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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文章正宗 宋 真德秀等编

4-續文章正宗卷三
  續文章正宗卷三   宋 真德秀 原本

  倪 澄 重編

  明 胡 松 增訂

  敘事【元老大臣事迹】

  太尉文正王公神道碑銘【并序】  歐陽修

  至和二年七月乙未樞密直學士右諫議大夫王素奏事殿中已而泣且言曰臣之先臣旦相真宗皇帝十有八年今臣素又得待罪侍從之臣惟是先臣之訓其遺業餘烈臣實無似不能顯大而墓碑至今無辭以刻惟陛下哀憐不忘先帝之臣以假寵於王氏而朂其子孫天子曰嗚呼惟汝父旦事我文考真宗叶德一心克終厥位有始有卒其可謂全德元老矣汝素以是刻于碑素拜稽首【一有泣而二字】出明日有詔史館修撰歐陽修曰王旦墓碑未立汝可以銘臣修謹按故推誠保順同德守正翊戴功臣開府儀同三司守太尉充玉清昭應宫使上柱國太原郡開國公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追封魏國公【一作上柱國魏國公食邑一萬三千戶食實封陸阡伍伯戶贈太師尚書令】諡曰文正王公諱旦字子明大名莘人也皇曾祖諱言滑州黎陽令追封許國公皇祖諱徹左拾遺追封魯國公皇考諱祐尚書兵部侍郎追封晉國公皆累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曾祖妣姚氏魯國夫人祖妣田氏秦國夫人妣任氏徐國夫人邊氏秦國夫人公之皇考以文章自顯漢周之際逮事太祖太宗為名臣嘗諭杜重威使無反漢拒盧多遜害趙普之謀以百口明符彦卿無罪故世多稱王氏有隂德公之皇考亦自植三槐于庭曰吾之後世必有為三公者此其所以志也公少好學有文太平興國五年進士及第為大理評事知臨【一作平】江縣監潭州銀場再遷著作佐郎與編文苑英華遷殿中丞通判鄭濠二州王禹偁薦其材任轉運使驛召至京師辭不受獻其所為文章得試直史館遷右正言知制誥知淳化三年禮部貢舉遷虞部員外郎同判吏部流内詮知考課院右諫議大夫趙昌言參知政事公以壻避嫌求解職太宗嘉之改禮部郎中集賢殿修撰昌言罷復知制誥仍兼修撰判院事召賜金紫久之遷兵部郎中居職真宗即位拜中書舍人數日召為翰林學士知審官院通進銀臺封駮事公為人嚴重能任大事避遠權勢不可干以私由是真宗益知其賢錢若水名能知人嘗稱公曰真宰相器也若水為樞密副使罷召對苑中問誰可大用者若水言公可【一有用字一有大用二字】真宗曰吾固已知之矣咸平三年又知禮部貢舉居數日拜給事中知樞密院事明年以工部侍郎參知政事再遷刑部侍郎景德元年契丹犯邊真宗幸澶州雍王元份留守東京得暴疾命公馳自行在代元份留守二年遷尚書左丞三年拜工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監修國史是時契丹初請盟趙德明亦納誓約願守河西故地二邊兵罷不用真宗遂欲以無事治天下公以謂宋興三世祖宗之法具在故其為相務行故事慎所改作進退能否賞罰必當真宗久而益信之所言無不聽雖他宰相大臣有所請必曰王某以謂如何事無大小非公所言不决公在相位十餘年外無夷狄之虞兵革不用海内富實羣工百司各得其職故天下至今稱為賢宰相公於用人不以名譽必求其實苟賢且材【一作能】矣必久其官而【一無而字】衆以為宜某職然後遷其所薦引人未嘗知寇凖為樞密使當罷使人私【一作告】公求為使相公大驚曰將相之任豈可求邪且吾不受私請凖深恨之已而制出除凖武勝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凖入見泣涕曰非陛下知臣何以至此真宗具道公所以薦凖者凖始媿歎以為不可及故參知政事李穆子行簡有賢行以將作監丞居于家真宗召見慰勞之遷太子中允初遣使者召之【一無之字】不知其所止真宗命至中書問王某然後人知行簡公所薦也公自知制誥至為相薦士尤多其後公薨史官修真宗實録得内出奏章乃知朝廷之士多公所薦者公與人寡言笑其語雖簡而能以理屈人默然終日莫能窺其際及奏事上前羣臣異同公徐一言以定今上為皇太子太子諭德見公稱太子學書有法公曰諭德之職止於是邪趙德明言民飢求糧百萬斛大臣皆曰德明新納誓而敢違請以詔書責之真宗以問公公請勑有司具粟百萬於京師詔德明來取真宗大喜德明得詔書慚且拜曰朝廷有人大中祥符中天下大蝗真宗使人於野得死蝗以示大臣明日佗宰相有袖死蝗以進者曰蝗實死矣請示于【一作於】朝率百官賀公獨以為不可後數日方奏事飛蝗蔽天真宗顧公曰使百官方賀而蝗如此豈不為天下笑邪宦者劉承規【一作珪】以忠謹得幸病且死求為節度使真宗以語公曰承規【一作珪】待此以瞑目公執以為不可曰他日將有求為樞密使者奈何至今内臣官不過留後公任事久人有謗公於上者公輒引咎未嘗自辨至人有過失雖人主盛怒可辨者辨之必得而後已榮王宫火延前殿有言非天災請置獄劾火事當坐死者百餘人公獨請見曰始失火時陛下以罪已詔天下而臣等皆上章待罪今反歸咎於人何以示信且火雖有迹寧知非天譴邪由是當坐者皆免日者上書言宫禁事坐誅籍其家得朝士所與往還占【一作書】問吉凶之說真宗怒欲付御史問狀公曰此人之常情且語不及朝廷不足罪真宗怒不解公因自取嘗所占問之書進曰臣少賤時不免為此必以為罪願并臣付獄真宗曰此事已發何可免公曰臣為宰相執國法豈可自為之幸於不發而以罪人真宗意解公至中書悉焚所得書既而真宗悔復馳取之公曰臣已焚之矣由是獲免者衆公累官至太保以病求罷入見滋福殿真宗曰朕方以大事託卿而卿病【一作疾】如此因命皇太子拜公公言皇太子盛德必任陛下事因薦可為大臣者十餘人其後不至宰相者李及凌策二人而已然亦皆為名臣公屢以疾請真宗不得已拜公太尉兼侍中五日一朝視事遇軍國大事不以時入參决公益惶恐因卧不起以疾懇辭冊拜太尉玉清昭應宫使自公病使者存問日常三四真宗手自和藥賜之疾亟遽幸其第賜以白金五千兩辭不受以天禧元年九月癸酉薨于家享年六十有一真宗臨哭輟視朝三日發哀于苑中其子弟門人故吏皆被恩澤即以其年十一月庚申葬公於開封府開封縣新里鄉大邊村公娶趙氏封榮國夫人後公五年卒子男三人長曰司封郎中雍次曰贊善大夫冲次曰素女四人長適太子太【一作少】傅韓億次適兵部員外郎直集賢院蘇耆次適右正言范令孫次適龍圖閣直學士兵部郎中呂公弼【一本有諸孫十四人】公事寡嫂謹與其弟旭相【一無相字】友悌尤篤任以家事一無所問而務以儉約率勵子弟使在富貴不知為驕侈【一作後】兄子睦欲舉進士公曰吾常以大【一作太】盛為懼其可與寒士爭進至其薨也子素猶未官遺表不求恩澤有文集二十卷乾興元年詔配享真宗廟庭臣修曰景德祥符之際盛矣觀公之所以相而先帝之所以用公者可謂至哉是以君明臣賢德顯名尊生而俱享其榮殁而長配於廟可謂有始有卒如明詔所褒昔者烝民江漢推大臣下之事所以見任賢使能之功雖曰山甫穆公之詩實歌宣王之德也臣謹考國史實録至於縉紳故老之傳得公終始之節而録其可紀者輒聲【一無聲字】為銘詩昭示後世【一無昭示後世四字】以彰先帝之明以稱聖恩褒顯王氏流澤子孫與宋無極之意銘曰

