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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屈原居汉北为三闾大夫考

一二七、屈原居汉北为三闾大夫考

  屈原自怀王十八年使齐返,至三十年怀王入秦,中间凡十二年,事迹无考。昔人谓屈子尝居汉北,证诸《九章》,如《抽思》:

  “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望南山而流涕兮,临流水而太息。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与列星。”指屈原居汉北最显。而姚鼐云:“怀王入秦,渡汉而北,故托言有鸟,而悲伤其南望郢而不得反也。故曰虽放流,睠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返。”不悟入秦不得曰集汉北。不忘欲返,乃屈原自望返郢,非悲怀王不得返也。姚氏不信屈子居汉北,强为之说。又望南山,一本作北山。王夫之云:“北山,襄邓西北楚塞之山。”要之《抽思》若为屈原作,则必在汉北,无疑。又下云:“狂顾南行,聊以娱心兮”,则故作快意之谈也。(主屈原居汉北,似始王船山《楚辞通释》,方睎原亦谓以《抽思》考之,屈子始放,盖在汉北,语见戴震《屈原赋注》引。又屈复《楚辞新注》谓《抽思篇》当作于怀王二十六年,齐、韩、魏三国伐楚时,林云铭《楚辞灯》、蒋骥《楚辞注》亦以《抽思》《思美人》为屈原居汉北作。)

  《思美人》:

  “指皤冢之西隈兮,与纁黄以为期。吾且儃佪以娱忧兮,观南人之变态。”南人即指楚人。原居汉北,故云然。皤冢山,汉水所出,原居近之。(屈复谓“《思美人》篇,当作于怀王二十五年,与秦会黄棘时。屈子尚欲南行而死谏。”)

  《悲回风》:

  “浮江淮而入海兮,从子胥而自适。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屠之抗迹。”此屈子居汉北,与河域淮源皆近,故云然也。

  及《九歌 湘君》:

  “令沅相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驾飞龙以北征,邅吾道兮洞庭。”王夫之云:“《九歌》应亦怀王时作。原时不用,退居汉北,故《湘君》有北征道洞庭之句。”今按:洞庭在江北,与汉水通流,(参读本篇附辨一。)今曰北征而邅道于洞庭,则原居犹在洞庭北也。又“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水经》:“涔水出汉中南郑县东南,旱山北,至安阳县南入于沔”,沔即汉水。涔阳者,汉之阳也。《史记》:“沱涔既道”,郑玄云:“水出江为沱,汉为涔。”原居汉北,与涔阳极浦正合。王逸云:“涔阳,江崎名,附近郢。”《说文》:“涔阳渚在郢中”,此皆以意强说。近人疑《九歌》非屈原作,固无的据。若王逸以为屈原放逐南郢沅湘之间而作,以《湘君篇》论之,尤可断其必误也。

  《湘夫人》: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北渚即洞庭之北渚,亦即《湘君篇》夕弥节兮北渚也。若江南洞庭浩瀚黏天,日月若出没其中,决无秋风木叶之象。(参读本篇附辨一。)

  《国殇》:

  林云铭《楚辞灯》:“怀王时,秦败屈匄,复败唐昧,又杀景缺,大约战士多死于秦。”余谓原居汉北,实近其地。触景伤怀,故有此作。篇中“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轂兮短兵接。严杀尽兮弃原壄,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懲”,云云,皆言北方战事,与南郢、沅、湘之间不合。近人或谓《曲礼孔疏》《春秋正义》及《玉海》皆言战国时通行骑战,而此篇仍言车战,以为《九歌》出战国以前。然余考《齐策二》:“秦具革车三十乘纳张仪于梁”,高诱云:“革车,兵车也。”《魏策三》:“孟尝君说赵救魏,赵王为起兵十万,车三百乘。又至燕,燕王为起兵八万,车二百乘。”《韩策一》:“秦、韩战于浊泽,陈轸说楚王选师言救韩,令战车满道路。”此均战国时有车战确证。苏秦说齐云:“齐车之良。”说楚、赵云:“车千乘,骑万匹。”说魏云:“车六百乘,骑五千匹。”说燕云:“车七百乘,骑六千匹。”张仪说楚、韩亦言:“秦车千乘,骑万匹。”皆计车骑,与徒步持戟之士而为三。赵武灵王令国人习骑射,国人初不从令,则战国时固非纯行骑战。又《史记 燕世家》:“燕王喜起二军,车三千乘,栗腹将而攻鄗”,其事远在战国末年,去赵武灵胡服骑射逾五十年矣。岂得谓战国无车战哉?又岂得据此疑《九歌》之不出战国哉?其言吴戈长剑秦弓,亦明系战国时人语。

