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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善堂稿 宋 度正

8-性善堂稿卷七
  性善堂稿卷七      宋 度正 撰劄子

  上本路運使論夫錢劄子

  維時夏令正中天氣清潤恭惟都運太丞郎中龍圖禮樂自將光華發越神所相勞台候萬福正伏審疏恩北闕換節東川建臺以來曾未旬浹號令所暨風采一新東川之人往時欲得之而不能得今遂得之豈勝欣幸正自聞報誠以得托照臨喜至欲舞急欲擘一箋少見此意又念四方書問必萃此時正也亦復汲汲以無益之詞上凂崇重仰勞裁答誠不足為勤秪足為罪故少遲之耳頃自邊釁一啟調度繁興數月之間公私之積幾於掃地意者陛下念東西兩川蜀之根本空虛何以為國况漕輓之寄斟酌斂散審量緩急猶不可輕故遴選老成練逹儒效章著如執事者扶持而全安之耳一道之人上而士大夫下而匹夫匹婦無不習聞盛德之譽傾耳拭目皆望初令有以少寛之不啻如飢之欲食如渇之欲飲也旬日以來竟未有所聞獨聞以百姓所出夫錢之緩專差十數輩黄衣下諸郡督之聞者無不錯愕失望今距開禧用兵數月未遠百姓再出此夫錢極是不易然指揮既下初無敢不從者但富者取諸其家貧者未免取之於人今所在富者少而貧者多貧者非鬻桑麻鬻田宅則不可辦方其鬻也緩之則價必平急之則價必賤十千之物五千鬻之則是官科五千者百姓已受十千之害矣而可不恤乎然正竊謂此必非執事之意必出於進言者之過何者豈有愷悌君子至明至恕而乃不察此也進言者必謂近來邊報日急收合散亡其費甚大此錢不可復緩正竊謂不然正聞之道路自敵侵大散侵天水侵皂郊侵成州侵西和公私所藏其䧟沒者不知其幾千萬萬至於般運錢糧為畔亂之人所奪者亦復不少由此觀之前後致敗皆由諸將措置乖謬即非錢糧闕乏今所科百姓夫錢已納者亦及六七其貧而未足者少寛之半月一月亦似未為過也况近來總領所行下已自得旨通用三界錢引每界為錢三千六七百萬前去年既已抄印在庫今方施用何由便致闕乏敢望不憚改令抽回所差人使州縣稍寛限日百姓不至慌忙窘急亦自拜賜耳執事下車之初所差人未測台意淺深未敢玩狎威令未敢放肆無禮州縣若自今凡有行遣一一差人則其末必至凌辱官吏無所不至耳去年總所行下取撥舊欠動以一日為限下邑介於大山之間非舟車之會日收止於見錢縱有錢在庫兌錢引亦數日而後足因移書幕府委曲備述此意其後行下但令日下疾速解發不拘一日之限督促之中稍有通融之意最為得體方此調度之際自非懵然無知識者何敢不盡心盡力自取罪戾正自去歲至今略計補解增解之數無慮七八萬下邑壤地褊小一路之中素號闕乏能自如此亦不少耳今者切望詳察特賜指揮凡事不泛差人且斟酌適中之令使州縣可以奉承如其庸鄙上則忽慢王事不能趁赴軍期下則殘虐百姓不能究宣德意擇取其尤甚者一人聲其罪而按發之又誰敢不畏服似誠不必黄衣四出然後使之趨令也正向者幸甚得接英遊辱知愛甚厚誠恐左右之人未逹事體不能以盛德雅望為惜故率易一言伏惟察其言之忠愛而亮之幸甚幸甚執事所拘未得詣明臺躬受約束願言妙護粹和茂著勲庸以前從槖之拜正伏紙忱叩

