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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礼记集说补正 清 纳喇性德(纳兰性德)

9-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八
  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八

  頭等侍衛納喇性德撰

  王制

  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集說鄭氏曰謂其為介若特行而並會也居猶當也此據大國而言大國之士為上次國之士為中小國之士為下士之數國皆二十七人各三分之上九中九下九疏曰今大國之士既定在朝會若其有中國之士小國之士者其行位之數各居其上國三分之二謂次國以大國為上而次國上九當大國中九次國中九當大國下九是各當其大國三分之二小國以次國為上小國上九當次國中九小國中九當次國下九亦是居上三分之二也是各居上之三分

  竊案此節次於下當其下大夫之下故鄭氏通解為並會之序且謂大國之士為上次國之士為中小國之士為下而數各居其上之三分一句說甚難通惟吳臨川移此節於上士二十七人之下而取方陸胡三家之說者近是蓋其上之上指上士而言二十七人者上士之數若二分其數則為五十四人三分其數則為八十一人也今列三說於後嚴陵方氏曰言三等之國止曰上士二十七人則知中下之士諸侯之國或有或亡矣故以其有言之其有者一有一亡之辭也三分者三分而等之也上士二十七人中下之士與之為三分焉則合焉而八十一矣故曰數各居其上之三分猶言各與上為三分也山隂陸氏曰後言上士二十七人而未有中士下士之數故言之如此三分讀如去聲謂上士二十七人則中士下士合八十一人廬陵胡氏曰前云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諸侯之國自有上中下三等之士也鄭以大國士為上士次國士為中士小國士為下士誤矣 又案下文上士二十七人節集說取馮氏說云士亦有上中下而獨言上士者對府史而言也其實士又有上中下之異既已得之而此又取鄭氏上國之士為上次國之士為中小國之士為下云云不免自矛盾矣

  天子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之内以為御集說共官謂供給王朝百官府文書之具泛用之需御謂凡天子之服用盖皆取之租稅也 方氏曰以百里所出之少資百官之所共疑若不足然卑者所稱不為不足以千里所出之多為一人之御疑若有餘然尊者所稱不為有餘且以其近者與人則欲其易給而無勞以其遠者奉已則欲其難致而有節百里之内非不以為御也要之以共官為主耳千里之内非不共官也要之以為御為主耳

  竊案集說之云本之注疏然百里之稅似不足供百官之求而千里共御則疑其過厚是以諸儒之說多有不同馬氏謂官所用輕故以近地所出給之天子所用重故以遠地所出給之山隂陸氏謂百里之内共官若禹貢百里賦納總千里之内以為御若禹貢四百里粟五百里米所納精者少粗者多是皆與方氏尊卑之說相近然於節財用謹制度之義未為深合長樂劉氏又創為之說曰官謂王國所禄士夫夫也御謂王之卿掌其政教以御天下之諸侯者也言百里之内專以養鄉遂之民而教以三物拔其賢能以共王官千里之内專以養大賢大能用為王之公卿上大夫以典其六卿之治以御諸侯皆不取為已利也其說又不免紆曲惟石林葉氏得之葉氏云官者天子宗廟社稷賓客燕饗有司所供也御者乘輿服膳匪頒賜予王所用也君子廉於奉已嚴於事神人故有司所供主在百里之内王所用主在千里之内猶之家造以祭器為先犧賦為次養器為後皆以奉已為非急也

  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集說無解

  竊案鄭氏云小國亦三卿一卿命於天子二卿命於其君此文似誤脱或者欲見畿内之國二卿與吳臨川亦云案上文小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則是小國亦有上中下三卿而此云小國二卿鄭氏疑為文脫誠然集說竟置不辨踈矣

  任事然後爵之集說任事則能勝其任矣於是爵之以一命之位

  竊案古者立賢無方不拘資格故才任公卿者即使為公卿才任大夫士者即使為大夫士如伊傅一出即陟保衡置左右其一才一藝至有終身守其官者今集說但云爵以一命之位拘矣

  喪祭用不足曰暴有餘曰浩集說暴者殘殺之義言不齊整也浩者汎濫之義謂以美没禮也

  竊案鄭注暴猶耗也浩猶饒也長樂劉氏推明其意曰以三年之仂共喪祭斯不足矣踰禮越中殘暴其物俾有不足故曰暴儉於禮而不盡其財使財有餘故曰浩此甚足明暴浩之義而集說不取顧以殘殺汎濫為解何耶臨川吳氏則又謂暴如日之暴曬乾暵削小宜加之以滋潤浩如水之浩渺汎濫過多宜約之以限節似亦未為的然也

  庶人縣封集說庶人無碑繂縣繩下棺故云縣窆也竊案鄭以縣封當為縣窆集說從之然封字如本文解未嘗不可通長樂陳氏謂縣棺而下封土而瘞之是矣且下文不封不樹之封亦謂封土為邱壟不宜一字兩解也

