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7-太平御覽卷七百九十八
太平御覽卷七百九十八
宋 李昉等 撰
四夷部十九
西戎七
吐蕃 大羊同
悉立 章求拔
且末 烏耗
西夜
吐蕃
唐書曰吐蕃在長安之西八千里本漢西羌之地其種落莫知所出或云南凉秃髪利鹿孤之後也利鹿孤有子曰樊尼及利鹿孤卒樊尼尚幼弟傉檀嗣位以樊尼爲安西將軍後魏神瑞元年傉檀為西秦乞伏熾盤所滅樊尼招集餘衆以投沮渠蒙遜而蒙遜以為臨松太守及蒙遜滅樊尼乃率衆西奔濟黃河踰積石於羌中建國開地千里樊尼威惠夙著為群羌所懷皆撫以恩信歸之如市遂改姓為窣勃野以秃髪爲國號語訛謂之吐蕃其後子孫蕃昌又侵伐不息土宇漸廣歷周及隋猶隔諸羌未通於中國其國人號其王為贊普相為大論小論以統理國事無文字刻木結繩為約雖有官不常厥職臨時統領徵兵用金箭寇至舉烽燧百里一亭用刑嚴峻小罪剜眼劓刖或皮鞭鞭之但隨喜怒而無常科囚人於地牢深數丈二三年方出之宴異國賓客必驅犂牛令客自射牲以供饌與其臣下一年一小盟刑羊狗獼猴先折其足而殺之繼裂其腸而屠之令巫者告於天地山川日月星辰之神云若心遷志變懷奸反覆神明鑒之同於羊狗三年一大盟夜於壇墠之中陳設肴饌殺犬牛馬驢以為牲呪曰爾等咸須同心戮力共保我家惟天神地祗共知爾志有負此盟使爾身體屠裂同於此牲其地氣候大寒不生稷稻有䴹麥䝁豆小麥喬麥畜多犂牛猪犬羊馬又有天鼠狀如雀鼠其大如猫皮可為裘又多金銀銅錫其人或隨畜牧而不常厥居然頗有城郭其國都城號為邏㱔城屋皆平頭高者至數十尺貴人處於大氊帳名為拂廬寢處汙穢絶不櫛沐接手飲酒以氊爲盤捻麨為椀實以羮酪并而食之多事羱羝之神人信巫覡不知節候麥熟為歲首圍碁六博吹蠡鳴皷為戱弓劒不離身重壯賤老母拜於子子倨於父出入皆少者前老者後軍令嚴肅每戰前隊皆死後隊方進重兵死惡病終累代戰没以為甲門臨陣敗走者懸狐尾於其首表其似狐之怯稠人廣衆必以狗馬其俗耻之以為次死拜必兩手據地作狗吠之聲以身再揖而止居父母喪截髪青黛塗面衣皆服黑既葬即吉其贊普死以人殉葬衣服珎翫及常所乘馬弓劒之類悉埋之
又曰貞觀八年其贊普弃宗弄讃始遣使朝貢弄讃弱冠嗣位性驍武多英略其隣國羊同及諸羌並賓伏之太宗遣行人馮德遐往撫慰之見德遐大悦聞突厥及吐谷渾皆尚公主乃遣使隨德遐入朝多賫金寶奉表求婚太宗未之許
又曰弄讃常率衆二十餘萬頓於松州西境遣使貢金帛云來迎公主太宗遣吏部尚書侯君集等擊破之弄讃大懼遣使謝罪因復求婚太宗許之弄讃乃遣其相禄東贊致禮獻金五千兩自餘寶玩數百事貞觀十五年太宗以文成公主妻之令禮部尚書江夏郡王道宗主婚持節送公主於吐蕃弄讃率其部兵浮海親迎於河源見王人如子婿之禮甚恭既而歎大國服飾禮儀之美俯仰有愧沮之色及與公主歸國謂所親曰我祖父未有通婚上國者今我得尚大唐公主爲幸實多當為公主築一城以誇示後代遂築城邑立棟宇以居處焉公主惡其人赭面弄讃令國中權且罷之身亦釋氊裘襲紈綺好慕華風仍遣酋豪子弟請入國學以習詩書又請中國識文之人典其表疏
又曰太宗伐遼東還弄讃遣禄東贊來賀奉表曰聖天子平定四方日月所照之國並為臣妾而高麗恃遠闕於臣禮天子自領百萬渡遼致討摧城䧟陣指日凱旋夷狄纔聞陛下發駕少進之間已聞歸國鷹飛迅越不及陛下速疾奴沗預子壻喜倍常夷夫鵝猶雁也故作金鵞奉獻其鵞黃金鑄成高七尺中可實酒三斛
又曰高宗嗣位授弄讃為駙馬都尉封西海郡王賜物二千段弄讃因致書司徒長孫無忌等云天子初即位若臣下有不忠之心者當勒兵以赴國并獻金銀珠寶十五種高宗嘉之進封為王賜雜彩三千段因請蠶種及造酒碾磑紙墨之匠並許焉