  烈烈魏公相我真宗真廟翼翼魏公配食公相真宗不言以躬時有大事事有大疑匪卜匪筮公為蓍龜公在相位終日如默問其夷狄包裹兵革問其卿士百工以職問其庶民耕織衣食相有【一作所】賞罰功當罪明相所【一作有】黜升惟否惟能執其權衡萬物之平孰不事君胡能必信孰不為相其誰有終公薨于位太尉之崇天子孝思來薦清廟侑我聖考惟時元老天子念功報公之隆春秋從享萬祀無窮作為詩歌以諗廟工

  觀文殿大學士司空兼侍中晏公神道碑銘【并序】

  至和元年六月觀文殿大學士行兵部尚書西京留守臨淄公以疾歸于京師八月疾少間入見天子曰噫予舊學之臣也乃留侍講邇英閣詔五日一朝前殿明年正月疾作不能朝敕【一作飭】太醫朝夕往視有司除道將幸其家公歎曰吾無狀乃以疾病憂吾君即馳奏曰臣疾少間行愈矣乃止其月丁亥以公薨聞天子震悼亟臨其喪以不即視公為恨贈公司空兼侍中諡曰元獻有司請輟視朝一日詔特輟二日以其年三月癸酉葬公于許州陽翟縣麥秀鄉之北原既葬賜其墓隧之碑首曰舊學之碑既又勑史臣修考次公事具書于碑下臣修伏讀國史見真宗皇帝時天下無事天子方推讓功德祠祀天地山川講禮樂以文頌聲而儒學文章雋賢偉異之人出公世家江西之臨川年始十四一日起田里進見天子時方親閱天下貢士會廷中者千餘人與夫宫臣衛官擁列圜視公不動聲氣操筆為文辭立成以獻天子嘉賞賜同進士出身遂登館閣掌書命以文章為天下所宗逮陛下養德東宫先帝選用臣屬即以公遺陛下由王官宫臣卒登宰相凡所以輔道聖德憂勤國家有舊有勞自始至卒五十餘年公既薨而先帝之名臣與陛下東宫之舊人皆無在者宜其褒寵優異比公甘盤臣修幸得執筆史官奉明詔謹昩死上臨淄公事曰公諱殊字同叔姓晏氏其世次晦顯徙遷不常自其高祖諱墉唐咸通中舉進士卒官江西始著籍于高安其後三世不顯曾祖諱延昌又徙其籍于臨川祖諱郜追封英國公考諱固追封秦國公自曾祖已下皆用公貴累贈開府儀同三司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曾祖妣張氏陳國太夫人祖妣傅氏許國太夫人妣吳氏唐【一作越】國太夫人公生七歲知學問【一作始學知】為文章鄉里號為神童故丞相張文節公安撫江西【一作南】得公以聞真宗召見既賜出身後二日又召試詩賦論公徐啓曰臣嘗私習此賦不敢隱真宗益嗟異之因試以佗題以為秘書省正字置之秘閣使得悉讀秘書命故僕射陳文僖公視其學明年獻其所為文召試中書遷太常寺奉禮郎封祀太山推恩遷光禄寺丞數月充集賢校理明年遷著作佐郎丁父憂去官已而真宗思之即其家起復命淮南發運使具舟送之【一作至】京師從祀太清宫賜緋衣銀魚同判太常禮院又丁母憂求去官服喪不許今天子始封昇王公以選為府記室參軍再遷左正言直史館今天子為皇太子以戶部員外郎充太子舍人賜金紫知制誥判集賢院遷翰林學士充景靈宫判官太子左庶子兼判太常寺知禮儀院公既以道德文章佐佑東宫真宗每所諮訪多以方寸小紙細書問之由是參與機密凡所對必以其藁進示不洩其後悉閱真宗閤中遺書得公所進藁類為八十卷藏之禁中人莫之見也初真宗遺詔章獻明肅太后權聽軍國事宰相丁謂樞密使曹利用各欲獨見奏事無敢决其議者公建言羣臣奏事太后者垂簾聽之皆毋得見議遂定乾興元年拜右諫議大夫兼侍讀學士遷給事中景靈宫副使判吏部流内銓以易侍講崇政殿遷禮部侍郎知審官院為樞密副使遷刑部侍郎上疏論張耆不可為樞密使由是忤太后旨坐以笏撃其僕誤折其齒罷留守南京大興學校以教諸生自五代以來天下學廢興自公始召拜御史中丞改兵部侍郎兼祕書監資政殿學士翰林侍讀學士知天聖八年禮部貢舉明年為三司使復為樞密副使未拜改參知政事遷尚書左丞太后謁太廟有請服衮冕者太后以問公公以周官后服對太后崩大臣執政者皆罷【一有以字】公為禮部尚書知亳州徙知陳州遷刑部尚書復召為御史中丞又為三司使知樞密院事拜樞密使再加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慶歷三年三月遂以刑部尚書居相位充集賢殿大學士兼樞密使自公復召用而趙元昊反師出陜西天下弊於兵公數建利害請罷監軍無以陣圖授諸將使得應敵為攻守及制財用為【一無為字】出入之要皆有法天子悉為施行自宫禁先以率天下而財賦之職悉歸有司卒能以謀臣元昊使聽約束乃還其王號公為人剛簡遇人必以誠雖處富貴如寒士罇酒相對歡如也得一善稱之如已出當世知名之士如范仲淹孔道輔等皆出其門及為相益務進賢材當公居相府時范仲淹韓琦富弼皆進用至於臺閣多一時之賢天子既厭西兵閔天下困弊奮然有意遂欲因羣材以更治數詔大臣條天下事方施行而小人權倖皆不便明年秋會公以事罷而仲淹等相次亦皆去事遂已公既罷以工部尚書知潁州徙知陳州又徙許州三遷戶部尚書拜觀文殿大學士知永興軍充一路都部署安撫使徙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累進階至開府儀同三司勲上柱國爵臨淄公食邑萬二千戶實封三阡七百戶公享年六十有五自少篤學至其病亟猶手不釋卷有文集二百四十卷嘗奉勑修上訓及真宗實録又集類古今文章為集選二百卷其【一作公】為政敏而務以簡便其民其於家嚴子弟之見有時事寡姊孝謹未嘗為子弟求恩澤其在陳州上問宰相曰晏某居外未嘗有所請其亦有所欲邪宰相以告公公自為表問起居而已故其薨也天子尤哀悼之賜予加等以其子承【一作成下同】裕為崇文院檢討孫及甥之未官者九人皆命以官公初娶李氏工部侍郎虚已之女次孟氏屯田員外郎虚舟之女封鉅鹿郡夫人次王氏太師尚書令超之女封榮國夫人子八人長曰居厚大理評事早卒次承裕尚書屯田員外郎宣禮贊善大夫崇讓著作佐郎明遠祇德皆大理評事幾道傳正皆太常寺太祝女六人長適戶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富弼次適禮部侍郎三司使楊察其四尚幼孫十有二【一作三】人公既樂善而稱為知人士之顯于朝者多公所薦達至擇其女之所從又得二人者如此【一有嗚呼字】可謂賢也已銘曰

