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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书考索 宋 章如愚

208-羣書考索别集卷二十
  羣書考索别集卷二十  宋 章如愚 撰財用門

  財

  君民要在兼足盖君之所與者民也民足矣則君雖不足亦無與其不足者民苟不足則君雖自足而誰其與共足哉【論語或問】

  國不以利為利夫洪範八政食貨為先子貢問政而夫子告之亦以足食為首盖生民之道不可一日而無者聖人豈輕之哉特以為國者以利為利則必至於剥民以自奉而有悖出之禍故深言其害以為戒耳至於崇本節用有國之常政所以厚下而足民者則固未嘗廢也有子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孟子曰無政事則財用不足正此意也【大學或問】

  財聚則民散易大傳曰何以聚人曰財春秋外傳曰王人者將以導利而布之上下者也故財聚於上則民散於下矣財散於下則民歸於上矣【同上】

  仁與不仁之判仁者不私其有故財散民聚而身尊不仁者惟利是圖故指身賈禍以崇貨也若商紂以自焚而起鉅橋鹿臺之財德宗以出走而豐瓊林大盈之積皆以身發財之効也【同上】

  歛臣盜臣之別聚歛之臣剥民之膏血以奉上而民被其殃盜臣竊君之府庫以自私而禍不及下仁者之心至誠惻怛寜亡已之財而不忍傷民之力所以與其有聚歛之臣寜有盜臣【大學或問】

  宋朝取民過厚國家承五季之弊祖宗創業之初日不暇給未及大為經制故其所以取於民者比之前代以為過厚重以熙豐變法頗有增加而建炎以來地削兵多權宜科須又復數倍供輸日久民力以殫而間者諸路上供多入内帑是致戶部經費不足遂廢祖宗破分之法而上供歲額必取十分登足而後已【光宗朝己酉擬封事 文公】

  天子不當有私財天子際天之所覆極地之所載莫非已分之所有而無外之不通矣又何以私為哉今以不能勝其一念之邪而至於有私心以不能正其家人近習之故而至於有私人以私心用私人則不能無私費於是内損經費之入外納羨餘之獻而至於有私財使天下萬事之弊莫不由此而出是豈不可惜也哉【同上】小人以聚歛欺君任事之臣惟務迫趣州縣使之急征横賦戕伐邦本而其所以欺陛下者則曰如是而國可富如是而兵可強陛下亦聞其說之可喜而未究其實往往誤加奨寵卑以事權是以比年以來此輩類皆高官厚禄志滿氣得而生民日益困苦無復聊賴【孝宗朝庚子封事】

  以財發身之義問仁者以財發身曰不是散財以取名教人奉已只是不私其有則人自歸之而身自尊只是言其散財之効如此【文公】

  損上益下之說後世不復知絜矩之義惟務竭民財以自豐利自一孔以上悉皆取之故上愈富而下愈貧夫以四海而奉一人不為不厚矣使在上者常有厚民之心而推與共之猶慮有不獲者況皆不恤而惟自封殖則民安得不困極乎易損上益下曰益損下益上曰損所以然者盖邦本厚則邦寜而君安乃所以為益也否則反是【文公】

  當與民共其利財者人之所好自是不可獨占須推與民共之未論為天下且以作一縣言之若寛其賦歛無征誅之擾民便歡喜愛戴若賦歛稍急又有科敷之擾民便生怨决然如此【同上】

  財聚民散之說民之與財孰輕孰重身之與國孰大孰小財散猶可復聚民心一失不可復收身危猶可復安國勢一傾不可復正至於民散國危而措手無所則其所聚有不為大盜所積也耶【文公上宰相書】

  嚴禁科罰之弊國家愛惜斯人如護元氣不忍以毫髪擾之詔令所頒戒飭州縣未嘗不以嚴禁科罰為言而其所以取之州縣者乃如此是則陽為禁止而隂實縱之又從而驅之使必出於此【文公與劉丞相劄子】利病制於聚歛之臣今井地之制未能遽講而財利之柄制於聚歛掊克之臣朝廷不恤諸道之虚實監司不恤州縣之有無而為州縣者又不復知民間之苦樂盖不惟學道不明仕者無愛民之心亦緣上下相逼只求事辦雖或有此而亦不能施也【文公荅張敬夫】