  書

  上王樞密謙仲書

  四月一日具位度正謹薰沐裁書再拜獻于宫使樞密相公執事正聞天下有逹尊三爵一齒一德一朝廷莫如爵鄉黨莫如齒輔世長民莫如德以言乎三者雖天下之所共尊而其實固不一也爵焉者施於朝廷而不及於鄉黨齒焉者行乎鄉黨而不及乎朝廷惟夫所謂德焉者合内外一貴賤而通行乎天下者也然爵之與齒盖有偶然而得之者偶然得之在人雖貌敬而心不服若夫仕極乎公卿之貴歷佐累朝號為元老而又盛德大業書行於竹帛而流於天下若是者不獨士大夫尊之而凡民尊之不獨中國尊之而四夷尊之不獨一時尊之而舉天下萬世尊之矣恭惟執事德量如河海踐履如金石行滿天下而益謙名滿天下而益恭其進而立乎朝廷之上也危言正論日聞於人主之前其退而處乎郷黨之間也盛德大業日播於四方之遠正蜀之書生少從先生長者游固已獲聞大人君子之盛德及長周游四方泛楚澤趨吳會講業閩中而翺翔乎江漢之間當世之所謂大人君子者亦既略識之矣獨未能竊伏下風而拱聽議論之末深以為恨夫古之士所以汲汲然自善其身者豈獨誦詩讀書而後為學哉凡天下之士道義之可師德業之可範巍巍然出於一世之表者苟能親其顔色接其詞氣薰習漸染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况議論之餘正氣消蝕首白而尾黑首陽而尾陰首君子而尾小人者比比皆是至於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夷險一心始終一操如相公者幾何人士不為君子則已士欲為君子而不見天下道德之士聽一言觀一行以自矜式寧不為自棄乎雖然志於富貴者富貴則趨之貧賤則去之若志於義理者貧賤由是富貴由是正之立志素不甚淺相公其俯而納之引而道之察其所以而警誨之幸甚幸甚正謹再拜上

  上費尚書書

  四月十七日具位度正謹再拜上書尚書給事侍讀修史執事正聞天下之所甚尊而重者莫如師而其所可信者莫如門人弟子師焉者道之所在而門人弟子者所以承斯道而傳之者也夫子負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道以立於世天下從而師之者凡三千人顔子之禮樂曾子之一貫固已許之不疑矣自餘仲弓子路之徒或可使南面或可使為宰或可使與賓客言一善之可稱一能之可録盖門目而品題之無遺也夫子一日得政於魯它未有所取而公西赤使齊原思為之宰使夫子得政於天下而復文武周公之盛則所謂三千子者愚知其必有以處之也孟子受業子思從者數百人其高弟弟子樂克公孫丑之徒尤其所深許者也樂正子用於魯孟子喜而不寐而樂正子亦汲汲然惟其師之稱樂正子非私於其師也其意若曰使吾之師而行其道於天下所謂數百人者庶幾皆有行焉耳逮漢之興費直傳易伏生傳書申公傳詩戴德傳禮董仲舒傳春秋皆自孔氏而孔子之書賴之以存史氏從而系之曰官卿相者幾人官列卿者幾人官郡邑者又幾人所以歎其徒之盛而美其師道之不替也下而迄於唐其所以扶持斯道而振起之者莫如韓柳昌黎先生雅以師道自任故其成就者尤為俊偉而河東先生凡所指敎者亦皆有聞於世故唐之文物所以光明碩大駕兩漢而追三代者皆兩先生涵養作成之力而推挽之功也伏惟尚書得孔孟之傳於千載之下表裏道德踐履純固自為布衣發言立論深極乎詩書之奥天下學者翕然師尊之簪履升朝天子置之經筵訪以學問非天民之先覺而何以先知覺後知以先覺覺後覺得其門而升堂入室者何限正固不肖固不足以測知萬一重念尚書分教遂寧嘗獲執經座下親道德之容聽正大之論不為不久不肖之資固不足以有立然至於循其師之說篤信力行終其身而不畔者亦或自許其庶幾焉今者夫子當路於朝淵騫環列正也不遠千里一趨函丈附於由求之下以自獻其不肖之身或可使南面或可使為之宰或可使與賓客言惟夫子所以命使天下後世稱之曰尚書之門至某官者幾人至某官者幾人而同其善於天下且使漢唐大儒不獨專美於前夫豈惟小人之幸實師門之幸也傳曰顔淵孔子更相稱譽不為比周執事尚何疑狂斐若干篇具之别卷尚書其加察不宣