  《河伯》:

  “与女游兮九河,与女游兮河之渚”云云,以汉北近河,故及河伯。若南郢、沅、湘之间,则去河已远,不应祀河神也。

  以至《渔父》:

  《水经 沔水注》引《地说》曰:“水出荆山东南流,为沧浪之水,是近楚都,故渔父歌曰云云。”又曰:“汉沔水自下有沧浪通称,缠络鄢郢,地连纪鄀,咸楚都矣。渔父歌之,不违水地。”王夫之云:“汉水东为沧浪之水,在今均州武当山东南。渔父触景起兴,则此篇为怀王时原居汉北所作可知。《孟子》亦载此歌,盖亦孔子自叶、邓适楚时所闻汉上之风谣也。”今按:近人亦疑《渔父》非屈原作,然亦足为原居汉北一助证耳。《史记》叙之顷襄王怒迁屈原之后,亦误。

  诸篇,皆可见。余则谓原为三闾大夫,盖即其居汉北时也。何以言之?王逸云:“三闾之职,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序其谱属,率其贤良,以厉国士,入则与王图议政事,决定嫌疑。出则监察群下,应对诸侯。谋行职修,王甚珍之。”此凡有二误。以任三闾大夫混于为左徒任职用事时,一也。不知三闾乃邑名,因谓职掌昭屈景三族,二也。以公邑称大夫,私邑称宰之例,如赵衰为原大夫,狐溱为温大夫,凡称某某大夫者,率以邑名。楚则有县尹县公,然亦有大夫。如上官大夫谮屈原,上官即邑名也。(《姓纂》:“楚庄王少子兰为上官大夫,后以为氏。”庄王即顷襄王,子兰乃庄王弟,怀王稚子,此误。《通志 氏族略》:“楚王子兰为上官大夫,因以为氏。秦灭楚,徙陇西之上邽”,亦以子兰即上官大夫,而上官则为邑名。又据《楚策》,靳尚死在怀王入秦前,而上官大夫下及襄王。《人表》上官大夫五等,而靳尚列七等。刘向《新序》、王逸《离骚序》,乃以上官大夫为靳尚,非也。)知三闾亦邑名矣。(应邵《风俗通》:“三闾大夫屈原之后有三闾氏。”《通志》亦入以邑为氏类,则亦谓三闾乃邑名。)惟三闾之邑,不见于他书。余又考楚有三户,盖即三闾也。《左氏》僖公二十五年《传》:“秦、晋戍鄀,楚申息之师戍商密。秦人过析隈以围商密。”杜注:“鄀本在商密,秦、楚界上小国。其后迁于南郡鄀县。商密今南阳丹水县,析南阳析县。”《水经注》:“丹水又经丹水县故城南,县有密阳乡,古商密之地,楚申、息之师戍也。春秋之三户矣。”是鄀本在商密,后鄀既迁,而其地乃改称三户。《左》哀四年《传》:“以畀楚师于三户”,杜注:“今丹水县北三户亭,即此矣。”盖商密之鄀,以畏秦之偪而暱楚南迁,为楚之附庸。楚遂踞其故地,而更名三户。三户者,表楚昭屈景三族。楚南公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也。《南阳府志》:内乡县有屈原冈。《括地志》云:“内乡即析县故地”,正古商密鄀国境也。殆屈原为三闾大夫,正在丹析之三户,故其后乃有冈名遗迹欤。(《南阳志》云:“昔楚怀王兴师伐秦,为秦兵所击败,北归楚,至此地,追念屈原,亟呼之,后人因以名其地。《史记》所载大败楚师于丹析时也。”今考《史记》秦、楚构兵,无楚怀王亲出攻秦事。且张仪说楚绝齐,原已先疏,亦与此事无涉。《志》语实不足信。盖后人仅知原沉湘汨,不复知原居汉北,故不得其意而强说之如此。)楚始南阳,宋翔凤《过庭录》考定在丹析入汉之处,(《水经 江水注》:姊归县东北数十里有屈原旧田宅,虽畦堰縻漫,犹保屈田之称也。县北一百六十里有屈原故宅。今按《左》僖二十六年,楚令尹子玉城夔,即秭归也。谓楚有嫡嗣熊挚,以废疾不立而居夔,为楚附庸,未知信否。屈原楚之同姓,其生地在秭归容可信,惟谓其地即楚熊绎始封之丹阳,则决误无疑也。)则丹析三户之境,实楚人开国发祥之地,应有先王遗庙。王逸称“屈原放逐,彷徨山泽,见楚有先王之庙,因书璧以为《天问》。”此所谓先王庙者,正丹析三户之境,为屈原所彷徨矣。余更考诸《楚辞》言汉北诸地者皆合。(详前引。)因知原居汉北,即为三闾大夫,在南阳之三户也。(王夫之《楚辞通释》谓“原居汉北鄢郢”,鄢郢不能称汉北,又距郢为近,去嶓冢沧浪淮源河域涔阳皆远,殆不足信。屈复《楚辞新注》谓屈原屈汉北,当于怀王二十八年秦与齐、韩、魏三国共攻楚,杀唐昧之岁召回,洪兴祖以为十八年召用,疑字之误。林云铭亦主此说。今按:怀王十八年屈原使齐返,至是早十一年。果如屈说,则屈原殆自使齐返后乃迁居汉北。然屈原既卒于怀王时,又劝怀王无入秦者系昭睢,非屈原。(参读《考辨》第八十七。)则屈子之放居汉北,其固复见召用与否,尚在不可知之数也。)

