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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礼记集说补正 清 纳喇性德(纳兰性德)

8-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七
  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七

  頭等侍衛納喇性德撰

  檀弓下二

  為懿伯之忌不入集說劉氏曰左傳注云忌怨也敬叔先有怨於懿伯故不欲入滕以惠伯之言而入傳言叔弓之有禮也此疏云敬叔嘗殺懿伯為其家所怨恐惠伯殺已故不敢先入惠伯知其意而開釋之記惠伯之知禮也二說不同而皆可疑如彼注言禮椒為之避仇怨則當時受命之日辭行以禮之不當及郊而後辭入也如此疏言恐惠伯殺已而難之則魯之遣使而使其仇為之副不恤其相仇以棄命害事亦非善處也且叔弓為正使得仇怨為介而不請易之非計之得也又同使共事而常以仇敵備之而往反於魯滕之路亦難言也使椒果欲報仇則其言雖善安知非誘我耶而遂入又非通論也案左傳云及郊遇懿伯之忌此作為二字雖異而皆先言及郊而後言忌可見是及郊方遇忌也或者忌字只是忌日懿伯是敬叔從祖適及滕郊而遇此日故欲緩至次日乃入故惠伯以禮曉之曰公有公利無私忌乃先入而叔弓亦遂入焉此說固可通然亦未知然否闕之可也

  竊案孔子言居兄弟之仇奉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鬭叔父之親與昆弟等則魯使惠伯為敬叔介固有是理但敬叔殺懿伯事既不見書傳不如作忌日解為直捷也劉氏辨之當矣又曰未知然否何耶

  天子龍輴而椁幬諸侯輴而設幬為榆沈故設撥三臣者廢輴而設撥竊禮之不中者也集說舊說以撥為紼未知是否天子之殯用輴車載柩而畫轅為龍椁幬者叢木為椁形而覆幬其上前言加斧於椁上是也諸侯輴而設幬則有輴而無龍有幬而無椁也榆沈以水浸榆白皮之汁以播地取其引車不澁滯也今三家廢輴不用而猶設撥是徒有竊禮之罪而非有中用之實者也方氏曰為輴之重也故為榆沈以滑之欲榆沈之散也故設撥以發之無輴則無所用沈無所用沈則無所用撥三臣既知輴之可廢而不知撥之不必設是竊禮之不中者也撥雖無所經見然以文考之為榆沈故設撥則是以手撥榆沈而灑於道也先儒以為紼失之矣今案方說如此亦未知其是否闕之可也

  竊案舊說以撥為紼以榆沈為水浸榆白皮汁以播地方氏又謂以手撥榆沈而灑於道陳氏皆疑之而未有定解當取陸氏吳氏說補之山隂陸氏云諸侯無椁設幬而已先儒謂亦累木為椁特不題凑非是榆性堅忍中車所謂不剥不沐十年成轂是也然以性沈難轉亦所載沈也故設撥撥雖不可知然謂之撥則以撥輴者也鄭氏謂撥為紼非是臨川吳氏云榆木名蓋以為輴車之輪轂者沈猶重也木性本重所載又重為難轉動故殯設撥以撥其輪大夫殯用輁軸其轉動甚易既不用輴則撥無所施徒為虚器實無所用蓋僭竊君禮而不中事宜者也二說實相發明優於諸家矣

  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違而君薨弗為服也集說王制云位定然後禄之蓋初試為士未廩禄者有饋於君則稱獻使他國則稱寡君此二事皆與羣臣同獨違離之後而君薨則不為舊君服此則與羣臣異所以然者以其未嘗食君之禄也又引方氏曰湯之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方其學也賓之而弗臣此所謂仕而未有禄者若孟子之在齊是也惟其賓之而弗臣故有饋焉不曰賜而曰獻將命之使不曰君而曰寡君蓋獻為貢上之辭而寡則自謙之辭故也以其有賓主之道而無君臣之禮故違而君薨弗為服也其曰違則居其國之時固服之矣

