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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微旨 唐 陆淳

4-春秋集傳微旨卷下
  春秋集傳微旨卷下

  唐 陸淳 撰

  成公元年秋王師敗績于茅戎

  左氏云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單襄公如晉拜成劉康公徼戎將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國此必敗背盟不祥欺大國不義神人弗助將何以勝不聽遂伐茅戎三月癸未敗績於徐吾氏凡京師敗曰王師敗績于某傳不言戰及某敗王師也

  公羊曰孰敗之蓋晉敗之或曰貿戎敗之然則曷為不言晉敗之王者無敵莫敢當也

  穀梁曰不言戰莫之敢敵也為尊者諱敵不諱敗為親者諱敗不諱敵尊尊親親之義也然則孰敗之晉也淳聞於師曰王者之於天下也蓋之如天容之如地其有不庭之臣則告諭之訓誨之而又不至則增修德而問其罪故曰王者之師有征無戰今王與戎夷為敵此乃取敗之道非戎所能敗也故以自敗為文所以深譏王也

  二年冬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左氏云冬楚師侵衛遂侵我歸于蜀使臧孫往辭曰楚遠而久固將退矣無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陽橋孟孫請往賂之以執斵執鍼織絍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說宋華元陳公孫寧衛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于蜀卿不書匱盟也於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

  公羊曰此楚公子嬰齊也其稱人何得一貶焉爾穀梁曰楚其稱人何也於是而後公得其所也會與盟同月則地會不地盟不同月則地會地盟此其地會地盟何也以公得其所申其事也今之屈向之驕也

  趙氏云公與外大夫盟例不書公而此書之譏公棄晉從楚也

  淳聞於師曰外大夫悉書人言公自屈禮與之盟非大夫之罪也

  八年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

  左氏云季文子饑之私焉曰大國制義以為盟主是以諸侯懷德畏討無有貳心謂汶陽之田敝邑之舊也而用師於齊使歸諸敝邑今有二命曰歸諸齊信以行義義以成命小國所望而懷也信不可知義無所立四方諸侯其誰不解體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七年之中一與一奪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猶喪妃耦而况霸主霸主將德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長有諸侯乎詩曰猶之未遠是用大簡行父懼晉之不遠猶而失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

  公羊曰來言者何内辭也脅我使我歸之也曷為使我歸之鞌之戰齊師大敗齊侯歸弔死視疾七年不飲酒不食肉晉侯聞之曰嘻奈何使人之君七年不飲酒不食肉請皆反其所侵地

  穀梁曰于齊緩辭也不使盡我也【注若曰為之請歸不使晉制命于我】趙氏云穀梁子曰天子在上諸侯不得以地相與已之地猶不可况命人乎此言譏晉令魯與齊地也

  淳聞於師曰韓穿受命而來不能諫止其惡可知矣

  九年春伯來逆叔姬之喪以歸

  左氏云桓公來逆叔姬之喪請之也叔姬卒為故也逆叔姬為我也舊說之先君以五年出叔姬之後請反取以歸未及逆而伯卒至八年叔姬又卒故桓公成先君之志逆其喪以附葬也

  公羊曰伯曷為來逆叔姬之喪以歸内辭也脅而歸之也

  穀梁曰傳曰夫無逆出妻之喪而為之也

  啖氏云出婦未反而逆其喪非禮也此言禮有婦既練而反未練而出然則出婦有反歸之禮但女嫁未三月而死猶歸葬於女氏之黨今叔姬生未反於死而反葬故曰非禮也

  十二年春周公出奔晉

  左氏云周公楚惡惠襄之逼也且與伯與争政不勝怒而出及陽樊王使劉子復之盟于鄄而入三日復出奔晉書曰周公出奔晉凡自周無出周公自出故也公羊曰周公者何天子之三公也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自其私土而出也

  穀梁曰周有入無出其曰出上下一見之也言其上下之道無以存也上雖失之下孰敢有之今上下皆失之矣

  淳聞於師曰四海之内無非王土故王臣無書出之文王子瑕子朝是也今周公之去王已復之而又出奔此乃自絶於王非王之過故特書其出如向四海之外然所以罪周公也

  十有三年春晉侯使郤錡來乞師

  左氏云春晉侯使郤錡來乞師將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注云侯伯當召兵而云乞師謙辭】

  公羊無傳

  穀梁曰乞重辭也古之人重師故以乞言之也

  淳聞於師曰晉之於魯霸主也其使之來召兵而已而云乞師者用明列國之禮小大雖殊不相統屬魯兵非晉所宜有又非天子之命且譏之也

  十五年春癸丑公會晉侯衛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

  左氏云十三年曹伯盧卒于師曹人使公子負芻守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秋負芻殺其太子而自立也諸侯乃請討之晉人以其役之勞請俟他年十五年會于戚討曹成公也執而歸諸京師書曰晉侯執曹伯不及其民也