  [附]战国时洞庭在江北不在江南辨

  古史地名,每因人事为迁徙。如《禹贡》彭蠡、衡山本在江北,后人以江南之彭蠡、衡山说之,遂多扞格。(说彭蠡在江北者,有崔述《夏考信录》,倪文蔚《禹贡说》,魏源《书古微》诸家。说衡山在江北者,有杨守敬《禹贡本义》。)屈子《楚辞》有洞庭,余据先秦旧籍,参稽考订,知其时洞庭亦在江北,不在江南也。

  《史记 苏秦传》:“秦告楚曰:蜀地之甲,乘船浮于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汉中之甲,乘船出于巴,乘夏水而下汉,四日而至五渚。”《集解》:“駰案《战国策》曰:秦与荆人战,大破荆,袭郢,取洞庭五渚江南,然则五渚在洞庭。”《索隐》:“五渚,五处洲也。刘氏以为五渚宛邓之间,临汉水,不得在洞庭。或说五渚即五湖,与刘氏说不同。”今按:《集解》引《战国策》,其文见于《秦策》。“张仪说秦王曰:秦与荆人战,大破荆,袭郢,取洞庭五都江南。荆王亡走,东伏于陈。”其文又见《韩非 初见秦篇》,作洞庭五湖江南,五渚即五湖,而五都亦即五渚也。《史记 苏秦传》文,亦见《齐策》。鲍云:“五渚,《史》注在洞庭。”吴云:“今详本文,(即上引《史》文。)下汉而至五渚,则五渚乃汉水下流,洞庭在江之南,非其地也。”今按司马贞、吴师道两人,谓五渚应临汉水,在其下流。(此所云下流,乃对秦之在上流而言,应善会。)此绝无疑者。然裴駰五渚在洞庭,此据《策》《史》原文,亦必无疑。后人自疑洞庭在江南,故迷惘不得其解。若知战国时洞庭本在江北,则《策》《史》原文已明,不烦纷纭也。(《水经 湘水注》:资、沅、湘、澧四水,同注洞庭,北会大江,名之五渚。以资、沅、湘、澧兼江水而足五渚之数,牵强难信,所不待辨。而后人必不忍舍江南洞庭这成见,真所谓积非之成是也。)又余考战国楚都鄢郢,在宜城不在江陵。《荀子 议兵篇》:“楚人汝颖以为险,江汉以为池,限之以邓林,缘之以方城,然而秦师至而鄢郢举,若振槁然。”是其证。《史记 白起传》:“昭王二十八年,攻楚,拔鄢邓五城。明年攻楚,拔郢,烧夷陵。”此所谓郢,即鄢郢也。(参读《考辨》第四一。)《苏秦传》又曰:秦一军出武关,一军下黔中,则鄢郢动矣。徐广曰:“今南郡宜城”,此最得之。《水经 沔水注》:“夷水东流沔,昔白起攻楚,引西山长谷水,即是水也。水溃城东北角,百姓随水流死于城东者数十万。城故鄢郢之旧都,城南有宋玉宅。”是也。《楚世家》云:“顷襄王十九年,秦伐楚,楚军败,割上庸汉北地予秦。二十年,秦将白起拔我西陵。二十一年,秦将白起遂拔我郢,烧先王墓夷陵。楚襄王兵衰,遂不复战,东北保于陈城。二十二年,秦复拔我巫黔中郡。”(高诱曰:秦兵出武关则临鄢,下黔中则临郢。此误释鄢郢为鄢与郢也。秦兵先拔郢,再拔黔中,则高说之误,显然矣。)《水经注》:“鄢水历宜城西山,谓之夷谿。”则西陵夷陵皆近鄢郢,为楚先王坟墓所在。(后人以宜昌之夷陵西陵说之,不知秦拔巫郡黔中,尚在其后,且系蜀师东下,与白起不涉。)故毛遂曰:“白起率数万之众,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人”也。(蔡泽亦云然。)秦拔鄢郢,而襄王东退保陈,若楚都江陵,秦兵已先取鄢,南下破楚都,何能转迎秦锋,越其兵路而远避至陈哉?楚自昭王徙郢,本无复回江陵之明文,后人疑楚都仍在江陵者,徒为班氏《汉志》所误耳。(班《志》谓楚始封在丹阳郡之丹阳县,此岂可信者?曾鞏《襄州宜城县长渠记》,荆及康狼,楚之两山也,水出二山之间,东南而流,春秋之世曰[阝焉]水,其后曰夷水。秦昭王二十八年,使白起将攻楚,去鄢百里,立碣壅是水为渠,以灌鄢。郢,楚都也,遂拔之,是宋人犹知白起拔郢在宜城,不在江陵。)先秦故籍,不较班书为可据乎?楚都鄢郢既近汉水,则袭郢而取洞庭五渚,洞庭五渚亦必近汉水矣。故知洞庭五渚当临汉,与汉水相通流也。

