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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云集 宋 刘弇

25-龍雲集卷二十四
  龍雲集卷二十四

  宋 劉弇 撰

  序

  講春秋序

  弇謂公天下之好惡者莫大乎好惡之心不存焉好惡之心不存焉則喜不正為予怒不正為奪撫鍵張關至則迎受於是襃貶可寄而真好惡見矣春秋之為經非釀好惡者也非致喜怒者也非私予奪而加焉者也使陶冶世俗不復多藉襃貶而為孔子者得尺寸之柄以攝有一丘之民以治因張吾已試之效乎當世則春秋亦無事於作矣彼椎輪之魯史雖與晋之乘楚之檮杌同為寂寥無詔之腐簡可也幽厲既往滋削之周如日西薄襲彼游氛奄奄就盡而文武末裔是生孱王邦畿千里播為嬴國始則胎禍袵席乳兵懷抱終乃魚爛狶突國參辰而家胡越於是無復勤王之舉矣一變而為葵丘之會政在諸侯可也再變而為溴梁之會政在大夫猶之可也卒變而為黄池之會則夷狄横中國紀綱掃地而盡尚曰可耶且詩在猶足以形怨誹攻缺失夫詩與王澤斬焉亡矣春秋欲毋作得乎哉然時無神瞽孰識中聲身為馮相不俟甘石則孔子之於春秋雖曰取魯故時冊書附著之至其倫制之茂密用舍之委曲褒貶之詳畧對校之寛迫蓋亦一折於晩出之聖筆矣其道則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所以揆人倫者也其法則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所以治功罪者也故曰春秋天子之事豈虛言哉孰謂變周之文從夏之質與夫黜周而王魯之說為足以知春秋乎考之於經其排推抑揚猶華衮之與鈇鉞也一加焉則萬世之榮赫愀愴不可以迹揜猶權衡之與繩墨也一陳焉則是人之重輕曲直不可以情遁其謹嚴峭覈猶黍之不使雪桃而敝冠新履之不可以首足昜也其據約趨順猶天地之中有陽城焉非燕之南至則越之北湊也是故有闕之以謹其疑者如夏五郭公甲戌己丑陳侯鮑卒之類是也有視世久近而為之者如辭顯於隱桓微於定哀之類是也有深探其本而加討者如天王狩于河陽趙盾許世子止弑其君之類是也有微物而吾無苟焉者如五石六鶂星隕如雨之類是也此其凡也有字之者有名之者有氏之者氏以志其所自出名以謹其所當據字則於是乎進之矣有日之者有月之者有時之者其治是人也時為緩月次焉日則於是乎操之為已蹙矣而又無不爾或承以尊王人薄乎云爾以治夷狄疾首事甚熟惡狄中國人諸侯討大夫畧微者則亦無所不至焉此其例也君臣之義廢見之於隱桓之事然也父子之恩絶見之於蒯瞶出奔然也兄弟之愛蔑見之於鄭伯克段者然也夫婦之别喪見之於姜氏孫於齊者然也書尹氏卒所以譏世卿之尸國爵書公及邾儀父盟所以疾盟詛之始兆亂書公子翬如齊逆女則親迎之廢有如此者矣書天王使凡伯來聘則朝覲之廢有如此者矣書如齊納幣與四卜郊不從乃免牲則喪紀祭祀之廢有如此者矣此其悉也由此觀之殆范甯所謂該二儀之化育贊人道之幽變舉得失以彰黜陟明成敗以著勸誡拯頹綱以繼三王鼓芳風以扇遊塵者歟然則是書也而謂之春秋何也蓋天地之所以舒慘百物其運在四時而春秋為陰陽中非若夏為陽而有建已之陰冬為陰而有建子之陽駮之也聖人也者倣乎陰陽以信褒貶則其事固嫌乎不正為陰陽者也反是而稽焉則褒正貶邪特未定也襃而有疑於貶貶而有疑於褒若不正為陰陽然彼悠悠之後世尚焉從而質諸乎此則魯人命春秋之意而雖孔子亦莫之能昜者也自孔子没傳春秋者中間有五而鄒氏夾氏獨泯滅不傳後世亦莫知其為何等學則蓋自漢興以來已患春秋為難知矣彼賈誼董生歆向父子横置嗜好於區區之傳獨何耶左氏公穀其大致不必一一盡同至於剖析條流探味理詣博矣而踸踔騰軒尚恨數有蹶跌可不惜哉至唐晩有啖助趙正用得失時時窺覘解者僅如對家然自五學而後此兩人者其最有功於春秋者乎何休曰公羊墨守左氏膏肓穀梁廢疾是蔽其所習者也六藝論曰左氏善於禮公羊善於䜟穀梁善於經是酌其波流者也范甯曰左氏富而艷其失也誣公羊辯而裁其失也俗穀梁清而婉其失也短是槩其文辭者也若夫不蔽其所習不酌其波流不槩其文辭則劉餗以為左氏以情角二傳以法斷情角則不禁法過則不行者為得之矣彼三子者其猶勁弓強弩之合發乎激矢不同而均志於的亦中而已矣然不可為小不中而罪勁強也公羊長於敷敘穀梁長於決擇非左氏之本末考據雖二子亦躓矣學者之於春秋患在求之太過拘之太甚耳求之太過則精理漫拘之太甚則流入於峭刻而不知變於此有一言而盡者道而已矣有兩言而盡者公與恕而已矣故曰聖人之言如江河諸儒泝沿妄入畎澮聖人之心如日星諸儒糾紛雲障霧塞此亦學者之大患也

