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江南經畧卷七上
江南經畧卷七上
明 鄭若曾 撰
見行兵政一
戒諭將吏【計十條】
務實心
南北多事正臣子圖報之時將領有一路生靈之計但有實心何事不濟江南以百萬之衆制一隅之寇一旦有功陞擢贈廕榮不可當今後務宜除去舊時一切套子同心共濟勿懷猜忌畏怯之私且如舊時各將領多争功妬能虚冒掩飾雖與别將並壘幸其無成反相傾陷此等之人滅絶天理今皆何在舊時有功之人一時雖為人所侵奪阻抑後來却躋榮顯身家受用天地鬼神何嘗負之凡為將領者宜發深省
明紀律
年年倭寇生發一切防守俱有定議平居愛養士卒惟恐失所到出兵時惟有軍法耳陽明王公節制一人退怯一伍皆斬一伍退怯一隊皆斬似過於嚴然與其死於敵不如死於將也故曰士卒畏將者勝畏敵者亡
固城池
城池防守無法臨時失措及將小民疲弱者上城有勢力者優免不思小民一釋負擔生理已絶大家僮僕滿前家計重大若勞逸不均必生離叛興化之事可為前車今後守城官員照依近刻籌海圖編斟酌損益料理至當務宜文武同心官民一體以保萬全勿容強梁頑梗之人阻撓僨事如有違犯徑以軍法處治
嚴哨報
每常健步哨報止於近地駐足一聞消息不知虚實輒便囘身悞事不小今後各領兵官每日發日專報院道亦先發人探聽開報不合者重究且瞭望是緊事沿海六里一墪有在内地去海稍遠者賊已登岸尚未知覺宜令海防官相度地里逐漸更置以為永圖
察寇情
先年我民被虜得囘者傳云真倭甚少中國人從賊者倭以為先鋒恐嚇我兵我兵亦利其為真倭獲功賞重反以張彼虚聲奪我士氣況倭踰海而來勢難久留刀法雖熟安能敵我鎗箭長技惟是以少擊衆以逸待勞或揮扇成風或懸鏡曜日或牛角為盔或獸皮為甲怪狀驚人刀光奪目設伏棄包跳跟閃爍其為伎倆不過如斯為將者若能知彼知己用我之長攻彼之短明諭士卒使之了然無畏則強兵制勝之術在其中矣
收蓄聚
賊寇踰海而來因糧於我若清野以待之自可制其死命故淮揚之捷殺死倭寇剖其腹中盡皆青草今後州縣官務要設法收聚富戶有頑梗不從者萬一賊至必以兵預燔之城外運米有失罪州縣官以軍法
養威望
今之為將領者孰不曰我有將才奈無兵無食不專委任故無功耳殊不自量今有兵有食專於委任未知作何振作也譬如一大家其家人衆多見其主人能事便有倚仗若家主無能便只哄他為將領者果能身先士卒站得脚跟定則三軍自有所恃而不畏敵矣今願各將官先養威望三軍之命在一將一將之妙在一心心能無欲則百戰百勝之道也
收羣策
古人用人不避恩怨如盜賊如貪汚如狙詐皆得而用之傳曰四裔不靖拔卒為將若未用而先責其成已成而即忌其功孰肯盡心力以報我哉岳武穆智勇之全者也臨出兵盡召諸統領環坐飲食之先謀敵之所以敗我者至於六七必無敗也乃行故每戰無敵書曰好問則裕自用則小
精器械
陸兵之命繫於一器水兵之命繫於一舟將官若不時時檢點不特忽兵之命是自忽其命也今已議有定制如當給銀修置而有司狃於撙節虚文减估遲給者所宜重究
審機宜
