈谷日用辛成物之义也祭卜日致敬也建寅之月耕事将起先王于是祈谷以致豊年其祀先卜上辛上辛不吉卜中辛中辛不吉乃用下辛尽敬之道也牛在涤曰牲敬其物也伤则不可以供牲故称牛夏四月卜郊非时也卜郊至四非礼也卜郊四则鲁人事神无诚敬之心矣四卜郊不从乃免牲失礼之大也郊祀之大者也三望祀之小者也不郊而三望是废其大而修其小也三望书犹志其失大祀也犹可止之词也胡安国曰记礼者曰祭帝于郊而百神受职焉鲁诸侯何以有郊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劳于天下命鲁侯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是故鲁君孟春乘大路载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礼也以人臣而用天子之礼可乎是成王过赐而鲁公伯禽受之非也杨子曰天子之制诸侯庸节节莫差于僣僣莫重于祭祭莫重于地地莫重于天诸侯祀天僣极矣春秋欲削之则无以志其失悉书之则歳事之常有不胜书者是故因礼之变而书于防或以卜或以时或以望或以牲或以牛于变之中又有变焉者悉书其事而谓言偃曰鲁之郊禘非礼也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言杞宋夏殷之后受命于周作宾王家统承先王修其礼物其得行郊祀而配以其祖非列国诸侯之比也是故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易则乱名犯分人道之大经拂矣故曰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指诸掌乎夫庻人之不得祭五祀大夫之不得祭社稷诸侯之不得祭天地非欲故为等衰盖不易之定理也知其理之不可易则安于分守无欲僣之心矣为天下国家乎何有古者大事决于卜故洪范稽疑独以为主卜而不从则不郊矣故免牲又曰望祭也有虞氏受终而望因于类巡狩而望因于柴皆天子之事也今鲁不郊而望故特书曰犹犹者可以已之词其言三望何也天子有方望无所不通诸侯非名山大川在其封内者则不祭鲁得用重礼视王室则杀故望止于三比诸侯则隆故河海虽不在其封而亦祭焉非诸侯之所得为也胡宏曰鲁之郊禘逆祀之大者
  李侗曰记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以其难言故春秋皆于郊禘事中之失而书讥鲁自在其中朱熹语録或问明堂位一篇是有此否曰看鲁人有郊禘也是有此问曰当时周公制礼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岂周公制礼使其子乱之子细看来如此説后却説明乎郊祀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恐是子思以此讥鲁之僣礼熹曰子思自称武王周公达孝不曽是讥鲁曰孔子言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孔子尚有此説熹曰后来是如此讥之吕祖谦曰乃免牲糓梁谓免牲为之缁衣熏裳有司端奉至南郊免牛亦然葢古者虽不用此物意思不便消防
  秋七月冬杞伯姬来求妇
  谢湜曰荡伯姬越境逆妇杞伯姬越境求妇违礼一也纳币非卿逆女非卿伯姬求妇其礼不正可知也始之不正而欲其终之以正不可得也故杞伯姬或防或来或朝子或求妇
  胡安国曰荡伯姬来逆妇而书者以公自为之主失其班列书也杞伯姬敌矣其来求妇曷为亦书见妇人之不可与国事也王后之诏命不施于天下夫人之教令不施于境中婚姻大事也杞独无君乎而夫人主之也故特书于策以为妇人乱正之戒母为子求妇犹曰不可况于他乎此义行无吕武之祸矣
  狄围卫十有二月卫迁于帝丘
  程氏学曰古者王道之行诸侯各安其邦岂至于迁乎邢卫皆以夷狄内侵国破而迁许以介于晋楚强国之间遂至于四迁蔡则廹于楚故迁也
  谢湜曰狄侵齐晋不能讨故围卫狄围卫晋不能救故卫避狄迁于帝丘邢卫之迁皆自迁也二国之迁自弱之道也或曰太王何以去迁岐曰之迁也其民乐卫之迁也其民忧之迁也其民安卫之迁也其民危之迁也周室以兴卫之迁也卫室以弱胡安国曰帝丘东郡濮阳颛顼之虚亦卫地也狄尝廹逐黎侯寓于卫而卫不能修方伯连师之职戎尝伐凡伯于楚丘而卫不能救王臣之患其后遂为狄人所灭东徙渡河矣齐桓公攘戎狄封之而卫国忘亡今又为狄所围其迁于帝丘避难也而中国衰防狄人强盛卫侯不能强于政治晋文无却四夷安诸侯之功莫不见矣
  吕祖谦曰卫已迁过楚丘了何故又迁帝丘盖狄自河北敢过河南自河南又渐渐敢过帝丘来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夏四月己丑郑伯防卒
  谢湜曰郑伯郑文公鲁不防故不书
  卫人侵狄秋卫人及狄盟
  谢湜曰狄有乱卫人侵狄请盟故卫与狄盟卫中国也中国不能以义讨狄而乃乘乱攻狄书侵罪其不正也狄无礼义惟力是恃乃能屈服请盟盟书及殊狄以甚卫人之恶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称狄有乱卫人侵狄狄请平焉衞人及狄盟其不地者盟于狄也再书卫人而称及者所以罪卫也盟防中国诸侯之礼衰世之事已非春秋之所贵况于围困迁徙之余从而刑牲歃血以要之哉
  冬十有二月己卯晋侯重耳卒
  张载曰重耳直而不婉
  范祖禹曰晋文公心非不善也而所行不正是以为谲
  朱熹语録或问晋文公之谲奈何曰程子之説宻矣然以其説求之本文则未见其有以发晋文之本心而能使后世慎所举者张子以谲为婉以事实字义求之亦若未安惟胡氏为得之而吕祖谦考之为详文多不能悉载学者求之左氏之书自可见矣
  又曰论语论桓文事犹曰师也过商也不及使当时无公西华之问则今之説者必有优劣之分矣吕祖谦曰晋文公之伯不及齐桓之盛齐桓迟之以二十余年而晋文求之于六七年间须要做尽许多事又曰晋文公事业在僖公二十八年都做了如侵曹伐卫败楚朝王声绩赫然震荡人耳目一年都做尽桓公规模三十余年尚藏其用功之所以迟速时便是桓文才之高与下官仲舅犯规模之深与浅以是知晋文不如齐桓咎犯之徒不如管仲
  又曰晋文公凡出许多时直到成伯业皆是赵衰狐偃二人为之谋主文公自僖公之二十四年入国至僖二十七年搜于被庐方始命狐偃将上军狐偃则让于狐毛而佐之命赵衰为卿则又让于栾枝先轸若以后世论之二人自入国便合处于高官大职可也何故经涉许多年方命他将上军及为卿之任他又相逊二人初不曾计较官职以此知二人是腹心宗臣与社稷同休戚初不论职位之高下又有得古之体国之臣但欲成国事不曾计较官职且如齐桓公之相全在管仲仲只为下卿及平戎于王王以上卿之礼享之仲不敢受曰有天子之二守国高在当时国子高子尝为齐上卿然国高初无功于齐是以让者是不计较官职之高下汉高祖之兴张良实在三杰之列叔孙通初无大功后来立太子使叔孙通为太傅良止为少傅自常人处之必有愤然不平之心凡此皆国之宗臣初不曾计较官职高下専以推贤让能使之利害相谋是非相参而已又见人材不厌多晋文有子犯亦犹齐桓之有管仲相似一个伯诸侯之规模皆自子犯出然文公之规模与齐大段不同桓公是三十年工夫方做得成所以优防文公两三年尽做得许多事所以急迫桓公虽有兵车之防然史无可书之事亦无可喜之功至于文公事业载在典册粲然可观如城濮一战功业森然在目齐桓成伯业却无迹晋文成伯业便有迹桓公伯业缓成文公伯业速就此晋文所以不如齐桓试又举其大者言之如齐桓之兴便去封已灭之卫归公乗马凡牛羊豕鸡狗门材皆以与卫闵二年救邢复具邢噐用而迁之又与城邢其存植亡国如此晋文公于僖二十六年伐卫失国其一国君臣互相屠戮又执曹伯至使其国乱亡方复曹伯桓公封卫迁邢以存亡国文公执曹伯卫侯使其国乱桓公迁邢封卫一举便得安迹文公复曹卫反使其国家危乱足见文公不如桓公处然不特此初晋文公于僖二十三年欲归国及郑郑文公不为之礼后来于僖之二十八年城濮既胜之后郑伯使子人九行成于晋晋使栾枝与盟五月文公及郑伯盟于卫雍凡与郑盟者矣亦可以释怨至僖三十年复与秦围郑看得文公度量不广未到坦然大度处所以记人之怨而不忘其不及齐桓又如此齐桓九合诸侯一正天下无非尊王室天子亦未尝亲出慰劳若文公践土之盟河阳之狩两屈天子之尊盖周王不畏齐而畏晋天子视齐桓乃忠臣不过一诚实而晋文权谋高大所以畏晋不畏齐也举天子畏与下畏又见文公不如桓公看得晋文公既种种不如桓公然桓公伯业不继而文公虽死伯业不絶何故只縁有一件都强如齐桓晋文所以伯业相继不絶前説管仲一身任事不能为齐求人材而晋专务收人材看得晋国人材之盛皆出于狐赵初间使狐赵将上军则让于狐毛而佐之命赵衰为卿则让于栾枝先轸却谷死使原轸又自不为卿又让之晋人材之所以盛縁狐赵之徒倡推贤让能之风于上一国所以皆有此风至臼季见冀缺于田野之间其夫妇敬相待以宾臼季归即荐之于文公文公以为下军大夫以此见非特朝廷如此相逊而田野亦莫不皆然一国所以皆有推贤让能之风赵衰狐偃实倡之也直至景公时范宣子让其下皆让其波流之及直至如此故晋之伯业所以长乆桓公之伯业所以不永也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谢湜曰秦穆公遣师袭郑郑有备故入滑潜师而进故称入
  齐侯使国归父来聘夏四月辛巳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
  程頥曰晋不称君居丧附不可从戎也忘亲背惠其恶甚矣秦为无道越晋逾周以袭人众所共愤故称晋人其称及姜戎亦然
  范祖禹曰春秋之时姜戎常佐晋征讨以中国之师制之使犄角之助而已至于后世则倚戎狄以成功与之共事未有不为患者也
  谢湜曰秦穆公乘人之虚而潜师以入其国兵之不道未有甚于此者也晋人恶之姜戎恶之故书晋人及姜戎以明众所同恶也晋襄释殡兴戎亏失子道故贬称人秦师书败不书战不战而败之也千里袭国其地险其众劳其势危一蹑其后未有不亡其众者也蹇叔可谓先见之明矣穆公信邪言咈忠諌蹈必死之地以徼成功此所以取殽之败也入者少败者众故入称人败称师
  胡安国曰按书序秦穆公伐郑晋襄帅师败诸殽而经书晋人败秦师于殽是皆仲尼亲笔其词何以异乎书序专取穆公悔过自誓之言止于劝善其辞恕春秋备书秦晋无道用兵之失兼于惩恶其法严此所以异也晋襄亲将绌不称君者俯逼葬期忘亲背惠墨衰绖而即戎其恶甚矣视秦犹狄其罪云何客人之馆而谋其主因人之信已而逞其诈利人之危而袭其国越人之境而不哀其防叛盟失信以贪勤民而弃其师狄道也夫杞子先轸之谋偷见一时之利徼幸其成自以为功也二君皆过听焉而贪其利是使为人臣者怀利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怀利以事其父君臣父子去仁义怀利以相与利之所在则从之矣何有于君父文公之丧仅五月耳墨经从戎大伦灭矣春秋人晋子而狄秦所以立人道存天理也
  癸已葬晋文公狄侵齐公伐邾取訾娄秋公子遂帅师伐邾
  谢湜曰夏伐其国取其邑秋又兴师伐之着其虐也胡安国曰按左氏公伐邾取訾娄报升陉之役邾人不设备襄仲复伐之此皆不胜忿欲报怨贪得恃强凌弱不义之兵也直书其事而罪自见矣或曰取须句訾娄有为为之也伐邾至于再三念母勤矣夫念母者必当止乎礼义平王不抚其民而逺屯戍乎家诗人刺之夫子录焉僖公以成风之有功于己也越礼以尊其身违义以报其怨残民动众取人之邑曾是以为孝乎
  吕祖谦曰襄仲复伐邾一则是因晋有丧一则縁邾不设备之故
  晋人败狄于箕
  谢湜曰狄潜兵侵晋不战而败之箕晋地
  吕祖谦曰狄侵齐因晋防也春秋时狄侵中国初间强盛时桓出来整顿一次至此文公一死便因防乘隙欲侵挠中国至是年冬鲁僖公如齐朝且吊有狄师当时诸侯特来吊戎狄以此见得戎狄强盛之甚而是年侵齐亦非小小侵挠也大抵春秋时若非伯主时复出来整一次如何防得成中国
  又曰晋败狄于箕此是一大战所以获白狄之君
  冬十月公如齐十有二月公至自齐
  谢湜曰齐归父来聘故公朝于齐
  乙巳公薨于小寝
  胡安国曰左氏曰即安也周制王宫六寝路寝一小寝五君日出而眂朝退适路寝聴政使人眂大夫退然后适小寝释服是路寝治事之所也而小寝燕息之地也公羊以西宫为小寝或以诸侯有三宫则列国之制葢降于王其以路寝为正则一尔君终不于路寝则非正矣曾子曰吾得正而毙又何求哉古之人贵于得正乃如此故凡直书而义自见矣
  陨霜不杀草李梅实
  程頥曰春秋书陨石霜何故不言石陨霜陨此便见得天人一处
  又曰雨木氷上温而下冷陨霜不杀草上冷而下温谢湜曰隂气防故夏十月陨霜阳气胜故霜不杀草李梅实谓之陨霜者寒气凄冽而陨之也
  胡安国曰哀公问于仲尼曰春秋记陨霜不杀草何为记之也曰此言可杀也夫宜杀而不杀则李梅冬实天失其道草木犹干犯之而况君乎是故以天道言四时失其序则其施必悖无以统万象矣以君道言五刑失其用则权必防无以服万民矣哀公欲去三桓张公室问杜于宰我古者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宰我对以使民战栗葢劝之断也仲尼则曰成事不説既徃不咎其自与哀公言乃以为可杀何也在圣人则能处变而不失其常在贤者必有小贞吉大贞防之戒矣其论陨霜杀草则李梅冬实葢除恶于防虑患于早之意也
  朱熹曰霜在今之十月则不足怪在周之十月则为异矣
  晋人陈人郑人伐许
  谢湜曰左氏谓许贰于楚

  春秋集义卷二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六
  宋 李明复 撰
  文公
  程頥曰文公名兴僖公子襄王二十六年即位文諡也慈惠爱民曰文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谢湜曰君薨未逾年虽嗣子不称君一年不可二君故也已逾年虽未葬嗣子亦称君歳已更始不可无君故也
  胡安国曰即位者告庙临羣臣也国君嗣世定于初防必逾年然后改元书即位者终始之义一年不二君縁臣民之心不可旷年无君按书载舜禹终传位之事在舜则曰月正元日格于文祖在禹则曰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夫于文祖神宗则告庙也率百官若帝之初则临羣臣也自古通丧三年其以防服不可入宗庙其以吉服则斩焉在衰绖之中不可既成而又易之也如之何而可子张问于孔子高宗谅隂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縂已以聴于冢宰三年则告庙临羣臣固有摄行之礼矣按商书称太甲元年伊尹祠于先王则摄而告庙之证也百官总已以聴冢宰则摄而临羣臣之证也其曰只见厥祖者言伊尹以奉嗣王之事祗见太甲之祖也至三祀十有二月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则免防从吉之证也然顾命康诰记成王之崩其君臣皆冕服何也当是时成王方崩就殡犹未成服故用麻冕黼裳入受顾命已受命诰诸侯而后释冕反防服者于是成服而宅忧也或以为康王释服离次而即吉则谬矣
  朱熹曰胡安国説春秋公即位终是不通且逾年即位凶服如何入庙安国却説是冢宰摄行他事可摄即位岂可摄且如十一月乙丑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惟十有三祀却是除服了康王之诰苏轼道是召公失礼处想古时是这般大事必有个权宜如借吉之例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天王使叔服来防葬
  谢湜曰诸侯薨天王遣大夫会明君父之防也明君父之防所以责臣子也
  胡安国曰凡崩薨卒人道始终之大变也不以得礼为常事而不书其或失礼而害于王法之甚者圣人则有削而不存以示义者矣
  夏四月丁巳我君僖公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谢湜曰诸侯嗣位必请命于王王之命然后继世守国文公请命之礼不行而襄王反使毛伯以命来锡责鲁失臣子之道也毛伯诸侯为王卿士者以礼曰以防曰赐
  胡安国曰诸侯终防入见则有歳时来朝则有敌王所忾则有韨冕圭璧因其终防入见而之者也礼所谓防毕以士服见天子已见赐之黻冕圭璧然后归是已车马衮黻因其歳时来朝而之者也诗所谓君子来朝何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衮及黼是已彤弓玈矢因其敌忾献功而之者也诗所谓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贶之钟鼔既设一朝飨之是已今文公继世防制未毕非初见继朝而献功也何为来命乎故谷梁子曰礼有受命无来命来命非正也【余见纲领中】吕祖谦曰此毛伯恐不在畿内大抵诸侯即位必禀命于天子而后立刘氏权衡此叚论得好
  晋侯伐卫
  谢湜曰卫成怨晋不朝故晋襄伐卫
  叔孙得臣如京师
  谢湜曰王使叔服防王使毛伯命然后得臣修聘于王不恭之大也
  卫人伐晋
  谢湜曰晋之伐卫也卫人有辞不服故卫复伐晋
  秋公孙敖防侯于戚
  谢湜曰戚卫邑防于戚左氏谓疆戚田大夫以君命出防诸侯臣子之职也大夫以权势之盛出防诸侯臣子之不道也文公以后列国政在大夫故大夫出防诸侯自敖始
  吕祖谦曰晋侯疆戚田故公孙敖防之想欲以其地与鲁故公孙敖防之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
  谢湜曰有父之亲有君之尊而商臣背之天下大恶未有甚于此者也商臣书世子着其絶尊亲之道也州吁不称公子无知不称公孙者黜其亲而诛其恶以杜公孙恃宠之心也商臣称世子商人称公子者显其亲而着其逆以示大祸于骨肉之间春秋或立例于初以示法或变例于终以起义州吁无知去公子公孙所谓立例于初也商臣商人存世子公子所谓变例于终也子之爱父臣之爱君天性也为世子为公孙者耳不接善言目不亲善行友顺日消防忍日积由是良心化为逆恶而德性沈于豺狼之域矣祸害之岂复顾君父之重哉故商臣书世子以为君父之戒也
  胡安国曰书世子弑君者有父之亲有君之尊而至于弑逆此天理大变人情所深骇春秋详书其事欲以起问者察所由示惩戒也唐世子受左氏春秋至此废书叹曰经籍圣人垂训何书此耶郭瑜对曰春秋义存褒贬以善恶为劝戒故商臣千载而恶名不灭曰非惟口不可道故亦耳不忍闻愿受他书瑜请读礼世子从之呜呼圣人大训不明于后世皆腐儒学经不知其义者之罪尔夫乱臣贼子虽防穽在前斧钺加于颈而不避顾谓身后恶名足以系其邪志而惩于为恶岂不谬哉持此晓人可谓茅塞其心意矣若语之曰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诛死之罪圣人书此者使天下后世察于人伦知所以为君臣父子之道而免于首恶之名诛死之罪也则世子而闻此必将戄然畏惧知春秋之不可不学矣学于春秋必明臣子之义不至于奏请拂防而见酖矣传者案也经者断也考于传之所载可以见其所由致之渐岂隠乎嫡妾必正而楚子多爱立子必长而楚国之举常在少者飬世子不可不慎也而以潘崇为之师侍膳问安世子职也而多置宫中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乃欲黜兄而立其弟谋及妇人宜其败也而使江知其情是以不仁处其身而以不孝处其子也其及宜矣楚頵僣王慿陵中国战胜诸侯毒被天下然昩于君臣父子之道祸萧墙而不之觉也不善之积岂可掩哉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春秋书世子弑其君者推本所由而着其首恶为万世之大戒也然则商臣无贬曰弑父与君之贼其恶犹待于贬而后着乎
  吕祖谦曰楚太子商臣弑成王其所以见弑之故亦必有由商臣既是蜂目豺声之人当须择贤师以教之可也今却用潘崇以傅之崇曰能行大事乎商臣初间亦未敢有此意却是崇教之崇之恶又浮于商臣矣师傅之不得其人此成王之见弑一也太子在成周时或有事用兵亦不过所掌之国子今楚太子之宫却自有兵甲所以启其篡弑之祸此成王所以见弑二也成王之见弑亦有数端其他常在少者之类左氏之言分明今不复论观僖三十三年太子商臣谮子上王杀子上至文元年商臣弑成王以子上之死成王之弑皆以初间谋立太子访诸令尹子上之故易曰君不宻则失臣臣不宻则失身二者必居一于此
  公孙敖如齐
  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晋侯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程頥曰越国袭人秦罪也忘亲背惠晋恶也晋经人之国以袭虽愤无以为词矣故其来不称伐晋不谕秦而与战故书晋及忿以取败故书败绩
  谢湜曰秦以殽之役出师伐晋故晋襄御之战于彭衙忿兵任力不可以取胜故秦师败绩晋为战主罪其以战为事也秦出师乃报殽役故不书伐
  胡安国曰及秦师战于彭衙秦战而言及者主乎是战者也夫敌加于已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争恨小故不忍忿怒者谓之忿兵按左氏秦孟明帅师伐晋报殽之役此所谓忿兵疑罪之在秦也而以晋侯主之何哉处已息争之道逺怨之方也然则敌加于已纵其侵暴将不得应乎曰敌加于已而已有罪焉引咎责躬服其罪则可矣已则无罪而不义见加谕之以词命犹不得免焉亦告于天子方伯可也若遽然兴师而与战是谓以桀攻桀何愈乎故以晋侯为主者处已息争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也
  吕祖谦曰孟明之罪也是三子皆徃何故独説孟明之罪如前不以一掩大德可见
  丁丑作僖公主
  谢湜曰亲既葬孝子逆神而反诸室乃立木主以依亡者之神而承事之是故既之后有虞主既期之后有练主上以附祖考之神而下以系子孙怀慕之心也礼曰先王既设虞祭必于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未有所归也僖之十有一月公始作主而安之失孝子寕亲之道矣书作僖公主着其缓也
  胡安国曰作主者造木主也既而反虞虞主用桑期年而练祭练主用栗用栗者藏主也何以书僖公薨至是十有五月然后作主慢而不敬甚矣夫慢而不敬积恶之原也以为无伤而不去至于恶积而不可掩所以谨之也
  又曰春秋尊严庙制而谨于祀礼夫祀国之大事也故缓作主世室坏则书于防以贬不防
  三月乙巳及晋处父盟
  谢湜曰公朝于晋晋使阳处父盟公以耻之处父晋大夫也朝聘礼事之吉者也君在而使大夫盟公耻之大者大防未毕而出朝恶之大者盟不书公公如晋不书讳之也盟为公讳朝为公讳而公之耻恶由此见矣庄公未释哀而求婚文公未释哀而朝晋其恶一也高傒处父盟不书公其讳一也春秋之义不以强陵弱不以枉胜直修朝礼鲁之义也以大夫辱诸侯晋之不义也故处父贬族不书所以屈晋而伸鲁也胡安国曰及处父盟者公也其不地于晋也讳不书公者抑大夫之抗不使与公为敌正君臣之分也适晋不书反国不致为公讳耻存臣子之礼也凡此类笔削鲁史之旧文众矣
  吕祖谦曰晋人使阳处父盟公以耻之古者公侯不与伯子男防经书处父去氏以贬损处父不能正君之失
  夏六月公孙敖防宋公陈侯郑伯晋士縠盟于垂陇谢湜曰垂陇之盟晋为盟主谋伐秦也士縠晋卿卿不可先诸侯故列郑伯下鲁以晋耻公故公孙敖防盟
  吕祖谦曰书士縠堪其事也杜注非卿盖晋有大司马又有司马如司马子鱼是小司马不是正卿子鱼为左师已自是卿了但兼为司马耳如大司马固乃是卿此即是大司马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谢湜曰不雨凡八月田苖损伤尽矣文公上不虑天时下不恤民政非若僖公逐时以不雨为念也直书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着其无恤民之心也隂阳和则雨不雨以隂阳不交也隂阳不交及一年则隂阳之气絶矣隂阳不交及八月则隂阳之气于此几絶矣隂阳无絶之道故春秋书不雨止于八月胡安国曰书不雨至秋七月而不曰至于秋七月不雨者盖后言不雨则是冀雨之词非文公之意也夫书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止即八月尝雨矣然而不书八月雨者见文公之无意于雨不以民事系忧乐也其怠于政事可知而鲁衰自此始矣
  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庙跻僖公
  程頥曰大事即是祫言大事于太庙跻僖公即合食闵僖二公之义
  程氏学曰大事于太庙跻僖公大事谓禘也为跻僖公大其事也僖公闵公庶兄而立位在闵下而跻之紊乱宗庙颠倒礼经莫此为大三传同云逆祀非礼明矣故定公八年冬从祀先公着复正也从祀者顺祀也彼顺则此逆尤可知矣
  谢湜曰鲁人奉闵为君则僖公尝为闵之臣矣奉僖继闵之后则僖公尝为闵之子矣僖虽闵庶兄以兄继弟其始虽不顺然国人奉以继闵则闵为之父僖为之子其位不可易也文公恭修大事而升僖公位于闵上是乃以子先父以臣先君以闺门之私恩废朝廷大义也父子易位而尊毕失序矣书曰跻僖公正其乱也跻越次之词也自下而跻之上自卑而跻之尊昭穆之序乱矣大事禘也祭事莫大于禘故禘为大事书曰大事而不曰禘着其乱大事也葬十有一月而作主防二十有一月而大事缓于主速于大事不孝之大也