  竊案二說中方氏為優集說初一條本之注疏削之可也然方氏又有所本臨川王氏曰君有饋焉而解曰有饋於君似非臣之饋君謂之獻豈問有禄未有禄乎老泉蘇氏曰禮曰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違而君薨弗為服也古之君子重以其身臣人者蓋為是也哉子思孟軻之徒至於是國國君使人餽之其詞曰寡人使某有獻於從者布衣之尊而至於此惟不食其禄也李氏曰立於其朝矣命廩人繼粟庖人繼肉而不以官定食所謂仕而未有禄者也饋焉則獻使焉則不以主君賓焉而不臣之也賓之故有獻而無賜玉府之職曰掌王之獻玉是王有獻賢之禮也長樂陳氏曰賓之而弗臣故有饋焉不曰賜而曰獻其將命之使不曰君而曰寡君若子思之仕魯孟子之仕齊是也違而君薨弗服則在國而君薨為之服矣山隂陸氏曰未純於臣則雖君饋之猶曰獻雖違之他邦弗為君服案此數家之說方氏所本也勝注疏多矣

  赴車不載櫜韔集說甲不入櫜弓不入韔示再用也竊案鄭注謂不載櫜韔兵不戢示當報也故陳氏仍之臨川王氏駁之曰禮者將以恩止争且務修己而不責人不載櫜韔如鄭義則禮亦悖矣愚謂當報不當報亦顧其用兵之義何如耳若有名之兵雖百戰以復君父之仇雪國家之恥亦無不可也故魯莊忘仇春秋譏之若無名之師則敗而思復干戈相尋逞憤虐民君子所大惡再用且不可况亟戰乎秦伯之濟河焚舟春秋狄之梁惠王欲洒恥孟子第教之以施仁政故方氏謂義則動不義則止也集說但言示再用於義未然

  有焚其先人之室則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集說先人之室宗廟也魯成公三年焚宣公之廟神主初入故曰新宫春秋書二月甲子新宫災三日哭注云書其得禮此言故曰者謂春秋文也

  竊案此注疏舊說胡康侯傳春秋則曰先人之室蓋嘗寢於斯食於斯會族屬於斯其居處笑語之所在皆可想也事死如事生故有焚其室則哭之禮也新宫將以安神主也神主未遷而哭於人情何居又曰丹楹刻桷皆稱桓公此不舉諡故知其未遷也不然廟災而哭得禮為常事春秋則何以書案此則先人之室不為宗廟而新宫災三日哭亦不為合禮矣不惟與公穀鄭孔異亦與檀弓小有不同更詳之

  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容居來弔含集說考公無解竊案鄭注考公隱公益之曾孫考或為定顧寧人曰考公去春秋之世已遠而曾昭公三十年吳滅徐徐子章羽奔楚楚沈尹戌帥帥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處之是也失國而為寓公其尚能行王禮於鄰國乎定公在魯文宣之時作定為是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長服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集說疏曰服服杖也是喪服之數故呼杖為服祝佐含斂先病故先杖也故子亦三日而杖官長病在祝後故五日國中男女服衰衰三月而除必待七日者天子七日而殯殯後嗣王成服故民得成服也三月天下服者謂諸侯之大夫為王繐衰既葬而除近者亦不待三月今據遠者為言耳何以知其或杖服或衰服案喪大記及喪服四制云云然四制云七日授士杖此云五日士杖者崔氏云此據朝廷之士四制言邑宰之士也

  竊案鄭注槩言服不分杖與衰孔疏以上兩服為杖服下兩服為衰服一字二解首尾衡決殊屬可疑雖曰喪人之冠帶衣裳杖屨通謂為之服然烏知非周末之變禮與喪大記四制所聞各有不同乎似宜闕疑也

  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集說在官者諸臣也在宫者家人也天下之惡莫大於此者是以人皆得以誅之無赦之之理帷父有此罪則子不可討之也石梁王氏曰注疏本作子弑父凡在官者殺無赦為是

