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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日记 明 王樵

17-尚書日記卷十六
  尚書日記卷十六    明 王樵 撰

  君牙

  君牙臣名穆王命為大司徒此其誥命也

  王若曰嗚呼君牙至紀於太常穆王康王孫昭王子名滿君牙或作君雅言汝父祖世篤忠貞服事勤勞王家有成功見紀録書於三之太常王之旌旗畫日月曰太常周禮司勲云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太常銘名也書於王旌以識其人與功也篇内重在繼世功守家法故發端即叙其先世之美如此○忠以事上正以守己云世篤者見其家有世德世功非一人也○陳氏曰成康間芮伯為司徒君牙豈其後邪

  惟予小子嗣守文武成康遺緒至無忝祖考孔氏曰言祖業之大已才之弱故心懷危懼虎尾懼咥春氷懼䧟○先正之臣今本譌作先王之臣按孔傳本元作正字膂呂通脊也穆王資世職之臣處腹心之寄○舊服謂忠貞服勞之事○呂氏曰穆王方自憂危恐不克纘承遺緒故亦免君牙無忝祖考各欲保其世業語益親切臣主盖一體也

  弘敷五典至惟爾之中耕野王氏曰弘敷五典式和民則此語以施教之方典即五常父子君臣是也則者父之慈子之孝之類是也以其常行而不可易則謂之典以其不可過不可不及則謂之則爾身克正罔敢不正民心罔中惟爾之中此語以立教之本○言其不易之常道則為典所以教民者不出於此弘敷者使無不知無不聞也言其秉執之常性則為則民所固有者也敬和者即勞來匡直使民彛物則各得其正而無所乖戾者也典則一也弘敷者求以式和之也○王氏應麟曰式和民則順帝之則有物有則動作禮義威儀之則皆天理之自然有一定之成法聖賢傳心之學唯一則字○敷典和則因民心之同得者教之爾正爾中即吾心之先得者率之教之道不外於典則教之本惟在於身心○教也者使人效之之謂也上之所有故下得而效之未有上之所無下得而效之者也故教之本在身爾身所當先正爾克正無敢不正矣民心不能自中爾之中民之所取中也○中正字因則字而生○身之正勉強修飭者能之心之中非存養純熟不能也

  夏暑雨至思其艱以圖其易民乃寧夏暑雨冬大寒小民艱難之時也真氏曰夏而雨冬而寒時令之常也而小民惟曰怨咨者非怨天之雨且寒也小民生生之計無時弗艱而於斯時為尤艱此其所以怨咨也厥惟艱哉非真知民間真切利疚者不能言也○金氏曰怨咨自傷衣食之艱難也厥惟艱哉歎小民之誠為艱難也思小民之艱難而為圖其易民乃安矣艱者饑寒之艱易者衣食之易古者司徒之職雖云掌教然土地人民之數安養生息之宜無一不掌蓋教養兼舉未有無養而敎者也故穆王念小民之艱而以圖易為君牙告皆其職也○眞氏曰是時井地之法未壞民之艱已若是而况今乎為人上者宜何如其圖思而後民可以無艱也

  嗚呼丕顯哉文王謨至追配於前人文王之德百年而後崩猶未洽於天下而訏謨遠猷莫不素定故以謨稱武王繼之然後大行故以烈稱文顯於前武承於後各舉其盛者贊之然文王之謨武王所承武王之烈即文王之烈也規為至當有以定百世之常經故曰咸正防範不遺有以盡萬年之經緯故曰罔缺曰咸正則非後人之所宜紛更也曰罔缺則非後人之所可損益也先王成康嘗對掦此文武之光命而不遏佚於天下亦惟賴爾祖父之輔今爾君牙敬明乃司徒之訓用奉若先王以對掦文武之光命則纘舊服以無忝祖考者於是乎得之豈不追配於前人乎奉若對掦就君牙自身言非必言輔君如此也

  王若曰君牙乃惟由先正舊典時式至昭乃辟之有乂由舊典即所謂纘舊服而所以無忝追配者在是矣衣食足敎化行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則天下治衣食不足敎化不明而民彛乖失則天下亂民之治亂不在此而何在乎謂治亂不在此而在功利富強者管商之學也

  冏命

  序曰穆王命伯冏為太僕正作冏命○孔氏曰伯冏臣名太僕長太馭中大夫正義曰周禮太馭中大夫太僕下大夫孔以此言太僕正則官高於太僕故以為太馭經云命汝作大正正於羣僕太馭中大夫而下有戎僕齊僕道僕田僕太馭最為長既稱正於羣僕故以為太馭中大夫且與君同車最為親近太僕雖掌燕朝非親近之任又是下大夫不得為長按周禮太馭掌馭玉輅以祀戎僕掌馭戎車齊僕掌馭金輅以賓道僕掌馭象輅以朝夕燕出入田僕掌馭田輅以田以鄙此官皆馭王車而太馭為之長又有太僕掌正王之服位出入王之大命掌諸侯之復逆王出入則自左馭而前驅其屬有小臣掌王之小命詔相王之小法儀祭僕掌受命於王以眡祭祀而警戒糾百官之戒具御僕掌羣吏之復庶民之逆與其弔勞隸僕掌五寢之埽除糞灑之事此等官以僕名而無預於馭車之事太僕雖有左馭前驅之文而其所重自在於掌正服位出入大命是其官與太馭初非通職也周禮未成之書要當以冏命為定○王若曰伯冏惟予弗克於德至思免厥愆金氏曰思免厥愆此穆王知自克之難欲寡其過篇中此意為多○昔在文武聰明齊聖至萬邦咸休齊莊敬也文武聰明齊聖動容周旋中禮其出入起居何有不欽發號施令何有不善今必先言小大忠良於諸臣之中又特以侍御僕從之得正人為言而後及此盖左右交修近臣之常職而内外交相養亦聖人不已之誠心也以聖人不泄邇不忘遠之心又得近臣胥保惠胥敎誨之益故出入起居罔有不欽發號施令罔有不臧特以二者為言者蓋侍御僕從之所有職焉於其間者也觀太僕掌正王之服位則有預於君之出入起居可知出入王之大命則有預於君之發號施令可知太馭以下掌馭玉輅以祀金輅以賓象輅以朝是亦出入起居與之同也出入起居能謹於内然後樞機之發能謹於外號令其大而所先者也呂氏曰世主出入起居鮮克自謹徒欲善其令而欲其行所謂咸其輔頰舌感人之末者也民若邦休豈口舌所能辦哉○小大之臣咸懷忠良盖自十亂同心以至三千一心皆盡忠補益之士直已守正之人也然近臣尤有關於君德之重而不可以非人居之者也以文武之廷皆德選而猶謹於此是以當時侍御僕從罔非正人則忠良不但外廷之士矣得若人以旦夕承弼其君盖輔德於燕閒不待於大廷顯見之際而昵近無間之時常有從容補正之益矣文武之聖豈有過舉而待於弼蓋先事進戒不以君德已盛而廢規此尤聖世氣象也侍謂給侍左右者是一項人御謂車御之官是一項人僕謂太僕羣僕是一項人從字總承上給侍左右者謂之侍從僕御於王者謂之僕從旦夕二字不可漫看蓋惟此數項人昵近無間又皆得正人故能如此也○言動無不謹則下民敬順而無不從化遠而萬邦莫不休美謂不遺四海之憂共享安寧之福也惟予一人無良至俾克紹先烈以文武之聖猶有資於臣故自謂無善不可不賴左右前後之士以免已於愆而紹文武之烈無良對聪明齊聖說左右前後有位之士對小大之臣侍御僕從說匡其不及以下對承弼說與篇首思免厥愆相應匡其不及使正已也下言正已之事愆繆皆非心所發繩其愆過糾其錯繆格其非妄之心此三句有明諫顯諍處有潜移默奪處各有所宜施不可以内外分亦不可謂繩糾即所以格非心也此大槩泛言已須近臣之輔如此夫穆王自以己德不足以繼先烈欲羣臣匡輔其所不及而專以繩愆糾繆格其非心為言何也蓋文武聖德無過可諫故言承弼者主承順而帶匡救言之也穆王思免厥愆以規過為重故言之不同也

