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诂训柳先生文集 唐 柳宗元撰 宋 韩醇 音释

14-柳河東集卷十三
  柳河東集卷十三

  唐 柳宗元 撰

  誌十三首

  先太夫人河東縣太君歸袝誌【公元和五年尚譴永州司馬故夫人卒於永州明年安袝於先侍御史府君之墓先侍御墓表具載夫人之卒則誌表當是同時而作】

  先夫人姓盧氏諱某世家涿郡【涿音卓地名也今上谷涿郡】夀止六十有八元和元年歲次丙戌五月十五日棄代於永州零陵佛寺明年某月日安袝於京兆萬年棲鳳原先侍御史府君之墓其孤有罪銜哀待刑不得歸奉葬事以盡其志姪洎太夫人之兄子弘禮承事焉嗚呼天乎太夫人有子不令而陷於大僇【音戮】徙播癘土醫巫藥膳之不具以速天禍非天降之酷將不幸而有惡子以及是也又今無適主以葬【適音的】天地有窮此寃無窮既舉葬紖【直忍切索也與絼同周禮封人置其絼】猶以不肖之辭擬述先德且誌其酷焉嘗逮事伯舅聞其稱太夫人之行以教曰汝宜知之七歲通毛詩及劉氏烈女傳斟酌而行不墜其旨汝宗大家也既事舅姑周睦姻族柳氏之孝仁益聞歲惡少食不自足而飽孤幼是良難也又嘗侍先君有聞如舅氏之謂且曰吾所讀舊史及諸子書夫人聞而盡知之無遺者某始四歲居京城西田廬中先君在吴家無書太夫人教古賦十四首皆【一作比】諷傳之以詩禮圖史及剪製縷結授諸女及長皆為名婦先君之仕也伯母叔母姑姊妹子姪雖遠在數千里之外必奉迎以來太夫人之承之也尊巳者敬之如臣事君下巳者慈之如母畜子敵已者友之如兄弟無不得志者也諸姑之有歸必廢寢食禮既備嘗有勞疾先君將改葬王父母太夫人泣以蒞事事既具而大故及焉不得成禮既得命於朝祗奉教曰汝忘大事乎吾冢婦也今也宜老而唯是則不敢暇抑將任焉苟有日吾其行也及命為邵州又喜曰吾願得矣竟不至官而及於罪是歲之初天子加恩羣臣以宗元任御史尚書郎封太夫人河東縣太君八月會冊太上皇后於興慶宫禮無違者既至永州又奉教曰汝唯不恭憲度既獲戾矣今將大儆於後以盖前惡敬懼而已苟能是吾何恨哉明者不悼往事吾未嘗有戚戚也而卒以無孝道不能有報焉喪主子婦七歲而不果娶竄窮徼【吉弔切境也】人多疾殃炎暑熇蒸【熇呼木切又虚驕呼酷黑各三切熱也】其下卑濕非所以養也視無所問藥石無所求禱祠無所實蒼黄叫呼遂遘大罰天乎神乎其忍是乎而獨生者誰也為禍為逆又頑很而不得死逾月逾時以至於今靈車遠去而身獨止玄堂暫開而目不見孤囚窮縶【陟立切】魄逝心壞蒼天蒼天有如是耶有如是耶而猶言猶食者何如人耶已矣已矣窮天下之聲無以紆其哀矣盡天下之辭無以傳其酷矣刻之堅石措之幽隂終天而止矣

  伯祖妣趙郡李夫人墓誌銘【夫人適臨卭令柳君是為公之伯祖銘不載臨卭之諱新史年表亦載曰某為臨卭令而名亦不傳銘亦不載其子之名而曰終旌德尉史亦不載其名而曰旌德令其不同如此貞元十九年公時為監察御史】