  胡安国曰有事者时祭大事祫也合羣庙之主食于太庙升僖于闵之上也闵僖二公亲则兄弟分则君臣以为逆祀者兄弟之不先君臣礼也君子不以亲亲害尊尊故左氏则曰祀国之大事而逆之可乎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乆矣公羊则曰其逆祀先祢而后祖也糓梁则曰逆祀则是无昭穆也无昭穆则无祖也闵僖非祖祢而谓之祖祢者何臣子一例也夫有天下者事七世诸侯五世説礼者曰世指父子非兄弟也然三传同以闵公为祖而臣子一例是以僖公父视闵公为礼而父死子继兄亡弟及名号虽不同其为世一矣
  朱熹语録或问诸家多谓跻僖公故夫子不欲观禘此説如何熹曰禘是于始祖之庙推所自出之帝设虚位以祀之而以始祖配即无昭穆之序王者有禘有祫故周禘帝喾以后稷配之诸侯有祫而无禘此鲁之所以为失礼也
  吕祖谦曰大事于太庙如禴烝尝是常祭止谓之事如禘祫非常祭则谓之大事又曰礼无不顺凡是礼事事无不顺况祀是国之大事岂可不顺今而逆之岂可谓之礼又曰汤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契与不窋不是不肖但较之汤文武少劣耳宋祖帝乙郑祖厉王犹上祖也如帝乙与厉王虽不肖犹尊而上之以为祖此处最要看知得子不以己之贵而耻其祖之贱
  冬晋人宋人陈人郑人伐秦
  程頥曰秦以愤取败晋可以已矣而复伐秦报复无已残民结怨故贬称人
  谢湜曰襄公既败秦师于殽又败秦师于彭衙今又合四国之众伐秦着其连祸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四国伐秦报彭衙之役则皆国卿也其贬而称人者晋人再胜秦师在常情亦可以已矣而复兴此役结怨勤民是全不务徳専欲力争而报复之无己也以致济河焚舟之师故特贬而称人
  公子遂如齐纳币
  程氏学曰二年冬公子遂如齐纳币四年夏逆妇姜于齐卿佐纳币微者逆之固为失礼而未为重者也春秋之义防显阐幽其在乎此文公禫未除而纳币违礼而隐者也女在其父母家之所称也故逆皆称女以未成妇也文公之图婚也以既禫为防终以纳币为未成理固幽而难辨也非圣人谁眀之特书曰逆妇姜于齐言纳币则已成妇矣不书至者不告庙也娶夫人所以奉宗庙而不告之其不恭也大矣若宣元年公子遂如齐逆女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谓不侍贬絶而恶见者也先儒谓婚姻不当使公子而不述其所以葢公子公孙于国事皆惟臣礼而已惟婚姻之礼则于家人有尊卑之序若俾尊者从事则非顺也卑者行之何有于不可哉
  谢湜曰不待既祥而大事于庙不待释禫而纳币于齐忘哀之早也
  胡安国曰婚烟常事不书其书纳币者防未终而图婚也夫娶在三年之外矣则何讥乎春秋论事莫重乎志志敬而节具与之知礼志和而音雅与之知乐志哀而居约与之知防非虚加之谓也重志之谓也此皆使人私欲不行闲邪复礼之意
  吕祖谦曰襄仲是庄公子文公叔此是至亲者所以委之
  春秋集义卷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七
  宋 李明复 撰
  文公
  三年春王正月叔孙得臣防晋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伐沈沈溃
  程氏学曰滕文公问孟子曰齐人将筑薛吾甚恐如之何则可孟子曰是谋非吾所能及也无已则有一焉凿斯池也筑斯城也与民守之効死而民弗去则是可为也由此观之则诸侯守邦岂可致民之溃哉一被侵伐而民散君之不能可知矣蔡溃莒溃沈溃之类皆是也
  谢湜曰沈微国溃奔散之词与民守国効死而民弗去诸侯之职也一遇大国侵伐而国人溃焉君之不仁其民民之不死其上可知矣晋无懐服小国之道故伐沈沈无効死勿去之民故沈溃沈溃蔡溃莒溃其义一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伐沈以其服于楚也沈溃民逃其上也五国皆称人将非命卿也沈在汝南平舆县北未尝与中国防盟而南服于楚师入其境而民人逃散虽非义举比于报复私怨之兵则有间矣故其词无褒贬凡此类欲示后世用师者知权而本之以正也
  夏五月王子虎卒
  谢湜曰王子虎天子大夫王叔文公也王臣以赴告之礼通于邦国故夺爵书名不以外诸侯之礼待之也
  胡安国曰王子虎不书爵讥之也天子内臣无外交或曰礼称情而为之节文者也叔服新使乎我则宜有恩礼矣仲尼脱骖于旧馆虽卒叔服可也夫脱骖于旧馆恶夫涕之无从而为之非礼之经也天子内臣无外交而以新使乎我致恩礼焉是以私情害公义失轻重之权矣
  秦人伐晋
  程颐曰结怨连祸残民以逞晋人畏之而不出秦人极其忿而后悔过圣人望其能终改耳
  谢湜曰晋以四国伐秦故秦复伐晋
  杨时曰或曰书之终秦誓以见圣人之乐人悔过也故凡过而能悔者取其悔而不追其过可也今有杀人而被刑者临刑而曰吾惟杀人以至此也仁者于此亦必哀而取之曰书之有秦费二誓以志帝王之诰命于是絶故也其大意则言有国者不可废誓于誓之中其事又有可取者则如秦之罪已而不责人是也若曰取其悔而已不咎其过其既悔而有过也亦不当罪乎圣人以恕待人于人之悔也嘉之可也如以悔为是而不问其改与不改则改过者鲜矣故君子之取人也取其改不取其悔且杀人至于被刑而自状其过盖伤其死之不善也使杀人而不必死其肯悔乎殽之战不败则秦自以为功矣何以知之以济河之师知之也济河之师何义哉
  胡安国曰按左氏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封殽尸而还其称人何也圣人作易以惩忿室欲为损卦之象其词曰损徳之修也春秋诸侯之知徳者鲜矣穆公初听杞子之请违蹇叔之言其名为贪兵是欲而不能窒也及败于殽归作秦誓庶几能改将窒其欲矣复起彭衙之师殽函之役其名为忿兵是忿而不能惩也今又济河取郊人之称斯师也何义哉晋人畏秦而不出穆公逞其忿而后悔自是见伐不报始能践自誓之言矣是故于此贬而称人备责之也
  吕祖谦曰秦穆惩殽之败仍用孟明增修国政竟刷大耻夫子骤列其悔过之誓于二帝三王之后者抑有意焉一悔可以破百非一善可以涤百恶秦穆在春秋中朝讥暮贬左瑕右玷虽擢髪不足以数其罪及入于书则温然粹然不见微隙是典谟诰誓之秦穆而非复春秋之秦穆也圣人之劝深矣自时厥后晋有邲之败齐有鞌之败楚有鄢陵之败其余败军者未易槩举如秦之惩败而悔过者则无闻焉此书之所以止于秦也继秦穆而有悔过自誓之举则夫子之序书讵终于秦耶
  秋楚人围江
  谢湜曰江即晋故楚围江
  雨螽于宋
  谢湜曰螽众多自上而下故曰雨螽螽田原沴气所生雨螽空中沴气所生雨螽于宋宋国政治不和所致故也
  冬公如晋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晋侯盟
  谢湜曰公再朝于晋故晋侯与之盟比年再朝再盟晋之不道文之不立可知也
  吕祖谦曰晋人惧其无礼于公请改盟鲁是守礼义之国不比其他国鲁一失之则他国皆失
  又曰晋国盛时虽有一二事不是卒未见其害盖天下畏其强不敢与之较故襄子虽以大夫之卑盟国君之尊鲁之君臣熟视亦不敢较至于改盟鲁亦惟命是听在当时虽未见其害驯致襄世平公袭其迹而为之欲改卫盟卫即叛而不从遂至兵连祸结数年不解正縁襄子做得样子不是此所以后世蹈之有其害也
  晋阳处父帅师伐楚以救江
  谢湜曰楚人围江晋阳处父伐楚以解江围其志善矣然江微国其去楚逺越千里声楚之罪而救之其势不相接其力不相及非救江之道也
  胡安国曰以者不以之也救江善矣其书以何楚尝伐郑矣齐桓公逺结江黄合九国之师于召陵然后伐郑之谋罢又尝围宋矣晋文公许复曹卫防四国之师于城濮然后围宋之役解今冮国小而弱非能与宋郑比楚人围之必不待彻四境屯戍守御之众与宿卫尽行也当是时楚有覆载不容之罪晋主夏盟宜合诸侯声罪致讨命秦甲出武闗齐以东兵畧陈蔡而南处父等军方城之外楚必震恐而江围自解矣计不出此乃独遣一军逺攻强国岂能济乎故书伐楚以救江言救江虽善而所以救之者非其道矣此春秋纪用兵之法也
  吕祖谦曰楚师围江晋先仆伐楚以救江晋如何不便救江先去伐楚盖晋是伯主不得不备礼去救他非是十分要救他使告于周王叔桓公只是欲假天子之势想王师之行亦不多阳处父只是偏师如何伐得楚故次年楚灭江
  四年春公至自晋夏逆妇姜于齐
  程颐曰纳币在丧中与丧婚同也称妇姜已成妇也不称夫人不可为小君奉宗庙也不书逆者虽卿亦失其职矣
  或问夏逆妇姜于齐何故便书妇曰此是文公在丧服将满之时纳币故圣人于其逆时便成之为妇罪其居丧而娶也春秋微显阐幽乃在于此处凡事分明可见者圣人更不微文以见意只直书而已如桓三年及宣元年逆女皆分明在丧服中成婚故只书逆女也文公则但在丧服纳币至逆女却在四年圣人欲显其居丧纳币之罪故书妇姜便成之为妇也其意言虽至四年方逆女其实与丧婚同也
  程氏学曰先儒谓国君必亲迎以使大夫为非礼据文王亲迎于渭以质之也夫妇人伦之本固天地之大义也然诸侯有社稷有民人茍必迎于他邦而所娶之国或道里之逺则将绵厯日月旷废国家之治恐于理不必然矣御轮之礼若施于所馆岂曰不宜何必越国而行哉且文王之迎太姒惟曰于渭不闻于莘造周之地盖未逺于周邦且文王当是时未知其已为诸侯否也至于诗书韩侯迎止于蹶之里则蹶为王卿士若韩侯因朝觐至周而迎不亦宜乎然则逆夫人使卿未为不重也婚姻者人道之始故曰女之行国之大事也谨书之而得失见矣
  谢湜曰公使大夫迎姜氏为夫人逆者非卿故不名至不告庙故不书至夫人上配国君其体尊矣逆不以卿至不告庙不钦之大也凡夫人逆则为女至而告庙则为妇女在父母家之称也妇从夫之称也故春秋逆称女至称妇文姜妇行已亏哀姜讐女皆不可以奉宗庙故文姜至称姜氏哀姜入称姜氏皆不以妇姜待之也文公之结婚也以既禫为丧终以纳币为未成礼葢不知纳币则妇礼已成禫而纳币则为丧娶故逆称妇姜以明妇礼成于纳币也妇礼成于纳币则文公禫而纳币其恶由此见矣称女则系齐称妇则系鲁故女则以齐逆之妇则逆之于齐也春秋之义显者微之使深幽者阐之使明以禫为丧终以纳币为未成妇其违礼隠矣春秋逆即称妇所以阐幽而明微也
  胡安国曰逆皆称女以未成妇而女者在父母家之所称也往逆而称妇入国不书至何哉此春秋诛意之效也禫制未终思念娶事是不忘哀而居约矣方逆也而已成为妇未至也而如在国中原其意而诛之也不称夫人姜氏者亦与有贬焉妇人不専行何以与有贬父母与有罪也文公不知敬其伉俪违礼而行使国乱子弑齐人不能鍳微知著冒礼而往使其女不允于鲁皆失于不正其始之过也夫妇之际人伦之首礼不可不谨也故交贬之以为后鉴
  狄侵齐秋楚人灭江
  谢湜曰处父失救之道故楚灭江
  晋侯伐秦
  程頥曰秦逞忿而伐晋晋畏而避之其见报乃常情也秦至此能悔过矣故不复报晋圣人取其能迁善也称晋侯不复加讥见秦宜得报而自悔不复修怨乃其善也
  谢湜曰殽役之后秦晋怨结祸连兵革不息
  胡安国曰晋人三败秦师见报乃常情耳而穆公济河焚舟则贬而称人秦取王官及郊未至结怨如晋师之甚也襄公又报之于常情过矣而得称爵何也圣人以常情待晋襄而以王事责秦穆所以异乎襄公忘亲背恵大破秦师败狄伐许怒鲁侯之不朝也而以无礼施之是専尚威力先事加人莫知省徳而后动也今又报秦不足罪矣穆公初败于殽悔过自誓增修徳政宜若过而知悔悔而能改又有济河之役则非誓言之意所以备责之也然晋襄见伐而报犹无讥焉秦穆至是见伐而不报善可知矣不讥晋侯所以深善秦春秋大改过嘉释怨王者之事也故仲尼定书列秦誓于百篇之末以见悔过能改而不责人虽圣贤诰命不越此矣
  朱熹曰胡氏谓书晋侯为以常情待晋襄书秦人为以王事责秦穆恐未必如此须是己之心果与圣人之心神交心契始可断它所书之防不然则未易言也程子所谓微词隠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耳
  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风氏薨
  程頥曰自成风已后妾母称夫人嫡妾乱矣仲子始僭尚未敢同嫡也
  谢湜曰风氏庄公妾僖公妾母文公妾祖母
  胡安国曰风氏僖公之母庄公妾也而称夫人自是嫡妾乱矣语曰邦君之妻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葢敌体之称也若夫妾媵则非敌矣其生亦以夫人之名称号之其殁亦以夫人之礼卒葬之非所以正其分也以妾媵为夫人徒欲尊宠其所爱而不虞卑其身以妾母为夫人徒欲崇贵其所生而不虞贱其父毕其身则失位贱其父则无本越礼至是不亦悖乎夫礼庶子为君为其母无服不敢贰尊者也春秋于成风记其卒葬各以实书不为异词者谨礼之所由变也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荣叔归含且赗
  程頥曰天子成妾为母夫人乱伦之甚失天理矣不称天义已明称叔存理也王使召伯来防葬天子以妾母同嫡乱天理故不称天圣人于此尤谨其戒谢湜曰王使荣叔含赗妾母天王之失道也鲁请而后归之故不书来三月而后归含既而后防葬皆非礼也
  胡安国曰珠玉曰含车马曰赗含且赗者厚礼妾母也不称天王者弗克若天也春秋系王于天以定其名号者所履则天位也所治则天职也所勑而惇之者则天之所叙也所自而庸之者则天之所秩也所赏所刑者则天之所命而天之所讨也夫妇人伦之本王法所尤谨者今成风以妾僭嫡王不能正又使大夫归含赗焉而成之为夫人则王法废人伦乱矣是谓弗克若天而悖其道非小失耳故特不称天以谨之也
  吕祖谦曰车马曰赗古人以祭器铭鼎为宝以车马为货当时车马最易货如今人金玉相似顔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不是便把他车做椁只是卖车为椁见得车马是易货的物
  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风
  谢湜曰母以子贵妾之为君母者也母虽妾子为君则礼宜致隆亲母之道也妾母虽贵嫡母在上则位有等降其体屈而不伸故妾母之礼嫡母在则以妾母事之嫡母殁则以夫人事之生以夫人事则死以夫人葬尊母之义也虽然其生也入庙不称夫人其死也不为服不合葬不祔庙所以正嫡妾之分也成风文公之妾祖母也嫡祖母殁则文公以夫人事之可也故成风卒书薨薨书夫人葬书小君
  王使召伯来防葬
  谢湜曰妾母虽为夫人其死为心丧不为服盖服则告庙有嫡母在则妾夫人不可以称于宗庙故也赴告虽通王室王室不当以夫人之礼待之尊妾母孝子之私恩正嫡妾先王之大义故也成风鲁之妾母也天王使王臣归赗归含来防葬逆天之大也归仲子赗称天王以明王者当若天道也归成风含赗称王防成风葬称王以明周王弗克若天也宪天理物王之徳也臣不能相之于始王不能若之于终由是所为背天而天道不复见矣故王之宠妾而尊之也始则名其宰终则去其天始名其宰者以宰不能相王于始也终去其天者以王不能若天于终也胡安国曰仲子虽赗非恵公之嫡也春秋之初尚以为疑故别为立宫而羽数特异此虽非礼之正然不袝于姑犹有辨焉至是成风书葬乃有二夫人袝庙而乱伦易纪无复辨矣故礼之失自成风始也王臣下聘桓公冢宰书名示贬而大夫再聘则无讥焉或以为从同也或以为同则书王也成风薨王使荣叔归含且赗既不称天矣乃使召伯来防葬又与贬焉何也归含且赗施于妾母已稠叠矣又使卿来防葬恩数有加焉是将袝之于庙也而致礼于成风尽矣赗一也含赗而又葬则其事益隆乱人伦废王法甚矣再不称天者圣人于此尤谨其戒而不敢略也吕祖谦曰召昭公来防葬礼也此礼不是周公礼经如今州县条例相似但当时为礼耳
  夏公孙敖如晋秦人入鄀
  谢湜曰鄀贰于楚故
  秋楚人灭六
  谢湜曰六即东夷故
  吕祖谦曰臧文仲闻六与蓼灭六蓼是臯陶后唐尧时封文仲是旧时人识得此等事见其经许多时尚在此一旦灭了所以深嗟不然亡国亦多何独叹此二国想当时文籍尚具在至今淮上六安县有臯陶塜左氏言使圣贤之后见灭于东夷当考
  冬十月甲申许男业卒
  六年春葬许僖公夏季孙行父如陈
  吕祖谦曰季文子聘于陈且娶焉季文子须要娶于陈者何故葢缘叔牙与原仲自有旧如季友如陈送原仲葬可见
  秋季孙行父如晋
  谢湜曰行父季友孙
  八月乙亥晋侯驩卒冬十月公子遂如晋葬晋襄公谢湜曰晋大国故公子遂防葬
  吕祖谦曰襄仲如晋葬襄公襄仲是卿出从诸侯葬此是霸者之制
  晋杀其大夫阳处父
  晋狐射姑出奔狄
  谢湜曰射姑狐偃子贾季也襄公使射姑将中军阳处父以射姑不可将进谏于君而以赵盾易之射姑怨处父之易其班也専以私忿杀之处父国之大夫也射姑以私忿専杀大夫而晋国不能讨然则处父受祸乃晋国杀之而已故杀书晋以罪其国
  胡安国曰公羊子曰晋杀其大夫阳处父则狐射姑曷为出奔也射姑杀也射姑杀则其称国以杀何君漏言也易曰不出户庭无咎何谓也子曰乱之所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宻则失臣臣不宻则失身几事不宻则害成是以君子谨宻而不出也凡书杀者在上则称君在下则称氏在众则称人在微者则称盗君与臣同杀则称国今杀处父者射姑耳君独以漏言故亦与杀焉所以为后世戒也或以处父为侵官将相大臣非其人百官有司失其职在位者当拱黙自全隂听人主之所为至于颠危而不救则将焉用彼相乎率天下臣子为持禄容身不忠之行以误朝迷国者必此侵官之説夫
  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
  杨时曰告朔者诸侯所以禀命于君亲
  谢湜曰不告月不告朔也告月必以朔故也天子颁朔政于邦国诸侯受而藏之祖庙至朔则告庙而行之然则朔宜朝朔政宜告政月必朝庙告朔示不敢専敬之至也文公怠于为政以闰非正月故始不告月月以纪时也月礼不修则时政不明时政不明则民事不治矣闰不告月乱之道也书月不书朔以示闰亦歳之月也朝庙以告朔也废朔而朝庙舍其本而修其末也犹可止之词也朝庙书犹志其失大本也朞三百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歳闰歳之余日也先王用以正时用以成歳然则闰与正月皆隂阳消息之候也谷梁谓天子不以告朔丧事不数失之逺矣
  胡安国曰不告月者不告朔也告朔则曷为不言朔也因月之亏盈而置闰是主乎月而有闰也故不言朔而言月占天时则以星授民事则以节候寒暑之至则以气百官修其政于朝庻民服其事于野则主乎是焉尔矣闰不可废乎曰迎日推防则有其数转玑观衡则有其象归竒于扐以象闰数也斗指两辰之间象也象数者天理也非人所能为也故以定时成岁者唐典也以诏王居门终月者周制也班告朔于邦国不以是为附月之余而弗之数也犹朝于庙者幸其不已之词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吕祖谦曰不告闰朔如闰月所当做之事皆废弛了此是弃时政说者以为文公作事迟缓

  春秋集义卷二十七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八
  宋 李明复 撰
  文公
  七年春公伐邾三月甲戌取须句遂城郚
  谢湜曰僖公伐邾取须句矣其后须句复入于邾故公又伐邾取须句以其叛归再取故书日谨其变也邾微国须句小邑以鲁之大不能保一须句而有之以其得之非道伐邾未返而又以其人城郚其劳甚矣书遂罪之也郚鲁邑杜氏谓备邾难
  吕祖谦曰须句是伏羲之后灭其国大段不是又曰邾灭须句楚灭六蓼夫须句司太皥之祀六蓼实臯陶之后此皆先王所封诸侯自唐虞三代以至春秋之初千百世绵延而皆不废絶何故才入春秋之世便见屠戮葢须句六蓼皆小国所以不废于春秋之前者葢向时间有圣贤之君以振作之风声气习尚有典刑老成人相与维持故得世守其祀所以虽小而仅存至此先王徳泽既已斩絶渐入春秋战国气象故先王之诸侯亦不能自存此最见得风声气习之大推移习俗之大变革处学者当仔细防到此又须防得天下大势与战国汉唐相接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宋人杀其大夫
  谢湜曰昭公初即位势危国人起而杀大夫以其祸起国人故书人大夫被杀者众故不书名凡杀书人或以众弃言之或以国乱言之施于逆恶则众弃之词也施于公子大夫则国乱之词也
  胡安国曰书宋人者国乱无政非君命而众人擅杀之也大夫不名义系于杀大夫而其名不足纪也吕祖谦曰宋人杀其大夫是公子固之类
  戊子晋人及秦人战于令狐
  程頥曰晋始逆立公子雍既而悔之故秦兴兵以纳之晋不谢秦秦纳不正皆罪也故称人晋惧秦之不肯听已而击之故书晋及
  朱熹曰秦襄公以王命攘夷狄报君父之仇故征伐不休而诗人美之康公令狐河曲之战修私怨逞小忿上无王命下失民心故好攻战亟用兵而诗人刺之
  晋先蔑奔秦
  谢湜曰襄公卒国嗣未立赵盾使先蔑如秦逆公子雍穆嬴日抱太子啼于朝赵盾乃背先蔑立灵公由是晋人以兵御秦故二国战于令狐秦败故先蔑奔秦战不书侵伐者秦以善至晋人逆而战之也战由晋起故以晋人主战而罪之秦不书败者秦以兵卫为晋送公子邻国之义也晋未有改立之命出谕秦国一旦背约攻秦而败之晋之不道于邻国其恶大矣不书秦败不与晋之败秦也不与晋之败秦者以着晋人之恶也先蔑奔不书出自外奔秦故也襄公之卒也晋国政出赵盾盾欲立公子雍贾季欲立公子乐其后盾复立太子然襄公卒八月秦方以公子雍至者以国嗣久而后定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襄公卒太子幼晋人欲立长君赵孟使先蔑如秦逆公子雍秦康公以师纳之襄夫人抱太子以啼于朝曰舍嫡嗣不立而外求君将焉寘此诸大夫畏逼乃背先蔑立灵公赵盾将中军以御秦潜师夜起败秦师于令狐先蔑奔秦程氏以为晋不谢秦秦纳不正皆罪也故称人晋惧秦之不肯听已而击之是晋人为志乎是战者也故书及其贬之如此者使后世臣子谨于废立之际不可忽也治乱存亡系国君之废立事莫重于此矣而可以有误乎奕者举棊不定不胜其耦况置君而可以不定乎朱熹语録或问世人疑左丘明好恶不与圣人同谓其所载事多与经异此则有説且如晋先蔑奔人但谓蔑奔秦耳此乃先蔑立嗣不定故书奔以示贬熹曰是何言语先蔑实是奔秦如何不书奔且书奔谓之示贬不书奔则此事自不见何以为褒是乃于穿凿上益加穿凿疑误后学
  狄侵我西鄙
  吕祖谦曰狄侵我西鄙鲁之西是齐之东
  秋八月公防诸侯晋大夫盟于扈
  程頥曰文公怠政事多废缓既纳晋盟而复后至故书往防而隠其不及不序诸侯以见不在故明年公子遂再往与晋盟也
  谢湜曰晋国君位未定二国有令狐之战公防诸侯晋大夫平晋乱也平晋乱所以定灵公也诸侯皆以救难为心终与晋大夫盟以平其乱义事之大也义事诸侯所同志故称诸侯立灵公非独盾力晋国众大夫之力也故扈盟书晋大夫纳子纠不能全非独鲁罪齐国众大夫之罪也故蔇盟书齐大夫
  胡安国曰诸侯防晋赵盾盟于扈为晋侯立也赵盾内専废置其君外强诸侯为此盟其不名者见大夫之强也诸侯不序见公之不及于防也文公怠惰事多废缓既约晋盟而复后至故隠其不及罪公之不能自强于政治鲁自是日益衰矣
  吕祖谦曰灵公少故也
  冬徐伐莒
  谢湜曰徐用夷礼则以夷礼狄之楚用中国礼则以中国君之春秋退恶从善不间内外如此而已
  公孙敖如莒涖盟
  谢湜曰左氏谓莒人以徐难来请盟
  八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防晋赵盾盟于衡雍乙酉公子遂防雒戎盟于暴
  谢湜曰公子遂一出而盟两国再言公子遂非遂事也
  胡安国曰春秋记约而志详其书公子遂盟赵盾及雒戎何词之赘乎曰圣人谨华夷之辨所以明族类别内外也雒邑近在京师而戎人居之无中外矣再称公子各日其防正其名与地以深别之者示中国夷狄终不可杂也自东汉以来乃与戎杂处而不辨晋至于神州陆沈唐亦世有戎狄之乱许翰以为谋国者不知学春秋之过信矣
  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丙戌奔莒
  谢湜曰敖如京师吊天王防也上轻王室下弃君命故不至京师遂复鲁人欲治其罪故奔莒敖之不敬其罪大不可不讨故奔书日谨其出也其复也未反君命而奔故不书出敖救徐盟莒防晋侯防晋士谷如齐如晋其权势重矣故其不敬至于上不有其王下不有其君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公孙敖奔莒从已氏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寡欲者养心之要欲而不行可以为难矣然欲生于色而纵于淫色出于性目之所视有同美焉不可掩也淫出于气不持其志则放僻趋蹶无不为矣敖如京师其书不至而复者言敖无入使于周之意惟己氏之欲从也夫以志徇气肆行淫欲而不能为之帅至于弃其家国出奔而不顾此天下之大戒也春秋谨书其事于敖与何诛使后人为鉴必持其志修窒欲之方也
  朱熹曰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延平李侗云只不至而复便是大不恭又鲁更不再使人往皆罪也胡安国只贬它从己氏之过经文元不及此事
  吕祖谦曰穆伯如周吊丧不至以币奔莒自他人观之不书亦可左氏何以载以币奔莒一句盖吊丧是公家事娶妻是私家事此以私而废公当时若以身自逃留币在则众介之属犹可持此币自往则此礼尚不废其币既已随往则此礼不得致于周故鲁人后来所以不容归葬以其有此罪也
  螽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
