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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或问(附春秋五论) 宋 吕大圭

7-春秋或問卷七
  春秋或問卷七     宋 呂大圭 撰

  莊公  夫人孫于齊【元年】

  或問夫人何以不氏曰春秋書孫者三此年及閔二年夫人姜氏孫于邾昭二十五年公孫于齊是也凡皆内無所容而出奔也内諱奔故曰孫孫遁也言孫則有孫順之意使若不為臣子之所逐所以全恩也然此年夫人孫于齊不書姜氏而哀姜之孫于邾則書姜氏至于夫人氏之喪至自齊則又不書姜或者例以為闕文然以鄙意思之若以是為闕文則春秋之可以闕文言者固多矣奚獨此哉竊意此年夫人孫于齊不書姜氏者盖前年書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則今年孫于齊者即如齊之姜氏也閔元年夫人氏之喪至自齊盖前年書夫人姜氏薨于夷則其所謂夫人氏之喪至者即薨于夷之姜氏也此盖蒙上文而書之若夫夫人孫于邾則上無所見故不得不以姜氏稱也春秋書法固有先目而後凡者則其書夫人書夫人氏者亦此例耳曰然則文姜只書夫人哀姜加之以氏何也曰經書夫人某氏者所以别其為某氏也如書夫人氏則猶母氏伯氏仲氏之謂爾所謂夫人所謂夫人氏者固通稱也似不宜以此而别輕重也曰然則文姜哀姜之事固無貶乎曰前書公與夫人姜氏如齊繼書公薨于齊繼書夫人孫于齊則文姜之罪著矣前書公薨繼書夫人姜氏孫于邾則哀姜之罪著矣夫苟有以著文姜之罪則夫婦之義絶矣苟有以著哀姜之罪則母子之義絶矣夫婦之義絶子母之義絶則凡人爾此不待貶絶而自見也曰文姜之會齊侯與其薨其葬皆書夫人姜氏哀姜之葬也亦稱小君則猶魯之夫人也聖人之書此也無異辭母乃溷于名實乎曰桓雖見弑而莊公之於母也一以夫人之禮事之閔雖見弑而僖公之於哀姜也一以小君之禮葬之彼且以為夫人也我可不謂之夫人乎彼且以為小君也我可不謂之小君乎聖人書法亦紀其實而已矣至于事之得失是非則世必有能辨之者而孔子所書則實録也然胡氏之說則學者不可不知胡氏曰桓公之弑姜氏與焉為魯臣子者義不共戴天矣嗣君夫人所出也恩如之何徇私情則害天下之公義舉王法則傷母子之至恩此國論之難斷者也經書夫人孫于齊而恩義之輕重審矣梁人有繼母殺其父者而其子殺之有司欲當以大逆孔季彦曰文姜與弑魯桓春秋去其姜氏傳謂絶不為親禮也夫絶不為親即凡人耳方諸古誼宜以非司寇而擅殺當之不得以逆論也人以為允故通于春秋然後能權天下之事矣劉氏曰宋襄之母獲罪於君歸其父母之國及襄公即位欲一見之而義不可得作河廣之詩以自悲然宋襄亦不得而致也為嘗獲罪于先君不可以私廢命也母子至親而不得不絶者義也