  公羊無傳

  穀梁曰以晉侯而斥執曹伯惡晉侯也不言之急辭也斷在晉侯也【明晉之私】

  淳聞於師曰二百四十二年諸侯相執多矣此獨稱晉侯者以其執既當罪又歸京師得侯伯討罪之義故明書晉侯之爵以表其善也

  十六年曹伯歸自京師

  左氏云曹人復請于晉晉侯謂子臧反吾歸而君子臧反曹伯歸【注諸侯歸國或書名或不書名傳無義例從告辭】

  公羊曰執而歸者名曹伯何以不名而不言復歸于曹何易也其易奈何公子喜時在内也公子喜時在内則何以易公子喜時者仁人也内平其國而待之外治諸京師而免之其言自京師何言甚易也舍是無難矣穀梁曰不言所歸歸之善者也出入不名以為不失其國也歸為善自某歸次之

  啖氏曰曹伯不名自京師故也此言諸侯在他國者則是失地之君故反國則名之今曹伯在京師王不黜之則是不失國故不名也

  淳聞於師曰曹伯之簒罪莫大焉晉侯討而執之其事當矣王不能定其罪名失政刑也書曰歸自京師而不名曹伯以深譏王而不罪負芻也

  冬十有二月乙酉刺公子偃

  左氏云季孫及郤犫盟于扈歸刺公子偃

  公羊無傳

  穀梁曰大夫日卒正也先刺後名殺無罪也

  啖氏云偃不弟故不言弟不書故得所刺也此言據刺公子買云不卒戍以知之也

  襄公二年冬仲孫蔑會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左氏云遂城虎牢鄭人乃成

  公羊曰虎牢者何鄭之邑也其言城之何取之也取之則曷為不言取之為中國諱也曷為為中國諱諱伐喪也曷為不繫乎鄭為中國諱也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歸惡乎大夫也

  穀梁曰若言中國焉内鄭也

  趙氏云不書取許其城也

  淳聞於師曰諸侯之大夫取他國之邑相與而城之非正也城虎牢可以安中國息征伐故聖人許之而不繫之於鄭也此即原情之義與城緣陵城小穀義同

  五年春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

  左氏云穆叔覿鄫太子于晉以成屬鄫書曰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言比諸魯大夫也

  公羊曰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為叔孫豹率而與之俱也叔孫豹則曷為率而與之俱蓋舅出也莒將滅之故相與往殆乎晉也莒將滅之則曷為相與往殆乎晉取後乎莒也其取後乎莒奈何莒女有為鄫夫人者蓋欲立其出也

  穀梁曰外不言如而言如為我事往也

  淳聞於師曰鄫列國也使其世子同於我大夫魯與晉俱失正矣鄫力不足者故無譏焉

  十有一年楚人執鄭行人良霄

  左氏云鄭人使良霄太宰石㚟如楚告將服于晉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懷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楚人執之書曰行人言使人也公羊曰凡稱行人以執非其罪也不稱行人以執者以己執也【傳言以己執者鄭瞻單伯之類是也】

  穀梁曰行人者挈國之辭也

  十有六年春三月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

  左氏云晉侯與諸侯宴于温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高厚之詩不類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高厚高厚逃歸於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衛甯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

  公羊曰諸侯皆在是其言大夫盟何信在大夫也何言乎信在大夫徧刺天下之大夫也曷為徧刺天下之大夫君若贅旒然

  穀梁曰溴梁之會諸侯失正矣諸侯會而曰大夫盟正在大夫也諸侯在而不曰諸侯之大夫大夫不臣也淳聞於師曰諸侯為會而使大夫盟晉侯失盟主之道矣不曰晉侯使之參譏之也

  十有九年秋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注穀齊地】

  左氏云聞喪而還禮也

  公羊曰還者何善辭也何善爾大其不伐喪也此受命乎君而伐齊則何大乎其不伐喪大夫以君命出進退在大夫也

  穀梁曰還者事未畢之辭也受命而誅生死無所加其怒不伐喪善之也善之則何為未畢也君不尸小事臣不專大名善則稱君過則稱已則民作讓矣士匄外專君命故非之也然則為士匄者宜奈何宜墠帷而歸命于介