  程氏学曰七年宋人攻昭公而杀其大夫八年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皆不书名而着其官者死者死于其位去者以其道也盖昭公始即位不道于其民国人为乱而攻之诸大夫居卿佐之位竭节而死之可也违乱洁身而去之亦可也十有四年宋子哀来何也左氏曰宋高哀为萧封人以为卿不义宋公而出遂来奔此乱邦不居知其不可仕而去之者故书字以褒之若数子者死生去就不必同要之皆合于义而已如十有五年宋司马华孙来盟则异于此窃位固宠安食暴君之禄进不能强谏退而不能洁身为昭公来盟于我故书名以见贬孙者名也大夫有罪不得専杀古之制也孟子曰五霸桓公为盛葵丘之防诸侯束牲载书而不歃血四命曰无专杀大夫五霸已为三王之罪人然桓公尚克如此况王道之行诸侯敢専杀哉矧罪不得専杀者乎甚矣天下无王礼乐刑政皆出于诸侯故大夫有罪无罪咸専杀之又况国人専杀者欤圣人一切书之以着其擅命暴乱之恶为后世之戒也凡其国杀之则曰某国以明其国之罪也郑杀其大夫申侯之类是矣其众人杀之则曰某人以见众人擅杀而国乱无政也晋人杀其大夫先都之类是矣内杀大夫则曰刺言周官三刺之法刺审其情且不书杀者讳之也讳之者恶甚可知也其大夫全无恶而死其位如宋司马曹大夫之类则异其文而不名善其人则尤罪其人杀之者矣
  谢湜曰昭公不道于民宋人作乱以危公室方是时职为卿佐者以社稷为志守位而死之可也以谏不行言不听致位而去之亦可也故司马公子卬见杀司城荡意诸来奔公子卬握节以死可谓能以忠死其位矣荡意诸效节而出可谓能以义去其君矣死者得致身之忠奔者得去国之义春秋皆着其官而不名善其不失职也大夫国人之望也司马司城国之股肱也宋人之乱其始也祸及大夫而已祸及大夫而不知治故其祸上及于司马司城祸及司马司城而不知治则君之势位危矣昭公以千乘之君而其终不免宋人之难者其源起于此而已有国家者其于抚御国人可不尽道者哉故大夫司马昭公被难皆书人着其兆祸之由也司马兼称大夫者春秋之法杀书大夫故也司城迫难而出故书奔
  胡安国曰初宋昭公将去羣公子乐豫以为不可遂舍司马以让公子卬则卬固昭公之党欲専宋而昭公固欲以其弟卬自卫也夫司马掌兵之官不选众举有威望为国人所畏服者使居其任乃欲宠其私昵鲜有不亡者矣公子卬荡意诸皆以官举者见主兵者不能其官至于见杀守土者不能其官至于出奔而其君不免失身见弑之祸宜矣
  九年春毛伯来求金
  程颐曰家父致命以徴车也故书使来求毛伯风鲁以欲金故不云王使
  谢湜曰公孙敖不至而复毛伯来求金鲁之罪也襄王未葬故毛伯来不称使
  胡安国曰毛伯天子大夫何以不称使当丧未君也逾年即位矣何以言未君古者谅隂三年百官总己以聴冢宰夫百官总己以聴则是冢宰独専国政之时托于王命以号令天下夫岂不可而不称使春秋之防微矣非特谨天下之通丧所以示后世大臣当国秉政不可擅权之戒也跋扈之臣假仗主威胁制中外凡有所行动以诏书从事盖未有以春秋此义折之耳
  夫人姜氏如齐
  谢湜曰杜氏谓归寜
  二月叔孙得臣如京师辛丑葬襄王
  谢湜曰诸侯防王葬礼也卿防王葬非礼也为其不成礼故止书如京师
  晋人杀其大夫先都
  谢湜曰灵公幼政出私室故晋人杀大夫先都吕祖谦曰晋人杀先都梁益耳当时贼杀先克者五人与焉何故先杀先都梁益耳二人盖是知其罪所以先杀之后来探得箕郑父士縠蒯得所以杀之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齐
  谢湜曰父母在夫人归寜礼也书至志其得礼也他至不书者为其行不以礼也夫人之至也正则告庙不正则不告因其告而书至则不至者之违礼由此见矣
  胡安国曰夫人与君敌体同主宗庙之事出必告行反必告至则书于防然适他国者或曰享或曰防或曰如众矣未有致之者则其行非礼以不致见其罪也出姜如齐以寜父母于礼得行矣其致者非特以告庙书尔夫人初归岂其不告为文公越礼故削而不书示诛意之法矣今此书至者又以见小君之重也夫承祭祀以为宗庙主一国之母仪而可以摇动乎出姜至是盖不安于鲁故至而特书以示防微杜渐之意其为后世虑深矣
  晋人杀其大夫士縠及箕郑父
  程氏学曰杀二大夫已上不书及者其事同杀之之志均故也成八年晋杀其大夫赵同赵括晋杀其大夫却犨却锜却至哀四年曺杀其大夫公孙姓公孙霍是也书曰杀其大夫某及某者以某之故而延及于某也若僖二十九年卫杀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元咺讼君为恶君归则己出君出则己归信不臣矣而公子瑕不见其辜卫国迁怒而并杀之故书曰及以志専杀之中又有轻重者也文元年晋人杀其大夫士縠縠及箕郑父襄二十三年陈杀其大夫庆虎及庆寅皆仿此
  谢湜曰国人杀大夫先都而君不治故又杀大夫士縠箕郑父郑父非有大罪以縠被害而其祸及之故书及
  胡安国曰杀先都士縠国也其称人以杀者国乱无政众人擅杀之称也何以知其非讨贼之词书杀其大夫则知之矣三大夫皆强家也求専晋不得挟私怨以作乱而使贼杀其中军佐则固有罪矣曷为不去其官当是时晋灵公初立主幼不君政在赵盾而中军佐者盾之党也若狱有所归则此三人者独无可议从末减乎而皆杀之是大夫専生杀而政不自人主出也故不称国讨不去其官而箕郑父书及世后世司赏罚者必本忠恕无有党偏之意其义精矣
  楚人伐郑
  谢湜曰中国衰弱故楚伐郑
  吕祖谦曰楚伐郑郑及楚平楚侵陈陈及楚平陈郑皆近楚自灵公年少即位诸国皆归之
  公子遂防晋人宋人卫人许人救郑
  谢湜曰书救郑善之也书公子遂防晋人宋人卫人许人救郑着诸侯之衰弱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范山言于楚子曰晋君少不在诸侯北方可图也楚子师于狼渊以伐郑则是贪得无故凭陵诸夏之兵也故楚子亲将贬而称人晋宋卫则赵盾华孔皆国卿也何以贬而称人救而不及楚师欲以惩不恪也晋主夏盟不在诸侯以啓戎心谁之过乎故书救而称人以罪赵盾之不能折冲消患为夷狄之所窥也
  夏狄侵齐秋八月曹伯襄卒九月癸酉地震
  谢湜曰地隂物也至隂不动其体常寜隂过亢失常则震
  冬楚子使椒来聘
  谢湜曰楚子始有遣使修聘之礼故楚子来聘与中国同词椒不氏未赐族
  胡安国曰楚僣称王春秋之始独以号举夷狄之也中间来聘改而书人渐进之矣至是其君书爵其臣书名而称使遂与诸侯比者是以中国之礼待之也所谓谨华夷之辨内诸夏而外四夷义安在乎曰呉楚圣贤之后见周之弱王灵不及僣拟名号此以夏而变于夷者也圣人重絶之夫春秋立法谨严而宅心忠恕严于立法故僣号称王则深加贬黜比之夷狄以正君臣之义恕以宅心故内虽不使与中国同外亦不使与夷狄等思善悔过向慕中国则进之而不拒此慎用刑重絶人之意也噫春秋之所以为春秋非圣人莫能修之者也
  吕祖谦曰楚子使越椒来聘执币傲臣出使他国必先告庙然后出越椒不过恃楚之大轻鲁之小其容傲慢而不知非是傲鲁乃所以傲其先君故叔仲恵伯谓必灭若敖氏之宗故此见得古之时最重宗庙
  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襚
  程颐曰过时始至故云来归虽子母先君后夫人体当然也书秦人不云君使以失礼夷之也言其尚夷也葢嫡妾之乱自兹而始
  谢湜曰僖公薨已九年成风薨已五年秦人始来归襚非礼也秦僻陋边狄礼法不备故惟书秦人成风僖公妾母也僖公嫡母先殁故鲁以夫人礼事之以夫人礼葬之成谥风姓妾母称谥则其为夫人可知故不书夫人朝廷之义以君为主故襚先僖公胡安国曰秦人归襚而曰僖公成风者非兼襚也亦犹平王来赗仲子而谓之恵公仲子尔仲子恵公之妾也然则风氏亦庄公之妾曷不书曰来归庄公成风之襚乎曰宠爱仲子以妾为妻者恵公也故书恵公仲子所以正后世之为人夫者当明夫道不可乱嫡妾之分以卑其身尊崇风氏立为夫人者僖公也故书僖公成风所以正后世之为人子者当明子道不可行僣乱之礼以贱其父圣人垂戒之义明矣朱熹曰僖公成风与东晋简文郑太后一也皆所以着妾母之义
  吕祖谦曰秦人来归成风之襚左氏此一段气味深长宜子细看盖成风已死四五年秦襚方至而此犹曰虽不当事无忘旧好盖人茍以是而来不问地之逺近情之亲疎时之迟速皆感其诚意此是忠厚损怨之道最不可责人此虽送襚之缓然犹胜于不来
  葬曹共公
  十年春王三月辛夘臧孙辰卒夏秦伐晋
  程颐曰晋舍嫡嗣而外求君罪也既而悔之正也秦不顾义理之是非惟以报复为事夷狄之道也谢湜曰秦以夷狄伐晋故书秦
  胡安国曰説者谓秦伐晋以戎狄书盖阙文者据左氏少梁北徴之师两国相攻无他得失言之也然晋取少梁事不经见固未可据秦以狄书者程氏以谓晋舍嫡嗣而外求君罪也既而悔之正矣秦不顾义理是非惟以报复为事则夷狄之道也以此狄秦义固然矣或曰犹有深许晋人悔过能改终不遂非之意故重贬秦伯以见乎
  楚杀其大夫宜申
  谢湜曰左氏谓谋弑穆王説悮
  胡氏曰按左氏宜申与仲归谋弑穆王而诛则讨弑君之贼也曷为称国以杀又书其官而不曰楚人杀宜申乎曰穆王者即楚世子商臣也而春秋之义微矣
  吕祖谦曰子西本心不是果要归死于司败其意乘楚王不在郢直欲因郢之虚为谋叛尔不意王渚宫见之所以临时巧作言语以辞于王后来与子家谋弑穆王则此可见来郢之意也故左氏谓惧而辞此是书法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谢湜曰文公怠弃民政故不雨再七月亦无惧灾之心
  及苏子盟于女栗
  谢湜曰内微者故不书主名苏子王臣也鲁使微者及王臣盟不敬之尤大者也尹子柯陵之盟单子鸡泽之盟刘子平丘之盟皆诸侯防王臣为盟也列国与王臣先伐先防而后盟书同盟以明王臣亦与盟也王人之盟于洮王人之盟于翟泉苏子之盟于女栗诸侯大夫防王臣及王臣为盟也列国与王臣直防而盟不书同盟以无伐防日月相隔则王臣与盟可知也
  吕祖谦曰杜预谓苏子是灭温之后苏子要之不必作此苏子或是他后亦不可知
  冬狄侵宋楚子蔡侯次于厥貉
  谢湜曰楚子非事而出将以观衅书次着楚子之横胡安国曰楚灭江六平陈与郑于是乎为伐宋之举次于厥貉凡伐而次者其次为善次而伐者其次为贬齐师次陉修文告以威敌善之也故上书伐楚以着其美楚次厥貉藏祸心以凭中夏贬之也故下书伐麇以着其罪当是时陈郑宋皆从楚矣独书蔡侯何哉郑失三大夫俟救而不及陈获公子茷而惧宋方有狄难盖有不得已者非所欲也蔡无四境之虞则是得已不已志在从夷狄矣故削三国书蔡侯见其弃诸夏之恶也

  春秋集义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九
  宋 李明复 撰
  文公
  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麇
  谢湜曰麇微国
  夏叔仲彭生防晋却缺于承匡
  谢湜曰文公以后政出大夫故公子遂盟晋赵盾叔仲彭生防晋却缺
  秋曹伯来朝
  吕祖谦曰诸侯即位来朝亦自有礼文公即位来朝盖曹与鲁相近非必徧天下诸侯
  公子遂如宋狄侵齐冬十月甲午叔孙得臣败狄于咸谢湜曰咸鲁地狄既侵齐又潜入鲁境故得臣败狄于咸
  胡安国曰左氏称此长狄也而刘氏以为非夫春秋正名之书其称狄也或曰狄或曰白狄或曰赤狄其称戎也或曰戎或曰山戎或曰姜戎或曰陆浑之戎不别其种类书之于策后亦无所考矣
  十有二年春王正月郕伯来奔杞伯来朝
  谢湜曰舍夷礼故复称伯
  二月庚子子叔姬卒
  谢湜曰叔姬文公女未嫁而卒谓之子叔姬以明时君之女也女子许嫁笄而字死则以成人之丧送之礼也
  夏楚人围巢
  谢湜曰巢微国
  秋滕子来朝
  谢湜曰滕侯臣属于楚故称子夷狄爵不过子故也
  秦伯使术来聘
  谢湜曰秦康公始遣使来修聘礼故聘与中国同辞吕祖谦曰秦西乞术来聘襄仲辞玉鲁之辞秦盖是晋与国所以辞者不与其伐晋也
  冬十有二月戊午晋人秦人战于河曲
  程颐曰凡战皆以主人及客秦曲故不云晋及谢湜曰战书及所以别先后明曲直也河曲战不书及者其恶均其罪同也秦晋自殽役以后肆忿报怨凡四伐三战而兵革不息生民之受祸者众矣故春秋恶其两曲而一罪之不书败者胜败未分而退胡安国曰秦伯亲将晋上卿赵盾御之其称人何为令狐之役故也秦纳不正遂非积忿晋不谢秦潜师御之是以暴兵连祸至此极也凡战皆以主人及客者处己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其不书晋及何也前年秦师来伐晋不言战者晋已服也故狄秦而免晋今又为此役则秦曲甚矣故不以晋为主惟动大众从秦师不奉辞令以止之也故贬而称人此轻重之权衡也
  吕祖谦曰河曲河之曲不必如公羊説
  季孙行父帅师城诸及郓
  谢湜曰二邑皆在国鄙郓又莒鲁所争行父惧外难故帅师城之郓书及着其土功不一也
  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夏五月壬午陈侯朔卒邾子蘧蒢卒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大室屋壊
  程氏学曰观春秋中文公事宗庙最为不谨遂有大室屋壊之变天人之际可不畏哉
  谢湜曰大室大庙之室也总称曰庙指神所居曰室庙中余屋壊犹曰不可而况于室屋乎室屋壊则神失其所居矣孝子之念亲也思其居处笑语志意将见其所为斋者色不忘目声不絶耳心志嗜欲不忘诸心将见其所为祭者孝思之至也文公简弃庙事乃至大祖室屋摧壊而神不得以安寜其遗忘祖宗极矣尚何孝思之有哉缓于主速于大事跻僖以乱昭穆弃闰而庙不告月皆不敬之大也故大室大祖所居歳时奉安之所也其终亦有屋壊之变则子事之隳颓神心之疾怨皆于此见矣
  胡安国曰讥久不修也何以知久乎自正月不雨则无壊道也不雨凡七月而先君之庙壊不恭甚矣凡此皆志文公怠慢不谨事宗庙以致鲁国衰削之由垂戒切矣
  冬公如晋卫侯防公于沓
  谢湜曰沓之防卫侯来防故书防公左氏谓卫侯请平于晋
  狄侵卫
  谢湜曰狄自文公七年以来侵鲁侵齐侵宋侵卫累歳不息宣子曰随防在秦贾季在狄难日至矣然则狄数侵中国亦以狐射姑出奔在狄故也观春秋所书而狄之为患其微防见矣
  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晋侯盟
  谢湜曰公即位十年凡三如晋一及晋处父盟再及晋侯盟
  公还自晋郑伯防公于棐
  谢湜曰棐郑地棐之防左氏谓郑伯请平于晋公防彼为主而我往防也防公我为主而彼来防也然则二防因二国欲之请平而公为主以防之也其往也卫侯防之于沓其还也郑伯防之于棐一出而一朝二防着其不恤民也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晋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帅师伐邾
  谢湜曰公尝伐邾取须句邾伐我南鄙以须句故也叔彭生讨邾来伐故帅师伐邾
  夏五月乙亥齐侯潘卒
  谢湜曰齐侯齐昭公鲁不防葬故不书葬
  六月公防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晋赵盾癸酉同盟于新城
  程颐曰诸侯始防议合而后盟盟者志同故书同同惧楚也
  谢湜曰新城之盟晋为盟主大夫不可先诸侯故晋赵盾叙曹伯下盟书日谨之也凡盟小国与大国同欲则书同盟卫侯防公于沓请平于晋郑伯防公于棐请平于晋然则新城之盟卫郑之所同愿也故书同盟垂陇之盟晋士縠防诸侯盟新城之盟晋赵盾防诸侯盟晋国政出大夫可知也士縠防诸侯盟其后晋杀士縠赵盾防诸侯盟其后赵盾背其君大夫専权未有不为患者也
  胡安国曰同盟于新城同外楚也其曰同者志诸侯同欲非强之也而宋公陈侯郑伯在焉则知楚次厥貉三国虽从有弗获己者削而不书盖恕之也蔡不与盟果有背华即夷之实也夷考晋楚行事未有以大相逺也而春秋予夺如此者荆楚僣王若与同好陵蔑中华君臣之义灭矣可不谨乎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
  谢湜曰孛悖逆之称有星光芒不顺陵犯北斗故书孛其光芒侵北斗魁中故书入隂精见于天为星气不轨则星有孛者
  胡安国曰孛者恶气所生闇乱不明之貌也入于北斗者斗有环域天之三辰纲纪星也宋先代之后齐晋天子方伯中国纪纲彗者所以除旧布新也祯祥妖孽随其所感先事而着后三年宋弑昭公又二年齐弑懿公又二年晋弑灵公此三君者皆违道失徳而死于乱符叔服之言天之示人显矣史之有占明矣
  吕祖谦曰此是入于北斗之环域盖北斗是天之纪纲之星宋齐晋天下纲纪之国孛入于北斗所以见得宋齐晋皆有乱胡春秋论得极好
  公至自防
  谢湜曰冬如晋春至自晋夏防晋秋至
  晋人纳捷菑于邾弗克纳
  谢湜曰邾文公二子貜且齐出捷菑晋出貜且元妃子于次长邾立貜且正也貜且即位已逾年矣赵盾以捷菑晋出欲以晋国之力纳捷菑为君晋之强邾之所不能抗也晋车八百乘邾人所不能御也盾之纳捷菑也邾人辞以一言之义而晋之八百乘不得进而还正可以易不正不正不可以易正故也然则力不胜义久矣可以服暴强可以诘奸慝可以却师众天下之义也用兵者可不由义乎哉捷菑不书公子罪其非正也赵盾贬称人罪其以庶夺嫡也纳书弗克着其进不由义也
  胡安国曰邾文公元妃齐姜生定公二妃晋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晋赵盾以诸侯之师八百乘纳捷菑于邾邾人辞曰齐出貜且长宣子曰非吾力不能纳也义实不尔克也引师而去之故君子善之而书曰弗克纳也在易同人之九四曰乘其墉弗克攻吉象曰乘其墉义弗克也其吉则困而反则也其赵盾之谓矣圣人以改过为大过而不改将文过以遂非则有怙终之刑过而能悔不贰过而逺罪则有迁善之美其曰弗克纳见私欲不行可以为难矣然则何以称人大夫而置诸侯非也闻义能徙故为之讳内以讳为贬外以讳为善
  吕祖谦曰晋赵盾以诸侯之师八百乘纳捷菑于邾向来城濮之战七百乘却是晋国所有之兵至此八百乘盖非止晋国之兵亦取于诸侯耳盾之欲纳捷菑始是盾见得不甚分明后来能顿改过亦自可取
  九月甲申公孙敖卒于齐
  谢湜曰公孙敖叛命而出义已絶于鲁矣鲁不加讨且又立其嗣归其丧故书卒
  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
  谢湜曰舎未逾年称君以明舎之为君也君薨世子柩前嗣立君父之位定矣号则称子一年不可二君故也齐穆公卒子舍立国人皆北面为臣舍之君位定矣公子商人骤施聚士将以求国以舍立未逾年不以成君视舍而害之故舍之遇难春秋特以成君书之以正商人弑逆之罪也正商人之罪以为天下逆恶之戒也春秋立例于初以示法变例于终以起义郕太子未即位称伯齐嗣子舍未逾年称君皆变例以明微者也贼不讨舍不葬故不书葬商人称公子与楚商臣称世子同意
  胡安国曰州吁弑君则以国氏商人独称公子何也以国氏者累及乎上称公子者诛止其身夫州吁宠爱有匹嫡夺正之渐庄公养成其恶莫之禁至于弑逆则有以致之矣故曰以国氏者累及乎上按左氏鲁叔姬妃齐昭公生舍叔姬无宠舍无威商人心知其孤危寡恃可以取而代也于是骤施于国而多聚士然则商人弑逆出于其身之所为而非昭公有以致之也故曰称公子者诛止其身舍未逾年而成之为君者谷梁子曰成舍之为君所以重商人之弑也吕祖谦曰齐商人弑舍舍无威以母之无宠亦不见重于其子
  宋子哀来奔
  谢湜曰萧封人子哀宋以为卿不义宋公而出此大夫之不事污君不居乱邦洁身而去者也列国大夫以卑辱以庸昧以过恶得罪而去者众矣子哀独以高节辟乱来奔春秋字而不名贵之也宋大夫司马以忠死其位者也宋司城以义去其君者也宋子哀洁而不累于禄者也三子者死生去就虽不同其归皆适于义而已臣子之节着于乱世而可以风劝天下者未有美于此者也
  胡安国曰宋昭公无道高哀为萧封人以为卿不义宋公而出遂来奔书曰子哀贵之也易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宋子哀有焉昔微子去纣列于三仁之首哀不立于危乱之邦而春秋书字谓能贵爱其身以存道也若偷生避祸而去国出奔亦何取之有
  冬单伯如齐齐人执单伯
  谢湜曰单伯季孙意如叔孙婼皆鲁卿卿佐国命所系为邻国所执其忧危大故执书至书重之也单伯以吊丧如齐懿公不道执之
  胡安国曰齐君舍鲁之甥也商人弑舍固忌鲁矣鲁使单伯如齐齐人意欲辱鲁故执子叔姬而诬之以罪不称行人公羊所谓以己执之者也
  吕祖谦曰齐人执单伯此是王室之衰弱齐君无道之甚
  齐人执子叔姬
  程氏学曰齐人执子叔姬十五年齐人来归子叔姬子叔姬妃齐昭公生舍昭公卒舍即位公子商人弑君之恶已显而执叔姬之事圣人不独罪商人也齐人不讨贼俱北面事之又致执其君母齐之人均有罪焉故曰齐人执子叔姬执之书其归不得也谢湜曰子叔姬适齐昭公生舍舍即位公子商人弑舍又执子叔姬商人弑逆之恶显矣齐人不能讨国贼反以臣礼事之叔姬之欲归鲁也又使商人执君之母而囚之叔姬之执齐人均有大罪故执书齐人罪之也齐人众辞执叔姬书人与诸侯执公卿书人异矣叔姬有母道于齐不称夫人以着商人絶之也凡内女适诸侯不书归者或公未即位女已行故胡安国曰子叔姬者齐君舍之母也弑其君执其母皆商人所为而以为齐人执之何也商人弑君之罪已显而齐人党贼之恶未彰商人骤施于国而多聚士是以财诱齐国之人而济其恶也齐人懐商人之私恵忘君父之大伦弑其君而不能讨执其母而莫之救则是举国之人皆有不赦之罪也假有人焉正色而立于朝谁敢致难其君而不顾乎故圣人书曰齐人执子叔姬所以穷逆贼之党与而治之也其讨罪之防严矣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十有五年春季孙行父如晋三月宋司马华孙来盟谢湜曰书官而不名贵之也书官而名贬之也司马见杀不名善其能死职也司城出奔不名善其能去职也华孙书官书名则与此异矣安暴君之朝食污君之禄进无直谏之忠退无洁身之义奸邪同宠为昭公以国事来盟书华孙贬之也书司马着其失职也华氏孙名左氏以为字误矣来不称使者昭公国乱无政华孙为宋来盟故也
  胡安国曰司马主兵之官称华孙者自督弑殇公诸侯受赂失贼不讨使秉宋政及其后世继掌兵权春秋之所禁者故传载其承命亚族之词而经书曰宋司马华孙来盟其曰华孙犹季孙叔孙仲孙臧孙之类不书名者义不系于名也不称使以是専行为无君矣孟子曰所谓故国非谓其有乔木有世臣之谓也春秋此义其欲后世以贤者之类功臣之胄为世臣然后委之以政乎
  夏曹伯来朝
  谢湜曰为齐难故来朝
  齐人归公孙敖之丧
  谢湜曰敖卒于齐鲁人许反其丧齐人之以敖丧至也以鲁人释其罪而反之故书归以恵叔请于齐而得之故不书来法以正国刑以治罪法不行于宗族刑不加于大恶鲁之失道也
  胡安国曰公孙敖庆父之后行又丑矣出奔他国其卒与丧归皆书于防者许翰以为文伯恵叔二子之哀诚无已也故鲁人从其请国史记其事仲尼因而不革者以敖着教也易曰有子考无咎周公命蔡仲曰尔尚盖前人之愆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谢湜曰庄公文公不知所以救灾故鼓用牲于社
  单伯至自齐
  谢湜曰卿至不书降于君也单伯季孙意如叔孙婼皆以被执得至故书
  胡安国曰单伯天子之命大夫也故逆王姬防伐宋使于齐皆书其字而不名与意如婼异者无所书而不专王命谨臣礼也
  晋却缺帅师伐蔡戊申入蔡
  谢湜曰却缺以师伐蔡蔡人不服于是以师入蔡伐以治罪而已蔡不与盟蔡侯之过也师入其国则蔡人受害者众矣伐蔡书入罪却缺之暴也兵众入国其为患大书日谨其变
  秋齐人侵我西鄙
  谢湜曰执单伯执子叔姬侵我西鄙懿公之不道也以逆得以逆守贼臣之取祸也
  吕祖谦曰齐人伐我西鄙一则是执叔姬恨以王使来请一则是弑君后恐诸侯来讨
  季孙行父如晋
  谢湜曰行父春如晋秋又如晋以齐故
  冬十有一月诸侯盟于扈
  程颐曰鲁以备齐不在防故不序又称诸侯者众辞见众国无能为也此盟为齐乱也
  谢湜曰公子商人弑齐君执君母病鲁而执其卿害鲁而侵其鄙逆恶之大者也晋灵防八国诸侯盟于扈谋伐齐也齐人赂晋不克而还讨逆定乱义事也诸侯所同欲也晋受赂中止诸侯弗能正诸侯所同罪也故扈之盟总称诸侯公不与盟齐难故也胡安国曰盟于扈者晋侯宋公卫蔡陈郑曹许八国之君也何以不序畧之也春秋于夷狄君臣同词而不分爵号说者以为畧之也八国曷为畧之等于夷狄乎齐人弑君不能致讨受赂而退奚以贤于狄矣不曰晋人防诸侯盟于扈而曰诸侯盟者分恶于诸侯也陈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请讨之弑君之贼夫人之所得讨也而况于诸侯乎况于邻国乎畧诸侯而不序以其欲讨齐罪而复不能也况于邻壤初不与盟防者乎鲁君之罪亦可知矣吕祖谦曰晋盟诸侯于扈谋伐齐齐赂晋而还至十六年鲁赂齐此亦见春秋时风俗皆以贿赂为尚自入春秋受赂亦未曽无之只是未若此之甚其大畧可见
  十有二月齐人来归子叔姬
  谢湜曰子叔姬齐君母不书夫人商人絶之也忿而执之絶而归之商人之罪也臣子不能讨贼治罪而从之齐人之罪也归叔姬罪在齐人故书来
  胡安国曰不言齐子叔姬来归而曰齐人来归子叔姬者见子叔姬无罪齐人自絶而归之尔春秋深罪齐人以商人为君而不知其恶故其执叔姬与弑其君商人皆称齐人深责之也
  吕祖谦曰齐人来归子叔姬齐执叔姬公羊以为单伯淫叔姬盖公谷只是经生不识朝廷大事其间词或鄙俚其中説经防与理处甚明又不可不仔细防盖縁他传得子夏学所以识得此不比左氏是国史所以识得朝廷大要
  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谢湜曰懿公初以不道侵鲁继以迁怒伐曹曹人不服又以兵入其郛兵之暴乱甚矣书侵书入罪之也书遂着其横也郛外城入其郛者曹人守城齐师乘其郛而入之也
