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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辨体汇选 明 贺复征

338-文章辨體彚選卷三百三十七
  文章辨體彚選卷三百三十七

  明 賀復徵 編

  序五十七

  送南涪州量移澧州序【唐柳宗元】

  越有納官之令以勝大敵漢有羽林之制以威四夷國家寵先中丞邁古人之烈故君自未成童品常第四人猶曰於古為薄漢北地都尉卬以不勝任䧟匈奴而子單侯於缾濟北相韓千秋以匹夫之諒奮觸南越而子延年侯於成安君之土田之錫猶挫於有司之手始由施州為涪州扞蜀道勍寇晝不釋刃夜不釋甲曰我忠烈胤也期死待敵敵亦曰彼忠烈胤也盡力致命是不可犯然而筆削之吏以簿書校計贏縮受譴兹郡凡二歲朝廷建大本貞萬邦慶澤之濡洗濯生植又况涪州家聲之大裕蠱之志宜尤被顯寵者也自漢而南州之美者十七八莫若澧澧之佐理莫踰於長史以是進秩人猶曰且有後命永州多謫吏而君侯惠和溫良故其懽愉異於他部優詔既至而君適讐於文其往也獨故凡羨慕之辭無不加等噫以君承荷之重恭肅之美四方之求忠壯義烈者將於君是觀凡君子之志欲其優柔而益固憤悱而不忘以增太史世家之籍用是為貺則拱璧大鼎烏可以言重乎

  送徐從事北遊序【柳宗元】

  讀詩禮春秋莫能言說其容貌充充然而聲名不聞傳於世豈天下廣大多儒而使然歟將晦其說諱其讀不使世得聞傳其名歟抑處於遠仕於遠不與通都大邑豪傑角其伎而至於是歟不然無顯者為之倡以振動其聲歟今之世不能多儒可以盖生者觀生亦非晦諱其說讀者然則餘二者為之决矣生北遊必至通都大邑通都大邑必有顯者由是其果聞傳於世歟苟聞傳必得位得位而以詩禮春秋之道施於事及於物思不負孔子之筆舌能如是然後可以為儒儒可以說讀為哉

  送李渭赴京師序【柳宗元】

  過洞庭上湘江非有罪左遷者罕至又况踰臨源嶺下灕水出荔浦名不在刑部而來吏者其加少也固宜前余逐居永州李君至固怪其棄美仕就醜地無所束縳自取瘴癘後余斥刺柳州至於桂君又在焉方屑屑為吏噫何自苦為是耶明時宗室屬子當尉畿縣今王師連征不貢二府方汲汲求士李君讀書為詩有幹局久遊燕魏趙代之間知人情識地利能言其故以是入都干丞相益國事不求獲乎已而已以有獲予嫉其不為是久矣今而曰將行請余以言行哉行哉言止是而已

  送澥序【柳宗元】

  人咸言吾宗宜碩大有積德焉在高宗時並居尚書省二十二人遭諸武以故衰耗武氏敗猶不能興為尚書吏者間十數歲乃一人永貞年吾與族兄登並為禮部屬吾黜而季父公綽更為刑部郎則加稠焉又觀宗中為文雅者炳炳然以十數仁義固其素也意者其復興乎自吾為僇人居南鄉後之頴然出者吾不見之也其在道路幸而過余者獨得澥澥質厚不謟敦樸有餘若器焉必隆然大而後可以有受擇所以入之者而已矣其文蓄積甚富好慕甚正若牆焉必基之廣而後可以有蔽擇其所以出之者而已矣勤聖人之道輔以孝弟復嚮時之美吾於澥焉是望汝往哉見諸宗人為我謝而勉焉無若大山之麓止而不得升也其唯川之不已乎吾去子終老於夷矣