倭賊初至我兵利於速戰蓋彼過洋日久為風浪掀翻疲勞饑困我以精鋭乘之萬舉萬勝待其深入分散掠抄因糧於我以謀生之人當必死之寇難以得志矣無已則出奇設伏或夜襲其營或晝乘其怠此進彼退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及分散之賊囘營我則偃旗息鼔歛兵勿戰俟其還退以大營綴之别出精卒追之邀之於險選壯衝之分兵疑之可以决勝成功
行軍節制【計五十六條】
一水陸官兵俱經分有信地然禦之海上乃為上策如放賊登岸務以軍法嚴治若有能隨賊向往奮勇截殺者許其立功贖罪
一臨敵去戰期一二日先以探報追隨賊之動静圖狀之險阻凡賊一舉止一時候皆必有報不實者重究
一官軍臨境各要記帶一應原執器械及雨具針線之類領兵官逐一點驗勿使缺乏
一沿海護塘可用馬兵如見賊登岸馬兵以鳥銃弓箭盤旋制之不但壯步卒之氣亦全勝之道也今後本地有馬儘數發出自成一隊助戰併出入兵間領隊押隊
一五方旗號以方色為名出兵難以悟曉惟左右前後中屬人之一身以身之向往為節赤旗屬前黑旗屬後青旗屬左白旗屬右黄旗屬中無事當捲有事方開見林木開青旗見水澤開黑旗兵馬開白旗山險開黄旗煙火開紅旗前隊逓相傳報掌旗之人失於瞭望者治以軍法
一遇賊各兵務須放膽匝定但有移動一步及囘顧者即斬倭性多疑彼見我兵不動必不敢輕易衝來見零落游走之賊亦須持重相機不可輕戰
一徑多路岐須分兵數道盡占其地使我兵疎而不離密而不雜
一兵行卒然遇賊如道路窄狹用勇士鼓譟乘之後以短兵接戰再遣兵據險夾攻若閭巷之間衆兵必先升屋從高擊下
一敵人一進一止互換攻我可令兩軍作前後陣一軍作疑兵應急補空使一軍飯一軍進一軍憩雖遇敵晝夜不退不致疲憊又須料敵衆寡
一營壘已設警備再量分遊兵於營外四面要害去處給與鼓砲隱於幽僻之所如遇賊來犯營前項伏兵即從砲鼓而出以攻其背賊必驚疑潰散
一鳥銃最利而捷但苦於不能接濟賊每見銃來伏地而避見銃不能應手即便衝來今後分為數層不得早放仍用短兵衛之
一或四面金鼓不絶以分其勢或各路設伏不測以疑其心或便道置毒以絶其食或揭示賊中有能斬取賊首者重賞官爵以離其黨或於要地設險陷堅以遏其衝或結營放火以奪其魄
一凡當先者一甲被圍二甲不救一隊被圍各隊不救一哨被圍各哨不救致令失利者俱斬其哨隊甲長
一五人為伍衝鋒對敵一人有功五人同賞一人失䧟餘四人皆無功各以軍法責懲若四人内斬獲首級一顆除本人給賞外餘三人無賞罰若失䧟一人斬獲首級二顆止照功論其一甲一隊一哨皆以此推之官目首論
一凡斬獲首級不得争奪違者哨官陣前先行割耳囘兵驗斬及有方獲一級輒擅離隊報功者罪同
一陸兵以衝鋒為上斬獲次之水兵以犁沉賊舟為上歸賊次之陸地能摧鋒䧟陣者應當賞銀三百兩海賊初到能犂沉一船者應當時賞銀一百兩其餘賞格已有明例
一凡戰時賊遺棄財物首飾低頭拾取者即斬如全勝之後所得俘擄公同驗犒多士
一賊至不拘地方軍民人等有能人自為戰出奇制勝者出格陞賞
一行伍不齊行步錯亂擅離隊伍點鼓不行聞金不止按旗不伏舉旗不興開旗不接得令不行傳令不明道路擠塞言語喧嘩者領隊官治以軍法將官參究處分