  十有六年春季孙行父防齐侯于阳谷齐侯弗及盟程氏学曰季孙行父防齐侯于阳谷齐侯弗及盟齐鲁先既约盟而公不往乃使季孙行父防故齐侯弗及盟也夫齐强鲁弱公违约不自下而抗大国以取怒危道也
  谢湜曰齐再侵鲁鲁为请盟其盟也公不能往而行父出防于是齐侯不与为盟懿公暴横不率久矣阳谷之防文公遣大夫出盟大国至使失欢于齐非保国之道也将以保国而反以危国书弗克盟危之也危之着文公之倦于政也阳谷齐地
  夏五月公四不视朔
  程氏学曰古者颁告朔于邦国诸侯受而藏之祖庙每月朔朝于庙告而行之然则朝庙者谓告月也文公慢弃天时不尊王朔以闰月附月之余怠而不告犹朝于庙舍其本而行其末耳左氏曰闰月不告朔非礼也若公四不视朔则尤甚矣
  谢湜曰告朔以朔政告之庙视朔视朔政而聴之文公之倦政也其始不告朔而已终则不视朔焉其始闰不告朔而已终则四不视朔焉一月之政系于朔朔政不视则国之政事不复聴治矣朔政不视至于四月则视朔之礼自是不复行矣书四不视朔以明朔礼之废也
  胡安国曰天子颁朔于诸侯诸侯每月奉以告庙出视朝政文公四不视朔公羊子以为疾也不言疾自是公无疾不视朔也此见圣人所书之意若后复视朔者必于此书公有疾与昭公如晋之事比矣文公厌政备见于经闰不告朔不视无雨不闵防同不与庙坏不修作主不时事神治民之怠也则其心放而不知求久矣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齐侯盟于郪邱
  谢湜曰阳谷之防齐侯弗及行父盟鲁不可以与齐抗乃使公子遂以赂请盟故二国盟于郪邱郪邱之盟齐为盟主盟以鲁大夫及齐侯者抑齐之强也抑齐之强者责其以赂屈鲁而盟也郪邱齐地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
  谢湜曰姜氏僖公夫人
  毁泉台
  谢湜曰上之所为下之所效国君举动不可以不慎也物之不足疑情之不足信者明君弗惑也兴之无利于民废之无损于民者明君弗为也故灾变妖孽之来不以邪说乱其心不以无稽之言贰其聴反身修徳以应之而已泉台鲁之旧也鲁人以蛇出泉宫夫人继殁由是恶泉台而毁之惑之大者也川谷有妖咎不在川谷宫室有妖妖不在宫室惑蛇妖毁泉台缪举之大也祸福不以理推吉凶不以事考死生不以聴命壊先君建立以弭一日不足信之妖非明君之举也何以为天下后世法哉书毁泉台罪其不明也
  胡安国曰先祖为之非矣然台之存毁非安危治之之所系也虽勿居可也而必毁之是暴扬其失有轻先祖之心此履霜之渐弑父与君之萌春秋之所谨也故书
  楚人秦人巴人灭庸
  谢湜曰楚子西通巴人北通秦人故灭庸
  胡安国曰楚大饥戎与麇濮交伐之而庸人幸其弱帅羣蛮以叛楚此取灭之道也楚人谋徙于阪高蒍贾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亦见其谋国之善矣故列书三国而楚不称师减楚之罪词也吕祖谦曰庸人帅羣蛮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于选将伐楚是时楚不先伐麇而先伐庸者何故盖当时病根在庸其倡率羣蛮以攻楚者皆是庸故先伐庸也是以楚之为计使庐人七遇皆北所以示其甚弱之势而使庸人见之以为不足与战遂不设战备庸人既败则羣蛮皆散卒难与合以攻楚所以如此者必欲灭庸而后已若病根不去则终亦为患矣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谢湜曰昭公无道上下离心由是国人起而害焉故弑书宋人然则人心忿怨而君不受祸者未之有也大夫司马以无罪见杀司城子哀以辟难出奔国之忠良或死或去而奸邪险恶擅命得君如是而人君无股肱手足之助矣此昭公之难所以于宋人也宋自雨螽以后公室祸乱相继不息至于如此天人之际其相与可不畏哉贼不讨故不书葬
  胡安国曰此襄夫人使甸杀之也而书宋人者昭公无道国人之所欲弑也君无道而弑之可乎诸侯杀其大夫虽当于罪若不归诸司宼犹有専杀之嫌以为不臣矣况于北面归戴奉之以为君也昭公无道圣人以弑君之罪归宋人者以明三纲人道之大伦君臣之义不可废也然则有土之君可以肆于民上而无诛乎诸侯无道天子方伯在焉臣子国人其何居死于其职而明于去就从违之义斯可矣荡意诸亦死职春秋削之不得班于孔父仇牧荀息何也二子闲其君而见杀春秋之所取也意诸知国人将弑其君而不能止知昭公之将见杀而不能正坐待其及而死之所谓匹夫匹妇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奚得与死于其职者比乎圣人所以独取高哀之去而书字以褒之也
  吕祖谦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凡书国人不名言某人弑君皆君无道
  十有七年春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
  程颐曰行天讨而成其乱失天职也故不卿之谢湜曰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寜郑石楚伐宋讨逆之师也逆乱未治乃立公子鲍而还师莫大于行义义莫大于讨逆将以行义讨逆而其终反成宋乱故大夫皆贬称人
  胡安国曰列国之卿其君所与共天位治天职者宋有弑君之乱欲行天讨而伐宋乃其职也复不能讨而成其乱是不足为国卿失其职矣故皆贬而称人大夫帅师称名氏贱者称人其称人贱之也陈恒弑简公孔子请讨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
  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声姜
  谢湜曰成风僖公妾母声姜文公嫡母
  齐侯伐我西鄙六月癸未公及齐侯盟于谷
  谢湜曰公子遂虽盟郪邱齐犹以师伐我公于是至谷为盟谷之盟齐为盟主盟以公及齐侯者抑齐之强也抑齐之强者责其以师逼鲁而盟也
  诸侯防于扈
  谢湜曰防于扈将以平宋也乱臣贼子讨而治之诸侯之所志也既防而卒无成功诸侯之所同罪也故扈之防总称诸侯
  胡安国曰宋昭公虽为无道人臣将而必诛春秋正宋人为弑君之罪所以明人道之大伦也故大夫无沐浴之请则贬而称人诸侯无讨贼之功则畧而不序不然是废君臣之义人欲肆而天理灭矣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秋公至自谷冬公子遂如齐
  谢湜曰左氏谓拜谷盟
  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台下
  谢湜曰薨书台下则宴游无节可知
  朱熹曰一毫不正则有累于其生故春秋书公薨必谨其地学者要当知古人所以严于终如此
  秦伯防卒
  谢湜曰秦伯秦穆公赴告通于中国故书卒鲁不防葬故不书葬
  夏五月戊戌齐人弑其君商人
  谢湜曰懿公虽逆臣齐人北面臣之矣故弑书君国人起而害之故弑书人懿公得位四年外执鲁卿内执君母侵人之鄙伐人之国入人之郛其暴虐不道极矣故国人作难而死于仆乘之手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齐懿公即位刖邴歜之父而使歜仆纳阎职之妻而使职骖乘二人者实弑公然则于法宜书曰盗而特变其词以为齐人何也乱臣贼子之动于恶必有利其所为而与之者人人不利其所为而莫之与则孤危独立无以济其恶簒弑之谋熄矣惟利其所为而与之者众是以能济其恶天下胥为禽兽而莫之遏也公子商人骤施于国而多聚士尽其家而贷于公有司是以财诱齐国之人也齐人贪公子一时之私施不顾君臣万世之大伦弑其国君则腼面以为之臣而不能讨执其君母则拱手以聴其所为而不能救故于懿公见杀特不书盗反以弑君之罪归诸齐人以诛乱贼之党弭簒弑之渐所谓拔本塞源惩祸乱之所由也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谢湜曰公子遂以立公请于齐故二卿同出书二卿着遂之専也
  胡安国曰使举上客将称元帅此春秋立文之常体也其有变文书介副者欲以起问者见事情也子赤夫人之子今卒于弑不着其实是为国讳恶无以传信于将来而春秋之大义隠矣故上书大夫并使下书夫人归于齐中曰子卒则见祸乱邪谋于奉使之日而公子遂弑立其君之罪着矣
  冬十月子卒
  谢湜曰子文公嫡子赤公薨子赤继立公子遂以敬嬴之宠害子赤立宣公子被害不书讳之也不名先君已葬故也文公之为国也主不知建而后时庙不知敬而室壊闰不告月朔不四视其怠弃国政甚矣方是时日食于上地震于下雨不降星孛而逆尚不知恐惧自反外失制权臣内失正嗣位嬖孽宠幸而嫡子孤危故公子遂难作萧墙而子赤受其患也天人之际可不畏邪
  胡安国曰诸侯在丧称子继世不忍当也既葬不名终人子之事也逾年称君縁民臣之心也子卒何以不日遇弑不忍言也既葬而不名不名而遇弑者不日以见其弑子赤是也逾年而称君称君而遇弑者不地以见其弑闵公是也何以知其贼乎上书大夫并使下书子卒夫人归则知罪之在公子遂矣孙于邾出奔莒则知罪之在夫人与庆父矣继世之恩终事之重情文之节隠恶之礼记事之信诛乱臣讨贼子之义亦备矣
  夫人姜氏归于齐
  谢湜曰姜氏文公夫人赤之母也子被害故夫人归齐公子遂杀嫡立庶臣子不知讨治乃至鲁之君母弃絶而归鲁国之罪也公子遂如楚如齐如晋入伐邾救郑盟晋赵盾盟雒戎盟齐侯其权重矣故其不道至于杀国嗣子絶母夫人一国莫敢制也胡安国曰书夫人则知其正书姜氏则知其非见絶于先君书归于齐则知其无罪异于孙于邾者而鲁国臣子杀嫡立庶敬嬴宣公不能事主君存嫡母其罪不书而并见矣
  季孙行父如齐
  谢湜曰春秋御臣之道欲制于微宣公新立故行父如齐
  莒弑其君庶其
  谢湜曰弑称国举朝为之难也莒纪公多行无礼于国臣下不安祸由此起故弑书莒左氏谓太子仆因国人误矣

  春秋集义卷二十九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
  宋 李眀复 撰
  宣公
  程颐曰宣公名倭文公子子赤庶兄匡王五年即位宣谥也善问周达曰宣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谢湜曰宣公之立上不受之天子下不受之先君书即位着其自立也
  胡安国曰宣公为弑君者所立受之而不讨贼是亦闻乎弑也故如其意焉而书即位以着其自立之罪而不嫌于同词美一也有小大则褒词异恶一也有小大则贬词异一美一恶无嫌于同
  公子遂如齐逆女
  谢湜曰大丧而逆女其恶不待贬絶而见矣公即位而逆女将以结援于齐也纳币非卿故不书公子遂鲁逆臣王法在所絶也称公子以宣公亲之也翚称公子遂称公子而桓与闻逆宣受逆臣立其恶着矣胡安国曰鲁秉周礼丧未朞年遣卿逆女何亟乎太子赤齐出也仲遂杀子赤及母弟而立宣公惧于见讨故结婚于齐为自安计越典礼而逆之如此其亟而不顾者必敬嬴仲遂请齐立接之始谋也其后滕文公定为三年丧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国鲁先君莫之行也丧纪浸废夫岂一朝一夕之故自文宣莫之行矣此所谓不待贬絶而罪恶见者也
  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
  程颐曰脱氏字
  谢湜曰遂不称公子一事再见者卒名故也逆夫人至称以者逆女君命故也妇姜不称氏者以妇配姓则不氏亦犹以谥配姓则不氏也女子以姓为本言妇姜而不言氏非褒贬之法也公子公孙宗族之亲也春秋时皆以臣礼仕于国以亲言之则有尊卑之序也然则公室子孙逆女以卑者行则顺以尊者行则逆
  胡安国曰有不待贬絶而罪恶见者不贬絶以见恶夫人与有罪焉则待贬而后见故不称氏夫人其如何知恶无礼如野有死麕能以礼自防如草虫愆期有待如归妹之九四则可免矣凡称妇者其词虽同立义则异逆妇姜于齐病文公也以妇姜至自齐责敬嬴也敬嬴嬖妾私事襄仲以其子属之杀世适兄弟出主君夫人援成风故事即以子贵为国君母斩焉在衰服之中请婚纳妇而其罪隠而未见也故因夫人至特称妇姜以显之此乃春秋推见至隠着妾母当国用事为后世鉴者也槩指为有姑之词而不察其防则精义隠矣
  朱熹曰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恐是当时史官所书知此葢为如今鲁史不存无以知何者是旧文何者是圣人笔削如何得见圣人之意
  夏季孙行父如齐
  谢湜曰左氏谓请防于齐
  胡安国曰经书行父如齐而不言其故谓纳赂以请防者也经有不待而著者比事以观斯得矣下书公防齐侯于平州则知此防行父请之也又书齐人取济西田则知其请盖以赂也虽微其事着矣诸侯立卿为公室辅犹屋之有楹也而谋国如此亦不待贬而恶自见者也不然以行父之勤劳恭俭相三君而无私积必能以其君显名与晏婴等矣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
  程氏学曰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哀三年蔡人放其大夫公孙猎于呉诸侯専放大夫可乎唯罪轻于専杀耳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谢湜曰放屏弃之词放驩兠于崇山是也诛罚王之事也诸侯擅命其上専杀大夫其次専放大夫书放胥甲父罪之也古者大臣有罪放之幽逺之地者摈之不使得为民病也卫晋之邻也以甲父不忠于晋而放之于卫是以晋之祸移之于邻国也书放甲父于卫着其失也舜之四刑放重于流窜重于放殛重于窜
  胡安国曰放犹羁置毋去其所比于専杀者其罪薄乎云尔或以为近正非矣大夫当官既不请于天子而自命以为有罪又不告于司寇而擅刑犹不逺于正乎秦晋战于河曲挠臾骈之谋者赵穿也若讨其不用命则当以穿为首止治军门之呼偕贬可也而独放胥甲父则以赵盾当国穿其族子而盾庇之也桃园之罪其志固形于此矣故称国以放见晋政之在私门而成上侵为后戒也
  吕祖谦曰放胥甲父于卫河曲之战赵穿与胥甲父俱败军谋何故独放甲父此见赵宣子私意处当时所以不便诛他时正为是亲不敢行法耳此莫是自文公以来开此端隙魏犫与颠颉俱爇曹负羁之宫而文公止杀颠颉然文公犹是国君赵盾乃人臣岂可徇私意而行法乎此所以成赵穿弑灵公之事
  公防齐侯于平州
  谢湜曰平州齐地左氏谓定公位
  胡安国曰按左氏曰防于平州以定公位鲁宣簒立逾年举国臣子既从之矣若之何位犹未定而有待于平州之防也春秋以来弑君簒国者已列于诸侯之防则不复致讨故曹人以此请负刍于晋夫簒弑之贼毁灭天理无所容于天地之间身无存殁时无古今其罪不得赦也以列于防而不复讨是视伦纪为弁髦弃人类为禽兽此仲尼所为惧春秋所以作也然欲定其位者鲁公宜称及齐而曰防者讨贼之法也凡讨乱臣贼子必深絶其党而后为恶者孤矣
  公子遂如齐
  胡安国曰宣公簒立之罪仲遂主谋为首恶初请于齐遂为上客而并书介使者罪叔孙得臣不能为有无亦从之也大夫有以死争者矣然削而不书以叔仲恵伯死非君命失其所也遂及行父则一再见于经矣如齐拜成虽削之可也又再书于防者于以着其始终成就弑立之谋以戒后世人臣或内交宫禁以固其宠或外结藩镇以为之援至于杀生废置皆出其手而人主不悟者其虑深矣凡此皆直书于防而义自见者也
  六月齐人取济西田
  程颐曰宣公不义得国赂齐以求助齐受之以助不义故书取不义不能保其土故不云我非为彼彊取故不讳不能有而失者皆讳
  谢湜曰宣公惧大国见讨故以济西田赂齐春秋以齐人取我田为文者罪齐侯受赂容逆也罪齐侯受赂容逆而鲁国之恶见矣贬齐侯故书人公子遂如齐子卒公子遂如齐齐人取济西田然则杀适立庶皆公子遂结齐而为之也
  胡安国曰鲁人致赂以免讨而书齐人取田者所以着齐罪春秋讨贼尤严于利其为恶而助之者所以孤其党夫齐鲁邻国盟主之余业也子恶弑出姜归而宣公立不能声罪致讨务宁鲁难首与之防是利其为恶而助之也弑君簒国人道所不容而货赂公行免于诸侯之讨则伦纪等于弁髦人类灭为禽兽其祸乃自不知以义为利而以利之可以为利而为之也孟氏为梁王极言利国者必至于弑夺而后厌盖得经书取田之意举法如此然后人知保义弃利乱臣贼子孤立无徒而乱少弭矣
  吕祖谦曰齐人取济西之田济西田初是曹故地晋文公取之以分与鲁今鲁又赂齐只是交割前日请防之赂
  秋邾子来朝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
  胡安国曰楚书爵而人郑者贬之也郑伯本以宋人弑君晋不能讨受赂而还以此罪晋为不足与也遂受盟于楚今乃附楚以亟病中国何义乎书侵陈遂侵宋者以见潜师掠境肆为侵暴非能声宋罪而讨之也既正此师为不义然后中国之师可举矣吕祖谦曰楚侵陈遂侵宋陈与宋相近
  晋赵盾帅师救陈
  胡安国曰郑在王畿之内而附蛮夷陈先代帝王之后而见侵逼此门庭之宼利用御之者也晋救陈则存诸夏攘夷狄之师故特褒而书救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也如解倒悬如救民于涂炭之中知此义则知春秋书用兵之意矣称师救陈宋经不书宋此非阙文乃圣人削之也前方以不能讨宋上卿贬而称人诸侯防而不序今若书救宋则典刑紊矣
  宋公陈侯卫侯曹伯防晋师于棐林伐郑
  谢湜曰郑穆公从楚病中国故贬书人楚子郑人攻陈宋书侵着其不道也侵宋书遂着其暴横也书赵盾救陈善之也书宋公陈侯卫侯曹伯防晋师伐郑着诸侯疾郑之深也棐林郑地晋师至棐林而诸侯防之诸侯皆欲伐郑故也
  胡安国曰列数诸侯而防晋赵盾谷梁子以为大赵盾之事以其大之也故曰师此説非也春秋立法君为重而大夫与师其体敌列数诸侯于帅师之下而又书大夫之名氏则臣疑于君而不可以为训其曰防晋师此乃谨礼于微之意也其立义精矣棐林郑地也前者地而后伐以为疑词此其地则以着其美者一美一恶无嫌于同
  冬晋赵穿帅师侵崇
  谢湜曰崇秦与国盾方救陈伐郑穿又侵崇晋国权出赵氏故也
  胡安国曰崇在西土秦所与也晋欲求成于秦不以大义动之而伐其与国则为谖已甚比诸伐楚以救江异矣而谓设此谋者赵穿也意者赵穿已有逆心欲得兵权托于伐国以用其众乎不然何谋之迂而当国者亦不裁正而从之也穿之名姓自登史防弑君于桃园而上卿以志同受恶其端又见于此书侵以见所以求成者非其道矣
  晋人宋人伐郑
  胡安国曰宋人弑君既列于防在春秋衰世已免于诸侯之讨矣论春秋王法则其罪固在法所不赦也而晋人与之合兵伐郑是谓以燕伐燕庸愈乎其书晋人宋人非将卑师少盖贬而人之也以贬书伐者若曰声罪致讨而已有瑕则何以伐人矣
  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华元帅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于大棘宋师败绩获宋华元
  程氏学曰郑获宋华元生也呉获陈夏死也不当论其生死盖存之杀之皆在得之之后故不当论于此如其义则获人之君与其卿及其见获者之罪皆可知矣其间曲直之义则各存乎其文若韩之战不书秦伐而曰晋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则曲在晋自可见也
  谢湜曰前冬宋人伐郑今春二国战于大棘然则大棘之战由宋华元好战致之也故以华元主战而罪之师曲在宋可知也华元逞一朝之怨进不由义出不量敌乃至师众大败而身获于人书获宋华元着大夫好战之祸也
  胡安国曰两军接刃主将见获其负明矣又书师败绩词不赘乎此明大夫虽贵与师等也故将尊师少称将不称师师众将卑称师不称将将尊师众并书于策者示人君不可轻役大众又重将帅之选其义深矣或曰元帅三军之司命而轻重若是班乎自行师而言则以元帅为司命自有国而言则以得众为邦本郑使高克将兵御敌于境欲逺克也而不恤其师楚以六卒实从得臣恐丧师也而不恤其将故经以弃师罪郑以杀其大夫责楚明此义然后知王者之道轻重之权衡矣
  秦师伐晋
  谢湜曰晋赵穿侵崇故秦师伐晋
  胡安国曰按左氏以报崇也遂围焦晋用大师于崇乃赵穿私意而无名也故书侵秦人为是兴师而报晋则问其无名之罪也故书伐世岂有欲求成于强国而侵其所与可以得成者乎穿之情见矣宣子当国算无遗防独懵于此哉其从之也而盾之情亦见矣春秋书事笔削因革必有以也一侵一伐而不书围焦所以诛晋卿上侵之意其所由来者渐矣
  夏晋人宋卫人陈人侵郑
  谢湜曰郑败宋师获宋华元故四国侵郑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赵盾及诸侯之师侵郑以报大之役初郑归生受命于楚以伐宋经不书伐而以宋华元主大之战者盖楚人有词于宋矣师之老壮在曲直晋主夏盟盾既当国合诸侯之师何畏乎楚何避乎鬭椒然力非不足而去之者以理曲也故卿不氏而称人师书侵而不言伐易于讼卦之象曰君子作事谋始始而不谋将至于兴师动众有不能定者也晋惟取赂释宋而不讨至以中国之大不能服郑不竞于楚可不慎乎春秋行事必正其本为末流之若此也其垂戒明矣
  秋九月乙丑晋赵盾弑其君夷臯
  程颐语录或问晋赵盾弑其君夷臯圣人不言赵穿何也曰此春秋大义赵穿手弑其君人谁不知盾之罪非春秋书之更无人知也仲尼曰惜也越境乃免此句要人防得若出而反不讨贼也则不免除出境遂不反乃可免也
  范祖禹曰古者官守其职史书善恶君相不与焉故齐太史兄弟三人死于崔杼而卒不没其罪此奸臣贼子所以惧也后世人君得以观史而宰相监修欲其直笔不亦难乎司马迁有言曰文史星厯近乎卜祝之间盖止于执简记事直书其实而已非如春秋有褒贬赏罚之文也后之为史者务褒贬而忘事实失其职矣人君任臣以职而宰相不与史事则善恶庶乎其可信也
  谢湜曰弑逆赵穿为之也书曰赵盾者穿盾之族也晋国之权皆归于盾盾茍无不臣之心则穿安敢肆为大逆哉今也入谏不聴亡不越境闻难而反反不讨贼然则穿之逆盾之由也春秋推原首恶而归之赵盾所以为万世法也自星孛北斗之后齐有商人齐人之难宋有宋人之难莒有莒国之难晋有赵盾之难其祸大且众矣然则天变之大可不戒耶贼不讨故不书葬
  胡安国曰赵穿手弑其君董狐归狱于盾其断盾之狱词曰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以是书断而盾也受其恶而不敢辞仲尼因其法而不之革其义云何曰正卿当国任事之臣也国事莫酷于君见弑不于其身而谁责乎亡而越境谓去国而不还也然后君臣之义絶反而讨贼谓复雠而不释也然后臣子之事终不然是盾伪出而实闻乎故也假令不与闻者而纵贼不讨是有今将之心而意欲穿之成乎弑矣恶莫惨乎意今以此罪盾乃闲臣子之邪心而谨其渐也盾虽欲辞而不受可乎以高贵乡公之事观焉抽戈者成济倡谋者贾充而当国者司马昭也为天吏者将原司马昭之心而诛之乎亦将致辟成济而足也故陈泰曰惟斩贾充可以少谢天下耳昭问其次意在济也泰欲进此直指昭也然则赵穿弑君而盾为首恶春秋之大义明矣微夫子推见至隠垂法后世乱臣贼子皆以诡计获免而至愚无知如史太邓扈乐之徒皆蒙归狱而受戮焉君臣父子不相夷以至于禽兽也几希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朱熹曰左是有多少难信处如赵盾一事后人费万千説话与出脱其实此事甚分明如司马昭之弑高贵乡公他终不成亲自下手必有抽戈用命如贾充成济之徒如曰司马公养汝等正为今日之事无所问也看左载灵公欲杀赵盾今日要杀杀不得明日要杀杀不得只是一个人君要杀一臣最易为力恁地杀不得也是他大段强了今来许多説话自是后来三晋既得政撰造掩覆反有不可得而掩者矣物来若不能明事至若不能辨是吾心大段昏在又曰初灵公要杀盾盾所以走出赵穿便弑公想是他本意如此然则此罪首合是谁做
  吕祖谦曰赵穿攻灵公于桃园太史既如此书时诸侯之国史皆从此书然当时赵盾亦不为无意使盾无意时反讨贼也又纵使赵穿追公子黑臀看前时盾説弃人用犬之句已自有无君之心观太史言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非子而谁属可见宣子弑君分明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隠赵宣子古之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越境乃免此恐非夫子之言不然恐记有差讹如为法受恶此句亦未见得惜也越境乃免一句恐未必如此岂有弑君之后才出境便可免其罪宣子既不能讨贼而又使赵穿逆成公此见其弑君甚分明然齐崔杼杀齐太史而盾不杀董狐此亦见其得处
  又曰赵穿弑灵公董狐直笔书之曰赵盾弑其君盖弑虽是赵穿其情实为赵盾出去了弑盖盾平日所与亲厚者惟穿耳穿为盾之出故敢行弑君之逆此虽是穿弑君实为盾弑何故见得是盾弑以穿既弑君之后盾归既不讨其弑君之贼反使穿逆公子黑臀于周而立之则盾亲厚穿之情无所逃矣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

  春秋集义卷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一
  宋 李明复 撰
  宣公
  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犹三望