  又《水经 江水注》:秦昭襄王二十九年,使白起拔鄢郢,以汉南地而置南郡焉。《周书》曰:南,国名也。南氏有二臣,力钧势敌,竞进争权,君勿能制,南氏用分为二。按韩婴《叙诗》云:其地在南郡南阳之间,《吕氏春秋》所谓禹自塗山巡省南土者也。是郡取名焉。今按郦氏释南郡名义至确。然既知南郡为二南之南,则鄢郢必指宜城,决非江陵,自可见矣。自鄢郢残破,汉封临江王乃在江陵,不在宜城。惜乎郦氏之未能辨也。

  然则江南何指?曰《秦本纪》:“昭三十年,蜀守若伐取巫郡及江南为黔中郡。”《正义》引《括地志》:“黔中故城在辰州沅陵县西二十里。”则所谓江南者殆指此。(程恩泽《国策地名考》谓:“下汉至五渚者,仍由汉入江而后至洞庭也。”不悟如此则非四日可至。秦之攻楚,亦何待远至洞庭?杨守敬《水经注疏要删》谓:“《燕策》所谓取洞庭五渚者,由江取洞庭,由汉取五渚。”则江南二字又难安放。此皆不得洞庭五渚地望而强为之说者。)今再以《九歌》言之,曰:“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此决非江南洞庭,湖水广员五百余里,日月若出没于其中之所有也。曰,“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今按湘即汉也,(参读下篇。)湘君为汉水之女神,而祭神者居汉北,故望神之来享,而曰北征,又曰邅道洞庭,正以洞庭与汉通流,而祭者犹在洞庭之北也。

  又按《山海经 中山经》有洞庭之山,曰:“其木多柤梨橘櫾,其草多葌蘼芜芍药芎藭,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是在九江之间。”今按《中山经》诸山皆在江北,此又洞庭潇湘,战国人以为在江北不在江南之一证也。(吴任臣《广注》引:“刘会孟曰:洞庭之山,今属湖广德安府应山县,中有一穴,深不可测。”嘉庆《一统志》:“洞庭山在德安府应山县西四十里,山下一穴,其深不测。”《山海经》洞庭之山,固在应山县境与否不可定,要之在湖北不在湖南,则无疑也。)

  [附]屈原沉湘在江北不在江南辨

  《楚辞》歌洞庭,在江北,其言湘、澧、沅诸水,亦江北水也。《楚策》庄辛谓楚襄王曰:“蔡圣侯南游乎高陂,北陵乎巫山,饮茹溪之流,饮湘波之鱼。驰聘乎高蔡之中,而不以国家为事。”高蔡即上蔡,是与上蔡相近有湘水也。《水经 沔水注》:“一水东南出,应劭曰:城在襄水之阳,故曰襄阳,是水当即襄水也。城北枕沔水,即襄阳县之故城,王莽之相阳矣。”襄阳可以为相阳,则襄水亦得为相水。《楚辞》湘水,或即襄之异字。乐史曰:“荆楚之地,水驾山而上者,皆呼为襄,其名无定。故陆澄之《地记》曰:襄阳无襄水。”其说与《水经》不同,然同谓楚地有襄水之名也。沧浪即襄之声缓,故渔父歌《沧浪》,而屈子则曰:“宁赴湘流,葬江鱼之腹中”,今鄂人犹呼汉水下流曰襄河。然则襄、湘、沧浪,皆汉水也。(潇湘亦即湘之声缓,后人以湖南有潇湘二水,而必谓《山海经》之潇湘即是,此皆不识古代地名之造成及其迁徙之理者也。)史公疑湘水在江南,故改《渔父篇》湘流为常流,乃成不辞。又《涉江篇》:“哀南夷之莫吾知,旦余济乎江湘。乘鄂渚而反顾,欸秋冬之绪风。”鄂渚,《汉志》南阳有西鄂,其地望正值丹、析、汉北。则湘水所在,断可知耳。余疑沅即涢。今汉北有涢阳。则所谓“乘舲船而上沅”者,亦在其地。