  今予命汝作大正至交修不逮正義曰作大正正長也作僕官之長正於羣僕令敎正之二正義不同也○張氏曰公卿進見有時僕御昵近無間有時者見其尊嚴無間者知其情性尊嚴則未易犯其顏色習熟故可糾其過失救過於無間之時易入而其為功也早懋德交修正侍御僕從之職也○懋德交修重下句蓋必交修不逮然後德可進也交者非一之謂此與說命交修語同而意異說見說命

  愼簡乃僚至其惟吉士正義曰府史以下官長所自辟除命士以上皆應人主自選此命太僕謹簡其僚者銓擬可者然後用之【按此則非太僕得自辟除其僚屬也蔡傳誤矣】○巧言巧為言語以順從上意無情實也令色善其顏色以媚說人主無本質也便者順人之所好辟者避人之所惡不由正道以自媚曰側媚四言最盡小人情狀人主所以與之易親亦以此也○自正於羣僕以下本文武侍御僕從罔非正人以旦夕承弼而言○僕臣正至不德惟臣二惟臣字皆指僕臣僕臣正則繩愆糾繆交修不逮故厥后克正僕臣諛則巧言令色便辟側媚為容悦而已君德之敗恒由之而蔽以自聖之一言何也子思子所謂君出言自以為是而莫敢矯其非者也是常起於左右左右導諛而國人至於道路以目蓋一為順從不敢忤意其終未有不至是者也

  爾無昵於憸人至惟予汝辜此皆導君於愆者或以佞巧或以貨賄此二者小人進身之徑也自盤庚有無總於貨寶之言謂臣之自為貨殖爾惟貨其吉乃後世以賂進身之獘豈穆王時已有之耶

  王曰嗚呼欽哉永弼乃后于彞憲金氏曰此終篇首免愆之意而欲躋之於文武之道○彛憲與先王之典同自文武以來人君起居言動之常法也此弼字中包正屬用君子不用小人之意加一永字謂長如此勿使有弗繼也

  按金氏以此篇與呂刑為穆王末年悔過之書詳篇首嗣前人宅丕后之語非末年事也周禮内史之職命孤卿大夫則策命之太馭中大夫故有命書呂氏以穆王用伯冏特作命書與大司徒畧等為知本然非始於穆王也其謂自周公作立政而歎綴衣虎賁知恤者鮮則君德之所繫前此知之者亦罕矣周公表而出之其選始重則事或當然也大抵人主左右前後皆德選朝夕與居皆正人則有以養成其德文武之時擕僕趣馬無非吉士周公定六典幕次酒漿之官皆領於太宰此所謂啓佑我後人咸以正罔缺誠當萬世守之不可失者也漢初此意猶存一二出入供事禁闥猶參用士人但不知慎簡之法爾馴至東漢以後此意盡失親近燕私不用士流既非士流彼舍巧言令色便辟側媚將安事哉欲無憸人蠱壞君德難矣程子當古法既廢之後欲漸復之故其論經筵曰一日之中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宫妾之時少則自然氣質變化德器成就使周公之典行則豈但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而已哉欲無一日暴之十日寒之非與之朝夕不能也欲旦夕承弼非左右前後侍御僕從罔非正人不能也欲僕臣皆正又未易言其事在立政其本在無逸

  呂刑

  惟呂命至四方正義曰呂侯為司寇穆王訓贖刑之法呂侯稱王之命而布告天下史録其事作呂刑名篇曰呂刑其經皆言王曰知呂侯以王命作書也禮記書傳引此篇之言多稱為甫刑子孫改封為甫侯或别封餘國而為甫號後人以子孫之國號名之也○又曰史述呂侯見命而記王年曲禮云八十九十曰耄是耄荒為年老荒忽也周本記云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立五十五年崩無逸篇言殷之三王及文王享國若干年者皆謂在位之年此言享國之年乃從生年而數○金氏曰呂後為甫猶邾之為鄒也惟呂命與惟說命同文蓋穆王命呂侯為大司寇重修刑法更為五罰之制謂之呂刑至是頒之天下而申之誥命焉史記亦曰甫侯言于王作修刑辟蓋周制五刑凡二千五百未有五刑之贖而此增至三千又為五罰皆呂侯所參定也○呂氏曰呂侯為王更定贖刑新制具載刑書因諸侯來朝王使呂侯以書之意告命之○按告命之者欲通行之于天下也

  王曰若古有訓至刑發聞惟腥呂侯稱王之言以告天下若發語辭與曰若例同古有訓者古有訓記言其事也言昔炎帝之末有九黎之君號蚩尤【孔氏說】者惟始作亂惡化相染延及於平民無不寇賊顔師古曰寇謂攻剽賊謂殺人在外為姦在内為宄妄託上命而堅固為邪惡曰矯䖍【韋昭曰強取為䖍方言秦晋之北鄙燕之北郊謂賊為䖍】鴟義孔氏云為鴟梟之義以相奪攘或曰鴟義以鴟張為義也鄭玄云盜賊狀如鴟梟按鴟梟隂類晝伏伺物而動得時則張情狀異他鳥以比盜賊最善名狀也又言三苖之君襲蚩尤之惡靈善也不用善化民而制以刑法惟作五虐之刑曰五虐者用五刑而虐為之不必常刑之外别有五也曰法者非法而謂之法也殺戮大辟也淫過也殺戮無罪之人於是始過為四種之刑劓截人鼻刵截人耳椓劅人隂黥刺人面椓即宫辟黥即墨辟劓刵皆劓辟不言剕辟者或曰刖字誤為刵也非苖民始造此刑苖民始過用之以加於無罪所謂五虐之刑也麗附也并制一并制之不分輕重也差擇也對獄有罪者無辭無罪者有辭苖民斷獄並皆罪之無差簡有直辭者也苖君而謂之苖民民蓋古者上下之通稱孔氏謂凶頑若民故謂之民非也苖君久行虐刑其民習見亂政胥相漸染同於昏亂無中心於信傳曰信不由中惟反覆為詛盟詛者背相呪也盟者面相要也亂世之人多相詛盟皆刑政不平曲直不明之故也既無信義必皆違之以此無中於信也庶戮衆被戮者也方方而告無罪於天天視民無馨香之德惟有刑戮之慘腥聞于上故上帝震怒命帝舜誅之

  皇帝哀矜至無世在下遏絶謂竄其君分北其黨類禮天子不滅國擇立其次賢者苖民極惡又無次賢者故遂滅之無復繼世在下國者皇帝所以待苖民如此蓋報其虐非過也皇帝舊皆以為堯蔡傳以為舜蓋據經則竄三苖與命三后臯陶皆舜事非堯也