  夫人姓李氏辨族姓者趙郡贊皇之東祖祖某為某官父冲為單父尉夫人生於良族嶷然殊異及笄【音稽女十五曰笄】德充於容行踐於言高朗而不傷其柔嚴恪而不害其和特善女工剪製之事又能為雅琴秦聲操絃之具【操七刀切縵末旦切禮記不學操縵】婦道既備宜為君子之配偶焉我伯祖臨卭令府君諱某受夫人於李氏之廟而歸於正室臨卭府君之先曰我曾王父清池府君諱某清池之先曰徐州府君諱某又其先曰常侍府君諱楷常侍之兄曰中書令諱奭自中書以上為宰相四世噫我伯祖以宗胄碩大而齊其德厚夫人以族屬清顯而修其禮範合二姓以承先祖為士者榮之故佐奉養承祭祀婦德用光家道甚宜無何伯祖終於臨卭而窆焉夫人從子而返於淮滸【音虎水涯之名】嗚呼我先府君每得仕未嘗不奉迎供養必誠必親男既立必使之有禄仕女必使之有家將嫁巳子必先擇良士可以配諸姑者定然後議焉仲父殿中侍御史府君由是志也夫人生男一人諱某不幸終於宣州旌德尉女三人皆得良壻隴西李伯和為楊子丞疾痺廢痼而沒太原王紓【音舒】今為右補闕潁川陳萇【音長】為校書郎渭南尉知名貞元十六年王氏姑定省扶持自揚州至於京師道路遇疾遂舘於陳氏以諸壻之良諸女之養無不得意焉享年八十一是歲六月二十九日終於平康里自小斂至於大斂比及葬則二壻實參主之有孫二人長曰曹郎奉之以縗而正於位八月二十四日葬於萬年縣之少陵原實棲鳳原介於我先府君仲父二兆之間神心之所安也嗚呼嗣子早夭臨卭萬里以歲之不易未克合袝哀孰甚焉諸姑合以為斯志以從人之道内夫家外父母家且又葬於我志於我故叙柳氏為備銘曰

  藹其芳夀且康大梁鶉火沉幽光【大梁鶉火二星名是年歲星在大梁六月日月會於鶉火蓋以紀卒之年月也】夙淪夫子嗣又喪【平聲】輤帷不復岷之陽【輤此見切或作蒨喪車飾也】兆靈趾棲鳳里艮之山兌之水靈之車當返此子孫百代承靈趾誰之言者青烏子【相家書曰青烏子稱山三重相連名連華山葬之當出二千石】

  叔妣吴郡陸氏夫人誌文【此叔父殿中君之配也殿中君葬在貞元十二年二月公作墓版文載夫人吴郡陸氏時尚無恙也是年冬十一月夫人卒乃合袝焉故曰仲父之諱字夫人之爵齒備於版文云】

  夫人諱則字内儀姓陸氏家於吴郡蓋江左上族以宗子在他國家牒逸墜故曾王父王父之諱官不克究知而闕其文父覃皇河南陸渾令夫人生而柔笄而禮會伯舅為河南尹撰擇僚寀【撰息兖切】謂我文學掾仲父士林殊英儒流推高故夫人歸於我夫人之志也温順以承上沖厚以字下不敢踰於冢婦不敢侮於臣妾是宜允膺福夀集成母儀禀命不淑享年三十有五貞元十二年十一月已亥終於長安太平里第嗚呼夫人生男一人曰曹婆幼孺在抱委縗就位【縗音崔】女一人曰喜子匍匐繦緥【上舉兩切下音保】寄婦人之手哀哉盖衰門薄祐神道不相顧仲父違背於歲首而夫人捐棄於是月遺孤眇藐未克承紹凡我族屬其痛巨乎遂以其年十二月十三日庚午合祔於少陵原之墓恭惟仲父之諱字夫人之爵齒備於版文今不書懼再告也