  單伯送王姬 築王姬之舘于外

  或問單伯送王姬何也曰天子嫁女于諸侯必使諸侯同姓者主之諸侯嫁女于大夫必使大夫同姓者主之盖以天子之尊而與列國議婚姻之好論好則瀆君臣之分而敬有所不足明分則廢君臣之好而愛有所不通此所以嫁女納后必使同姓諸侯主之也主諸侯所以盡愛敬必同姓所以重本支王姬將下嫁于諸侯必使魯主之盖周之先以周公懿親為之主自此以為常故魯常主之他公不書而獨莊公書者二其他常事不書故也莊公有父之喪其讎在齊義不與共戴天天王不能為之誅而俾之主婚姻之禮天王之非可知也莊公在寢苫枕塊之中其義為不可受而受之莊公之罪又可知也知其不可而為之為之築舘于外亦非也穀梁曰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知其不可故特築之於外也此言當矣然單伯或以為周大夫或以為魯大夫以經攷之則魯無單伯也且古姓氏或以國或以字或以地或以官或以諡或以事或以居齊魯秦吴則氏以國也孟仲叔季則氏以字也曰留曰黄地也司馬司徒官也文武成宣之族則氏以諡也巫乙匠陶之類則氏以事也東門北郭之類則氏以居也春秋之時在魯則有仲叔季孫之類在晉則有范欒狐趙之類在齊則有高國鮑晏之類衛之孫甯宋之華樂未聞有在魯而為晉之氏族在齊而為宋衛之族也單伯周之世族也周有單襄公簡公豈有單伯哉諸侯大夫無稱伯者如毛伯召伯凡伯皆王朝之卿士則單伯天子之卿也明矣或疑鄄之盟經書單伯會之于鄄稱單伯會諸侯則單伯為魯人也猶曰叔孫豹會趙武屈建而已若單伯為周大夫則應書單伯齊侯會于鄄不得屬會于單伯也又文十四年齊人執單伯十五年單伯至自齊與季孫意如至自齊為一例不應周大夫而書至自齊也此說似矣然經書單伯會伐宋又書單伯會于鄄謂鄄之會不得屬會于單伯則單伯會伐宋亦不可乎苟單伯會伐宋而可則單伯會于鄄何為而不可且宰周公劉子之會皆公會之既書公會則不得不書宰周公劉子會矣此自文體然也至若單伯之至自齊則為魯故也為魯故而執於齊則其至也又可以不誌乎然則單伯之為天子大夫明矣曰然則築王姬之館于外何也曰此魯之臣子以為義不可以館之於内也且其不知則已夫既知之而乃築之于外以自誣曰我庶幾得禮哉若是則不如不知之為愈也且天王之命魯者非也為魯之臣子者可以辭矣辭之以居喪可也當是時晉鄭曹衛皆同姓豈獨魯哉亦申其誠請可矣胡氏曰有三年之喪天王於義不當使之主有不共戴天之讎莊公於義不可為之主築之于外之為宜不若辭而弗主之為正也

  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

  或問王何以不書天曰春秋來錫命者二賜命者一此年及文元年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成八年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是也凡言來錫命皆非禮也穀梁曰禮有受命無來錫命來錫命非正也賜則有加於錫矣然或言王或言天王或言天子杜預孫公皆以為王者之通稱者非也或者以為缺文理或然矣說者以為去天以示貶則失之彼謂春秋皆書天王不應只書王耳春秋不書天者惟此年與文五年王使榮叔歸含且賵三月王使召伯會葬而已為先儒之說則曰春秋書王必稱天所履者天位也所行者天道也所賞者天命也所刑者天討也今桓公弑君簒國而王不能誅又反錫之命僖公成風妾母也而王使人歸含且賵又使人會葬成其為夫人使妾並適此二事最大故皆去天以示貶謂其不能奉天也此其說只在拘春秋書天王之例故有此說春秋之作為尊王而作也而已自貶天王何以責人乎榮叔歸含且賵與宰咺來歸仲子之賵一例耳何以不去天而示貶乎以名冢宰為貶則榮叔何以不貶乎豈歸仲子之賵罪在冢宰而不在天王乎又豈歸成風之含賵罪在天王而不在榮叔乎此其不通也明矣

