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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星堂集 明 祝允明

11-懷星堂集卷十
懷星堂集卷十

(明)祝允明 撰

○論議

性論

今昔之說性者棼然角起而未肎以物證之而明也人與物也高下縣殊其必有受斯謂之性謂之性斯必有恒乃同也今夫物之性柔剛熱寒生殺平毒受於是則恒於是故稼必生虎必殺豈惟生爾燔草石至為粉塵斃鴆之翮一染于醴察之不可睹而尋仭之夫一内諸咽以生以死此時上帝不之違焉然則性不恒乎哉羲炎軒嚳伊姚姒姬迫之死使惡必弗從癸辛道之生令善亦弗能不從者稼不殺人也不能者鴆弗活人也此一而已矣其必然者也奈何談者之弗校于是彼有類乎是者嘗以犬異牛牛異人云之矣是未究之語也犬牛人之性則異爾其有恒一也烏可以其異也而廢乎有恒者邪然則謂有恒者謂皆惡與皆善與不然也有善者也有惡者也有善惡并者也善者則甚少羲姬是也惡者亦甚少癸辛是也并者一而其劑分彼此侵互為品極繁由千萬至於無算也古今之賢良中人以至細人是也天地之道二隂陽而已矣陽善也隂惡也陽善亦有惡也隂惡亦有善也如令獨陽而亡隂則亡生矣亡隂則亡生然則生矣復安得獨善而亡惡乎由其甚少者有恒甚繁者亦有恒故鳳寡鴆亦寡而雞雀彌彌今古亡變也彼將達其辯故必曰惡者氣爾夫理非氣不之舍必舍于是合焉而始生生而性始見性非見而有有于合之際矣非鳳其胎而鴆其卵也必寘性于偏善而曰惡者氣然則必曰鴆性本善其殺物氣也斯可矣生生之屬又奚必有性字哉吾非有黨仇乎軻告卿雄愈翺頤熹諸子之間循吾見而章之亦俟萬年下有定之者然亦非臆議也由孔子曰性近而已自孔子至於今皆推為至聖語必師疑必質而獨不是其言性不亦怪乎審是則孔子亦不得為至聖矣嗚呼吾獨知從孔子也

為邦論

所謂聖人者謂其能藴天之理察天命焉耳命吾以君則君之命吾以臣則臣之不命則師之非不曰後有聖也吾無事乎作理之當作者吾斯丁之吾敢無傳乎今夫上古聖人之為君也因天下之心持天下之理為之倡焉而已匪惟其君之聖其民亦鮮小人也故道之而曰隨示之而曰知不必有所决擇改移也浸降而醨聖使民由而不使知乃時徙其故以會于理至於累變而愈異甚有矯而翻之者焉既益久而不勝其變聖人亦不勝其矯矣而萬世之來方滔滔焉乃鑒于昔而豫于來曰時云爾矣輅云爾矣冕與樂云爾矣矯于時會于理如斯而己矣匪誕也匪僭也天命舜禹湯武而君不命予而師不命可耳不能棄予藴也棄命者違天棄藴亦違天不命亦命也如使嫌不命而違之予其奚敢是孔子之心也敬慎之至也然而如是孔子謂羲炎黄唐不足為與聖聖盡天孔亦舉其成法乎言之云羲炎黄唐不足於湯武得乎哉嗟乎邦有常為之無常無常者所以拯敝也拯而還之其常而已矣故曰為者唯四其常由時以羣類方而推之可知由輅以羣類方而推之可知由冕與樂以羣類方而推之可知也已曰子淵之問燭乎前而稽厥契與不知而諏度與曰稽焉而已矣曰今獨守之為之事畢矣乎曰請更求顔曷為以問孔曷為以語也