  當均節州縣之財莫若因制國用之名而脩其實哀憫民力之凋瘁而思所以膏澤之者今逐州逐縣各具民田一畝歲入幾何輸稅幾何州縣一歲所收金穀総計幾何諸色支費總計幾何有餘者歸之何許不足者何所取之俟其畢集類會考究而大均節之有餘者取不足者與務使州縣貧富不至甚相懸則民力之慘舒亦不至大相絶矣【同上】

  宋朝財數景德中收商稅四百五十餘萬貫慶歷中一千九百七十五萬餘貫景德中收酒課四百二十八萬餘貫慶歷中收一千七百一十餘萬貫景德中收鹽稅課三百五十五萬餘貫慶歷中收七百一十萬餘貫【張方平奏】

  聚歛今之法歛焉猶潦也榷焉猶癘也征焉猶禦也今之吏非是此三者無議也今之民非是三者無抵也國至大民至細也立法以揜其口腹之尋常而還與之為市市之不酬還與之為仇勢至蹙事至不美也數百里之地設數大穽碁而布之武夫悍吏苟可逃責大體不恤也不必譏也直征而已矣不獨征也直攘而已矣斯民虎視吏坎乎視國也非苛政而何嗟夫足國而蹙其本拔其本而壅其末何如其智也昔文王之政賦不二澤不禁關不征今之吏皆犯之矣人之虐於斯讟於斯聚族哭於斯非一日也幸而天下未有故偶涇原之卒長安市上之呼去爾架除爾陌徹爾僦有不爭赴者乎官兵財内外諸吏高秩厚禄紫朱其綬唱喝車盖而出者不啻萬人而朝廷常有無才能之嘆歲十萬錢乃足一卒卒驅六尺團數石之弩荷一鈞之矛此比屋而居者不下百餘萬而常有夷狄之憂珠犀龜貝出乎海竹木香茗出於山黄金丹砂出於土可耕之野萬餘里鹽藉酒酤舟車水陸之筭徧乎天下而常有帑廩不足之患

  財勝事善為國者知財之甚急而萬事賴焉故常使財勝其事而事不勝財然後財可盡而事無不濟財者車馬也事者其所載之物也載物者嘗使馬輕其車車輕其物馬有餘力車有餘量然後可以涉泥塗而車不憤登峻阪而馬不蹶今四方之財莫不盡取民力屈矣而上用不足乎居惴惴僅能自平而事變之生復不可料譬如弊車羸馬而引丘山之載幸而無虞猶恐不自勝不幸而有隂雨之變陵谷之險其患有不可知者

  盡地利節浮費理財之要在乎原其所自有而為之道要其所從無而制之法風霆雨露之發生山林川澤之滋養財之所出也不原其所自有不要其所從無切切焉從事於闔闢之中則是賤丈夫爭錐刀之利耳豈君子所謂理財也耶是故原其所自有而為之道則莫若盡地利要其所從無而制之法則莫若節浮費

  惟君子善理財自君子避取財之名而小人執理財之權民之受禍未有窮已夫所謂理財者豈曰取之乎以天下之財與天下共理之也古之人未有不善理財而為聖君賢臣者大禹周公是也

  取財以信聖人所為大過於人者理天下之財而天下不疑其利擅天下之有天下不疑其貪政令之行天下雖未必能知其意而終不疑其害已故聖人之於天下無不可為者以其所以信服天下者明也

  過歛者多不克終左氏云管仲之世祀也宜哉謂其有禮也而管仲之後不復見於齊者余讀其書大抵以魚鹽富齊爾余然後知管仲所以無後於齊者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又曰如其仁夫以孔子稱其仁左丘明稱其有禮然不救其無後利固不可與民爭也如此桑弘羊滅族韋堅王鉷楊慎矜王涯之徒皆不免於禍孔循誅死有以也夫【東坡】

  責民以所無及唐末兵興始有私錢者故白居易譏之曰私歛無錢爐平地無銅山言責民以所無也【陳后山】興利者多禍敗夫利百物之所生而天地所以養人也專之必壅壅則所害者多故凡有利必有害利於己必害於人君子不盡利以遺民所以均天地之施也是以興利之臣鮮不禍敗自桑弘羊以來未有令終者也【范祖禹】