  二十有一年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二邑名也】

  左氏云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賜於其從者於是魯多盜季孫謂臧武仲曰子盍詰盜武仲曰不可詰也紇又不能季孫曰我有四封而詰其盜何故不可武仲曰子召外盜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盜

  公羊曰邾婁庶其者何邾婁大夫也邾婁無大夫此何以書重地也

  穀梁曰以者不以者也來奔者不言出舉其接我者也漆閭丘不言及小大敵也

  啖氏云凡以邑來奔叛也不言叛為内諱也受叛臣非也故諱以示譏也

  二十有三年秋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

  左氏云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禮也

  公羊曰曷為先言救而後言次先通君命也

  穀梁曰言救後次非救也

  淳聞於師曰凡言救者救急之名不當次止也僖元年次于聶北救邢本次止而遥為邢援故先書次後言救譏其失救急之義也今此君命往救晉豹畏齊而次故上言救晉以明師出本意是先通君命也言君本命往救而豹自次止所以不譏君而罪豹也

  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左氏云公在楚釋不朝正于廟也

  公羊曰何言乎公在楚正月以存君也【注臣子喜其君父與歲終而復始執贄存之故言在】

  穀梁曰閔公也【閔公為楚所制也】

  淳聞於師曰公在齊晉多矣何獨書乎此在齊晉不書常事也此而書之譏公失所如而久留於遠夷也

  吳子使札來聘

  左氏云吳公子札來聘請觀於周樂曰觀止矣遂聘于齊

  公羊曰吳無君無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賢季子也何賢乎季子讓國也其讓國奈何謁也餘祭也夷昧也與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弟兄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謁曰今若是迮而與季子國季子猶不受也請無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國乎季子皆曰諾故諸為君者皆輕死為勇飲食必祝曰天苟有吳國尚速有悔於予身故謁也死餘祭也立餘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庶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爾闔廬曰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故也將從先君之命與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如不從先君之命與則我宜立者也僚惡得為君乎於是使專諸刺僚而致國乎季子季子不受曰爾弑吾君吾受爾國是吾與爾為簒也爾殺吾兄吾又殺爾是父子兄弟相殺終身無己也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吳國故君子以其不受為義以其不殺為仁賢季子則吳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為臣則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吳季子之名也春秋賢者不名此何以名許夷狄者不一而足也季子者所賢也曷為不足乎季子許人臣者必使臣許人子者必使子也

  穀梁曰吳其稱子何也善使延陵季子故進之也身賢賢也使賢亦賢也延陵季子之賢尊君也其名成尊於上也

  三十年夏五月甲午宋灾伯姬卒

  左氏云宋大灾伯姬卒待姆也君子為宋共姬女而不婦女待人婦義事也

  公羊曰宋灾伯姬卒焉其稱諡何賢也何賢爾宋灾伯姬存焉有司復曰火至矣請出伯姬曰不可吾聞之也婦人夜出不見傅母不下堂傅至矣母未至也逮乎火而死

  穀梁曰取卒之日加之灾上者見以灾卒也其見以灾卒奈何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避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傅母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乎火而死婦人以貞為行者也伯姬之婦道盡矣詳其事賢伯姬也淳聞於師曰聖人之教為可傳也為可繼也伯姬之行曠代而無一人也非可傳可繼之道經文既無褒異當從左氏之說

  天王殺其弟佞夫王子瑕奔晉

  左氏云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戊子儋括圍蒍逐成愆成愆奔平畤五月癸巳尹言多劉毅單蔑甘過鞏成殺佞夫括瑕廖奔晉書曰天王殺其弟佞夫罪在王也

  公羊無傳

  穀梁曰諸侯且不首惡况於天子乎君無忍親之義天子諸俟所親者唯長子母弟耳天王殺其弟佞夫甚之也

  昭公四年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執齊慶封殺之

  左氏云楚子以諸侯伐吳使屈申圍朱方八月甲申克之執齊慶封而盡滅其族將戮慶封椒舉曰臣聞無瑕者可以戮人慶封唯逆命是以在此其肯從於戮乎播於諸侯將焉用之王弗聽負之斧钺以徇於諸侯使言曰無或如齊慶封弑其君弱其以盟其大夫慶封曰無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圍弑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諸侯王使速殺之