  有姜之裔齊為晏氏齊在春秋晏顯諸侯傳載桓子嬰稱于丘其後無聞不亡僅存有煒自公厥聲以振公之顯聲實相天子天子曰噫予考真宗唯多名臣以臻盛隆汝初事我王官東宫以暨相予始卒一躬輔我以德有勞於邦公疾在外來歸自洛天子曰留汝予舊學凡今在庭莫如汝舊孰以畀予唯予聖考今既亡矣孰為予老何以贈之司空侍中禮則有加予思何窮有篆其文在其碑首天子之褒史臣有詔銘以述之永昭厥後

  資政殿學士文正范公神道碑銘【并序】

  皇祐四年五月甲子資政殿學士尚書戶部侍郎汝南文正公薨于徐州以其年十有二月壬申葬于河南尹樊里之萬安山下公諱仲淹字希文五代之際世家蘇州事吳越太宗皇帝時吳越獻其地公之皇考從錢俶朝京師後為武寧軍掌書記以卒公生二歲而孤母夫人貧無依再適長山朱氏既長知其世家感泣去之南都入學舍掃一室晝夜講誦其起居飲食人所不堪而公自刻益苦居五年大通六經之旨為文章論說必本於仁義祥符八年舉進士禮部選第一遂中乙科為廣德軍司理參軍始歸迎其毋以養及公既貴天子贈公曾祖蘇州糧料判官諱夢齡為太保祖祕書監諱贊時為太傅考諱墉為太師妣謝氏為吳國夫人公少有大節於富貴貧賤毁譽歡戚不一動其心而慨然有志於天下常自誦曰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也其事上遇人一以自信不擇利害為趨捨其所有為必盡其方曰為之自我者當如是其成與否有不在我者雖聖賢不能必吾豈苟哉天聖中晏丞相薦公文學以大理寺丞為祕閣校理以言事忤章獻太后旨通判河中府【一有陳州】久之上記其忠召拜右司諫當太后臨朝聽政時以至日大會前殿上將率百官為夀有司已具公上疏言天子無北面且開後世弱人主以彊母后之漸其事遂已又上書請還政天子不報及太后崩言事者希旨多求太后時事欲深治之公獨以謂太后受託先帝保佑聖躬始終十年未見過失宜掩其小故以全大德初太后有遺命立楊太妃代為太后公諫曰太后母號也自古無代立者由是罷其冊命是歲大旱蝗奉使安撫東南使還會郭皇后廢率諫官御史伏閤爭不能得貶知睦州又徙蘇州歲餘即拜禮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召還益論時政闕失而大臣權倖多忌惡之居數月以公知開封府開封素號難治公治有聲事日益簡暇則益取古今治亂安危為上開說又為百官圖以獻曰任人各以其材而百職修堯舜之治不過此也因指其遷進遲速次序曰如此而可以為公可以為私亦不可以不察由是呂丞相怒至交論上前公求對辨語切坐落職知饒州明年呂公亦罷公徙潤州又徙越州而趙元昊反河西上復召相呂公乃以公為陜西經畧安撫副使遷龍圖閣直學士是時新失大將延州危公請自守鄜延捍賊乃知延州元昊遣人遺書以求和公以謂無事請和難信且書有僭號不可以聞乃自為書告以逆順成敗之說甚辯坐擅復書奪一官知耀州未逾月徙知慶州既而四路置帥以公為環慶路經畧安撫招討使兵馬都部署累遷諫議大夫樞密直學士公為將務持重不急近功小利於延州築青澗城墾營田復承平永平廢寨熟羌歸業者數萬戶於慶州城大順以據要害【一本有奪賊地而耕之六字】又城細腰胡蘆於是明珠滅臧等大族皆去賊為中國用自邊制久隳至兵與將常不相識公始分延州兵為六將訓練齊整諸路皆用以為法公之所在賊不敢犯人或疑公見敵應變為如何至其城大順也一旦引兵出諸將不知所向軍至柔遠始號令告其地處使往築城至於版築之用大小畢具而軍中初不知賊以騎三萬來爭公戒諸將戰而賊走追勿過河已而賊果走追者不渡而河外果有伏賊【一有既字】失計乃引去於是諸將皆服公為不可及公待將吏必使畏法而愛已所得賜賚皆以上意分賜諸將使自為謝諸蕃質子縱其出入無一人逃者蕃酋來見召之卧内屏人徹衛與語不疑公居三歲士勇邊實恩信大洽乃决策謀取横山復靈武而元昊數遣使稱臣請和上亦召公歸矣初西人籍為鄉兵者十數萬既而黥以為軍惟公所部但刺其手公去兵罷獨得復為民其於兩路既得熟羌為用使以守邊因徙屯兵就食内地而紓西人饋輓之勞其所設施去而人德之與守其法不敢變者至今尤多自公坐呂公貶羣士大夫各持二公曲直呂公患之凡直公者皆指為黨或坐竄逐及呂公復相公亦再起被用於是二公驩然相約勠力平賊天下之士皆以此多二公然朋黨之論遂起而不能止上既賢公可大用故卒置羣議而用之慶歷三年春召為樞密副使五讓不許乃就道既至數月以為參知政事每進見必以太平責之公歎曰上之用我者至矣然事有先後而革弊於久安非朝夕可也既而上再賜手詔趣使條天下事又開天章閣召見賜坐授以紙筆使疏于前公惶恐避席始退而條列時所宜先者十數事上之其詔天下興學取士先德行不專文辭革磨勘例遷以别能否減任子之數而除濫官用農桑考課守宰等事方施行而磨勘任子之法僥倖之人皆不便因相與騰口而嫉公者亦幸外有言喜為之佐佑會邊奏有警公即請行乃以公為河東陜西宣撫使至則上書願復守邊即拜資政殿學士知邠州兼陜西四路安撫使其知政事纔一歲而罷有司悉奏罷公前所施行而復其故言者遂以危事中之賴上察其忠不聽是時夏人已稱臣公因以疾請鄧州守鄧三歲求知杭州又徙青州公益病又求知潁州肩舁至徐遂不起享年六十有四方公之病上賜藥存問既薨輟朝一日以其遺表無所請使就問其家所欲【一有為】贈以兵部尚書所以哀卹之甚厚公為人外和内剛樂善汎愛喪其母時尚貧終身非賓客食不重肉臨財好施意豁如也及退而視其私妻子僅給衣食其為政所至民多立祠畫像其行已臨事自山林【一作搢紳】處士里閭田野之人外至夷狄莫不知其名字而樂道其事者甚衆及其世次官爵誌于墓譜于家藏于有司者皆不論著著其繫天下國家之大者亦公之志也銘曰