  谢湜曰牛在涤曰牲伤则复谓之牛以其不可供牲也圣人事天其敬至矣郊牛口伤牛为鼷鼠食皆即以为牛而不以为牲也圣人于郊一物一事无不致其诚敬之心也有诚敬之心则天事安有不善耶郊牛之口伤养牲不敬也改卜牛牛死不敬之至也牛死乃不郊则天事于此废矣春秋因其变而书其郊罪鲁人失诚敬之心也有牲而不用则曰乃免牲牛不可用则曰乃免牛牛死无牛可免则曰乃不郊胡安国曰乃不郊为牛之口伤改卜牛而牛又死也不然郊矣礼为天王服斩衰周人告丧于鲁史防已书而未葬也祀帝于郊夫岂其时而或谓不以王事废天事礼乎春秋以来丧纪浸废有不奔王丧而逺适他国有不修吊礼而自相聘问固将以是为可举而不废也卒至汉文以日易月后世不能复其所由来渐矣春秋备书其义自见矣三望者公羊曰祭太山河海夫天子有天下凡宇宙之内名山大川皆其所主也故得祭天而有方望无所不通诸侯有一国则境外之山川他人所主者而可以望乎季氏旅于泰山冉求不能救而夫子责之者为太山鲁侯所主也大夫何与焉季氏不得旅泰山则河海非鲁之封内其不得祭亦明矣犹者可已不当为之词
  葬匡王
  胡安国曰四月而葬王室不君其礼畧也微者往防鲁侯不臣其情慢也或曰宣公亲之者也而常事不书非矣崩葬始终之大变岂以是为常事而不书也
  楚子伐陆浑之戎
  谢湜曰楚子入中国伐陆浑戎着其盛也
  胡安国曰夷狄相攻不志此其志何也为陆浑在王都之侧戎夏杂处族类之不分也楚又至洛观兵于周疆问鼎之大小轻重焉故特书于防以谨华夷之辨禁猾夏之阶
  夏楚人侵郑
  谢湜曰郑从晋故楚侵郑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侯伐郑郑及晋平而经不书者仲尼削之也郑本以晋灵不君取赂释贼为不足与似也而往从楚非矣今晋成公初立背僭窃伪邦而归诸夏则是反之正也春秋大改过许迁善书楚人侵称者与郑伯之能反正也故独着楚人侵掠诸夏之罪尔郑既见侵于楚则及晋平可知矣
  秋赤狄侵齐宋师围曹
  胡安国曰按左氏宋文公即位尽逐武穆之族二族以曹师伐宋然不书于经者二族以见逐而举兵非讨罪也及宋师围曹报武氏之乱而经书之者端本清源之意也武穆二族与曹之师奚为至于宋哉不能反躬自治恃众强以报之兵革何时而息也宋惟有不赦之条莫之治也故书法如此
  冬十月丙戌郑伯兰卒葬郑穆公
  四年春王正月公及齐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
  谢湜曰释二国之怨曰平平莒及郯欲以睦邻国也莒人不肯平之不得其道也伐莒取向则鲁人平莒终于为乱而已诸侯相侵伐相攻争皆以邦国不平致之也能平其不平则相亲睦相保卫吉相庆凶相吊患难相恤而侵伐攻争之患息矣平莒及郯善之大者也虽然信不足以得莒人之心也义不足以服莒人之心也其伐国取邑适以益莒之不平而已虽欲以大制小安能使二国之平哉故曰以乱平乱何治之有
  胡安国曰心不偏党之谓平以此心平物者物必顺以此心平怨者怨必释惟小人之不能宅心之若是也虽以势力强之而有不获成者矣夫以齐鲁大国平郯莒小邦宜其降心聴命不待文告之及也然而莒人不肯则以宣公必有所私系失平怨之本耳故书及书取以着其罪及所欲也平者成也取者盗也不肯者心弗允从莫能强之者也以利心图成虽强大者不能行之于弱小春秋书此戒后世之不知治其本者故行有不得者反求诸已斯可矣
  吕祖谦曰公及齐平莒郯莒郯皆是徐州地亦相近大凡整理人国当以礼既欲平其国又取其邑何以能治正如见人鬭而欲解纷者见其説之不从而自与为敌
  秦伯稻卒
  谢湜曰秦伯秦共公鲁不防葬故不书葬
  夏六月乙酉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
  谢湜曰弑逆公子宋之谋也书曰公子归生者归生国之正卿也归生茍无不臣之心则公子宋安敢肆为大逆哉春秋推原首恶而归之归生以其为国股肱而私纵逆恶晋灵之难不以归穿而以归盾郑灵之难不以主宋而以主归生所以责辅臣报国之忠也春秋杜患之意微矣贼不讨故不书葬
  胡安国曰首谋弑逆者公子宋也惧谮而从之者归生也而以归生为首恶何也夫乱臣贼子欲动其恶而不从者未有能全其身而不死者也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其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是以死节许二子矣归生惧谮而从公子宋特无求路不可夺之死节耳书为首恶不亦过乎曰归生与宋并为大夫乃贵戚之卿同执国政可以不从一也尝统大师与宋人战获其元帅已得兵权可以不从二也闻宋逆谋登时而觉先事诛之犹反手耳夫据杀生之柄仗大义以制人使人聴已犹犬羊之伏于虎也何畏于人惧其见杀而从之也哉计不出此顾以畜老惮杀比方君父归生之心悖矣故春秋舍公子宋而以弑君之罪归之为后世鉴若司马亮沈庆之等茍知此义则能讨罪人不至于失身为贼所制矣胡宏曰春秋之义诛国贼者必先诛其党
  赤狄侵齐
  谢湜曰齐不能讨赤狄故再侵齐
  秋公如齐公至自齐
  胡安国曰君行告至常事不书宣公比年如齐而皆致者危之也夫以簒弑谋于齐而取国以土地赂齐而请防以卑屈事齐而求安上不知有天王下有知有方伯惟利交是奉而可保乎高固之事亦殆矣故比年如齐而皆致以戒世之欲利有攸往者惟义之与比为可安耳
  冬楚子伐郑
  谢湜曰楚人侵郑郑未服故
  五年春公如齐夏公至自齐
  谢湜曰比年如齐以平州之防故也
  秋九月齐高固来逆子叔姬
  程颐语录或问齐高固来逆叔姬公谷有子字如何曰子者言是公女其他则娣妹之类也
  谢湜曰高固逆子叔姬与莒庆逆叔姬同意时君之女称子
  胡安国曰按左氏公如齐高固使齐侯止公请叔姬焉书夏公至自齐秋齐高固来逆子叔姬罪宣公也其曰来者以公自为之主称子者或为别于先公之女也诸侯嫁女于大夫主大夫以与之者为体敌也而公自为之主压尊毁列卑朝廷慢宗庙矣夫以郑国小楚公子围之贵骄强大来娶于郑子产辞而却之使馆于外欲野赐之几不得抚有其室而宣公以鲁国周公之后逼于高固请婚其女强委禽焉而不能止惟不知以礼为守身之干是以得此辱也春秋详书为后世鉴欲人之必谨于礼以定其位不然卑巽妄説不近于礼奚足逺耻辱哉
  叔孙得臣卒
  胡安国曰内大夫卒无有不日者以春秋鲁史也其或不日则见恩数之畧耳仲遂如齐谋弑子赤叔孙得臣与之偕行在宣公固有援立之私其恩数岂畧而不书日是圣人削之也君臣父子妃妾适庶人道之大伦也方仲遂以杀嫡立庶往谋于齐而与得臣并使也若懵然不知其谋或知之而不能救则将焉用彼相矣春秋治子赤之事専在仲遂以其内交宫禁外结强邻大恶无所分也而叔孙得臣有同使于齐之罪故特不书日以贬之若曰大夫而不能为有无者不足加以恩数焉耳
  冬齐高固及子叔姬来
  谢湜曰大夫非君命非国事不越境高固齐之大夫也秋来逆子叔姬冬及子叔姬来罪其违法也以其非事出境故书来来同高固故书及观高固不率如此而君失御臣之道可知矣
  胡安国曰左氏曰反马也礼嫁女留其送马不敢自安及庙见成妇遣使反马则高固亲来非礼也又礼女子有行逺父母者岁一归寜今见逆逾时未易歳也而叔姬亟来亦非礼也故书及书来以着齐罪也大夫适他国必有君命与公事否则礼法之所禁而可犯乎恵公许其臣越礼恣行而莫遏高固委其君逾境自如而不忌则人欲已肆矣凡婚姻常事不书而书此者则以为非常为后世戒也
  楚人伐郑
  谢湜曰楚子伐郑郑未服故
  六年春晋赵盾卫孙免侵陈
  谢湜曰赵盾晋逆臣晋不能讨故与卫孙免侵陈以陈将即楚故也
  胡安国曰按称陈及楚平荀林父伐陈经皆不书者以下书晋卫加兵于陈即陈及楚平可知矣以赵盾孙免书侵则林父无词可称亦可知矣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晋常命上将帅师救陈又再与之连兵伐郑今而即楚无乃于己有阙盍亦自反可也不内省徳遽以兵加之则非义矣故林父不书伐而盾免书侵以正晋人所以主盟非其道也
  夏四月秋八月螽
  胡安国曰传谓螽为谷灾虐取于民之效也先是公伐莒取向后再如齐伐莱军旅数起赋敛既繁戾气应之矣夫善恶之感萌于心而灾祥之应见于事宣公不知舍恶迁善以补前行之愆而用兵不息灾异数见年谷不丰国用空乏卒至于改助法而税民盖自此始矣经于螽螟一物之变必书于防示后世天人感应之理不可诬当慎其所感也
  冬十月
  七年春卫侯使孙良夫来盟
  谢湜曰杜氏谓公立卫始修好
  胡安国曰来盟为前定者尝有约言矣未足效信而释疑又相防血固结之耳是盟卫欲为晋致鲁而鲁専事齐初未与晋通也必有疑焉而卫侯任其无咎故遣良夫来为此盟而公卒见辱盟非春秋之所贵义自见矣
  夏公防齐侯伐莱秋公至自伐莱
  谢湜曰莱小国
  大旱
  谢湜曰大旱不雨一也旱则赤日损物故为大旱不雨则云不为雨也不雨或厯一时或厯数月则书不雨以见为灾之久也
  胡安国曰及者内为志防者外为主平莒及郯公所欲也故书及继以取向即所欲者可知矣伐莱齐志也故书防继以伐致即师行之危亦可知矣公与齐侯俱不务徳合党连兵恃强凌弱是以为此举也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以征役怨咨之气感动天变而旱干作矣其以大旱书者或不雩或虽雩而不雨也不雩则无恤民忧国之心雩而不雨格天之精意阙矣
  冬公防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于黑壤
  谢湜曰黑壤晋地晋成公初防诸侯
  胡安国曰防而不得见不以不得见为讳盟而不与盟不以不与盟为讳则曲不在公而主防盟者之罪耳与于防不与于盟而公有歉焉非主防盟者之过也则书防不书盟若黑壤是也晋侯之立公既不朝又不使大夫聘而每歳适齐是宣公行有不慊于心而非晋人之咎矣凡不直者臣为君隠子为父隠于以养臣子爱敬之心而不事盟主又以赂免则不直在已矣
  八年春公至自防夏六月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谢湜曰公子遂受命聘齐至黄以疾而复非礼也大夫受命以出虽死以尸将事可也未致君命而复则有废命之罪矣至黄乃复罪其専也敖书不至遂书至黄者不至则无进意其复以不敬也至黄则有进意其复以疾也不至而复遂返之辞也至黄乃复不可进而后返之辞也然则敖与遂其废君命一也其为罪则异矣乃反前之词
  胡安国曰至黄乃复壅君命也有疾亦不复可乎大夫以君命出闻丧徐行而不返未致事而死以尸将事楚伐呉陈侯使公孙贞子往吊及良而卒将以尸入呉人辞焉上介尹盖曰寡君使葢备使吊君之下吏无禄使人逢天之慼大命陨坠絶世于良废日供积一日迁次今君命逆使人曰无以尸造于门是我寡君之命委于草莽也无乃不可乎呉人不敢辞君子以为知礼乃者无其上之词其曰复事未毕也
  辛已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
  胡安国曰有事言时祭此公子遂也曷为书字生而赐氏俾世其官也曷为书卒以事之变卒之也古者诸侯立家大夫卒而赐氏其后尊礼权臣宠遇贵戚而不由其道于是乎有生而赐氏其在鲁则季友仲遂是也襄仲杀恶及视援立宣公而宣公深徳之故生而赐氏使世大夫以荅之也经于其卒书族以志变法之端为后世戒
  朱熹曰诸侯有四时之祫毕竟是祭有不及处方如此如春秋有事于太庙太庙便是羣祧之主皆在其中
  壬午犹绎万入去籥
  程氏学曰八年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非礼也绎者明日又祭也犹者可已而不已也万入去籥去其有声者而用其无声者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此与昭十五年有事于武宫同二年不书祭名而止书曰有事者事之失不在祭故也若烝为黩礼吉禘以其不当吉又见鲁有禘祭之类则必书名
  谢湜曰古者哀乐不同日有哀戚之心则不能致其乐有喜乐之心则不能致其哀故也祭吉事也君方祭以丧入告非礼也其告也废祭则为不敬废卿佐之丧则为忘哀君于丧祭不得全其事矣辛巳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君祭在庙而以哀入告也绎明日又祭也以丧入告则君有哀戚之心而祭不可以终矣壬午犹绎着其忘哀也绎书犹以明可已而不已也万籥皆舞事也去籥去其有声者也去其有声而用其无声为乐一也万入去籥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遂宣公股肱之臣也以臣子恩之矣而不以臣子哀之失君道也宣公赖遂以立故生赐氏族以世其官卒书遂着其氏也翚遂其罪一也仲遂书卒者春秋贬絶逆臣之罪已见于翚矣至遂书卒则非以录遂也以遂卒犹绎着鲁之失礼也有事祭也不书祭名而书有事者所失在事不在祭故也烝而黩在丧而吉禘则所失在祭故祭书名
  胡安国曰绎者祭之明日以宾尸也犹者可已之词万舞也以其无声也故入而遂用籥管也以其有声也故去而不作是谓故知不可存其邪心而不格也礼大夫卒当祭则不告终事而闻则不绎不告者尽肃敬之诚于宗庙不绎者全始终之恩于父子今仲遂国卿也卒而犹绎则失宠遇大臣之礼矣春秋虽隆君抑臣而体貌有加焉则亷陛益尊而臣节砺后世法家専欲隆君而不得其道至以犬马国人相视大伦灭矣圣人书法如此存君臣之义也
  吕祖谦曰万舞二舞之总名也干舞者武舞之别名也籥舞者文舞之别名也文舞又谓之羽舞郑康成据公羊传以万舞为干舞盖公羊释经之误也春秋书万入去籥言文武二舞俱入以仲遂之丧于二舞之中去其有声者故去籥焉公羊乃以万舞为武舞则简兮之诗与商颂何为独言万舞而不及文舞耶左氏载考仲子之宫将万焉妇人之庙亦不应独用武舞也然则万舞为二舞之总名明矣
  戊子夫人嬴氏薨
  谢湜曰嬴氏文公妾宣公母
  胡安国曰敬嬴文公妾也何以称夫人自成风闻季友之繇事友而属其子及僖公得国立以为夫人于是乎嫡妾乱矣春秋于风氏凡始卒四贬之则禘于太庙秦人归襚荣叔含赗召伯防葬去其姓氏不称夫人王再书而无天是也敬嬴又嬖私事襄仲而属宣公不待致于太庙援例以立则从同同而无贬矣其意若曰以义起礼为可继茍出于私情而非义后虽欲正可若何
  晋师白狄伐秦
  谢湜曰狄种类非一故有赤狄有白狄晋道白狄为中国患罪之也
  胡安国曰晋主夏盟纠合诸侯攘夷狄安诸夏乃其职已秦人之怨起自侵崇其曲在晋责己可也既不知自反释怨修睦以补前过己可咎矣乃复兴师动众防戎狄以伐之独不恶伤其类乎直书于防贬自见矣
  吕祖谦曰报崇之役僖公三十三年郤缺获白狄子今来平
  楚人灭舒蓼
  谢湜曰舒蓼二防国
  胡安国曰按诗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在周公所惩者其自相攻灭中国何与焉然春秋书而不削者是时楚人彊舒蓼及滑汭盟呉越势益强大将为中国忧而民有被发左袵之患矣经斯世者当以为惧有攘却之谋而不可忽则圣人之意也
  朱熹曰春秋末楚地最广盖自初间并吞诸蛮而有其地如淮南之舒宿亳之蓼皆是初间若不得齐桓管仲看他气势定吞周室以此观之孔子称管仲之功岂溢美哉
  吕祖谦曰当楚庄时楚之威北加于中国南被蛮夷所谓盟呉越而还防传所载则与舒绞州蓼相似到得十一二年庄王既殁共王继之呉始大不惮楚晋申公巫臣乃以乘车教呉楚自此疲于奔命其间争得二三十年庄王时呉越与羣舒之徒同受盟于楚其时可谓防弱何故数十年间呉便为害后来至于入郢几灭楚以此知天下形势不独中国与夷狄相为盛衰蛮夷种类亦自相为盛衰何故楚盛时呉越衰到庄王死楚衰呉越盛呉出来威加中国到得夫差堕越却起如汉时匈奴盛方其盛时凡北方所谓氊裘之国无不服匈奴后来匈奴分南北乌丸又盛到乌丸既盛所谓匈奴防矣散而处中国如刘元渤海亦列于边民之间到西晋起海外分崩匈奴左右贤王刘元渤海再起旧时乌丸又防了自此五胡迭长始者呉越盛五胡衰氐羌继之氐羌盛后来符坚衰慕容鲜卑继之氐羌衰所谓孛头元命继之自此更为消长直到唐藩镇未尝不相为盛衰论来一消一长是天道不息处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谢湜曰雨不克葬葬无雨备也日中而克葬以雨其葬缓也葬人子之大事也卜日而葬敬大事也虞葬同日不忍一日未有所归也日中虞之时也鲁之葬敬嬴也不知雨之在所备也故卜以己丑葬以庚寅葬不得以时成日中然后能葬大事简慢甚矣葬人子之所自尽也念亲不至为不哀虑物不备为不豫葬不及时为不敬不哀不豫不敬为不孝
  胡安国曰成风薨以夫人葬以小君将祔于庙而始有二夫人也则四贬之以正其事今敬嬴亦薨以夫人葬以小君使祔于庙无贬以正之从同同可也而于宣公元年即以所逆穆姜妇之何也曰妇有姑之词见敬嬴遂以子贵援例而亟立为夫人也僖公享国八年然后致成风而敬嬴之亟也虽云援例鲁君臣之责亦可知矣无贬而书法若此者犹桓宣弑君而书即位耳敬嬴以其子宣公属诸襄仲杀太子及其母弟虽假手于仲实敬嬴之谋也经书子赤卒夫人姜氏归于齐其文无贬而读者有伤切之意焉则以秉彞不可灭也谓哭而过市市人皆哭敬嬴逆天理拂人心之状惨矣其于终事雨不克葬着咎徴焉而谓无天道乎此皆直书以见人心与天理之不可诬者也夫丧事即逺有进无退浴于中霤饭于牖下小敛于户内大敛于阼阶殡于客位迁于庙袒于庭塴于墓以吊宾则其退有节以虞事则其祭有时不为雨止礼也雨不克葬丧不以制也或曰卜葬先逺日所以避不懐也诸侯相朝与旅见天子入门而雨霑服失容则废矧送终大事人情所不忍遽者反可冒雨不待成礼而葬乎潦车载簑笠士丧礼也有国家者乃不能为雨备何也且公庭之于墓次其礼意固不同矣不得不可以为恱无财不可以为悦得之为有财古之人皆用焉而不能为之备是俭其亲也不亦薄乎故谷梁子曰雨不克葬丧不以制也厚葬古人之所戒而墨之治丧也以薄又君子之所不与故丧事以制春秋之防也
  吕祖谦曰雨不克葬当有备不可过日俟其晴亦可此当大事者所宜慎也
  城平阳楚师伐陈
  谢湜曰楚伐陈以陈与晋故也陈即楚则晋卫侵陈陈即晋则楚师伐陈

  春秋集义卷三十一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二
  宋 李明复 撰
  宣公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齐公至自齐
  谢湜曰母丧如齐不讳者公之恶有大于此故也
  夏仲孙蔑如京师
  谢湜曰公如齐仲孙蔑如京师齐强王室弱故也胡安国曰以浅言之属辞比事春秋教也当歳首月公朝于齐夏使大夫聘于京师此皆比事可攷不待贬絶而恶自见者也宣公享国九年于周才一往聘其在齐则又再朝矣经于如齐每行必致深罪之也下逮战国周衰甚矣齐威王往朝于周而天下皆贤之况春秋时乎而宣公不能也故聘觐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恶而倍畔侵陵之患起矣此经书君如齐臣周之意而特书王正以表之也
  齐侯伐莱
  谢湜曰七年伐莱莱未服故又伐莱
  秋取根牟
  谢湜曰杜氏谓根牟东夷国
  八月滕子卒
  谢湜曰滕昭公用夷礼故称子鲁不防葬故不书葬不日不名史失之
  九月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防于扈晋荀林父帅师伐陈
  胡安国曰按左氏讨不睦也陈侯不防荀林父以诸侯之师伐陈晋侯卒乃还则知经所书者与晋罪陈之词也防于扈以待陈而陈侯不防然后林父以诸侯之师伐之也则几于自反而有礼矣不书诸侯之师而曰林父帅师者在防诸侯皆以师聴命而林父兼将之也则其众辑矣晋主夏盟又尝救陈所宜与也而惟楚之即夫岂义乎
  辛酉晋侯黑臀卒于扈
  谢湜曰扈之防以陈与楚谋伐陈也诸侯不出故荀林父帅师伐陈诸侯不振可知也不知制楚而区区伐陈晋之失道也晋侯伐陈未返而卒于防卒于防书地重之也
  冬十月癸酉卫侯郑卒
  谢湜曰卫侯卫成公鲁不防葬故不书葬
  胡安国曰晋成公何以不葬鲁不防也卫成公何以不葬亦鲁不防也卫成事晋甚谨而鲁宣公独深向齐卫欲为晋致鲁故谋黑壤之防而特使孙良夫来盟以定之也及防于黑壤而晋人止公赂然后免是以扈之防皆前日诸侯而鲁独不往二国继以丧故亦皆不防此所谓无其事而阙其文者也或曰二君皆有贬焉故不书葬误矣鲁人不防亦无贬乎书卒而以私怨废礼忘亲其罪已见春秋文简而直视人若日月之无私照也曲生意义失之逺矣
  宋人围滕
  谢湜曰宋人因滕丧围滕宋人大恶也
  胡安国曰围国非将卑师少所能办也必动大众而使大夫为主帅明矣然而称人是贬之也滕既小国又方有丧所宜矜哀吊恤之不暇而用兵革以围之比事以观知见贬之罪在不仁矣
  楚子伐郑晋郤缺帅师救郑
  谢湜曰自郑从楚侵陈晋与列国伐郑二侵郑一自郑背楚从晋楚人楚子侵郑伐郑二
  胡安国曰楚兵加郑数矣或称人或称爵何也郑自晋成公初立舍楚而从中国正也楚人为是兴师而加郑不义矣故宣公三年书人书侵罪之也次年郑公子归生弑其君诸侯未有声罪致讨者而楚师至焉故特书爵与之也然兴师动众贼则不讨惟服郑之为事则非义举矣故又次年称楚子伐郑而经书人再贬之也至是称爵岂与之乎按公羊例君将不言帅师书其重者也至此书爵见其凌暴中华以重兵临郑矣何以知其非与之乎曰下书晋郤缺帅师救郑则知其非与之也由此观春秋书法皆欲治乱贼之党谨华夷之辨以一字为褒贬深切着明矣
  陈杀其大夫泄治
  谢湜曰灵公君臣宣淫于朝大夫泄治直谏而死冶之死国卿孔寜杀之也不书孔寜者寜之杀直臣也灵公弗能禁大臣弗能争是乃陈国杀之也杀书陈罪其国也灵公昏淫久矣立于朝者皆邪臣也与邪臣窃位以事污君未尝有匡救之力也及恶之宣于朝也然后以一言直谏而死其名节不足称也故冶之死春秋无美词
  胡安国曰称国以杀者君与用事大臣同杀之也称其大夫则不失官守而杀之者有専辄之罪矣泄冶无罪而书名何也冶以谏杀身者也杀谏臣者必有亡国弑君之祸故书其名为徴舒弑君楚子灭陈之端以垂后戒此所谓系于名而书其名者也比干谏而死子曰商有三仁焉泄冶谏而死何独无褒词夫语黙死生当其可而止耳泄冶之尽言无隠不愧乎史鱼之直矣方诸比干自靖自献于先王则未可同日而语也冶虽効忠其犹在宋子哀鲁叔之后乎故仕于昏乱之朝若异姓者如子哀洁身而去可也其贵戚耶不食其禄如叔善矣
  又曰按春秋书陈杀其大夫泄冶于前而载楚子入陈于后明杀诤臣者必有灭亡之祸不待贬絶而自见者也
  吕祖谦曰泄冶谏陈灵公当从胡氏説或者邦无道危行言逊冶或未尽所谓危行言逊是下位之人非大夫之事冶是大夫大夫与闻国之政事固亦当谏不得已去之亦可
  十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
  谢湜曰公比年如齐以济西田故也
  胡安国曰此亦如齐亦致其至而不书月上九年亦如齐亦致其至而书月者为是年夏使仲孙蔑如京师故特于岁首书王正月以着宣公之罪而君臣名分之际谨严如此也归田以为私恵比于君臣名分之际则大小不侔矣
  齐人归我济西田
  程颐曰鲁修好故归鲁田田鲁有也齐非义取之故云归我不足为善也
  程氏学曰按元年公防齐侯于平州公子遂如齐六月齐人取济西田公子遂杀子恶而立宣公故以济西田赂齐而齐人取之至是而归者公比年朝齐请而得之也夫鲁之分地先君受于天子奚可失坠又况负弑君之罪赂以免讨乎齐取逆人之赂以贬恶乎故其取其归皆谨而书之然其他归田未有言我而此特曰我济西田者独此故鲁田也若哀八年齐人归讙及阐定十年来归郓讙隂田皆鲁侵诸侯而得之非周公之本封也既本他国之田故不言我葢以寡暴众以大侵小而得之者如有王者作则在所予乎在所夺乎圣人所书以正王法耳郓讙阴田特书曰来归者夹谷之防孔子相焉质以礼义齐人自服而来归故也他只书归者皆我请而得之也谢湜曰济西田鲁以赂齐者也齐人取我济西之赂矣至此复以济西归我者以公比年如齐请而得之也诸侯土地皆受之天子也擅割擅取其罪一也鲁割天子分田以逃逆宣公之大罪也齐取天子分田以容逆恵公之大罪也故取田书归田复书谨其地也所以着二国之罪也济西鲁之故地也归称我以明我之所有也郓讙隂不称我者其地非鲁本封皆鲁侵而得之故也非故地则称归故地则称归我以王法正邦国之封疆也郓讙书来归者以彼自服而来也济西独书归者以我请而得之也
  胡安国曰宣公于齐顺其所欲既以女妻其臣又以兵防伐莱之举又每岁往朝于齐廷虽诸侯事天子无是礼也故恵公悦其能顺事已而以所取济西田归之也归讙及阐直书曰归此独书我者乃相亲爱恵遗之意或谓济西鲁之本封故书我则误矣以柔巽卑屈事人不以其道而得地与悦人之柔巽卑屈事已不以其道而归其地皆人欲之私而非义矣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己巳齐侯元卒齐崔氏出奔卫谢湜曰尹氏武氏崔氏皆以氏世其职者也尹以世权之重赴告外通武以世权之重子摄父职崔以世权之重逼上出奔然则三氏世权之尤甚者也故尹武崔书氏以着内外世卿之患也诗称尹氏太师然则尹族専国非一日也其氏已着于幽王之时矣胡安国曰按左氏崔杼有宠于恵公高国畏其逼也公卒而逐之奔卫书曰崔氏以族奔也许翰以谓崔杼出而能反反而能肆者以其宗强于此举氏辨之早也其説得矣所谓讥世卿者非公羊本防盖门弟子因尹氏武氏称世卿而附益之于此耳经有事同而词异亦有事异而词同一视之则泥而不通矣
  公如齐五月公至自齐
  程氏学曰君行其至必书于法当然也古者诸侯朝防有常节出入有常期周衰以后无法而妄行征伐防盟纷纷四出弃社稷委人民往往越月逾岁而后得返观其所书而其乱自着矣然必书其告庙而见于册书者则春秋可得而纪其不告者则史所不载而春秋亦不得而书焉然则不告者尤为非礼亦可知也