  乃命重黎至鰥寡無蓋孔氏曰重即羲黎即和掌天地四時之官使人神不擾各得其序是謂絶地天通○正義曰三苖亂德民神雜擾帝堯既誅苖民乃命重黎二氏使絶地天相通令民神不擾祭享有度楚語云昭王問於觀射父曰周書所謂重黎實使天地不通者何也若無然民將能登天乎對曰非此之謂也古者民神不雜少昊氏之衰也九黎亂德家為巫史民神同位禍災荐臻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無相侵瀆是謂絶地天通其後三苖復九黎之德堯復育重黎之後不忘舊者使復典之○按三苖亂德民神雜揉帝舜既誅苖民乃命重黎二氏絶地天相通令民神不雜則妖誕自息此固正人心急務然使常道不明為善者多不幸為惡者多苟免而鰥寡屈抑無所告訴則民不能不詛祝於神當時羣后之逮在下又皆明明棐常明明者精白展布之謂常者常道即秉彛人倫是也棐常者順乎此者有勸悖乎此者有懲是非明白而公道必行於上是以民卒善而得福惡而得禍雖勢力單弱之甚如鰥寡者亦無有蔽蓋而不得自伸者焉如是則人心坦然無疑尚何復求之於神哉○不曰絶天地通而曰絶地天通者地民也天神也神本無通於民興之常自於下故曰絶地天通○降格蓋如神降於莘之類曰罔有降格則前此豈真有降格哉亦曰人為之爾迨聖人使重黎絶其通正其位而遂無降格則可見其本無矣○棐常不外於禮樂刑政蓋仁義禮智人道之常而禮樂刑政則聖人棐常之具也○常道之在天下雖根於人心不可泯滅然非有世道之責者時有以提撕輔助之則亦易為邪說暴行所晦蝕而不明充塞而不行也是時有帝舜為之主故羣后與其臣下無不以棐常為心○歐陽永叔作本論謂佛老之害在修其本以勝之本於孟子反經孟子反經之說則本於此章之棐常也人之元氣實則邪氣不得千世之常道修明則邪誕無自入○佛氏有空寂之說有禍福之說如空寂為真聖人之彞倫攸叙皆無用矣自禍福之說行亦幾於民神雜揉矣○有田里以為之事業有禮樂以善其身心有刑政以正其趨向民不事佛矣○羅文莊公曰古者用巫祝以事神建其官正其名辨其物盖誠有以通乎幽明之故去古既遠精義浸失而淫邪妖誕之說起所謂經呪符籙大抵皆秦漢間方士所為

  皇帝清問下民至德明惟明苖之罪人但知其負固不服得罪於上爾以呂刑觀又知其虐刑殘民質之禹征苖誓師之言皆為其無道於民而為民除患帝盖未嘗為己也清問二字尤可玩味鰥寡有辭於苖故苖民無辭於罰德威德明言反其道一以德化德不待怒而威故民無不畏德不假察而明故民無不明明謂開悟而自新也金氏以德明屬三后敎養之功德威屬士師之刑非是

  乃命三后恤功于民至率乂于民棐彞重黎絶地天通正其大分而已又命伯夷降典使禮逹於天下也正人心以禮為急故先言之伯夷之典稷之播種皆曰降者自上敎下曰降内則曰降德於衆兆民是也折民惟刑者孔氏曰伯夷下禮典以敎民而斷折以法孔叢子曰古有禮然後有刑是以刑省今無禮以敎而齊之以刑刑是以繁書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謂下禮以敎之然後惟以刑折之也金氏謂出禮則入刑降典所以折其民之入刑者而回入於禮也非是主名山川者主猶先王以為東蒙主之主名者為之名也禹平水土以安民生又為山川修其正祀各使有土之君主之定其秩號即主名之事也稷降下播種之法農種也左傳其庶人力於農穡杜預云種曰農歛曰穡殖生長也一說農三農也使三農殖嘉穀盖前此民猶雜食草木之實自稷敎民稼穡而民始殖嘉穀也三后各成其功惟殷盛於民孔氏曰言禮敎備衣食足士士師臯陶也此亦蒙乃命之文制乃裁斷之義刑之中言輕重得其當也蔡傳檢其心正貼祗德意民惟心無所檢而不知所畏故不敬其德而自越於禮法之外臯陶斷以中刑乃所以檢其心而敎之敬德也穆穆在上一節又承上虞廷君臣之事而總論之明其刑之後於德敎也盖為治以德為本以安養禮敎為先刑特其輔耳穆穆指德威德明一節說是恭已氣象明明指恤功成功一節說是宣力氣象君臣合德光輝灼於四方觀感動盪罔不惟德之勤則民亦既化矣如是而猶有未化者不能不資於刑故乃二字見不得已而用之之意雖不得已而用而其用必明於刑之中率乂于民輔其常性盖欲其皆歸於善無刑之可施而後己也棐彞即所謂弼敎刑期於無刑也惟如是以用刑乃刑中有敎而刑即所以為德故謂之刑罰之精華○正義曰伯夷主禮敎民而斷以法即論語所謂齊之以禮也山川無名者禹皆主名之言此者以見禹治山川為民於此耕稼故也此三事皆是為民三事之次當禹功在先先治水土乃得播穀民得穀食乃能行禮此經先言伯夷者重禮故先言之又曰此經大意言禹稷敎民使衣食充足伯夷導民使知禮節有不從敎者乃以刑威之故先言三后之功乃說用刑之事又曰刑者所以助敎而不可專用非是身有明德則不能用刑堯能使天下皆勤於德故乃能明於用刑之中以治民而輔其常敎伯夷所典之禮是常行之敎也○舜不輕於用刑也先命重黎絶地天䙝凟之禮次首命伯夷降天地人之禮又命禹除民患稷興民利夫然後命臯陶以刑且本之以威明之德期民以祗德勤德刑之本必主於德而刑之用必合於中德與中為呂刑一篇之綱領繼此曰惟克天德曰以成三德曰有德惟刑無非以德為本也曰觀於五刑之中曰中聽獄之两辭曰罔非在中曰咸庶中正曰非德於民之中曰咸中有慶無非以中為用也刑必合於中而刑即所以為德此呂刑之大意也○棐彛之彛正義以為伯夷之禮○彛即彛倫如糾之以不孝不弟之刑以驅而入於孝弟即所以棐彛也此是先德敎而後刑罰之意又以見德化雖已興行而刑亦不可廢蓋非此無以弼敎也○伯夷不兼刑其說在後○金氏曰上古之世風氣淳朴蚩尤始為亂而民始有為惡之習聖人始制刑以矯之其後有苖既為五虐之刑以殘其民其民又為詛盟之習以凟其神於是暴虐妖誕二者威燄氣習得入中夏聖人始命重黎以正妖誕繼命羣后以通下情又命伯夷以降典禮命伯禹以安民生命后稷以豐民財而復命臯陶定為至中不偏之刑自是後世之言刑者宗臯陶所謂臯陶之刑也盖以其為不偏不易之法也聖人所以制刑者敎養之具無一不至然後立刑以制之而刑法之中亦無非敎此盖發明聖人立刑之本末而後世遂謂臯陶不與三后之列為聖人吝於刑官失其旨矣○曾子固曰先王之刑刑也其本諸身而安養之具敎廸之方有不若先王之盡者未有可以先王之刑刑民者也矧曰其以非先王之刑刑民也

