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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年纪 宋 王益之

14-西漢年紀卷十二
  西漢年紀卷十二    宋 王益之 撰武帝

  元光四年冬十二月丁亥地動【大事記】晦殺魏其侯竇嬰於渭城【考異曰史記大事記載族灌夫棄魏其侯市於元光五年十月漢書灌夫傳亦載五年十月悉論灌夫支屬非也按傳既族灌夫殺竇嬰至春蚡疾一身盡痛若有擊者上使視鬼者瞻之曰魏其侯與灌夫共守笞欲殺之竟死漢書本紀百官表史記大事記皆載蚡死於元光四年三月乙卯不應灌夫竇嬰之死反在蚡後明傳誤矣今從紀表】初嬰已為大將軍方盛田蚡為諸曹郎未貴往來侍酒嬰所跪起如子姓及蚡為丞相嬰失竇太后益疏不用無埶諸公稍自引而怠驁唯灌夫獨否【蚡傳】吳楚反時夫父張孟戰死漢法父子俱有死事得與喪歸夫不肯隨喪歸被甲持戟馳入吳軍至戲下所殺傷數十人以此名聞天下夫為人剛直使酒諸埶在己之右欲必陵之士在己左愈貧賤尤益禮敬與鈞稠人廣衆薦寵下輩士亦以此多之夫不好文學喜【許吏反】任俠已然諾諸所與交通無非豪桀大家累數千萬食客日數十百人陂池田園宗族賓客為利權横潁川潁川兒歌之曰潁水清灌氏寧潁水濁灌氏族夫家居卿相侍中賓客益衰及竇嬰失埶亦欲倚夫引繩排根生平慕之後棄者夫亦得嬰通列侯宗室為名高兩人相為引重其游如父子然相得驩甚無厭恨相知之晩夫嘗有服過丞相蚡蚡從【千容反】容曰吾欲與仲孺過魏其侯會仲孺有服夫曰將軍廼肯幸臨况魏其侯夫安敢以服為解請語魏其具將軍旦日蚤臨蚡許諾夫以語嬰嬰與夫人益市牛酒夜洒【音灑又所寄反】埽張具至旦平明令門下候司至日中蚡不來嬰謂夫曰丞相豈忘之哉夫不懌曰夫以服請不宜廼駕自往迎蚡蚡特前戱許夫殊無意往夫至門蚡尚卧也於是夫見曰將軍昨日幸許過魏其魏其夫妻治具至今未敢嘗食蚡悟謝曰吾醉忘與仲孺言廼駕往往又徐行夫愈益怒及飲酒酣夫起舞屬【之欲反】蚡蚡不起夫徙坐語侵之嬰乃扶夫去謝蚡蚡卒飲至夜極驩而去後蚡使籍福請嬰城南田嬰大望曰老僕雖棄將軍雖貴寧可以埶相奪乎不許夫聞怒罵福福惡兩人有隙廼謾【讀與慢同又莫連反】好謝蚡曰魏其老且死易忍且待之已而蚡聞嬰夫實怒不予亦怒曰魏其子嘗殺人蚡活之蚡事魏其無所不可愛數頃田且灌夫何與也吾不敢復求田由此大怒後蚡言灌夫家在潁川横甚民苦之請按之上曰此丞相事何請夫亦持蚡隂事為姦利受淮南王金與語言賓客居間遂已俱解蚡娶燕王女為夫人太后詔召列侯宗室皆往賀嬰過夫欲與俱夫謝曰夫數以酒失過丞相丞相今者又與夫有隙嬰曰事已解彊與俱酒酣蚡起為壽坐皆避席伏已嬰為壽獨故人避席餘半膝席夫行酒至蚡蚡膝席曰不能滿觴夫怒因嘻笑曰將軍貴人也畢之時蚡不肯行酒次至臨汝侯灌賢賢方與程不識耳語又不避席夫無所發怒乃罵賢曰平生毁程不識不直一錢今日長者為壽乃效女曹兒呫【昌涉反】囁【人涉反】耳語蚡謂夫曰程李俱東西宫衛尉今衆辱程將軍仲孺獨不為李將軍地乎夫曰今日斬頭穴匈何知程李坐乃起更衣稍稍去嬰去戲【古麾字】夫夫出蚡遂怒曰此吾驕灌夫罪也廼令騎留夫夫不得出籍福起為謝按夫項令謝夫愈怒不肯順蚡乃戲騎縛夫置傳舍召長史曰今日召宗室有詔劾灌夫罵坐不敬繫居室遂其前事遣吏分曹逐捕諸灌氏支屬皆得棄市罪嬰愧為資使賓客請莫能解蚡吏皆為耳目諸灌氏皆亡匿夫繫遂不得告言蚡陰事嬰鋭為救夫嬰夫人諫曰灌將軍得罪丞相與太后家迕【音忤】寧可救耶嬰曰侯自我得之自我捐之無所恨且終不令灌仲孺獨死嬰獨生廼匿其家竊出上書立召入具言灌夫醉飽事不足誅上然之賜嬰食曰東朝廷辨之嬰東朝盛推夫善言其醉飽得過廼丞相以它事誣罪之蚡盛毁夫所為横恣罪逆不道嬰度【徒名反】無可柰何因言蚡短蚡曰天下幸而安樂無事蚡得為肺附所好音樂狗馬田宅所愛倡優巧匠之屬不如魏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桀壮士與論議腹誹而心謗卬【讀曰仰】視天俛畫地辟【普計反】睨【吾計反】兩宫間幸天下有變而欲有大功臣廼不知魏其等所為上問朝臣兩人孰是御史大夫韓安國曰魏其言灌夫父死事身荷戟馳不測之吳軍身被數十創名冠三軍此天下壮士非有大惡爭杯酒不足引它過以誅也魏其言是丞相亦言灌夫通姦猾侵細民家累巨萬横恣潁川輘【音凌】轢【郎擊反】宗室侵犯骨肉此所謂支大於幹脛大於股不折必披【丕靡反】丞相言亦是唯明主裁之主爵都尉汲黯是魏其内史鄭當時是魏其後不堅餘皆莫敢對上怒内史曰公平生數言魏其武安長短今日廷論局趣效轅下駒吾并斬若屬矣即罷起入上食太后太后亦已使人候司具以語太后太后怒不食曰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弟令我百歲後皆魚肉之乎且帝寧能為石人邪此特帝在即録錄設百歲後是屬寧有可信者乎上謝曰俱外家故廷辨之不然此一獄吏所决耳是時郎中令石建為上分别言兩人蚡已罷朝出止車門召御史大夫安國載怒曰與長孺共一禿翁何為首鼠兩端安國良久謂蚡曰君何不自喜【許吏反】夫魏其毁君君當免冠解印綬歸曰臣以肺附幸而待罪固非其任魏其言皆是如此上必多君有讓不廢君魏其必媿杜門齰【仕客反】舌自殺今人毁君君亦毁之譬如賈豎女子争言何其無大體也蚡謝曰争時急不知出此於是上使御史簿【步戶反】責嬰所言灌夫頗不讎劾繋都司空孝景時嬰嘗受遺詔曰事有不便以便宜論上及繋灌夫罪至族事日急諸公莫敢復明言於上嬰廼使昆弟子上書言之幸得召見書奏按尚書大行無遺詔詔書獨藏嬰家嬰家丞封乃劾嬰矯先帝詔書罪當棄市十月悉論灌夫支屬嬰良久乃聞有劾即陽病痱【音肥】不食欲死或聞上無意殺嬰復食治病議定不死矣廼有飛語為惡言聞上故以十二月晦論棄市渭城【灌夫傳】鄭當時貶秩為詹事【當時傳】