又曰高宗聞劉審禮等敗召侍臣問以綏禦之策中書舍人郭正一曰吐蕃作梗年歲已深命將興師相繼不絶空勞士馬虛費糧儲近討則徒損兵威深入則難窮巢穴臣望少發兵募且遣備邊明立烽堠勿令侵抄使國用豐足人心叶同寛之數年可一舉而滅給事中劉齊賢皇甫文亮等皆言嚴守之便
又曰長夀元年武威軍總管王孝傑大破吐蕃之衆克復龜兹于闐疎勒碎葉等四鎮乃於龜兹置安西都護府發兵以鎮守之
又曰聖歷二年吐蕃將贊婆率所部千餘人及其兄弟莾布支等來降則天遣羽林飛騎郊外迎之敕贊婆輔國大將軍行右衛大將軍封歸德郡王優賜甚厚又曰神龍元年贊普之祖母遣其大臣悉薰然來獻方物為其孫請婚中宗以所養雍王宗禮女為金城公主許嫁與之自是頻歲貢獻景龍三年十一月又遣其大臣尚贊吐等來逆女中宗宴之於苑内毬塲命駙馬都尉楊慎交與吐蕃使打毬中宗率侍臣以觀之四年正月制曰聖人布化用百姓為心王者垂仁以八荒無外故能光宅遐邇裁成品物由是隆周理歷恢柔遠之圖強漢乘時建和親之義斯盖禦夷長策經邦遠謨朕受命上靈克纂洪業庶幾前烈永致和平睠彼吐蕃僻在西服皇運之始早申朝貢太宗文武聖皇帝德侔覆載情深億兆思偃兵甲遂通姻好數十年間一方清靜自文成公主化往其國因多變革我之邊隅亟興師旅彼之蕃落頗聞彫弊頃者贊普及祖母可敦酋長等屢披誠欵積有歲時思託舊親請崇新好金城公主朕之少女豈不鍾念但為人父母志恤黎元若允乃誠祈更敦和好則邊土寧晏兵役休息遂為國大計築兹外館聿膺嘉禮降彼吐蕃贊普即以今月進發朕親自送於郊外命大將軍楊矩使焉其月帝幸始平縣以送公主設帳殿於百頃泊側引王公宰臣賦詩餞别改始平縣為金城縣改其地爲鳳池鄉
又曰開元二年秋吐蕃大將軍蚠逹延乞力徐等率衆十餘萬寇臨洮軍又進寇蘭渭等州掠監牧羊馬而去玄宗令攝左羽林將軍薛納及太僕少卿王朘率兵邀擊之仍下詔將大舉親征召募將士克期進發俄而朘等與賊相遇於渭源之武階驛前軍王海濱力戰死之朘等乘之而進大破吐蕃之衆殺數萬人盡收得所掠羊馬賊餘黨奔北相枕藉而死洮水爲之不流上遂停親征命紫微舍人倪若水往按軍實仍弔祭王海濱而還
又曰開元十七年玄宗遣皇甫惟明等使吐蕃惟明等既見贊普及公主具宣上意贊普等欣然請和盡出貞觀已來前後勅書以示惟明等令其重臣名悉獵隨惟明入朝上表曰外甥是先皇帝宿親又蒙降金城公主遂同和為一家天下百姓普皆安樂中間爲張玄表李知古等東西兩處先動兵馬侵抄吐蕃邊將所以兩相征討迄至今日遂成舋隙外甥以先代文成公主今金城公主之故深識尊卑豈敢失禮又緣年小枉被邊將萬足丞前讒搆鬬亂令舅致恠伏乞垂察追留使將萬足丞前數度使人入朝皆被邊將不許所以不敢自奏去冬公主遣使人婁衆失若將狀專往蒙降使看公主來外甥不勝喜荷謹遣諭名悉賴及副使押衛將軍浪㱔紇夜悉獵入朝奏表進曰兩國事意悉獵所具外甥蕃中已處分邊將不許抄掠若有漢人來投便令却送伏望皇帝舅遠察赤心許從舊好長令百姓快樂如蒙聖恩千年萬歲外甥終不敢先違明誓謹奉進金胡瓶一金盤一椀一馬腦杯一零羊衫段一謹充微忱之禮金城公主又别進金鴨盤盞雜器物等十八年十月名悉獵等至京師上御宣政殿列羽林仗以見之悉獵頗曉書記先曾迎金城公主至長安當時朝廷皆稱其才辨及是上引入内宴與語甚禮之賜紫金帶及魚袋并時服繒綵銀盤胡瓶等仍於别舘供擬甚厚悉獵受帶器物而却進魚袋辭曰本國無此章服不敢當殊異之賞上喜而許之詔御史大夫崔琳充使報聘仍於赤嶺各竪分界之碑約以更不相侵時吐蕃使奏云公主請毛詩禮記左傳文選各一部制令祕書省寫與之正字于休烈上疏諫曰臣聞夷狄國之寇也經籍國之典也戎之生心不可以無備典有恒制不可以假人傳曰裔不謀夏夷不亂華所以革其非心在乎有備無患昔者東平王入朝求史記諸子漢帝不與盖以史記多兵謀諸子雜詭術夫