  暴歛甚於盜賊暴歛之害甚於盜賊盜賊害民之命暴歛失民之心害民命者君得而治之若失民心不可得而復收也【同上】

  公心散財散財發粟先儒或謂武王以此結天下之心是以利心量聖人也利者天下之利紂以私心聚之武王以公心散之萬姓悦服自然之理也【東莱】

  土木最費財麥熟於夏禾成於秋秋而書於冬者莊公惟宫室臺榭是崇是飾費用浸廣調度不充有司會計歲入之多寡虚實然後知倉廩之竭也故於歲杪而書曰大無禾麥【胡文定公】

  武帝費財文帝貫朽粟腐武帝已盡用之矣卜式所輸寜及太倉一粒粟乎故謂卜式之獻不足以富國適足以啓武帝興利之心以為牧養之子尚有餘羨以佐用況天下乎【黄公度】

  管子攘奪春秋戰國王政既衰秦饑乞糴于晉魯饑乞糴于齊歲以不同則乞于鄰國所謂九年之制度已自敗壞管子輕重一篇無慮千百言不過君民之相揆大耳

  為民者七而游民者六今天下之財所以不足者何也害農者繁而去本者衆也古之為民者四而農其四之一也今之為民者六而舍農者盖六之五也而胥吏又不在焉胥吏盖害農民而蠶食之者也而又害農者之一也則是今之為民者七而游民者居其六也而兵徒又不在焉

  為天下理財今之理財者自理之歟為天下理之歟父有十子闔其大門而取其子而不計其後將以富其父歟抑愛其子者必使之與其父歟抑孝其親者抑將盡困其子歟抑其父固其子之財歟然則今之開闔歛散輕重之權有餘不足之數可以一辭而决矣奈何以聚歛為理財

  財有限而欲無窮厥初生民無窮民也民為聖人而窮也民之欲無窮而財之生有窮以有窮奉無窮於是乎始窮故受之以節節者約侈而歸儉也然有財之窮亦有節之窮財之窮自不節始節之窮自過節始過於節則人情苦之而不可久於是節之說又窮矣

  理財有三理財之說者三其上惠民其次惠國其下惠奸惠民者雖不為國計而其隂有以利公上者皆民力之所為供也惠國者雖非為民計而其實有以利公上者亦人情之所願也不窮財之所歸徒浚財之所出此惠奸之弊憂世者所以深痛公私之積也

  窮征則有反頭會箕歛之法慘因以啓隴上輟耕之心間架陌錢之征峻反以實菜糲見色之口

  財竭民無留藏地無餘寶利自一孔以上皆入官矣而大農猶以匱告財於何而取地半於承平之時而歲入已倍之財於何而生養兵之外百官有司之奉郊祀賓客之費不能已十之一財於何而節

  財乏以財言之新疆旋失資粮委棄叫卒一炬倉廩掃空而財始耗矣江廣以寇盜而傾儲二浙以水潦而缺上供而財益乏矣料撥不已猶慮乏興内帑築城將何以繼倚區區之楮以立國而楮至不行是豈更變鈔法賣鬻爵牒所能濟哉  賣絲糴穀剜肉醫瘡盖不特如昔人所詠而已

  財有三窮采薇未還撒花妄費財窮於將也魏戍方殷孫竈難減財窮於兵也囊金匱帛溪貪壑慾財又窮於貪吏矣

  錢幣

  區處交子之策論淮西鐵錢交子曰交子本是代錢今朝廷却只以紙視之今時是銅錢交子不得用於淮鐵錢交子不得用於江南又須江南官司置場兌換銅錢交子乃可行耳【文公】

  銷鑄漏泄之病或欲通銅錢出淮先生深以為不然云東南銅錢已是甚少其壞之又多端私鑄銅器者動整四五分壞了此壞錢之弊又有海舶之泄海船高大多以貨物覆其上其内盡載銅錢轉之外國朝廷雖設官禁那曾檢點得出其不亷官吏反以此為利【同上】

  節財

  愛民必先節用盖國家財用皆出於民如有不節而用度有闕則横賦暴歛必將有及於民者雖有愛人之心而民不被其澤矣是以將愛人者必先節用此不易之理也【光宗朝己酉擬上封事】

  當節無名之費内自京師外達都邑上自宫禁下至胥徒無名浮費亦豈無可省者功計若能還内帑之入於版曹復破分之法於諸路然後大計中外冗費之可省者悉從廢罷則亦豈不能少有所濟【光宗朝己酉擬上封事】

  内帑

  内帑認為私貯虞允文之為相也盡職版曹歲入窠名之必可指擬者號為歲終羨餘之數而輸之内帑顧以其有名無實積累掛欠空載簿書不可催理者撥還版曹其為說曰内帑之積將以備他日用兵進取不時之須而版曹自今經費已自不失歲入之數聽其言誠甘且美矣然自是以來三十餘年内帑歲入不知幾何而認為私貯典以私人宰相不得以式貢均節其出入版曹不得以簿書勾考其在亡其日消月耗以奉燕私之費者盖不知其幾何矣而曷嘗聞其能用此錢以易敵人之首如太祖皇帝之言哉【孝宗朝戊申擬上封事 文公】

