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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臣碑传琬琰集 宋 杜大珪编

93-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下卷十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下卷十一

(宋)杜大珪 編

潁濱遺老傳上  蘇轍

頴濱遺老姓蘇氏名轍字子由父曰眉山先生隱居不出老而以文名天下天下所謂老蘇者也歐陽文忠公以文章獨步當世見先生而嘆曰予閱文士多矣獨喜尹師魯石守道然意常有所未足今見君之文予意足矣先生既不用于世有子軾轍以所學授之曰是庶幾能明吾學者母成國太夫人程氏亦好讀書明識過人志節凛然每語其家人二子必不負吾志轍年十九舉進士釋褐二十三舉直言仁宗親策之于廷時上春秋高始倦於勤轍因所問極言得失曰陛下即位三十餘年矣平居静慮亦嘗有憂于此乎無憂于此乎臣伏讀制策陛下既有憂懼之言矣然臣愚不敏竊意陛下有其言耳未有其實也往者寶元慶歷之間西羌作難陛下晝不安坐夜不安席天下皆謂陛下憂懼小心如周文王然自西方解兵陛下棄置憂懼之心三十年矣古之聖人無事則深憂有事則不懼夫無事而深憂者所以為有事之不懼也今陛下無事則不憂有事則大懼臣以為憂樂之節易矣臣踈遠小臣聞之道路不知信否近歲以來宫中貴姬至以十數歌舞飲酒優笑無度坐朝不聞咨謨便殿無所顧問三代之衰漢唐之季女寵之害陛下亦知之矣久而不止百蠧將由之而出内則蠱惑之所汙以傷和伐性外則私謁之所亂以敗政害事陛下無謂好色於内不害外事也今海内困窮生民愁苦而宫中好賜不為限極所欲則給不問有無司會不敢爭大臣不敢諫執契持敕迅若兵火國家内有養士養兵之費外有北敵西戎之奉陛下又自為一阱以耗其遺餘臣恐陛下以此得謗而民心不歸也策入轍自謂必見黜然考官司馬君實第以三等范景仁難之蔡君謨曰吾三司使也司會之言吾愧之而不敢怨惟胡武平以為不遜力請黜之上不許曰以直言召人而以直棄之天下謂我何宰相不得已置之下第除商州軍事推官知制誥王介甫意其右宰相專攻人主比之谷永不肯撰詞宰相韓魏公哂曰此人策語謂宰相不足用欲得婁師德郝處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知制誥沈文通亦考官也知其不然故文通當制有愛君之言諫官楊樂道見上曰蘇轍臣所薦也陛下赦其狂直而收之盛德之事也乞宣付史館上悦從之是時先君被命修禮書而兄子瞻出簽書鳳翔判官傍無侍子轍乃奏乞養親三年子瞻解還轍始求為大名推官逾年先君捐館舍及除喪神宗嗣位既二年矣求治甚急轍以書言事即日召對延和殿時王介甫新得幸以執政領三司條例上以轍為之屬不敢辭介甫急於財利而不知本呂惠卿為之謀主轍議事多牾一日介甫出一卷書曰此青苖法也諸君熟議之有不便以告勿疑它日轍告之曰以錢貸民使出息二分本以救民乏困非為利也然出納之際吏緣為姦雖有法不能禁錢入民手雖良民不免非理費用及其納錢雖富民不免違限如此則鞭箠必用州縣事不勝煩矣唐劉晏掌國計未嘗有所假貸有尤之者晏曰使民僥倖得錢非國之福使吏倚法督責非民之便吾雖未嘗假貸而四方豐凶貴賤知之未嘗逾時有賤必糴有貴必糶以此四方無甚貴賤之病安用貸為晏之所言則漢常平法耳今此法見在而患不修公誠有意于民舉而行之劉晏之功可立竢也介甫曰君言有理當徐議行之後有異論幸勿相外也自此逾月不言青苖會河北轉運判官王廣亷召議事廣亷嘗奏乞度僧牒數千道為本錢陜西