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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第五十回

小女子孤身怯独宿 贤主人邀客夜谈心
琪官、瑶官离开拜月房栊,趁着月色,边谈边走。瑶官说:“今天夜里的月亮,比前天夜里的反而更亮了。前天夜里热闹了一个通宵,今天夜里却一个人也没有。”琪官说:“他们那样,哪儿能算是赏月呀!像咱们这会儿,才真正叫赏月呢!”瑶官说:“咱们干脆到蜿蜒岭上去,坐在天心亭里,整个花园统统都看得见。在那儿赏月,最好了。”琪官说:“正经要赏月,你知道哪里最好?志正堂前面的高台上。那里有许多机器,就是专门看月亮和看星星的。他们说跟皇上家的观象台一个式样,就不过小点儿。”瑶官说:“那么咱们快到高台上去吧。咱们也不用那些机器,就这样看看好了。”琪官说:“要是碰上个客人,不合适吧?”瑶官说:“客人都不在呀!”琪官说:“咱们还是到大观园去看看孙素兰睡了没有,好不好?”瑶官想了想说:“好,走!”
俩人就不转弯回梨花院,而是一直踅上九曲平桥。遥望大观楼,琉璃碧瓦映着月亮,亮晶晶地射出万道寒光,笼着迷蒙的烟雾。俩人到了楼下,只见里面黑黢黢的,寂静无声,上下窗寮一律掩闭,只有西南角一带楼窗──就是素兰住的房间里,在两重纱幔之中,好像有些微灯火若隐若现。俩人徘徊四顾,却无从进去。
琪官说:“恐怕睡了吧?”瑶官说:“咱们叫她一声看。”琪官无语,瑶官就高叫一声:“素兰先生!”并不听见楼上有人答应,却看见纱幔上忽然有个人影儿,像是在侧耳谛听。瑶官又叫了一声,那人才卷起纱幔,推开窗户,探头往下问:“谁在喊?”
琪官听声音正是素兰,就接应说:“我们来看看你呀!要睡了吧?”素兰听清了,高兴地说:“快上来吧,我还没睡呢!”瑶官说:“你没睡,门可都关上了。”素兰说:“你们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开。”琪官说:“别开了,我们就回去了。”素兰急得又招手又跺脚地说:“别走哇,我就去开门。”瑶官见她发急,怂恿琪官略等一等。不久素兰的跟局大姐儿一层层开门出来,端着洋烛手照,照着俩人上楼。
素兰迎进两人,见面就问:“我要跟你们商量个事儿。你们俩今儿夜里就睡在这儿别回去了,行么?”琪官问她为什么,素兰说:“你看这个大观楼,前前后后多少房子,只有我和一个大姐儿在这里,阴森森的,叫人害怕,睡也睡不着。我正想到梨花院去找你们呢,恰好你们就来了。谢谢你们,陪我一夜吧,明天就不要紧了。”
瑶官不敢作主,转问琪官怎么样。琪官琢磨了半天,说:“我们俩睡在这里,其实也不要紧,只是如今不比以前,有点儿尴尬了。要么,还是你到我们那儿凑合凑合吧,就是怠慢点儿。”素兰说:“到你们那儿去最好,你别客气了。”
当下大姐儿吹灭了油灯,端着洋烛手照,送仨人下楼,把一层层门反手带上,扣好钌铞儿。琪官、瑶官引领素兰、大姐儿慢慢地往梨花院走去。只见院门关得紧紧的,敲了半天,才有个老婆子从睡梦中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开了门。琪官急问:“还有开水吗?”老婆子说:“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开水!茶炉子灭了好久了。”琪官说:“那你关上门去睡吧。”
四个人摸索着到了楼上琪官的房间里。瑶官划根火柴,点着了大姐儿带来的洋烛手照,请素兰坐下。琪官想抱走自己的铺盖,让出大床给素兰睡。素兰不许她搬,一定要跟她同床睡,琪官只得依从。瑶官招呼大姐儿,把她安顿在外间榻床上。琪官端出一只紫铜五更鸡来,烧水沏茶。瑶官取出各色广东点心,装了一大盘,请素兰吃。素兰深感不安。瑶官高叫一声:“素兰先生!”不听见楼上有人答应,却看见纱幔上有个人影儿,像是在侧耳谛听。瑶官又叫了一声,那人才推开窗户,探头往下问:“谁在喊?”
仨人在灯下围坐,促膝谈心,问起彼此家中情形,可巧仨人都是没有父母的,更觉得同病相怜,相亲相爱。琪官说:“小时候没了爹娘,那可真叫苦!哥哥嫂子哪里靠得住?面子上对我挺好的,心里老在转我的念头。小孩子不懂事,上了他的当还不知道。要是有个爹娘在,怎么会到这里来?”素兰说:“一点儿不错。我父母死了才三个月,我大伯就打开了我的主意,收了人家一百块洋钱,要把我卖给人家做丫头。我知道了,告诉舅舅。舅舅拿买棺材的钱还给了大伯,叫我出来做生意。谁知道舅舅也不是个好东西,我生意好了点儿,骗了我五百块洋钱,到如今连人也不来了。
瑶官在旁边默默地听着,眼睛里泪水盈盈,就要滚落下来。素兰见了,知道她准也有痛心的往事,就问她:“你到这里来有几年了?”琪官代她回答说:“她的事儿,更叫人生气!来的时候,是她爹送来的,她自己也叫她‘爹’。后来我问她,才知道是她后娘的姘头!”
素兰说:“你们俩能一起来到这里,运气还算好的呢!我可真正是个苦命的人,落在那种地方,遇上点儿要紧的事情,只能自己一个人着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有什么不高兴,也只能闷在肚子里,没地方说去。要想找个知心点儿的老妈子、小大姐儿,那可难呢!”
