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枣色赤味甘,为火土合德,甘中带辛,其木多刺,则微兼乎金,故能安中润液而通九窍。通九窍之效,非如
细辛木通速而易见,以火金之用为土德所掩也。
生姜味辛色黄,由阳明入卫。
大枣味甘色赤,由太阴入营。其能入营,由于甘中有辛,惟甘守之用多,得
生姜乃不至过守。
生姜辛通之用多,得
大枣乃不至过通。二物并用,所以为和营卫之主剂。
太阴湿土贵乎湿润,湿润太过则宜
白术,湿润不及则宜
大枣。
大枣肉浓含津,不能挤泌而分,正有似乎湿土,故本经主安中养脾少津液。然其甘壅之弊亦伏于是,故腹满最忌,胸满心满不忌。胁下者,少阳厥阴往来之路,而肝血脾实统之。枣补脾而性腻,亦能滞肝,故胁下至于痞硬亦忌之,但满不忌。
硬在心下,非胁下比矣;然脾之支脉从胃注心,枣不能无忌,而较胁下则次之。仲圣法,和营卫以
生姜三两、
大枣十二枚为相当之数,
生姜泻心汤、旋复代赭汤、大
柴胡汤,皆心下硬也,枣如常数、而
生姜用至四两五两,以硬不在胁下,故枣不去;枣之弊宜杜,故
生姜加多也。
然则
甘草泻心汤,何以心下硬而
生姜且无之?是则有故也,下利日数十行、谷不化、腹中雷鸣,脾之虚甚矣。枣乃脾家专药,脾虚自捷趋于脾,何至上怫其心,此与
半夏泻心汤皆病属下后,非若
生姜泻心旋复代赭之为汗后,大
柴胡之有往来寒热,宜和营卫而
生姜必不可去也。
腹满必不宜枣,然亦间有用者。浓朴七物汤之腹满是实满,实则当下,枣尤大忌。不知病不止腹满也,发热十日脉浮数,表亦有邪,治兼表里,故合小承气
桂枝两汤而微变之。浓朴治腹满专药,既以为君,又加
生姜至五两,减枣为十枚,何患乎枣之甘壅。仲圣所以不去之者,
桂枝汤为解肌和营卫之剂,解肌不能无
桂枝,和营卫不能有姜无枣。芍药所以去之者,病本无汗,不当敛其卫气,况有小承气更加芍药,则是脾约之治法,
桂枝生姜,尚何望其解肌。是则腹满之有枣,为与
生姜和营卫,又有层层顾虑之精心,寓乎其间,非苟焉者也。
有和营卫而姜枣之数加多者,
竹叶汤是也。风之中人,每带严寒肃杀之气而来,适逢产后阳虚,遂至发热头痛面赤而喘,是邪发太阳兼真阳上越之证。喘非卫实,故只以
桂枝桔防开太阳而不用麻杏。若面赤而头项亦强,则为邪入阳明,将欲作痉,故以
葛根起阴气而柔筋,附在上之风热,惟
竹叶能散之,故以
竹叶标方名,明非他中风之比。药具阴阳,故又加
人参以和之。且参能偕
葛根生津,协附草固里也。然则姜枣之加多何为,产后本已汗出表虚,此复取汗以解邪,岂寻常和营卫之数,能胜其任者哉。
有和营卫而姜枣之数加少者,
柴胡桂枝汤是也。
柴胡桂枝两方,皆取微似汗。此合两方为一方,不在取汗而在化太少两经之邪,使药力微偏于里,故虽和营卫而姜枣特减其数也。
有姜枣并用,而数不相当即非和营卫者,一为
吴茱萸汤。呕加
生姜,寒多加
生姜,内有久寒加
吴茱萸生姜,仲圣固恒言之矣。盖
吴茱萸辟厥阴之寒邪,
生姜散阳明之呕逆。
生姜治寒,是散而上之;
吴茱萸治寒,是辟而下之。
吴茱萸汤二物并用,所治皆寒证之重者,故
生姜用至六两。胃受肝邪,其虚已甚,故以枣与
人参大补其中,非与
生姜和营卫也。一为
当归四逆加
吴茱萸生姜汤。
当归四逆之用枣,说具于下。此加茱姜,因内有久寒,非茱姜不足以除之。其数更多于
吴茱萸汤者,以此兼脉细欲绝之血寒也。一为
橘皮竹茹汤。橘姜并用之方,有橘枳
生姜汤,有
橘皮汤。胸中气塞短气,只肺胃之气结。干呕哕手足厥,明系哕由于呕而作,视单呕者轻。干呕而哕,故气不行于四肢,亦只须利脾肺之气,宣阳明之阳。盖以
橘皮辛温而苦,能利水谷,为脾肺之散药泄药。
生姜辛而微温,为肺胃之散药
升药。二物有相须之益,故常并用。此哕逆而用橘姜,意亦如是。徐氏以
橘皮与
竹茹、一寒一温为对待释之,失其旨矣。夫胃逆总由于肝逆胆逆∶肝逆则寒,以
吴茱萸逐肝寒;胆逆则热,以
竹茹泄胆热。
此天然对待之药。方用
竹茹,是为胆逆而哕。惟
橘皮用至二斤,
生姜用至半斤,热除气平而中亦惫矣。
大枣参草,所以补中而善后也。一为黄
桂枝五物汤。
桂枝汤,外证得之为解肌和营卫,内证得之为化气调阴阳。(徐忠可语)此治血痹阴阳俱微,故于