  亡姑渭南縣尉陳君夫人權厝誌【夫人公前所誌伯祖妣李夫人之女也前誌云夫人三女皆得良壻校書郎渭南尉陳萇其一也此誌所以具載陳君云貞元十七年公時調藍田尉】

  唐貞元十七年九月六日甲子前渭南縣尉潁川陳君之夫人河東柳氏終於平康里將終告於陳君曰吾生四十有四年為陳氏介婦九年謹飭不怠以至於此命也既成婦矣宜袝於皇姑從兆於三原然而不幸中道而有痼疾既不及養於舅姑又不得佐於蒸嘗生君之子不朞月而殞嘗謂君宜有貴位而不克見執親之喪不得終紀皆天譴之大者也且願殺禮【殺所介切周禮國新殺禮】以成吾私邇先夫人之墓而窆我焉將俟君之不諱而歸復於正其可也陳君乃卜十二月十八日權厝於城南原曰棲鳳如夫人之志且以時日甲子授於宗元曰子之姑孝於家移於我之長睦於族施於我之黨是用賓而禮之如益者之友今則去我巳矣吾無以報焉他日嘗謂子慤而文願以為誌庶幸而有知將安子之為也萇無恨矣嗚呼貴不必賢夀不必仁天之不可恃也久矣遂哭而受命書夫人之世以記於兹石夫人六代祖諱慶五代祖諱旦位皆至宰相高祖諱楷為濟州刺史曾祖諱某為徐州長史祖諱某為清池令考諱某為臨卭令妣李氏趙郡贊皇人其他則俟改葬而後備亡姊崔氏夫人墓誌蓋石文【不書其卒葬之年月然其文曰太夫人生二女幼曰裴氏婦如夫人之懿而皆蚤世按裴氏婦葬以貞元十六年則此文當與裴氏婦誌相先後作】

  我伯姊之葬良人博陵崔氏為之誌凡歸於夫家為婦為妻為母之道我之知不若崔之悉也然而自笄而上以至於幼孩崔固不若我之知也又烏可以巳今之制凡誌於墓者琢密石加蓋於其上用敢附碑隂之義假兹石而書焉嗚呼夫人天命之性固有以異於人孩而聲和幼而氣柔以吾族之大尊長之多【長展兩切】夫人自能言而未嘗誤舉其諱與其類戲於家游弄之具未嘗有爭先公自鄂如京師【一有歸字】其時事會世難告【一作書】教罕至夫人憂勞踰月默泣不食又懼貽太夫人之憂慮紿【音怠上聲欺也】以疾告書至而愈人乃知之善隸書為雅琴以自娱樂隱而不耀工足以致美於服而不為異言足以發揚於禮而不為辨孝之至敬之備仁之大又以配君子然而不克會於貴夀以至於斯孰謂之【一無之字】天有知者耶太夫人生二女幼曰裴氏婦如夫人之懿在二族咸以令德聞而皆早世其弟昏愚而獨存孰謂天可問者耶嗚呼痛其甚歟遂濡血而【一作以】書以志終天之哀與兹石永久