琪官说:“你也总算称心了,比我们可强得多。像我们,虽然说是两个人,有什么用啊?连自己的事儿都一点儿做不了主,再想帮别人,当然不成功。过两年,谁知道我们俩还能不能在一起呢!”
素兰说:“以后的事情,谁也看不见,怎么知道有结果没结果?没有法子,只能过一天算一天,走着瞧罢哩。”瑶官插嘴说:“我们才是过一天算一天呢,你的事情,总算有点儿眉目了吧?华老爷跟你好得这样,嫁了过去,现成享福,还有什么看不见的?”
素兰失笑说:“你倒说得轻松。照你这么说起来,齐大人对你们也挺好的嘛,你们俩干吗不嫁给齐大人哪?”瑶官嗔着说:“跟你讲讲正经话,你倒拿我们打哈哈!”琪官点头说:“话倒是正经话。做了个女人,大家都有说不出来的为难之处,外人怎么会知道?只有自己心里明白。想来华老爷对你好尽管好,终究不能十二分称心,对不?”
素兰一拍巴掌:“你的话算是说对了。可惜我不能长住在这里,要不然,跟你说说心里话儿,倒也不错。”瑶官说:“这个谁说得定?我们出去也可能,你进来也可能。还是你说的那句话:走着瞧!”琪官说:“只要大家对心,倒不一定非住在一起不可。就是不在一起,心里也是高兴的。”素兰听了,欣然倡议说:“咱们三个人干脆结拜姊妹,好不好?”瑶官抢着说:“挺好,挺好!结拜了,大家都有个照应!”
琪官正要说话,忽听得外面历历碌碌,不知道是什么声响。琪官胆小,端上手照拉着瑶官出外照看。这时候明月早已经移过厢楼屋顶,繁星渐稀,荒鸡四叫,院子里并没有一点儿动静。俩人兜了一个圈子回来,惊醒了榻床上的大姐儿,迷迷糊糊地问:“有什么事儿?”俩人说了,大姐儿说:“是楼下在响啊!”再一听,果然楼下又历历碌碌地响了起来,原来是班里的女孩儿就睡在楼下,起来方便。
俩人弄明白了,放心回房,随手掩上房门,向素兰说:“天要亮了,咱们睡吧。”素兰答应。瑶官请素兰再用些茶点,收拾干净了,回到隔壁自己房间睡下。琪官在床上并排铺了两条薄被,请素兰宽衣,分头各睡。
素兰错过了瞌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琪官躺在旁边,一动不动。瑶官睡在隔壁,发出了微微的鼾声。俄而一只乌鸦“呀呀”地叫着,掠过楼顶。素兰撩起帐子一看,玻璃窗上已经映出鱼肚白。干脆不睡了,披上衣服,坐在床上。不想琪官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养神,见素兰坐起,也撑起身来,对坐说话。
素兰问:“你说咱们认姊妹好不好?”琪官说:“照我看认不认一样好照应。认个什么呀?要认么,咱们今天就认。”素兰说:“好的,今天就认。你说:怎么个认法?”琪官说:“咱们认姊妹,认的是心。摆酒、送礼这些空场面,都用不着。只要买一副香烛,到了夜里,咱们仨诚心诚意地磕几个头,就可以了。”素兰说:“挺好,我看也是简单点儿好。”
琪官见天色已经大亮,略挽一挽头发,跨下床来,趿拉着拖鞋,往床后去。一会儿,出来净过手,吹灭梳妆台上的油灯,又登床拥被而坐,从容地问素兰:“咱们认了姊妹,就是一家人,随便什么话都可以说了。我倒要问你:既然你说华老爷不错,怎么又不称心呢?”
素兰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说:“别提了,提起来就叫我憋气!我对他倒不是有什么不称心,我跟他样样事情都挺对景的,只有一样不好。他这个人做一百件事情,总有九十九件不成功,有点儿干系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肯做的。就是叫他做件小事情,他也要四面八方统统想到家了,确实不要紧的,方才去做;只要有一个人说一声不好,就不做了。你想,他这样的脾气,怎么能够娶我回去?”
琪官说:“我一直都以为,先生、小姐要嫁人,容易得很,看谁好么,就嫁给谁,只管自己去挑选好了。这会儿听你说起华老爷原来是这个样子,倒确实为难。”
素兰说:“那么我也来问问你:你们两个自己算计过没有?嫁人不嫁人?”琪官也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的事儿,最不好办了。这会儿没外人在这里,跟你说说也不要紧。我从小到的这里,当然一切都要依从大人。可是依从了,事情也实在尴尬。大人六十多岁年纪了,一旦出了事儿,像我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算什么人哪?那时候想到要嫁人,可就晚了。”琪官和素兰聊着聊着,不觉天色大亮,楼下老婆子都已经起来打扫院子了。
素兰问:“刚才瑶官说,出去也不一定,是不是这个意思?”琪官说:“她这个人,心里还算明白,就是不大懂事。说起来也十四岁了,还一点儿不知道轻重,能说不能说的话,都要说出来。你想,像我们现在这样的身份,哪儿能说这种话?刚才幸亏是你,要是碰见别人,去说给大人听,那可就好了。”
琪官一面说一面打呵欠,素兰说:“咱们再睡会儿吧。”琪官说:“当然要睡的。”素兰也到床后去了一趟,见玻璃窗上已经透进日光,楼下老婆子正起来开门,打扫院子。约摸七点钟光景,俩人又睡下去。素兰说:“一会儿你起来的时候,叫我一声。”琪官说:“你只管睡好了,晚点儿也不要紧的。”这一回,俩人神昏体倦,不觉沉沉同入睡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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