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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瓿集 明 朱同

6-覆瓿集卷五
  覆瓿集卷五       明 朱同 撰記

  聽泉樓記

  石門為歙南之奇觀其山之高而雄者則有方吳危峰嵯峨突兀出其上峻而奇者則有寶金峰砂子嶺森羅環列立其傍其水之出也則羣峰攢立擁蔽周迴百折繞其後其中則平原曠野阡陌縱横烟樹桑麻鬱然而青盎然而春不知有山之高源之深也陳氏世居焉以樓名者曰此山曰環翠曰先月曰臨清其他齋閣池亭不可歷舉伯仁陳君又構小樓於大坑上有年矣而未有名之者柔兆敦牂之歲延其從子彦珍課童蒙於其上因遣其子耘夫求名於余余七年前嘗宿是樓展卷披吟終宵不寐聽夫泉之過樓下者其聲泠泠歷歷鏘鏘琅琅如羽衣仙客環珮丁東深有可樂焉者於是名之曰聽泉在易之蒙彖辭曰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象傳之辭曰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德山腹之下初出之泉清瑩香潔不汙不滑有類乎童蒙之本心艮少男也故曰童蒙又坎為耳耳者聽之司也然則伯仁以斯樓課蒙童而余以是名之得無意乎夫泉之出於山也蓊然雲根罅然石隙泓乎其出於中涓涓滴滴不息不竭激於石也則金石其聲滙於坎也則圭璧其形津津源源以達於江海之茫洋浩蕩而人不能窺其涯際者此泉之本也聽者於此有契焉則有以知夫此心之靈虛明洞徹静則主於敬以養育其所得動則勇於義以果敢其所行孳孳不息以至德被生民功加後世者即此童蒙之心而非有假於外也雖然不可以概論也迨夫春霖驟至羣潦畢集則斯水也自高而注勢如建瓴西射東衝而束於兩岸之隘不得逞其欲於是滂浡激怒聲如奔雷咫尺之間驚心駭目若是者乃溝渠之㬥漲雨後之洪流而非泉之本然者也善聽者於斯則必有所擇矣旣以名樓遂書而記之

  石門讀書圖記

  閼逢執徐之歲端木孝友孝思侍其尊人以善公官於新安受業於先子以怡怡之情兼切偲之道資敏而志堅學勤而行篤方將交相贊勉而期其底於有成也俄而先子歲受朝命往來在道繼而入翰林知制誥不得卒其講授之業於家而孝友孝思亦且從其尊人之官江右矣屠維作噩先子始得請而歸明年以疾終於正寢又明年僕不能辭郡邑之貢斬焉衰絰而來京師獲會其尊人於朝餘而訪孝友于書室慰問惻怛之誠琢磨懇到之意溢乎言表於是有以見其志愈堅行彌篤而誠無負乎師友期待之意也居無何㒒得終喪之請歸且有日孝友别於客邸謂僕曰頃自侍親江右繼居浙右於今七載雖道里悠遠音問濶疎然教誨諄勤言猶在耳石門書樓環山帶水講授之所几案之間未嘗不日接於目而存諸心然猶慮夫不克卒業以墜家聲而負先師遺訓是懼子能為某圖而記之俾日見而猛省焉是亦庶乎為學之一助與僕於文固所不能而於畫尤非素習加以哀感熏心奔馳少暇豈有心乎筆硯者然義不得辭因其長兄孝芳訪僕林下而書以寄焉夫學者窮理致知以為修已治人之本也天地萬物之理具乎性分苟非學以究之亦何由周知其說以為力行之地哉故旣博學於文矣必約之於踐履之實焉非徒操觚弄筆抽黄對白而已也子之尊人以其問學文章措諸行事踐履端方歷練周悉遐邇咸知於過庭之際講之明而守之素矣又何待於他人言乎昔子貢以文辭稱夫子教以一貫之道及其方人則自以為不暇斯言也先聖之遺訓而子之家學也敢舉是說以為贈孝芳以其二弟修習之勤而尊人居官屢乏也不暇問學而往來經紀其家斯誠得為學之本與