  亡姉前京兆府參軍裴君夫人墓誌【作之年月見本篇公時為集賢正字】

  柳氏至於唐其著者中書令諱奭中書之弟之子曰徐州府君諱某實有孝德世其家業清池府君諱某繼之以茂實德清府君諱某承之以善政以至於侍御史府君諱某用貞信勁正逹於邦家克生賢女以配於裴氏裴氏至於唐其著者禮部尚書諱行儉禮部之子曰侍中諱光庭嗣用忠肅書於國史祠部府君諱稹業之以貞直以至於金吾府君諱儆【音警】用純懿端亮聞於天下實生良子以配夫人嗚呼夫人與仁孝偕生以禮順偕長始於家純如也終於夫族穆如也其為子道也孝以和恭以惠取與承順必稱所欲先君與太夫人恩遇厚故夫人侍側無威怒之教焉天禍弊族夙遭大故我諸孤奉太夫人之養不敢圖死至於復常夫人三歲無湯沐無鹽酪【音洛】頓踴叫號哀徹天地外除髪不勝笄體不勝帶太夫人泣而命之固猶不食朝夕諭誨僅而濟焉其為妻道也貞順之宜恒服於身體疑忌之慮不萌於心術忿懥之色【懥音致恨也】不兆於容貌同焉而合於禮婉焉而得其正其為婦道也惟聽順謹敬睦姻任恤之行甚備常以不幸不及舅姑之養用為大恨是故相春秋之事眎滌濯羞簠簋勞以待旦每怵愓之感至焉則又移其孝於裴氏之門而以睦於冢婦介婦必敬必親下以不失其赤子之心姻族歸厚率由是也嗚呼我之大譴歟裴氏之大不幸歟以夫人之德行宜貴夀宜康寧然而年始三十不克至於夀良人官為參軍事不及偕其貴骨髓之疾實鍾於身以貞元十六年三月十三日甲子終於光德里第痛矣夫始夫人之疾也夫人之族視之如已【一有宗字】其家老長妾臧獲之微皆以其私奔謁於道路禱鬼神問卜筮者相及也既病太夫人在側尚慮積憂傷於尊懷猶持形立氣紿以少間故二稚未齓【初覲切毁齒也男八歲女七歲而齓】良人在遠不及有緒言遺念以傳於後則我呼天之痛宜有加焉嗚呼天胡厚是懿德而闕其報施獨何咎歟余不知天之忍也既逾月良人至自洛師望門而哭曰無以立吾家成吾身矣凡生三子幼曰崔七先夫人八月而殞魂氣無不之也次曰崔六後夫人五旬而天因祔焉今其存者曰崔五幸無恙託於乳媪【烏皓切】以虞水火哀哉其年八月十八日甲子安厝於長安縣之神禾原從於先瑩祔於皇姑宜也母弟號哭而為之志毒痛憑塞略不能具敢告無愧辭無溢美庶用正直克安神心嗚呼至哀無文至敬不飾故無其辭

  亡妻弘農楊氏誌【貞元十五年公時為集賢殿正字公蓋憑之婿憑嘗為禮部郎中而諸本誤作凝非是觀其祭楊詹事文可見矣】

  亡妻弘農楊氏諱某高祖皇司勲郎中諱某司勲生殿中侍御史諱某殿中生醴泉縣尉諱某醴泉生今禮部郎中憑代濟仁孝號為德門郎中娶於隴西李氏生夫人夫人生三年而皇妣即世外王父兼居方伯連帥之任歷刺南部夫人自幼及笄依於外族所以撫愛視遇者殆過厚焉夫人小心敬順居寵益畏終始無驕盈之色親黨難之五歲屬先妣之忌飯僧於仁祠就問其故媬傅以告遂號不食後每及是日必遑遑涕慕抱終身之戚焉及許嫁於我柔日既卜【禮記内事以柔日注順其在内為隂】乃歸於柳氏恭惟先府君重崇友道於郎中最深髫稚好言【髫音迢】始於善謔雖間在他國終無異辭凡十有三歲而二姓克合奉初言也夫人既歸事太夫人備敬養之道敦睦夫黨致肅雍之美主中饋佐蒸嘗怵愓之義表於宗門太夫人嘗曰自吾得新婦增一孝女况又通家愛之如巳子崔氏裴氏姉視之如兄弟故二族之好異於他門然以素被足疾不能良行未三歲孕而不育厥疾增甚明年以謁醫救藥之便來歸女氏永寧里之私第八月一日甲子至於大疾年始二十有三嗚呼痛哉以夫人柔順淑茂宜延於上夀端明惠和宜齒於貴位生知孝愛之本宜承於餘慶是三者皆虛其應天可問乎衰門多舋【音釁鏬坼也】上天無祐故自辛未逮於兹歲累服齊斬繼纒哀酷其間冠衣純采朞月者三而已矣無乃以是累夫人之夀歟悼慟之懷曷月而已矣哀夫遂以九月五日庚午克葬於萬年縣棲鳳原從先塋禮也是歲唐貞元十五年龍集已卯為之誌云