  竊案鄭氏曰臣弑君子弑父羣臣子孫皆得殺之其罪無赦孔氏云鄭此云子孫無問尊卑皆得殺之則似父之弑祖子得殺父然子之於父天性也父雖不孝於祖子不可不孝於父也今云子者因孫而連言之或容兄弟之子耳除子以外皆得殺其殺父之人故異義云妻甲夫乙毆母甲見乙毆母而殺乙公羊說甲為姑討夫猶武王為天討紂鄭駁之云乙雖不孝且毆之耳殺之大甚凡在宫者未得殺之殺之者士官也如鄭此言毆母妻不得殺之若其殺母妻得殺之此集說所本也山隂陸氏則謂凡在官者殺無赦謂同一官府之人亦坐焉爾弑父放此鄭氏謂弑父者凡在宫子孫皆得殺之是父子兄弟相殺終無已時也吳氏則謂凡在官在宫謂被殺者之羣臣子孫非謂行弑者之羣臣子孫也當即時殺無得緩誅逸賊故曰無赦宋萬弑閔公縱令出奔陳君子以為宋無臣子也陸農師謂同一官府之人亦坐弑君之罪果是逆賊之黨則自應殺之無赦若不預弑謀而一府一宫之人皆連坐刑不亦濫乎春秋誅亂賊之法不聞有此愚謂諸儒議論紛紜皆因凡在宫句似子亦可以殺弑祖之父於情理有礙耳若從疏中所云在宫諸本或為在官則於文義順矣然朱子注孟子好辨章云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不必士師胡氏春秋傳云楚子若以大義倡天下執般於蔡討其弑父之罪而在宫者無赦焉討其弑君之罪而在官者無赦焉謀於蔡衆置君而去雖古之征暴罪者不越此矣此皆從在宫之說汪氏則曰謂討其與弑君父之人凡聞乎故者皆誅之而不赦非謂在官在宫者盡誅之也

  晉獻文子成室集說晉獻舊書謂晉君獻之謂賀也然君有賜於臣豈得言獻疑獻文二字皆趙武諡如貞惠文子之類

  竊案趙武諡文子經傳並無稱獻文子者故先儒以獻為賀初無異解自盧陵胡氏疑謂晉君賀其成室為獻之非而以獻文為趙武諡於是集說本之遂引貞惠文子為證不知君之於臣亦可曰獻故周禮有獻玉儀禮有獻爵君未嘗不獻臣臣未嘗不受君之獻豈可疑此而并增益文子之諡乎

  美哉輪焉美哉奐焉集說輪輪囷高大也奐奐爛衆多也

  竊案此輪即廣輪揜坎之輪從之深為輪横之深為廣言輪足以該廣則此輪為室之深廣也集說謂輪囷高大者非是奐本亦作煥與煥乎有文章之煥通只謂室之華麗亦不必言煥爛衆多也此皆本鄭注而失之

  是全要領以從先大夫於九京也集說京音原

  竊案鄭注以晉卿大夫之葬地在九原京蓋字之誤當為原孔疏鄭知京當為原者案韓詩外傳晋趙武與叔向觀於九原又爾雅云絶高為京廣平曰原京非葬之處原是墳墓之所故為原也九原山在山西絳州西北二十里晉大夫葬處愚謂指其冢之高曰京指其地之平曰原後人亦有擇山地而葬者如淮隂侯葬其母行營高敞地是也似不得謂京非葬處而必改其字以從韓詩也

  雖微晉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集說宋國雖以子罕得人心可無晉憂而已然天下亦孰能當之甚言人心之足恃也一說微弱也雖但弱晉之強使不敢伐而已然推此意則民既悅服必能親其上死其長而舉天下莫能當之矣前說為是

  竊案集說前條以微為無後條以微為弱而獨取前說愚以為皆非也微當如注疏訓非言雖非晉人其誰以為可伐而與之敵者乎孔子嘗云仁不可為衆子罕蓋亦一事之仁歟詩微君之故何為乎中露朱子亦訓微為非