  王曰嗟四方司政典獄非爾惟作天牧今爾何監非時伯夷播刑之迪其今爾何懲惟時苖民匪察於獄之麗罔擇吉人觀于五刑之中惟時庶威奪貨斷制五刑以亂無辜上帝不蠲降咎於苖苖民無辭於罰乃絶厥世典獄非訖於威惟訖於富敬忌罔有擇言在身惟克天德自作元命配享在下司政典獄謂諸侯也非汝惟為天牧乎今爾何所監視非是伯夷播刑之迪乎刑之廸謂禮也禮以啓廸於刑之先故謂降典為布刑之廸其今何所懲戒惟是苖民不察於獄之麗所謂麗刑并制罔差有辭也罔擇吉人觀於五刑之中惟是貴者以威亂政富者以貨奪法斷制五刑亂加無罪上帝不潔其所為所謂監民罔有馨香德也降咎於苖苖民無辭於罰乃絶厥世所謂報虐以威遏絶苖民無世在下也既言所當監戒因言今典獄之道訖盡法也不為威所奪是謂訖於威不為貨所奪是謂訖於富言非訖於威惟訖於富者非止不畏彊禦而已不見可欲斯為盡法之至也此言所以懲乎苖民者也彼以威亂政故此欲訖於威彼以貨奪法故此欲訖於富敬忌罔有擇言在身此言所以監乎伯夷者也伯夷折民惟刑臯陶以敎祗德其道無他敬忌而已敬則有所不忽忌則有所不敢盡心如此則刑皆得中而無可擇之言在身言無毫髪之憾無不可舉以示人也惟克天德言如天德之公平也自作元命配享在下鄭玄云大命延期長久也正義曰斷獄平均者必夀長久大命由已而來是自為大命享當也此人能配當天命在下按此對苖民無世在下而言○元命注疏皆以夀命言蔡傳無明說惟金氏曰獄者民之司命天之所托生殺予奪上與天對此說最佳所謂代天討也蔡氏曰推用刑之極功至於與天為一如此○典獄非訖於威一節舊接棐彛之下語意不倫威富奪法乃末世事虞廷蓋未有此而訖於威訖於富亦未足以言臯陶也穆穆在上一節結上文之意已盡此下更端欲今之典獄者以伯夷為法以苖民為戒法伯夷敬忌其要也戒苖民威貨其首也此其語意血脉甚明舊本錯簡無疑○伯夷禮官也降典而折民惟刑蓋以刑戒不如禮也臯陶刑官也制百姓於刑中以敎祗德盖以刑弼敎也其事相為後先其功相為表裏蓋禮刑一物而伯夷臯陶亦如一人故此處舉伯夷以兼臯陶也○臯陶之刑本伯夷降典折民之意故曰舍臯陶而言伯夷探本之論也

  王曰嗚呼念之哉至其寧惟永孔氏曰念以伯夷為法苖民為戒王同姓有父兄子弟列者伯仲叔季順少長也舉同姓包異姓言不殊也皆聽我言庶幾有至命按言庶幾有至命所以起其聽也命即穆王之命正義作壽命言非也○勤者事事盡其心之謂慰者無所憾於已之謂戒者有所懲於前之辭有失然後有戒故言刑不可以不勤而或戒欲其常勤而無所失耳○罔或戒不勤過在不勤而不在戒復之六三曰頻復厲無咎程子曰與其復而危其屢失故云厲無咎不可以頻失而戒其復也頻夫則為危屢復何咎過在失而不在復也○論遷善之道則失而知悔悔而克戒是善心論用刑之道則此豈可以或戒蓋别事猶可補過若刑則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纔說待你戒彼受錯者何辜雖刑其身以償之無補於其人也○宋有錯黥了人者臺官劾其就人面上起草○刑非所恃以為治也天以是整齊亂民使我為一日之用而己其可以不日勤乎其可以今日不勤而明日致戒乎故凡非終而當宥惟終而當辟皆非我得輕重惟在夫人所犯是為天討之公乃天命所在也爾尚敬迎天命以奉我一人苟非天命雖我欲畏爾惟勿畏畏威古通用謂辟也雖我欲休爾惟勿休古以刑為咎則以開釋為休謂宥之也惟敬乎五刑之用以成剛柔正直之德敬者言畏與休皆不敢怠也當畏而畏所以成剛之德當休而休所以成柔之德畏其所當畏則民皆懼於為惡休其所當休則民皆樂於為善不犯於刑相安於無事之天所以成正直之德也至是乃所謂日勤者矣豈但足由以自慰而已邪一人有慶謂太平之福兆民賴之謂保其元命其安寧惟長久兼上下而言也

  王曰吁來有邦有土至何度非及吁嘆辭來絶句○有民社者皆在所告也有邦為諸侯有土則卿大夫有采邑者皆是在今爾安百姓有所當擇者焉有所當敬者焉有所當度者焉何擇非人乎何敬非刑乎何度非及乎擇字敬字度字俱句斷辭所連引曰及度者度之以已之心勿惟人言之所指者即逮之也度之以彼之情勿惟己心之所疑者即逮之也

  两造具備至正於五過孔氏曰两謂囚證造至也两至具備則衆獄官共聽其入五刑之辭五辭簡核信有罪驗則正之於五刑不簡核謂不應五刑當正五罰出金贖罪不服不應罰也正於五過從赦免也正義曰刑疑從罰罰疑從過過則免之矣禹曰宥過易曰赦過知過即免之也○蔡傳辭證皆在辭如文卷證是證佐有辭在而證不在有證在而辭不在皆不可以問理證佐两爭者俱有或两皆須證則不可缺○張氏曰两造非偏辭師聽非偏見一人獨聽恐聰明有不及思慮有不至必衆聼之也○按五辭簡孚六句只是相推下去欲其原情定罪而已辭即今之所謂供也簡孚者不能隐諱所招是實也正於五刑議其罪也五刑不簡則情罪不合矣謂求之五刑之中而無合其罪之條則正於五罰五罰又不服則正於五過上言不簡下言不服蓋互言之正於五罰即流宥五刑正於五過即眚災肆赦但穆王新定贖法罰以贖言非復古者降等之用矣○两正字最可玩漢人謂之當謂情法相當也今大理官評允獄案必曰審擬合律亦此意也古者因情而求法故有不可入之刑後世移情而合法故無不可加之罪五過之疵惟官惟反惟内惟貨惟來其罪惟均其審克之孔氏曰五過之病或嘗同官位或詐反囚辭或内親用事或行貨枉法或舊相往來皆病所在以病所在出入人罪使在五過罪與犯法者同其當清察能使之不行○蔡氏曰官威勢也反報德怨也内女謁也來千請也審克者察之盡其能也○舍五刑五罰而專言五過者當以為過而不以為過乃入之於刑是不當以為過而以為過乃出之於刑罰皆疵也故言五過之疵則五刑五罰之疵在其中矣今律有故出入失出入人罪此經不言意多主故而言也○治獄之道不審則踈畧不盡其能亦非審也故篇中多言審克東萊分察之盡其心治之盡其力非是○五刑之疑有赦至具嚴天威此專言察疑之道疑則當赦赦之而是則為慎罰赦之而非則為長姦两言有赦見其不可輕也其審克之則有以得其情而疑赦與不赦可決矣两赦字不同正義曰五刑之疑有赦赦從罰也五罰之疑有赦赦從過也過則免之矣簡孚以下正所以審克之者言簡核信驗雖衆未可臆斷蓋曰可信者衆則不無未信者存猶當以疑待之彼言或不足以盡意而貌最不可以偽為不正則眊有忸則泚惟於是而有稽庶幾得其情乎曰有稽亦止用以參驗考合而非專恃乎此周禮五聽之法則其遺意也然此為疑者言之若無簡不疑不疑當赦不聽可也簡與不簡聽與不聽上帝臨汝不敢有毫髮之不盡也