  上供多入内帑間者諸路上供多入内帑是致戶部經費不足遂廢祖宗破分之法而上供歲額必取十分登足而後已期限迫趣科責嚴峻監司州縣更相督迫唯務自寛己責何暇更察民情捶撻驚呼有使人不忍聞者而州縣歲入多作上供起發則又於額外巧作名色寅緣刻剥此民力之所以大窮也【光宗朝己酉擬上封事 文公】

  上供

  官吏脇取之擾縣道既無羸餘可積又無科名可催官吏且欲避免一時州郡督責則不過因民之訴訟而科罰之甚則誘人以告訐而脇取之州郡聞知稍行禁約則諸縣便以籍口不肯留心趂辦州郡不免又將别色官錢那兌補足為州郡者憚其如此則遂一切聽其所為不復考問不惟非理違法妄取民財之可罪而民之負寃苦訴於官司者皆無自而得其平矣【光宗朝奏 文公】

  免上供以寛州縣欲亟圖所以紓州縣民間目前之急則願深詔主計將輸之臣且於見今樁積金穀綿絹數内每歲量撥二三十萬視州郡之貧乏者特與免起上供官物三五分而代其輸【孝宗朝庚子上封事 文公】

  經總制錢

  此錢不當立額經總制錢不當立額不待智者而後知也盖其出於倉庫出納田宅契劵之所收者雖可約計其大槩然財計有時而虧盈物價有時而高下則其數已有不可得而凖者又況所謂無額錢者元無一定科名可以椿辨其多少不可得而預知故其創立之初直以無額名之則其不當立額也雖至愚亦知之矣而比年以來悉皆立額比較盖緣紹興十九年中推行經界人戶多有白契不堪照用爭出投印致得當年經總制錢所收增羨遂有無狀小人獻此殘賊之計一時朝廷既為所誤而其流毒至今未已【孝宗朝奏狀 文公】立額比較之弊切見諸路提刑司所管拘催州縣總制錢盖前代之所無而祖宗盛時亦未之有特起於宣和末年倉卒用兵權宜措畫當時建議之臣方且自以為功而其兄聞之乃為哭於先廟以為作俑之禍且及子孫渡江以後雖知其弊然費出愈繁遂不能罷復有增加以至于今乃為大農之經賦有司不復敢有蠲除之議然其始者亦但討其出納多寡之實數而隨以取之則事雖失體而未有甚害及紹興中推行經界之法民間違限契約悉出投印故一二年間此錢之額倍於常歲逮其畢事則便復常數而無復前日之羨矣而一時乃有憸佞掊克之人輒為比較之說以誤朝聼使凡歲入經總制錢悉以經界之年為額其後雖或知其非義而小變之然猶必使趂及一年所收最多之數至其甚無藝者則雖或災傷平分檢放倚閣苗米稅錢已無所入而所謂經総制錢者版曹捴所猶不肯與之蠲除上下相臨轉相逼迫下吏無所措其手足則其勢必至於巧為名目取之於民以求幸免司察之官雖知其然然既利其歲額之盈則亦不容有所伺間顧猶不足以及數則遂不過將新盖舊轉後為前歲月愈深逋負日積大郡所欠十數萬緍小郡亦不下一二萬數官吏操切日益嚴峻而莫有知其事之本原者不知州縣之煎熬局促果何日而少紓斯民之歎息愁怨果何時而少息也伏望詔大臣圖所以節用裕民之道討論合與不合立額比較之利病而罷行之以幸天下【孝宗朝延和奏劄】

  軍興權宜創立經總制錢因一時軍興權宜所立後遂不罷要之當時立法亦未盡善

  陳亨伯韓球所創經制錢陳亨伯所創盖因方臘反童貫討之亨伯為隨軍轉運使朝廷以其權輕又重為經制使患軍用不足創為此名以收州縣之財當時大獲其利然立此制時明言軍罷而止其後遂因而不改至紹興四年韓球又創総制錢大畧倣經制為之十一年經畧法行民間印典賣契多故倍有所得朝廷遂以此年之額至次年則其額大虧乃令州縣添補解發自今州縣大困【文公】