  休寧縣重建皷樓記

  會稽杜君貫道宰海陽之明年政平廢舉民旣悦服迺即其故址重建皷樓於官署前其邑民某等具述公重創之故與夫經營施設之方徵文刻石以志永久僕嘗稽之周官挈壺氏軍事縣壺以叙則司馬掌之鼓人軍旅夜鼓鼜則司徒掌之二者俱施之軍旅者也至司寤氏掌夜時禦晨行禁宵行夜遊而屬之司寇是則王城之官意者當時侯國亦必有是而後世凡城若邑必有壺漏之水五夜之皷樓於署前以總之者蓋本是職復兼二者而有之歟夫明時聽政禁暴禦奸一視聽齊衆庶者王政之先務也重黎分司羲和分職聖人所以順天時授人事不為不重矣後世乃視為不急之察亦獨何哉此公所以構樓之意也楹之數若干高若干延若干袤若干因故趾仍舊制不華飭以美觀不因循以就圯此公構斯樓之宏規也考民之趨事而等其殿最明約束罰怠頑以供瓦木百工之費不動編民不糜國用政舉而勸懲立樓成而民不知一舉而兩得焉此又公設施經營之有道也左游仙右靈鳥松羅拱其北顔公峙其南前乎此未嘗見也今始奮峻起伏吞吐雲烟圍平野接霄漢若將環繞峙立以聽命於斯樓者闤闠之集蜂房蟻陣凭欄一覽萬狀呈露此樓成之勝概也斯樓也固足以見公為政之大端矣彼食焉而怠若事吏胥之弊不革貧富之役不均一有所徵事未集而民已病視公之事寧不忸怩於中乎斯樓之毁者屢矣歲乙酉前朝吳興唐子華來宰是邑遂鼎新之不幾載而復毁至今始遇公焉二公俱浙產也斯樓之遭豈偶然也耶昔子游宰武城以得澹臺滅明為喜僕於是邑為桑梓之鄉於公固所敬慕然竊取昔人遺意非公事未嘗一見又公善政之施民有頌聲上有大比亦非僕固陋所能悉書第此一舉亦足見公之為政之先務得設施之良法且因邑民之請不可以莫之記也於是乎書

  練溪閒居記

  中菴余公信卿承世胄之貴秉鈞要之權亦旣有年洪武六年以老得請奉旨居新安新安練溪大源即揚之水也出績溪縣大尖山澎湃湍激曲折東流繞郡城西會四水南流以入新安江郡城之立跨山依水以為固公之居在城之西偏南面水陰之山曰城陽唐方外許宣平隱所也遠望喬松數本在山巔之凹遺址存焉重岡疊嶂枝聯秀拔踴躍後先以列乎前古寺樓觀林隂塔影嵐光翠靄入戶侵簷不知有城郭之隔市㕓之囂也公平居無事則圖書在几披吟紬繹以養性情而消永日客至則整冠對坐談今古論人物道典故鏘金戛玉足以廣見聞聳觀聽令人傾耳不倦每風日佳好則幅巾野服杖履逍遥與二三友士俯練溪之清流登水西之梵刹探城陽故趾以求方外之遺蹤陟紫陽高巔以訪考亭之餘蘊或據怪石或坐長林唱和吟嘯日暮忘返人遠而望之但見其形超興逸若寫神仙於圖畫而其中所存之洒然者固不得而知之也僕間嘗造其居公輒接納談笑或置酒雖不自嗜飲而酬酢不厭其寛和接物類如此殆忘軒冕之貴而尚道義之高者歟時劉時中素慕公高風因令邑士邵某圖其閒居之趣與文士歌咏之而公又俾僕記其概僕惟襄陽公舊鎮也峴山高陽池昔人遊觀之勝豈特倍蓰於練溪而公獨眷戀於是者何哉蓋襄陽形勢之地英雄之所必争是以南北有事往往則為名藩重鎮實扼巴蜀之門戶控江漢之領袖而規中原之咽喉也昔關公乘勝據有而孟德幾欲遷避羊祜卧皷不戰而吳人已為寒心此豪傑之士割據覬覦之雄圖騷人墨客感今懷古之壯觀而非端居嘉遯之所也徽之為郡介乎萬山僻在一隅豪傑之所不屑而山秀水環泉清石潔足以清心娛目全身避世是以黄山之嵯峨紫陽問政之宏衍多為仙逸棲遊之地公見先斷果勇退急流在易所謂見幾而作不俟終日者視功名富貴何如也然則孰使其盤桓眷戀於斯而忘故土之勝者其必以是也夫旣為記已又從而歌之歌曰練之溪揚之水源淙淙流瀰瀰結茅屋臨清泚泛余舟兮漁梁振余袂兮城之陽望峴首兮慎無懷乎故鄉