一經過駐劄不得強買貨物搶擄財物需索酒食砍伐樹木蹂踐田禾姦宿婦女飲酒喧閙擾害歇家棄毁器物違者治以軍法將官首坐
一探報不實泄漏軍機逗留觀望臨陣逃囘妄言禍福假傳軍令等俱照軍法從事
一有知天文地理六壬八門覽視四方洞察三軍深謀遠見者務須不拘時候延見
一將官呈報賊情文書並須明白簡當止許將寇賊侵犯日期出没去處及追襲勝負畧節緣由簡明直說不得巧揑繁文矜伐功能如違先將承行識字軍人究問
一發軍前一日晚領兵官將途程遠近止宿去處禀請主將遵令而行
一每隊定傳令軍人一名得令逓相傳報餘人不得亂傳
一官軍啓行各須披甲戴盔庶幾臨敵輕便不得用謊甲虚飾若路遠天熱得主將令方許暫時寛解
一盔不在頭甲不在身器仗不堅刀刃不利箭矢無羽弓弩無弦鎗筅無鋒但一事不備者軍法責懲
一領哨官前途凡遇大小事務俱要差人傳報中軍清道旗手仍先期禁斷人畜不許攙入隊伍衝冒旗纛如遇應該迎候禀事人員及各處差人齎送急報公文之人官軍不得邀路問答赴中軍審實差人報知主將方許進見倘有異言異服可疑之人送主將研審發落
一軍行在路遺落器械什物見者許即收帶至止宿處送中軍招人認領失物得物之人量加賞罰隱匿不報者治以軍法
一軍器弓箭什物皆須書名在上或有疎失易為照檢一官軍在途遇有疾病領兵官驗實隨即禀請主將行令所在官司撥醫調治痊可即便從行如有詐病推避者治以軍法
一傍哨後哨見有乏弱人馬不能前進或在路傍潛藏者隨即收送中軍發落
一所至地方每隊軍兵各聚於一處往宿以便查點呼喚
一軍行定委廵哨官一員止宿委廵視官一員但有干犯軍令即便指實呈報隱匿不舉及因而需索詐騙者各依軍法究治
一每隊官目將本營下兵丁年貌花名附寫應帶軍火器械什物置簿二扇開寫明白官目各收一扇以備查照
一文武將吏主客軍兵如遇有警務要協謀併力互相傳報應援不得自分彼此争較私忿若應會兵而不會兵應赴援而不赴援趨利避害損人便已致悞事機者雖有奇功亦難掩罪應行參究黜罸
一出軍以先鋒為難囘軍以殿後為難故曰既勝如始戰凡遇戰勝回軍必選精鋭老練官兵為後哨持重緩行以防不測
一行軍每隊定傍哨四名二名在隊外專瞭聲息道路二名在隊裏一人專管承受號令一人照瞭前後隊伍不許稀疎擠塞遠近不均
一軍臨城境過關山險隘及三岔川口先令遊兵於最高處四面瞭望或路旁有深林幽谷草木蒙密去處須令短兵於内搜索果無姦伏回報主將挨次整隊而行
一軍前有菹澤坑坎我當據平原以待之若賊至䧟中速進兵攻之如賊不來我則設伏退軍以誘之
一賊未戰無故而收兵半隱半見佯亂佯退惑師挑戰必有姦謀我當堅陣以待不可輕動
一賊若據險我以利餌之或退師以致之如入我計急遣精兵出其背以奪之
一賊入隘口待十過其四五我從旁邀擊之如賊驚亂即奮兵擊之必勝
一賊若乘風雨飄翳故令偏師來攻待我應之彼必佯為敗走此欲誘我入伏也我當勒陣緩追潛於軍後多選精兵從賊來路及度其歸路密切覘望如彼有伏即分軍為三四隊潛入伏所互換攻擊若彼伏兵敗走我軍就彼伏定待彼來誘我即起而攻之
一分兵數道臨發時務要會定記號如於賊界相逢不分晝夜各即駐隊互舉原定記號以辨真偽