  非經賦常入之錢此錢既非經賦常入為民所逋貰官吏所侵盜而以一歲偶多之數制為定額責使償之自戶部四折而至於縣如轉圜於千仞之坂至其址而其勢窮矣縣將何取之不過巧為科目以取之於民耳【文公與鍾戶部論虧欠經總制錢書】

  無藝無名之制官得其一吏已得其二三並緣為奸何所不有是則議者所謂督責官吏者乃所以深為之地而重困天子所愛之民也夫吏依公以侵民又陽自解曰此朝廷所欲得非我曹過也夫愚民安知其所以然者何哉亦相聚而怨曰朝廷不恤我等耳嗚呼此豈民之所當輸官之所當得者耶其制之無藝取之無名甚矣【同上】

  稅賦

  貢助徹什一之制夏時一夫受田五十畝而每夫計其五畝之入以為貢商人始為井田之制以六百三十畝之地畫為九區區七十畝中為公田其外八家各授一區但借其力以助耕公田而不復稅其私田周時一夫受田百畝鄉遂用貢法十夫有溝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耕則通力而作收則計畝而分故謂之徹其實皆什一者貢法固以十分之一為常數惟助法乃是九一而商制不可考周制則公田百畝中以二十畝為廬舍一夫所耕公田實計十畝通私田百畝為十分而取其一盖又輕於十一矣竊料商制亦當似此而以十四畝為廬舍一夫實耕公田七畝是亦不過什一也【孟子集注】九一什一之法都鄙之地九一而助為公田而行助法也鄉遂之地田不井授但為溝洫使什而自賦其一盖用貢法也周所謂徹法者盖如此【同上】

  布粟力役之征征賦之法歲有常數然布縷取之於夏粟米取之於秋力役取之於冬當各以其時若并取之則民力有所不堪矣今兩稅三限之法亦此意也【同上】戰國非先王之法周禮宅不毛者有里布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鄭氏謂宅不種桑麻者罰之使出一夫百畝之稅一家力役之征也今戰國時一切取之市宅之民已賦其廛又令出此夫里之布非先王之法也【同上】

  魯稅畝非周制之舊周制一夫受田百畝而與同溝共井之人通力合作計畝均分大抵民得其九公取其一故謂之徹魯自宣公稅畝又逐畝什取其一則為什而取二矣【語注】

  祖宗破分之法伏見祖宗舊法凡州縣催理官物已及九分已上謂之破分諸司即行住催版曹亦置不問由是州縣得其贏餘以相補助貧民些小拖欠亦得苟延以待蠲放恩自朝廷惠及閭里君民兩足公私俱便此誠不刋之令典也【孝宗朝戊申封事 文公】

  州縣催督之擾徒使版曹經費闕乏日甚督趣日峻以至廢去祖宗以來破分良法而必以十分登足為限以為不足則又造為比較監司郡守課最之法以誘脇之不復問其政教設施之得失而一以其能剥民奉上者為賢於是中外承風兢為苛急監司明諭州郡郡守明諭屬邑不必留心民事惟務催取財什此民力所以重困之本而稅外無名之賦如和買折帛科罰月以之屬尚未論也【孝宗朝戊申封事 文公】

  諸路科罰之弊切見江西諸路州舊有科罰之弊盖因歲入有限而費出無常是以不免巧取於民以備支發凡是百姓有事入門不問曲直恣意誅求無有藝極民間受弊不可勝言為監司州縣者欲一切繩之以法則財計頓闕州縣不可復為雖有良吏亦無以免若一切恣之不問則法廢不行民怨無告而貪虐之吏更復並緣以濟其私為害愈甚【孝宗朝延和奏劄 文公】賦外加耗之供切見本路土瘠民貧無他生理而州縣歲計入少出多往往例於常賦之外多收加耗重折價錢尚且入不支出公私俱困【寜宗朝行宫便殿奏劄文公】賦重民勞之苦南康為郡土地瘠薄生物不暢人民稀少穀賤農傷固已為貧國矣而其賦稅偏重比之他處或相倍蓰民間雖復盡力耕種所收之利或不足以了納稅賦須至别作營求乃可陪貼輸官是以人無固志生無定業不肯盡力農桑以為子孫久遠之計幸遇豐年則賤糶禾穀以苟目前之安一有水旱則扶老携幼流移四出視其田廬無異逆旅之舍盖出郊而四望則荒疇敗屋在處有之【孝宗朝庚子封事 文公】

