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王道宗传》

新唐书
原文：
    江夏郡王道宗,字承范。裴寂与刘武周战度索原,寂败,贼逼河东,道宗年十七,从秦王讨贼。王登玉壁城以望,谓道宗曰:“贼怙众欲战,尔计谓何?”对曰:“武周席胜,剡然锋未可当,正宜以计摧之。且乌合之众惮持久,若坚壁以顿其锐,须食尽气老,可不战禽也。”王曰:“而意与我合。”既而贼粮匮,夜引去,追战灭之。帝将讨高丽,先遣营州都督张俭轻骑度辽规形势,俭畏,不敢深入。道宗请以百骑往,帝许之,约其还,曰:“臣请二十日行,留十日览观山川,得还见天子。”因秣马束兵,旁南山入贼地,相易险,度营阵便处。将还,会高丽兵断其路,更走间道,谒帝如期。帝曰:“贲、育之勇何以过!”乃诏与李责力为前锋,济辽,拔盖牟城。会贼救至,道宗与总管张君乂领骑裁四千,虏十倍,皆欲浚沟保险须帝至,道宗曰:“贼遽来,其兵必疲,我一鼓摧之,固矣。昔耿弇不以贼遗君父,吾为前军,当清道迎乘舆,尚何待?”责力善之。选壮骑数十,突进贼营,左右出入,责力合击,大破之。帝至,咨美。乃筑拒,攻安市城,毁傅城,道宗失部分,反为贼据。帝斩其果毅傅伏爱,道宗跣行请罪,帝曰汉武帝杀王恢不如秦穆公赦孟明遂置不问在阵伤足帝亲加砭治赐御膳还以疾辞剧就闲改太常卿。高宗永徽初,房遗爱以反诛,长孙无忌、褚遂良与道宗有宿怨,诬与遗爱善,流象州,道病薨,年五十四。无忌等得罪,诏复爵邑。道宗晚好学,接士大夫,不倨于贵。国初宗室,唯道宗、孝恭为最贤。
(节选自《新唐书》)

译文：
    江夏郡王李道宗,字承范,裴寂与刘武周战于度索原,裴寂战败,贼兵逼近河东城,当时李道宗十七岁,随从秦王讨伐贼军。秦王登上玉壁城观察军情,对李道宗说:“贼人依仗人多势众想要交战,按你的计策该怎么办呢?”李道宗回答说:“刘武周乘胜而来,其兵势强大难以抵挡,应该设巧计消灭他。再说一群乌合之众害怕持久之战,如果能坚守高城以挫其锋锐,等到他们粮食吃尽士气低落时,就可不战而擒。”秦王说:“你的意见与我相合。”不久贼兵粮食匮乏,乘夜逃跑,被追击消灭掉了。皇帝将要征讨高丽,先派营州都督张俭率轻骑渡过辽水侦察地形敌情,张俭惧怕,不敢深入敌军之地。李道宗请求带领一百名骑兵前往,皇帝同意,与他约定返回的日期,李道宗说:“臣请求用二十天的时间奔走于路,留下十天观览山川形势,然后回来见天子。”于是喂饱战马,备好行装,沿南山深入贼军地区,观察地势险易,测度方便扎营布阵之处。将要返回时,被高丽兵断绝了后路,李道宗于是走小路,如期谒见皇帝。皇帝说:“古代勇士孟贲、夏育的勇气也不过如此!”然后下诏李道宗与李责力为前锋,渡过辽水,攻克盖牟城。这时贼军的救兵赶到,李道宗与总管张君乂率领的骑兵仅有四千,敌兵有十倍之多,将士们都想用深沟高垒进行坚守以等待皇帝大军的到来,李道宗说:“贼兵远道疾速而来,其兵必定疲惫,我们如果一鼓作气地向敌军进攻,一定能获胜。从前耿弇不把贼兵留给君主扫除,我作为前军,应该清除道路以迎接皇帝,还等待什么呢?”李责力赞同他的观点。于是李道宗挑选了数十名勇敢的骑兵,突进贼营,左右冲击,李责力率兵夹攻,大败敌军。皇帝来到后,大加赞赏。然后修筑高台,攻打安市城,高台崩毁于城下,李道宗部署失当,反被贼兵攻占。皇帝为此斩杀了他的果毅傅伏爱,李道宗赤脚前去请罪,皇帝说:“汉武帝杀掉王恢,不如秦穆公赦免孟明。”因此不加问李道宗的罪责。李道宗在交战时脚被刺伤,皇帝亲自为他扎针治疗,并赐以御膳。返京后,李道宗因患病请求任闲职,因而改任太常卿。高宗永徽初年,房遗爱因谋反而被杀,长孙无忌、褚遂良因为与李道宗有旧怨,就诬陷他与房遗爱关系友好,把他流放到象州,结果李道宗在半路上病逝,享年五十四岁。长孙无忌等获罪后,皇帝下诏恢复了李道宗的官爵。李道宗晚年好学,交结士大夫,不以尊贵而凌驾于人之上。开国初年的宗室子弟中,只有李道宗和李孝恭最为贤明。

《新唐书·王道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