一沿海守墪人役失誤瞭望致賊侵入境内因而誤事者軍法責懲管墪官罪同止誤接舉砲火不曾失事者减等如失事重大者軍法處斬
一爪探夜不收爪探不的以無作有以多作少因而失誤事機者軍法責懲若傳報賊情調集兵馬畏避艱險在途遷延以致悞事者罪同
一頭目旗軍官豪子弟倚勢奪人首級報功及管軍將官將所部斬獲首級揑報本家子弟及作人情送與勢要之家者被害之人指實告發先將所報之人治以軍法仍照見行事例參究
一戰後故殺平人及投降人口報功者先責一百大棍不死仍坐罪抵命
一臨陣奮不顧身三次向前衆所共見雖無首級亦係奇功即時給賞大銀牌一面兵囘仍照例論功不許貪顧首級以致反敗違者治以軍法
一把總官通計所部内功次失陷多於功次者臨期計算發落
一軍營夜間有事差人密切禀報主將有令把總官分遣曉事人員逐隊親行告諭俱不得高聲呼喚
一官軍臨陣敢有挾仇乘機故相殘害者同伍之人即行指實呈告該管將領拿問究治如同伍知而容隱坐以同謀之罪
一臨陣抛棄盔甲器械者棄毁神鎗大砲鳥銃者官旗臨戰易換軍士器械者各按軍法責懲有差
一水陸各兵貧難者多艱苦萬狀口糧不勾日用有等無知官旗指稱公私使用動輒科歛錢物或將應得銀兩扣尅入已今後為主將者務加意糾察如有分文科歛纎毫侵尅體訪得實或被人告發先以軍法重治仍照律例問發將官明知故縱者一體究治
一有警除戰兵外另選膂力之士或二百人或一百人攢成大隊名為掠陣之士凡遇交戰每隊分𣲖或三人或五人各持長柄鐵骨垜隨各隊後觀兵入陣如有退縮官軍許令摘取牌面督併向前前有領隊官旗後有押隊之人使之畏我侮敵則可以變弱為強申飭海防事宜【嘉靖乙卯答曹子忠中丞計十一條】
一蘇松常鎮四郡比因寇擾皆由土兵不練内地空虚以致猖獗深入如蹈無人之境及今不為訓練誠恐噬臍無及宜行令各府州縣掌印巡捕官將各該地方居民乘其農隙之時酌量多寡定立教演法程親督訓練務要年力壯健技藝精熟必使城郭邨鎮悉為干城比閭族黨皆可禦侮調募既省供餉自輕誠寓兵於農之良法所練鄉兵不許官司差遣仍禁糧里吏書毋指開報為名以滋騷擾索詐并禁各保長亦毋得在鄉把持生事
一當春汛之期正值草木叢雜之際扼險設伏最為要法各將官計不出此俟賊分形共險而後與之角衆寡較強弱以求必勝雖獲有奇功終非上策今後遇警水陸哨守官兵各陳兵驅勦外其各該緊要隘口如何控扼以制潰逸如何備禦以防流突又如某地急而兵反少某地緩而兵反多或移補或協守務須預為計料以收萬全
一島寇深入盤據為患良由港口兵船畏避風濤結䑸潛泊内地官兵散漫無紀賊一突至倉皇失措自顧不暇又安有直前以拒其鋒者乎今後各將官務宜嚴督各該兵船更番遠哨如遇有警司水戰者即於海洋戮力勦截司陸戰者即於海塘揚兵應援必使片帆不入一寇不登是為首功如或玩寇殃民即以軍法從事
一水陸戰兵各有攸宜相機勦截貴乎知要如一舟之中賊首能戰者不過數人而縱横曲折惟恃舵工為指使耳兩舟衝突要在先擊舵工舵工一斃則一舟紊亂或用毒灰順風颺擊以眯其向往之途或用礶泥抛擲彼船使無站立之處次以神標藥弩火毬火箭刀牌奮擊自可一鼓成擒至於陸戰之法亦可依此類推