  太史公曰魏其武安皆以外戚重灌夫用一時决筴而名顯魏其之舉以吳楚武安之貴在日月之際然魏其誠不知時變灌夫無術而不遜兩人相翼乃成祸亂武安負貴而好權杯酒責望陷彼兩賢嗚呼哀哉遷怒及人命亦不延衆庶不載竟被惡言嗚呼哀哉祸所從來遠矣【史記傳贊】

  春丞相田蚡病一身盡痛若有擊者謼服謝罪上使視鬼者瞻之曰魏其侯灌夫共守笞欲殺之三月乙卯蚡死【本紀蚡傳】韓安國行丞相事引墯車蹇上欲用為丞相使視蹇甚五月丁巳以平棘侯薛澤為丞相安國免【安國傳百官表】秋九月中尉張敺為御史大夫【百官表】敺為吏未嘗言按人剸以誠長者處官官屬以為長者亦不敢大欺上具獄事有可郤郤之不可者不得已為涕泣面而封之其愛人如此【敺傳】是歲翕侯邯鄲坐行不請長信免【侯表】五年冬十月河間王德來朝【史記年表】德有雅材以為治道非禮樂不成因獻所集雅樂對三雍宫文約指明帝色然難之謂王曰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王其勉之王知其意歸則縱酒聽樂【漢名臣奏所載杜業奏】春正月薨【本紀考異曰帝語班馬不載而見名臣奏蓋河間王栗姬子太子榮同母弟也榮廢而武帝立固已不能無疑於栗氏子矣况德賢明如此而屬又稱兄此帝之所以尤不能無忌也德知其意歸而縱酒曾未三月而繼之以死蓋等死也當時之事勢如此而史氏不載幸其軼見於他說故後世得商其情焉以是推之史所諱晦因以湮沒而不傳者亦何可勝數豈獨此哉豈獨此哉】王身端行治温仁恭儉大行令奏諡法曰聦明睿知曰獻宜諡曰獻王子不害嗣【河間王傳】天子下大樂官常存肄【弋二反】河間王所獻雅樂歲時以備數然不常御常御及郊廟皆非雅樂【禮樂志】夏發巴蜀卒千人治西南夷道自僰道指牂柯江【西南夷傳】郡又多為發轉漕萬餘人用軍興法誅其渠率巴蜀民大驚恐上聞之乃遣司馬相如責唐蒙等因諭告巴蜀民以非上意檄曰告巴蜀太守蠻夷自擅不討之日久矣時侵犯邊境勞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撫天下集安中國然後興師出兵北征匈奴單于怖駭交臂受事屈膝請和康居西域重譯納貢稽首來享移師東指閩越相誅右弔番禺太子入朝南夷之君西僰之長常效貢職不敢惰怠延頸舉踵喁喁【魚龍反】然皆鄉【讀曰嚮】風慕義欲為臣妾道路遼遠山川阻深不能自致夫不順者已誅而為善者未賞故遣中郎將往賓之發巴蜀之士各五百人以奉幣衛使者不然靡有兵革之事戰鬪之患今聞其乃發軍興制驚懼子弟憂患長老郡又擅為轉粟運輸皆非陛下之意也當行者或亡逃自賊殺亦非人臣之節也夫邊郡之士聞熢舉燧燔皆攝弓而馳荷兵而走流汗相屬【之欲反】惟恐居後觸白刃冒流矢議不反顧計不旋踵人懷怒心如報私讎彼豈樂死惡生非編列之民而與巴蜀異主哉計深慮遠急國家之難而樂盡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圭而爵位為通侯居列東第終則遺顯號於後世傳土地於子孫事行甚忠敬居位甚安佚名聲施於無窮功烈著而不滅是以賢人君子肝腦塗中原膏液潤埜【古野字】屮【古草字】而不辭也今奉幣使至南夷即自賊殺或亡逃抵誅身死無名諡為至愚耻及父母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遠哉然此非獨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寡廉鮮耻而俗不長厚也其被刑戮不亦宜乎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曉諭百姓以發卒之事因數【所具反】之以不忠死亡之罪讓三老孝弟以不教誨之過方今田時重煩百姓已親見近縣恐遠所谿谷山澤之民不徧聞檄到亟下縣道咸諭陛下意毋忽【相如傳】秋七月陳皇后求子與醫錢凡九十萬然竟無子【外戚世家】女子楚服等坐為皇后巫蠱大逆無道梟首於市乙巳使有司賜皇后策曰皇后失序惑於巫祝不可以承天命罷退居長門宮【紀傳】竇太主數讓帝姊平陽主曰帝非我不得立已而棄捐吾女壹何不自喜而倍本乎平陽主曰用無子故廢耳【外戚世家】張湯治皇后獄深竟黨與上以為能稍遷至大中大夫與中大夫趙禹定諸律令【湯禹傳】湯作越宫律二十七篇禹作朝律六篇【兩語見晋志】時帝外事四夷之功内盛耳目之好徵發煩數百姓貧耗窮民犯法酷吏擊斷姦軌不勝於是招進張湯趙禹之屬作見知故縱監臨部主之法緩深故之罪急縱出之誅用法益刻蓋自此始【兩語見禹傳】其後姦猾巧法轉相比况禁罔寖密律令凡三百五十九章大辟四百九條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决事比萬三千四百七十二事文書盈於几閣典者不能徧睹是以郡國承用者駮或罪同而論異姦吏因緣為市所欲活則傅【讀為附】生議所欲陷則予死比議者咸寃傷之【刑法志】是歲徵吏民有明當世之務習先聖之術者縣次續食令與計偕【本紀】菑川國復推上公孫宏宏謝曰前已嘗西用不能罷【初宏以賢良徵為博士使匈奴還報不合意上怒以為不能宏廼移病免歸】願更選國人固推宏宏至太常上策詔諸儒制曰蓋聞上古至治畫衣冠異章服而民不犯陰陽和五穀登六畜蕃【扶元反】甘露降風雨時嘉禾興朱屮【古草字】生山不童澤不涸麟鳳在郊藪龜龍游於沼河洛出圖書父不喪子兄不哭弟北發渠搜南撫交阯舟車所至人迹所及跂行喙【許穢反】息咸得其宜朕甚嘉之今何道而臻乎此子大夫修先聖之術明君臣之義講論洽聞有聲乎當世問子大夫天人之道何所本始吉凶之效安所期焉禹湯水旱厥咎何由仁義禮知四者之宜當安設施屬【之欲反】統垂業物鬼變化天命之符廢興何如天文地理人事之紀子大夫習焉其悉意正議詳具其對著之於篇朕將親覽焉靡有所隱宏對曰法不遠義則民服而不離和不遠禮則民親而不暴故法之所罰義之所去【邱舉反】也和之所賞禮之所取也禮義者民之所服也而賞罰順之則民不犯禁矣故畫衣冠異章服而民不犯者此道素行也臣聞之氣同則從聲比【頻寐反】則應今人主和德於上百姓和合於下故心和則氣和氣和則形和形和則聲和聲和則天地之和應矣故隂陽和風雨時甘露降五穀登六畜蕃嘉禾興朱草生山不童澤不涸此和之至也故形和則無疾無疾則不夭故父不喪子兄不哭弟德配天地明並日月則麟鳳至龜龍在郊河出圖洛出書遠方之君莫不說【讀曰悦】義奉幣而來朝此和之極也臣聞之仁者愛也義者宜也禮者所履也智者術之原也致利除害兼愛無私之謂仁明是非立可否之謂義進退有度尊卑有分【扶問反】謂之禮擅生殺之柄通雍塞之塗權輕重之數論得失之道使遠近情僞必見於上謂之術凡此四者治之本道之用也皆當設施不可廢也得其要則天下安樂法設而不用不得其術則主蔽於上官亂於下此事之情屬統垂業之本也臣聞堯遭洪水使禹治之未聞禹之有水也若湯之旱則桀之餘烈也桀紂行惡受天之罰禹湯積德以王天下因此觀之天德無私親順之和起逆之害生此天文地理人事之紀臣宏愚戇不足以奉大對時對者百餘人太常奏宏第居下策奏天子擢宏對為第一召見拜為博士待詔金馬門宏復上疏曰陛下有先聖之位而無先聖之名有先聖之民而無先聖之吏是以勢同而治異先世之吏正故其民篤今世之吏邪故其民薄政敝而不行令倦而不聽夫使邪吏行敝政用倦令治薄民民不可得而化此治之所以異也臣聞周公旦治天下朞年而變三年而化五年而定唯陛下所志書奏天子以冊書答曰問宏稱周公之治宏之材能自視孰與周公賢宏對曰愚臣淺薄安敢比材於周公雖然愚心曉然見治道之可以然也夫虎豹馬牛禽獸之不可制者也及其教馴【音廵】服習之至可牽持駕服唯人之從臣聞揉曲木者不累日銷金石者不累月夫人之於利害好惡豈比禽獸木石之類哉朞年而變臣宏尚竊遲之上異其言宏每朝會議開陳其端使人主自擇不肯面折庭争於