  齊師遷紀郱鄑郚

  或問書遷之義曰經書遷者十而其義有二焉有強人而遷之者有自欲遷者若齊遷紀邑宋人遷宿齊人遷陽此強而遷之也邢遷夷儀衛遷帝丘許遷葉遷白羽遷于夷遷容城蔡遷州來此其自欲遷者也強而遷之者三此獨稱師者豈齊襄恃其兵衆以迫脅小國而遷其人民故聖人詳而録之以見其強暴之甚歟且諸侯之國皆受之於天子其封域有定分人民有定居強者不可以力并詐者不可以誕取若紀者豈非受之於天子者邪若受之於天子則齊烏得而遷之今也至於遷其三邑而無所顧忌則是王法不存而詐力勝小國烏得不日侵月削以至於亡也凡書遷與書取異取者取其土地耳未若遷其民之酷也遷其民則父子兄弟離散而民失其常居矣恃衆以遷紀之民此聖人所以書師以深疾之歟

  夫人姜氏會齊侯于禚

  或問姜氏會齊侯聖人備書於册何也曰此所以夫人羞惡之心以為後人之鑒戒也以經攷之夫人姜氏自孫于齊之後此年冬會齊侯于禚禚齊地也四年享齊侯于祝丘祝丘魯地也五年如齊師師則衆在焉七年春會齊侯于防防魯地也冬又會于穀穀齊地也始而會焉繼而享焉享則禮有加矣又繼而如齊師如齊師則無羞恥於衆矣又一歲而再會焉其為惡益遠矣載馳之詩曰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魯道有蕩齊子遊遨序詩者以為刺襄公之無禮義也敝笱之詩曰敝笱在梁其魚唯唯齊子歸止其從如水序詩者以為惡桓公不能防閑文姜也猗嗟之詩曰猗嗟名兮美目清兮儀既成兮終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序詩者以為刺莊公有威儀技藝而不能防閑其母也夫齊襄之惡人皆知惡之矣而其原則在桓之不能防閑其妻桓之失人亦皆知之矣而莊公之不能以禮防閑其母則世或未之察也善乎趙子之言曰子可以制其母乎夫死從子通乎其下况國君乎君者人臣之主也風教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國何若莊公者哀痛以思父誠恭以事母威刑以篤下車馬僕從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則公之威命不行而哀慼不至耳

  溺會齊師伐衛

  或問溺何以不氏曰石氏曰溺之不氏說者曰大夫不可以專入邑帥師入邑自無駭始大夫不可以專伐國帥師會諸侯伐鄭自翬始大夫不可以專會諸侯盟會諸侯盟折自柔始春秋之時大夫專會紛紛皆是誅之則不可勝誅誅其始僭而已此其所以不稱族也至於溺會齊師伐衛非始僭也謂其不當黨仇讎以伐同姓也是以去氏以貶之為此說者亦巧矣然挾之卒也不氏又不知其何以貶之乎宜吾曰春秋之初大夫皆不以氏見也

  葬桓王

  或問天王崩有書葬者有不書葬者何也曰不書葬者是魯不往會也或曰不書葬者公親會也書葬者公不親會也不言葬者常也言葬非常也夫事孰有大於葬天子而可以不志乎死生終始之際人道之大變豈以是為常事而不書也然比事而觀則葬諸侯不書公葬天王亦不書公文無異辭則其為公不親往也明矣文六年使公子遂葬晉侯九年叔孫得臣葬襄王是均周晉也昭十一年使叔弓葬宋公三年叔弓葬滕侯二十二年叔鞅葬景王是均周宋滕也葬諸侯使卿葬天王亦使卿魯之夷王於諸侯也可知矣盖猶有甚焉者成五年定王崩不書葬而十年晉侯獳卒公如晉襄二十八年靈王崩不書葬而楚子昭卒公在楚於天王則不葬於諸侯則會之於蠻荆則會之何為者哉春秋諱公之葬晉侯也故書曰公如晉諱公之葬楚康也故書曰公在楚是故春秋不徒志葬也