  喪不貳事集說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庶人則終喪無二事也

  竊案注疏謂庶人既無爵命三年之内許其終喪除居喪外不供他事大夫士在喪有二事如喪大記云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既卒哭金革之事無避者是也王氏則謂凡有喪者皆不二事非耑言庶人三年不從政所謂不貳事使一於喪事也金革無避上使之非也亦權制也

  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嘗冬曰烝集說鄭氏曰此蓋夏殷之祭名周則春曰祠夏曰礿以禘為殷祭疏曰鄭疑為夏殷祭名者以其與周不同其夏殷之祭又無文故稱蓋以疑之

  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集說祫合也其禮有二時祭之洽則羣廟之主皆升而合食於太祖之廟而毁廟之主不與三年大祫則毁廟之主亦與焉天子之禮春礿則特祭者各於其廟也禘嘗烝皆合食石梁王氏曰特礿春物未成止一時祭而已於此時不祫也夏物稍成可於此時而祫秋物大成冬物畢成皆可祫故曰祫禘祫嘗祫烝而礿則特也

  諸侯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嘗則不烝烝則不礿集說南方諸侯春祭畢則夏來朝故闕禘祭西方諸侯夏祭畢而秋來朝故闕嘗祭四方皆然石梁王氏曰諸侯歲朝為廢一時之祭王事重也

  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嘗祫烝祫集說此章先儒以為夏殷之制然禘王者之大祭也今以為四時常祭之名何歟豈周更時祭之名而後禘專為大祭歟

  竊案周禮宗廟之祭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嘗冬曰烝故詩曰礿祠烝嘗于公先王至禘則五年大祭之名非時祭之名也今王制云春礿夏禘而郊特牲祭義又云春禘先儒疑為夏殷祭名非也蓋記者誤耳趙氏曰禘非時祭之名漢儒見春秋惟兩度書禘一春一夏所以或謂之春祭或謂之夏祭諸侯礿則不禘以下亦緣見春秋中惟有禘嘗烝三祭謂魯惟行此三祭遂云爾吳氏亦謂春夏祭名是記者之誤章内礿皆當讀為祠禘皆當讀為礿犆謂分祭於各廟祫謂合祭於祖廟記者以天子惟春時分祭夏秋冬三時並合祭諸侯四時之祭每年必缺其一一年止有三祭春祭亦如天子之祫秋冬祭亦如天子之祫惟夏祭或犆或祫不同今既無從考據疑古制未必然蓋記者妄傳輕信而云也趙吳二氏之疑不為無謂集說不過仍襲舊說耳

  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集說謂視其饔餼牢禮之多寡以為牲器之數也

  竊案鄭注視三公視諸侯視其牲器之數也集說取之然秦溪楊氏云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特言其禮有隆殺重輕耳注疏拘於牲幣粢盛籩豆爵獻之數不免太泥

  天子諸侯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後者集說因國謂所建國之地因先代所都之故墟也

  竊案鄭氏云謂所因之國先王先公有功德宜享世祀今絶無後為之祭主者昔夏后氏郊鯀至杞為夏後而更郊禹晉侯夢黄能入國而祀夏郊此其禮也鄭所引左傳雖孔氏亦謂其與禮稍異不可為因國之證顧寜人云左傳子產對叔向曰遷閼伯於商邱主辰商人是因遷實沈於大夏主參唐人是因齊晏子對景公曰昔爽鳩氏始居此地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後太公因之此因國之明據矣

  庶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韭以卵麥以魚黍以豚稻以鴈集說薦非正祭但遇時物即薦然亦不過四時各一舉而已註云祭以首時薦以仲月

  竊案注謂庶人無常牲取與新物相宜而已疏謂相宜者謂四時之間此牲此穀兩物俱有非謂氣味相宜若牛宜稌羊宜黍之屬也長樂陳氏亦云卵魚豚鴈以時之所宜論則春宜豚冬宜鮮此則秋以豚夏以魚以物之相宜論則羊宜黍豕宜稷鴈宜麥魚宜苽此則黍以豚麥以魚蓋卵之於春魚之於夏豚之於秋鴈之於冬尤多而易得庶人之薦不過致其易得者月令季夏薦稻稻常穫於十月而天子以前此者為貴故與庶人異此三說者皆集說遇時物即薦之意然嚴陵方氏則取隂陽相配之義謂韭之性温則陽類也故配以卵卵隂物故也麥與黍皆南方之穀亦陽類也故配以魚與豚魚與豚皆隂物也稻為西方之穀則隂類也故配以鴈鴈陽物故也植物之陽者配以動物之隂植物之隂者配以動物之陽亦使陽不得勝隂隂不得勝陽而已愚案古人雖取時物以薦亦有相配之意二說兼之其義始備 又案月令天子薦黍及含桃於仲夏薦麻於仲秋皆以仲月其餘季春薦鮪孟秋薦穀季秋薦稻季冬薦魚皆非仲月豈天子之禮與大夫士庶有異歟注疏強生分别恐亦未有稽據

  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集說烹牛羊豕必為鼎矣鼎非常用之器有禮事則設所以無故不殺也