是上察其行說之一歲中至左内史【考異曰漢書本紀以為元光元年宏對策宏傳以為元光五年又云一歲中至左内史百官表宏為左内史在元光五年荀紀亦載對策於此年徵吏民明當世之務下葛洪西京雜記亦云宏以元光五年為國人所推上為賢良觀此則宏之再舉在元光五年明矣本紀續食之詔載於八月之後若此詔在八月則宏不應於今年已為左内史蓋此詔在今年不知何月故班氏繫於年末耳今從通鑑添是歲兩字】宏為人談笑多聞常稱以為人主病不廣大人臣病不儉節養後母孝謹後母卒服喪三年【宏傳】詹事鄭當時為大農令【百官表】當時每朝候上間說未嘗不言天下長者其推轂士及官屬丞吏誠有味其言也常引以為賢於已聞人之善進之上唯恐後山東諸公以此翕然稱鄭莊然當時在朝常趨和【胡卧反】承意不敢甚斥臧否【當時傳】下邽翟公為廷尉【表載於此年】賓客填門及廢門外可設爵羅後復為廷尉客欲往翟公大署其門曰一死一生廼知交情一貧一富廼知交態一貴一賤交情廼見【胡電反見當時傳】以故御史大夫韓安國為中尉【百官表】六年春大農鄭當時言曰異時關東漕粟從渭中上度六月而罷而漕水道九百餘里時有難處引渭穿渠起長安並南山下至河三百餘里徑易漕度可令三月罷而渠下民田萬餘頃又可得以溉田此損漕省卒而益肥關中之地得穀天子以為然令齊人水工徐伯表悉發卒數萬人穿漕渠三歲而通以漕大便利其後漕稍多而渠下之民頗得以溉田矣【河渠書】匈奴入上谷殺畧吏民遣衛青出上谷公孫賀出雲中公孫敖出代李廣出鴈門軍各萬騎青至龍城得胡首虜七百人唯青賜爵關内侯【考異曰漢書木紀載於春匈奴傳以為秋今從本紀】秋匈奴數千人盗邊漁陽尤甚以衛尉韓安國為材官將軍屯漁陽備胡【本紀安國青匈奴傳 考異曰漢書本紀載於秋匈奴傳以為冬今從本紀 案韓安國傳及百官表安國以元光五年為中尉歲餘徙衛尉此本於五年書安國為中尉此處忽書衛尉韓安國為材官將軍而此上不書徙衛尉事疑有脱文】是歲南夷始置郵亭【史記大事記】先是司馬相如使時蜀長老多言通西南夷之不為用大臣亦以為然相如欲諫業已建之不敢乃著書藉蜀父老為辭而已詰難之以風天子曰漢興七十有八載【徐廣以為元光六年】德茂存乎六世威武紛云湛恩汪濊羣生霑濡洋溢乎方外於是乃命使西征隨流而攘風之所被罔不披靡因朝冉從駹定苲存邛略斯榆舉苞蒲結軌還轅東鄉將報至於蜀都耆老大夫搢紳先生之徒二十有七人儼然造焉辭畢進曰蓋聞天子之於夷狄也其義覊縻勿絶而已今罷三郡之士通夜郎之塗三年於兹而功不竟士卒勞倦萬民不贍今又接之以西夷百姓力屈恐不能卒業此亦使者之累也竊為左右患之且夫邛苲西僰之與中國並也歷年兹多不可記已仁者不以德來彊者不以力争意者殆不可乎今割齊民以附夷狄弊所恃以事無用鄙人固陋不識所謂使者曰烏謂此乎必若所云則是蜀不變服而巴不化俗也余之行急其詳不可得聞已請為大夫粗陳其畧蓋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人之所異也故曰非常之元黎民懼焉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昔者洪水沸出氾濫衍溢民人升降移徙崎嶇而不安夏后氏戚之乃堙洪原決江疏河灑【所宜反】沈澹【徒濫反】災東歸之於海而天下永寧當斯之勤豈惟民哉心煩於慮而身親其勞躬傶骿【步千反】胝【竹尸反】無胈【步曷反】膚不生毛故休烈顯乎無窮聲稱浹乎于兹且夫賢君之踐位也豈特委瑣握【初角反】拘文牽俗循誦習傳當世取說云爾哉必將崇論谹議創業垂統為萬世規故馳鶩乎兼容并包而勤思乎參天貳地且詩不云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是以六合之内八方之外浸淫衍溢懷生之物有不浸潤於澤者賢君耻之今封疆之内冠帶之倫咸獲嘉祉靡有闕遺矣而夷狄殊俗之國遼絶異黨之域舟車不通人迹䍐至政教未加流風猶微内之則犯義侵禮於邊境外之則邪行横作放殺其上君臣易位尊卑失序父兄不辜幼孤為奴虜係絫號泣内鄉而怨曰蓋聞中國有至仁焉德洋恩溥物靡不得其所今獨曷為遺己舉踵思慕若枯旱之望雨盭夫為之垂涕况乎上聖又烏能已故北出師以討強胡南馳使以誚勁越四面風德二方之君鱗集仰流願得受號者以億計故乃關沬若徼牂柯鏤靈山梁孫原創道德之塗垂仁義之統將博恩廣施遠撫長駕使疏逖不閉曶【音忽】爽闇昧得耀乎光明以偃甲兵於此而息討伐於彼遐邇一體中外禔福不亦康乎夫拯民於沈溺奉至尊之休德反衰世之陵夷繼周氏之絶業天子之急務也百姓雖勞又惡可以已哉且夫王者固未有不始於憂勤而終於佚樂者也然則受命之符合在於此方將增泰山之封加梁父之事鳴和鸞揚樂頌上咸五下登三觀者未覩指聽者未聞音猶焦朋已翔夫寥廓而羅者猶視夫藪澤悲夫於是諸大夫茫然喪其所懷來失厥所以進喟然並稱曰允哉漢德此鄙人之所願聞也百姓雖勞請以身先之敞罔靡徙遷延而辭避【相如傳】堂邑侯陳午薨竇太主寡居年五十餘矣董偃年十三隨其母賣珠於侯家主見其姣【音狡】好因留第中出則執轡入則侍内使散財交士令府中曰董君所發一日金滿百斤錢滿百萬帛滿千匹乃白之其後主稱疾疾瘳請上臨之欲因是以見董偃上曰願謁主人翁公主脱簪珥【音餌】徒跣頓首謝因引偃偃隨主伏殿下上為之起常從游戱北宫上大歡樂之於是上為竇太主置酒宣室使謁者引納董君是時中郎東方朔辟戟前諫上曰善【考異曰通鑑載於元光五年非也外戚傳陳后廢明年陳午薨主寡居私近董偃按侯表堂邑侯陳午以孝文三年嗣侯四十八年薨當在元光六年如此則元光五年午尚未薨於竇太主豈得云寡居今載於陳午薨之年後又東方朔諫帝二事皆不得其時今附見於此後】隆慮【音廬】公主病困以金千斤錢千萬為子昭平君豫贖死罪上許之隆慮主卒昭平君日驕醉殺主傅獄繫内官以公主子廷尉上請請論左右人人為言前又入贖陛下許之上曰吾弟老有是一子死以屬【之欲反】我於是為之垂涕歎息良久曰法令者先帝所造也用弟故而誣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高廟乎又下負萬民廼可其奏哀不能止左右盡悲東方朔前上壽曰臣聞聖王為政賞不避仇讎誅不擇骨肉書曰不偏不黨王道蕩蕩此二者五帝所重三王所難也陛下行之天下幸甚臣朔奉觴昧死再拜上萬歲壽上廼起入省中召讓朔曰傳曰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今先生上壽時乎朔曰臣聞樂太甚則陽溢哀太甚則隂損銷憂者莫若酒所以上壽者明陛下正而不阿因以止哀也上復以朔為中郎賜帛百匹時天下侈靡趨末百姓多離農畝上從容問東方朔吾欲化民豈有道乎朔對曰堯舜禹湯文武成康上古之事經歷數千載尚難言也臣不敢陳願近述孝文皇帝之時當世耆老皆聞見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身衣弋綈【徒奚反】足履革舄以韋帶劒莞【音桓又音官】蒲為席兵木無刃衣緼【於粉反】無文集上書囊以為殿帷以道德為麗以仁義為凖於是天下望風成俗昭然化之今陛下以城中為小圖起建章左鳳闕右神明號稱千門萬戶木土衣綺繡狗馬被繢罽宫人簪瑇瑁【瑇音代瑁音昧】垂珠璣設戱車教馳逐飾文采樷【叢字】珍怪撞萬石之鐘擊雷霆之鼓作俳優舞鄭女上為淫侈如此而欲使民獨不奢侈失農事之難者也陛下誠能用臣朔之計推甲乙之帳燔之於四通之衢却走馬示不復用則堯舜之隆宜可與比治矣易曰正其本萬事理失之毫釐差以干里願陛下留意察之帝既招英俊程其器能用之如不及時方外事胡越内興制度國家多事自公孫宏以下至司馬遷皆奉使方外或為郡國守相至公卿而朔嘗至太中大夫後常為郎與枚臯郭舍人俱在左右詼啁【與謿同竹交反】而已【東方朔傳】中大夫趙禹為中尉【百官表】欽定四庫全書