  講論語序

  窮一理之微盡一性之妙其命有以至於自然無間之初其神有以會於寂然不動之際則宜若可以忘言矣然而天下之言常出於不勝其多而言者遂至於不勝其衆則將以寓道而使之有明載道而使之有行故也是故無言而道隱未若有言而道不隱有言而道不隱未若言而與道兩傳而無所隱此所以應對答問相與垂世而設敎者雖孔子猶不廢而論語之書所為起也昔者孔子以無名之神功無體之妙道屈於不見知其禮義信足以小成德其智仁勇足以小成治其温良恭儉讓足以小成俗其恭寛信敏惠足以小成物而屈於不見用於衛靈公見其際可矣而弗與共天位也於季桓子見其行可矣而弗與共天職也於衛孝公見其公養矣而弗與食天禄也以致再逐於魯削迹於衛絶糧而在陳微服而過宋則可謂觭朴人矣然未嘗不欲有為於世也是故出疆載質而有至於皇皇去父母國而有至於遲遲而席不暇煖也轍不及環也委吏乘田賤也而不為屑去者蓋曰有官守而已獵較簿正卑也而不為苟避者蓋曰有官事而已其有為卒不可得矣於是取其所欲聞焉而未已者一切寓之以言則詳而為六經者是矣論語者特其緒餘而已夫以學孔子者其徒至於三千之盛而上自國君卿大夫下逮閭巷一介之小民與其為時聞人而在所可許者類皆有見於是書及考其所歸非資諸孔子者弗道也方此之時操筆而隨其後者豈惟獵區區之空言也并與其一嚬笑之微一俯仰之細而得之也雖然若孔子者非學也故曰予非多學而識之吾道一以貫之而已矣故曰我非生而知之好古敏以求之而已矣其成已有如此者其於君也求之以不求之求而所至必聞其政其於神也禱之以不禱之禱而所祭必受其福於燕居則申申於鄉黨則恂恂於朝廷則侃侃於宗廟則便便其行已有如此者見所不見於魯禮所不禮於衛則有似乎汚而非汚應佛肸之召諾陽貨之仕則有似乎屈而非屈也於齊則接淅於魯則不脫冕以去其應變有如此者皆聞斯行諸也而對之不必同然而非異也皆崇德辨惑也而語之不必一然而非兩也不教民戰是謂棄之故於衛靈問陳則恥其學事君勿欺也而犯之故於昭公失禮則諱其過仁也孝也以其有小大故所陳非一端勇也智也以其有本末故所列非一序利命與仁則處之以罕言怪力亂神則要之以不言其立說有如此者臧紇要君宜其不智也而謂之智則智而已矣管仲僭君宜其不仁也而謂之仁則仁而已矣德行文學政事言語科雖不同而謂之才則才而已矣草創討論修飾潤色□不一手而不害同謂之命則命而已矣能具仁者君子也於子賤南宫适則與之苟無禮樂亦可為成人也於冉求公綽卞莊子臧武仲則畧之以至叩脛而誅原壤鼓瑟而斥孺悲進顔子以不愚之愚黜子路以不禱之禱其處人有如此者凡此皆有見於孔子者也夫聖人之在上者多矣而制法不若孔子之為詳聖人之在下者衆矣而制行不若孔子之為備宰我以為賢於堯舜而不為增叔孫以為不及子貢而不為損此孟子所謂集大成者雖然均法也而孔子所為備者不以一行為備此達巷黨人之所謂博學而無所成名也若夫千載而下其去聖人遠矣學論語者不幸不見天地之純古人之大體類皆溺於傳注之卑而不能自拔於汚俗之中絶行之後往往以孔子而疑者皆是也書雖非孔子所自為然其屬辭有要成文有序肆而通連而間其本末先後要皆出於一而片言隻簡無自而不與孔子合非深知先王之法言者孰能與於此學者要當熟讀而精思之不必考乎其人也