  紀季以酅入于齊

  或問紀季以酅入齊或曰大夫不得用地公子不得去國君子無避外難紀季皆犯此三者其惡可知也紀之為國本受之天子雖諸侯不可以其國而與敵况於季為人弟義當與之同休戚而乃裂其邑以事讎使其勢益孤而無以自存則季之為也或曰齊為無道紀侯事之而不得免焉固不忍鬭其民也逡廵有去志紀季由是以酅入于齊請復五廟以存姑姊妹姑以存宗祀焉其亦可也二說將孰從曰以春秋一書攷之則可見矣春秋之法凡人臣竊地以逃者必書奔如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之類是也今季不書奔則非奔也凡臣竊地以自恣者必書叛如晉欒盈入于曲沃以叛是也今季不書叛則非叛也不書奔不書叛而直以酅入于齊則是以酅入于齊而求存其宗祀而已尚奚疑哉曰然則比之微子何若曰不類微子之事昔人以為微子度紂之必亡抱祭器而歸周盖深覩夫存亡消長之機以求存其宗國其實不然盖微子紂之庶兄也比干箕子皆宗臣也比干既安於義之當死箕子則以為我無臣僕從人之理而詔王子出迪故微子之去所以存宗祀也然所謂去者非謂紂之國未亡而微子先抱祭器以歸周也出於自靖自獻之心不忍與比干相從於死而懼其後之無以繼也是以去之及武王克商然後面縳銜璧衰絰輿櫬而歸周以求存宗國夫豈殷國未亡而先棄宗國以從人乎若紀季之事則紀侯不能下齊又自度不能死守其國故以酅與季而使之入齊以為附庸是微子之歸周盖在於商紂既亡之後而紀季之入齊乃在於紀侯尚存之時微子之歸周出於理勢之不得不然而紀季之入齊則出於紀侯之命紂未亡而微子遽歸周則微子為不仁紀侯不能死守其國而紀季不以酅入于齊則紀季為不智故曰紀季之事出於不得已而然耳

  公次于滑

  或問書次之法曰有伐而書次者有救而書次者有俟而書次者伐而書次者有整兵謹戰之意遂伐楚次于陘是也救而書次者有緩師畏敵之意次于匡救徐次于聶北救邢是也俟而書次者有無名妄動之意師次于郎以俟陳蔡是也此年次于滑而不言其所以則其所以次者亦無謂矣是將救紀而不能也自齊鄭如紀之後紀之所恃者惟魯而已紀之於齊有積年之恨魯之於紀有婚姻之好紀之有難魯當救之可也然公之於齊有不共戴天之讎而不能報尚安能謀既危之紀而存之乎自知其不能而姑欲竊救弱之名以次于滑則亦無謂而已矣書此不惟見魯之不能救紀亦以見魯之不能憾齊也

  紀侯大去其國

  或問紀侯大去其國聖人之書此也罪之乎許之乎曰春秋之際小國介于大國之間日見侵削不幸而如紀之事固難乎為紀矣滕文公問於孟子曰滕小國也間於齊楚竭力以事大國則不得免焉如之何則可孟子曰是謀非吾所能及也無已則有一焉鑿斯池也築斯城也與民守之效死勿去又曰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之去之岐山之下居焉邠人從之者如歸市君請擇於斯二者孟子之所以為滕文公謀者不過此二說而已紀之見偪於齊也使其有大王之德則不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委而去之可以為仁使紀侯明乎世守之道則築城鑿池與民守之效死勿去可以為義今紀侯未見其有強為善之實則其仁不足稱也又不能效死而不去則其義不足道也方之大王養人之言則不類比之孟子世守之說則有愧矣聖人之書此也非罪之也亦非許之也直傷之而已矣紀之可傷則齊可惡矣夫紀之見疾於齊也久矣紀之所以圖免者亦至矣始會于成再來朝將倚魯以為重也而魯不足倚已而嫁女於王將依天王以為安也而天王不足依已而會于黄以圖釋齊之憾亦可已矣而齊之貪未止也至襄公時卒遷其三邑之民紀知齊之决不可事也以先君之故而謀以酅入之亦庶幾稍釋其怒矣而齊之欲未息也三國為垂之遇是將以兵壓境矣紀侯為是妻死不暇葬委而去之已去其國而叔姬歸于酅悲哉國滅而身不知所存兄弟訣别而骨肉離散没者以齊故而不及葬生者以齊故而不獲其所歸紀之不幸也甚矣聖人傷紀之不幸則齊之惡可知魯之不足倚也又可知天王之不足依也又可知故書曰紀侯大去其國悼紀也惡齊也病魯也又以病天王也雖然諸侯而去其國非義也