  西漢年紀卷十三    宋 王益之 撰武帝

  元朔元年冬十二月江都王非薨【本紀】衛子夫生男據【外戚傳】時上年二十九乃得皇子甚喜為立禖使東方朔枚臯作禖祝受詔所為皆不從故事重皇子也【戾太子枚乘傳】春三月立皇后衛氏【本紀】枚臯奏賦以戒終【枚乘傳】及衛后色衰趙之王夫人幸王夫人早卒而中山李夫人有寵及李夫人卒則有尹媫妤之属更有寵然皆以倡見非王侯有土之女不可以配人主也【外戚世家】秋東夷薉君降置滄海郡【通鑑】主父偃嚴安徐樂上書言事【考異曰荀氏漢紀載于元光二年正以三人上書俱論匈奴時上用王恢策屯馬邑故附見于後然非其實也呂氏大事記載于元光元年以主父偃傳元光元年入關見衛將軍故附于此時然衛青元光五年方為將軍擊匈奴不應先以為稱恐俗所行本字有誤通鑑考異云誤以朔字為光字恐或然耳兼嚴安書云徇南夷朝夜郎畧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龍城以史攷之南夷置郵亭衛青燔龍城皆元光五年事畧薉州建滄海郡又元朔元年事不應徐樂先時言之三子皆諫伐匈奴正以衛青連歲出師之故通鑑載于元朔元年置滄海郡之後得之矣今從通鑑又嚴安所論同姓弱州郡強一段此誠見于漢家安危治亂之端當是時也廷誠往往寃鼂錯之策惟恐同姓之不削而嚴安獨憂之故劉昭以為嚴安忼慨發憤謂千里之威即古之強國慮非安本無窮之計其後漢家正以中外单微王莾得不降堦序而運天下則嚴安豈無見而言哉通鑑削去此一段深所未諭】偃始學長短縱横術晩乃學易春秋百家之言游齊諸子間諸儒生相與排擯不容於齊家貧假貣【土得反】無所得北游燕趙中山皆莫能厚客甚困以諸侯莫足游者廼西入關見衛青青數言上上不省資用乏留久諸侯賓客多厭之廼上書闕下朝奏暮召入見所言九事其八事為律令一事諫伐匈奴曰臣聞明主不惡切諫以博觀忠臣不避重誅以直諫是故事無遺策而功流萬世今臣不敢隱忠避死以效愚計願陛下幸赦而少察之司馬法曰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天下既平天子大愷春蒐秋獮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戰也且兵者凶器也争者末節也故兵法曰興師十萬日費千金秦常積衆數十萬人雖有覆軍殺將係虜單于適足以結怨深讎不足以償天下之費夫匈奴行盗侵敺【與驅同】所以為業天性固然上自虞夏殷周固不程督禽獸畜之不比為人夫不上觀虞夏殷周之統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以大恐百姓所疾苦也且夫兵久則生變事苦則慮易使邊境之民靡敝愁苦將吏相疑而外市故尉佗【徒河反】章邯得成其私而秦政不行權分二子此得失之效也故周書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願陛下孰計之而加察焉嚴安上書曰臣聞鄒子曰政教文質者所以云救也當時則用過則舍之有易則易也故守一而不變者未睹治之至也夫佳麗珍怪固順於耳目故養失而泰樂失而淫禮失而采教失而偽偽采淫泰非所以範民之道也是以天下人民逐利無己犯法者衆臣願為民制度以防其淫使貧富不相耀以和其心心既和平其性恬安恬安不營則盗賊銷盗賊銷則刑罰少刑罰少則隂陽和四時正風雨時草木暢茂五穀蕃熟六畜遂字民不夭厲和之至也臣聞周有天下其治三百餘歲成康其隆也刑錯四十餘年而不用及其衰亦三百餘年故五伯更起伯者常佐天子興利除害誅暴禁邪匡正海内以尊天子五伯既沒賢聖莫續天子孤弱號令不行諸侯恣行強陵弱衆暴寡田常簒齊六卿分晉並為戰國此民之始苦也於是彊國務攻弱國修守合從連衡馳車轂擊介胄生蟣蝨民無所告愬及至秦王蠶食天下并吞戰國稱號皇帝一海内之政壞諸侯之城銷其兵鑄以為鐘虡示不復用元元黎民既免於戰國逢明天子人人自以為更生鄉使秦緩刑罰薄賦歛省徭役貴仁義賤權利上篤厚下佞巧變風易俗化於海内則世世必安矣秦不行是風循其故俗為知巧權利者進篤厚忠正者退法嚴令苛讇【古謟字】諛者衆日聞其美意廣心逸欲威海外使蒙恬將兵以北攻彊胡辟【讀曰闢】地進境戍於北河飛芻輓粟以随其後又使尉屠睢將樓船之士攻越使監禄鑿渠運糧深入越地越人遁逃曠日持久糧食乏絶越人擊之秦兵大敗秦乃使尉佗將卒以戍越及秦皇帝崩天下大畔陳勝吳廣舉陳武臣張耳舉趙項梁舉吳田儋舉齊景駒舉郢周市舉魏韓廣舉燕窮山通谷豪士並起不可勝載也然本皆非公侯之後非長官之吏無尺寸之埶起閭巷杖棘矜應時而動不謀而俱起不約而同會壤長地進至乎伯王時教使然也秦貴為天子富有四海滅世絶祀窮兵之禍也故周失之弱秦失之彊不變之患也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略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龍城議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長策也今中國無狗吠之警而外累【力瑞反】於遠方之備靡敝國家非所以子民也行無窮之欲甘心快意結怨於匈奴非所以安邊也禍拏【女居反】而不解兵休而復起