  任尚書伯起書

  九月一日具位度正皇恐再拜上直院修史詹事給事尚書執事正竊惟士之志于學惟道之所在而已道之所在學者從而歸之無遠近之間彼此之異也夫子生于魯魯之士從之齊宋鄭衛陳蔡之士亦從之以至秦楚之士亦莫不從之何者道之所在焉耳道之所在或數百里而從之或數千里而從之從之而質其所見質之而參其所聞日漸月摩以進乎道此之謂得其所從未聞有非之者至孟子亦然孟子之徒數百人夫數百人者豈其皆鄒人哉亦四方之士耳近世濓溪明道伊川亦然盖自洛而從濓溪者二程是也自閩而從二程者楊龜山游建安之徒是也道之所在豈必曰捨其郷之人不從而從他人以為罪哉乃者斯道之傳蓋在朱子張子呂子三先生者同時並出鼎立天下天下有志之士皆起而從之故從之之士所得之多所造之深者散在天下蓋已不少正也不幸生于遠方又不幸年方十五六時張子呂子已相繼殂謝獨惟晦庵先生在焉士而不志于道則已士而苟志于道當是時也不先生之從而奚從故聞其風而思見其人讀其書而思識其言味其言而思得其心盖如是者又十餘年于是慨然内斷于心以決其行惟其貧約無車馬之資無王公大人之援身披裋褐足躡草履口甘藜藿往返萬里寒暑之所侵陵風雨之所震薄幾為道路之餒魂者屢矣盖是時偽學之論方熾士于利害畔而去者往往而有先生察其來之遠壯其志之高灼其中心之無所畏而外行之無所遷也于是接之加異焉窮其所已知而後告之以其所未知極其所已到而後語之以其所未到及其言之有會于心則欣然而與之言之于人而稱之其所以博而約之者蓋無所不至而正亦退而自謂有得于先生焉天下之士皆曰非卓然自立者未易至此獨其鄉之人曰是盖捨此而從于彼者于是或顯攻之或陰排之襍然而起噫使先生而生吾鄉吾捨而他從焉是誠可誅也今道在先生而先生居于彼吾能不以其遠而往從之是盖得其所從者而吾何罪且士之志于學未嘗不欲見諸用然用與不用是有命焉使其果不見用于世則存心養性以自修著書立言以自樂要使沒世而名不泯于後斯已矣雖然謂其捨此從彼而排沮之者此特一國一鄉之私論云爾也推之天下則有公論在伏惟尚書遊從于先生為最久造詣于斯道為最深當路于朝不為不得時言聽諫行不為不得君以先生之門論之盖四科之上士而正之不肖不惟不敢自附于七十子之後是殆庶幾乎三千之徒之間耳德行言語固無足比數而文學政事又不足采録然其初之所懷者如此而中之所存者又如此今之所以自安者又如此今年五十有三矣一毁之餘殆將不復尚書其亦念之哉往者新進之士釋褐而歸者謂正言尚書嘗辱問其姓名焉意者盖憫其窮悼其屈思有以少振之也因不敢自棄而一吐之文集數種各附跋語其後贄之書府願一覽以見其所得之如何不宣正皇恐再拜上