  横洲書堂記

  孔子稱子賤之賢曰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又曰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甚矣學之不可無父兄師友鄉黨閭里之助也自吾鄉晦庵夫子紹周程道統之傳時則有金華東萊呂先生道同德合天不假年厥後文定何公受業於晦庵高弟文肅黄公以至文憲王公仁山金公相繼而起而許柳黄公前後相望若景星卿雲他郡所不敢企及雖曰間氣所生而父兄師友鄉黨閭里之傳受原委的的乎不可誣也應君叔原亦金華之蘭溪人洪武四年擢貳徽之休寧時民凋瘵於徭役已久時之為守若令者求事之速集則假嚴刑以立威求民之歸已則行小惠以沽譽事雖少快於一時然利己而病人者於人心天理之公果無愧乎君之為治則不然刑不能不施而不倚以立威惠不可不布而不假以沽譽守儒素推至誠平易近民始雖無赫赫名久而誠意相孚有不忍舍而去者固有知其必得鄉黨師友之助矣暇日以其横洲書堂求記於僕曰某之曾祖諱湘字深之居蘭溪縣南十有五里曰横洲常第進士以處州酒庫提幹秩滿致政歸隱於家時稱曰横洲先生若張子厚之横渠然構堂面洲以為訓子弟之所因以是名洲水之溢涸天時之晴雨汀蘋岸草列岫叢林與烟雲相吞吐萬變而不窮有足觀者鄉先生自然何先生景實朱先生皆為品題今百餘年矣墨跡尚新兵火之禍所不能免而斯堂巋然如舊日曾孫二十餘輩亦多知向方某不敏際時休明佐治於兹凡所以律己治人不敢妄有所設施者皆祖父遺訓猶恐後人不知祖宗積累之勤流慶之遠而無以遵守也子盍為某記之於是又知其非徒有得乎鄉黨師友之助而家學之所由來遠矣僕自幼讀父書蒙過庭遺訓已聞金華師友講授之盛如彼無替先人早世遺書未能盡讀老成凋謝霜木晨星朋友舊遊天涯地角自恐孤陋寡聞而卒為庸人之歸今乃聞是堂子孫相承不替復如此則斯郡文學之盛如吾横洲者猶必有其人而未盡聞於世也安得躬親執經問難於其間乎是以不復辭而書其景慕之私以為記

  退思軒記

  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天下之定理也然為君父者豈必待臣子之忠孝而後仁且慈為臣子者豈必待君父之仁慈而後始盡忠孝之道哉斯又各盡其職之定分也昔舜之於瞽瞍號泣於旻天必至底豫不格姦而後已以為不若是不足以盡夫人子之職分秣陵施君孟文佐戎幕於新安以不合於時罷去杜門讀書反躬自咎因名其燕居之所曰退思而求文以為記僕以忠孝雖二事而實一原聖人教人以孝事君則忠故曰臣子事上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惡忠也過也由乎已故當思盡之補之美也惡也本乎君故當將順而匡救之四者咸已之責也而退思為尤焉何則忠有所不盡美有所不將而惡有所不救俱非己之過乎是以審旣往以勵方來而盡夫臣子之職者俱退思之事也若夫任用之輕重恩遇之淺深事幾之利害他人事也於我何有哉惟自思補己之過而已噫彼食君之禄惟恐其不厚冀君之爵惟恐其不高尸君之位惟恐其不久且固聖人所謂無所不至者斯固不足言矣上焉者才矣而惟恐不盡其用功矣而惟恐不酧其勞言聽計從矣而惟恐勛名之不已彰事違身退矣而惟恐是非之不已白斯韓信楊惲輩之所以不能免者又其上者以直沽譽而無忠君之誠以退為高而無憂世之慮其於退思之義何如哉是豈徒斯人之不幸而要非國家之福也若施君名軒之義其庶幾乎欲盡臣子之職者歟雖然臣子之自處者固當如此矣天之所以生斯人而用之者夫豈無意於其間哉草木之質必飽風霜烈日之苦而後堅其材聖賢之生必備艱難困苦之嘗而後成其德昔人以少年登高科席父兄之勢為美官有高才能文辭為三不幸者實以鋭其進驕其志恃其才而滿其量不能致遠大之業也然則孟軻氏所謂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者不在斯人歟不在斯人歟此余所以喜其退思之名而樂為之記也