  范於吳越世實陪臣俶納山川及其士民范始來北中間幾息公奮自躬與時偕逢事有罪功言有違從豈公必能天子用公其艱其勞一其初終夏童跳邊乘吏怠【一作殆】安帝命公往問彼驕頑有不聽順鋤其穴根公居三年怯勇隳完兒憐獸擾卒俾來臣夏人在廷其事方議帝趣公來以就予治公拜稽首兹惟難【一作艱】哉初匪其難在其終之羣言營營卒壞于成匪惡其成惟公是傾不傾不危天子之明存其顯榮殁有贈諡藏其子孫寵及後世惟百有位可勸無怠【范文正公神道碑自公坐呂公貶羣士大夫各持二公曲直呂公患之凡直公者皆指為黨或坐竄逐及呂公復相公亦再起被用於是二公驩然相約勠力平賊天下之士皆以此多二公然朋黨之論遂起而不能止按司馬文正公記聞景祐中呂許公執政范文正公知開封屢攻呂短坐落職知饒州康定元年復舊職知永興會呂公復相言於仁宗曰仲淹賢者朝廷將用之豈可但除舊職即除龍圖閣直學士陜西經畧安撫副使上以許公為長者天下亦以許公不念舊惡又蘇文定公龍川志范文正自饒州還朝出領西事恐申公不為之地無以成功乃為書自咎解仇而去故歐陽公作文正碑有二公晚年歡然相得之語後生不知皆咎歐陽公予見張公安道言之乃信又邵氏聞見録當時文正子堯夫不以為然從歐陽公辨不可得則自削去歡然勠力等語公不樂謂蘇明允曰范公碑為其子弟擅於石本改動文字令人恨之故今羅氏本於坐落職知饒州下無明年呂公亦罷六字為陜西經畧安撫副使上無上復召相呂公六字又無自公坐呂公貶已下至故卒置羣議而用之一段以此觀之諸家本乃當時定本也羅氏本堯夫改本也今從衆而載堯夫所改如此陳無已談叢敘二公曲折未必盡然呂公薨范公雖有祭文蓋交際常禮今載集中詞意亦平平無已謂歸重而自訟過矣○朱文公答周益公書昨蒙寵喻范歐議論竊以為范歐二公之心明白洞逹無纎芥可疑呂公前過後功瑕瑜自不相掩若如尊喻却恐未為得其情者故願相公更熟思之也向見范公與呂公書列汾陽臨淮事者語意尤明白而集中却不見之恐亦為忠宣所刪也忠宣固賢然其規模氣象似與文正有未盡同者深諱此事雖不害為守正然未得為可與權也不審高明以為如何云云再書曰前日累蒙誨諭范碑曲折考据精博論議正平而措意深遠尤非常情所及又得呂子約録記所被教墨參互開發其辯益明某之孤陋得與聞焉幸已甚矣復何敢措一詞於其間哉然隱之於心竊有所不能無疑者盖嘗竊謂呂公之心固非晚生所能窺度然當其用事之時舉措之不合衆心者盖亦多矣而又惡忠賢之異已必力排之使不得容於朝廷而後已是則一世之正人端士莫不惡之况范歐二公或以諷議為官或以諫諍為職又安可置之而不論且論之而合於天下之公議則又豈可謂之太過也哉逮其晚節知天下之公議不可以終拂亦以老病將歸而不復有所畏忌又慮失天下之事或終至於危亂不可如何而彼衆賢之排去者或將起而復用則其罪必歸於我而并及於吾之子孫是以寧損故怨以為收之桑榆之計盖其慮患之意雖未必盡出於至公而其補過之善天下實被其賜則與世之遂非長惡力戰天下之公議以貽患於國家者相去遠矣至若范公之心則其正大光明固無宿怨而惓惓之義實在國家故承其善意起而樂為之用其自訟之書所謂相公有汾陽之心之德仲淹無臨淮之才之力者亦不可不謂之傾倒而無餘矣此書今不見於集中恐亦以忠宣刋去而不傳也此最為范公之盛德而他人之難者歐陽公亦】