  谢湜曰公立非正且不顺其立齐之力也故十年五朝于齐鲁人病齐可知也
  胡安国曰文约而事详者经也春如齐朝恵公夏如齐奔其丧若是虽不致可也而皆致者甚之也天王之丧不奔欲行郊礼而汲汲于奔齐恵公之丧天王之葬不防使防者往而公孙归父防齐恵公之葬其不顾君臣上下尊卑之等所谓肆人欲灭天理而无忌惮者也词繁而不杀圣人之情见矣
  癸巳陈夏徴舒弑其君平国
  谢湜曰君不君则臣不臣陈灵之祸是已
  胡安国曰陈灵公之无道也而称大夫之名氏以弑何也祸莫大于拒谏而杀直臣忠莫显于身见杀而其言验泄冶所为不惮斧钺尽言于其君者正谓灵公君臣通于夏徴舒之家恐其及祸不忍坐观故昧死言之灵公不能纳又从而杀之卒以见弑而忘其国此万世之大戒也特书徴舒之名氏以见泄冶忠言之验灵公见弑之由使有国者必以逺色修身包容狂直开纳谏诤为心也以为罪不及民故称大夫以弑者非经意矣
  六月宋师伐滕
  谢湜曰宋尝围滕矣滕未服故又伐滕
  胡安国曰前围滕称人刺伐丧也此伐滕称师讥用众也宋大国爵上公伯主之余业力非不足也今邻有弑逆不能声罪致讨乃用大众以伐所当矜恤之小邦且滕不事已无乃已徳犹有所阙而滕何尤焉故特称师以着其罪而汲汲于诛乱臣讨贼子之意见矣
  公孙归父如齐葬齐公
  谢湜曰公子遂如晋葬晋襄公公孙归父如齐齐恵公齐晋皆大国也
  胡安国曰归父仲遂之子贵而有宠宣公深徳齐侯之能定其位而又以济西田归之也故生则倾身以事之而不辞于屈辱殁则亲往奔丧而使贵卿防其葬亦不顾天王之礼阙然莫之供也比事考辞义自见矣
  晋人宋人卫人曹人伐郑
  谢湜曰晋郤缺救郑不力郑从楚故四国伐郑胡安国曰按左氏郑及楚平诸侯伐郑取成而还其称人贬也郑居大国之间从于强令岂其罪乎不能以徳镇抚而用力争之是谓五十步笑百步庸何愈于楚自是责楚益轻罪在晋矣
  吕祖谦曰自宣四年以后晋楚交伐郑防上面许多标题处郑南北两属晋楚只是要争郑此是楚人盛则中国衰此处最要防
  秋天王使王季子来聘
  谢湜曰季子来聘报仲孙蔑之聘也季子母弟之为大夫者也季子字天子大夫称字故也王以私恩宠季子故季子系王言之亲逆恶非义也以官私其亲非正也
  胡安国曰公羊传曰王季子者王之母弟也王有时聘以结诸侯之好礼也宣公享国至是十年不朝于周而比年朝齐不奔王丧而奔齐侯丧不遣贵卿防匡王葬而使归父防齐侯之葬纵未举法勿聘焉犹可也而使王季子来王灵益不振矣自是王聘春秋亦不书矣
  公孙归父帅师伐邾取绎
  谢湜曰伐邾取须句取訾娄矣今又伐邾取绎然则鲁之问罪于邾惟以利其田邑而已王法在所黜者也
  胡安国曰用贵卿为主将举大众出征伐不施于乱臣贼子奉天讨罪而凌弱侵小近在邦域之中附庸之国是为盗也当此时陈有弑君之乱既来赴告藏在诸侯之策矣曽不是图而有事于邾不亦傎乎故四国伐郑贬而称人鲁人伐邾特书取绎以罪之也
  大水季孙行父如齐冬公孙归父如齐
  谢湜曰齐顷公初立行父聘于齐归父又聘于齐结齐好也一歳之间公两如齐归父行父三如齐虽曰以吊聘而出上下烦扰甚矣
  胡安国曰按左氏行父如齐初聘也归父如齐邾故也齐侯嗣立宣公亲往奔其父丧又使贵卿防葬矣若待逾年然后脩聘未晚也而季孙亟行归父继往则以宣公君臣不知为国以礼而谓妄説取人之可以免于讨也归父贪于取绎畏齐而往盖理曲则气必馁矣能无畏乎哉春秋备书而不削以着其罪为后世鉴也
  齐侯使国佐来聘
  谢湜曰恵公卒未逾年顷公以成君之礼遣使修聘书爵着其恶也
  胡安国曰葬之速也大不懐也人未逾年而以君命遣使聘于隣国则哀戚之情忘矣孟子曰养生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滕文公五月居庐未有命戒及至顔色之戚哭泣之哀吊者大悦而有愿为其氓者盖礼义人心之所同然也齐顷公嗣位之初举动如此丧师失地几见执获岂特妇人笑客之罪哉已失守身之本矣
  饥
  谢湜曰大水漂荡征役烦数故饥春秋以民为本故书饥以恤民命
  楚子伐郑
  谢湜曰四国伐郑郑从晋故楚子伐郑
  胡安国曰经有词同而意异者比事以观斯得之矣九年楚子伐郑称爵者贬词也若曰国君自将恃强压弱凭陵中夏之称也知然者以下书晋郤缺帅师救郑则贬楚可知矣此年楚子伐郑称爵者直词也若曰以实属辞书其重者而意不以楚为罪也知然者以书晋士防救郑逐楚师于颍北而经削之则责晋可知矣此类经以为案者也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楚子陈侯郑伯盟于辰陵谢湜曰楚庄势益强盛中国所不能制故陈侯郑伯出受楚盟二国晋楚所争二国从楚盟于辰陵则楚国衰弱可知也郑子良曰晋楚不务徳而兵争与其来者可也郑襄无守死中国之志而大臣无守死中国之谋乃郑之所以取祸也
  胡安国曰晋楚争此二国为日久矣今陈郑背晋从楚盟于辰陵而春秋书之无贬词者岂与其下乔木而入幽谷乎晋人而不能令则楚人进矣经之大法在诛乱臣讨贼子有乱臣则无君有贼子则无父无父无君即大伦等于弁髦人类殄为禽兽虽得天下不能一朝居也今鲁与齐方用兵伐莒晋与狄方防于攒函而不谋少西氏之逆也而楚人能谋之所谓礼失而求之野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辰陵之盟所以得书于经而词无贬乎圣人讨贼之意可谓深切着明矣
  公孙归父防齐人伐莒
  谢湜曰以二国不能平莒故
  秋晋侯防狄于攒函
  谢湜曰狄在所攘而反防之弃中国不问而防狄攒函景公之罪也攒函狄地
  胡安国曰周礼蕃服世一见无会同分类也书防戎防狄防呉皆外词也内中国故详外四夷故畧今中国有乱天王不能讨则方伯之责也又不能讨则四隣诸侯宜有请矣而鲁方防齐伐莒晋亦求成于狄是失肩背而养其一指不能三年而缌小功之察不亦傎乎凡此直书其事不待贬絶而义自见者也
  冬十月楚人杀陈夏徴舒
  程颐曰人众词大恶众所欲诛也
  胡安国曰称人者众词也大恶人人之所同恶人人之所同得讨其称楚人杀徴舒诸夏之罪自见矣按左氏楚子为夏氏乱故谓陈人无动将讨于少西氏遂入陈杀徴舒轘诸栗门而经先书杀后书入者与楚子之能讨贼故先之也讨其贼为义取其国为贪舜跖之相去逺矣其分乃在于善与利耳楚庄以义讨贼勇于为善舜之徒也以贪取国急于为利跖之徒也为善与恶特在一念须臾之间而书法如此故春秋传心之要典不可以不察者也或曰圣人大改过楚虽县陈能聴申叔时之説而复封陈可谓能改过矣犹书入陈以贬之何也曰楚庄意在灭陈虽复封之然乡取一人焉以归谓之夏州而又纳其乱臣是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也晋人以币如郑问驷乞之立故子产对曰若寡君之二三臣而晋大夫専制其位是晋之县鄙也何国之为辞客币而报其使晋人舍之他国非所当与也而必欲纳其乱臣存亡兴灭其若是乎仲尼重伤中国深美其有讨贼之功故特从末减不称取陈而书入虽曰与之可矣
  丁亥楚子入陈纳公孙寜仪行父于陈
  程颐曰诛其罪义也取其国恶也入者不受而彊之也致乱之臣国所不容也故书纳
  谢湜曰夏徴舒陈之大逆也楚子以罪讨而杀之诸侯之师未有义于此者也杀书楚人善其得讨贼之义也徴舒之罪人人皆欲杀之故也晋主盟之国也陈之乱晋不能讨而楚能讨之则义举在楚而不在晋矣虽然楚之讨陈也以陈之富因欲县陈以叔时之谏然后反之书入罪其因人之乱而利之也入恶辞以其为陈病也公孙寜仪行父导君于淫以起乱陷君于危以取亡其罪在所絶也而楚子复纳于陈书纳罪其党邪臣也纳恶辞以其胁陈而返之也二子不系之陈絶于陈也春秋不以恶废善不以善掩恶楚子始正而终邪杀有罪而纳有罪故春秋美其义于前而惩其恶于后所以明天王之法也
  胡安国曰此二臣者从君于昏宣淫于朝诛杀谏臣使其君见弑盖致乱之臣也肆诸市朝与众同弃然后快于人心今乃诡词奔楚托于讨贼复雠以自脱其罪而楚庄不能察其反覆又使陈人用之是犹人有饮毒而死者幸而复生又强以毒饮之可乎故圣人外此二人于陈而特书曰纳纳者不受而强纳之者也为楚庄者宜奈何潴徴舒之宫封泄冶之墓尸孔宁仪行父于朝谋于陈众定其君而去其庶几乎朱熹曰臣下不匡之刑盖施于邦君大夫之防国亡家者君臣一体不得不然如汉废昌邑王贺则诛其羣臣如宋太祖下岭南亦诛其乱臣龚澄枢李托之类是也澄枢等实亡刘氏乃飞亷恶来之比诛之自不为寃若昌邑羣臣与贺同恶者固不得不诛其余止可当古者墨刑之坐耳乃不分等级例行诛杀是则霍光之私意也又如胡安国论楚子纳孔仪处事虽不同意亦类此试参考之则知成汤之制官刑正是奉行天讨毫髪不差处何疑之有哉

  春秋集义卷三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三
  宋 李明复 撰
  宣公
  十有二年春葬陈灵公
  谢湜曰楚子以义讨贼与本国臣子讨贼无异故书葬
  胡安国曰讨贼者非臣子也何以书葬天下之恶一也本国臣子或不能讨而上有天王下有方伯又其次有四隣有同盟有方域之诸侯有四夷之君长与凡民皆得而讨之所以明人伦存天理也徴舒虽楚讨之臣子亦可以释怨矣故得书葬君子词也
  楚子围郑
  谢湜曰辰陵既盟之后郑惧难复事晋故楚子围郑围郑之役楚已入郑矣不书入者以楚子叛而伐之服而舍之退三十里而许之平不为郑国患故也胡安国曰按公羊传例战不言伐围不言战入不言围灭不言入书其重者楚子县陈盖灭之矣而经止书入其于郑也入自皇门至于逵道盖即其国都矣而经止书围曷为悉从轻典不书其凭陵中夏之罪乎上无天王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臣弑君子弑父诸夏不能讨而夷狄能讨之春秋取大节畧小过虽如楚子凭陵上国近造王都之侧犹从末减于以见诛乱臣讨贼子正大伦之为重也
  夏六月乙卯晋荀林父帅师及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谢湜曰邲之战不书伐楚者楚来围郑而晋荀林父帅师战之也战由晋起故以林父主战而罪之楚庄暴横久矣修正令合诸侯明大义然后可以惩强楚之纵而建中国之功也林父以力鬭楚以一国之众当强楚之锋其进也计虑不明上下不协非独不足以解郑而安之也适以益晋之祸而已书晋师败绩罪林父战楚之失其道也
  胡安国曰战而言及主乎是战者也按左氏晋师救郑经既不以救郑书矣又不言楚晋战于邲而使晋主之何也陈人弑君晋不讨贼而楚人能讨之楚人围郑亦既退师与郑平矣而又与之战则非观衅之师也故释楚不贬而使晋主之独与常词异乎按邲之役六卿并在大夫司马皆具官不欲民者三师也违命济师者先縠也而独罪林父何也尊无二上定于一也古者仗钺临戎専制阃外虽君命有所不受况其属乎栾书救郑军师之欲战者八人武子遂还众不敢遏偪阳之举匄偃二将皆请班师荀防令曰七日不克必尔乎取之遂下偪阳林父既知无及于郑焉用之矣诸帅又皆信然其防先縠若独以中军佐济者下令三军无得妄动按军法而行辟夫岂不可既不能令乃畏失属亡师之罪而从韩献子分恶之言知难而冒进是弃晋师于谁责乎故后诛先縠不去其官此称败绩特以林父主之也
  朱熹曰荀林父邲之役先縠违命而济或谓与其専罪六人同之是何等见识当时为林父者只合按兵不动召先縠而诛之又曰当时楚孙叔敖不欲战伍参争之若事有合争处须当力争不可茍徇人情也吕祖谦曰宣成之间正是楚庄霸业强盛之时举邲之战晋楚之强弱可知当是时晋景公但循常袭故政事少怠楚庄方厉精为治政事修明晋楚之强弱大纲在此楚之所以强盖得叔孙敖整齐军政训教卒伍细大本末无不具举兵威所向虽中国亦不敢当其锋楚之盛不特兵之不可敌亦在善能持胜何故既县陈又复封之既而克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又复其社稷夫楚用兵以取两国而又复封其社稷此见楚有其功而不居其功齐桓晋文以来未之有也当邲之战晋楚正欲争衡荀林父栾书之徒一见楚师便欲敛军避楚则其强弱又易晓要之邲之败其罪固在先縠然林父亦不能无罪以縠之刚复不仁固不可信用林父以晋之名臣统元帅之权而不能制一先縠者盖其新进之徒威徳未孚于人故如此以楚嬖人伍参之言观之谓晋之从政者新此言论林父最切当大抵贤才处事或至于败事者未必不由于新进处事之不审特其素望之未熟于人也此其所以败事古之人所以四十而仕五十而为政者盖欲涵养积习使威望在人已熟然后可以任用若是养之无素骤然居人上鲜有不败事者良以此也故邲之败虽是彘子之罪然荀林父亦有不是处观彘子以中军佐济及林父不得已而从之此彘子之罪也使赵括更行人失辞是以恶言激楚之怒此彘子之罪不设备而为楚所乘三者虽彘子之罪然荀林父乃元师至于魏锜赵旃以不得官职挟憾而往楚欲败晋师是人皆知其不可用独林父不察焉一请往乃许之遂致于败国事此乃林父之罪先縠先济而林父亦从之此亦林父之罪及后为楚军所乘鼔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遂致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此亦林父之罪原邲之败皆是晋羣帅浮躁不协遂至于败师自邲败之后大率规模与前不同故当厚蓄自养不敢有事乎他师还之后不敢加忿兵于楚但使解致命而已亦不敢加兵当时之诸侯如伐郑但示之整而已惟其如此所以有鞌之胜夫以灭狄数者之事观之林父之谋虑亦可谓明矣至于邲之战何如此之昏乱盖人心最不可昏当邲之战缘先縠强狠必欲先济林父又不得己勉强从之惟其自相矛盾自相攻夺如此故林父方寸精明都昏乱了其从先济之时心已不在军事是以举措乖错邲之战縠曰由我失霸不如死栾书从旁而止之至鄢陵之战栾书为元帅乃曰不可以当吾世失诸侯反蹈先縠之覆辙而不自知范武子从傍而止之何智于前而昏于后也盖天下之事傍观之时无不精审及自临事时利害切于己私心难克所以如此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灭萧
  谢湜曰萧宋附庸国
  胡安国曰假于讨贼而灭陈春秋以讨贼之义重也未减而书入恶其贰已而入郑春秋以退师之情恕也未减而书围与人为善之徳宏矣至是肆其强暴灭无罪之国其志已盈虽欲赦之不得也故传称萧溃经以灭书断其罪也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楚庄盖以力假仁不能久假而遽归者也建万国亲诸侯者先王之政兴灭国继絶世者仲尼之法今乃灭人社稷而絶其祀亦不仁甚矣萧既灭亡必无赴者何以得书于鲁史楚庄县陈入郑大败晋师于邲莫与校者不知以礼制心至于骄溢克伐怨欲皆得行焉遂以灭萧告赴诸侯矜其威力以恐中国耳孟子定其功罪以五霸为三王之罪人春秋史外传心之要典推此类求之斯得矣
  晋人宋人卫人曹人同盟于清丘
  程颐曰晋为楚败诸侯惧而同盟既而背渝故书人以贬之
  程氏学曰同盟之例有三一则主臣在防而书同盟者王臣亦与盟也柯陵鸡泽平丘是也以见尹子单子刘子亦同盟也首止葵丘臯鼬之防曰诸侯盟于某则王世子宰周公刘子不同盟也故止书诸侯又如防王人盟于洮于翟泉及苏子盟于女栗直以鲁防及盟而书更无伐防日月之隔其势自不须云同耳呜呼王者御诸侯王臣将王命必惇信明义而后可以表正乎天下诸侯守邦必尊王奉法而后可以保其社稷周衰一切反是王臣下与诸侯约誓诸侯亦敢上与王臣要言斯大乱之道也然则首止葵丘臯鼬之防犹为有善者矣凡诸侯之盟皆大国率之小国不得已而从焉者也其有小国与之同欲亦书同盟于幽郑伯欲盟故也同盟于新城卫侯之所同愿也同盟于断道鲁卫曹同欲伐齐故也同盟于虚朾谋救晋协谋而为此盟也同盟于重丘欲以讨齐俱志在于定乱也考其前后之文皆诸侯同欲而书同盟者也有恶其反覆而书同盟者夫盟以不信而为之者也又况不信之尤乎盖有既盟而复背之者言已尝同盟所以深责其不然也如庄十六年同盟于幽及清丘虫牢马陵蒲戚戯亳城北之盟是也考其前后之文皆既同盟不旋踵而遂相执伐则又恶其反覆而书同盟者也
  谢湜曰楚日强盛四国欲恤病讨贰协力相维故晋原縠宋华椒卫孔达曹人同心为盟卿不名者同盟之后四国反覆背盟故清丘之盟卿皆夺节称人以着四国之恶也凡盟既盟而背之者犹以其盟出于不得已也同盟而违之则其恶大矣清丘之盟是也胡安国曰书同盟志同欲也或以恶其反覆而书同盟非也春秋不贵盟誓自隠公始年书仪父盟蔑宋人盟宿已不实言矣奚待清丘然后恶其反覆乎清丘载书恤病讨贰口血未干败其盟好所谓不待贬而恶自见者也又奚必人诸国之卿然后知反覆之可罪乎楚既入陈围郑大败晋师伐萧灭之凭陵中国甚矣为诸侯计者宜信任仁贤修明政事自强于为善则可以保其国耳不是图而刑牲防血要质鬼神蕲以御楚谋之不臧孰大于是故国卿贬而称人讥失职也原縠违命丧师乃晋国罪人而主兹盟约所信任者皆可知矣
  宋师伐陈卫人救陈
  谢湜曰陈以卫为好而宋师伐之宋以陈为贰而卫人救之同盟之后二国背戾相违书伐书救罪其失信也
  胡安国曰陈有弑君之乱宋不能讨而楚能讨之虽曰县陈寻复封之其徳于楚而不贰未足责也宋人不能内自省徳遽以大众伐之非义举矣卫人救陈背盟失信而以救书者见宋师非义陈未有罪而受兵为可恤也且谋国失图妄兴师旅无休息之期则乱益滋矣其以救书意在责宋也若卫叛盟则不待贬絶而恶自见矣
  十有三年春齐师伐莒
  谢湜曰莒小国以齐国之力而不能服莒服之不以其道也
  夏楚子伐宋
  谢湜曰楚子既灭萧于是伐宋以宋师伐陈故也楚之伐宋也晋卫曹畏楚无一出救者背清丘之盟也胡安国曰楚人灭萧将以胁宋诸侯惧而同盟为宋人计者恤民固本轻徭薄赋使民効死亲其上则可以待敌矣计不出此而急于伐陈攻楚与国非策也故楚人有词于伐而得书爵
  秋螽冬晋杀其大夫先縠
  谢湜曰先縠刚愎不仁邲之败起于先縠故晋以国法杀之凡大夫有罪而书国杀善其国之行法也凡大夫无罪而书国杀罪其国之失道也观大夫有罪无罪而国杀之当否见矣
  胡安国曰先縠违命大败晋师元帅不能用钺已失刑矣今又重有罪焉晋人治其罪而戮之义也曷为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夫兵者安危所系有国之大事也将非其人则败虽得其人使亲信间之则败以刚愎不仁者参焉而莫肯用命则败凡此三败君之过也河曲之战赵穿独出而臾骈之谋不用济泾而次栾黡欲东而荀偃之令不行今林父初将中军乃以先縠佐之使敌国谋臣知其从政者新未能行令谁之过与故称国以杀不去其官罪累上也
  十有四年春卫杀其大夫孔达夏五月壬申曹伯寿卒谢湜曰晋以楚伐宋讨卫救陈卫之背盟救陈达之谋也故卫以国法杀之
  胡安国曰杀大夫而书名氏义不系于専杀也孔达弃信以危社稷卫人按其罪而诛之可也何以称国而不去其官用人谋国干犯盟主至于见讨谁之过与称国以杀不去其官罪累上也春秋端本澄源故书法如此
  吕祖谦曰晋讨卫前后小国贰大国亦多未尝必欲杀其二谋者至此必欲讨卫孔达何与盖晋经邲一败之后欲张纲纪晋国不如是震威则不足以服诸侯
  晋侯伐郑
  谢湜曰郑即晋则楚围郑
  胡安国曰按左氏传为邲故也比事以观知其为报怨复雠之兵词无所贬者直书其事而义自见矣
  秋九月楚子围宋
  谢湜曰伐宋围宋以宋伐陈且不服也
  胡安国曰宋人要结盟誓欲以御楚已非持国之道轻举大众民妄动又非恤患之兵特书救陈以着其罪明见伐之由也国必自伐然后人伐之凡事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易于讼卦曰君子以作事谋始始不谋必至于讼讼而不竟必至于师若宋是矣始谋不臧至于见伐见围几亡其国则自取之也春秋端本故责宋为深若蛮夷围中国则义亦明矣
  葬曹文公冬公孙归父防齐侯于糓
  胡安国曰夫礼别嫌明微制治于未乱自天子出者也列国之君非王事而自相防聚是礼自诸侯出矣以国君而降班失列下与外臣防以外臣而抗尊岀位上与诸侯防是礼自大夫出矣君若赘旒陪臣执命岂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渐矣故易于坤之初六曰驯致其道至坚氷也易言其理春秋见诸行事若合符节可谓深切着明矣

  春秋集义卷三十三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四
  宋 李明复 撰
  宣公
  十有五年春公孙归父防楚子于宋
  谢湜曰楚围宋歴三时而兵未解鲁人惧难故归父会楚子于宋楚强不讨而又会之宋危不救而又益之诸侯之罪也
  胡安国曰楚子不假道于宋以启衅端而围之陵蔑中华甚矣诸侯纵不能畏简书攘僣乱存先代之后严兵固圉以为声援犹之可也乃以周公之裔千乗之国谋其不免至于荐贿不亦鄙乎若此类圣人不徒笔之于经也比事以观则知当日治乱盛衰之由春秋经世之略矣
  朱熹语录宣公十五年公孙归父会楚子于宋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春秋之责宋郑正以其叛中国而从荆蛮耳中国讳言此事故学者不敢正言今犹守而不变此不知时务之过也罪其贰霸亦非春秋意岂率天下诸侯以从三王之罪人哉特罪其叛中国耳
  吕祖谦曰楚在宋此亦自邲之败骄皆不自知觉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程氏学曰王道之行诸侯各以法守则何憾而平哉由列国纷乱交相战伐故有憾有憾则有平也宣十五年宋人及楚人平宋及之也定十年及齐平十有一年及郑平我及之也
  谢湜曰释其争憾曰平宋服楚而楚受之二国于此和焉故书平宋之见围凡九月其告急于晋也外无只轮匹马之援内有柝骸易子之变宋人知怨之不可以结也故请和于楚以求平楚人知忿之不可以恃也故受宋之和而与之平二国之平众之所同欲也故宋及楚皆称人晋主盟之国也邦国之争晋不能平而楚能平之则义行在楚而不在晋矣书楚杀徴舒书宋及楚平罪中国楚之不若也楚为平主而书先宋人者平由宋起故以宋人主平而善之也自宋及楚平两国免攻争之患而宋国赖此以安书宋人及楚人平善之也公羊以称人为贬失春秋之意矣平非盟也不书盟以平为重故也
  胡安国曰此华元子反二国之卿其称人何贬也春秋贱欺诈恶侵伐二卿不爱其情释怨解纷使宋无亡国之忧楚无灭国之罪功亦大矣宜在所褒何以贬也善则称君过则称已则民作忠今二卿自以情实私相告语取必于上以成平国之功而其君不与知焉非人臣之义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君有听于臣父有听于子夫有听于妇中国有听于外域仲尼所以惧春秋所以作也故平以解纷虽其所欲而平者在下则大伦紊矣圣人明其道不计其功故褒贬如此然则臣而有安国家利社稷者専之不可乎曰専之而可者谓境外也子反在君之侧无奏报之难几会之失奚急于平而専之若是哉或曰子反攘善则知其罪矣华元救国急难而纾其情实何尤焉夫宋先代之后武王所封以备三恪横见侵逼非有可灭之罪也若以大义责之曰子为上卿不能恤小助桀为虐陵我郊保围我城郭欲灭我社稷纵子得之何面目见中华之士乎使子反果忠楚庄果贤必为义动退师止众结盟而反矣何必轻见情实蹈不测之险乎后世羊陆效其所为交欢边境而议者以为非纯臣也知春秋之法矣
  六月癸卯晋师灭赤狄潞氏以潞子婴儿归
  谢湜曰潞子失国臣服于晋故书名潞赤狄别种种各有氏故称潞氏潞氏狄中微国也潞子犹以失国书名以中国之法治之也天子死社稷国君死宗庙大夫死众士死制义也
  胡安国曰其称日谨之也上卿为主将略而称师者着其暴也灭而举号及氏者减见灭之罪着灭者之甚不仁也潞婴儿不死社稷比于中国而书爵者免婴儿之责词也然则攘外裔安诸夏非耶徐夷并兴东郊不开伯禽征之玁狁孔炽侵镐及方宣王伐之楚人侵郑近在王畿齐侯攘之皆门庭之冦不可纵而莫御者也虽御之亦不极其兵力殄灭之无遗育也今赤狄未尝侵掠晋境非门庭之冦而恃强暴以灭之其不仁甚矣春秋所以责晋而略狄也又有异焉者夫伐国之要讨其罪人斯止矣按左氏潞子夫人晋景公之姊也酆舒为政而杀之又伤潞子之目则酆舒者罪之尤也为晋计者执酆舒轘诸市立黎侯安定潞子改纪其政而返则诸狄服疆域安矣今乃利狄之土灭潞氏以其君归何义乎春秋所以责晋而略狄也
  朱熹曰上党即今潞州春秋赤狄潞氏即其地也以其地极髙与天为党故曰上党
  秦人伐晋
  谢湜曰自晋道狄伐秦秦人【阙文】
  王札子杀召伯毛伯
  程氏学曰王札子杀召伯毛伯王之卿士而王札子杀之周衰天子失政刑其乱甚矣
  谢湜曰王札子王子弟之为大夫者也王以私恩宠札子故札子系王言之召伯毛伯王之卿士也王之卿士而札子杀之札子之乱国也天王在上而札子一日杀二伯定王之失道也诛赏国之纪纲也诛赏出于臣下而王不问则国之纪纲壊矣故春秋之道虽亲有罪在所不恕虽仇有善在所不废
  胡安国曰王臣有书字而言子者王季子是也有书字而系名者王子虎是也此称王札子者糓梁以为当上之词也其为当上之词者矫王命以杀之也为天下主者天也继天者君也君之所司者命也为人臣而侵其君之命则不臣为人君而假其臣以命则不君君不君臣不臣天下所以倾也邢侯専杀雍子于朝叔向以杀人不忌为贼请施邢侯君子以为义王札子之罪当服此刑而天王不能施之无政刑矣何以保其国而不替乎
  秋螽
  胡安国曰人事感于此则物变应于彼宣公为国虚内以事外去实而务华烦于朝会聘问赂遗之末而不知务其本者也故戾气应之六年螽七年旱十年大水十有三年又螽十有五年复螽府库匮仓廪竭调度不给而言利尅民之事起矣
  仲孙蔑会齐髙固于无娄
  谢湜曰公孙归父仲孙蔑比年会齐着大夫出入之数也
  胡安国曰礼之始失也诸侯非王事而自相会也无以正之不自天子出矣然后诸侯与大夫会又无以正之然后大夫与大夫会礼亦不自诸侯出矣田氏簒齐六卿分晋三家専鲁理固然也不能辨于早后虽欲正之其将能乎
  初税亩