漕司私行青苖法春散秋歛與介甫意合即請而施之河北自此青苖法遂行于四方初陳陽叔以樞密副使與介甫共事二人操術不同介甫所唱陽叔不深和也既召謝卿材侯叔獻陳知儉王廣亷王子韶程顥盧秉王汝翼等八人欲遣之四方捜訪遺利中外傳笑知所遣必生事迎合然莫敢言者轍求見陽叔陽叔逆問君獨來見何也對曰有疑欲問公耳近日召八人者欲遣往諸路不審公既知利害所在事有名件而使往案實之耶其亦未知其實漫遣出外網捕諸事也陽叔曰君意謂如何對曰昔嘉祐末遣使寛卹諸路事無所指行者各務生事既還奏例多難行為天下笑今何以異此陽叔曰吾昔奉敕看詳寛卹等事如范堯夫輩所請多中理對曰今所遣如堯夫者有幾陽叔曰所遣果賢將不肯行君無過憂對曰公誠知遣使之不便而恃遣之者不行何如陽叔曰君姑退得徐思之後數日陽叔召屬官於密院言曰上即位之初命天下監司具本路利害以聞至今未上今當遣使宜得此以議可草一劄子乞催之惠卿覺非其黨中意不樂漫具草無益也轍知力不能救以書抵介甫陽叔指陳其决不可者且請補外介甫大怒將見加以罪陽叔止之奏除河南推官會張文定知淮陽以學官見辟從之三年授齊州掌書記復三年改著作佐郎後從文定簽書南京判官居二年子瞻以詩得罪轍從坐謫監筠州鹽酒稅五年不得調平生好讀詩春秋病先儒多失其旨欲更為之傳老子書與佛法大類而世不知亦欲為之注司馬遷作史記記五帝三代不務推本詩書春秋而以世俗雜說亂之記戰國事多斷缺不完欲更為古史功未及究移知歙績溪始至而奉神宗遺制居半年除秘書省校書郎明年至京師除右司諫宣仁后臨朝用司馬君實呂晦叔等欲革弊事舊相蔡確韓縝樞密使章惇皆在位窺伺得失中外憂之轍言曰先帝臨御僅二十年厲精政事變更法度將以力致太平追復三代是以擢任臣庶多自小臣致位公相用人之速近世無與比者究觀聖意本欲求賢自助以利安生民為社稷長久之計豈欲使左右大臣媮合苟容出入唯唯危而不持顛而不扶竊取利禄以養妻子而已哉然自法行以來民力凋敝海内愁怨先帝晚年寢疾彌留照知前事之失親發德音將洗心自新以合天意而此志不遂奄棄萬國天下聞之知前日弊事皆先帝之所欲改思慕聖德繼之以泣是以皇帝踐祚聖母臨政奉承遺旨罷導洛廢市易損青苗止助役寛保甲免買馬放修城池之役復禁鹽鐵之舊黜吳居厚呂孝亷宋用臣賈青王子京張誠一呂嘉問蹇周輔等命令所至細民鼓舞相賀臣愚不知朝廷以為凡此誰之罪也上則大臣蔽塞聰明逢君之惡下則小臣貪冒榮利奔競無耻二者均皆有罪則大臣以任重責重小臣以任輕責輕雖三尺童子所共知也今朝廷既罷黜小臣至于大臣則因而任之將復使爕和隂陽陶冶民物臣竊惑矣竊惟朝廷之意將以體貌大臣待其愧耻自去以全國體今確等自山陵以後猶偃然在職不肯引咎辭位以謝天下謹按確等受恩最深任事最久據位最尊獲罪最重而有靦面目曾不知愧確等誠以昔之所行為是耶則今日安得不爭以昔之所行為非耶則昔日安得不言窮究其心所以安而不去者盖以為是皆先帝所為而非吾過也夫為大臣忘君徇已不以身任罪戾而歸咎先帝不忠不孝寧有過此臣竊不忍千載之後書之簡策大臣既自處無過之地則先帝獨被惡名此臣所以痛心疾首當食不飽至於涕泗之横流也陛下何不正其罪名上以為先帝分謗下以慰臣子之意今獨以法繩治小臣而置確等大則無以顯揚聖考之遺意小則無以安反側之心故臣竊謂大臣誠退則小臣非建議造事之人可一切不治使得革面從君竭力自効以洗前惡伏乞出臣此章宣示確等使自處進退之分臣雖萬死不恨也三人竟皆逐去然卒不以其前後反覆歸咎先帝罪之世以為恨呂惠卿始謟事介甫倡行虐政以害天下其後勢鈞力抗則傾陷介甫甚于仇讎世尤惡之時惠卿自知罪大乞宫觀自便不預貶竄轍具疏其姦請加深譴乃以散官安置建州天下韙之司馬君實既以清德雅望專任朝政然其為人不逹吏事知雇役之害欲復行差役不知差雇之弊其實相半講