  【識其意而特書之盖呂公前日之貶范公自為可罪而今日之起范公自為可書二者各記其實而美惡初不相掩則又可見歐公之心亦非淺之為丈夫矣今讀所賜之書而求其指要則其言若曰呂公度量渾涵心術精深所以期於成務而其用人才德兼取不為諸賢專取德業之偏故范歐諸公不足以知之又未知其諸子之賢而攻之有太過者後來范公雖為之用然其集中歸重之語亦甚平平盖特州郡之常禮而實則終身未嘗解仇也其後歐公乃悔前言之過又知其諸子之賢故因范碑託為解仇之語以見意而忠宣獨知其父之心是以直於碑中刋去其語雖以取怒於歐公而不憚也凡此曲折指意微密必有不苟然者顧於愚見有所未安不敢不詳布其說以求是正伏惟恕其僭易而垂聽焉夫呂公之度量心術其於濟務則誠然矣然有度量則宜有以容議論之異同有心術則宜有以辨人才之邪正欲成天下之務則必從善去惡進賢退姦然後可以有濟今皆反之而使天下之勢日入於昏亂下而至於區區西事一方之病非再起范公幾有不能定者則其當日之所為又惡在其有度量心術而能成務也哉其用人也欲才德之兼取則亦信然矣然范歐諸賢非徒有德而短於才者其於用人盖亦兼收而並取雖以孫元規滕子京之流恃才自肆不入規矩亦皆將護容養以盡其能而未嘗有所廢棄則固非專用德而遺才矣而呂公所用如張李二宋姑論其才亦决非能優於二公者乃獨去此而取彼至於一時豪俊跅弛之士窮而在下者不為無人亦未聞其有以羅致而器使之也且其初解相印而薦王隨陳堯佐以自代則未知其所取者為才也邪為德也邪是亦不足以自解矣若謂范歐不足以知呂公之心又不料其子之賢而攻之太過則其所攻事皆有迹顯不可揜安得為過且為侍從諫諍之官為國論事乃視宰相子弟之賢否以為前却亦豈人臣之誼哉若曰范呂之仇初未嘗解則范公既以呂公而再逐及其起任西事而超進職秩乃適在呂公三入之時若范公果有怨於呂公而不釋乃閔默受此而無一語以自明其前日之志是乃内懷憤毒不能以理自勝而但以貪得美官之故俛而受其籠絡為之驅使未知范公之心其肯為此否也若曰歐公晚悔前言之失又知其諸子之賢故因范碑以自解則是畏其諸子之賢而欲隂為自託之計於是寧賣死友以結新交雖至以無為有愧負幽冥而不遑恤又不知歐公之心其忍為此否也况其所書但記解仇之一事而未嘗并譽其他美則前日斥逐忠賢之罪亦未免於所謂欲盖而彰者又何足以贖前言之過而媚其後人也哉若論忠宣之賢則雖亦未易輕議然觀其事業規模與文正之洪毅開豁終有未十分肖似處盖所謂可與立而未可與權者乃翁解仇之事度其心未必不深恥之但不敢出之於口耳故僭於墓碑刋去此事若有避諱然者歐公以此深不平之至屢見於書疏非但墨莊所記而已况龍川志之於此又以親聞張安道之言為左驗張實呂黨尤足取信無疑也若曰范公果無此事而直為歐公所誣則為忠宣者正當沫血飲泣貽書歐公具道其所以然者以白其父之心迹而俟歐公之命以為進退若終不合則引義告絶而更以屬人或姑無刻石而待後世之君子以定其論其亦可也乃不出此而直於成文之中刋去數語不知此為何等舉措若非實諱此事故隱忍寢默而不敢誦言則曷為其不為彼之明白而直為此黯闇邪今不信范公出處文辭之實歐公丁寧反復之論而但取於忠宣進退無據之所為以為有無之决則區區於此誠有不能識者若摭實而言之但曰呂公前日未免蔽賢之罪而其後日誠有補過之功范歐二公之心則其終始本末如青天白日無一毫之可議若范公所謂平生無怨惡於一人者尤足以見其心量之廣大高明可為百世之師表至於忠宣則所見雖狹然亦不害其為守正則不費詞說而名正言順無復可疑矣不審尊意以為如何狂瞽之言或未中理得賜鐫曉千萬幸甚後書誨論又以昭録不書解仇之語而斷其無有則某以為呂公拜罷范公進退既直書其歲月則二公前憾之釋然不待言而喻矣不然則昭録書成歐公固已不為史宫而正獻忠宣又皆已為時用范固不以墓碑全文上史氏而呂氏之意亦恐其有所未快於歐公之言也是以姑欲置而不言以冺其迹而不知後世之公論有不可語者是以啓今日之紛紛耳如又不然則范公此舉雖其賢子尚不能識彼為史者知之必不能如歐公之深或者過為隱避亦不足怪恐亦未可以此而定其有無也墨莊之録出於張邦基者不知其何人其所記歐公四事以為得之公孫當世而子約以為紹興舍人所記此固未知其孰是但味其語意實有後人道不到處疑或有自來耳若談叢之書則其記事固有得於一時傳聞之誤者然而此病在古雖遷固之博近世則温公之誠皆所不免况於後世雖頗及見前輩然其平生蹤跡多在田野則其見聞之間不能盡得事實宜必有之恐亦未可以此便謂非其所著也丹朱之云誠為太過然歐公此言嘗為令狐父子文字繁簡而發初亦無大美惡但似一時語勢之適然不暇擇其擬倫之輕重耳故此言者雖未敢必其為公之言而亦未可定其非公之言也此等數條不足深論偶亦餘誨之及而并講之使得皆蒙裁正則亦不為無小補者惟是所與子約書中疑學道三十年為後學之言者則某深感焉而尤以為不可以不辨不審明公何所惡於斯言而疑之也以道為高遠玄妙而不可學邪則道之得名正以人生日用當然之理猶四海九州百千萬人常行之路爾非若老佛之所謂道者空虚寂滅而無與於人也以道為迂遠疎闊而不必學邪則道之在天下君臣父子之間起居動息之際皆有一定之明法不可頃刻而暫廢故聖賢有作立言垂訓以著明之巨細精粗無所不備而讀其書者必當講明究索以存諸心行諸身而見諸事業然後可以盡人之職而立乎天地之間不但玩其文詞以為綴緝纂組之工而已也故子游誦夫子之言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而夫子是之則學道云者豈近世後學之言哉若謂歐公未嘗學此而不當以此自名邪則歐公之學雖於道體猶有欠闕然其用力於文字之間而泝其波流以求聖賢之意則於易於周禮於春秋皆嘗反復窮究以討先儒之繆而本論之篇推明性善之說以為息邪距詖之本其賢於當世之號為宗工鉅儒而不免於祖尚浮虚信惑妖妄者又遠甚其於史記善善惡惡如唐六臣傳之屬又能深究國家所以廢興存亡之幾而為天下後世深切著明之永鑒者固非一端其他文說雖或出於游戲翰墨之餘然亦隨事多所發明而詞氣藹然寛平深厚精切的當真韓公所謂仁義之人者恐亦未可謂其全不學道而直以燕許楊劉之等期之也若謂雖嘗學之而不當自命以取高標掲已之嫌邪則為士而自言其學道猶為農而自言其服田為賈而自言其通貨亦非所以為夸若韓公者至乃自謂已之道乃夫子孟軻揚雄所傳之道則其言之不讓盖甚矣又可指為後生之語而疑之邪凡此又皆某之所未喻者盖嘗反覆思之而竟不得其說恭惟明公以事業文章而論世尚友其於范歐之間固已異世而同轍矣至於博觀今昔考訂是非又非肯妄下雌黄者且於六一之文收拾編彚讎正流通用力為多其於此必不草草况又當此正道湮微異言充塞之際餘論所及小有左右則輕重厚薄便有所分竊計念之已熟而處之亦已精矣顧某之愚獨有未能無疑者是以不敢默默而不以求正於有道伏惟高明恕而教之幸甚】