  會伐衛王人子突救衛衛侯朔入衛

  或問衛侯入于衛何以不言復曰案春秋奔君言復者皆復其本位之辭也是故鄭世子忽復歸于鄭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衛侯衎復歸于衛曹伯襄復歸于曹皆書復以明其本有而今始復也其或歸不言復者未得國也鄭突入櫟不言復衛侯入于夷儀不言復盖未能復國也故不言復非未得國也而不言復則非奔君也蔡侯歸蔡陳侯歸陳是也若衛侯朔則嘗有國矣已而出奔今其歸也不書復直曰入而已矣凡書歸皆易辭凡書入皆難辭許叔入許猶有鄭難焉鄭突入櫟猶有忽在焉衛侯入于衛猶有黔牟在焉衛侯入于夷儀猶有剽在焉不然則直書歸而已矣書入而不書復以明朔之不當有國也或曰朔之立出于先君之所命何以不當有國曰以適言之則伋當立其次則夀朔與宣姜搆伋於衛宣公為之殺伋及夀衛人為之賦二子乘舟孔子取焉是朔之不當立也明矣朔之不當立也而先君欲立之當是時使其國人安之以為君為天王者亦可以治其舊惡而廢之而况國人怨之而不與乎天王因國人之所不與也而命黔牟此固義之正也五國不恤天王之命而欲納朔天王以大義之正而救黔牟為五國者亦可以退聽矣而五國連兵必欲納朔而後已魯以冬伐衛而秋始至則五國連兵以抗王人也可知五國連兵以抗王人而朔始入衛諸侯之罪可勝誅哉春秋之初惟桓五年書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是天王猶能舉征伐之權也惟莊之五年書魯齊宋陳蔡伐衛六年春王人子突救衛是天王猶能執廢置諸侯之權也夫使三國從王伐鄭而鄭服則諸侯無有不臣者矣惟其伐鄭而鄭不服然後王命不行於天下夫使王人子突救衛而黔牟立則諸侯無敢不稟命而自立者矣惟其救衛而朔卒得以自立然後王命益不行於天下矣春秋之初天王之能舉其政刑者惟有此二事耳而卒止於此然則鄭寤生抗王之罪五國連兵納朔之罪擢髪不容數矣

  齊人來歸衛俘

  或問左氏經文作俘而三傳皆以為寶何也曰胡氏謂書稱俘厥寶玉則寶玉亦可謂之俘也然謂之俘則必伐衛之所得謂之寶則必朔以此賂五國也然先書朔入衛而繼書齊人來歸衛寶則必是納朔而得賂無疑四國之會于稷也取郜大鼎五國之納朔也衛寶來歸當時諸侯之罪可知矣或謂說文保字後人從□省文作保古字通用寶或作字與俘字相似故誤作俘字耳

