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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第十一回

轧姘头妈妈躲儿子 讲嫖经舅舅训外甥
洪善卿离开张蕙贞家,走到四马路一看,街上灯光零落,车马渐稀,约摸已经深夜一点钟光景。心想与其回家,不如就到双珠家投宿更其方便,于是又转身向北,到了公阳里,不料各家门口的玻璃灯都已经吹灭,胡同里黑黢黢的。摸到周家门口,只有门缝儿里微微射出点儿灯光来。
善卿推门进去,一直走到双珠房里,只见双珠坐在窗边,正摆弄着一副牙牌在那里“斩五关”,双玉站在桌子旁边看。善卿自己在交椅上坐了,双珠好像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突然问:“台面散了好一会儿了,你又去了哪里?”善卿说:“我到张蕙贞那里去了一趟。”于是笑着把王连生托他给张蕙贞贴换首饰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首饰包取出来放在茶几上。双珠说:“我只当你回家去了呢。阿金她们等了你一会儿,也回去了。”善卿笑着说:“她们回去了,有我来伺候你嘛。”
双珠的“五关”怎么也打不通,干脆丢下手不打了,过来打开首饰包看了看,又开开衣橱收好。双玉就在双珠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接着去“打五关”。忽听得楼下推门声响,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问:“我妈妈呢?”客堂里外场回答说:“你妈回去了。”双珠听了,急忙到楼窗口去叫:“阿大,你上来!”
那孩子上楼进房,善卿认得是阿德保的儿子,十三岁了,两只眼睛骨碌碌地满房间转个不住。双珠告诉他说:“我叫你妈到乔公馆去看一个客人,要过一会儿回来。你在这里等她好了。”双玉在“打五关”,阿金的儿子来找他妈,双珠骗他说:“你妈到乔公馆去了,你在这里等她好了。”
阿大答应着,就站在桌子旁边看双玉“过五关”。双玉登时沉下脸来,一句话不说,把牙牌推乱,取盒子装好,回到对面自己房间里去了。
善卿说:“双玉来了好几天了,可曾跟你们说过话儿?”双珠笑着说:“可不是么?我妈也说过好几次了,问她一声答一句,一天到晚坐着,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善卿问: “人还聪明吗?”双珠说:“人倒是挺聪明的。她看我打五关,只看了两回,就会打了。这就要看她做生意怎么样啦! ”善卿说:“我看她不声不响,倒挺有意思的。做起生意来,比双宝总好点儿。”双珠说:“双宝嘛,别去说她啦!自己没本事,倒去说别人;应该她说话的时候,倒又不响了。”
善卿和双珠聊着闲天儿,阿大趁他们不注意,溜出外间,下楼去了。双珠听见楼梯响,一片声地喊“阿大”。阿大只好又进房来,双珠沉着脸说:“有什么可着急的?等你妈来了一起回去。”阿大不敢违拗,却又立不定坐不住的,两只眼睛骨碌碌乱转。幸好阿金不久就回来了,双珠说:“你儿子等了好一会儿了,快点儿回去吧。”阿金在双珠耳朵边轻声地问了些不知什么话,双珠只用手势回答。俩人捏咕了好一阵子,阿金这才带了阿大一起回家去。