  太子太師杜祁公墓誌銘

  故太子大師致仕祁國公贈司徒兼侍中杜公諱衍字世昌越州山隂人也其先本出於堯之後歷三代常為諸侯後徙其封于杜而子孫散適他國者以杜為氏自杜赫為秦將軍後三世御史大夫周及其子建平侯延年仍顯于漢又九世當陽侯預顯于晉又十有四世岐國公佑顯于唐又九世而至于祁公其為家有法其吉凶祭祀齊戒日時幣祝從事一用其家書自唐滅士喪其舊禮而一切苟簡獨杜氏守其家法不遷於世俗盖自春秋諸侯之子孫歷秦漢千有餘歲得不絶其世譜而唐之盛時公卿家法存于今者惟杜氏公自曾高以來以恭儉孝謹稱鄉里至公為人尤潔亷自剋【一作刻】其為大臣事其上以不欺為忠推於人以行已取信故其動靜纎悉謹而有法至考其大節偉如也【一作至考其始終之大節雖古君子有不能及也其立於朝廷天下國家以為重退而老也久而天子益思之】公享年八十官至尚書左丞方其六十有九歲且盡即上書告老明年以太子少師致仕累遷太子太保太傅太師封祁國公於其家天子祀明堂遣使者召公陪祠將有所問以疾不至而歲時存問勞賜不絶公少舉進士高第為揚州觀察推官知平遥縣通判晉州知乾州遷河東京西路提點刑獄知揚州河東陜西路轉運使入為三司戶部副使拜天章閣待制知荆南府未行以為河北路都轉運使遂知天雄軍召為御史中丞判流内銓知審官院拜樞密直學士知永興軍徙知并州遷龍圖閣學士復知永興軍權知開封府康定元年以刑部侍郎同知樞密院事即拜副使慶歷三年遷吏部侍郎樞密使明年以本官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公治吏事如其為人其聽獄訟雖明敏而審覈愈精故屢决疑獄人以為神其簿書出納推析毫髪終日無倦色至為條目必使吏不得為姦而已及其施於民者則簡而易行始居平遥嘗以吏事適他州而縣民爭訟者皆不肯决以待公歸知乾州未滿歲安撫使察其治行以公權知鳳翔府二邦之民爭於界上一曰此我公也汝奪之一曰今我公也汝何有焉夏人初叛命天下苦於兵而自陜以西尤甚吏緣侵漁調發督迫至民破產不能足往往自經投水以死於是時公在永興語其人曰吾不能免汝然可使汝不勞爾乃為之區處計較量物有無貴賤道里遠近寛其期會使以次【一作得次第】輸送由是物不踴貴車牛芻秣宿食來往如平時而吏束手無所施民比他州費省十六七至於繕治城郭器械民皆不知開封治京師常撓於權要有干其法而能不為之屈者世皆以為難至公能使權要不敢有所干凡其為治以聽斷盗訟為能否爾獨公始有餘力省其民事如治他州而畿赤諸縣之民皆被其惠開封比比出能吏而兼於民政者惟公一人吏部審官主天下吏員而居職者類以不久遷去故吏得為姦公始視銓事一日選者三人爭某闕公以問吏吏受丙賕對曰當與甲乙不能爭遂【一作乃】授他闕居數日吏教丙訟甲負某事不當得公悟召乙問之乙謝曰業已得他闕不願爭公不得已與丙而笑曰此非吏罪乃吾未知銓法爾因命諸曹各具格式科條以白問曰盡乎曰盡矣明日勑諸吏無得升堂使坐曹聽行文書而已由是吏不得與銓事與奪一出於公居月餘翕然聲動京師其在審官有以賄求官者吏謝不受曰我公有賢名不久見用去矣姑少待之慶歷之初上厭西兵之久出而民弊亟用今丞相富公樞密韓公及范文正公而三人者遂欲盡革衆事以修紀綱而小人權倖皆不悦獨公與相佐佑而公尤抑絶僥倖凡内降與恩澤者一切不與每積至十數則連封而面還之或詰責其人至慙恨涕泣而去上嘗謂諫官歐陽脩曰外人知杜某封還内降邪吾居禁中有求恩澤者每以杜某不可告之而止者多於所封還也其助我多矣此外人及杜某皆不知也然公與三人者卒皆以此罷去公多知本朝故實善決大事初邊將議欲大舉以擊夏人雖韓公亦以為可舉公爭以為不可大臣至有欲以沮軍罪公者然兵後果不得出契丹與夏人爭銀瓮族大戰黄河外而鴈門麟府皆警范文正公安撫河東欲以兵從公以為契丹必不來兵不可妄出范公怒至以語侵公公不為恨後契丹卒不來二公皆世俗指公與為朋黨者其議論之際盖如此及三人者將罷去公獨以為不可遂【一作故】亦罷以尚書左丞知兖州歲餘乃致仕公自布衣至為相衣服飲食無所加雖妻子亦有常節家故饒財諸父分產公以所得悉與昆弟之貧者俸禄所入分給宗族賙人急難至其歸老無屋以居寓於南京驛舍者久之自少好學工書畫喜為詩讀書雖老不倦推奬後進今世知名士多出其門居家見賓客必問時事聞有善喜若已出至有所不可憂見於色或夜不能寐如任其責者凡公所以行之終身者有能履其一君子以為人之所難而公自謂不足以名後世遺戒子孫無得紀述嗚呼豈所謂任重道遠而為善惟日【一無此字】不足者歟曾祖太子少保【一作師】諱某贈太師祖鴻臚卿諱叔詹追封吳國公父尚書度支員外郎諱遂良追封韓國公皆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娶相里氏封晉國夫人子男曰詵大理評事訢太常博士訥將作監主簿詒祕書省正字三子早卒女長適集賢校理蘇舜欽次適祕閣校理李綖次適單州團練推官張遵道公以嘉祐二年二月五日卒于家其子訢以其年十月十八日葬公于應天府宋城縣之仁孝原銘曰

  翼翼祁公率履自躬一其初終惟德之恭公在于位士知貪廉退老于家四方之瞻豈惟士夫天子曰咨爾曲爾直繩之墨之正爾方圓有矩有規人莫之踰公無爾欺予左予右惟公是毘公雖告休受寵不已宫臣國公即命于第奕奕明堂萬邦從祀豈無臣工為予執事何以召之惟公舊德公不能來予其往錫君子愷悌民之父母公雖百齡人以為少不俾黄耉喪予元老寵禄之隆則有止期惟其不已既去而思銘昭于遠萬世之詒