  墨辟疑赦至惟察惟法其審克之孔氏曰克其顙而湼之曰墨六两曰鍰鍰黄鐵也閱實其罪使與罰各相當截鼻曰劓倍百為二百鍰刖足曰剕倍差謂倍之又半為五百鍰宫淫刑也男子割勢婦人幽閉次死之刑○正義曰此傳言黄鐵舜典傳言黄金皆銅也古人贖罪悉皆用銅○三千者法之正條載之刑書者也法有限情無窮上下比罪此以有限待無窮之道也即今之比依何律是也亂辭辭之不可聽者也不行舊有是法而今不行者也勿差僭於亂辭勿用所不行惟詳察法意而審克之一說惟察察於所當比也惟法合於所當比也○亂辭難比故戒其無僭不行不可比故戒其勿用○上言罰下言刑者罪實而加以法謂之刑罪疑而贖以金謂之罰○馬端臨曰呂刑一書蔡氏謂舜典贖刑施於官府學校爾五刑未嘗贖也穆王贖及大辟蓋廵遊無度財匱民勞為此一切歛財之計夫子録之蓋以示戒愚以為未然熟讀此書哀矜惻怛之意千載之下猶使人感動且拳拳乎富貨之戒則其不為歛財設也審矣鬻獄末世暴君汚吏之所為而謂穆王為之夫子取之乎且其所為贖者意自有在學者惟不詳考之爾其曰墨辟疑赦其罰百鍰蓋謂犯墨法之中疑其可赦者不遽赦之而姑取其百鍰以示罰爾繼之曰閱實其罪蓋言罪之無疑則刑可疑則贖皆當閱其實也其所謂疑者何也蓋唐虞之時刑清法簡是以贖金之法止及鞭朴至於周而文繁俗弊矣五刑之屬至於三千若一按之法而刑之則舉足觸穽矣是以穆王哀之而五刑之疑各以贖論姑以大辟言之夫所犯至死而聽其贖金以免誠不可也然大辟之屬二百豈無疑赦而在可議之列者如漢世將帥出師失期之類於法皆死而贖為庶人亦其遺意也或曰罪疑則降等施行可矣何必贖乎曰古之議疑罪者降等一法也罰贖亦一法也虞書罪疑惟輕此書上下比罪上刑適輕下服降等法也虞書金作贖刑此書五刑之贖罰贖法也固並行而不悖也

  上刑適輕下服至有倫有要此言用法之權也夫情有輕重故法有輕重無權則輕重差矣何言乎權也有權乎人情者有權乎世變者故上罪而服上刑人所知也然有事在上刑而情適輕者矣則當權之以下服下罪而服下刑人所知也然有事在下刑而情適重者矣則當權之以上服豈惟輕重諸刑有權哉刑疑從罰輕重諸罰亦視此以為之權則無不中矣刑權輕重以為上下罰權輕重以為多少此刑罰輕重以情者也然情猶不足以盡之又有輕重以世者矣道有升降俗有汚隆此世變之不同也世輕世重惟其變之所適而權焉斯盡權之道者也然謂之權則有若不齊而無常而不知是乃所以致齊而有常也人情世變之不同而君子之所以權乎其間者理而已矣理之所在雖不為一法以齊之而要為合乎人情宜乎世變其不齊乃所以為齊也惟齊之以非齊則中乎先後輕重之序而不錯施豈不有倫乎歸於至當豈不有要乎茲權也乃所以為經也與○倫要只在定理上說理既有定則雖或輕重以情輕重以世而非錯施故曰有倫此心之權衡素定而物不能欺以輕重各得其分歸於至一故曰有要罰懲非死至有并两刑承上文論罰而言穆王恐有司以論罰為輕而不加審故言罰以懲創罪人非五刑軀命所關然民重出贖亦甚病矣前世蓋有因肉刑而死者故穆王自謂罰之足懲而非死然不原先王刑人正法之意而徒以輕減為德故止知憫罰之病而不知其不足以懲也其言謹罰當擇人而以非佞折獄為言則誠格言也中間盡心一段問鞠擬罪結絶節次咸備辭意尤懇切而以備辭終焉其於治獄之道可謂盡矣罰終非懲民正法漢文帝憫肉刑殘人之體膚曰何其痛而不德也遂除之而代以笞穆王以肉刑為苖民之法正為改贖張本既改贖矣又憫之曰嘻民亦病矣故愚嘗謂周穆王漢文帝皆黃老之學也謂其好小仁而不知先王之大道則可謂其為廵遊歛財之計則未然也○齊景公時踊貴屨賤穆王之訓未嘗行也○穆王述唐虞之德哀矜之意與漢文帝所謂訓道不純而愚民䧟焉又謂今人有過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為善而道無由朕甚憐之皆惻然足以為世訓君子所以有取也○循其本殺人亦仁也沿其流笞杖亦濫矣况肉刑乎○非佞折獄以下又申明折獄之方佞口才也以佞折獄屈人以言不能求情其弊將有如路温舒所謂囚不勝痛則飾辭以視之吏治者利其然則指道以明之上奏畏却則鍜鍊而周納之者矣此酷吏之弊佞者未至是而其流易至故佞為聖人所惡而折獄以佞尤所深惡也温良長者其心厚厚則為能聽不偏其心慤慤則為能斷合理而罔非在中焉辭非情實終必有差察辭於差亦惟貌有稽之意也夫小人厚貌深情口才辯給能欺其上者不少矣稽貌察辭穆王以為聽獄之要在此何也蓋以小人對小人則窖者得藏其機密者得彌其隙佞者得伸其辨矣以君子臨小人則公明之坐照邪偽如扁鵲之見垣一方人是以貌可稽而辭可察也君子似不能言而人之情恒得者非以言也大抵折獄哀敬為本非從惟從又是一意言察辭不可偏主蓋上之人一有偏主之心則情不可得矣既得其情則當以哀矜之心敬謹之意剖而決之明啓刑書與衆有司共占視之則庶幾皆得其中正焉其當入於刑者與其當降而罰者其審克之言罪擬即定刑罰將加之人非察之盡其能不可也若是則獄成於下而民孚焉獄成是結案時孚者两爭者皆心服而衆人皆以為是也獄輸於上而君孚焉輸是奏案時孚者情法允合君上無所違異也然輸當備其情辭一人而犯两事一罪而有二法并上之以聽於君可也两刑蔡傳以為一人而犯两罪罪雖從重亦並两刑而上之金氏以為两造之人各有罪如今之原被告俱有不合是也○此章節次察辭者問理時也啓刑書者擬罪時也獄成是一時輸是一時問鞫以察為主恐任察而失哀敬之心故勉以哀矜折獄議擬以明為主恐恃明而忘中正之則故勉以咸庶中正歸結以孚為主求其孚而辭有不備亦非盡法之道故以備辭終焉

  王曰嗚呼敬之哉官伯族姓至令政在于天下官典獄之官伯長也族同姓姓異姓謂諸侯也朕之於刑言且多懼况行之乎朕敬於刑言畏之至有德惟刑言厚之至重敬字上與欽恤一般敬之至所以為厚之至也叙其心如此欲羣臣以己之心為心也今天相佑斯民立之司牧當知所以為民司命作配在下可焉蔡氏曰明清以下敬刑之事也○金氏曰單辭無證之辭也两辭两造之辭也家如不家於喪之家府藏也辜功罪狀也穆王享國之久老於世故晚復哀矜故其言多懼欲人知所重而聽之也朕敬於刑惟有德者可以用刑蓋天相佑下民立典獄之官為民司命上與天配單辭人所難决惟有德者其心明且清則能得單辭之實两辭雖人所易决而一有偏徇之心則偏矣惟有德者其心中而不偏則能分两辭之爭此民之所以治也然两辭之易偏者或不能訖於富而然也故戒以無或私家於獄之两辭因獄取貨此貨非寶適以藏諸罪狀耳罪狀既多報以百殃理之必然則一時之得有永久可畏之罰非天偏治鬻獄之人惟人自取其禍殃之命爾使天罰不極則獄吏皆得以行其私斯民無復被善政於天下矣○丘文莊公曰獄辭之初造者必單單者一人之情也及夫两造具備則獄有两辭矣按两者原告被告而干證亦有两邊之人故謂之两辭明者無一毫之蔽清者無一點之汚此二字却從一敬字來故傳曰誠敬篤至表裏洞徹無少私曲然後能察其情也