  葉謙甫唱和詩序

  郡之有縣猶人之有四肢一肢或廢則身為之不完而令之於守乃其運動處也夫舉天下之事【京本作治】付之不得無事之人則令與守均為難吏至於治文書赴期會以奉上法令為己任而其間土毛之賦入生齒之登耗與夫抵欺擺合鬬鬩侵侮乾沒豪奪之變它官所不得而兼者非令則不治故令之視守宜若其尤難者也彼有擅百里之勢不幸為苛劇之所頓挫則屈力於不支之變喪智於日生之偽者往往而是一旦按視四出方操之以大吏已蹙之繩墨則選懦者或以絿柔濡忍為寛仁剛狷者或以深文巧詆為切直淡泊以為亷【京本作質】而疎通以為迂密察以為斷而守樸以為愚委曲迎合一逆法意則居者投檄代者摩轂視其府如蘧廬處其民如旅人惟以不得亟去為病則然後益知令之為難吏也吾州之廬陵環四境多通道故在江西比他邑為最浩繁福唐葉君之來為令也因前政之弊革而新之嚴約束信賞罰其鈎考關決猶千萬之有十五而東西南北之有經緯也方是時朝廷更法文書旁午為吏者類皆畢力殫慮懼無以稱上意而廬陵獨以無事稱既而政行化洽吏畏民服庭無留獄而姦沮野無巡徼而寇遁於是君至此甫三年矣以其將有代也乃為詩以遺其邑人與其賡且繼者而小子某實預覽觀焉夫吏不久其職則民之情偽與物之利疚未昜熟識始君之來廬陵也未及下車而弊有撥去之陳根俗有日遷之故智【一作習】則民之情偽物之利疚蓋有不待久其職而熟者矣綱紀條目纎悉備具初若甚勞而卒繼之以逸則才之能否政之詳畧蓋有不必盡其事而見者矣愚意其詩之辭【京本作亂】當廣大繁昌多為顯設以自發露而顧乃謙虛退託以無敗事闕政為一時之喜且幸尚慮【京本作虞】邑人之不孚已也復致其意於卒章以見忠厚惻怛之誠皆平日之所固有非待去而後留也愚將見異時里閈之間歌詠稱頌不息於民之口感慕慰懌不忘於民之心想君之遺愛若將不及見而求所以榮故老夸遠人者賴有此詩在則豈小補哉故為之著其說以附篇末使來者尚有考也