  太師中書令程公神道碑銘【并序】

  惟文簡公既葬之二年其子嗣隆泣而言于【一作於】朝曰先臣幸得備位將相官階品皆第一爵勲皆第二請得立碑如令於是天子曰噫惟爾父琳有勞于我國家余其可忘乃大書曰旌勞之碑遣中貴人即賜其家曰以此名爾碑又詔史臣修曰汝為之銘臣脩與文簡公故往來知其人又嘗誌其墓又嘗述其世德于冀公太師之碑得其世次官封功行最詳乃不敢辭惟公字天球姓程氏曾祖諱新贈太師曾祖妣吴國夫人齊氏祖諱贊明贈太師中書令祖妣秦國夫人吳氏考諱元白袁州宜春令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冀國公妣晉國夫人楚氏公舉大中祥符四年服勤詞學高第試祕書省校書郎泰寧軍節度推官改著作佐郎知并州夀陽縣祕書丞監左藏庫天禧中詔選文學履行召試直集賢院今天子即位遷太常博士三司戶部判官會修真宗實録而起居注闕命公追修大中祥符八年已後書成遂修起居注遷祠部員外郎提舉諸司庫務以本官知制誥同判吏部流内銓契丹嘗遣使賀上即位命公迓之使者妄有所言公折以理遂屈服其後又遣使賀天聖五年乾元節天子思公前嘗折其使乃以公為館伴使使者果言契丹見中國使者坐殿上位次高而中國見契丹使者位下當遷議者以為小故可許雖天子亦將許之公爭以謂契丹所以與中國好者守先帝約也一切宜用故事若許其小將啓其大天子是之乃止歲中遷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丞相張文節公少所稱許而最知公方除中丞文節當執筆喜曰不辱吾筆矣明年拜樞密直學士知益州公性方重寡言笑凡所處畫常先慮謹備所以條目巨細甚悉至臨事簡嚴僚吏莫能窺其際嘗夜張燈會五門大集州民而城中火起吏如公教不以白而隨即救止終宴民去始稍知火監軍得告者言軍某變懼而入白公笑曰豈有是哉監軍惶惑不敢去公曰軍中動靜吾自知之苟有謀者不能隱也已而卒無事其他多類此蜀妖人自名李冰神子署官屬吏卒以恐蜀人公捕斬之而謗者言公妄殺人蜀且亂天子遣人馳視之使者還言蜀人便公政方安樂而誅妖人所以止亂由是天子益知公賢召為給事中知開封府前為府者苦其治劇或不【一無不字】滿歲罷不然被謗譏或以事去獨公居數歲久而治益精明盗訟稀少獄屢空詔書數下褒美遷工部侍郎龍圖閣【一有直字】學士守御史中丞久之天子思其治召為翰林【一有侍讀字】學士復知開封府明年為三司使不悦苟利不貪近功時議者患民稅多目吏得為姦欲除其名而合為一公以謂合而没其名一時之便後有興利之臣必復增之是重困民也議者莫能奪其於出入尤謹禁中時有所取未嘗肯予宦官怒言陛下雖有【一作所】欲物在程某何可得公曰臣所以為陛下惜爾天子以為然累遷吏部侍郎景祐四年以本官參知政事【一有遷尚書左丞】公益自信不疑宰相有所欲私輒衆折之其語至今士大夫能道也初范仲淹以言事忤大臣貶饒州已而上悔悟欲復用之稍徙知潤州而惡仲淹者遽誣以事語入上怒亟命置之嶺南自仲淹貶而朋黨之論起朝士牽連出語及仲淹者皆指為黨人公獨為上開說上意解而後已是時元昊叛河西朝廷多故公在政事補益尤多而小人僥倖皆不便遂以事中之坐貶為光禄卿知潁州已而徙知青州又徙大名府居一歲中遷戶部吏部二侍郎尚書左丞資政殿學士北京建遂以為留守宦者皇甫繼明方用事主治行宫務廣制度以市恩公為裁抑之與繼明章交上天子遣一御史往視之還直公天子為罷繼明獨委公以建都事公自知政事以論議不私見嫉被貶斥已稍復見用遂與繼明爭曲直由是益不妄合於世雖不復大用而契丹方遣使數有所求兵誅元昊未克西北宿重兵公於是時天子常委以河北陜西之重留守北京凡四年遷工部尚書資政殿大學士河北安撫使慶歷六年拜武昌軍節度使陜西安撫使知永興軍府事明年加宣徽北院使鄜延路經畧使馬步軍都部署判延州仍兼陜西安撫使皇祐元年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留守北京其於二方威惠信著尤知夷狄情偽山川險易行師制敵之要其在延州夏人數百驅畜產至界上請降言契丹兵至衙頭矣國且亂願自歸公曰契丹兵至元昊帳下當舉國取之豈容有來降者乎聞夏人方捕叛族此其是乎不然誘我也拒而不受已而夏人果以兵數萬臨界上公戒諸堡塞無得數【一作輒】出兵夏人以為有備引去自此不復窺邊公於河北最久民愛之為立生祠明年改武勝軍節度使猶在北京又改鎮安軍節度使在鎮四年猶上書鎮安一郡爾不足以自効願復守邊書未報得疾以至和三年【一作嘉祐元年】閏三月七日己丑薨于陳州之正寢享年六十有九天子輟視朝二日贈中書令諡曰文簡【一本有以嘉祐二年十月十八日葬河南府伊闕縣神隂鄉張劉里】明年祫享太廟推恩加贈公太師尚書令公累階至開府儀同三司勲上柱國廣平郡爵公封戶七千四百而實封貳阡壹伯賜號推誠保德守正翊戴功臣娶陳氏封衛【一作陳】國夫人子男四人曰嗣隆太常博士嗣弼殿中丞嗣恭太常博士嗣先大理寺丞女五人皆適良族謹按程氏之先出自重黎至休父為周司馬國於程其後子孫遂以為氏自秦漢以來世有其人程氏必顯而各以其所居著姓後世因之至唐尤盛號稱中山程氏者皆祖魏安鄉侯昱公中山博野人也世有積德至公始大顯聞臣修以謂古者功德之臣進受國寵退而銘於器物非獨私其後世所以不忘君命示國有人而詩人又播其事聲於詠歌以揚無窮今去古遠為制不同而猶有幽堂之石隧道之碑得以紀德昭烈而又幸蒙天子書而名之其所以昭臨程氏恩厚寵榮出古遠甚而臣又得刻銘其下銘臣職也懼不能稱銘曰

  程以國氏世遠支分因居著姓各以其人公世中山在昔有聞克大自公厥聲以振乃秉國鈞乃授將鉞出入其勤險夷一節帝曰噫歟余有勞臣何以旌之有爛其文惟此勞臣實余同德憂國在心匪勞以力二方有事諸將無功俾我舊老不遑居中間息近藩庶休厥躬有請未【一作嗇其】報奄云其終殁而後已兹可謂忠惟帝之褒其言甚簡銘以述之萬世丕顯