等阿金走远了,善卿忍不住好笑说:“你们的鬼把戏装得太差劲儿了,只能骗骗小孩子。要阿德保来上你们的当,只怕不见得。”双珠说:“尽管鬼把戏装得差劲儿,到底还是骗过去了。要不然,回家去还不得吵翻了天哪?”善卿说:“她到乔公馆去看什么客人?客人明明在朱公馆,只怕她到朱公馆去看了一趟,还差不多。”双珠“嗤”地一笑说: “你就算做点儿好事吧,别去说她啦!”善卿付之一笑。夜色已深,俩人铺床安寝,一夜无话。
第二天洪善卿吃过中饭,要去了结王莲生的那桩公案。于是取出首饰包,别了双珠,走出公阳里。到了四马路,迎面遇见汤啸庵,互相拱手施礼。啸庵问善卿到哪里去,善卿说了个大概;问啸庵干什么去,啸庵说:“跟你差不多,我是替罗子富到蒋月琴那里去开销局账的。”善卿笑了起来说:“咱们俩成了他们的和事老了,倒也有趣。”啸庵听了大笑,俩人再次拱手,分头去办各自的“公案”去了。
善卿到了景星银楼,掌柜的殷勤接待。先把那包破旧首饰用戥子戥准了份量,再挑选要换的时新首饰,倒是样样齐全,只有一对儿戒指,一只要“双喜双寿”花样,这也有现成的;另一只要方空中崭上“蕙贞张氏”四个字,必须定打。伙计把现成的戒指和选定的首饰都用锦盒装好包扎停当,交给善卿,并约期来取另一只。掌柜的算清了价格,扣除了旧首饰还要找补多少,开了一张发票,递给善卿。
善卿藏好发票,用手巾包好锦盒提着,出了银楼。心想天色还早,不如先到哪里小坐片刻,再到张蕙贞那里也不晚。正思忖间,只见赵朴斋一个人从北头跑过来,两眼只顾往下看,两脚只顾往前奔,擦过善卿身旁,居然没有看见。善卿猛喊了一声,朴斋见是舅舅,急忙站住,俩人并肩站在墙根儿底下说话。
善卿问:“张小村呢?”朴斋说:“小村和吴松桥两个不知道干什么,每天都在一起。”善卿说:“陆秀宝那里,你干吗接连去吃酒?”朴斋嗫嚅了半天,这才说:“是被庄荔甫他们将住了,不去不好意思,只好去应酬她连吃了一台。”善卿冷笑说:“单是吃一两台酒,倒也没什么。你是上了她的当了,你知道吗?”朴斋无法分辩,只是搪塞说:“也没上什么当。”善卿笑着说:“你瞒我干什么?我也不来说你了,终究你自己要有点儿主心骨才好。”朴斋诺诺连声,不敢再说。善卿问:“这会儿你一个人到哪儿去?”朴斋瞪着眼睛, 就是说不出来。善卿又笑了起来说:“就是去打茶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跟你一块儿去就是了。”原来善卿恐怕朴斋被秀宝迷住,也想去看看情形究竟怎样。
 朴斋只好跟着善卿一同往南面慢慢儿地走去。善卿说:“上海滩十里洋场来一趟,玩玩儿,花几块钱,倒是不要紧的。不过你还不到玩儿的时候。你要是有生意做,自己能赚钱,花几个也算了;这会儿生意还没有, 就家里带出来的这几块钱, 拿去花在堂子里,能买出个什么好来?要是你的钱花完了, 生意还没有,你回去怎么交代?就连我也对不起你娘啊!”
朴斋听着,不敢做声。善卿说:“我看,上海滩上要找点儿生意做做,也难得很。你住在客栈里,开销也不省,一天天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道理。你已经玩儿好几天了,还是先回去吧。我给你听着点儿,要是有什么好的生意,我就写信叫你来。你说好不好?”