  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甲午治兵夏圍郕郕降于齊秋師還

  或問書次書俟書師還何也曰春秋書用師多矣未有如此之詳者與陳蔡約將有事于鄰國陳蔡未有師期而先出師則輕舉而妄動也師次而俟外援俟之而不至而後治兵則有畏也至夏而後及齊師圍郕則取必於郕也齊魯同圍郕而郕不降魯而降齊則無義而不足以服人也自正月出師至秋而後師還則淹時之久也聖人備而書之重用師之道也案左氏仲慶父請伐齊師莊公不可是國君上將親與圍郕之役也然其次其及其還皆不稱公者重用衆也春秋正例君將不稱帥師則以君為重今此不稱公則又以為重衆何也輕舉大衆妄動久役俟陳蔡而陳蔡不至圍郕而郕不服經三時而後還則無名黷武非義害人未有如此之甚者至是師為重矣義係於師故不稱公也經未有言師還者今此獨言師還何也曰還者始班師也據經之凡書還者皆去其所往之地而未至國也文十三年公如晉既盟而歸鄭伯會公于棐書曰公還自晉者言公已離晉而鄭伯會之也故明年始書公至自晉宣十八年公孫歸父如晉還未及國聞君薨而奔書曰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襄十九年晉士匄帥師侵齊未至齊而齊君卒不遂侵焉故書曰聞齊侯卒乃還以知還者皆自彼反此而未至之辭也秋師還言始班師也以見暴師於外歷時之久無功而還也

  齊無知弑其君諸兒

  或問弑君者連稱管至父而曰無知弑其君何也曰君弑而無知受之則賊不在二子矣是故連稱管至父實弑齊襄公無知與聞故者也而無知受之則無知為逆首公子棄疾實弑楚靈比與聞故者也而比受之則比為逆首此可見春秋書法矣胡氏曰僖公私其母弟異於他弟施及其子衣服禮秩如適此亂本也故於年之來聘特以弟書於無知之弑不稱公孫著其有寵而當國也垂戒之義明矣古者親親與尊賢並行而不相悖故堯親九族必先克明俊德而後九族睦周封同姓必先庸康叔蔡叔而後王室強徒知寵愛親屬而不急於尊賢使為儀表以明親親之道必有簒弑之禍矣【餘見胡傳】

  齊人殺無知

  或問踰年稱君無知弑君而自立既踰年矣而不以成君書之何也曰正其為賊也正其為賊者明以賊討之也州吁無知是也弑君之賊其見殺也而稱君稱爵者不正其為賊也不正其為賊者明不以賊討之也齊商人蔡般是也弑君之賊人人得而討之然而國人以賊名之則春秋亦以賊名之國人不以賊名之則春秋亦不以賊名之據事直書而褒貶之義見矣蔡般之見殺也而稱爵則楚子誘而殺之也非以賊討之也商人之見殺也而稱君則國人既安之以為君而又殺之也亦非以賊討之也里克之見殺也而亦稱大夫則晉人既視之猶大夫而後殺之也亦非以賊討之也討之不以其賊則聖人亦不以討賊之辭加之從其實而已矣

  春秋或問卷七

  欽定四庫全言

  春秋或問卷八     宋 呂大圭 撰

  莊公  公伐齊納糾齊小白入于齊【九年】

  或問書納之義曰春秋書納者六昭十二年納北燕伯哀二年納蒯聵宣十一年納公孫寧儀行父文十四年納捷菑僖二十五年納頓子與此年是也凡皆不受而強致之辭盖二公子各有黨小白之黨在内故公伐齊以納糾然襄公見弑小白奔莒糾奔魯小白與糾皆庶子而小白兄也糾弟也則小白當立糾不當立明矣或曰何以知糾之為弟而小白之為兄邪曰以春秋之所書而知之上書納糾而下書齊小白入于齊以小白而係之齊則小白當有國明矣忽係之鄭則忽當有鄭也突不係鄭突不當立也小白係齊則小白當有齊也糾不稱子糾不當立也羈係之曹羈當有曹也赤不係曹赤不當立也聖人書法之嚴如此哉是故小白糾之長少不必觀之他書觀之春秋足矣孔子稱管仲之功則曰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袵矣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使小白不當立而糾當立則管仲之不死為非義使糾不當立而小白當立則召忽之死為傷勇聖人比召忽為自經溝瀆之諒而與管仲可為之功則小白糾之長少亦可知矣然公之伐齊納糾也雖欲納之而實未能納也夫納者雖内弗受亦必志於克入而已矣故雖未入國也而至其國焉則書國如楚人納頓子于頓晉人納捷菑于邾是也雖未得國而入于邑焉則書邑如齊高偃納北燕伯于陽晉趙鞅納衛世子蒯聵于戚是也今公之納糾也以國則小白己君以邑則糾不能入所以只言公伐齊納糾而已齊讎國也糾讎子也國可以伐糾可以無納伐齊非以復讐也志於納糾而納糾之義又非能終也終於齊人殺之而已以伐則見敗以納則見殺公之恥深矣