  文元賈魏公神道碑     王安石

  公諱某字子明姓賈氏皇祕書省著作佐郎贈太師中書令尚書令晉國公諱某之子皇太子左贊善大夫贈太師中書令尚書令齊國公諱某之孫晉中書舍人史館修撰皇贈太師中書令諱某之曾孫其先南皮中人徙獲鹿令葬開封而為其縣人者自公皇考始公少則莊重謹密治經章解句達老師宿學譽歎以為賢已天禧元年獻文章召試賜同進士出身除常州晉陵縣主簿國子監說書又以江州德化縣令兼潁川郡王伴讀當是時孫宣公領國子一見聽語待以公相數舉公學問當在人主左右大臣有以親嫌者故久弗用以知常州宜興開封東明兩縣監在京廣濟永濟兩倉又召置國子監說書景祐元年積官至尚書都官員外郎乃始置崇政殿說書而以公為之公於傳注訓詁不為曲釋至先王治心守身經理天下之意指物譬事析毫解縷言則感心自仁宗即位大臣或操法令斷天下事稽古不至秦漢以上以儒術為疏闊然上常獨意鄉堯舜三代得公以經開說則慨然皆以為善而公由此顯矣於是上所質問多道德之要公請悉記録歲終歸太史詔以章獻太后故為彭城郡王諱其名公言毋之諱禮不得以出於宫太平興國寺災公以易春秋進戒因言近歲屢災觀寺天意盖有所在今此獨可勿繕治以稱陛下畏天威愛人力之意西域僧以佛骨銅像來獻公請加賜遣還毋以所獻示外上皆從之以直集賢院天章閣侍講史館修史判尚書禮部判太府寺天章置侍講自公始故事親祠郊廟燕遊慢戲之物皆在儀衛公奏除之未幾遂以知制誥龍圖閣直學士權知通進銀臺司兼門下封駮事權判吏部流内銓權知開封府又以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兼判國子監而侍講如初公之為銓也河北蟲旱以公安撫公舉能詘姦於利害多所興除異時縣令奉錢滿萬二千乃舉令公以為法如此則小縣終不得善治乃請㮣舉令而與其奉如大縣其在御史劉平為趙元昊所得邊吏以降敵告議收其族公言漢殺李陵母妻子陵不歸而漢悔真宗撫王繼忠家後賴其力且平妻固未可知乃不果收侍講林瑀者言天子即位當步其日占所得卦以知吉凶公奏瑀所言不經不可用上即為公罷瑀又奏劾駙馬都尉柴恭僖公奪其州人以為宜初元昊反公言兵事起財不贍宜及今度經費罷減諸不急至是詔與三司合議一歲所省率緡錢百萬慶歷二年契丹來求地請婚公主其使責以信義告之利害客絀服不能發口執政議使契丹攻元昊公曰契丹許我而有功則必驕以弱我責報無窮已不且以我市於元昊矣且唐中極衰時聽吐蕃擊朱泚陸贄尚以為不可後乃知吐蕃隂與泚合而陽言助國今獨安知契丹計不出此乃言所以待夷狄者凡六事上皆行其策三年遂以本官參知政事四年以尚書工部侍郎檢校太傅為樞密使五年以集賢殿大學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居兩月拜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議祔章惠太后太廟公言其非禮及祔獻懿二后密敕遷文武位一等賜外内諸軍特支優給公又獨奏罷之既而敕兩府公又不從乃已元吴歸石元孫議賜死公爭言自古將帥被執歸多不死元孫以不死七年上以旱避正殿貶食自責公因稽首遜位章六七入乃除武勝軍節度使檢校太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河北安撫使妖人王則謀舉大名府反河南北使其黨挾書妄言冀得近公公疑為姦考問具服則惶急不及會獨嬰貝州以反公即使部將王信孟元郝質馳兵操攻具往且請自出搏賊不許終賊所以擒滅功居多移鎮山南東道檢校太師賜號安國公公因請寛諸吏民為則所脅者而捕河南北妖人治殺之無所漏河決商湖方暑公暴隄上躬親指畫出倉廩與被水百姓舍其流棄接以醫藥所活九十餘萬口契丹誘亡卒號為南軍以戰夏人而邊法卒亡自歸者死公變其法有歸者故擢起其任於是歸者衆因以知契丹國事契丹亦因以拒亡卒黜南軍不用邊人以地外質公請重禁絶主不時贖則聽人得贖而有之地盡歸邊以不爭皇祐元年判鄭州從公求也至見留為祥源觀使既而以尚書右僕射觀文殿大學士判尚書都省朝會班宰相視其儀物歲中又求任外除山南東道節度使右僕射檢校太師兼侍中判鄭州固辭僕射侍中乃改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又欲遷公四子各一官亦以公辭而止二年母燕國太夫人薨命以故官不起賜書寵慰從之公事燕國以孝聞上嘗賜銀飾肩輿士大夫以為榮及薨自鄭歸葬扶舁蒼然肩足皆胝行路瞻望悲哀歎息四年除故官侍中居頃之出治許州將行矣仁宗問易之乾卦公既講解又作書以獻以亢龍為戒手詔褒答以公所獻藏太史五年又涖大名安撫河北中書議塞商湖決以公異論故使建言者專其事公猶爭不已河果不可塞建言者得罪而澶魏信棣德博多水死公乃請使撫巡振救人用歸息嘉祐元年進封許國公又兼侍中方避未聽而以樞密使召卒罷侍中而以中書門下平章事為樞密使三年以鎮安軍節右僕射檢校太師兼侍中充景靈宫使出許州七年以保平軍節陜州大都督府長史移大名兼安撫公凡三至魏及許鄭皆以寛惠為治人安樂之他將相賜公使錢多使牟利公度所賜為用故在所尤不擾今皇帝即位改節度鳳翔加左僕射鳳翔尹進封魏國公治平元年求還使侍中守許州凡六七終不許二年乃授許州入見又辭所辭不許使使撫諭須秋乃發六月告疾中人將太醫問視相屬又力求解將相乃以左僕射觀文殿大學士判尚書都省七月戊寅薨于第上親臨哭發涕為不視朝二日賜龍腦水銀以斂制服出司賓祭弔别賜黄金給葬贈司空兼侍中諡曰文元以九月甲申葬開封汴陽里晉公之墓兆公年六十八散官開府儀同三司勲上柱國號推誠保德崇仁守正忠亮佐運翊戴功臣食邑萬五千戶實封五千六百戶公所著書有羣經音辨十卷通紀八十卷本朝時令十二卷又奏議文集合二十卷元配王氏尚書兵部郎中集賢殿修撰軫之女追封莒國夫人繼配陳氏武信軍節度使康肅公堯咨之女封魏國夫人六男子章太常博士集賢校理早卒圭尚書比部員外郎田尚書駕部員外郎青尚書司門員外郎齊大理寺丞炎未仕三女子國子博士程嗣弼大理寺丞宋惠國太常博士龎元英公壻也其後天子以炎守將作監丞又官公内外族親凡若干賈氏自誼及耽傅王相帝皆以儒學至公又以經術取將相出入文武有謀有功當中國治安四夷集附寵禄光大始終哀榮君臣相遭於是為盛銘曰於皇仁宗時宋之隆奠此中國四夷來同孰夾孰承有宰魏公帝曰詢爾羣公卿士朕欲考古以求亂治有博六藝使熙朕志魏公乃來錫帝之求筵于殿中登闡治幽乃尹開封治民不絿乃丞御史督制庶尤膏澤在下薰烝在上參國政事遂都將相帝巡大塗公帝之車帝御廣宫之屏之墉文條武鬯具獻膚功終徂在天公則隨邁廷喪元老隱加問賚有銘太史有諡太常次詩不誣斵石墓傍

  續文章正宗卷三

<集部,總集類,續文章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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