近者愁苦遠者驚駭非所以持久也今天下鍜甲摩劍矯箭控弦轉輸軍糧未見休時此天下所共憂也夫兵久而變起事煩而慮生今外郡之地或幾【鉅依切】千里列城數十形束壤制帶脅諸侯非宗室之利也上觀齊晉之所以亡公室卑削六卿大盛也下覽秦之所以滅刑嚴文刻欲大無窮也今郡守之權非特六卿之重也地幾千里非特閭巷之資也甲兵器械非特棘矜之用也以逢萬世之變則不可勝諱也徐樂上書曰臣聞天下之患在於土崩不在瓦解古今一也何謂土崩秦之末世是也陳涉無千乘之尊尺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後鄉曲之譽非有孔曾墨子之賢陶朱猗頓之富也然起窮巷奮棘矜偏袒大呼【火故反】天下從風此其故何也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亂而政不修此三者陳涉之所以為資也此之謂土崩故曰天下之患在乎土崩何謂瓦解吳楚齊趙之兵是也七國謀為大逆號皆稱萬乘之君帶甲數十萬威足以嚴其境内財足以勸其士民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而身為禽於中原者此其故何也非權輕於匹夫而兵弱於陳涉也當是之時先帝之德未衰而安土樂俗之民衆故諸侯無竟【讀曰境】外之助此之謂瓦解故曰天下之患不在瓦解由此觀之天下誠有土崩之埶雖布衣窮居之士或首難而危海内陳涉是也况三晉之君或存乎天下雖未治也誠能無土崩之埶雖有強國勁兵不待還【讀曰旋】踵而身為禽吳楚是也况羣臣百姓能為亂乎此二體者安危之明要賢主之所留意而深察也間者關東五穀數不登民多窮困重之以邊境之事推數循理而觀之民宜有不安其處者矣不安故易動易動者土崩之埶也故賢主獨觀萬化之原明於安危之機其要期使天下無土崩之埶而已矣故雖有彊國勁兵陛下逐走獸射飛鳥宏游燕之囿淫從【讀曰縱】恣之觀極馳騁之樂自若金石竹之聲不絶於耳帷幄之私俳優朱儒之笑不乏於前而天下無宿憂名何必夏子俗何必成康雖然臣竊以為陛下天然之質寛仁之資而誠以天下為務則禹湯之名不難侔而成康之俗未必不復興也此二體者立然後處尊安之實揚廣譽於當時親天下而服四夷餘恩遺德為數世隆南面背依【讀曰扆】攝袂而揖王公此陛下之所服也臣聞圖王不成其敝足以安安則陛下何求而不得何威而不成奚征而不服哉書奏上召見三人謂曰公皆安在何相見之晩也廼拜偃樂安皆為郎中偃數上疏言事遷謁者中郎中大夫歲中四遷【主父偃等傳】初燕王定國與父康王姬姦奪弟妻為姬殺肥如令郢人至是郢人兄弟上書告之主父偃從中發其事事下公卿公卿請誅定國上許之定國自殺國除【燕王主父偃傳 考異曰史記表載于此年漢本紀載于元朔二年今從史記年表】魯恭王餘薨恭王好治宫室壞孔子舊宅以廣其居聞鐘磬琴瑟之聲遂不敢復壞於其壁中得古文經傳【恭王傳荀氏漢紀】

  二年冬賜淮南王安几杖毋朝【通鑑 考異曰漢書本紀曰賜淮南王菑川王几杖毋朝顔注淮南王安菑川王志皆武帝諸父列也故賜几杖按年表菑川王志以孝文十六年立在位三十五年至元光五年薨今王乃其子建按建乃齊悼惠王之孫不應云諸父列兼嗣位之二年亦無由免其朝謁當是紀誤今從通鑑刋去菑川王三字】春正月詔曰梁王城陽王親慈同生願以邑分弟其許之【本紀】主父偃謀關馬及弩不得出絶游說之路重附益諸侯之法急詿誤其君之罪上從之而諸侯王合從之事絶矣【新序】匈奴入上谷漁陽殺畧吏民千餘人遣將軍衛青李息出雲中至高闕遂西至符離獲首虜數千級遂取河南地置朔方五原郡以三千八百戶封青為長平侯青校尉蘇建為平陵侯張次公為岸頭侯【按恩澤侯及功臣侯表衛青蘇建以三月丙辰封張次公以五月己巳封非一時此本連書之疑誤】上曰匈奴逆天理亂人倫暴長虐老以盗竊為務行詐諸蠻夷造謀籍兵數為邊害故興師遣將以征厥罪詩不云乎薄伐獫允至于太原出車彭彭城彼朔方今車騎將軍青度西河至高闕獲首二千三百級車輜產畜畢收為鹵已封為列侯遂西定河南地按榆谿舊塞絶梓嶺梁北河討蒲泥破符離斬輕鋭之卒捕伏聼者三千一十七級執訊獲醜敺馬牛羊百有餘萬全甲兵而還益封青三千八百戶【本紀青傳】是時轉漕甚遼遠自山東咸被其勞費數十百巨萬府庫益虚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終身復為郎增秩及入羊為郎始於此【平凖書】三月乙亥晦日有食之夏詔強宗大姓不得族居【謝承後漢書】軹人郭解關東大俠也亦在徙中【考異曰荀紀載於建元二年置茂陵邑之後按本紀三年賜徙茂陵者錢則置陵之時固已徙民矣但是時衛青公孫宏皆未貴又元朔二年用主父偃說徙郡國豪傑於茂陵此乃徙解之時也】解入關關中賢豪知與不知聞聲争交驩【郭解傳】時齊國絶悼惠王後唯有二國城陽菑川菑川地比齊帝為悼惠王冢園在齊廼割臨菑東圜悼惠王冢園邑盡以予菑川令奉祭祀【齊王傳】

  三年冬御史大夫張敺老病篤請免於是天子策罷以上大夫禄歸老於家家於陽陵【敺傳 考異曰通鑑載於元朔二年按史記平津侯傳云元朔三年張敺免以宏為御史大夫荀紀亦載於三年今從史記荀紀】

  太史公曰仲尼言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其萬石建陵張叔之謂邪是以其教不肅而成不嚴而治