  戰于乾時我師敗績

  或問乾時之戰春秋書之不諱其敗何也曰或謂能與讎人戰雖敗亦榮也是以不諱然以經攷之則其所以伐齊者非為復讎也為納糾也使乾時之戰而出於復讎之心則此戰為義戰雖敗聖人不之恥若是而曰能與讎人戰雖敗亦榮可也今其所以與齊戰者非為復讎也本與齊大夫謀欲納糾既而伐齊納之而小白已入齊矣公猶不已也遂與之戰是其所以伐齊者本欲納其亡公子以為德是豈有復讎之心哉而或以為雖敗亦榮非矣

  齊師滅譚譚子奔莒

  或問諸侯失國常名之譚子何以不名或曰譚本無罪也而齊滅之罪不在譚子也故不名然嘗攷之經則其說有未通者案經諸侯被執以歸者未有不名荆敗蔡師以蔡侯獻舞歸晉滅潞氏以潞子嬰兒歸蔡公孫姓滅沈以沈子嘉歸鄭游速滅許以許男斯歸楚公子結陳公孫佗人滅頓以頓子牂歸晉人執戎蠻子赤歸楚皆名之而楚人滅夔以夔子歸則不名外諸侯之卒未有不名者宋公和卒蔡侯封人卒齊侯小白卒晉侯周卒皆名之其餘莫不名而秦伯薛伯滕子子卒則或不名滅而奔者亦名盖失地之君也名之欲使後人知其為某君也如吴滅徐徐子章羽奔楚是也而齊滅譚譚子奔莒不名楚人滅弦弦子奔黄不名狄滅温温子奔衛不名由此觀之以歸而書名奔而書名與卒而書名皆一義也其不書者則史失之而聖人不能增之也盖弦温譚夔皆小國也國小則其紀載或有未備者矣若夫中國之諸侯則其奔而或名或不名不可以是例論之也執稱曹伯而歸則稱曹伯襄執稱衛侯而歸則稱衛侯鄭衛侯出奔楚不名而歸於衛則名衛侯衎出奔齊名之而衛侯入于夷儀則不名此非紀載之未備也而或名或不名則有義矣盖不名則其位未絶名之所以見其為失地之君也不名所以正其位而名之所以别於二君也又與小國之紀載未備者不同矣或曰譚弦温子豈非見滅於強國而其位未絶邪曰徐子章羽亦見滅於強國者也豈其位遽絶邪吾故曰失國之君必名其不名者皆史失之也

  宋大水

  或問春秋紀災異惟宋特詳何也曰公羊謂何以書及我也且宋去魯甚遠雖大水豈能相及苟及魯魯當自書肯書宋乎穀梁謂為王者之後紀異則亦王者之後曷為而不紀耶莊二十年書齊大災豈王者之後哉杜氏云弔則書昭九年書陳災於時陳已為楚所滅則魯何所弔而書之乎黎氏謂春秋詳内而略外故内災必詳悉而書之而外災則於宋鄭陳衛或各舉其一二以見列國之異也其說是矣然春秋於列國之災間一二見而於宋事為尤詳如雨螽隕石退鷁之類莫不備書非惟大水而已意者夫子雖因魯史以作經亦必博採而孔子祖宋得其事實為尤詳故備録焉其他則因史所書或得其實而後書之不及聞則否