一一處有警鄰境官兵當一面防守信地一面分兵策應或彼此互相夾攻近來各該將官每遇賊船入境不行併力驅勦只圖出我信地殊不知海洋上下地皆吳地民皆吳民豈可秦越相視使各分彼此不行併力追勦則窮寇之勢豈肯久留海洋東衝西突勢必流刼郡縣今後各將官務宜併力齊心彼此聲援無蹈故轍如或左次觀望坐以失律之罪
一探兵乃軍中第一要機哨探不實則進止無據凡探兵船隻必須遠至外洋無致失悞如遊兵則從北洋巡至南洋南洋巡至某處某把總哨船如圌山巡至孟河孟河巡至江隂之類遇有警急即先探伊船隻若干賊數多寡及向往的實以便迎敵一面逓相傳報堵截若或畏懼偷安不行遠探一見外洋帆影不辨多寡不分兵船漁船賊船妄行傳報以致真偽不分有妨戰守今後必須嚴明賞罰以為激勸探兵勞苦非衆兵可同如探實賊船賊數向往的實務宜出格犒賞若官兵克捷海洋探兵亦隨獲功官軍一體紀錄加賞如或哨探不實不明仍前惰誤從重加罸庶幾賞罸有章三軍思奮而用兵之進止良有所恃矣
一邀擊之法衝鋒為上角戰為次尾擊為下島寇航海初來遽不敢放舟逕入必潛泊海島邀遮中國之船隻以資聲勢搶擄中國之人民以為從衛又憑藉奸人為之勾引接濟然後乃敢乘風揚帆深入内境若我兵伺其始至饑疲跼蹐所向未定即為多布戰艦先塞要害又出勁兵相時邀擊則以逸待勞以飽制饑可一舉而殱滅若先期不行哨探臨期不能堵截直待登岸搶掠飽載東歸方圖尾擊雖獲有功次已不償地方之所損矣各該將領身膺武備重寄務宜鞠躬盡瘁以靖妖氛一聞警報隨即出洋奮勇截堵量度水道乘機邀擊務使賊船不得收港近岸方為奇功如或怠緩悞事者自有軍律
一水陸官兵器械必須鋒利火具必須周悉旗幟必須鮮明隊伍必須整飭船隻篷桅什物缺一不可倘或未盡堅利鮮明何以備緩急以壯兵威須行令各將官即查前項器械什物如有損失不堪應修應補者作速施行
一器械不實雖終日操演俱屬虚文器械之中有長兵有短兵長兵者火器弓弩是也短兵者鎗刀义棍是也無長無以衛短無短無以衛長假如一隊五十人每隊長兵二十五人短兵二十五人學火器者必須藥線鉛彈火繩錘屑流杖具備缺一則火器皆無用之物也學弓弩者必須撒袋俱全弓備二張弦備二條箭備百矢仍腰懸短刀以備格鬬缺一則弓弩手亦虚設之兵也至於鎗刀义棍是否鋒利學習是否生熟不然則短兵俱應點之人也今日之謂兵者不惟人無定伍抑且習無專藝蓋緣操練無方且如弓箭手人各九矢雖教演終日往來奔走所射不過九矢是弓矢不可以操而熟也况火器刀鎗之類多置而不校總是校之臨操雜㳫跳舞一番何曾别其優劣是亦不可以操而教也今宜遴選各技教師於一月之内分立操程更番教演如某日教火器某日教弓弩某日教刀鎗某日教义棍某日方合衆技而總試優劣如此不惟各兵得以休息且技藝得以精專然後益以衝鋒設伏進退之法方克有濟
一用兵之法什伍為先八陣五花載在典籍東南古稱澤國地多沮洳溝塹車不得方軌士不得成列萬一有警必須熟察九地參酌九變或用奇或用正或奇正並用或邀擊或鵰勦或先聲震嚇或彼衆我寡則設疑分勢或我衆彼寡則圍師必缺即令風汎戒嚴各項戰守機宜當預為經畫無恃彼之不來惟恃我之有待