  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託於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夫子為弗聞也者而過之集說馮氏曰母死而歌惡有大於此者乎宜絶而不絶蓋以平生之素而事有出於一時之不意者如此善乎朱子之言曰若要理會不可但已只得且休其有以深得聖人之處其所難處者矣劉氏曰如貍首之斑言木文之華也卷與拳同如執女手之拳言沐椁之滑膩也壤之廢敗禮法甚矣

  竊案周之末世文繁而偽於是有妻死鼓盆而歌自以為逹如莊周者友死臨尸而歌自以為禮如子皮琴張者卿大夫死倚其門而歌自以為狂如曾蒧者要未有若原壤之母死登木而歌者也然夫子佯為不聞未遽絶之者夫子與原壤為故人知其猖狂無禮久矣哀其母喪而助之沐椁吾盡吾誠俾得終大事而已時方匆遽狂奴故態勿與知可也若平日夷俟則有扣脛之責矣此見聖人之處故人經權各得其宜也

  趙文子與叔譽觀乎九原集說叔譽叔向也

  竊案叔向字左傳國語俱無之鄭氏以叔譽為叔向者蓋韓詩外傳趙文子與叔向觀於九原之語而知之也集說引韓為証

  叔仲皮學子柳叔仲皮死其妻魯人也衣衰而繆絰叔仲衍以告請繐衰而環絰曰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集說引疏曰言叔仲皮教訓其子子柳而子柳猶不知禮叔仲皮死子柳妻雖是魯鈍婦人猶知為舅著齊衰而首服繆絰衍是皮之弟子柳之叔見當時婦人好尚輕細告子柳云汝妻何以著非禮之服子柳見時皆如此亦以為然乃請於衍令其妻身著繐衰首服環絰衍又答云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此繐衰環絰無人相禁止也子柳得衍此言退使其妻著繐衰而環絰

  竊案鄭孔以子柳為皮之子以衍為皮之弟子柳之叔以其妻為子柳之妻以請繐衰而環絰為子柳請於衍以曰為衍之言以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為子柳從衍之言而使其妻如此皆出於臆決非有的然依據愚謂以兩其妻為子柳之妻是矣其餘云云未可盡以為信也應是衍告於子柳請柳之妻服時尚輕細之繐衰環絰而曰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於是子柳得衍之言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如此解經頗覺径直無許多問答之繁由注疏之所以多其問答者以衍為子柳之叔尊請於卑於禮有違耳然考之注疏衍之為皮弟本無確證安知非子柳之兄弟乎

  蠶則績而蟹有匡范則冠而蟬有緌兄則死而子臯為之衰集說朱氏曰絲之績者必由乎匡之所盛然蟹之有匡非為蠶之績也為背而已首之冠者必資乎緌之所飾然蟬之有緌非為范之冠也為啄而已兄死者必為之服衰然成人之服衰非為兄之死也為子皐而已蓋以上二句喻下句也

  竊案此說大旨若此而語氣似猶未肖蓋絲績必須匡乃蠶無之而蟹之匡似為蠶設首冠必資緌乃范無之而蟬之緌似為范設兄死必服衰乃成人不為兄服畏子臯而後制服似子皐為之衰衰無係於成人亦如蟹匡蟬緌各不關於蠶范也

  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惡乎用其情集說子春曾子弟子矯為過制之禮而不用其實其於母則他無所用其實情矣此所以悔也

  竊案子春下堂傷足以虧遺體為憂至於數月不出其誠孝有過人者今乃謂以勉強過禮為非實情因而自悔竊恐未然黄氏云禮制雖云三日而曾參喪親不食七日故子春心慕師道執親之喪五日而後食既而告人曰吾悔之云吾母之喪不能及於七日是不得盡吾哀痛之情以報其罔極之恩更於何處盡用我哀痛之情歟乃悔不及七日之謂也可謂得子春之意矣

  穆公召縣子而問然集說無解

  竊案鄭氏曰然之言焉也山隂陸氏曰問然問其所以然集說無解未知孰是

  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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