  通劉侍郎書

  正聞孟子曰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蓋謂已先知之而後可以覽其所未知已先覺之而後可以覺其所未覺也已則未見何以使人之見已則未聞何以使人之聞是故審聲於聾考色於盲是猶索金於窶人之子其不得亦宜耳伊尹有堯舜君民之學然後可以使君為堯舜之君民為堯舜之民甘盤有天人之學然後可以使其君保乂有邦禮陟配天多歷年所此三代之際有其學而見之於用者也孔子有經天緯地之學而定公莫能用故其學獨傳於門人載於六經孟子有居仁由義之學而齊宣莫能用故其學亦傳於門人而載於七篇此三代以降而不獲於用者也邇者儲宫既建博求天下儒學之士以為文輔侍郎實與其選天下有識皆欣然相慶曰是可謂得師矣侍郎之學造之也深存之也至察之也精而養之也久是不可謂無其學而苟於充其位者也且正何以知之夫聖賢之學内外交相養而已養之於内則禮義之悦我心者不可無以發之養之於外則進退周旋之際起居飲食之間亦不可無以示之内外各得其養而聖賢之所以為聖賢者在是矣侍郎在太學時必欲以其師白鹿書院之規掲之學以養之於外又欲以其師大學中庸語孟之書講之諸生而養之於内正是以知侍郎之學蓋有所自今者之除非無其學而苟於充位以為榮者也今既數月矣而朝夕輔導之方左右啟廸之具不識尚可得而聞乎正竊謂輔導太子啟廸開諭者固不一端然明經義以資益其聰明謹遊從以涵養其性情是二者蓋其事之大者焉夫太子之學何學也將學為人君為人父之道也欲學為人君者當先學其所以為臣之道不能盡夫所以為人臣之道則亦不能得夫所以為人君之道矣欲為人父者當先學其所以為人子之道不能盡夫所以為人子之道則亦不能得夫所以為人父之道矣故為人子而孝者必能為慈父為人臣而忠者必能為仁君是道也載之六經故太子不可不講明經義夫所謂講明經義者非若文生才士破碎章句穿鑿義理以幸於有司也是將以格物致知將以誠意正心將以齊家治國是三者而已是故輔導之選惟其學不惟其科第惟其道德不惟其文采蓋有文采者未必知道有科第者未必知學而帝王之學無所用乎文采科第也夫六經之義浩如淵海學者所造當有先後孰先而始孰後而終是不可不知也夫聖人之立言語其精者固未嘗遺其粗語其末者亦未嘗遺其本本末精粗本自一貫然其親切著明造之而易入講之而易明者莫若論語是以明經之序當先論語次七篇次而大學次而中庸次而詩次而書次而禮次而春秋而終之以易焉夫易窮理盡性之書而論語者切問近思之書也學者必先切問近思而後可以窮理盡性則不躐等不陵節聖人之道為可得聖人之事業為可有矣夫孔子晚而後學易而後之學者乃以談易為先周公作周官槩言教國子而不專言敎太子之法蓋位有貴賤學無等差自太子逹於庶子以及公卿大夫之子一而已然所謂敎國子者教之以詩書敎之以禮樂而已當是時文王之易其發明天人之藴亦已備矣然終未以為敎三易之法特掌於太卜周公之意必有所在發明經義以輔導太子者亦不可不知也今夫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居移氣養移體是不可不圖之於其初也今士大夫家求師以敎其子者固不可不謹然至於朋友遊從之間亦豈可不察蓋先生相與言必以仁與義市井相與言必以財與利聞仁義之言久熟則必悦於仁義而欲為仁義矣聞財利之言久熟則必悦於財利而欲為財利矣此自然之義也自昔帝王之資聰明睿知未有不過人者苟於性習之未遠嗜欲之未流熏之以詩書之氣濡之以禮義之味則日就月將有不難致者故曰蒙以養正聖功也夫天下之道二正與不正而已朝夕與正人處則耳聞正大之言目見正大之行熏習漸染夫安得不正朝夕與不正人處則口習邪僻之言身習邪僻之行熏陶變化夫安得而正是故欲其進德而毋敗於德欲其修業而毋怠於業則其居處之間遊從之際必皆有以為之慮而後能得也且其所與居處者何人也是不可不知也其所與遊從者何人也是不可不知也左右前後罔非正人則誰與為不善左右前後皆非正人則誰與為善所與居處所與遊從而皆得乎逸民處士則誘之以聲色之奉而傷其性導之以貨利之事而損其行者必無之矣如是則吾之進說必欣欣乎其樂聞也所與居處所與遊從而不離乎近習小人則引之以詩書之正道啟之以先王之法言者亦必無之矣如是則吾之進說必戛戛乎其難入也豈可自謂吾惟以說經為職而於其居處遊從之間漠然不為之慮而望其能進德修業乎昔惠帝聘四皓以為羽翼肅宗親李山人與之共事本朝真宗禮白雲先生與之往來是皆可為後世法程子嘗建言乞擇老成宫人内臣侍哲宗而經筵祗應人亦皆在遴選今春坊内外供給之人若皆得謹愿者為之為益亦不細矣此謹遊從以輔導太子者又不可不知也正又嘗求之於古得可以為戒者二可以為法者三可以為法者商高宗周文王滕文公是已可以為戒者堯之丹朱舜之商均是已古之帝王未有不尊師敬友以成其聖德者古今之稱大聖人者必曰堯舜然皆以精一執中為學蓋學則為聖為賢不學則為患為不肖理之必然耳丹朱商均非其無以為師者又非其無以為友者卒之不肖焉何也夫人之生或不幸而有疾雖欲學之而才有不逮勉焉盡其至可也彼商均者不知其才之何如而丹朱以傲聞是其才亦有過人者而卒之不肖則不學之罪也使其知學去邪以從正去惡以從善沛然其誰能禦之此其可戒者也夫古之聖人雖曰生而知之然攷其行事未有不學者高宗自謂舊學于甘盤蓋其少時已得甘盤而師之講之已熟行之已至觀其得說與之議論至於啓心沃心之說光明照徹煥然於千載之下中興之功蓋有不足為者是皆其幼學之力有以致之也文王之為世子也仁孝之實見於躬行者已不可及然猶孜孜汲汲養老乞言尊師重道不自滿假故君人之大德事君之小心自其為世子時已自成之戰國諸侯誰能以學為事者獨滕文公知敬孟子故孟子一見遽告以堯舜之道性善之說此不惟有受道之質而好學之心亦可見矣他日問禮問為國孟子所以告之者皆王道之綱仁政之本惜其未能始終師用孟子而至於王也然其好學之心卓然如此視齊宣梁惠沉酣於功利鄙淺之說者萬萬耳此可為法者也今之宫僚可謂備矣然獨侍郎力辭兼職乞專一贊諭是殆以春宫德業進不進為已任者故正輒以其淺陋之說進於左右正不肖不學無所取才然區區所以望侍郎者不敢以望於人惟侍郎加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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