  王曰嗚呼嗣孫今往何監至監於兹祥刑嗣孫諸侯嗣世子孫也今往自今以往也前言今爾何監告當時也此言今往何監詔來世也今往何所監視非用刑成德而能全民所受之中乎我觀古哲人若伯夷臯陶之屬其所司者刑刑施於人非可願之事宜不足以致譽而皆有無疆之譽由於五刑無一而不盡其心則無一而不得其中所以有慶而致無疆之辭也以刑之中全民之中此所以有德於民之中也有德於民之中則刑非凶器而乃祥刑矣爾受王之嘉師其尚監視乎此可焉按民之中蔡傳以為民所受之中恐非經意曰德曰中乃一篇之綱領前曰中聼下曰咸中不應獨民之中為受中之中也德即有德惟刑之德中即所謂刑之中也刑皆得中而有德於民所以為祥刑也德作用刑成德似牽強○民恊於中乃刑期無刑所致是刑有德於民之中也此亦一說○咸中所謂罔不由慰日勤罔有擇言在身也

  文侯之命

  正義曰幽王嬖褒姒廢申后逐太子宜臼宜臼奔申申侯與犬戎殺幽王晉文侯與鄭武公迎宜臼立之是為平王遷於東都平王乃以文侯為方伯賜秬鬯之酒以圭瓚副焉作策書命之史録其書為文侯之命

  王若曰父義和至懷在位同姓故稱父文侯名仇義和字也不名尊之也丕顯文武句是提其人與明明我祖一例文武雖清明在躬志氣如神而不忘敬慎以自修不顯亦臨無斁亦保此其德之所以無時不明也故曰克慎明德明德而加以克慎字有敬修意與單言克明德不同昭升敷聞皆明德之所發言其精華之上格而洞逹無間則昭升於上所謂明德之馨香是也薰為太平安得不昭升於上乎言其道化之旁孚而四逹不悖則敷聞在下所謂振舉於此而遠者聞焉軌範於此而遠者效焉是也自西土而四方自顯民而怙冒自怙冒而丕單稱德豈不敷聞在下乎周家之命集於文王定於武王故集命則以文王言明德則兼文武言言由文武以德受命先正之臣克昭事厥辟故先祖得安在位也亦惟先正以下開說與上無干先正指文侯之祖唐叔唐叔非文武之臣也厥辟與先祖俱指成康蓋唐叔成王所封也不指文武罔不率從奉宣君之謀猷乃昭事之實

  嗚呼閔予小子至永綏在位歎而自痛傷言我小子嗣位之始遭天大譴父死國敗資澤竭於下民邦本先撥而戎狄乘之兵侵於我國家甚大就我御事之中無或老成賢俊在事者予又無克亂之才惟曰諸侯之在祖父列者其伊恤朕躬又歎言有能致功予一人則可永安在位矣○呂氏曰百圍之木膏液内涸然後風得而拔之未有斯民資澤未殄而戎狄能乘之者也○伊恤朕躬伊字蔡傳訓誰耕野王氏云當訓爾蓋朝無臣已無能外服惟爾能恤朕躬爾

  父義和汝克昭乃顕祖至若汝予嘉顯祖前文人皆謂唐叔也美文侯能明汝顯祖之美自天丕愆文武之道已墜汝始法之用會紹乃辟會紹云者蓋平王失愛於父流離顛沛依託母家父死於寇國命中絶文侯起定其難而離者合絶者繼也是所以追孝於唐叔言能繼其志也又言汝多所修完捍禦我於艱難之際修完於犬戎殘破之後捍禦於犬戎侵侮之時文侯蓋皆有力焉若汝之功予所嘉美也平王遭幽王之禍因晋鄭有功遂遷都於東實逼於戎狄之難未始不藉口於太王遷岐而不知其大不同也不能自強又以豐鎬畀秦太王有是哉

  王曰父義和其歸視爾師至用成爾顯德孔氏曰遣令還晉國視汝衆安汝國内上下黑黍曰秬醸以鬯草不言圭瓚可知卣中尊也當以錫命告其始祖故賜鬯彤赤盧黑也諸侯有大功賜弓矢然後專征伐彤弓以講德習射藏示子孫馬供武用四匹曰乘侯伯之賜無常以功大小為度○按醸秬為酒曰秬鬯將稞和之以鬱曰鬱鬯周禮鬱人鬯人鄭氏曰鬱鬱金香草宜以和鬯鬯釀秬為酒芬香條暢於上下也又曰秬鬯不和鬱者然則鬯乃酒名醸時無鬱今孔氏曰醸以鬯草誤矣卣在罍彛之間未祭則盛於卣及祭則實於彛○正義曰祭之初酌鬱鬯之酒以灌尸圭瓚者酌鬱鬯之勺勺下有槃瓚即槃之名以圭為勺之柄故謂之圭瓚圭瓚之狀以圭為柄黄金為勺黄金為外而朱其中毛詩傳云九命然後賜秬鬯圭瓚則文侯於時九命為伯故得受此賜也○簡恤爾都鄭云都國都也鄙邊邑也言都不言鄙由近以及遠也簡閱其士憂恤其民一國治然後可以治一方也士還是卒伍之士因賜文侯弓矢得專征伐故因及於簡士或云士指賢士非也

  蘇氏曰厲王之禍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讀文侯之命知平王之無志也○蔡氏曰平王以申侯立已為有德而忘其弑父為當誅方將以復讐討賊之師為戍申戌許之舉其忘親背義得罪於天已甚矣何怪其委靡頹堕而不自振也哉然則是命也以其猶能言文武之舊而存之與抑亦以示戒天下後世而存之與按書之所載興衰皆具録此盖以示戒也○周之東遷晉鄭焉依盖表裏河山形勢足為洛師屏輔觀平王所以致望於文侯者不獨德其修扞於前而尤將有賴於後也然為國莫先於自強莫急於知人文侯固忠賢然其前有殤叔之難其後有成師曲沃之封晉之始替實惟在茲平王固不以興復期之而撥亂興衰知亦非文侯所長矣惟衛武公與之同世使授之政紹復文武之大業其猶反掌乎而平王莫之知也既懦於立已又懵於資人東周安得而復振哉