治亂論

有治者有維治者有亂治者有還治者有亂者有捍亂者有治亂者無絶治者無絶亂者治不可絶也亂亦不可絶也凡人有治亂焉凡天有治亂焉人之為治亂人習識之天治亂奈何天人之始咸無治無亂生為治死為亂安為治擾為亂腴完為治悴傷為亂氣化自為之為之而非謀為之猶無為爾無為而然也故物有適與戚而無愛憎比後久且人者擅而弗天乃為之用謀非自然己而天之自然終弗遷是以無為歸於天人無以無為為已孔子云舜無為亦衰世之意邪夫人之始天為之時有戚與適而無愛憎久且甚愛憎起焉有愛憎而無願與尤更久而滋甚願尤勃而作遂至於后讐遂至於戴殺崇卑之守隳不能持之矣兹焉謂獨下民之辜歟夫人之治者為穀膳相甘絲枲相燠牝牡相契慈孝相親禮樂相順夫焉不愛願亂者反之焉不憎尤至於國天下皆然然而始治也人為之續而亂人為之在治而維之先亂捍之在亂治之既治還之皆人為之治者聖哲才賢亂者不肖姦宄盜賊校然已至乎天則未知其有治亂也知之而未知治之職乎人也以天之大尊愛願焉而不敢憎尤亦以其公仁故聖教稱大德曰生而俾不怨然而人物安焉而不知治其亂之職乎人人之力至而救還之萬分一猶若自然矣力而無救還若堯之於水湯之於旱亦末如之何矣兹所謂亂不可絶治亦不可絶者也然而弗可任而無力者焉今夫鏡之以日月或曀霧焉潤之以雨露或亢烈焉暢之以風氣或飈飍焉舉而隅反之無不有治亂者治者若常亂乃至於踣陷焦焚摧衂以至瘨虐萬形令枯困迸越痛毒磔裂死滅不可以忍語嗚呼割矣哉可不謂天之亂而能免下民之咨怨懟尤者與於是有膏薪漿翣屏障之救是不謂夫天能治亂於自然而不能治其亂人能治亂又能治其亂又能治天之亂矣夫夫由天之治謂之大德以不能治亂為無厚皆不與於天唯公若仁其本性無庸以私讟於乎人不治亂交責之天不治奈何亦置之也耶為孔氏之學獨當不怨天而務民義會仍歲四方飢星在壬午以(缺二字)癸未以風是為天亂申之春夏亦屢風激論以爾凡言人之治亂之術者衆矣

古今論

談者類判古今為岐途吾恒患之大校君子多是古而非今細人多狃今而病古吾以為悉繆也君子之是古非誠是其實也是其聲也彼若禮而儐相尸祝升降盤還樂而咸池承雲縣簴干戚冠而收冔毋追衣而袀袨逢掖紳佩器而豆籩鉶瓚俎几車旌布席納屨豈不美與然而細人未之安也非未可安也古之為禮樂器服者不徒爾矣其為視聽步趨御用者不同今矣其中先有是也由是投之而適舉之而宜也蓋賢愚之情畧近聖者制之而賢者由愚者隨稍從其間舉而先之耳後之人中無是也其為賢者亦非必果有是也其知及之遂苟云古是而今非漫然欲以皦皦之身而行渾渾之典是獵其聲而己矣若夫細人之狃今亦非誠狃其聲也狃其實也其於諸具亦曰投之而適舉之而宜第見其外之便於中也吾是以知為古今之辯者亦執其實而校之耳聖之成者莫踰孔子子曰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烖及其身者也孔子亦狃今之徒與非合汙也非逃眚也其心也天運其動也天行至當而已矣芒芒宇宙積今成古古今非兩世也彼曰無古則曷以成今予亦曰無今曷以為古也前既作之後乃述焉非必今之藉乎古也或曰若是則何貴于聖人者乎哉曰人盡克聖克之而弗為斯後人之不肖也匪曰弗能弗為之罪也鴻荒邈矣唐虞之雍雍殷周之烈烈至矣歷禩二千而乾坤倒懸非我皇祖之更造也而尚有斯世耶唐虞殷周之盛君而生斯辰也其亦若是否乎哉我知其一契也然則謂今之弗逮古者然乎哉方孔子時則以結繩為上古羲黄為後世矣又以視今日何如哉由是則人之不足為世也久矣老列莊周之徒皆然也及至漢氏以來累降而累病予嘗統究千古儀制風俗大率三皇之前一時也三五一時也三代一時也周末一時也秦一時也漢一時也六代一時也唐一時也宋一時也元一時也吾明一時也閏窮肇章猶三五也而豈徒哉然而有作于上下未齊也故予病乎其為辯於古今非無辯也徒辯其聲非其實也而豈徒哉嗚呼非激也激而有以為之者蓋存乎其中矣推天地之道跡元聖之訓原羣黎之情察陋儒之識為古今論