朴斋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嘴里连连答应着,口口声声也说“回去的好”。甥舅两个一面说着,不觉已经来到西棋盘街聚秀堂前。二人进门上楼,到了陆秀宝房间里。秀宝刚刚梳妆完毕,正在穿衣裳,一见朴斋,就问:“你一早起来干吗去了?”朴斋急忙给她使个眼色,叫她别说,免得善卿知道他昨夜就住在这里。秀宝啐了他一口说:“别鬼头鬼脑的,人家比你机灵多了,什么不知道哇!”说得朴斋脸上讪讪的,觉得很不好意思。
秀宝刚跟善卿搭讪了两句,见他把一大包锦盒放在桌子上,就过去解开手巾,抽出上面最小的锦盒来看,里面装的是那只八钱重的“双喜双寿”戒指。秀宝管自取出戴上,跑到朴斋跟前嚷着说:“你说没有,你看看,这不是‘双喜双寿’戒指吗?”说着,直把戒指送到朴斋鼻子底下去。朴斋笑着声辩说:“这是景星银楼的;你要的是龙瑞银楼的。我到龙瑞去问过了,他们说没有嘛。”秀宝说:“怎么会没有?姓庄的不是从龙瑞拿来的吗?就是你头一次在这里吃酒的那天,说是还有十几只呢,怎么过了一天就没有了?你骗谁呀!”朴斋说: “你要嘛,叫姓庄的去拿好了。”秀宝说: “你拿钱来。”朴斋说:“我要是有钱,昨天我就拿来了,干吗要姓庄的去拿?”秀宝沉下脸来说:“你倒是真鬼呀!”一屁股坐在朴斋大腿上,一边尽力地摇晃,一边问:“你还鬼不鬼了?”朴斋只好柔声告饶。秀宝说:“你去拿来,我就饶了你。”朴斋只是傻笑,不说去拿,也不说不去拿。秀宝两手勾住朴斋的脖子,噘着嘴撒娇说:“我不干嘛,你去给我拿来!”秀宝一连说了好几遍,朴斋就是不开口。秀宝老羞成怒,大声说:“你敢不去拿!”朴斋也有点儿烦躁起来。秀宝哪里肯依?把身子扭得像扭股糖似的,恨不得立刻把朴斋的银子挤出来才好。秀宝一屁股坐在朴斋大腿上,一边尽力摇晃,一边问:“你还鬼不鬼了?”朴斋只好柔声告饶。
正在不可开交,忽听得大姐儿在外面喊:“二小姐,快点儿,施大少爷来了。”秀宝顿时惊慌失措,脸上失色,把善卿和朴斋闪在房里,飞跑出去,半天竟没个人来招呼一下。
善卿见房内无人,就问朴斋:“秀宝要什么戒指?是不是你答应给她买的?”朴斋说:“早先她问我要一对戒指,我没答应。问了几次,庄荔甫骗她说:‘现成的戒指没有,过几天去定打好了。’被荔甫这么一说,她见了我就问我要戒指。”善卿说:“这也是你自己不好,别去怪荔甫。荔甫是秀林的老客人,当然是帮她的。你说荔甫是在骗骗她,其实他骗的正是你。你以后别再去上荔甫的当了,懂吗?”
朴斋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正好杨妈进来取茶碗,善卿就叫住她:“你去叫秀宝把戒指拿回来,我们要走了。”杨妈摸不着头脑,随便答应着去把秀宝叫了来。秀宝进房,见善卿面色不好看,忙说:“我来给你装好吧。”善卿说声: “我自己来装。”就把戒指接了过来。秀宝不敢再说什么,只把朴斋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些话。善卿装好了戒指,说声:“咱们走吧。”转身就走。朴斋急忙随后跟着。秀宝也没留他,送到楼梯口,说了声:“呆会儿你一定要来的呀!”就去陪施大少爷了。
走到街上,善卿问朴斋说:“你还要给他买戒指么?”
朴斋说:“过两天再说吧。”善卿冷笑一声:“过两天再说,那么还是要给她买的喽?你的意思,是不是在秀宝身上白白花了几个钱,有点儿舍不得,打算再多花点儿,想她来跟你好?我实话跟你说,要想秀宝来跟你好,那是不可能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你就是给她买了戒指,她也只当你是个冤大头。”
一路上善卿唠唠叨叨地说着,朴斋嗯哪啊呀地应着。俩人走到宝善街口,要分手了,善卿站住脚,又嘱咐他几句说:“在上海滩上交朋友,可要时刻留心。像庄荔甫那样的,本来就算不上是朋友;就是张小村、吴松桥这样的同乡人,到了上海,也都难说了。不管他们跟你说什么,凡事都要自己拿主意。他们的话,只怕少听点儿还好点儿。”
朴斋还是“嗯哪啊呀”地应着,始终不敢多说一句话。善卿又啰嗦了几句,就管自到张蕙贞家送首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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