  送崔子符罷舉詩序【柳宗元】

  世有病進士科者思易以孝弟經術兵農曰庶幾厚於俗而國得以為理乎柳子曰否以今世尚進士故凡天下家推其良公卿大夫之名子弟國之秀民舉歸之且而更其科以為得異人乎無也唯其所尚又舉移而從之尚之以孝悌孝悌猶是人也尚之以經術經術猶是人也雖兵與農皆然曰然則宜如之何曰即其辭觀其行考其智以為可化人及物者隆之文勝質行無觀智無考者下之俗其以厚國其以理科不俟易也今有博陵崔策子符者少讀經書為文辭本於孝悌理道多容以善别時剛以知柔進於有司六選而不獲家有寃連伏闕下者累月不解仕將晩矣而戚其幼孤往復不憚萬里再歲不就選世皆曰孝悌人也是且不見隆雖百易科其可厚而理乎今夫天下已理民風已厚欲繼之於無窮其在慎是而已朝廷未命有司既命而果得有道者則是術也宜用崔子之仕又何晩乎僕智不足而獨為文故始見進而卒以廢居草野八年麗澤之益鏃之事空於耳而荒於心崔子幸來而親余讀其書聽其言發余始志若寤而言夢醒而問醉未及悉而告余以行余懼其悼時之往而不得於内也獻之酒賦之詩而歌之坐者從而和之既和而又叙之

  送薛存義之任序【柳宗元】

  河東薛存義將行柳子載肉於俎崇酒於觴追而送之江之滸飲食之且告曰凡吏於土者若知其職乎盖民之役非以役民而已也凡民之食於土者出其十一傭乎吏使司平於我也今受其直怠其事者天下皆然豈唯怠之又從而盗之向使傭一夫於家受若直怠若事又盗若貨器則必甚怒而黜罰之矣以今天下多類此而民莫敢肆其怒與黜罰何哉勢不同也勢不同而理同如吾民何有達於理者得不恐而畏乎存義假令零陵二年矣蚤作而夜思勤力而勞心訟者平賦者均老弱無懷詐暴憎其為不虛取直也的矣其知恐而畏也審矣吾賤且辱不得與考績幽明之說於其往也故賞以酒肉而重之以辭

  送元十八山人南游序【柳宗元】

  太史公嘗言世之學孔氏者則黜老子學老子者則黜孔氏道不同不相為謀余觀老子亦孔氏之異流也不得以相抗又况楊墨申商刑名縱横之說其迭相訾毁牴牾而不合者可勝言耶然皆有以佐世太史公没其後有釋氏固學者之所怪駭舛逆其尤者也今有河南元生者其人閎曠而質直物無以挫其志其為學恢博而貫統數無以躓其道悉取向之所以異者通而同之搜擇融液與道大適咸伸其所長而黜其奇衺要之與孔子同道皆有以會其趨而其器足以守之其氣足以行之不以是道求合於世常有意乎古之守雌者及至是邦以余道窮多憂而嘗好斯文留三旬有六日陳其大方勤以為諭余始得其為人今又將去余而南歷營道觀九疑下灕水窮南越以臨大海則吾未知其還也黄鵠一去青冥無極安得不馮豐隆愬蜚亷以寄聲於寥廓耶

  送婁圖南秀才游淮南將入道序【柳宗元】

  僕未冠求進士聞婁君名甚熟其所為歌詩傳詠都中通數經及羣書當時為文章若崔比部于衛尉相與稱其文衆皆曰納言曾孫也而又有是咸推讓為先登後十餘年僕自尚書郎謫來零陵覯婁君猶為白衣居無室宇出無僮御僕深異而訊之乃曰今夫取科者交貴勢倚親戚合則挿羽翮生風濤沛焉而有餘吾無有也不則饜飲食馳堅良以歡於朋徒相貨為資相易為名有不諾者以氣排之吾無有也不則多筋力善造請朝夕屈折於恒人之前走高門邀大車矯笑而偽言卑陬而姁媮偷一旦之容以售其伎吾無有也自度卒不能堪其勞故舍之而遊逾湖江出豫章至南海復由桂而下也少好道士言餌藥為夀未盡其術故行且求之僕聞而愈疑往時觀得進士者不必若婁君之言又不能類婁君之文學又無納言之大德以為之祖無比部衛尉以為之知而升名者百數十人今婁君非不足也顧不樂而遁耳因為余留三年他日又曰吾所以求於心者未克今其行也余既異其遁於名而又德其久留於我也故為之言夫君子之出以行道也其處以獨善其身也今天下理平主上亟下求士之詔婁君智可以任職用事文可以宣風歌德行於世必有合其道而進薦之者遽而為處士吾以為非時將曰老而就休耶則甚少且鋭羸而自養耶則甚碩且武問其所以處咸無名焉若苟焉以圖夀為道又非吾之所謂道也夫形軀之寓於土非吾能私之幸而好求堯舜孔子之志唯恐不得幸而遇行堯舜孔子之道唯恐不慊若是而夀可也求之而得行之而慊雖夭其誰悲今將以呼噓為食咀嚼為神無事為閒不死為生則深山之木石大澤之龜蛇皆老而久其於道何如也僕嘗學於儒持之不得以䧟於是以出則窮以處則乖其不宜言道也審矣以吾子見私於僕而又重其去故竊言而書之而密授焉