  費誓

  孔氏曰費魯東郊之地名魯侯伯禽所封之國居曲阜徐戎淮夷並起為寇於魯故東郊不開魯侯征之於費地而誓衆也諸侯之事而連帝王孔子序書以魯有治戎征討之備秦有悔過自誓之戒足為世法故録以備王事猶詩録商魯之頌○正義曰甘誓牧誓皆至戰地而誓知費非戰地者東郊不開則戎夷去魯近矣此誓令其治兵器具糗糧則是未出魯境故知費非戰處也○張沂曰逸書成王政之序言成王東伐淮夷疏引費誓序言王伐淮夷魯伐徐戎然則魯侯乃佐王征討也○呂氏曰徐戎淮夷世為周患武王崩三監及淮夷叛載於大誥命召公平淮夷載於江漢徐方繹騷載於常武自成王至宣王屢有事焉非小寇也禹之家學見於甘誓周公之家學見於費誓啟嗣位而當有扈之變伯禽就封而當徐戎之變觀其誓師纎悉若老於行陳者是以知禹周公之家學盖本末具舉而無所遺也公曰嗟人無譁聽命徂茲淮夷徐戎竝興孔氏曰伯禽為方伯帥諸侯之師以征歎而勑之使無喧譁静聽誓命淮浦之夷徐州之戎並起為寇此戎夷帝王所覊縻統叙故錯居九州之内秦始皇逐出之○正義曰禮諸侯不得專征伐惟州牧於當州之内有不順者得專征之伯禽為方伯監諸侯故得帥之以征下云魯人三郊三遂指言魯人明於時軍内更有諸侯之人○蘇氏曰徂茲猶云往者

  善糓乃甲胄至無敢不善正義曰古之作甲用皮秦漢以來用鐵甲胄為有善惡故令糓簡取其善者鄭云糓謂穿徹之謂甲䋲有斷絶當使糓理穿治之干楯也楯無施功之處惟繫紛於楯紛如綬而小繫於楯以持之且以為飾鄭玄云敿猶繫也王肅云敿楯當有紛繫持之是相傳為此說也弔至也無不至堅鄭云至猶善也備具也每弓百矢弓十矢千其數備足令弓調矢利凡金為兵器皆須鍜礪有刃之兵非獨戈矛而已其文互相通無敢不善皆利快也○按弓必二以備折壞矢一房必百鍜是燒而納水中以堅之鍜礪雖互文然戈矛刺人之物須鍜斧鉞刀劔有鋩刃須礪分言亦有謂也【糓了彫反敿居表反弔音的】

  今惟淫舍牿牛馬至牿之傷汝則有常刑此告軍旁之民也淫大也舍牧放也牿牢閑也軍所止之處大舍牿牛馬謂出之牢閑牧于草澤杜敜皆塞也檴檻也穿地曰穽檻以捕虎豹穿地為深坑又設機於上防其躍而出也穽以捕小獸入必不能出不設機也牢閑周衛之名既言牛馬在牿遂以牿為牛馬之名無敢傷牿謂傷牛馬牿之傷謂牛馬傷也有常刑孔氏曰謂殘人畜之刑正義曰今律施機搶作坑穽者杖一百傷人之畜產者償所減價蔡氏曰此除道路之事○一說梏施梏於牛馬之足防走失也

  馬牛其風至誘臣妾汝則有常刑賈逵云牝牡相誘謂之風馬牛風逸因牝牡相逐而遂至放逸遠去也役人賤者男曰臣女曰妾逋亦逃也軍士在軍當各守部署止則有壘壁行則有隊伍故戒以馬牛有風逸臣妾有逋逃勿敢棄越壘伍而遠求逐之其有得逸馬牛逃臣妾者皆敬還之於本主我商度多寡以賞汝若棄越壘伍遠求逐馬牛臣妾及有得馬牛臣妾不肯敬還歸本主者汝則有常刑孔氏曰越逐為失伍不復為攘盗有此刑也又戒軍人無敢暴劫所過居民及攘取其物越人垣墻為姦若盗或竊人馬牛或誘人臣妾汝則有犯軍令之刑○前言馬牛臣妾越逐不復之刑後言劫攘竊誘之刑前之馬牛臣妾指其在軍中者也後之竊誘兼軍中與所過居民之家而言也或疑軍中安得有臣妾古之兵皆平民衣糧自賫一人從軍一家供之漢時亦有私從安得謂無也金氏云古者戎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馬四匹牛三頭餘子二十五人餘子即臣妾也按餘子在百人為卒之中非臣妾也勿越逐失主也祗復得馬牛臣妾人也是两人越逐有禁而不復無刑則無以行其禁不復有刑祗復有賞人孰敢犯令哉呂氏曰師旅所經又申之以寇攘竊誘之法不惟欲田野不擾自古喪師每因剽掠失部伍為敵所乘故不得不戒也蔡氏曰此嚴部伍之事按此最可見古人行師之道以自治為本節制為尚號令行於未戰之先故可使前無湯火戰無不克守無不堅後世之兵不待見敵行頓之間果三軍如一人乎有聞無聲乎觀其平時可以知戰矣知此者可語治兵矣

  甲戌我惟征徐戎至汝則有大刑孔氏曰誓後甲戌之日我惟征之皆當峙汝糗糒之糧使足食無敢不相逮及汝則有乏軍興之死刑總諸侯之師而但稱魯人峙具楨幹道近也題曰楨旁曰幹言三郊三遂明東郊距守不峙甲戌日當築攻敵壘距堙之屬峙具楨幹無敢不供汝則有無餘之刑刑者非一也然亦非殺郊遂多積芻茭供軍牛馬不多汝則亦有乏軍興之大刑○林氏曰東郊正受敵處故使專意於攻守○正義曰峙具也預貯米粟謂之儲峙糗熬米麥也糒乾飯也不相逮及謂糧儲少不及衆人興軍征伐而有乏少謂之乏軍興楨築墻所立两木也幹當墻两邊障土者也三郊三遂謂魯人三軍家出一人一鄉為一軍天子六軍出自六鄉則諸侯大國三軍亦當出自三鄉也六遂亦當出六軍鄉為正遂為副六遂之地在王國百里之外王國百里為郊鄉在郊内遂在郊外百里之國去國十里為郊亦當鄉在郊内遂在郊外此言三郊三遂者三郊謂三鄉也盖使三鄉之民分在四郊之内三遂之民分在四郊之外鄉近於郊故以郊言之鄉遂之民分在國之四面當有四郊四遂惟言三郊三遂者明東郊留守不令峙楨幹也堙土山距堙上城具也糗糧難備不得偏少故云無敢不逮楨幹易得惟恐闕事故云無敢不供芻茭賤物惟多為善故云無敢不多鄭玄云無餘刑非殺者謂盡奴其妻子在軍給厮役反則入於罪隸舂槀不殺之然不供楨幹雖是大罪未應緣坐及家人盖亦權以脅之使勿犯爾鄭云茭乾芻也○按峙糗糧不言魯人盖諸侯自賫○呂氏曰戎備既治道路既除部伍既嚴行師之道備而兵可用矣故于此而立期會焉甲戌用兵之期也徐戎淮夷竝興今所征獨徐戎盖量其敵之堅瑕緩急而攻之也軍事以期會為本芻糧為命失期而服大刑宜也两寇並至其勢甚重故悉起鄉遂正副之兵以應之攻以甲戌築以甲戌攻築同日者彼方禦我之攻勢不得擾我之築也無餘刑非殺者刑之者無餘但非殺爾降死一等之刑也糗糧芻茭之不給加以死刑楨幹之不供加以降死一等之刑何也糗糧人食芻茭馬食人馬不可一日無食楨幹雖版築所須視二者猶稍緩故也○按凡言有常刑者法書有定名而申之也無餘刑者不定之辭法書既無定名臨時以情輕重刑之者非一特不殺爾

  秦誓

  史記秦紀云穆公自茅津濟渡河封殽中尸為發喪哭之三日乃誓於軍以申不用蹇叔百里奚之謀故作此誓令後世以記余過○金氏曰秦誓秦穆公晚年悔過之書也左氏記秦晋之故甚詳而不記作誓之事序誤以為敗殽還歸之作惟史記繫作誓於取王官封殽尸之後盖穆公自是不復搆兵矣○按如書序以為敗殽還歸之作則其後復有彭衙濟河之師悔過安在哉大學卒章引秦誓之言是聖門有取於其言果有取焉必非以其空言也