之未詳而欲一旦復之民始聞而喜徐而疑懼君實不信也王介甫以其私說為詩書新義以考試天下士學者病之君實改為新格而勢亦難行方議未定轍言自罷差役至今僅二十年吏民皆未習慣况役法關涉衆事根牙磐錯行之徐緩乃得審詳若不窮究首尾怱遽便行恐既行之後别生諸弊今州縣役錢例有積年寛剩大約足支數年若且依舊雇役盡今年而止催督有司審議差役趂今冬成法來年役使鄉戶但使既行之後無復人言則進退皆便又言進士來年秋試日月無幾而議不時决傳聞四方不免惶惑詩賦雖號小技而比次聲律用功不淺至於治經誦讀講解尤不可輕易要之來年皆未可施行欲乞先降指揮來年科場一切如舊惟經義兼取注疏及諸家議論或出已見不專用王氏學仍罷律義令天下舉人知有定論一意為學以待選試然後徐議元祐五年以後科舉格式未為晚也衆皆以為便而君實始不悦矣是歲上將親饗明堂轍言曰三代常祀一歲九祭天再祭地皆天子親之故於其祭也或祭昊天或祭五天或獨祭一天或祭皇地祇或祭神州地祇要於一歲而親祀必遍降及近世歲之常祀皆有司攝事三歲而後一親祀親祀之疏數古今之變相遠如此然則其禮之不同蓋亦其勢然也謹按國朝舊典冬至圜丘必兼饗天地從祀百神若其有故不祀圜丘别行他禮或大雩於南郊或大饗於明堂或恭謝於大慶皆用圜丘禮樂神位其意以為皇帝不可以三年而不親祀天地百神故也臣竊見皇祐明堂遵用此法最為得禮自皇祐以後凡祀明堂或用鄭氏說獨祀五天帝或用王氏說獨祀昊天上帝雖於古學各有援據而考之國朝之舊則為失當蓋儒者泥古而不知今以天子每歲遍祀之儀而議皇帝三年親祀之禮是以若此其疏也今者皇帝陛下對越天命逾年即位將以九月有事於明堂義當並見天地遍禮百神躬薦誠心以格靈貺臣恐有司不逹禮意以古非今執王鄭偏說以亂本朝大典夫禮沿人情人情所安天意必順今皇帝陛下始親祠事而天地百神無不咸秩豈不俯合人情仰符天意臣愚欲乞明詔禮官今秋明堂用皇祐明堂典禮庶幾精誠陟降溥及上下時大臣多牽於舊學不逹時變奏入不報然轍以為周禮一歲遍祭天地皆人主親行故郊丘有南北禮樂有同異自漢唐以來禮文日盛費用月廣事與古異故一歲遍祀不可復行唐明皇天寶初始定三歲一親郊於致齊之日先享太清宫次享太廟然後合祭天地從祀百神所以然者蓋謂三年一次大禮若又不遍則於人情有所不安至於遍祭之禮已自差官攝事未嘗少廢此近世變禮非復三代之舊而議者欲以三代遺文參亂其間失之遠矣至七年上將親郊轍備位政府乃與諸公共伸前議合祭天地識者以為當初神宗以夏國内亂用兵攻討於熙河路增置蘭州於延安路增置安疆米脂等五寨至此夏國雖屢遣使而未修職貢二年夏始來賀登極使還未出境又遣使入界朝廷知其有請地之意然大臣議棄守未决轍言曰昔者西人雖至而疆場之事初不自言度其狡心盖知朝廷厭兵確然不請欲使此議發自朝廷得以為重朝廷深覺其意忍而不予情得勢窮始來請命今若又不許使其來使徒手而歸一失此機必為後悔彼若點集兵馬屯聚境上許之則畏兵而予不復為恩不予則邊釁一開禍難無已間不容髪正在此時不可失也今議者不深究利害妄立堅守之議苟避棄地之名不度民力不為國計其意止欲私已自便非社稷之計也臣又聞議者或謂棄守皆不免用兵棄則用兵必遲守則用兵必速遲速之間利害不遠若遂以地予之恐非得計臣聞聖人應變之機正在遲速之際但使事變稍緩則吾得筭已多昔漢文景之世吳王濞内懷不軌稱病不朝積財養兵謀亂天下文帝專務含養置而不問加賜几杖恩禮日隆濞雖包藏禍心而仁澤浸漬終不能發及景帝用晁錯之謀欲因其有罪削其郡縣以為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則反疾而禍小不削則反遲而禍大削書一下七國盡反至使景帝發天下兵遣三十六將僅而破之議者若不計利害之淺深較禍福之輕重