  谢湜曰什一取民天下之中正也宣公始有税亩之法故曰初公田之外又取私田计亩而税之故曰税亩古者国有常事财有常出故取民不过什一而已后世事倍于古不啻数十财出经用之外不可胜计由是什一不足而加之税亩也税亩之法行而鲁国困矣故春秋取民以什一为正
  胡安国曰孟子曰耕者助而不税则天下之农皆悦而愿耕于其野矣书初税亩者讥宣公废助法而用税也殷制公田为助助者借也周因其法为彻彻者通也其实皆什一也古者上下相亲上之于下则曰骏尔私终三十里惟恐民食之不给也下之于上则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恐公田之不善也故助法行而颂声作矣世衰道微上下交恶民惟私家之利而不竭力以奉公上惟邦财之入而不恻怛以利下水旱凶灾相继而起公田之入薄矣所以废助法而税亩乎初者志变法之始也其后作丘甲用田赋至于二犹不足则皆宣公启之也故曰作法于凉其犹贪作法于贪将若何有国家者必欲克守成法而不变其必先务本乎
  朱熹曰鲁自宣公税亩又逐亩什取其一则通为什二矣
  冬蝝生
  谢湜曰蝝螽子冬非蝝生育之时冬而蝝生异之大也秋则为田害冬则螽死矣今又蝝生灾之大也书蝝生着其为异为灾也
  胡安国曰始生曰蝝既大曰螽秋螽未息冬又生子灾重及民也而详志之如此者急民事谨天灾仁人之心王者之务也遇天灾而不惧忽民事而不修而又为繁政重赋以感之国之危无日矣
  吕祖谦曰蝝生是嵗本饥所幸得蝝是冬月生不为物害
  饥
  谢湜曰上则税亩夺其食下则螽蝝贼其稼故饥杜氏谓幸其冬生不为物害误矣人君代天牧民民一阻饥牧民者之罪也嵗凶而饥犹曰不可又况身为虐政使民受饥者乎
  胡安国曰春秋饥嵗多矣书于经者三而宣公独有其二何也古者三年耕余一年之蓄九年耕余三年之食虽有凶旱民无菜色是嵗虽螽蝝而遽至于饥者宣公为国务华去实虚内事外烦于朝会聘问赂遗之末而不敦其本府库竭矣仓廪匮矣水旱螽蝝天降饥馑亦无以振业贫乏矣经所以独两书饥以示后世为国者不可不敦本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晋人灭赤狄甲氏及留吁
  谢湜曰甲氏赤狄别种留吁又一种君不书死于兵难之中故也昔武王克商庸蜀羗茅微卢彭濮莫莫不与闻牧野之誓茍能大无外之谟保而有之则逺方之国皆吾股肱就使以为不可用先王绥有徳接有礼迎来送往治乱持危亦使之各遂其生而已又曷常以杀灭为事哉赤狄其种非一也晋人并赤狄三种而灭之赤狄种类尽矣书灭潞氏书甲氏及灭留吁罪其不仁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董是役者士会也上将主兵其称人贬词也甲氏潞之遗种留吁其残邑也春秋于外裔攘斥之不使乱中夏则止矣伯禽征徐夷东郊既开而止宣王伐玁狁至于太原而止武侯征戎泸服其渠帅而止必欲尽殄灭之无遗种岂仁人之心王者之事乎士会所以贬而称人也
  夏成周宣榭火
  谢湜曰宣榭宣王所为之榭也成周守备不严故火宣榭书火着王室之怠也宫室非法非制火则书灾以明天降之灾也宫室合于典礼火则书火以明火备不严也若陈灾宋灾之类则以政治舛戾招之也故左氏曰人火曰火天火曰灾
  胡安国曰成周天子之东都宣榭宣王之庙也按吕大临考古圗有敦者称王格于宣榭呼内史防命是知宣榭者宣王之庙也古者爵有徳禄有功必于太庙示不敢専也榭者射堂之制其堂无室以便射事故凡无室者皆谓之榭宣王之庙谓之榭者其庙制如榭也宣榭火何以书以宗庙之重书之也贵戚擅杀大臣而天子不讨王室不复能中兴矣人火之天所以见戒乎
  秋郯伯姬来归
  谢湜曰郯伯姬来归叔姬来归被出而来归也女子以夫为家以嫁为归生死与之同而不可改者也率身不谨而被出来归辱之大者也书郯伯姬叔姬来归着其失妇道也着其失妇道以明鲁之失闺训也女子一于夫而已义无再适者也不得于夫而出则终身由此弃矣然则保姆之训可以不严欤齐人来归子叔姬齐人絶而归之也郯伯姬叔姬来归伯姬叔姬自絶而归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郯伯姬来归出也内女出书之防者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婚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淫辟之罪多矣复相弃背丧其配耦氓之诗所以刺衞日以衰薄室家相弃中谷有蓷所以闵周易叙咸恒为下经首春秋内女出夫人归凡男女之际详书于防所以正人伦之本也其防微矣
  冬大有年
  谢湜曰宣而大有年异之大也饥而大有年幸之大也
  胡安国曰程氏曰大有年记异也旱干水溢饥馑荐臻者灾也山崩地震慧孛飞流者异也景星甘露醴泉芝草百糓顺成者祥也大有年上瑞也何以为记异乎凡灾异庆祥皆人为所感而天以其类应之者也人事顺于下则天气和于上宣公弑立逆理乱伦水旱螽蝝饥馑之变相继而作史不絶书宜也独于是冬乃大有年所以为异乎夫有年大有年一耳古史书之则为祥仲尼笔之则为异此言外微防非圣人莫能修之者也
  十有七年春王正月庚子许男锡我卒丁未蔡侯申卒夏许昭公蔡文公
  胡安国曰日卒书名赴而得礼记之祥也而不月其略在内宣公为国务华而无忠信诚慤之心计利而不知礼义邦交之实哀死送终独厚于齐而利害不切其身者皆阙如也大则薄其君亲次则忽于盟主又其次若秦若衞若滕虽来告讣怠于礼而不会也比事以观义自见矣
  六月癸卯日有食之己未公会晋侯衞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断道
  程颐曰诸国同心欲伐齐故书同盟
  谢湜曰齐顷不道鲁衞曹皆欲伐齐故断道之盟书同盟
  胡安国曰书同盟者志同欲也大国率之小国畏威而从命非同欲也小国诉之大国勉强而应焉非同欲也若断道之盟诸侯同心谋欲伐齐释其愤怒非有不得已而要之者也或以为会同天子之事筑宫为坛设方明如方岳之盟故书同疑其説之误矣
  秋公至自会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肸卒
  谢湜曰叔以宠弟得政为卿书公弟着其宠也书叔着其氏也仲叔季三桓子孙之氏也友以宁国之功遂以援立之力以母弟之宠鲁皆生赐族氏以世其官先王选贤之法壊矣其卒也书季友书仲遂书叔着其兆乱也
  胡安国曰称弟得弟道也称字贤也何贤乎叔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则胡为不去也兄弟无絶道故虽非之而不去也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终身不食宣公之禄君子以是为通恩也论情可以明亲亲言义可以厉不轨所以取贵乎春秋书曰子弟而称字以表之也公子为正大夫而书卒贵也不为大夫而特书卒贤也或以为叔宠弟在宣公有私亲之爱故生而赐氏俾世其卿与季友仲遂比则其説误矣诚使叔有宠生而赐氏则贵戚用事之卿岂有不见于经者齐年郑语在外之见于经者季友仲遂在内之见于经者势必与闻政事执国命矣况宣公之时烦于聘问会朝之礼遂蔑季孙归父交于邻国众矣而独叔不与焉其非生而赐氏俾世其卿亦明矣
  十有八年春晋侯衞世子臧伐齐
  谢湜曰衞穆公失训世子之道故世子臧会晋伐齐国君善恶习自世子为世子而从事兵革其后不以攻战为事者寡矣衞书世子着其失职也世子仁不仁系天下治乱故春秋崇世子以正国纲
  胡安国曰保国以礼为本者也齐顷公不谨于礼自已致冦所谓人必自伐而后人伐之矣诸侯上卿皆执国命取必于其君以行其克伐怨欲之私故盟于断道师于阳糓大战于鞍逞其志而后止春秋详书于防见伐与伐者之罪皆可以为鉴矣
  公伐夏四月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
  谢湜曰戕残贼而杀之也戕之为害尤为不仁非特杀之而已诸侯皆南面之尊也或用之或戕之王法在所黜故夺爵称人
  胡安国曰戕者残贼而杀之也于鄫者刺臣子不能救君难也外域无城郭宫室百官有司单车使者直造其国中执其君长者则有之矣中国则重门系柝帘陛等威侍衞守御之严奚至于坐使其君为邾人残贼杀之而莫御乎邾人盖尝执鄫子用之则不共戴天之世雠也既不能复又使邾人得造其国都而戕杀其君曰于鄫者所以深责鄫之臣子至此极也吕祖谦曰邾人戕鄫子于鄫邾却与鄫是邻国鄫又小于邾故邾常欺鄫向来时襄公执鄫子于次睢之社易得放手只縁前时有此事后来所以如此不然其他国则无此
  甲戍楚子旅卒
  范祖禹曰春秋吴楚之君不称王所以存周室也谢湜曰楚庄赴告之礼通于中国故书卒吴楚僭号称王故二国生称子以中国爵命治之也死不书黜其号也故礼曰春秋不称楚越之王丧恐民之惑也
  胡安国曰楚僭称王降而称子者是仲尼笔之其不书者恐民之惑而避其号是仲尼削之也若楚若吴若徐皆自王降而称子若滕自侯降而称子若自伯降而称子四裔虽大皆曰子其降而称子者外之也或谓春秋不擅进退诸侯乱名实则非矣述天理正人伦此名实所由定也奚名为乱哉
  公孙归父如晋
  胡安国曰宣公因齐得国故刻意事之虽易世犹未怠也及顷公不能谨礼怒晋鲁上卿而却克当国决防讨之晋方强盛齐少懦矣于是背齐而事晋其于邦交以利为向背无忠信诚慤之心者也按左氏归父欲去三桓以张公室与公谋而聘于晋欲以晋人去之夫轻于背与国易于谋大家而不知其本未有能成而无悔也然则公室不可张乎务引其君当道正心以正朝廷礼乐刑政自已出也其庶防乎必欲倚外援以去之是去疥而得腹心之疾也庸愈哉
  冬十月壬戍公薨于路寝归父还自晋至笙遂奔齐谢湜曰归父仲遂之子也遂害子赤立宣公归父怙公之宠久矣公之薨也鲁人怨仲逐东门氏归父至笙闻变不返国奔齐人臣奉命以出虽死守节不变君虽薨必以命复之而后已归父之还也闻君丧不奔不复君命而出茍利其身而不顾其职其不恭大矣故奔齐书遂罪其无君也还已反其至之辞公羊以还为善误矣自外奔故不书出
  胡安国曰仲尼称孟庄子之孝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又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夫仁人孝子于其父之臣非有大不可如晋悼公于夷羊五之属以存始终进退之礼而不遽也归父以君命出使未返而君薨在聘礼有执圭复命于殡之文升自西阶子臣皆哭情亦戚矣今宣公犹未殡而东门氏逐忍乎哉书曰归父还自晋者已毕事之词也至笙遂奔齐者罪成公君臣死君而忘父逐之亟也糓梁子曰捐殡而奔其父之使者是亦奔父也得经意矣君薨家遣方寸宜亦乱而造次颠沛不失礼焉非志于仁者弗能也词繁而不杀归父之善自着矣比事以观则见当国者有无君之心此春秋所以作不可不察也
  春秋集义卷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五
  宋 李明复 撰
  成公
  程颐曰成公名黑肱宣公子定王十七年即位成諡也安民立政曰成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二月辛酉我君宣公无冰谢湜曰寒气严肃则水凝为冰月建丑而无冰冬伤温也天地之气应则万物和天地之气不应则万物病故春秋书无冰以明燮理失其道
  胡安国曰寒极而无冰者恒燠也按洪范传曰豫恒燠若此政事舒缓纪纲纵弛之象成公幼弱政在三家公室不张其象已见故当固阴沍寒而常燠应之古者日在北陆而藏冰献羔而启朝之禄位賔食丧祭冰皆与焉此亦爕调愆伏之一事也今既寒而燠遂废凌人之职然防书所载皆经邦大训人有微而不登其姓名事有小而不记其本末雨雹冰雪何以悉书天人一理也万物一气也观于隂阳寒暑之变以察其消息盈虚此制治于未乱谨于微之意也每谨于微然后王事备矣
  三月作丘甲
  谢湜曰作与建之名甲甸赋也成公初易旧制使丘出甲故书作财用不足故初税亩军旅不足故作丘甲书初书作皆以着其所起也古者度地以养民度民以养兵一甸之夫凡五百七十六所出长毂一马四牛十二甲士三步卒七十二而已方是时扞难讨暴无不足于用者故民常裕而力有余兵常足而用不匮后世征讨无常干戈四出由是军旅不足而丘甲所由兴也丘甲之法行而民困于兵矣故春秋养兵以甸法为正
  胡安国曰作丘甲益兵也古者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甸之地方八里旁加一里为成所取于民者出长毂一乗此司马法一赋之成也为齐难作丘甲益兵备敌重困农民非为国之道其曰作者不宜作也唐太宗问李靖楚广与周制如何靖曰周制一乗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为一甲凡三甲共七十五人然则一丘所出十有八人积四丘而具一乗耳今作丘甲者即丘出一甲是一甸之中共百人为兵矣则未知其所作者三甸而增一乗乎每乗而增一甲乎鲁至昭公时常搜于红革车千乗则计甸而増乗未可知也楚人二广之法二乗至用百有五十人则鲁每乗而增一甲亦未可知也赋虽不同其实皆为益兵其数皆增三之一耳先儒或言甲非人人之所能为又以为丘出甸赋加四倍者误矣
  朱熹语録或问都鄙四丘为甸六十四井出车一乗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不审乡遂车赋如何曰乡遂亦有车但不可见其制六乡一家出一人排门是兵都鄙七家而出一兵在内者役重而赋轻在外者役轻而赋重六军只是六乡之众六遂不与六遂亦有军但不可见其数侯国三军亦只是三郊之众大国三郊次国二郊小国一郊或説车一乗不止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是轻车用马驰者更有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后用牛载糗粮戈甲衣装见七书如鲁颂公徒三万已具其説或又问侯国亦仿乡遂都鄙之制否曰郑氏説侯国用都鄙法然观鲁人三郊三遂及孟子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则当亦是乡遂
  吕祖谦曰丘甲是丘出一甸之赋盖一甸六十四井出长毂一乗马四疋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计五百十二家七人以上可出一人一丘止十六井计一百二十八人乃三人出一人盖四倍于常矣司马法二十五人为一甲一车七十五人正是三甲胡春秋论此已详但司马法大率与周礼不同盖当时更革非一次所以不同也如驷介百乗徒兵千便是不同
  夏臧孙许及晋侯盟于赤
  谢湜曰齐为鲁难故
  胡安国曰初宣公谋以晋人去三桓归父为是见逐而奔齐矣今季孙当国恨齐人之立宣公纳归父又惧晋侯之或见讨也故往结此盟赤晋地也其称及鲁所欲也盟非春秋所贵而恶屡盟者非惟长乱亦国用民力所难给也成公即位之初方经大故未有施舎已责逮鳏寡赦乏困之事也为齐难既作丘甲矣闻将出楚师又逺与晋寻盟岂固本保邦之道乎书及晋侯盟于赤非特备齐惧晋盖三桓懐忿怼君父之心将有事于齐而汲汲欲之者罪可见矣
  秋王师败绩于茅戎
  程氏学曰王师败绩于茅戎不言战者王者至尊天下无敌书曰王师败绩于茅戎自败也王者不能以义征四方乃徼戎以致败岂不曰自取之乎圣人立法以垂后世示之以意而已一书王师败绩于茅戎而尊王之义与王自取败之道咸得而见矣
  谢湜曰王者无敌于天下其师有征无战故东面征西夷怨南面征北狄怨定王失此道矣义不足以征戎而以诡道徼戎师不足以服戎而以干戈敌戎此其所以取败也然则王师之败非戎能敌王而败之也其败乃王自取之而已春秋败不书战以明王师无敌也师以自败为文以明王之自取也王之在郑也书出以正其失道矣书居则以尊之也王之不利于戎也书败绩以正其失道矣不书战则以尊之也春秋着时王之失明王徳于天下其法皆如此而已矣胡安国曰程氏曰王师于诸侯不言败诸侯不可敌王也于外域不言战外域不能抗王也不可敌不能抗者理也其敌其抗王道之失也桓王伐郑兵败身伤而经不书败存君臣之义立天下之防也刘康公邀戎伐之败绩于徐吴氏而经不书战辨华夷之分立中国之防也是皆圣人笔削非鲁史之旧文也然笔于经者虽以尊君父外域然为义而君父所以尊外域所以服则有道矣桓王不以讨贼兴师而急于伐郑康公不以惇信持国而轻于邀戎是失其所以君天下御四夷之道也书败绩于茅戎者言自败也其自反亦至矣
  冬十月
  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
  谢湜曰鲁衞曹皆恶齐故齐侯来伐
  胡安国曰初鲁事齐谨甚虽易世而聘会不絶也又与晋侯盟于断道而后怨隙成再盟于赤而后伐我北鄙齐侯之兴是役非义矣鲁人为鞌之战岂义乎同曰愤兵务相报复而彼此皆无善者则亦不待贬而罪自见矣
  夏四月丙戌衞孙良夫帅师及齐师战于新筑衞师败绩谢湜曰齐侯伐鲁北鄙师之还也衞孙良夫帅师战之卫师败焉故新筑之战以孙良夫主战而罪之胡安国曰齐师侵虐而以衞主此战何也衞侯初与晋同盟于断道矣又使世子臧与晋同伐齐矣又使孙良夫石稷将侵齐矣及与齐师遇石稷欲还良夫不可曰以师伐人遇其师而还将谓君何若知不能则如无出今既遇矣不如战也遂战于新筑故齐师虽侵虐而此战以衞主之也春秋善解纷贵逺怨而恶以兵刃相接故书法如此
  六月癸酉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会晋郤克衞孙良夫曹公子首及齐师战于鞌齐师败绩
  谢湜曰顷公即位十年初未尝一与会盟侮盟主病诸侯断道之盟四国将以伐齐也顷公不知自反且又伐鲁北鄙败衞于新筑结怨诸侯甚矣故四国会师攻齐而败之于鞌晋之败齐也至欲以萧同叔子为质使齐之耕者尽东其亩然则诸侯怨齐其深可知也虽然齐为不道晋率诸侯讨之义也乃若问罪不明大义不举务以攻战为心使齐人至于积尸流血而后已失吊民伐罪之道矣故鞌之战战不书伐其战也以四国主战而罪之也鲁书四大夫帅师罪其逞怨也
  胡安国曰大国三军次国二军鲁虽大国而四卿并将是四军也当此时旧制犹存尺地皆公室之士也一民皆公室之兵也上卿行父与侨如婴齐各帅一军会战而臧孙许如晋乞师又逆晋师为之道本不将兵特往来晋鲁两军之间与谋议耳成公初立主幼国危为季孙一怒扫境内兴师而四卿并出肆其愤欲虽无人乎成公之侧有不恤也然后政自季氏出矣将称元帅略其副属词之体也而四卿皆书者岂特为详内録哉坚氷之戒亦明矣经之大例受伐者为主而此以四国及之者以一笑之微残民毒众防获其君而怒犹未殆焚雍门之茨侵车东至海故以四国主之为愤兵之大戒见诸行事深切着明矣又曰鞌之战齐师败绩遣使致赂若以例言当曰来盟于师春秋特变其文曰及国佐盟于爰娄何也晋人欲以萧同叔子为质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国佐震怒愤其侵侮请合余烬背城借一当此时晋郤克以八百乗之众连鲁衞之党乗战胜之威屈于一言反与之盟而不能复也圣人特书曰及以明国佐之功以抑郤克之横以示天下后世忠臣义士克敌之方在于曲直不以彊弱分胜负也
  秋七月齐侯使国佐如师己酉及国佐盟于袁娄谢湜曰齐师败绩于是顷公使国佐以纪甗玉磬与地听命于师四国乃及国佐为盟齐虽数侵诸国然未若荆楚之暴也四国虽以报怨兴师然未若齐桓伐楚之义也故袁娄之盟与召陵之盟其不同逺矣齐侯使国佐如师非齐服我而来也齐以赂求晋而纾厄也及国佐盟非齐以义求盟也晋受齐赂而与之盟也使国佐如师则其盟未定也与来盟于师异矣及国佐盟则盟出于晋也与屈完来盟异矣然则春秋之盟能使敌国自服而来者未有若召陵之美也
  胡安国曰齐国佐如师与楚屈完来一也然陉之役则曰来盟于师盟于召陵鞌之战则曰及国佐盟于袁娄何也荆楚暴横慿陵诸夏齐桓公仗义声罪致讨威行江汉之上不待加兵而楚人悦服其书来盟于师者楚人自服而求盟也盟于召陵者桓公退舎礼与之盟也在春秋斯为善矣若夫袁娄则异于是齐虽侵虐未若荆楚之暴也诸国大夫含愤积怒欲雪一笑之耻至于杀人盈野非有击强扶弱之心国佐如师将以赂免非服之也晋大夫又不以徳命使齐人尽东其亩而以萧同叔子为质夫萧同叔子齐君之母也则亦悖矣由是国子不可请合余烬背城借一揖而去之郤克使鲁衞之使以其词为之请逮乎袁娄而与之盟则汲汲欲盟者晋也故反以晋人及之若此类见曲直之绳墨矣是故制敌莫如仁义天下莫大于理而强有力不与焉亦可谓深切着明矣
  八月壬午宋公鲍卒庚寅衞侯速卒取汶阳田
  谢湜曰汶阳田本鲁地鞌之败晋人使齐人反鲁侵地而归之书取以其因攻战而得之也
  胡安国曰汶阳之田本鲁地也取者得非其有之称不曰复而谓之取何也恃大国兵力一战胜齐得其故壤而不请于天王以正疆理则取之不以其道与得非其有奚异乎然则宜奈何攷于建邦土地之图若在封域之中则先王所锡先祖所受经界世守不可乱矣不然侵小得之春秋固有兴灭国继絶世之义必有处也鲁在战国时地方五百里而孟氏语慎子曰如有王者作在所损乎在所益乎经于复其故田而书取所损益亦可知矣
  冬楚师郑师侵衞十有一月公会楚公子婴齐于蜀程颐曰楚为强盛凌轹中国诸侯茍能固疆圉要结邻好岂有不能自存之理乃惧而服从与之会异时盟称人以见其衰弱责诸侯则鲁可知矣
  胡安国曰按左氏鲁衞受盟于晋从于伐齐故楚为阳桥之役令尹子重曰师众而后可于是王卒尽行二国称师着其众也侵衞则书侵我师于蜀致赂纳质没而不书非讳也书其重者则莫重乎其以中国诸侯降班失列下与荆蛮之大夫会也季孙行父为国上卿当使其君尊荣其民免于侵凌之患而危辱至此特起于愤忮肆其褊心而不知制之以礼也书曰必有忍其乃有济惩忿窒欲徳之修也不忮不求行之善也躬自厚而薄责于人逺怨之方也季孙忿忮弗能惩也而辱逮君父不亦憯乎
  胡宏曰以周公之裔宗卿之嗣至货赂乞盟其弃礼义人民辱国家也着明矣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陈人衞人郑人齐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谢湜曰楚以四国伐齐故婴齐率郑师侵衞将以救齐也婴齐楚卿帅师者婴齐也不书婴齐而书楚师者以着楚国威势之盛也以楚国威势之盛故宣公出会婴齐公及列国大夫皆相率受盟于蜀也蜀之盟婴齐贬称人黜荆楚之强也自秦宋至于薛鄫其卿皆贬称人罪其从楚人也是时晋为盟主诸侯同心附晋则威力固足以制楚而攘之矣鲁衞曹邾有断道之盟臧孙许有之盟三国复赖晋以败齐师晋于诸侯固有力矣四国弃信背义不旋踵受盟于夷以至列国大夫纷然四起从之何以振华夏之威哉信义中国之纪纲也诸侯无信义以从大国之晋则中国之纪纲壊矣故列国之卿皆贬而人之所以尊中国也卿贬称人则公之恶不待贬黜而见矣蜀鲁地盟在鲁地虽外为主亦书及賔主之辞也婴齐始称师以着其强终书人以着其贬中书名以着其人春秋立言之法也
  胡安国曰盟而鲁与必先书公尊内也次书主盟者众所推也此书公及楚人则知主盟者楚也公子婴齐秦右説宋华元陈公孙宁衞良夫郑去疾皆国卿也何以称人楚僭称王春秋黜之不齿列国晋虽不竞犹主夏盟诸侯茍能任仁贤修政事保固疆圉要结邻好同心择义坚事晋室荆楚虽大何畏焉今乃西向服从而与之盟不亦耻乎夫召陵城濮之事故府可按也乃是之从亦为不善择矣经于鲁君盟会不信则讳公而不书不臣则讳公而不书蜀之盟弃晋从楚书公不讳何也事同而既贬则从同同正始之义也从荆楚而与盟既讳公于僖十九年齐之盟矣是以于此不讳而人诸国之大夫以见意也
  三年春王正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伐郑
  谢湜曰晋讨楚郑侵衞故伐郑蜀盟之后晋侯伐郑而四国复从则晋国之力固足以合诸侯而用之也景公能明信义以懐服邦国则楚安有今日之暴哉蜀盟之后继书晋侯伐郑与之也先君未而宋共衞定以成君会伐书爵着其恶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诸侯伐郑讨邲之役也遂东侵郑公子偃帅师御之覆诸鄤败诸丘舆夫讨邲之役则复怨勦民非观衅也遂东侵则潜师掠境非以律也覆而败诸则専用诈谋非正胜也度彼叅此皆无善也略而不纪胜负微也晋侯称爵而以伐书何也初为是役必以郑之从楚也附荆蛮扰中国则盟主有词于伐耳宋衞未曷为称爵背殡越境以吉礼从金革之事也
  辛亥衞穆公二月公至自伐郑甲子新宫灾三日哭程氏学曰三年二月新宫灾三日哭春秋宗庙之事得礼者不书凡书者着其失也庙灾而哭于礼合矣此何以书乎曰庙灾之所以哭者为神灵之所止而遭变焉斯人情之所宜哀也新宫者宣公之宫也不曰宣宫者神主未迁也何以知其然曰丹桓宫楹刻桓宫桷皆举諡以目之此而曰新宫故知其未迁也宣公丧终当迁于庙宫成而主未入遇灾而哭此何礼哉宣公薨至此二十八月缓于迁主兹可知矣言灾则不恭之致亦自见矣
  谢湜曰新宫宣公之宫也桓宫僖宫称諡宣宫独曰新宫者以宣公神主未迁也先君三年丧毕主归于庙宣公薨二十有八月矣主犹未迁盖可知也宫庙亲之神灵所在也宫庙遭变则神灵失其所安孝子所宜致哀也庙灾三日哭哀之至也新宫神主未入也新宫遇灾则亲之神主未有害也神主无害而哭之哀哭不得其道矣书新宫灾着其不敬也书三日哭着其非礼也成公之不得于亲宣公之不祐于天其义皆见于此矣
  胡安国曰庙灾而哭礼也得礼为常事则何以书缑山刘绚曰新宫者宣宫也不曰宣宫者神主未迁也知然者丹楹刻桷皆称桓宫此不举諡故知其未迁也宫成而主未入遇灾而哭何礼哉宣公薨至是二十有八月缓于迁主可知矣言灾则不恭之致亦自见矣此説据经为合或曰礼称焚其先人之室则三日哭新宫将以安神主也虽未迁而哭不亦可乎曰先人之室盖尝寝于斯食于斯会族属于斯其居处笑语之所在皆可想也事死如事生故有焚其室则哭之礼也神主未迁而哭于人情何居