  竊案周禮小司徒有飲食之禁令諸侯無故不殺牛以下皆飲食之禁令也豈因鼎非常用之器而然歟且鄭注故謂祭饗孔氏引天子大夫祭亦得殺牛及諸侯與大夫饗食賓皆得用牛甚詳此皆略之則所故者何指乎

  庶羞不踰牲集說羞不踰牲者如牲是羊則不以牛肉為庶羞也

  竊案此本鄭注然張氏又云不踰不豐於牲也傳者謂品之不踰非也牲體少而羞掩豆謂之踰牲庶羞不踰牲自指多少言不謂用羊而不用牛也

  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集說大夫有田禄則不假借祭器於人無田禄者不設祭器則假之可也凡家造祭器為先養器為後

  竊案此亦本之注疏蓋以曲禮有云無田禄者不設祭器及禮運以大夫祭器不假為非禮故以有田無田分别之長樂陳氏亦云無田禄者必假祭器故禮運以祭器不假為非有田禄者必具祭器故王制以祭器不假為禮然案周官王之大夫四命公之孤四命四命受器則有祭器者必如王之下大夫及公之孤四命者也故曰大夫祭器不假曲禮亦謂問大夫之富曰有宰食力祭器衣服不假若禮運以祭器不假為非禮則延平周氏駁之矣蓋王制之祭器未成不造燕器果大夫祭器猶且假之則燕器即不容有殆非先王養成德者之意也且士之有田者亦得有祭器況於大夫孟子云惟士無田則亦不祭謂器皿不備則士之有田者得備器皿也曲禮云大夫去國祭器不踰竟大夫寓祭器於大夫士寓祭器於士則士與大夫皆有祭器也故呂氏解凡家造祭器為先云言家造雖士有田禄者皆然非獨大夫吳氏韙之

  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集說用民力如治城郭塗巷溝渠宫廟之類周禮豐年三日中年二日無年則一日而已若師旅之事則不拘此制

  竊案集說引周禮以證是也若大全引長樂陳氏之說則非矣陳氏云周官豐年旬用三日中年旬用二日無年旬用一日則歲不過三日云者非周制也然歲不過三日謂雖豐歲用力亦不過三日耳中年二日無年一日已包舉其中此正是周制何得以為非附辨於此

  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煖燥濕集說居謂儲積以備用如懋遷有無化居之居材者夫人日用所須之物如天生五材之材天地之氣東南多煖西北多寒地勢高者必燥卑者必濕因其地之所宜而為之備如氊裘所以備寒絺綌所以備暑車以行陸舟以行水此皆因天地所宜也

  竊案天地之氣感應不同故天氣有寒煖地氣有燥濕因天地之寒煖燥濕而各使民質之能堪其氣者居之鄭氏謂因天地寒煖燥濕者使其材堪地氣也此解極當下文廣谷大川異制至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此居民材因天地之大凡也集說以居積物材為說與下意不貫

  命鄉簡不帥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集說耆老鄉中致仕之卿大夫也

  竊案下文有君子耆老庶人耆老則此耆老蓋兼指大夫致仕為父師少師者及年老有德行不仕者而言非獨言鄉中致仕之卿大夫也

  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集說引劉氏曰大司徒命鄉大夫論述鄉學之士才德頴出於同輩者而禮賓之升其人於司徒司徒考試之量才而用之為鄉遂之吏曰選士選者擇而用之也其有才德又頴出於選士不安於小成而願升國學者司徒論述其美而舉升之於國學曰俊士俊者才過千人之名也

  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曰造士集說既升於司徒則免鄉之徭役而猶給徭役於司徒也及升國學則并免司徒之役矣造成也言成就其才德也

  竊案集說以不征於鄉不征於司徒二者直承上節則造士與選士俊士何别不知選士雖移名於司徒其身猶在鄉學未即貢舉入官而免鄉之徭役也俊士雖升身太學非特升名然猶給司徒徭役若其學業既就皆免其學及司徒細碎之徭役方謂之造士故方氏曰有選士之造者有俊士之造者選士之造不征於郷俊士之造不征於司徒此其别也其說最為明著蓋造士即下樂正所造也所謂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國之俊選皆造焉者是矣與選士俊士有别未可混而為一

  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葬之集說廢其事如戰陳無勇而敗國殄民或荒淫失行而悖常亂俗生則擯棄死敗則貶降

  竊案廢其事鄭注云以不任大夫也既升之士之上而為大夫矣則當為大夫之事而乃廢於其職固宜黜之没齒不待於敗國殄民而悖常亂俗也若果如此則國有常刑矣生廢黜之而死猶以士禮葬蓋既申其罰而又微示以恩歟

  有旨無簡不聽集說若有發露之旨意而無簡覈之實迹則難於聽斷矣

  竊案集說亦近是然簡字未明惟方陸二說為當方氏曰簡所以書獄辭與書所謂五刑不簡之簡同陸氏曰聽訟若無簡書之實狀可據則不聽也

  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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