則文帝隐忍不决近于柔仁景帝剛斷必行近於強毅然而如文帝之計禍發既遲可以徐為備禦稍經歲月變故自生以漸制之勢無不可如景帝之計禍發既速未及旋踵已至交兵鋒刃既接勝負難保社稷之命决於一日雖食晁錯之肉何益於事今者欲棄之策與文帝同而欲守之計與景帝類臣乞宣喻執政欲棄者理直而禍緩欲守者理曲而禍速曲直遲速孰為利害况今日之事主上妙年母后聽斷將帥吏士恩情未接兵交之日誰使效命若有羽書沓至勝負紛然臨機决斷誰任其責惟乞聖心以此反覆思慮早賜裁斷無使西戎别致猖狂棄守之議皆不得其便於是朝廷許還五寨夏人遂服轍尋遷起居郎為中書舍人時朝廷起文潞公於既老以太師平章軍國重事初元豐中河決大吳先帝知故道不可復還因導之北流水性已順惟河道未深堤防未立歲有決溢之患本非深害也至此諸公皆未究悉河事而潞公欲以河為重事中書侍郎呂微仲樞密副使安厚卿從而和之始謂河西北流入泊淀久必淤淺異日或從北界入海則河朔無以禦敵故三人力主回河之計諸公莫能奪呂晦叔時為中書相轍間見問曰公自視智勇孰與先帝勢力隆重能鼓舞天下孰與先帝晦叔驚曰君何言歟對曰河決而北自先帝不能回而諸公欲回之是自謂智勇勢力過先帝也且河決自元豐導之北流亦自元豐是非得失今日無所預諸公不因其舊而修其未完乃欲取而回之其為力也難而其為責也重矣晦叔唯唯曰當與諸公籌之既而回河之議紛紛而起晦叔亦以病没轍遷戶部侍郎嘗因轉對言曰財賦之原出於四方而委於中都故善為國者藏之於民其次藏之州郡州郡有餘則轉運司常足轉運司既足則戶部不困唐制天下賦稅其一上供其一送使其一留州比之於今上供之數可謂少矣然每有緩急王命一出舟車相銜大事以濟祖宗以來法制雖殊而諸道畜藏之計猶極豐厚是以歛散及時縱捨由已利柄所在所為必成自熙寧以來言利之臣不知本末之術欲求富國而先困轉運司轉運司既困則上供不繼上供不繼而戶部亦憊矣兩司既困故内帑别藏雖積如丘山而委為朽壤無益於筭故臣願舉近歲朝廷無名封樁之物歸之轉運司盖禁軍闕額與差出衣粮清汁水脚與外江綱船之類一經擘畫例皆封樁夫闕額禁軍尋當以例物招置而出軍衣糧罷此給彼初無封樁之理至于清汴水脚雖減於舊而洛口費用實倍於前外江綱船雖不打造而雇船運糧其費特甚重復刻剥何以能堪故臣謂諸如此比當一切罷去况祖宗故事未嘗有此但有司固執近事不肯除去惟陛下斷而與之則轉運司利柄稍復而戶部亦有賴矣朝廷重違近制卒不能改尋又言臣謹以祖宗故事考今日本部所行體例不同利害相遠恐合隨事措置以塞弊原謹昩死具三弊以聞其一曰分河渠案以為都水監其二曰分胄案以為軍器監其三曰分修造案以為將作監三監皆隷工部則本部所專其餘無幾出納損益制在它司頃者司馬光秉政知其為害嘗使本部收攬諸司利權當時所收不得其要至今三案猶為它司所擅深可惜也祖宗參酌古今之宜建立三司所領天下事幾至太半權任之重非它司比推原其意非以私三司也事權分則財利散雖欲求富其道無由盖國之有財猶人之有飲食飲食之道當使口司出納而腹制多寡然後分布氣血以養百骸耳目賴之以為明手足賴之以為力若不專任口腹而使手足耳目得分治之則雖欲求一飽不可得矣而况於安且夀乎今戶部之在朝廷猶口腹也而使他司分治其事何以異此自數十年以來羣臣不明祖宗之意每因一事不舉輒以三司舊職分逮他司利權一分用財無藝他司以辦事為效則不恤財之有無戶部以給財為功則不問事之當否彼此各營一職其勢不復相知雖使戶部得才智之臣終亦無益能否同病府庫卒空今不早救後患必甚昔嘉祐中京師頻歲大水大臣始取河渠案置都水監置監以來比之舊案所補何事而大不便者河北有外監丞侵奪轉運司職事轉運司之領河事也郡之諸埽埽之吏兵儲蓄無事則分有事則合水之所向諸埽趨之吏兵得以併功儲蓄得以併用故事作之日無暴歛傷財之患事定之