一五間之法諸將諒所熟聞因内反死生臨機一出非可遙度至於因間可試一行蓋島寇之來必獲我土人以為鄉導然後流突焚劫恣肆跳梁此正可因者也我則選募死士以行間諜或離其腹心或散其黨與或暗通彼之消息或聲揚我之兵威或引誘入伏或導指陷地必使盡心效死克捷之日録為首功此間諜之法水陸之不可少者
禁革事宜【嘉靖乙卯條上周觀所侍御計四條】
一哨船之設本為哨報警息協勦倭寇近日哨官哨長不以教演為急却以送迎為務然此輩守法者固有影射者亦多差出則過限不回護送則乘間為非亦有民間三櫓快船假托哨船名色潛行劫掠須行令該府州縣衛所今後差出哨船出給號票明開某府州縣衛所幾號船隻今係某項公差限該某日回銷各巡捕司凡見前船務須盤驗真偽該府州縣衛所務查回銷限期仍置立公差號簿聽各該上司不時弔查如有越界過期一體究治如此出入有稽而盗賊自息矣違者將首領官并哨官哨長究治
一按得太倉衛軍士先年原額五六千名歲該蘇州府𣲖供軍儲三萬餘石向來逃亡奚啻十之六七會計之數如前派徵逃亡之糧每被積書夤緣侵冒而見在行伍者掛欠無追軍士失哺奸強得利不但太倉一衛為然而各衛所亦同此弊宜弔取蘇州太倉鎮海金山鎮江等五衛及各所見在食糧官軍舍餘軍餘并差操各冊及該府衛所原𣲖軍儲屯糧卷簿俱查自嘉靖初年起至今要見某衛所某年月日實該官軍餘丁若干某府原𣲖軍儲若干歲該實給若干多餘若干多餘者見貯某處或作某項支銷實領者有無批領或被人掛欠侵尅務令各府衛所逐一查明回報無得滋弊遺奸果係民欠亦須查明核奪無容詭揑
一各港統領兵船武職哨官以至參將把總有志向進者官雖卑不受磷緇庸材自棄者職雖崇難免汚玷如每官一員則管兵船不等有二三十隻者每船有兵夫四五十名者近聞各官每船扣占虚兵五六名或十餘名設遇查點責令柁工頭目僱倩應點至如實在之兵每兵月索分例使用銀一二錢又縱無賴棍徒賒㧼抵下食貨或乘修船掗𣲖不堪油蔴高擡取利名雖月給其餉除去剥削所得實惠幾何宜行令各該將官上體朝廷豢養之恩下體足兵衛民之意今後給散各兵月糧須預先具呈兵備道不拘文武定委亷官一員唱名監放務使人沾實惠庶兵心悦服而奸宄無所容矣其陸兵將領亦宜令一體遵照施行
一衙門設役固有定制劑量因革所當隨時查得按屬巡司七十餘處大約弓兵共二千餘名歲編工食銀二萬餘兩專為捕盗保障而設何近年以來官吏索受常例縱容積棍多包麋費工食兵無實用盗賊生發若罔聞知况近因倭變各屬有額設巡兵添募兵勇邨落有團結郷兵使各兵勤行緝捕則弓兵似若虚設使所司嚴查影射則各役何至包侵相應通行酌處行令各府即查所屬巡司幾處共弓兵若干工食若干或抽其半或量革去將州縣兵勇如數發司責令巡檢統率巡邏歲扣弓兵工食置買營田以充兵餉積之數年營田愈多民力輕省否則或移充現年兵勇工食以紓目前匱乏如此庶衙門之額役不虧而民脂民膏不為積棍侵麋事體可否統希裁奪元韶謹按以上見行諸條俱伯魯議上憲院施行者也其於防禦之計至周至密十餘年來海不揚波未必不由此也禁革事宜伯魯條議尤詳元韶畧刪去一二初非有所優劣其間特以稍無關於兵務耳
江南經畧卷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