  悦禪師語録序

  元祐元年秋分寧龍安山之兜率禪院以始時開山至是更八代矣佛事替不嗣欲得九代者之侈其傳也上其事於府府帥延閣熊公為下之廬山諸院聽所謂衆定者於是大禪伯悦公以棲賢上首應選焉師自發足棲賢抵歸宗開先諸寺比四升座人已恨其出世之晩而最後予得與洪之官屬合僧若俗千數人聽開座於上藍禪院是日吐師子音魔膽震落如沃凉泉蠲彼心垢如飲海子究量而止是會者又相與語曰此其聞知皆吾人得其生平所未嘗者也後二年侍者了詮取師自棲賢至兜率前後升座問答等語件為一編持詣予曰吾師示徒如是是不可無紀也子幸為我序之予告之曰詮乎汝來道果可以語言得耶是真無昜汝師矣道果不可以語言得耶汝師之說猶寄也今汝從而件之亦一寄也予復妄序之又一寄也以吾寄寄汝寄以汝寄寄汝師寄不乃相與著足虵身耶雖然佛祖以是脱衆凡汝師以是𣲖佛祖其久矣吾尚何辭師得法於洞山西堂之文禪師文於黄龍南號高足者元祐三年六月上澣日潁昌府臨潁縣令充洪州州學教授劉弇序

  諸公紀贈四謝詩序

  奉新尉謝君世克過而謂其友廬陵劉弇曰占籍臨江之新淦於兹為十世不粱肉而藿菽有餘甘無耒耨藨蓘之勤而詩書足以代其匱此吾先世相與儒其家而以有子孫之今日也大兒拱其前稚孫環其後鶴髪兒齒色然其間課督惟恐不程而夜則燬膏長哦聲出金石有問焉者曰將以為致身資此吾八十之曾王父所以燕貽其【一作吾】家而使不得怠且止也【京本作不怠替也】一日有司懸衡操尺寸之管攝盈尺之紙奮拔蓬藋登為王官既則紳緌聯聯羅拜堂下此吾一門四人所以同時而第名元豐也嘗念為太平民盱盱而業儒者漫不知其幾人矣然而未必盡見效脱或見效又未必適如所志而身與其父兄俱今也以吾之所得反而合乎人之所不得則似亦天幸使然而日者二三顯人因吾父子昆弟之南歸將翕赫之以告其鄉閭也至賦詩以張其事自正字孔公而下繼有所授合數千篇譬之錦純珠琲壯彩交發誠恐日月之不貸而諸公之辱不宜久虛則獨可移之石刻以蔓其傳兹吾志也敢以序屬諸子弇曰凡人之相與以有此生也上性萬一中性千百下性則十八九矣閭閻墮窳子弟大則歆艷於聲利小則弋獵棊鞠怵其【京本作足以休其】手足耳目之好非知儒術者之能白門梯身也彼則【京本作真】陋矣有能於其間寐而使之寤酣而析【京本作刼】之酲【京本作醒】則非勸焉者之力乎謝氏瓦甌禪【京本作禪是】杓清苦更十世而若子若孫卒以儒顯三歲一拔材數不過五百而視五百之在天下輒當四人焉何其盛哉吾見其隣里族黨後有以儒起家者皆將指詩刻以相告曰是誠諸謝勸也然則其力【京本作為】豈特寐而使之寤酣而析【京本作刼】之酲之謂耶筆墨真吾事也敢不聞命四人者其三人則宜春簿懋江夏令岐吉州司法參軍舉廉云元祐三年季春中澣日前暉閣序仁山隆慶禪院第十六代儼禪師語録序

  以無餘欠本之性以無取舍歸之法寄當而已不復我費則果誰為與者耶分邊理際不貸不求横復委重焉殆將拒而不受則果誰為得者耶與無與得無得付之自爾之有生則雖道猶強名也何有於弊弊之言句哉是故瞬目標指自得妙明搴簾聽竹無非正真拈花破睇何有餘藴舉橈杜口坐獲孤證如是而足矣亦誰暇寄風波於頰舌棲疣贅於毫楮耶雖然道誠至矣正求之而拘旁求之而肆微求之而匿博求之而不類則言者乃其寓也道雖非言而言果足以寓道則諸佛以是逗慈而有一大藏教諸祖以是逗機而為一時問答勢自不得不然耳其雖欲膠喙三尺高謝狻猊惜辭費於紛紛之方袍其可得乎此古人之機緣悟要有至於重見複出而西意恃以不泯也廬陵仁山之隆慶有大禪伯是曰利儼爰自遊方邈有天悟不勤師資臻奥至壼其所至道譽凛凛猶麟師鳳儀一時禪衲宗仰恐後其機鋒所投猶孟勞僕姑剸犀徹札無留敏者蓋自熙寧之乙卯得元祐之辛未中間十有七年其該明心要示徒垂手亦衆矣而傳之在人者初不多也予間從其徒求得之近是然儼之徒猶曰吾師非滯於言者其忘焉者我不得而知矣其未忘而有在於是者它日又皆痛翦苛掃不啻卷雲收潦使盡去而後快則此尚其多者耳予方尚少已聞儼嗣法於黄龍之南禪師矣是時黄龍之衆數百有問黄龍者曰將安視儼黄龍曰其視儼以我蓋密契如此若今東林之緫晦堂之心羅漢之祐洞山之文仁山前住之閑與師皆黄龍號法子之嫡者而師之語最後見諸方云故曰佛圖澄之門豫章杞梓道安之門崑藍琮璧羅什之門瑚璉簠簋惠遠之門犀象齒革慧光之門孔翠羽毛玄奘之門沉檀蘭蕙師等數公視此於黄龍之門其無愧矣序師之語而又因以及諸公者庶使後世知嗣法於黄龍者皆不偶人也孟秋二十有二日序