  公羊曰此伐吳也其言執齊慶封何為齊誅也其為齊誅奈何慶討走之吳吳封之於防然則曷為不言伐防不與諸侯專封也慶封之罪奈何脅齊君而亂齊國也穀梁曰此入而殺其不言入何也慶封封于吳鍾離其不言伐鍾離何也不與吳封也慶封其以齊氏何也為齊討也靈王使人以慶封令於中軍曰有若齊慶封弑其君者乎慶封曰子一息我亦且一言曰有若楚公子圍弑其兄之子而代之為君者乎軍人粲然皆笑慶封弑其君而不以弑君之罪罪之者慶封不為靈王服也不與楚討也春秋之義用貴治賤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治亂也孔子曰懷惡而討雖死不服其斯之謂與

  趙氏云弑君之臣天下共棄殺之是也故係之齊焉此言慶封時已非齊臣夫子以其弑齊君之賊所當討故係之於齊明示其當死之義也

  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

  左氏云齊求之也

  公羊曰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

  穀梁曰平者成也暨猶暨暨也暨者不得已也以外及内曰暨

  淳聞於師曰爾雅云暨及也又曰暨不及也今據實言之乃是齊及魯平非魯欲之不可言會齊平又不可言齊及我平故書曰暨以明外及内且非魯之志也八年春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楚人執陳行人干徵師殺之

  左氏云陳哀公元妃鄭姬生悼大子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勝二妃嬖留有寵屬諸司徒招與公子過哀公有廢疾三月甲申公子招與公子過殺悼大子偃師而立公子留夏四月辛亥哀公縊干徵師赴于楚且告有立君公子勝愬之于楚楚人執而殺之公子留奔鄭書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罪在招也楚人執陳行人干徵師殺之罪不在行人也

  公羊無傳

  穀梁曰鄉曰陳公子招今曰陳侯之弟招何也曰盡其親所以惡招也兩下相殺不志乎春秋此其志何也世子云者唯君之貳也云可以重之存焉志之也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親之也親而殺之惡也淳聞於師曰稱弟以殺太子既罪其逆且言骨肉相殘又譏陳侯失教也凡弑君不書兄弟者君重於兄弟

  陳人殺其大夫公子過

  左氏云陳公子招歸罪於公子過而殺之【傳言二人同殺太子今招歸罪於過也注招所以不死而得放】

  公羊無傳

  穀梁無傳

  淳聞於師曰春秋之作本以懲奸慝也夫子以招推罪於過故獨書招殺大子也不書招殺過過之罪自當死宜為國討也

  冬十月壬午楚師滅陳執陳公子招放之于越殺陳孔奐

  左氏云楚公子棄疾帥師奉孫吳圍陳冬十一月滅陳【孫吳偃師之子】自執陳公子招放之已下並無傳

  公羊無傳

  穀梁曰惡楚子也葬陳哀公不與楚滅閔之也

  淳聞於師曰招弑世子之賊也宥而放之奐招之黨也執而殺之楚子滅人之國又為淫刑此亦不待貶絶而惡見者也

  十有一年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

  左氏云楚子在申召蔡靈侯靈侯將往蔡大夫曰王貪而無信唯蔡於憾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不如無往蔡侯不可三月丙申楚子伏甲而饗蔡侯於申醉而執之夏四月殺之刑其士七十人公子棄疾帥師圍蔡公羊曰楚子䖍何以名絶曷為絶之懷惡而討不義君子不予也

  穀梁曰何為名之也夷狄之君誘中國之君而殺之故謹而名之稱時稱月稱日稱地謹之也

  淳聞於師曰般弑君父之賊也誘而殺之何為其不可乎曰楚子内利其國外託討罪故不許其誘而責其詐也夫以大國之力而討小國之逆當聲其罪而伐之唱大義於天下今乃幣重言甘誘而殺之雖曰討賊實取其國蔡侯之罪自不容誅楚子之惡亦己甚矣故聖人名之言其非人君也棄疾不能諫止而又帥師圍蔡從君於昏亦已甚矣此亦不待貶絶而惡見者也