  上欲以蓼侯孔臧為御史大夫臧辭曰臣世以經學為業乞為太常典臣家業與從弟侍中安國紀綱古訓使永垂來嗣乃以臧為太常其禮賜如三公【孔叢子通鑑】左内史公孫宏為御史大夫汲黯曰宏位三公奉禄甚多然為布被此詐也上問宏宏謝曰臣聞管仲相齊有三歸侈擬於君桓公以覇亦上僭於君晏嬰相景公食不重肉妾不衣絲齊國亦治此下比於民今臣宏位為御史大夫而為布被自九卿以下至於小吏無差誠如汲黯言天子以為謙讓愈益厚之【宏傳】甯成家居上欲以為郡守御史大夫宏曰臣居山東為小吏時甯成為濟南都尉其治如狼牧羊成不可令治民上乃廼拜成為關都尉歲餘關吏税肄郡國出入關者號曰寧見乳虎無直甯成之怒其暴如此【義縱傳】郭解少時隂賊感槩不快意所殺甚衆適有天幸窘急常得脱若遇赦及解年長更折節為儉以德報怨厚施而薄望然其自喜【許吏反】為俠益甚既已振人之命不矜其功其隂賊著於心本發於睚眦如故云而少年慕其行亦輒為報仇不使知也及解徙諸公送者出千餘萬軹人楊季主子為縣掾鬲之解兄子斷楊掾頭邑人又殺楊季主季主家上書人又殺闕下上聞廼下吏捕解解亡久之得解窮治所犯吏奏解無辠御史大夫公孫宏議曰解布衣為任俠行權以睚眦殺人解不知此辠甚於解知殺之當大逆無道遂族解【考異曰通鑑載於元朔二年盖因徙郭解事終言之按解傳御史大夫公孫宏當解大逆無道公孫宏除御史大夫在三年不應郭解之族反在二年也通鑑刋去御史大夫四字非是今從本傳載于公孫宏除御史大夫之後】自是之後俠者極衆而無足數者然關中長安樊中子槐里趙王孫長陵高公子西河郭翁中【讀曰仲】太原魯翁孺臨淮兒【五奚反】長卿東陽陳君孺雖為俠而恂恂【音荀】有退讓君子之風至若北道姚氏西道諸杜南道仇景東道它羽公子南陽趙調之徒盗跖而居民間者耳曷足道哉此乃鄉【讀曰嚮】者朱家所羞也【游俠傳】班固曰孔子曰天下有道政不在大夫百官有司奉法承令以脩所軄失軄有誅侵官有罰夫然後上下相順而庶事理焉周室既微合從連衡力政争強而守職奉上之義廢矣况於郭解之倫以匹夫之細竊生殺之權其罪已不容於誅矣

  夏四月匈奴單于太子於單來降封涉安侯【侯表 按原本不書封於單事夏四月下直接漢方欲事滅胡云云事義未安今補入】漢方欲事滅胡因欲通使道必更匈奴中乃募能使者漢中張騫以郎應募使月氏與堂邑氏故胡奴甘父俱出隴西徑匈奴匈奴得之留騫十餘歲與妻有子然騫持漢節不失居匈奴中益寛騫因與其属亡鄉月氏西走至大宛大宛見騫喜問曰若欲何之騫曰為漢使月氏而為匈奴所閉道今亡唯王使人導送我誠得反至漢漢之賂遺王財物不可勝言大宛以為然遣騫為發導譯扺康居康居傳致大月氏大月氏王已為胡所殺立其太子為王既臣大夏而君之地肥饒少寇志安樂又自以遠漢殊無報胡之心騫欲從羌中歸復為匈奴所得留歲餘會伊穉斜逐於單國内亂騫與胡妻及堂邑父俱亡歸【考異曰西南夷傳云元狩元年張騫使大夏來言通身毒國之利按功臣表騫以元朔六年三月甲辰封博望侯必非元狩元年始歸也或者元狩元年天子始令騫通身毒國疑不能明故因是歲伊穉斜立終言之】上拜騫為太中大夫堂邑父為奉使君初騫行時百餘人去十三歲唯二人得還騫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傳聞其旁大國五六具為天子言之【騫匈奴大宛傳】匈奴數萬騎入代郡殺太守共【讀曰龔】友畧千餘人【本紀匈奴傳】六月庚午皇太后王氏崩【本紀】以岸頭侯張次公為將軍軍北軍【見衛霍傳】皇太后合葬陽陵【本紀外戚傳】是歲中大夫張湯為廷尉【百官表】南陽太守義縱薦杜周於湯湯以為廷尉史【杜周傳】時廷尉府盡用文史法律之吏而千乘兒寛以儒生在其間見謂不習事不署曹會廷尉時有疑奏已再見郤矣掾史莫知所為寛為言其意掾史因使寛為奏奏成讀之皆服以白廷尉湯湯大驚召寛與語乃奇其材以為掾上寛所作奏即時得可異日湯見上問曰前奏非俗吏所及誰為之者湯言兒寛上曰吾固聞之久矣【寛傳】是時上方鄉文學湯陽浮慕事董仲舒公孫宏等以兒寛為奏讞掾以古義决疑獄【通鑑】請博士弟子治尚書春秋補廷尉史奏讞疑必先為上分别其原上所是受而著讞法廷尉挈【口計反】令揚主之明奏事即譴湯摧謝鄉上意所便必引正監掾史賢者曰固為臣議如此臣弗用愚抵此罪常釋所治即上意所欲辠予監吏深刻者即上意所欲釋予監吏輕平者所治即豪必舞文巧詆即下戶羸弱時口言雖文致法上裁察於是往往釋湯所言湯文深意忌不專平而深刻吏多為爪牙用者依於文學之士公孫宏數稱其美【湯傳】汝隂何比干為廷尉正與湯同時湯治法深而比干務仁恕數與湯争雖不能盡得然所濟活者以千數比干嘗學尚書于鼂錯【東漢何敞傳】