  政煩賦重之害歛財失民情猶為不可況今政煩賦重民卒流亡所謂財者又將無有可得之理若不蚤救必深為害【孝宗朝戊申封事 文公】

  稅重加於贍軍夫有田則有租為日久矣而今日民間特以稅重為苦者正緣二稅太重朝廷盡取以供軍而州縣無復贏餘也夫二稅之入盡以供軍則其物有常數其時有常限而又有貼納水脚轉輸之費州縣皆不容有寛緩而減免也【孝宗朝庚子封事 文公】

  省賦在於治軍臣聞天下國家之大務莫大於恤民而恤民之實在省賦省賦之實在治軍若夫治軍省賦以為恤民之本則又在人君正其心術以立綱紀而已矣【同上】

  租庸調起於惰唐以前唐租庸調大抵改新法度是世界一齊更新之初方做得如漢衰魏代只是漢舊底物事晉魏以至六朝亦只遞相祖述弊法卒亦變更不得直到元魏北齊後周居中原時中原生靈死於兵寇幾盡所以宇文价蘇綽出來便做得租庸調故隋唐因之【文公】

  祖宗催科之法祖宗立法催科只是九分纔破這一分便不催但破得一百貫謂之破分便住自曾丞相【懷】為戶部時便不用這法須要催盡至今所以如此【同上】白納絹錢之弊福建賦稅猶易辦浙中全是白撰横歛無數民不聊生秋稅苗產有定色猶易催夏稅是和買絹最為重苦盖始者一疋官先支得六百錢後來變而令人先納絹後請錢已自費力了後又無錢可請只白納絹今又不納絹只令納價錢數又重催不到者保正出之一番當役則為之困矣故福建不如江西江西不如江東江東又不如浙東浙東又不如浙西越郡都越不好【同上】

  賦稅供用之費賦謂計口發財【六字係班志顔注】稅謂公田什一及工商衡虞之入也賦供車馬兵甲士徒之役充實府庫賜予之費稅給郊宗廟百神之祀天子奉養百官禄食庶事之費【井田類說文公】

  朝廷督責之過國家張官置吏本以為民所以平時但聞朝廷戒飭州郡奉行寛恤惟恐有所不至至於督責二字考之前史則韓非李斯慘刻無恩詿誤人主之術非仁人之所忍聞也【申省狀 文公】

  官司科敷之擾稅籍不正田畝荒蕪官司失䧟王稅數目浩瀚無以供解歲計遂至巧作名色科敷責罰以救目前官既不法吏又為奸是以貧弱之民受害愈甚州郡非不深知其弊然勢之所驅有不容已雖有賢者不過包羞忍恥拱手竊歎而已【經界申諸司狀】

  豪強詭冒之弊公私田土皆為豪宗大姓詭名冒占而細民產去稅存或更受俵寄之租困苦狼狽無所從出州縣既失經常之入則遂多方擘畫取其所不應取之財以足歲計如諸縣之科罰州郡之賣鹽是也【文公與丞相劄子】

  減免丁錢之說盖食王土為王民亦無終歲安坐不輸一錢之理但不當取之太過使至於不能供耳今欲再奏不若請令白丁下戶每歲人納一二百錢四等而上每等逓增一二百使至于極等則畧如今日之數似亦不為厲民而上可以不失其大農經費之入下可以為貧民久遠之利【文公荅張敬夫】

  追呼重納之患諸縣人戶送納稅物官司交訖合給朱鈔縣鈔即關主簿勾銷戶鈔即付人戶執照使人戶免致重疊追呼騷擾近年諸縣間有受納錢物不即印鈔印以鈔單給付人戶既無官印不可行用及至追呼不為點對勘斷監納山谷細民被害尤甚【與稅戶條目文公】

  商稅

  欲免米商之稅乞詔有司諸被實州縣人戶欲與販物貨往外州府收糴米穀就闕米處出糶者各經所在或縣或州或監司自陳所帶貨物判執前去其糶米訖所買回貨亦各經所在自陳判執回歸往回所過並不得輒收分文稅錢違者並依稅米穀法必行無赦【孝宗朝奏狀文公】