  章文柔詩序

  客有抵予以書曰子之州章氏有子號婉婉自幼至其始笄慧發姝艷殆不類人間人歌吾聞其聲不激而圓以清舞吾則【疑作見】其形不騖而翩以輕其所以傅鉛黄飾藻繪發於笑言與其寓於燕游者蓋千態萬狀可以情得而不可以致詰是物之尤者也吾異時常過之矣求以寓吾意者焉而不可得於是寫之以詩播之以曲吾徒有樂其勸而賡且繼者殆百篇今其辭蓋聯以大軸庶幾使覽者尚有樂乎此是在子也子其為我序之辭不獲已遂為之說曰凡出於非人力所能致而盤礴出没與異物争為怪變而馳者吾必意夫造物者不能無情於其間至其舉而畀諸人也亦非苟然而已星精月暈光彩【京本作影】之所發見川游陸馳氛象之所環合與夫挾勝槩而鍾淑靈者人皆知其不常有而獨鮮者為恨然曾不知號物之數至於萬而莫能終窮也則雖天地之大猶不能偏其所自有而私焉獨其罕至乎耳目玩好之前者然後差可貴不亦終吾身而無所庶幾則斯已矣尚何能患寡者之不可得而求適於多者悵隱者之不及見而求遂於顯【一作世】者耶今夫虎豹翬翟之文章楩楠豫章杞梓栲杻之質榦往往環於懸崖峭壑足跡窮絶之地非與人接也比其出而用乎世也非大厦之棟與楹則純席之華彩旗旄之文飾也珠之未剖而含蚌也玉之未露而藴石也金之未鑠而藏鑛也陶梭之未化而壁棲豐劍之未躍而埋蝕與夫余且之龜海客之槎未灼而泛以遊也隱晦冥默如此者獨誰乎一旦遺坌埃脱沉濁日新之用供物而不遺不揜之質耀奇而無窮則必因閉而固之者之力暴而顯之者之勢然後為攬焉而得之者之快也至於人也何獨不然其隱約不極則其騖厲不迅其積美不厚則發而見乎其表者弛以卑過情之譽暴集投隙之毁隨至則其於物也特狥之而已矣是何耶則是閉之者不固暴之者不顯然後攬焉而得之者不足以為快也若夫婉婉之於章氏身不脱閭巷之卑而能使豪宗侈家俯而趨焉不敢以其不及賙而賂之不敢以其不足籍名為倡而相與處者非偉男子則簪裳之裔而勢力之徒也可不謂閉之者固乎其敏慧淑艾雖有過乎人然不資諸名以成其身則足以感薄俗於冥冥而愛不行乎顯人足以擅一郡之卑譽而美不馳乎四方今也乃得客之詩以投衆人之耳目吾於是見昜汙而清如美錦之濯漣漪剗昏而明如繪畫之傅丹堊也可不謂暴之者顯乎然觀客之詩不得已而徜徉放肆獨騁於坊表繩墨之外若將推而歸諸人也而又以其意之遺餘屬予為之序然則彼所謂攬焉而得之者之樂果誰付乎是未可知也婉婉字文柔今方盛年云逍遥子序

  龍雲集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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