  四年冬上行幸甘泉【本紀】

  五年冬十一月乙丑丞相薛澤免以御史大夫公孫宏為丞相【百官表】先是漢常以列侯為丞相唯宏無爵上於是下詔曰朕嘉先聖之道開廣門路宣招四方之士盖古者任賢而序位量能以授官勞大者厥禄厚德盛者獲爵尊故武功以顯重而文德以行襃其以高成之平津鄉戶六百五十封丞相宏為平津侯【考異曰史記大事記漢書百官表並載元朔五年而史記侯表及漢書恩澤侯表乃載封侯于元朔三年然宏以拜為丞相故得封侯拜相既在五年不應封侯反在三年也當是五字誤作三字今載于五年】是時上方興功業屢舉賢良宏自見為舉首起徒步數年至宰相封侯於是起客館開東閣以延賢人【宏傳】一曰欽賢館以待大賢次曰翹材館以待大材次曰接士館以待國士其有德任毗贊佐理隂陽者處欽賢之館其有材堪九列將軍二千石者居翹材之館其有一介之善一方之藝者居接士之館而躬自菲薄奉禄皆以給之【西京雜記】汲黯常毁儒是時漢方征匈奴招懷四夷汲黯務少事承上間常言與胡和親無起兵上方向儒術尊公孫宏及事益多吏民巧弄上分别文法張湯等數奏决讞以幸而黯常面觸宏等徒懷詐飾智以阿人主取容而刀筆吏專深文巧詆陷人於罪使不得反其真以勝為功上愈益貴宏湯宏湯心深疾黯雖天子亦不說也【汲黯傳】董仲舒為人亷直宏希世用事仲舒以宏為從諛宏嫉之膠西王端上兄也尤縱恣數害吏二千石宏乃言於上曰獨董仲舒可使相膠西王膠西王聞仲舒大儒善待之仲舒恐久獲罪病免居家終不治產業以修學著書為事故自漢興至於五世唯仲舒名為明春秋仲舒在家朝廷如有大議數遣使者及廷尉張湯親至陋巷問其得失於是作春秋折獄二百三十二事動以經對【仲舒傳】春大將軍衛青將六將軍兵十餘萬人出朔方高闕匈奴右賢王以為漢兵不能至飲醉漢兵夜至圍右賢王右賢王驚獨與其愛妾一人騎數百潰圍北去漢輕騎校尉郭成等追數百里弗得得右賢禆小王十餘人衆男女萬五千餘人畜數十百萬於是引兵而還至塞天子使使者持大將軍印即軍中拜青為大將軍諸將皆属立號而歸上曰大將軍青躬率戎士師大捷獲匈奴王十有餘人益封青八千七百戶而封青子伉為宜春侯不疑為隂安侯登為發干侯【按原本脱春大將軍以下至此衛青三子既封以下未有緣起今補入】衛青三子既封天下歌之曰生男無喜生女無怒獨不見衛子夫覇天下是時平陽主寡居當用列侯尚主主與左右議長安中列侯可為夫者皆言大將軍可主笑曰此出吾家常使令騎從我出入耳柰何用為夫乎左右侍御者曰今大將軍姊為皇后三子為侯富貴振動天下主何以易之乎於是主乃許之言之皇后令白之帝乃詔衛將軍尚平陽公主焉【史記褚補】夏四月丁未以河東太守九江番係為御史大夫【百官表】係在河東日言漕從山東西歲百餘萬石更砥柱之限敗亡甚多而亦煩費穿渠引汾溉皮氏汾隂下引河溉汾隂蒲坂下度可得五千頃五千頃故盡河壖【而緣反】棄地民茭牧其中耳今溉田之度可得穀二百萬石以上穀從渭上與關中無異而砥柱之東可無復漕天子以為然發卒數萬人作渠田數歲河移徙渠不利則田者不能償種久之河東渠田廢予越人令少府以為稍入【河渠書】六月詔曰盖聞導民以禮風之以樂婚姻者居室之大倫也今禮廢樂崩朕甚愍焉故詳延天下方正博聞之士咸登諸朝其令禮官勸學講議洽聞舉遺興禮以為天下先太常議與博士弟子崇鄉里之化以廣賢材焉丞相宏御史大夫係與太常臧博士平等議曰聞三代之道鄉里有教夏曰校殷曰庠周曰序其勸善也顯之朝廷其懲惡也加之刑罰故教化之行也建首善自京師始由内及外今陛下昭至德開大明配天地本人倫勸學修理崇化厲賢以風四方太平之原也古者政教未洽不備其禮請因舊官而興焉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復其身太常擇民年十八已上儀狀端正者補博士弟子郡國縣邑有好文學敬長上肅政教順鄉里出入不悖所聞者令相長丞上属所二千石二千石謹察可者當與計偕詣太常得受業如弟子一歲皆輒試能通一藝以上補文學掌故缺其高第可為郎中者太常籍奏即有秀才異等輒以名聞其不事學若下材及不能通一藝輒罷之而請諸不稱者罰臣謹案詔書律令下者明天人分際通古今之義文章爾雅訓辭深厚恩施甚美小吏淺聞不能究宣無以明布諭下治禮掌故以文學禮義為官遷留滯請選擇其秩比二百石以上及吏百石通一藝以上補左右内史大行卒史比百石以下補郡太守卒史皆各二人邊郡一人先用誦多者若不足乃擇掌故補中二千石属文學掌故補郡属備員請著功令佗如律令制曰可【本紀儒林傳】

  太史公曰余讀功令至於廣厲學官之路未嘗不廢書而嘆也曰嗟乎夫周室衰而關雎作幽厲微而禮樂壞諸侯恣行政由彊國故孔子憫王路廢而邪道興於是論次詩書修起禮樂適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世以混濁莫能用是以仲尼干七十餘君無所遇曰苟有用我者朞月而已矣西狩獲麟曰吾道窮矣故因史記作春秋以當王法其辭微而指博後世學者多録焉自孔子卒七十子之徒散游諸侯大者為師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或隱而不見故子路居衛子張居陳澹臺子羽居楚子夏居西河子貢終于齊如田子方段干木吳起禽滑釐之属皆受業于子夏之倫為王者師是時獨魏文侯好學後陵遲至於始皇天下並争於戰國儒術既絀焉然齊魯之間學者獨不廢也於威宣之際孟子荀卿之列咸遵夫子之業而潤色之以學顯於當世及至秦之季世焚詩書坑術士六藝從此缺焉陳涉之王也魯諸儒持孔氏之禮器往歸陳王於是孔甲為陳涉博士卒與涉俱死陳涉起匹夫驅瓦合適戍旬月以王楚不滿半歲竟滅亡其事至微淺然而搢紳先生之徒負孔子禮器往委質為臣者何也以秦焚其業積怨而發憤于陳王也高皇帝誅項籍舉兵圍魯魯中諸儒尚講誦習禮樂弦歌之聲不絶豈非聖人之遺化好禮樂之國哉故孔子在陳曰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夫齊魯之間於文學自古以來其天性也故漢興然後諸儒始得修其經藝講習大射鄉飲之禮叔孫通作漢禮儀因為太常諸生弟子共定者咸為選首於是喟然嘆興於學然尚有干戈平定四海亦未暇遑庠序之事也孝惠呂后時公卿皆武力有功之臣孝文時頗登用然孝文帝本好刑名之言及至孝景不任儒者而竇太后又好黄老之術故諸博士具官待問未有進者及今上即位趙綰王臧之属明儒學而上亦鄉之於是招方正賢良文學之士自是之後言詩於魯則申培【扶尤反】公於齊則轅固生於燕則韓太傅言尚書自濟南伏生言禮自魯高堂生言易自菑川田生言春秋於齊魯自胡毋生於趙自董仲舒及竇太后崩而公孫宏以春秋白衣為天子三公封以平津侯天下學士靡然鄉風公孫宏為學官悼道之鬱滯請置弟子員自此以來則公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學之士矣