  公曰嗟我士聽無譁予誓告汝羣言之首孔氏曰誓其羣臣通稱士也正義曰衆言之首言中之最要者○人能受責百善可進但知責人百惡從之故古人之四言穆公以為羣言之首

  古人有言曰至是惟艱哉訖盡盤安也凡人盡自若是多安言其戀人欲而不忍割憚天理而不肯盡凡人鮮不如是故多可悔蓋多盤二字不能盡善之病根也人情多欲是已故難於知過多欲遂已故難於改過皆多盤之病也故責人無難惟受責於人俾如流水言順且速是惟難哉以已前者不受人言故自悔也○盤難艱恊韻

  我心之憂日月逾邁若弗云來逾益邁行也若弗云來如不復反也自咎其知悔之遲恐改過無日

  惟古之謀人至尚猷詢茲黄髮則罔所愆此穆公自說己之前愆古之謀人老成長慮執古義不苟就人意者也我則謂其未成予志而忌之今之謀人新進喜事者也我則因其同已而姑將以為親雖則云然庶幾謀事詢訪必於此黄髪之人乃無所失爾若今之謀人非真可親我之初心亦欲惟善謀是聽但以其就已而姑將以為親則溺於其說而不自覺矣

  番番良士至我皇多有之截截馬融云辭語截削省要也諞言巧言也番番良士謂老而賢也旅力雖愆謀猷則壯我庶幾復有斯人乎指蹇叔也昔嘗詆其墓木既拱穆公盖自悔失斯言也仡仡勇夫射御不有違失猶所謂終日射侯不出正弓執轡如組兩驂如舞者勇藝雖可愛我尚不欲惟截截善諞言能使君子變易其辭說謂以強辭奪正理而正論反不得伸也如此之人有其一足以覆人之邦家我皇暇多有之乎畏之之甚也按春秋僖公三十年秦穆公與晋文公圍鄭鄭使燭之武【人名】說秦伯竊與鄭盟使杞子逢孫楊孫【三人皆秦大夫】戍之而還三十二年杞子自鄭使告於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潜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不可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伐鄭三十三年晉敗秦師於殽殽山險阨晉之要道禮過人之國必遣使假道晉以秦不假道故伐之獲其三帥匹馬隻輪無反者文公二年秦孟明帥師伐晋以報殽之役晋侯禦之及秦師戰於彭衙秦師敗績三年秦伯伐晋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地】晉人不出【秦興忿師為死寇晋人不應晋有謀也】遂自茅津濟河殽尸而還秦誓當作於此時番番良士指蹇叔時蹇叔已死故追思之截截善諞言豈非杞子之流乎孟明百里奚之子敗殽見獲以文嬴之請得歸秦穆公終用之又為彭衙之師濟河之役三師皆不得志而士衆之損亡國内之虚敝必極矣勢窮而反始悔不用蹇叔之言當時着從蹇叔則無殽之敗無殽之敗則無報復之舉而秦何事哉此秦誓之所以作也左氏考之不詳徒見書中有悔過之說遂謂殽之歸秦伯嚮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使秦伯此時知此則豈復用孟明興二役哉凡書序及孔氏之誤則因左氏之言也夫覇者之事不道於孔氏之門而秦穆公又陋之甚者始焉潜師為盗賊之行後焉不創為遂非逞憾之舉封殽尸何救於隻輪不反之敗哉而左氏乃謂其遂覇西戎用孟明也又美其舉人之周與人之壹此又左氏之陋也

  昧昧我思之至亦曰殆哉此是穆公說出本意言已尚有良士而不遑多有諞言之流者何哉盖用一好賢之君子則國蒙其利此我所以尚有之也用一冒疾之小人則國受其殆此我所以不遑多有之也○昧昧我思此穆公經歷多故思慮深長而見得國家須得如是之人也如有者設為人有如此也一介者獨立無朋也斷斷誠一之貌他伎如射御不違截截善辯凡諸材藝皆是誠一之人雖無此而其心休休焉有如下文所言此良相之量善類之所以聚國家之福也穆公慨想形容殊有意味○斷斷無他伎休休如有容此本其平日樂昜之氣象也其如者未可測識之辭也伎若已有聖若已出此狀其一時樂善之誠心也實能者果然不謬之辭也○人之有伎而不忌疾之人之彦聖而不排抑之已可謂難矣今於人之有材者不惟不忌疾而視若已有言無人我長短之形也于美士而通明者不惟口稱道之而心之好之有甚於口之所言是其胷中實能容納得許多材賢去也容字要如此看世自有一種為人長厚而不妬忌者實能容之則不妬忌有不足以言之矣○上曰其如以起下下曰是能以應上所以形容好賢之心至為曲盡此豈尋常誠一無他伎之人所可語哉先正謂惟無他伎之人為能容人之伎其言亦有味也○用休休之人則容賢利國此因番番良士我尚有之之意而進言之也○以保我子孫黎民是一句蔡虚齋欲於子孫句斷未是○胡端敏公曰子孫黎民之保非大臣一身之力能然也由其尊德好士推賢讓能使天下善類皆在朝廷輔行善政子孫世守不變所以能如此也子孫黎民之殆亦非一人能致也由此人妬賢嫉能阻絶善類不使得用其所引用皆其同類之人互相蒙蔽君上顛倒曲直正人被排遠去無敢指言其過以是任意肆志蠧政害民傳至子孫之手仍是其引用之人盤據不去雖有二三正人得入朝又為所沮毁不容人君亦自難辯被其把持不能主張以此子孫黎民之禍有不可勝言者矣○大凡有材無量者必欲自用而不能容人之材○凡人以材自結於君則惟恐他人形己之短妨已之進此媢嫉之所以生也

  邦之杌隉至一人之慶一人字要玩此篇要領不過一言曰知好惡而已古之謀人若近迂濶旅力既愆見謂衰老斷斷無伎便見輕忽孰知有容世主聽謀委事所以常失之於君子者坐是故也今之謀人就意增妍勇夫之力馳騁快意截截之言適心聳聽君子易辭人主傾意媢嫉之人怠不能修復畏人修欲絶衆人之長必衒一已之伎内不能容寸善何有於休休外欲示衆莫敵何有於斷斷世主聽謀委事所以常失之小人者坐是故也邦之安若不繫一人彼斷斷而有利於人之子孫黎民者非一介乎邦之危若不繫一人彼媢嫉而貽殆於人之子孫黎民者豈待多乎一人媢嫉致賢路不通姦黨盤據子孫黎民受其害如宋之末路誤國非一人而起於一人也

  此篇不但取其悔過其於君子小人之情狀聽謀任人之得失可謂深切著明足為永鑑大學引其卒章而繼之曰唯仁人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盖謂此媢嫉者不但不可使居位用事直當迸諸四裔之外始盡愛惡之道爾否則彼將營求復用覆出為惡矣非痛絶之不能遠也○羅文莊公曰秦誓一篇有可為後世法者二孔子所以列之四代之書之終悔過遷善知所以修身矣明於君子小人之情狀知所以用人矣慎斯道也以往帝王之治其殆庶幾乎○周書亡失亦多如康王止畢命一篇宣王中興見於詩如車攻吉日崧高烝民江漢常武之屬盛矣而書獨無一簡

  尚書日記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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