國年論

語為國者知在師三五根道德張禮樂而審政刑矣又知得是者永命失是者趣祚矣或從而案之有爽焉夏之道不降于殷殷之德非劣于周而其世每趣焉陶虞以禪則自以天地之道公于萬世其祚命恒在宇宙非所謂趣者其後劉氏李氏趙氏率四三百禩他則不然蓋三氏者弗能純得乎是而猶弗瞀之此其效也然其去文命之道亦闊矣何其年且庶幾乎如是哉按稽之弗能無貳者吾求其故觀其國不可識觀於人乃得之矣今夫人之年以百二十為大紀而克爾者萬一其視為恒度上者九十而已耳八十而已耳亞者七十六十而已耳今由賢以迨愚凡其間心行智術生養以有其躬者貴富賤貧佚勞通窮萬萬殊矣究而至于死帥底于是無縣相違矣則國之脩促亦何縣去之有何也苟有充于腸無必盡粱鑿苟有裹于軀無必盡蠶毳亦勉勉乎終厥人矣苟有發乎此無必極神化苟有被乎彼無必極康乂亦勉勉乎終厥國矣唯去穀稷而鴆葛棄仁禮而戈鋋乃以賈滅亦無爽焉然則為國者無以年敗道無以道疑年不盡物而人况加於備養不極理而國況進於純道純道之效至矣哉或曰純道者奈何曰師三五根道德張禮樂而審政刑是也

後國年論

或曰審若子言國之祚以德符之則周之德其可七百也斷可識矣又何以卜為而后始曉乎曰卜史之吻吾不知也雖然即有是者亦奚兆於德之為符也與夫其必以卜者豈不曰年存諸未至非人知所察而惟天察之乎夫天則察乎其年之未至者矣亦能察乎其德之未至者乎不能察乎其德之未至者矣亦能察乎其立于今者乎以其立于今者而察其來是奚必蒼蒼者能之乎今使問曰文王奚如哉皆曰仁也秦政奚如哉曰不肖也文王二世可乎曰不可也秦政八百可乎曰不可也若是者能語之豎子能之無伺乎祝史也而況於君子乎而況於天乎天之於物也實良者條荂樹薄者楨蹶故曰栽者培之傾者覆之故畀以松栢而自然後凋畀之菌槿而不能私延天能畀之不能察之邪周史之卜天之答之弗容自眯也七百之歷非不可溢而八涸而六也大校若是而已故更過之其為斯數者史人候測推步有其術矣蟻徙而澤雞號而曙不足異矣於乎持斯說以質千古弗遷矣辟國者亦奚為而不師文王乎

戲論

天地貞觀日月貞明有物有則性習不齊聖王脩道囿民内于大彛咳笑有度教束刑截無恥弗格以為患何以戲為哉夫游息時舍㢮張互用諧隱發懽博奕舒氣賢哲不廢方冊有之子曰割雞焉用牛刀古之戲也嗚呼周旋折矩舞蹈象德遂為冠猴綬狗緣撞手步以禮樂為戲肉刑五等俌教止辟遂為椓烙刳斮以刑罰為戲播種十一粒民養后乃遂税榷椎剥以稼穡為戲理財禁非命令役使乃遂漁賄殘慘以官政為戲學古有獲誦詩授政乃分經争傳偽道賈宦以學術為戲襄政紀事顯道擒華乃繆辯洿辭妄製逐科以文章為戲配祖嗣育乃奔淫蒸報以夫婦為戲傳賢禪授乃九錫勸進以君臣為戲降衷繼善秉彛好德遂悖心欺天盜聖罔衆以心性為戲簒之郊弑之類(類祭)奪而詔侈而封(封禪)莫不攀歷數陳應順(應天順人)叙五運顯肆讕詞對越百靈以天地為戲蓋本柢心性臨冒天地以有我嗚呼至夫以心性天地而戲聖人有作能如之何矣哉甚哉人亡畏如此如此大夫士稱為賢才莫不以周孔我師天地我性性理我學皇王我政擊臂白眼麾睨天地天生烝民嬰兒乎用姧文生殺之為樵蘇然為夫婦之别令天窮孀嫠凍餓死君臣以義令良淳民征輸役徭犇踶以死咸為屠劉嬰兒羊豕等類大畧主務譎欺以相為君以戲臣臣以戲君父戲子子戲父夫戲婦婦戲夫族屬友朋鄰閭爾我交逐逐用此戲天下日走息戲中其行莫不用此戲其言莫不謂聖哲令賢其執彌貞其事彌戲繇有聖人教而來日走息戲中獨醒者飜惑羣酗曰其是同舟弗寤其歸也各趣戲無已時乃移戲以争争以反反以亂天地不見所以救飭人人不知死所其所云教之咎邪其戲之罪乎哉噫其終矣乎謂吾言必云妄輕之其必以謂戲嗚呼其誠矣乎