  坤德柔順婦道肅雍惟若人兮婉娩淑姿【婉音宛娩音晚又音免婉娩順也】鏘翔令容【鏘七將切】委窮塵兮佳城鬱鬱閉白日兮之死同穴歸此室兮

  下殤女子墓塼記【殤未成人也人年十九至十六死為長殤十五至十二死為中殤十一至八歲死為下殤公時謫永州司馬】

  下殤女子生長安善和里其始名和娘既得病乃曰佛我依也願以為役更名佛婢既病求去髪為尼號之為初心元和五年四月三日死永州凡十歲其母微也故為父子晚姓柔惠類可以為成人者然卒天斂用緇褐銘用塼甓【蒲歷切】葬零陵東郭門外第二岡之西隅銘曰孰致也而生孰召也而死焉從而來焉往而止魂氣無不之也骨肉歸復於此

  小姪女子墓塼記【生甲申即貞元二十年死巳丑在元和四年公時尚在永州】

  字為雅氏為柳生甲申死巳丑日十二月在九是日葬東崗首生而惠命則天始也無今何有質之微當速朽銘兹瓦期永久

  故尚書戶部侍郎王君先太夫人河間劉氏誌文【夫人王叔文母也公以附叔文敗此銘極所稱道叔文侍東宫諫太子不使言宮市之弊公所謂道合儲后者考新史叔文傳順宗即位不能聽政王伾密語黄門繇蘇州司功參軍召叔文拜起居郎翰林學士與王伾牛昭容李忠言更相依仗伾主傳受叔文主裁可乃授之中書韋執誼作詔文施行時韋執誼呂温李景儉韓曄韓泰陳諫劉禹錫及公皆為死友叔文母死匿不發喪至宦者俱文珍詰折乃發喪憲宗以太子監國貶叔文渝州司戶明年誅死公之所謂將明出納有彌綸通變之勞副經邦阜財之職豈誠然乎哉叔文既敗公以是貶邵州刺史繼是一斥不振方作銘時係貞元二十一年秋而八月憲宗立遂正叔文之罪豈是時猶未悟耶其後與許孟容書謂是時年少氣銳不識幾微不知當否但欲一心直遂果䧟刑法意公亦悔所不及矣吾昌黎氏之言曰子厚前時少年勇於為人不自貴重顧藉謂功業可立就故坐廢退誠有得於公之心哉】

  夫人姓劉其先漢河間王【漢孝景長子也】王有明德世紹顯懿至唐有文昭者為綿州刺史號良二千石其嗣慎言為仙居令光州長史克荷於前人光州【一有君字】夫人之父也夫人既笄五年從於北海王府君諱某府君舉明經授任城尉左金吾衛兵曹修經術以求聖人之道通古今以推一王之典會世多難不克如志卒以隱終夫人生二子長曰彛倫舉五經早夭少曰叔文堅明直亮有文武之用貞元中待詔禁中以道合於儲后凡十有八載獻可替否有匡弼調護之勤先帝弃萬姓嗣皇承大位公居禁中訏謨定命有扶翼經緯之績繇蘇州司切參軍為起居舍人翰林學士將明出納有彌綸通變之勞副經邦阜財之職加戶部侍郎賜紫金魚袋重輕開塞有和均肅給之効内贊謨畫【一作謀謨】不廢其位凡執事十四旬有六日利安之道將施於人而夫人終於堂蓋貞元之二十一年六月二十日知道之士為蒼生惜焉天子使中謁者臨問其家賻以布帛嗚呼夫人之在女氏也貞順以自處孝謹以有奉其在夫族也祗敬以承上嚴肅以蒞下事良人四十有九年而勤勞不懈生戶部五十有三年而教戒無闕年七十有九而戶部之道聞於天下為大僚垂紫綬以就奉養公卿侯王咸造於門既夀而昌世用羨慕然而天子有詔俾定封邑有司稽於論次終以不及時有痛焉是年八月某日祔於兵曹君之墓銘曰