  太常張當居坐擇博士弟子故不以實免為城旦【侯表百官表】公孫宏奏言民不得挾弓弩十賊彍【音郭】弩百吏不敢前盗賊不輒伏辜免脱者衆害寡而利多此盗賊所以蕃也禁民不得挾弓弩則盗賊執短兵短兵接則衆者勝以衆吏捕寡賊其勢必得盗賊有害無利則莫犯法刑措之道也臣愚以為禁民毋得挾弓弩便上下其議侍中中大夫吾邱夀王對曰臣聞古者作五兵非以相害以禁暴討邪也安居則以制猛獸而備非常有事則以設守衛而施行陣及至周室衰微上無明王諸侯立政彊侵弱衆暴寡海内抗敝是以巧詐並生知者陷愚勇者威怯苟以得勝為務不顧義理故機變械飾所以相賊害之具不可勝數於是秦兼天下廢王道立私議滅詩書而首法令去仁恩而任刑戮堕名城殺豪傑銷甲兵折鋒刃其後民以耰鉏箠挺相撻擊犯法滋衆盗賊不勝至于赭衣塞路羣盗滿山卒以亂亡故聖王務教化而省禁防知其不足恃也今陛下昭明德建太平舉俊材興學官三公有司或由窮巷起白屋裂地而封宇内日化方外鄉風然而盗賊猶有者郡國二千石之罪非挾弓弩之過也孔子曰吾何執執射乎大射之禮自天子降及庶人三代之道也詩云大侯既抗弓矢斯張射夫既同獻爾發功言貴中也竊以為無益於禁姦而廢先王之典使學者不得習行其禮大不便書奏上以難丞相宏宏詘服焉【吾邱夀王傳 考異曰通鑑載于今年冬十一月公孫宏拜相之後按夀王對曰今陛下舉俊材興學官觀此盖在博士置弟子員之後也置弟子員在今年六月不應挾弓弩對反在前也今移于置弟子員後又吾邱夀王傳云是時夀王為光禄大夫侍中攷百官表泰初元年武帝更名中大夫為光禄大夫公孫宏以元朔五年相元狩二年薨大初之元距元朔五年尚二十年不應夀王得預為之也明傳誤今改為中大夫】秋匈奴入代殺都尉朱英【匈奴傳本紀】是歲中尉趙禹為少府【百官表】張湯兄事禹兩人交驩禹志在奉公孤立而湯舞知以御人禹為吏以來舍無食客公卿相造請禹終不行報謝務在絶知友賓客之請孤立行一意而已湯造請諸公不避寒暑禹見法輒取亦不覆案求官属隂罪【張湯趙禹傳】詔募衛將軍青舍人以為郎青取舍人中富給者令具鞍馬絳衣玉具劔欲入奏之會少府趙禹來過青青呼所舉舍人示禹禹以次問之十餘人無一人習事有智略者禹曰吾聞將門之下必有將類今詔舉將軍舍人者欲以觀將軍能得賢者文武之士也今徒取富人子上之又無智略如木偶人衣之綺繡耳將奈之何於是禹悉召舍人百餘人問之得田仁任安曰獨此兩人可耳青見此兩人貧意不平不得已上籍以聞有詔召見仁對曰提桴皷立軍門使士大夫樂死戰鬬仁不及任安安對曰决嫌疑定是非辯官治使百姓無怨心安不及仁也帝大笑曰善使安護北軍仁護邊田穀於河上【褚先生補史記】淮南王太子遷學用劔自以為人莫及聞郎中雷被巧乃召與試被一再辭讓誤中太子太子怒被恐此時欲從軍者輒詣京師被即欲奮擊匈奴太子遷數惡被於王王使郎中令斥免欲以禁後被遂亡至長安上書自明詔下其事廷尉河南河南治逮淮南太子王計欲無遣太子遂發兵反計猶豫十餘日未定會有詔即訊太子當是時淮南相怒夀春丞留太子逮不遣劾不敬王以請相相不聼王使人上書告相事下廷尉治蹤跡連王王使人候司漢公卿公卿請逮捕治王王恐事發太子遷謀曰漢即使逮王王令人衣衛士衣持戟居庭中王旁有非是則刺殺之臣亦使人刺殺淮南中尉乃舉兵未晩是時上不許公卿請而遣漢中尉宏即訊驗王王聞漢使來即如太子謀計漢中尉至王視其顔色和訊王以斥雷被事耳王自度無何不發中尉還以聞公卿治者曰淮南王安擁閼奮擊匈奴者雷被等廢格明詔當棄市詔弗許公卿請廢勿王詔弗許公卿請削五縣詔削二縣使中尉宏赦淮南王罪罸以削地中尉入淮南界宣言赦王王初聞漢公卿請誅之未知得削地聞漢使來恐其捕之乃與太子謀刺之如前計及中尉至即賀王王以故不發其後自傷曰吾行仁義見削甚恥之然淮南王削地之後其為反謀益甚諸使道從長安來為妄妖言言上無男漢不治即喜即言漢廷治有男王怒以為妄言非也王日夜與伍被左吳等按輿地圖部署兵所從入王曰上無太子宫車即晏駕廷臣必徵膠東王不即常山王諸侯並争吾可以無備乎且吾高帝孫親行仁義陛下遇我厚吾能忍之萬世之後吾寧能北面臣事豎子乎安與衡山王賜相責望禮節間不相能衡山王聞淮南王作為叛逆反具亦心結賓客以應之恐為所并初衡山王入朝其謁者衛慶有方術欲上書事天子王怒故劾慶死罪強榜【音彭】服之衡山内史以為非是卻其獄王使人上書告内史内史治言王不直王又數侵奪人田壞人冢以為田有司請逮治衡山王天子不許為置吏二百石以上衡山王以此恚與奚慈張廣昌謀求能為兵法候星氣者日夜從【子勇反】【讀曰勇】王謀反事王奇其子孝材能佩之王印號曰將軍多給金錢招致賓客賓客來者微知淮南衡山有逆計日夜從容勸之王乃使孝客江都人枚赫陳喜作輣【扶萌反】車鏃矢刻天子璽將相軍吏印王日夜求壯士如周邱等數稱引吳楚反時計畫約束衡山王非敢效淮南王求即天子位畏淮南起并其國以為淮南已西發兵定江淮之間而有之望如是是年秋衡山王當朝六年過淮南淮南王乃昆弟語除前郤約束反具衡山王即上書謝病上賜書不朝【淮南衡山王傳】

  六年春二月大將軍衛青將六將軍出定襄斬首三千餘級夏四月復將六將軍絶幕大克獲前將軍翕侯趙信獨逢單于兵與戰一日餘漢兵且盡見急遂奔降匈奴右將軍蘇建盡亡其軍獨身脱還贖為庶人是時王夫人方幸於上齊人甯乘說青曰將軍所以功未甚多身食萬戶三子皆為侯者以皇后故也今王夫人幸而宗族未富貴願將軍奉所賜千金為王夫人親夀青以五百金為王夫人親夀上聞問青青以實對上乃拜甯乘為東海都尉校尉張騫從大將軍以嘗使大夏留匈奴中久道【讀曰導】軍知善水草處軍得以無飢渴因前使絶國功封騫為博望侯【衛青傳】單于既得翕侯以為自次王用其姊妻之與謀漢信教單于益北絶幕以誘罷漢兵徼【工堯反】極而取之毋近塞單于從之【匈奴傳】是時也得首虜萬九千級捕斬首虜之士受賜黄金二十餘萬斤虜數萬人皆得厚賞衣食仰給縣官而漢軍士馬前後死者十餘萬兵甲轉漕之費不與焉于是大農陳藏錢經用賦税既竭猶不足以奉戰士有司言天子曰朕聞五帝之教不相復而治禹湯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由殊路而建德一也北邊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將軍攻匈奴斬首虜萬九千級留蹛無所食議令民得買爵及贖禁固免臧罪請置賞官名曰武功爵【茂陵中書武功爵一級曰造士二級曰閑輿衛三級曰良士四級日元戎士五級曰官首六級曰秉鐸七級曰千夫八級曰樂卿九級曰執戎十級曰政戾庶長十一級曰軍衛】級十七萬凡直三十餘萬金諸買武功爵官首者試補吏先除千夫如五大夫其有罪又减二等爵得至樂卿以顯軍功軍功多用越等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郎吏吏道雜而多端官職耗廢矣【平凖書食貨志】時方事匈奴河南人卜式上書願輸家財半助邊上使使問式欲為官乎式曰自小牧羊不習仕宦不願也使者曰家豈有寃欲言事乎式曰臣生與人亡所争邑人貧者貸【土戴反】之不善者教之所居人皆從式式何故見寃使者曰苟子何欲式曰天子誅匈奴愚以為賢者宜死節有財者宜輸之如此則匈奴可滅也使者以聞上以語丞相宏宏曰此非人情不軌之臣不可以為化而亂法願陛下勿許不報數歲乃罷式【卜式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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