  十有二年冬十月晉伐鮮虞

  左氏云晉荀吳偽會齊師者假道於鮮虞遂入昔陽秋八月壬午滅肥以肥子緜臯歸冬晉伐鮮虞因肥之役也舊說昔陽肥之邑也緜臯肥子名鮮虞肥之與國也公羊無傳

  穀梁曰其曰晉狄之也其狄之何也不正其與夷狄交伐中國故狄稱之也

  淳聞於師曰往已偽會而假道又因不備而伐人此乃夷狄之所為也今以中國侯伯反行詐於夷狄故以夷狄書之

  十有三年春叔弓帥師圍費

  左氏云季平子立而不禮於南蒯南蒯以費叛如齊叔弓圍費弗克敗焉季平子怒令見費人執之以為囚俘費人叛南氏南蒯奔齊

  公羊無傳

  穀梁無傳

  淳聞於師曰凡家臣以邑叛悉不書叛人之名何也曰家臣賤微名不合登於史冊也但書大夫圍之則邑叛可知矣且罪大夫無政而使家臣得專邑而叛也克之不書本非他國之邑也

  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注此子干也】

  左氏云昭元年公子比出奔晉楚靈王失君道公子棄疾召子干子晳及郊而告之情強與之盟入襲蔡朝吳乃奉蔡公召二子而盟于鄧依陳蔡人以國楚公子比公子黑肱公子棄疾蔡朝吳帥陳蔡之師以入楚殺大子祿公子比為王公子黑肱為令尹棄疾為司馬使觀從從師于乾谿而告之王曰皆叛矣夏五月癸亥縊於尹申亥氏

  公羊曰此弑其君其言歸何歸無惡於弑立也歸無惡於弑立者何靈王為無道作乾谿之臺三年不成楚公子棄疾脅比而立之然後令于乾谿之役曰比己立矣後歸者不得復其田里衆罷而去之靈王經而死穀梁曰自晉晉有奉焉爾歸而弑不言歸言歸非弑也歸一事也弑一事也而遂言之以比之歸弑比不弑也弑君者日不日比不弑也

  淳聞於師曰不書復入而言歸者明非始謀也以之首惡罪其從亂且敢有其位也所謂原情定罪

  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

  左氏云觀從謂子干曰不殺棄疾雖得國猶受禍也子干曰余不忍也子玉曰人將忍子吾不忍俟也乃行乙卯棄疾使人周走而呼曰王至矣國人大驚使蔓成然走告子干子晳曰國人殺君司馬將來矣君若早自圖也可以無辱二子皆自殺棄疾即位

  公羊曰比己立矣其稱公子何其意不當也其意不當則曷為加弑焉爾比之義宜乎效死不立大夫相殺稱人此其稱名氏以弑何言將自是為君也

  穀梁曰當上之辭也當上之辭者謂不稱人以弑乃以君殺之也討賊以當上之辭殺非弑也比之不弑有四取國者稱國以弑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比不嫌也春秋不以嫌代嫌棄疾主其事故嫌也

  啖氏云衛殺州吁齊殺無知皆書曰人討比不稱人何也棄疾以圖位而殺比其罪鈞也故不可稱人

  趙氏云不言棄疾之殺兄比亦殺兄俱無骨肉之愛也十有九年夏許世子止弑其君買冬葬許悼公

  左氏云許悼公瘧飲大子止之藥卒大子奔晉書曰弑其君君子曰盡心力以事君舍藥物可也

  公羊曰賊未討何以書葬不成于弑也曷為不成于弑止進藥而藥殺也止進藥而藥殺則曷為加弑焉爾譏子道之不盡也其譏子道之不盡奈何曰樂正子春之視疾也復加一飯則脱然愈復損一飯則脱然愈復加一衣則脱然愈復損一衣則脱然愈止進藥而藥殺是以君子加弑焉爾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是君子之聽止也葬許悼公是君子之赦止也赦止者免止之罪辭也穀梁曰日弑正卒也正卒則止不弑也不弑而曰弑責止也止曰我與夫弑者不立乎其位以與其弟虺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踰年而死故君子即止自責而責之也又曰日卒時葬不使止為弑父也曰子既生不免乎水火母之罪也羈貫成童不就師傅父之罪也就師學問無方心志不通身之罪也心志既通而名譽不聞友之罪也名譽既聞有司不舉有司之罪也有司舉之王者不用王者之過也許世子止不知嘗藥累及許君也

  淳聞於師曰世子君之貳也許其進藥則亂臣賊子得容其奸矣故聖人罪止一人以絶萬世之禍也

  三十有一年春公在乾侯季孫意如會晉荀躒于適歷

  左氏云言不能内外也晉侯將以師納公范獻子曰若召季孫而不來則信不臣矣然後伐之若何晉人召季孫獻子使私焉曰子必來我受其無咎故會于適歷公羊無傳

  穀梁無傳

  淳聞於師曰季孫逐君之臣也晉不罪之而反與為會書曰意如會晉荀躒于適歷晉侯之為盟主可見矣荀躒之為人臣可知矣此不待貶絶而惡見者也

  三十有二年冬仲孫何忌會晉韓不信齊高張宋仲幾衛世叔申鄭國參曹人莒人薛人人小邾人城成周

  左氏云王使富辛與石張如晉請城成周冬十一月晉魏舒韓不信如京師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尋盟且令城成周