桂枝汤中重加
生姜以宣阳,加黄 以开痹。枣得芍药则化阴,得
桂枝则化阳,虽安中而仍能走表。若再加
甘草,则守之太过,故
大枣不可无而
甘草必去之。一为
射干麻黄汤。证属肺家邪实,用
生姜是与
麻黄同泄肺邪,肺泄则伤,即宜安中生金而杜后患,故入
大枣为随剿随抚之策。以无
桂枝杏仁,故
麻黄生姜俱用至四两,
大枣只缘麻姜多而佐之,故减为七枚。一为炙
甘草汤。病至脉结代、心动悸,不止营卫之不和矣,治以益营补中,则脉复而悸平。
生姜与参桂麻麦胶地清酒并施,所以益营而通脉。营出中焦,中不治则血不生,故用枣草以补中而数较
生姜为多也。
有姜枣并用,而数相当亦非和营卫者,
黄芩加
半夏生姜汤是也。
黄芩汤之用枣,说具于下。此加夏姜,专为治呕。姜不加多者,多则于自利有妨也。姜枣之数相当者,适然之事也。
(试更举有枣无姜之方,疏之以毕其义。一为
当归四逆汤。厥阴血虚中寒,用
桂枝汤内四物加
当归细辛通草,所以温血散寒而通脉。散不宜过,故
生姜去之。枣加多者,以能补中而随
当归辈生血液也。一为
黄芩汤。太阳少阳合病下利与太阳阳明合病下利,何以治法迥异?
盖太阳去阳明最近,虽下利而太阳之邪在表者,曾不少衰,故以
葛根从阳明达太阳之药,协麻桂解之于表。加芍药者,约三物峻发之性而使之回旋两经也。太阳去少阳较远,既下利则热气内淫,不能挽少阳之邪,转从太阳而出。故以
黄芩清少阳之药,专治其利。加芍药者,恐病邪犹恋太阳而不使之合也。或曰∶
葛根汤发汗必虚其表,不可无姜枣和营卫。
黄芩汤之不用姜,固其宜矣,独枣何以不去耶?曰∶此正治少阳下利法也。利在太阴少阴,宜燥宜温;此为少阳热耗其液,非清不治,何敢再犯温燥。惟利则脾虚,补脾而复能润液者,舍
大枣莫属。况变
柴胡汤而仍用和法,枣与
甘草皆不得无之。若阳明下利之宜大小承气者,枣草又大忌矣。一为
黄连汤。凡病但有热无寒,据脉证一二,可断为少阳者,如呕而发热者,小
柴胡汤主之。伤寒脉弦细头痛发热者属少阳。所谓有
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也。如寒热兼有之少阳病,在表者为往来寒热,在里者为喜呕为腹中痛,其有表无寒热而但里有寒热者,如
黄连汤。腹中痛者寒也,欲呕吐者热也。寒在脾,热在胃,乃不曰脾胃病,而以为少阳病者何也?(方中行条辨列少阳篇,金鉴亦依之。)盖少阳居半表半里,出表挟阳而犯胃,则欲呕吐;入里化阴而侮脾,则腹中痛。胃即热则胸不能独寒。胸中有热胃中有邪气二句,谓胸中有热,由胃中有邪气也。胃中之邪,即少阳之邪也。病属少阳,自当以小
柴胡汤增减治之。表无寒热,故去
柴胡。腹中痛,故去
黄芩。治欲呕之胃热,故以
黄连佐
半夏。治腹痛之脾寒,故以
干姜佐
人参。胃治则降,脾治则升。脾升胃降,少阳可不治而自治矣。而犹有虑焉者,药兼寒热,不和其在里之阴阳,则少阳之气,未必肯抑然而自下,故又加
桂枝协
甘草以化气而和之。有
桂枝若不去
生姜,则
桂枝趋重于表,用之何益。且表无寒热,营卫无待于和。枣则补中而能滋热耗之液,故
生姜不可有,而
大枣不可无也。一为甘麦
大枣汤。脏燥或主五脏,或主心脏,或主肺脏,或主子脏。窃于数说中衡之,似以子脏为当。子脏即子宫。
悲伤欲哭诸端,虽见于心肺肾三经,而总由于子宫燥气乘之而致。子宫之燥,则由胃家阴液不足以滋之也。(略参唐容川说)甘麦甘凉,所以益阴清热。
大枣甘而微温,复 其中宫之气。藏阴之受荫者大矣。治在滋燥而屏血药不用,岂血虚劳损者比乎。一为十枣汤。
芫花甘遂大戟皆毒药,而并用之以逐饮,且不下不止。饮随下去,则脾伤而液亏矣。药之足以补脾润液而御毒者,无过
大枣。若云培土以制水,则峻逐之际,何藉于制。夫三物走驶而
大枣迟重,相反而适相济。盖与和营卫之偶
生姜,泻肺满之偶
葶苈,又初无二致也。一为
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发汗后,仲圣每以姜枣和营卫,此发汗后而脐下悸欲作奔豚,则肾气正思上乘,不则补中宫以御之。一为
附子粳米汤。说具
饴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