心氣體交養論

夫軒蓋載塗金錢積櫝禮樂充庭勲勞被物緗素列架豪楮飛案英俊驩趨士女愛戴罇罍雜遝聲容璀璨田苑蕃麗烟霞出入莫不名響海岳敬咸卑尊如是則志意敷暢精神采發而四支澤腴是心氣體之得養果在於外物然而聖人之徒以謂不然故有浮雲之麾執鞭之棄至如朝冠不彈銅山無迹鸞刀不更賓館生塵故舊寂寥吟諷靡寄有謨必僨所投輒戾於是則悰況牢落神襟忽怳偃息蕉萃心氣體之不得其養也外物之乏也而聖復不然故有顔巷之樂原室之泰是故衆人以物養氣體氣體美而心從之聖哲用道養心心安而氣體從之雖愚有欣戚而賢聖長熙然而肌血所嗜必在佚美有骸之所同特徇道不殆耳其在道獨為肌血吾無言之如道可佚而佚之也心氣體亦有間焉養心氣體猶未曰麤之乎食色聲味衾裳室堂舟車之類也精之乎卷籍誦覽章句歌吟筆墨灑染圖繪拊玩偕得而具享三者養之完矣若是者咸假外物須資金錢事事而求之營營而萃之得而享則心獲矣而氣體未免於煩勞乎或得甲而缺乙昨有而今無苟不必慕於全不追于昔快乎此且慊於彼喜其存抑傷惋乎亡則心少不足而免於勞煩氣體則泰紓然則得其全三者備而道無害不可尚已於其間或得失不齊與必求且嗟三者必欲全弗乏而終弗克無寧任之與力為氣體以損心無寧息氣體心亦未嘗不可舒也余性極任時昨有養三者頗皆得一二比來為人移假洎攘竊去物甚多始多惋惡將復求完之暇坐漫想得此因寫出之期以自從焉

心氣體交發論

得前說後便又得想三者皆養勝完矣若得心失氣體可以發積中以及外博聞見長知解愉精神得氣體且置心亦足以發寧外以至中冥樞機忘物膠放天游二者固交發爾

燒書論

客入祝子書室譽曰富哉先師之淑萬世者其具夫既而曰痛夫嬴政之賊聖典也不然尚博厚矣夫祝子曰聖訓在淑身不淑口吾見淑口也衆而身之鮮吾不能一乎感實懼倍焉雖然安得政更生以終惠我客驚曰怪哉曷為宥其賊而又惠諸祝子曰政不善燔玉石俱炎然而嬴氏博士之司不與也幸蒙賴漢家君臣灰復燃簡復漆今士身厥一辭不遷必去小人徒于君子者若克浸廣以臻厥全可賢可聖而奚其少獨敗吾淑者林林爾吾力綿弗能祛思得呂氏之子之手而假之曰將燒者何祝子指數十篋曰可燒也客試闚之所謂相地風水術者所謂隂陽涓擇蕪鄙者所謂花木水石園榭禽蟲器皿飲食諸譜録題詠不急之物者所謂寓言志傳人物以文為戲之効尤嵬瑣者所謂古今人之詩話者所謂杜甫詩評注過譽者所謂細人鄙夫銘誌别號之文富子室廬名扁記詠為冊者所謂詩法文法評詩論文識見卑下僻繆黨同自是者所謂坊市妄人纂集古今文字識猥目暗畧無權度可笑者所謂濫惡詩文妄肆編刻者所謂浙東戲文亂道不堪汙視者所謂假托神仙脩養諸門下劣行怪者所謂談經訂史之膚碎所證不過唐宋之人所由不過舉業之書者所謂山經地志之荒誕塵游宦歷之夸張者所謂相形禄命課卜諸伎之荒亂者所謂前人小說資力已微更為剽竊潤飾苟成一編以獵一時浮聲者所謂纂言之凡瑣者所謂類書之複陋者所謂僧語道術之茫昧者所謂揚人善而過實專市已私毁人短而非真公拂人性者問祝子曰斯何惡而去之祝子不應又問子亦以科第之録場屋之業若贅疣然何不及之曰試録者國家用才之階彰勸之具是王章也非書也科舉之作士藉以應求今工之斧斤也抑亦非文矣不足去又問所將去若是將不有甚於兹者乎胡弗之覩曰下此者吾弗有之矣丹竈之方盜鄰也房中之猥者淫誨也(房中非邪妄黄帝内素言之史志具之第今傳非故策悉穢妄耳)妖讖之文吾耳目無接也吾安得有之而安得去之客出語人曰祝子悍哉乃將是嬴政而欲用之抑猶惡其聲徒口以侜我將不復思假吾手以為政秉炬也乎