  《太平寰宇记》卷一百四十三,均州风俗下,谓:“汉中风俗与汝南同,有汉江川泽山林,少原隰,多以力耕火种。人性刚烈躁急,信巫鬼,重淫祀,尤好楚歌。”(原文引《汉书 地理志》,而略变其辞。)余意屈原《九歌》,盖产其地,远承二南遗響。自王逸以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说之,近人乃有主《九歌》为湘江流域之民歌者。湘域在两汉时,尚为蛮陬荒区,岂得先秦之世,已有此美妙典则之民歌哉?又《寰宇记》一百四十五,襄州风俗下,引《襄阳风俗记》:“屈原五月五日投汨罗江,今俗其日食粽,并有竞渡之戏。”《隋书 地理志》亦谓:“楚人因屈原赴汨罗,乃有竞渡之戏,而以南郡襄阳为尤盛。”春秋“楚屈瑕渡鄢伐罗。”杜注:“襄阳宜城县西二十里罗川城乃罗故国”,(《水经 江水注》:罗故居宜城西山。又《湘水注》亦云。惟谓楚文王迁之长沙,则殊无确据。又按:《水经 湘水注》:秦灭楚,立长沙郡,即青阳之地也。秦始皇二十六年令曰:荆王献青阳以西,已而败约,击我南郡。《汉书 邹阳传》越水长沙,还舟青阳。苏林曰:青阳,长沙县也。不悟远在昭襄时,秦已拔楚巫黔中,宁待至是复献长沙以西乎?《越世家》:犫庞长沙,楚之粟也,竞陵泽,楚之材也,越窥兵无假之关,此四邑者,不复贡事于郢矣。此长沙青阳与无假之关,皆当在楚北。越之伐楚,亦循春秋时吴楚兵争故道。知青阳以西,即指南郡一带地矣。而后人都以大江以南地望释之,此皆不知古地名迁徙之例,故每往而多误也。)然则罗之与湘,地望同近鄢郢,襄阳风俗,盖有由来,安见屈原之死必在大江之南,长沙之外也哉?

  [附]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辨

  楚南公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其语解者不一。韦昭以为:“三户,楚三大姓昭屈景也”,此最得之。春秋列国宗族,其见于《左氏内外传》者,如鲁有三桓,郑有七穆,宋有戴桓之八族,晋有八姓,(见《左》昭三年《传》。)十一族,(见《晋语》。)及殷民六族,七族,怀姓九宗,(见《左》定四年《传》。)祝融八姓,(见《郑语》。)之类,以数字计宗姓者,不胜缕举。楚之三户,亦其例也。苏林曰:“但令有三户在,其怨深,足以亡秦。”臣瓒曰:“楚人怨秦,虽三户犹足以亡秦也。”皆望文生解,非其义矣。盖南公意谓楚之公族虽祇三家,足以亡秦,不泛指民户言也。其后陈、吴发难,乱者四起,皆重立六国后。楚怀以外,如魏豹、赵歇、韩成、田市,皆以故国旧族。其他一时将率,亦多往时大家名族之裔。虽云将相无种,而平民崛起以亡人国,究是当时创局。虽陈婴之母,亦知骤贵不祥,欲倚名族。况南公远在乱前,其不以兴灭继绝,复国报仇之大任,期之谁何三家之小民,亦已明矣。而司马贞《索隐》独谓诸说皆非,按:《左氏》“以畀楚师于三户”之文,因谓三户是地名。孟康遂称后项羽果渡三户津破章邯,是南公之善谶。不悟三户之为地名,本由楚起丹阳,以其三族而名发迹之地。而南公之言,初不当以地名释也。故三户之解,苏林、臣瓒、《索隐》,各得其一偏,孟康失之最远,而韦昭为独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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