後徐補其闕兩無所妨自有監丞據法責成緩急之際諸掃不相為用而轉運司不勝其弊矣此工部都水監為戶部之害一也先帝一新官制並建六曹隨曹付事故三司故事多隷工曹名雖近正而實非利昔胄案所掌今内為軍器監而上隷工部外為都作院而上隷提刑司欲有興作戶部不得與議訪聞河北道近歲為羊渾脫動以千計渾脱之用必軍行乏水津渡無船然後須之而其為物稍經歲月必至蠧敗朝廷無出兵之計而有司營職不顧利害至使公私應副虧財害物若專在轉運司必不至此此工部都作院為戶部之害二也昔修造案掌百工之事事有緩急物有利害皆得專之今工部以辦職為事則緩急利害誰當議之朝廷近以箔場竹箔積久損爛創令出賣上下皆以為當指揮未幾復以諸處營造歲有科例遂令般運堆積以破出賣之計臣不知將作見工幾何一歲所用幾何取此積彼未用之間有無損敗而遂為此計本部雖知不便而以工部之事不敢復言此工部將作監為戶部之害三也凡事之類此者多矣臣不能遍舉也故願明詔有司罷外水監丞舉河北河事及諸路都作院皆歸轉運司至於都水軍器將作三監皆兼隷戶部使定其事之可否裁其費之多少而工部任其功之良苦程其作之遲速苟可否多少在戶部則傷財害民戶部無所逃其責矣苟良苦遲速在工部則敗事乏用工部無所辭其譴矣利出于一而後天下貧富可責之戶部矣朝廷以為然從之惟都水監仍舊轍自為中書舍人與范子功劉貢父同詳定六曹條例子功領吏部元豐所定吏額主者苟悦羣吏比舊額幾數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減已再上再却矣子功奉使轍兼領其事吏有白中孚者進曰吏額不難定也昔之流内銓今侍郎左選也事之煩劇莫過此矣昔銓吏止十數而今左選吏至數十事不加舊而用吏至數倍何也昔無重法重禄吏通賕賂則不欲人多以分所得今行重法給重禄賕賂比舊為少則不忌人多而幸於少事此吏額多少之大情也舊法日生事以難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輕者至一釐以下積若干分而為一人今若取逐司兩月事定其分數則吏額多少之限無所逃矣轍以其言遍問屬官皆莫應獨李之儀對曰是誠可為也即與之儀議之曰此羣吏身計所係也若以分數為人數為必大有所損將大致紛訴雖朝廷亦將不能守乃具以白宰執請據寔立額竢吏之年滿轉出或事故死亡者勿補及額而止不過十年羨額當盡功雖稍緩而見吏知非身患不復怨矣諸公以為然遂申尚書省取諸司兩月生事諸司吏皆疑懼莫肯供再申乞榜諸司使知所立額竢他日見闕不補非法行之日即有减損也榜出文字即具至是成書以申三省左僕射呂微仲大喜欲攘以為已功以問三省吏皆莫曉有諸司吏任永夀者頗知其意微仲悅之於尚書省創吏額房使永夀與三省吏數人典之小人無遠慮而急於功利即背前約以立額日裁損吏員復以好惡改易諸吏局次(凡近下吏人惡為上名所壓者即為撥出上名於他司閑慢司分欲入要地者即自寺監撥入省曹之類是也)凡奏上行下皆微仲專之不復經三省法出中外洶洶微仲既為御史所攻永夀亦以恣横贓汙以徒罪刺配久之微仲知衆不伏乃使左右司再加詳定略依本議行下時子瞻自翰林學士出知余杭朝廷即命轍代為學士尋又兼權吏部尚書未幾奉使契丹彼以其侍讀學士王師儒館伴師儒稍讀書能道先君及子瞻所為文曰恨未見公全集然亦能誦服伏苓賦等北人類相愛敬者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下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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