學壞於宋論

祝子曰凡學術盡變于宋變輒壞之經業自漢儒訖于唐或師弟子授受或朋友講習或閉戶窮討敷布演繹難疑訂譌益久益著宋人都掩廢之或用為己說或稍援它人皆當時黨類吾不如果無先人一義一理乎亦可謂厚誣之甚矣其謀深而力悍能令學者盡棄祖宗隨其步趨迄數百年不寤不疑而愈固我太祖皇帝洞燭千古令學者治經用古注疏參以後說而士不從也嗚呼試一閱兩漢魏晉六代隋唐遵聖之學其義指理致度數章程為何等精密弘博宋人之勞不見何處及之況並之又況以為過之乎此非空言可強辯解也

管夷吾小論

管生感知以信志竭能而樹績仲尼隨事子奪就問抑揚並達而不相廢也故九合一匡無關於小器三歸塞坫曷傷於仁功然則違溝瀆之諒已駢邑之怨何莫非聖與哉經濟之秘概存于籍子輿時自以王畧獨任故過奪管生以一其言爾

燕昭王小論

夫壘榭懸貲期四方士燕后之意良勤或曰未知道之不爾夫所求乎士以能亷已然後裕人重已然後重人俾慕金而至無亷與重失本尋末烏貴乎士又何賴焉余求之昭亦知之矣四海一后諸侯不方天王之命於是傍求蔀藪凡襟背王畧誰不奮迅為龍之雲虎之風時乃七域瓜裂勲名富爵之士選君而趨父母之國不知求之則東厥轅西厥贄憧憧道途苟不設禮于此鳴志於彼乃將命价匍匐爾之匹敵之國以冥搜之與若謂士必君就而起嗟乎莘渭隆中乃尚矣宣父東西南北衛可仕即仕之亦奚必淇之弊先篚于鄹室而後出邪彼哉富有四海金被女寺而士罔覿則何如哉郭生之馬喻辯矣他日罔聞焉要隗非國器弗足以塞燕之招故余姑置隗曰昭王君賢

嵇叔夜七不堪論

超哉嵇子之斯譚也鄙夫愕其迂達才畧其散誰得其心乎七端悉情體所常欲凡有形無不然奚高之云乎聖賢訓人尚勤而戒逸記曰君子弗使其躬儳焉如不終日七端皆儳焉者矣曷為貴邪君臣之義何可以此易彼夫委質立朝夙夜匪懈亦有所立焉將啟已以沃君俾主道邦乂焉爾股肱之業獨在乎勞其骨支煩其氣志而已乎彼其抱關督郵用趨軼不寐為職事者其具爾也曾謂叔夜斯人之徒與叔夜料即仕不股肱我我弗獲為啟沃道乂而獨以軒英之姿羣諸關郵尹不亦汚棄天命囚龍鳳與梟虺伍乎假使彊位揆輔而道不行相爵而胥績亦非余之心也不然叔夜欲頹惰慢放若是者將誠愚細人禽獸蝨蛆矣乎或云康自貴若斯而迺終血碪鑕其何貴之有嗟夫忍情徇世顛失道職也者其無死乎哉殺而弗辱者嵇生甘哉之願也嗚呼嵇子智夫有道者心在千載之上惟祝子今知之矣

懷星堂集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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