  送詩人廖有方序【柳宗元】

  交州多南金珠璣瑇瑁象犀其產皆奇怪至於草木亦殊異吾常怪陽德之炳燿獨發於紛葩瓌麗而罕鍾乎人今廖生剛健重厚孝弟信讓以質乎中而文乎外為唐詩有大雅之道夫固鍾於陽德者邪是世之所罕也今之世恒人其於紛葩瓌麗則凡知貴之矣其亦有貴廖生者邪果能是則吾不謂之恒人矣是亦世之所罕也

  送從弟謀歸江陵序【柳宗元】

  吾與謀由高祖王父而異謀少吾二歲往時在長安居相邇也與謀皆甚少獨見謀在衆少言好經書心異之其後吾為京兆從事謀來舉進士復相得益知謀盛為文辭通外家書一再不勝懼祿養之緩棄去為廣州從事復佐邕州連得薦舉至御史後以智免歸家江陵有宅一區環之以桑有僮指三百有田五百畝樹之糓藝之麻養有牲出有車無求於人日率諸弟具滑甘豐柔視寒温之宜其隟則讀書講古人所謂求其道之至者以相勵也過永州為吾留信次具道其所為者凡士人居家孝悌恭儉為吏祗肅出則信入則厚足其家不以非道進其身不以苟得時退則退尊老無井臼之勞安和而益夀兄弟衎衎以相友不謀食而食給不謀道而道顯則謀之去進士為從事於遠始也吾疑焉今也吾是焉别九歲而會於此視其貌益偉問其業益習叩其志益堅於虖吾宗不振久矣識者曰今之世稍有人焉若謀之出處庸非所謂人歟或問管仲孔子曰人也謀雖不試於管仲其為道無悖亦可以有是名也抑又聞聖人之道學焉而必至謀之業良矣而又增焉志專矣而又若不足焉孔子之門不道管晏則謀之為人也其可度哉吾不智觸罪擯越楚間六年築室茨草為圃乎湘之西穿池可以漁種黍可以酒甘終為永州民又恨徒費祿食而無所答下愧農夫上慚王官追計往時咎過日夜反覆無一食而安於口平於心若是者豈不以少好名譽嗜味得毒而至於是耶用是愈賢謀之去進士為從事以足其家終始孝悌今雖羨之豈復可得謀在南方有令名其所為日聞於人吾恐謀不幸又為吾之所悔者將已之而不能得可若何然謀以信厚少言畜其志以周於事雖履吾跡將不至乎吾之禍則謀何悔之有苟能是雖至於大富貴又何慄耶振吾宗者其惟望乎爾

  送僧浩初序【柳宗元】

  儒者韓退之與余善嘗病余嗜浮屠言訾余與浮屠游近隴西李生礎自東都來退之又寓書罪余且曰見送元生序不斥浮屠浮屠誠有不可斥者往往與易論語合誠樂之其於性情奭然不與孔子異道退之好儒未能過揚子揚子之書於莊墨申韓亦有取焉浮屠者反不及莊墨申韓之怪僻險賊耶曰以其夷也果不信道而斥焉以夷則將友惡來盗跖而賤季札由余乎非所謂去名求實者矣吾之所取者與易論語合雖聖人復生不可得而斥也退之所罪者其跡也曰髠而緇無夫婦父子不為耕農蠶桑而活乎人若是雖吾亦不樂也退之忿其外而遺其中是知石而不知韞玉也吾之所以嗜浮屠之言以此與其人遊者非必能通其言也且凡為其道者不愛官不争能樂山水而嗜閒安者為多吾病世之逐逐然唯印組為務以相軋也則舍是其焉從吾之好與浮屠遊以此今浩初閒其性安其情讀其書通易論語唯山水之樂有文而文之又父子咸為其道以養而居泊焉而無求則其賢於為莊墨申韓之言而逐逐然唯印組為務以相軋者其亦遠矣李生礎與浩初又善今之往也以吾言示之因北人寓退之視何如也

  文章辨體彚選卷三百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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