  夫人之德温柔敬直承於隂教式是嬪則克生良子用揚懿美有其文武弘我化理天子是毘邦人是望【平聲】若若紫綬榮於高堂惟昔孟氏號為母師在漢稱賢有戒不疑懿懿夫人維其似之山北之中神禾之原問於靈龜閟此顯魂【閟音秘】勒石垂休永永萬年

  朗州員外司戶薛君妻崔氏墓誌【新史崔仁師傳貞觀初殿中侍御史時青州有男子謀逆有司指支黨纍係填獄詔仁師按覆始至悉去械為具食飲湯瀋以情評之坐止魁惡十餘人他悉原縱曰治獄主仁恕故諺稱殺人刖足亦皆有禮豈有知枉不申為身謀哉使吾以一介易十囚命固吾願也由是知名仁師崔簡二世大父也公誌簡之女故以仁師議刑不孥而銘焉公時在柳元和十二年作云】

  唐永州刺史博陵崔簡女諱媛嫁為朗州員外司戶河東薛巽妻三歲知讓五歲知戒七歲能女事善筆札讀書通古今其暇則鳴絃桐諷詩騷以為娱始簡以文雅清秀重於當世其後病惑得罪投讙州諸女蓬垢涕號柳氏出也以叔舅命歸於薛惟恭柔專勤以為婦妻恩其故他姬子雜巳子造次莫能辯無忮忌之行【忮音寘恨也】無犯迕之氣【迕音午過也】一畝之宅言笑不聞於鄰元和十二年五月二十八日既乳病肝氣逆肺牽拘左腋巫醫不能巳朞月之日潔服飭容而終年若干某月日遷柩於洛某月日祔於墓在北邙山南洛水東巽始佐河北軍食有勞未及録會其長以罪聞因從貶更大赦方北遷而其室已禍巽之考曰大理司直仲卿祖曰太子右贊善大夫環曾祖曰平舒令煜高祖曰工部尚書真藏簡之父曰大理司直曄祖曰某官鯢唐興中書令仁師議刑不孥其二世大父也巽之他姬子丈夫子曰老女子子曰張婆妻之子女子曰陀羅尼丈夫子曰某實後子銘曰

  翼翼仁師惟仁之碩一言刑輕綿載二百其慶中缺曾玄不績簡之温文卒昏以易七男三女八我之出仍禍六稔數存如沒宜福而災伊誰云恤惟薛之婦德良才全隣無言聞臧獲以䖍推仁撫庶孩不異憐兄公【一作子】是怙夫屬忻然髲髢峩峩【髲音被鬄也髢音弟】籩豆維嘉烝嘗賓燕其羞孔多有苾有嚴【苾薄必切香也】神饗斯何奚仲仲虺胡祐不遐高曾祖考胡嘏之訛淑人不居誰任於家書銘告哀以寘巖阿

  韋夫人墳記【其族系不得而考公時刺柳州作云】

  韋夫人終成都殯萬年遷柩渭南祔而不合大葬未利以俟禮也其族系如某人之誌堋【音朋又逋鄧切埒也】用元和十四年月日子某為石刻而納諸壙

  馬室女雷五葬誌【雖不詳其年月其曰葬永州元和間公為司馬時作】

  馬室女雷五父曰師儒業進士雷五生巧慧異甚凡事絲纊【音曠】文繡不類人所為者余覩之甚駭家貧歲不易衣而天姿潔清修嚴恒若簪珠璣衣紈縠【上音丸下胡谷切】寥然不易為塵垢雜年十五病死後二日葬永州東郭東里以其姨母為妓於余也將死曰吾聞柳公嘗巧我惠我今不幸死矣安得公之文志我於墓其父母不敢以云葬之日余乃聞焉既而閔焉以攻石之後也遂為砂書玄塼追而納諸墓

  柳河東集卷十三

<集部,別集類,漢至五代,柳河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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