  乙亥宋文公
  胡安国曰按左氏文公卒始厚益车马重器备君子谓华元乐举于是乎不臣攷于经未有以验其厚也数其之月则信然矣天子七月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以隆杀迟速为礼之节不可乱也文公之卒国家安静外无危难曷为越礼逾时逮乎七月而后克襄事哉故知华元乐举之弃君于恶而益其侈无疑矣夫礼之厚薄称人情而为之者也宋公在殡而离次出境从金革之事哀戚之情忘矣顾欲厚其君亲此非有所不忍于死者特欲夸耀淫侈无知之人耳世衰道微礼法既壊无以制其侈心至于秦汉之间穷竭民力以事丘陇其祸有不可胜言者春秋据事直书而其失自见此类是也岂不为永戒哉
  夏公如晋郑公子去疾帅师伐许公至自晋
  胡安国曰宣公薨至是三年之丧毕矣宜入朝京师见天子受王命然后归而即政可也嗣守社稷之重而不朝于周以拜汶阳田之故而往朝于晋其行事亦悖矣此春秋所为作也公行多不致其书公至自晋何其至也必有以矣
  秋叔孙侨如帅师围
  谢湜曰汶阳邑至于围之则取之不以其道故也胡安国曰按左氏取汶阳之田不服故围之复故地而民不听至于命上将用大师环其邑而攻之何也鲁于是时初税亩作丘甲税役日益重矣虽归故国所以不愿为之民也欤成公不知薄税敛轻力役修徳政以来之而肆其兵力虽得之亦必失之矣吕祖谦曰围汶阳之地亦縁其他皆服惟不服所以围之
  大雩晋郤克衞孙良夫伐廧咎如
  谢湜曰廧咎如左氏谓赤狄余类
  冬十有一月晋侯使荀庚来聘衞侯使孙良夫来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孙良夫盟
  谢湜曰公如晋故荀庚来聘公为衞伐郑故衞孙良夫来聘二卿来聘而又与之盟坚二国之好也聘而后盟我及之盟也非来盟也故二盟皆书及鲁与二卿各为盟故盟不同日盟在国则公为主可知故不书公
  胡安国曰刘敞曰诸侯有聘无盟聘礼也盟非礼也庚与良夫不务引其君当道而生事専命为非礼不信以干先王之典故不系于国以见其遂事之辱非人臣之操此説然也其言及者公与之盟而不言公见二卿之抗也盟者春秋所恶于恶之中又有恶焉者此类是也
  郑伐许
  程颐曰郑附于楚一年而再伐许故夷之
  谢湜曰郑与楚比一嵗再伐许君臣嗜好皆与狄类矣书郑狄之也
  胡安国曰称国以伐外之也晋楚争郑郑两事焉及邲之役于是乎専意事楚不通中华晋虽加兵终莫之听也至此一嵗而再伐许甚矣利在于晋则从晋
  人利在于楚则从楚人而不择于义之可否以为去就其不见齿于列国宜也况又冯弱犯寡一嵗之中而再动干戈于邻国不既甚乎春秋之法有敢于为不义者则外之所以惩恶也以为告词略而从告乃实録耳一字为褒贬义安在也
  四年春宋公使华元来聘
  谢湜曰宋共公新即位故
  三月壬申郑伯坚卒伯来朝夏四月甲寅臧孙许卒公如晋
  谢湜曰公比年如晋以会楚婴齐及楚人盟于蜀召之也故人君所举不可不谨
  郑襄公秋公至自晋冬城郓
  谢湜曰杜氏谓公欲叛晋为晋备
  郑伯伐许
  程颐曰称郑伯见其不复为丧以吉礼从戎
  谢湜曰先君丧未逾年悼公以成君之礼出伐书爵着其恶也二年之间三伐许着其暴也
  胡安国曰前此郑襄公伐许既狄之矣今悼公又伐许乃复称爵何也丧未逾年以吉礼从金革之事则忘亲矣称爵非美词所以着其恶也
  五年春王正月叔姬来归
  谢湜曰失妇道被出故书来归
  胡安国曰前书伯来朝左氏以为归叔姬也此书叔姬来归则出也春秋于内女之归其録之详者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男子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而不能为之择家与室则夫妇之道苦僻之罪多矣王法所重人伦之本录之详以为世戒也
  仲孙蔑如宋
  谢湜曰报华元聘
  夏孙叔侨如会晋荀首于糓
  谢湜曰糓齐地左氏谓荀首如齐逆女宣伯防之然则宣成之世大夫専恣有如此者
  梁山崩
  谢湜曰梁山髙大静重不宜倾壊者也梁山崩变之大者也山隂物其体安静积阳薄之则崩不书晋者梁山系天下休戚非独晋异故也自后君道日陵大夫日横小国日亡诸侯不知反身修徳则祸患之来有如此者不可不畏也
  胡安国曰梁山韩国也诗曰奕奕梁山韩侯受命而谓之韩奕者言奕然髙大为韩国之镇也后为晋所灭而大夫韩氏以为邑书而不系国者为天下记异是以不言晋也左氏载绛人之语于礼文备矣而未记其实也夫降服乗缦彻乐出次祝币史词六者礼之文也古之遭变异而外为此文者必有恐惧修省之心主于内若成汤以六事检身髙宗克正厥事宣王侧身修行欲销去之是也徒举其文而无实以先之何足以弭灾变乎夫国主山川至于崩竭当时诸侯未闻有戒心而修徳也故自是而后六十年间弑君十有四亡国三十二其应亦憯矣春秋不明着其事应而事应具存其可忽诸
  秋大水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
  谢湜曰天王定王
  十有二月己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邾子伯同盟于虫牢
  程颐曰天王崩而会盟不废书同见其皆不臣谢湜曰虫牢郑地郑服而从中国故盟于虫牢虫牢之盟诸侯之贰于楚者复同心为盟以景公复能主盟而合诸侯也故书同盟
  胡安国曰按左氏许灵公愬郑伯于楚郑伯如楚讼不胜归而请成于晋盟于虫牢郑服也郑服则何以书同盟天王崩赴告已及在诸侯之防矣以所闻先后而奔丧礼也而九国诸侯防盟不废故特书同盟以见其皆不臣春秋恶盟誓于恶之中又有恶焉此类是也
  六年春王正月公至自防二月辛巳立武宫
  程氏学曰礼王制曰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祭法曰诸侯立五庙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皆月祭之显考庙祖考庙享尝乃止去祖为坛去坛为墠坛墠有祷焉祭之无祷乃止去墠为鬼然则诸侯宗庙古有彝则毁之不可复立武宫其毁已久而辄立之非礼明矣书立者不当立也定元年立宫同
  谢湜曰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五凡亲庙过则毁之不可复立也毁则归之祧矣其庙二昭二穆先王酌逺近而为之制尽人子孝思而为之节也过制则乱违节则不可继然则诸侯庙数止五天下之中制也武宫亲已尽矣其毁亦已久矣公复立之非礼也武宫书立以明不当立也
  胡安国曰武宫武公之宫立武宫非礼也丧事即逺有进而无退宫庙即逺有毁而无立故二昭二穆与太祖而五者诸侯之庙制也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皆月祭焉曰显考庙曰祖考庙享尝乃止去祖为坛去坛为墠坛墠有祷则祭无祷乃止去墠为鬼诸侯之祭法也武公至是厯世十一其毁已久而辄立焉非即逺有终之意故特书曰立立者不宜立也
  取鄟
  谢湜曰鄟附庸国内讳灭故书取
  胡安国曰鄟微国也书取者灭之也灭而书取为君隐也项亦国也其书灭者以僖公在会季孙所为故直书其事而不隠此春秋尊君抑臣以辨上下谨于微之意也人伦之际差之毫厘缪以千里故仲尼特立此义以示后世臣子使以道事君而无朋附权臣之恶于有之犯上干主其罪可救乖忤贵臣祸在不测故臣子多不惮人主而畏权臣如汉谷永之徒直攻成帝不以为嫌至于王氏则周旋相比结为死党而人主不之觉此世世之公患也归父家遣縁季氏也朝吴出奔因无极也王章杀身忤王凤也邺侯寄馆避元载也惟杀生在下而人主失其柄是以党与众多知有权臣而不知有君父矣使春秋之义得行尊君抑臣以辨上下每谨于微岂有此患哉
  衞孙良夫帅师侵宋
  谢湜曰衞侵宋罪其违虫牢之盟也诸侯违同盟而主盟不能治晋之罪也
  夏六月邾子来朝
  谢湜曰以取鄟故来朝
  公孙婴齐如晋壬申郑伯费卒
  谢湜曰郑伯郑悼公鲁不会故不书
  秋仲孙蔑叔孙侨如帅师侵宋
  谢湜曰罪其违同盟
  胡安国曰鲁遣二卿为主将动大众焉有事于宋而以侵书者潜师侵掠无名之意盖陋之也于衞孙良夫亦然上三年尝会宋卫同伐郑矣次年宋使华元来聘通嗣君矣又次年鲁使仲孙蔑报华元矣是年冬郑伯背楚求成于晋而鲁衞与宋又同盟于虫牢矣今而有事于宋上卿授钺大众就行而师出无名可乎故特书侵以罪之也左氏载此师晋命也后二年宋来纳币请伯姬焉则此师为晋而举非鲁志明矣兵戎有国之重事邦家人道之大伦听命于人不得已焉将能立乎春秋所以罪之也
  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冬季孙行父如晋
  谢湜曰鲁惧难故夏婴齐如晋冬行父如晋
  吕祖谦曰文子如晋此是重礼而遣上卿往
  晋栾书帅师救郑
  谢湜曰郑伯受盟虫牢故婴齐伐郑鲁衞大夫侵宋而楚大夫伐郑中国乃楚之不若也晋为盟主楚伐同盟栾书帅师救之义之大者也
  胡安国曰荆楚僭号称王圣人屏诸四裔而不赦之大一统以存周使民着于君臣之义也郑能背楚即晋是改过迁善出幽谷而迁乔木也婴齐为是帅师又因其丧而伐之不义甚矣经所以深恶之也书卿帅师伐郑于文无贬词何以知其深恶楚也下书栾武子帅师救郑则知之矣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也而伐者之罪着矣按左氏晋楚遇于桑隧军帅之欲战者八人武子遂还则无功也亦何善之有曰此春秋之所以善栾书也两军相加兵刃既接折馘执俘计功受赏此非仁人之心王者之事故舞干而苗格者舜也因垒而崇降者文也次于陉而屈完服者齐桓也会于萧鱼而郑不叛者晋悼也武子之能不迁戮而知还也亦庻防乎

  春秋集义卷三十五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六
  宋 李明复 撰
  成公
  七年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
  谢湜曰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养牲不敬可知也牛为鼠食不称牲伤则不可以为牲也乃免牛不郊也以鼠食牛角而废郊不敬之大也书大室屋壊而事亲之礼怠矣书鼠食牛角而事天之礼怠矣人君能用其敬则施于事物之间者安有不治哉故孔子曰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如示诸掌
  胡安国曰谷梁子曰郊牛曰展斛角而知伤展道尽矣其所以备灾之道不尽也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则亡乎人矣非人之所能也所以免有司之过也有司免过即变异也其应云何许翰曰小害大下贼上食而又食三桓子孙相继之象也宣公有虞三桓之志至成始弗戒矣理或然也
  吴伐郯
  谢湜曰吴始入中国称吴狄之也郯微国
  胡安国曰称国以伐狄之也吴本太伯之后以族属言则周之伯父也何以狄之为其僭天子之大号也按国语云命圭有命固曰吴伯不曰吴王然则吴本伯爵也后虽益炽亲与中国会盟进而书爵不过曰子亦不以本爵与之故纪于礼书曰四夷虽大皆曰子此春秋之法仲尼之制也而以为不敢擅进退诸侯乱名实者误矣
  夏五月曹伯来朝不郊犹三望
  谢湜曰免牛则不郊可知再言不郊为犹三望书胡安国曰呉郡朱长文曰礼天子有四望诸侯则祭境内山川而已鲁当祭太山太山鲁之境也礼所得祭故不书三望僭天子礼是以书之其説是矣楚子轸言三代命祭祀不越望而曰江汉沮漳楚之望非也楚始受封濵江之国汉水沮漳岂其境内哉此亦据后世并兼封略言之耳
  秋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伯救郑八月戊辰同盟于马陵
  程颐曰诸侯同心病楚
  谢湜曰景公以虫牢之盟率诸侯救郑同盟之信义行于列国矣书救郑善之也景公虑列国之复贰于楚也故又为马陵之盟郑不受楚而从中国诸侯皆同心外楚故书同盟
  胡安国曰楚人军旅数起频年伐郑以其背已而从诸夏也与庄之欲讨征舒而入陈亦异矣书大夫之名氏书帅师书伐而无贬词者所谓不待贬絶而罪自见者也晋合八国之君亲往救郑则攘外冦安中国之师也欲着其善故特书救郑以美之言救则楚罪益明而郑能背夷即华善亦着矣前此晋遣上将诸国不与焉此则其君自行而防合诸侯则楚人暴横慿陵诸夏之势益张可见矣故盟于马陵而书同盟者同病楚也
  公至自防吴入州来
  谢湜曰申公巫臣自晋使吴始通吴于晋巫臣教吴乗车战陈故吴初伐郯又入州来
  冬大雩衞孙林父出奔晋
  谢湜曰林父孙良夫子孙氏父子専国久矣故林父得罪出奔
  八年春晋侯使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归之于齐
  程氏学曰汶阳者鲁国之旧也尝为齐所取二年六月季孙行父等会晋郤克及齐侯战于鞌齐师败绩秋七月齐侯使国佐如师己酉及国佐盟于袁娄于是晋命归侵田故我复得之鲁以师伐齐取不以道故春秋书曰取汶阳田归之于齐归之者归之不以道也鲁国分地岂晋侯所得制哉晋侯之罪明矣其曰来言者缓辞晋侯使韩穿来言而鲁遂以天子之
  命先祖之田与人鲁罪亦可知也
  谢湜曰汶阳田鲁之分地受之天子者也齐之害我封境也晋命归我侵田齐之听命于晋也晋复命我田归齐以汶阳与齐为不顺故晋使韩穿来言者谕鲁之辞也以汶阳与齐非鲁所欲故鲁归之于齐归之于齐者不得已之辞也归于直辞以其归以其道也归之于曲辞以其不得已而归之也鲁之分地天子所封也或取或归一出于晋则天子予夺之柄晋国専之矣书来言书归之于齐着景公之罪也汶阳田鲁之旧也袁娄之盟齐归我田也书曰取罪鲁得之非其道也得之非其道者以其假兵力也马陵之盟齐取我田也书曰归者罪鲁与之非其道也与之非其道者以其不能辩也始以争夺取于齐而终以其地归之齐前书取后书归着鲁之失也
  胡安国曰汶阳之田本鲁田也鲁人恃大国之威以兵力胁齐得其故地而不正疆理于天王则取之不以其道也郤克战胜令于齐曰反鲁卫之侵地齐既从之今复有命俾归之齐则归之不以其道也而齐人贪得晋有二命穿也列卿无所谏止皆罪矣来言者缓词也归之于者易词也为国以礼者无惮于强而鲁侯微弱遂以归齐而不能保罪亦见矣
  晋栾书帅师侵蔡
  谢湜曰晋以蔡从楚故侵蔡
  公孙婴齐如莒宋公使华元来聘
  谢湜曰宋为共姬来聘
  夏宋公使公孙夀来纳币
  程颐语録或问宋共姬书首尾最详何故曰贤伯姬故详録之昔胡先生尝説共姬是妇人中伯夷为其不下堂而死矣
  谢湜曰逆女使卿礼也纳币使卿非礼也以共姬有贤行详録其礼重之也
  胡安国曰纳币不书此何以书公孙夀卿也纳币使卿非礼也礼不可略亦不可过惟其称而已矣略则轻大伦过则溺私爱宋公之请伯姬鲁侯之嫁其女皆致其厚者也而不知越礼逾制岂所以重大婚之礼哉经悉书之为后法也
  吕祖谦曰宋华元来聘共姬左氏载共姬始终叙得甚详盖縁其有后来一节
  晋杀其大夫赵同赵括
  谢湜曰赵庄姬谮同括将为乱晋讨其罪杀之然则同括之死皆非其罪也书晋杀罪其国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赵庄姬为赵安之亡谮于晋侯曰原屏将为乱栾郤为证晋讨赵同赵括以其田与祁奚韩厥言于君曰成季之勲宣孟之忠而无后为善者惧矣乃立武而反其田然则同括无罪为庄姬所谮而栾郤害之也故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以见晋之失政刑矣
  秋七月天子使召伯来赐公命
  谢湜曰天子天王王者之通称也天王者言能奉天以行王道天子者言能继天而为之子方是时简王三年丧毕以王命宠锡诸侯故以天子言之以明继天而临天下也
  胡安国曰诸侯嗣立而入见则有赐已修聘礼而来朝则有赐能敌王所忾而献功则有赐成公即位服丧已毕而不入见既更五服一朝之嵗矣而不如京师又未尝敌王所忾而有功也何为来赐命乎召伯者县内诸侯为王卿士者也来赐公命罪邦君之不王讥天子之僭赏也临诸侯曰天王君天下曰天子盖一人之通称
  冬十月癸卯叔姬卒
  谢湜曰叔姬絶于矣鲁犹以夫人为丧书叔姬卒着其失礼也
  吕祖谦曰叔姬卒鲁之女亦多惟书叔姬最详五年书叔姬来归九年书来逆叔姬之丧以归
  晋侯使士燮来聘叔孙侨如会晋士燮齐人邾人伐郯谢湜曰郯事吴故伐郯士燮以礼来聘修邻好也以礼修好而反率三国伐郯罪其以聘兴兵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士燮来聘言伐郯也以其事吴故公请缓师不可吴初伐郯季孙固曰中国不振旅蛮夷入伐而莫之或恤亡无日矣当其时既不能救及其既成岂获已也而又率诸国伐之何义乎前书来聘下书会伐晋侯之为盟主可见矣鲁既知其不可从大国之令而不敢违其不能立亦可知矣
  衞人来媵
  程颐曰媵小事不书伯姬之嫁诸侯皆来媵之故书以见其贤女子之贤尚闻于诸侯况君子乎或曰鲁女之贤岂能闻于逺乎曰古者庻女与非敌者则求为媵固为之择贤小君则诸国之贤女当自闻也又语録或问成八年九年三书来媵皆以伯姬之故书否曰然又问媵女之礼如何曰古有之
  程氏学曰八年夏宋公使公孙夀来纳币十月衞人来媵九年二月伯姬归于宋夏季孙行父如宋致女晋人来媵十年五月齐人来媵伯姬有贤徳故始终之礼皆遇于厚使公孙夀来纳币季孙行父如宋致女俱使卿皆非礼也三国来媵亦非礼也宋灾伯姬卒襄三十年守礼而卒于火也当是之时天下大乱夫妇之道不明男女之徳不正能全妇道受死不回见于春秋者宋伯姬一人而已在家有贤行故其妇之礼特厚既嫁能死义故送终之礼益笃书曰叔弓如宋宋共姬噫伯姬之贤虽当乱世鲁国犹能嘉之独遣卿佐会其而圣人特冠以夫諡所以异乎佗国也
  谢湜曰嫡夫人有左右媵媵各有侄娣凡九女媵为二国三国媵非礼也媵惟一姓所以致亲睦也同姓不足然后以义起
  胡安国曰媵者何诸侯有三归嫡夫人行则侄娣从二国来媵亦以侄娣从凡一娶九女所以广继嗣三国来媵非礼也夫以礼制欲则治以欲败礼则乱而诸侯一娶十有二女则是以欲败礼矣备书三国以明逾制为后戒也
  吕祖谦曰同姓媵凡嫁女适女为正庻女皆为媵
  九年春王正月伯来逆叔姬之丧以归
  谢湜曰叔姬已为出矣伯复迎其丧者为鲁以夫人卒之也逆书以归者鲁不絶而反之不絶而逆之故也叔姬于生不可以奉祭死不可以祔姑鲁复反之复逆之二国之过也
  胡安国曰凡笔于经者皆经邦大训也叔姬一女子尔而四书于防何也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故春秋谨男女之配重大婚之礼以是为人伦之本也事有大于此者乎男而贤也得淑女以为配则自家刑国可以移风俗女而贤也得君子以为归则承宗庙奉祭祀能化天下以妇道岂曰小补之哉夷攷叔姬之行虽贤不若宋共姬亦不至如鄫季姬之越礼也伯初来朝鲁然后出之卒而复逆其丧以归者岂非叔姬本不应出故鲁人得以义责之使复乎鲁在春秋时内女之归不得其所者有矣圣人详録其始卒欲为后鉴使得有终而无弊也其经世之虑逺矣
  吕祖谦曰逆叔姬丧此段杜预注恐未穏当从左氏解叔姬已絶于今来迎丧见鲁是一大国所以为鲁来也
  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伯同盟于蒲
  程颐曰诸国患楚之强同盟以相保郑既盟复叛深辠其反复
  谢湜曰景公欲固结诸侯故马陵之盟未乆又盟于蒲诸侯同心从晋故书同盟春秋班序以强弱为先后故晋以侯先宋莒以子先
  胡安国曰按左氏为归汶阳之田故诸侯贰于晋晋人惧会于蒲以寻马陵之盟夫盟非固结之本也衞献公言于甯喜求复国喜曰必子鲜在不然必败小邾射以勾绎来奔曰使季路要我吾无盟夫信在言前者不言而自喻诚在令外者不令而自行晋能下令于齐反鲁衞之侵地而齐不敢违者以其顺也齐既从之鲁君亲往拜其赐矣复有二命俾归诸齐一与一夺信不可知无惑乎诸侯之解体也晋人不知反求诸已惇信明义以补前行之愆而又欲刑牲歃血要质鬼神以御之是从事于末而不知本也特书同盟以罪晋也
  公至自会二月伯姬归于宋
  谢湜曰逆者非卿故不书
  夏季孙行父如宋致女
  程颐曰女既嫁父母使人安之谓之致女古者三日而庙见始成妇也伯姬贤鲁国重之使卿致也谢湜曰逆女使卿礼也致女使卿非礼也女嫁三月随加聘问谓之致女书致女详其礼也
  吕祖谦曰致女何休释公羊古者妇人三月而后庙见父母使大夫操礼而致之此亦然
  晋人来媵
  胡安国曰致女者何女既嫁三月而庙见则成妇矣而后父母使人安之故谓之致也常事尔何以书致女使卿非礼也经有因褒以见贬者初献六羽之类是也亦有因贬以见褒者致女来媵是也伯姬贤行着于家故致女使卿特厚其嫁遣之礼贤名闻于逺故诸国争媵信其无妬忌之行程氏以为一女子之贤尚闻于诸侯况君子哉或曰鲁女虽贤岂能闻于逺乎曰古者庻女与非敌者则求为媵固为之择贤小君则诸侯之贤女自当闻矣
  秋七月丙子齐侯无野卒晋人执郑伯晋栾书帅师伐郑
  谢湜曰虫牢之盟马陵之盟蒲之盟郑伯皆同盟郑之从晋久矣其于晋未有背叛之实也晋侯以反侧疑郑一日执其君伐其国非所以服诸侯也景公贬爵称人罪其违同盟也古之长人者其为心公其立志逺待之以信而不疑其诈也懐之以徳而不忧其变也执郑伯以晋之失徳也为天下盟主而失信失徳君子疾之
  胡安国曰按左氏楚人以重赂求郑郑伯会公子成于邓秋郑伯如晋晋人讨其二于楚执诸铜鞮栾书伐郑郑使伯蠲行成晋人杀之楚子重侵陈以救郑称人而执者既不以王命又不归诸京师则非伯讨也杀伯蠲不书者既执其君矣则行人为轻亦不足纪也楚子重侵陈与处父救江何异削而不书者郑亦有罪焉耳夫背楚即晋正也今以重赂故又与楚会则是惟利之从而不要诸义也故郑无可救之善楚不得有能救之名
  冬十有一月齐顷公楚公子婴齐帅师伐莒庚申莒溃
  谢湜曰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言备之不可废也莒城恶而不修国陋而不备一日楚师加国民众不守而奔书莒溃罪莒之取祸也莒子既同盟于马陵又同盟于蒲楚之伐莒也诸侯无一出救以致莒人溃焉书莒溃罪晋之不能衞同盟也
  胡安国曰七月伐郑而十月楚公子伐莒至庚申而莒溃师出有名也
  楚人入郓
  谢湜曰郓属莒又属鲁
  胡安国曰按左氏楚子重自陈伐莒围渠丘城恶众溃楚师围莒莒城亦恶庚申莒溃楚遂入郓孟子曰凿斯池也筑斯城也与民守之效死而民不去是则可为也夫凿池筑城者为国之备所谓事也效死而民不去为国之本所谓政也莒恃其陋不修城郭浃辰之间楚克其三都信无备矣然兵至而民逃其上不能使民效死而不去则昧于为国之本也虽降宫之城何益乎故经于莒溃特书日以谨之者以明城郭沟池重门击柝皆守邦之末务必以固本安民为政之急耳
  秦人白狄伐晋
  谢湜曰晋尝导白狄伐秦故秦复导白狄伐晋胡安国曰经所谨者中外之辨也晋尝与白狄伐秦秦亦与白狄伐晋族类不复分矣其称人贬词也武王伐商誓师牧野庸蜀羗髳微卢彭濮皆与焉岂亦不谨乎除天下之残贼而出民于水火之中虽逺在异国以义驱之可也亦虑其同恶相济贻患于后也中国友邦自相侵伐已为不义又借狄之强以求胜焉不亦甚乎昔既失信复听妇人防説杀其世子而诸侯皆贰秦狄交伐比事以观可谓深切着明矣吕祖谦曰如秦晋初间同围郑秦从烛之武之言遂与郑盟此是秦曲至晋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与楚伐晋诸侯是以睦于晋此秦最曲
  郑人围许城中城
  谢湜曰虫牢马陵蒲三盟许皆不与郑人围许将以解国难也
  胡安国曰经世安民视道之得失不倚城郭沟池以为固也谷梁子谓凡城之志皆讥其説是矣莒虽恃陋不设备至使楚人入郓茍有令政使民效死而不溃冦亦岂能入哉城非春秋所贵而书城中城其为儆守益微矣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非欤曰百雉之城七里之郭设险之大端也谨于礼以为国辨尊卑分贵贱明等威异物采凡所以杜絶陵僭限隔上下者乃体险之大用也独城郭沟池之足恃乎
  十年春衞侯之弟黑背帅师侵郑
  谢湜曰黑背定公母弟以同母之爱得位専政故称弟公孙剽黑背之子也其后孙林父背君立剽亦以君弟子致之也然则黑背称弟着其兆祸与公子年来聘称弟同意
  胡安国曰按左氏衞子叔黑背侵郑晋命也其曰卫侯之弟者子叔黑背生公孙剽孙林父甯殖出衞侯衍而立剽亦以其父有爱之私故得立尔此与齐之夷仲年无异其特书弟以为后戒可谓深切着明矣
  夏四月五卜郊不从乃不郊
  谢湜曰免牲免牛皆不郊也有牲而不用则书免牲非牲不善也以卜郊不从而免之也牛不可用则书免牛免牛非郊不从也以鼷鼠又食牛角而免之也牲物未有则书不郊宣公之不郊以牛死无牛可免而谓之不郊也自宣公不郊推之则成公襄公之不郊皆以牲牛未具而直书不郊可知也
  五月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衞侯曹伯伐郑
  谢湜曰栾书伐郑不服于是卫黑背侵郑黑背侵郑不服于是诸侯伐郑同盟之国其离心至于如此者以晋执郑伯不道致之也大国所以结邦国者信而已信不足故小国不从有如此者自郑伯见执之后再书伐郑一书侵郑以明不信之生祸也
  齐人来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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