  罷釣軒記

  由新安郡城西南行可三十里有市曰嚴鎮其地衍沃其川清徹可耕可釣其民智巧善技藝凡有所為必精絶過人其水由黄山三十六峯縣瀑奔淙湍激澎湃至是則湧為平川汪洋漣淪白砂青石與疎篁茅屋相隱顯誠好道君子之所樂也友人呂德昭氏世居之德昭居汪溪之西先世祖墓之側瓦屋可十許楹中蓄書史圖籍屋之東編短籬藝菊數十本日翫其間自號東籬生周環繞以幽篁古木參錯庭戶間每隆冬積雪萬竿低亞青白交加於是又額是軒曰蒼雪是皆善掇軒中之勝以自樂者此外又以罷釣軒卷不遠千里求余記其梗概豈以其東籬蒼雪猶未足以盡其軒之勝耶余因思四年前常道過其居當盛暑中剖瓜行酒與其鄉老二三輩道漁樵田里間事遂醉臥是軒中及覺則庭戶寂然月影穿林清輝散布枕席間林外人聲咿啞因露跣出行溪上見籠鮮鱗以歸者即之乃德昭也曰漁翁晚釣呼取得之斗酒未盡其半當烹是再飲於是携酒與魚復釣溪上於時波光浸山林隂翳月藉草而坐飛觴交錯盡歡乃罷不知清雲之滿身也旣歸即欲為文以紀之而未果今德昭復以是求余記余竊有疑焉夫釣隱者之事也德昭以茂才擢用郡庠教誨之職有年矣躬講授親燈火督課童蒙日不暇給間有家事日晡而歸戴星而往豈復有唐詩人之所云者哉然則罷釣云者政以見其無復有曩時之事也古之君子學則優於有為守則甘於窮困其未遇也版築魚鹽賤隸之役固所不讓有莘之夫渭川之叟蓋可徵已方今大明中天照臨萬國搜隱剔陋野無遺才斯有志之士激昂補報之秋也然則德昭之欲罷其釣者其亦有見於出處之大義歟德昭自幼以文學稱詩尤清麗不苟吾又以知是地不獨技藝者之精絶過人也於是不辭而書昔所經歷者以記之洪武十有六年歲在昭陽大淵獻七月旣望嘉義大夫禮部侍郎朱同書