  征商自龍斷始孟子釋龍斷之說謂左右望者欲得此而又取彼也人惡其專利故就征其稅後世緣此遂征商人也【孟子注】

  客旅不宜重困州縣財計取辦於稅務稅務課額仰給於客旅然則客旅雖非農民之比亦官司財用取資不宜重困使其望風畏避而不敢出於其塗也【乞減移用錢額劄子 文公】

  榷酤

  古人禁人聚飲古人禁人聚飲今却張官置吏惟恐人不來飲如此却何以責遜亷遜【文公】

  酒課坊場之弊酒坊之弊其說有四一曰官監二曰買擈三曰拍戶四曰萬戶抱額臣切以為莫不便於官監莫便於萬戶其他則亦互有利害而萬戶之中亦不能無少利害要在講究詳盡然後施行則庶乎其弊之可革矣今官監之害朝廷既知而罷之矣然州郡客戶多不遵禀戶部漕司所擈仍不廢罷此則害雖除而未盡者也買擈之害在買人有消折本柄破壞家產之患在衆人有掗托抑勒捕捉欺凌之擾雖加禁防法式明備然勢之所在終不能革拍戶抱額則庶幾矣然或額重而抱納不前或籍此而掗托騷擾則其弊亦不異於買撲唯萬戶抱額最為簡便然須以一州或一縣通計田畝浮財物力而均出之使無官戶民戶之殊城居村居之異一槩均出之為定籍乃為盡善若舍官戶而敷民戶舍城居而困村居不立官簿而置私草簿使吏得以隂肆出沒走弄於其間則又病矣【同上】

  榷鹽

  要在根索弊源竊見本司所管鹽課利國計所資為甚廣而民情所患為甚深若不根索弊源别行措置切恐民力日困亦非國家久遠之利【孝宗朝浙東奏狀文公】

  販載私鹽之弊夫產鹽地分距亭場去處近或跬步之間遠亦不踰百里故其私鹽常賤而官鹽常貴利之所在雖有重法不能禁止故販私鹽者百十成羣或用大船搬載巡尉既不能訶州郡亦不能詰反與通同資以自利【同上】

  鹽鋪抑買之弊民間公食私鹽客人不復請鈔至有一場一監累月之間不收一袋不支一袋而官吏縻費士卒搔擾有不可勝言者然以有比較之法州郡恐有殿罰則不免創立鹽鋪抑勒民戶妄作名邑抑令就買出入暗昧不可稽考大畧瘠民以肥吏困農以資游手【同上】

  令民納錢之法切見福建下四州軍舊行產鹽之法令民隨二稅納產鹽錢而請鹽于官近歲官鹽雖不支給而民間自食私鹽官司既得產鹽稅錢亦不復問其私販雖非正法然實兩便【同上】

  公私兩便之計吏須博盡衆謀多方措置使輸錢之數比舊稍輕買鹽之價比舊頓減即公私兩便法可久行若其不然則官戶豪宗昔倖免而今例輸者横議紛紛必有所緣而起雖有良法美意不可行矣【文公荅陳漕書】

  官民兩利之策於見行鹽法之中擇其不可行之甚處小變其法而損其歲入之數吏官享其利而民不以為病州縣可以立脚而漕司不失歲輸之實而已【文公與王漕書】

  罷海倉以通客販引價之所以貴以引額之數拘之也本錢之所以多以所支之數較之也此鹽之所以貴也賣引之額所以狭以所運之數拘之也海鹽之錢所以取以搬運之費計之也此計產輸錢之所以重也欲致二利去二害在乎罷海倉之買納而已誠能罷海倉及下四州之買納使客人請引南自漳泉北至長溪各從便路徑就亭戶買鹽興販則引價可減本錢可輕引額可增海船可罷而計產所輸亦薄【文公荅陳漕書】

  和買

  祖宗預買之法臣聞祖宗初立和預買法先支見錢後納紬絹民間實賴其利至有形於歌謡者而當是時本路漕臣有私於越州者其私復私於會稽故此郡縣所抛獨為多其後請本之數遂為歲額而錢不復支絹日益貴以至今日而白著之科遂反為一州無窮之害【孝宗朝浙東奏狀】

  紹興和買之患欲救巨患者不可惜小費欲除實弊者不可狥虚名切見紹興和買之患民所不堪巧詐之徒姦弊百出前此議者非不欲捄而除之而往往過為國家顧惜小費下比流俗苟徇虚名是以因循終莫能革【同上】

  利源不可開三代之時鹽雖入貢未嘗有禁自管仲始興鹽筴而鹽禁方開雖漢興除山澤之禁至武帝時孔僅桑弘羊祖管仲之法始行禁榷至昭帝之世召賢良文學論民疾苦請罷鹽鐵又弘羊反覆論難卒不能廢元帝雖暫罷之卒以用費不足復建自此之後禁榷與古今相始終以此知天下之利源不可開一開不可復塞