  公羊無傳

  穀梁曰天子微諸侯不享覲天子之在者唯祭與號故諸侯之大夫相帥以城之此變之正也

  淳聞於師曰公為旅人何忌不能從季孫逐君何忌不能去罪大矣雖受晉命而城成周亦無補於過也此實覩文知罪不待貶絶而惡見者也

  定公四年夏四月蔡公孫歸生帥師滅沈以沈子嘉歸殺之

  左氏云沈人不會于召陵晉人使蔡伐之夏蔡滅沈公羊無傳

  穀梁無傳

  淳聞於師曰書滅罪蔡也書以歸罪沈子不死於位也言殺之又譏蔡侯也

  八年冬盜竊寶玉大弓

  左氏云陽虎欲去三桓刦公與武叔以伐孟氏公斂處父帥成人與陽氏戰于南門之内陽氏敗陽虎說甲如公宫取寶玉大弓以出入于讙陽關以叛

  公羊曰盜者孰謂謂陽虎也

  穀梁曰寶玉者封圭也大弓者武王之戎弓也周公受賜藏之魯非其所以與人而與人謂之亡非其所取而取之謂之盜

  淳聞於師曰陽貨家臣也其名氏賤微不合登於史冊故書曰盜寶玉大弓國之重器也而為家臣所竊所以譏公而罪執政之臣也

  九年夏四月得寶玉大弓

  左氏云陽虎歸寶玉大弓書曰得器用也凡獲器用曰得得用焉曰獲六月伐陽關陽虎出奔齊

  公羊曰何以書國寶也喪之書得之書

  穀梁曰其不地何也寶玉大弓在家則羞不目羞也惡得之得之堤下或曰陽虎以解衆也

  淳聞於師曰陽虎本取國之重寶將以賂外國以求容徐思知其不義之甚故歸之非其所當有故以自得為文

  十有三年秋晉趙鞅入于晉陽以叛

  左氏云晉趙鞅謂邯鄲午曰歸我衛貢五百家吾舍諸晉陽午許諾歸告其父兄父兄皆曰不可六月籍秦圍邯鄲邯鄲午荀寅之甥也荀寅范吉射之姻也而相與睦故不與圍邯鄲將作亂董安于聞之告趙孟曰先備諸趙孟曰晉國有命始禍者死為後可也范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宫趙鞅奔晉陽晉人圍之【傳言奔私邑自守也】

  公羊無傳

  穀梁曰以者不以者也叛直叛也

  趙氏云趙鞅之入晉陽拒范中行也而書曰叛者人臣不當專土也

  晉趙鞅歸于晉

  左氏云韓魏以趙氏為請趙鞅入于絳盟于公宫公羊曰此叛也其言歸何以地正國也其以地正國奈何晉趙鞅取晉陽之甲以逐荀寅與士吉射荀寅與士吉射者曷為者也君側之惡人也此逐君側之惡人也曷為以叛言之無君命也

  穀梁曰此叛也其以歸言之何也貴其以地反也貴其以地反則是大利也非大利也許悔過也許悔過則何以言叛也以地正國也以地正國則何以言叛其入無君命也

  趙氏云叛而稱歸君宥而反之也且原其初入晉陽之心拒中行非叛君也

  十有四年衛世子蒯瞶出奔宋

  左氏云衛侯為夫人南子召宋朝會于洮太子蒯瞶過宋野野人歌曰既定爾婁豬盍歸吾艾豭太子羞之謂戲陽速曰從我而朝少君少君見我我顧乃殺之速曰諾乃朝夫人夫人見太子太子三顧速不進夫人見其色啼而走曰蒯瞶將殺余公執其手以登臺太子奔宋公羊無傳

  穀梁無傳

  哀公二年夏四月衛侯元卒

  左氏云初衛侯遊于郊子南僕公曰余無子將立女不對他日又謂之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圖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祇辱夏衛靈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為太子君命也對曰郢異於他子且君没於吾手若有之郢必聞之且亡人之子輒在乃立輒【傳言蒯瞶雖出奔而靈公未嘗有命廢之故言猶當立其子也】

  春秋集傳微旨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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