  自得軒記

  余畏友江君彦功構軒於南溪居後扁曰自得背倚長江面撫方池中之延袤可方丈不華不飭而明潔可愛名卉假山列乎池上圖籍書畫秩其座隅而又䕃之以屏繚之以垣方盛暑中流金爍石一入是軒則嘉種旁羅奇峰高挺清隂蒼翠鱗鮮泳游若身游乎天台廬阜太華岱宗扳香爐倚日觀而上青天也若枕清溪坐長林嘯傲乎白石清泉而不知有人間世也且逕街幽邃非佳賓不得入余嘗屢過而喜之因求文以為記余諗之曰世傳軒轅夢遊華胥而怡然自得卒以登遐子殆有意於方外者耶莊生之自得自適釋氏之冷煖自知皆其自有悟入而不可以告人者子其有得於是耶曰否僕之少也蓋嘗有志乎學矣中遭世變播蕩流離數年而歸故址則先人弊廬已為蓁蕪瓦礫之墟乃闢荆棘芟蓬蒿築室耕稼給公上奉甘旨處鄉鄰和上下里役之劇日用之繁莫不身歷而審處之晨出夜歸不遑暇食然猶慮夫有所疎略而不得盡吾心者况復能從事於經席乎乃構斯軒以為息肩弛擔之所蓋夙有志乎雲臥林居而不得也故為是以當夫神遊惡知方外釋氏之說哉雖然方其應接紛紜神昏目眩而憩乎此澄心息念危坐反觀則萬慮氷消乾坤定位豁然若有所得者然後審既往測方來高下淺深必期曲當是以酬酢萬變鮮或獲戾此僕自有得於是軒而因以名之他固不知其說余聞而歎曰是固庖丁之善刀達摩之面壁而吾儒之所謂尚絅非潛心乎聖學而旁通乎釋老者不能也子乃欲踐其實而逃其名乎夫學無精粗事無巨細積力之久俱自有得是物也臣不能獻之君父不能傳之子孔聖之上達顔氏之卓爾輸扁之斵輪不其信乎然則可以為教者文為制度人之所同不可以傳者默識心通已之所獨故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蓋深造以道所以教其為學之功欲其自得不能授以獨知之妙惟造之深是以自得後之學者未嘗盡下學之功而驟謂得上達之理吾考亭夫子力排而深救之至訓自得為自然而得其矯當時之弊也深則其釋本文之旨也畧勢固不能以兩得歟君子之於學無適無莫期於是而已矣余旣嘉彦功之能達是理又文義之不可以不究聖學之不可以不明也故書是為記以貽之

  永慕亭記

  汪氏之盛於新安由來尚矣支分派别各有攸宗其始居黟之黄陂者謂之黄陂汪氏傳四世而又有下宅中巷中宅上宅之分焉枝繁則勢分理固然也中巷有大公者始居休寧之潛溪子孫蕃衍尤盛他族其十六世孫有曰桂字煥章者懼其世愈遠而愈疎也於是遡其源以譜之又倣老泉親其所自出之義率其族之勇於義者於其六世祖諱某墓前構亭曰永慕裒田以畝計者若干春以拜掃秋以薦新而寓其時思之意於是尊祖敬宗之義庶幾乎備矣猶恐其後無以遵守也命工立石徵余文以記之余謂古無墓祭惟宗子在他國庶子無爵而居者有望墓為壇而祭焉由其不敢祭於家也送形而往迎精而返時祭之外薦新之屬無月無之而時思之義至矣又何假於墓祭乎世教日衰禮法寖廢為孝子順孫者旣不能稽諸典禮以盡夫追遠之誠則於其中有不能自已者於是乎有假釋老之教而立所謂庵若觀者於墓旁而附祭焉雖非先王制禮之經而秉彜之極天罔墜者於此亦可見矣况乎宗法久弛姓氏混淆德位匪兼禮樂疇作甚者誶語箕箒德色耰鋤而父子天倫壞亂極矣奚俟親盡然後為途人乎此余於煥章之事不能不重有感也君子創業埀統以為可繼為子若孫者誠能以祖父之心為心而遵行弗弛則俗易風移民德歸厚於世教之補非細故矣又豈獨一族一鄉而已耶故為記其梗概於右而繫以詩詩曰新安之汪十姓居九功崇德深克昌厥後清泉同源喬木分支因地立名有曰黄陂繼遷休寧潛溪之上族處尤繁並敦義讓有孫曰桂懼迷厥初周爰咨詢作譜畫圖復謀同宗親所自出僉曰義舉事奚敢忽我裒我田我築我亭木立是崇惟祖之寧春雨旣霽桑柘斯柔率我同宗祭於故丘七月流火嘉穀旣登薦其時食潔我粢盛黍稷非馨惟德之馨庶或饗之鑒我微忱漸江湯湯東馳千里孰濬其源以達於委目眎耳聽總總林林釋其本原彼獨何心無源無流身從何生百爾君子視兹墓亭

  覆瓿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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