  人戶敷納之苦切見浙東路和買絹萬數浩瀚舊例人戶均敷人戶苦於輸納多立詭戶隱寄物力以避均敷是致見納人戶所敷愈重其間又有不該敷納田地之數官司不為除豁其弊非一欲望特降指揮革去舊弊庶幾饑饉餘民得安生業世世子孫沐浴仁聖之膏澤不勝幸甚【孝宗朝延和奏劄文公】

  人力供輸之勞日前兵亂流移民方復業而官吏節次增起稅額及和買折帛數目浩瀚人戶盡力供輸有所不給則復轉徙流亡無復顧戀鄉井之意其幸存者亦皆苟且偷安不為子孫長久之慮一旦小有水旱則復顧而他觀其氣象如腐草浮苴無有根蔕愁嘆亡聊深可憐憫【孝宗朝浙東奏狀 文公】

  子戶詭名之奸惟是子戶詭名之奸頓輸數戶積計甚多故尤不以為便而必爭之其功又足以挟下戶唱浮論以揺衆聽故不察其實者遂以自疑而莫能復措其說此和買之議所以洶洶累年而和買之害固未嘗有一毫之損也【同上】

  區處詭戶之策如欲首併詭戶則懼其告訐成風徒敗風俗而暫併復分終不能禁欲以畝頭紐則縱舍游末重困農民輕重之間亦未為允欲料有產無丁之戶則彼能立詭戶者固不憚更立虚丁而寡妻弱子實無丁籍者反受其弊【同上】

  減歲額敷貫頭之說緣和買之重奸猾之民爭為子戶詭名以避均敷而其淳謹畏法不敢為者顧乃為之代受所免之數幾再倍於其舊政之不平莫甚於此從來為州縣者灼知其弊非不嚴詭戶之禁往往隨併隨分終莫能革今若先次痛減歲額却以貫頭均敷自物力一分以上並紐寸尺則高下多寡其數一定而奸弊無所從出矣【同上】

  先減請本之額今欲去紹興和買之害使無奸弊稍得均平而不先減其當日請本之額譬如負千鈞者皆膂之力既已不堪乃不知減其所負之物但欲移而寘之懷袖亦必無益於事矣【浙東奏狀 文公】

  分等均敷之說所謂高下等第均敷者上戶舊科和買數多今用貫頭均敷則其數却須少減下戶舊不曾科和買今用貫頭均敷則其數乃是頓增若使頓增數中皆是子戶詭名則固不足恤第其間却有真實下戶不能無咨怨者故今復為此法以優恤之【同上】

  除放下戶丁錢所謂減免下戶丁錢者大率第五等中有丁者多是真實下戶無丁者多是子戶詭名今若將第五等中所謂丁錢特與除放則真實下戶雖增和買而得除此色官物其乘除之間亦畧足以相補矣【同上】畝頭物力之說所以欲改畝頭二字為物力貫百者盖以畝頭科紐則獨有田之家被科而有浮財物力者不與亦有未均之弊故欲改作物力貫百則有田及浮財者皆在其中【文公小帖】

  和糶

  嚴州縣遏糴之禁今體訪浙西州軍極為豐稔去處與紹興水路相通切慮逐州縣不體隣路災傷之禁故行遏糴及客人應募搬販亦恐逐州縣稅務循習邀阻妄作名色輒收雜稅錢勝買醋錢之類使本路饑民日就狼狽虚被聖主賑恤之恩欲望朝廷行遏糴條法加等坐罪施行庶幾公私搬運免致艱阻二路饑民得沾實惠【文公申省狀】

  通商販以濟民食歲既不登所在艱食全賴商賈負通之利所宜存恤不可搔擾今米穀不得收稅雖有成法而州縣場務多不遵守至於住糴而有所挟之資既糶而有所貿之貨則往來之間經由去處無以邀阻納稅為苦是致客人憚於興販欲望特降睿旨詔有司所過並不得輒收分文稅錢違者並依稅米穀法必行無赦庶幾商販流通民食不匱【孝宗朝浙東奏狀 文公】貴有和平之意人心所在和則樂與官為市不和則彼此角立也和則樂與官相售不和則上下交勝也彼富家巨室之儲朘削不為不甚又迫之以牓牒扼之以刑憲旦夕吏來其家而呼曰命官督爾糴指爾廩譁然而駭者鷄犬不能寜焉彼雖有升平之藏倉庫之積其肯樂糴於官府之督趣哉糴曰和糴所貴有和平之意

  羣書考索别集卷二十

<子部,類書類,群書考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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