以東平漢之懿親尚不欲示征戰之書今西戎國之寇讎豈可貽以經典之事且臣聞吐蕃之性慓悍果决敏精特鋭善學不迴若逹於書必能知戰深於詩則知武夫有師干之試深於禮則知月令有廢興之兵深於傳則知用師多詭詐之智深於史則知往來有書檄之制何異備寇兵而資盗糧也臣聞魯秉周禮齊不加兵吳獲乘車楚屢奔命一以守典存國一以喪法危邦可取鑒也且公主出嫁從人遠適異國合慕夷禮返求良書愚臣料之恐非公主本意也慮有奔北之類勸教於中若陛下慮失蕃情以備國信必不得已請去春秋當周德既衰諸侯強盛禮樂自出戰伐交興情僞於是乎生變詐於是乎起則以臣召君之事取威定覇之名若與此書國之患也傳曰于奚請曲縣鞶纓仲尼云惜也不如多與之邑惟名與器不可假人狄固貪婪貴貨易土止可錫之錦綺厚以玉帛何必率從其求以資其智臣忝叨列位職刋祕籍實痛經典棄在戎夷昧死上聞惟陛下深察
又曰開元二十二年遣將軍李佺於赤嶺與吐蕃分界立碑二十四年正月吐蕃遣使貢方物金銀器玩數百事皆形制甚異上令列於提象門外以示百寮
又曰開元二十八年春章求兼瓊密與安戎城中吐蕃翟都局及維州别駕董承宴等通謀都局等遂翻然歸欵因引官軍入城盡殺吐蕃將士使監察御史許遠率兵鎮守上聞之甚悦中書令李林甫等上表曰伏以吐蕃此城正當衝要憑險自固恃以窺邊積年以來蟻聚為患縱有百萬之衆難以施功陛下親紆秘策不興師旅頃令中使李思敬曉喻羌族莫不懷恩飜然改圖自相謀䧟神筭運於不測睿略通於未然累載逋誅一朝蕩滅又臣等今日奏事陛下從容示臣等曰卿等但看四夷不久當漸淪喪德音纔降遽聞戎捷則知聖與天合應響至速前古已來所未有也請宣示百寮編諸史策手制答曰此城儀鳳年中羌引吐蕃遂被固守歲月既久攻伐亦多其地險隘非力所制朝廷群議不勸取之朕以小蕃無知事須處置授以奇計所以行之獲彼戎心歸我城守有足為慰
大羊同
通典曰大羊同東接吐蕃西小羊同北至于闐東西千餘里勝兵八九萬其人辮髮氊裘畜牧為業地多風雪氷厚丈餘所出物產頗同吐蕃俗無文字但刻木結繩而已刑法嚴峻其酋豪死抉去其腦實以珠玉剖其五臟易以黄金假造金鼻銀齒以人為殉卜以吉辰藏諸岩宂地人莫知其所多殺㹀牛白馬以充祭祀葬畢服除其王姓姜葛有四大臣分掌國事自古未通
悉立
通典曰悉立在吐蕃西南戶五萬餘有城邑村落依溪澗丈夫以繒綵纒頭衣氊褐婦人辮髮着短裙以蒸報為俗畜多水牛羖羊雞豕穀宜稷稻麥豆饒甘蔗諸果死葬於中野不為封樹喪制以黑為衣一年就吉刑有刖劓覊事吐蕃
章求拔
通典曰章求拔或云章掲拔本西羌種也在悉立西南居四山之内近代移出山西接東天竺遂改衣服變西羌之俗其地延袤八九百里勝兵二千餘人居無城郭好為寇掠商旅患之聞悉立入朝亦遣使朝貢
且末
漢書曰且末國王治且末城去長安六千八百二十里有蒲萄諸果西通精絶二千里
北史曰且末西北有流沙數百里夏日有熱風爲行旅之患風之至唯老駞預知之即嗔而聚立埋其口鼻於沙中人每以為候亦即將氊壅蔽鼻口其風迅駛斯須過盡若不防者必至危斃後魏大統八年其兄鄯善米率衆内附
鳥秅
漢書曰烏秅王治烏秅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田石間有白草累石為室民接手飲【師古曰自高山下溪中飲水連接其手也】出小步馬【師古曰小細步也所謂百步干跡也】
西夜
漢書曰西夜國王號子合王治呼犍谷去長安萬二百五十里與氐異其種類羌氏行國【師古曰言不土着也】隨畜逐水草往來而地出玉石
後漢書曰西夜國去洛陽萬四千四百里地生白草有毒國人煎以為藥付箭鏃所中輒死
太平御覽卷七百九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