  紀叔姬歸于酅

  或問紀叔姬之歸于酅或以為娣無歸之理何也曰此殆不攷經之故案經内女之見於經以其遭人倫之變得書者紀叔姬宋共姬之事為尤詳娣不書歸而叔姬得書歸内女不書葬而叔姬得書葬與宋共姬同詳宋共姬之事者以宋共姬之有賢德也詳紀叔姬之事者亦以紀叔姬之有賢德也宋共姬紀叔姬皆吾女遭人倫之變者也而其賢德可稱故其卒其葬皆得書之觀聖人之所書而其賢可知矣紀既亡矣魯為宗國婦人有來歸之義叔姬不歸魯而歸酅以紀之五廟在酅不以紀亡而虧婦道也魯人高其節義是故其歸于酅其卒其葬史册悉書夫子存而弗削焉莊三年紀侯大去其國至是叔姬始歸于酅豈紀侯至是而方卒乎

  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會于北杏

  或問案春秋惟主兵則序主兵者為首若盟會則序爵如宋齊衛盟于瓦屋宋陳蔡盟于折是也至北杏之會則序齊於宋之上何也曰盖予齊以伯也城濮之師序晉侯於齊師宋師之上盖予晉以伯也曹南之盟書曰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則齊桓没而伯主之權移於宋也辰陵之盟書曰楚子陳侯鄭伯則晉文沒而伯主之權移於楚也黄池之會書曰公會晉侯及吳子于黄池則兩伯之辭也故北杏以前諸侯之盟會皆序爵北杏以後則諸侯之盟會序伯主為首北杏以前諸侯有特相會者北杏以後則諸侯非伯主不會矣北杏之會其至者宋陳蔡邾之大夫耳至幽之盟則宋陳衛鄭許滑滕之君也又至葵丘之會則宰周公在會矣然猶未也至於温之會則天王實狩焉其盛極矣有北杏之會則有幽之盟有幽之盟則有葵丘之盟有葵丘之盟則有温之會矣方伯圖之未興也列國諸侯更相吞噬間有若鄭莊齊僖之流雖能雄長於一時而終未能執伯主之柄天下紛紛莫之統一亦可歎矣雖然人心猶知有周也及伯圖之既興也列國諸侯向之紛紛而無統者今則翕然惟伯主之為聽下以號令於諸侯上以致天王之狩一時氣勢聲燄赫奕中國賴以少事然自是王命浸微矣聖人之於春秋也固未嘗不與伯主之功而亦未嘗喜伯主之盛據事直書而善惡自見矣夫以齊桓圖伯之初而列國之至者惟宋陳蔡邾而宋陳蔡邾之至者僅以大夫而已以此見伯圖之興雖天下之幸而前乎此者未有此舉今而齊桓一旦驟為之列國諸侯終有疑焉而未信者使當是時而有王者作其不翕然而歸往乎

  公會齊侯盟于柯

  或問柯之盟齊及魯平也世讎而平可乎曰胡氏曰始及齊平也世讎而平可乎於傳有之敵惠敵怨不在後嗣魯於襄公有不共戴天之讎當其身則釋怨不復而主王姬狩于禚會伐衛同圍郕納子糾故聖人詳加譏貶以著其忘親之罪今易世矣而桓公始合諸侯安中國攘荆楚尊天王乃欲修怨怒鄰而危其宗社可謂孝乎故長勺之役專以責魯而柯之盟公與齊侯皆書其爵則以為釋怨而平可也或稱齊襄復九世之讎而春秋賢之信乎以仲尼所書柯之盟其辭無貶則復九世之讎而春秋賢之者妄矣其諸傳者借襄公事以深罪魯莊當其身而釋怨邪蘇氏曰始及齊平也公羊於此言曹沬手劍劫桓公以反汶陽之田管仲許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讎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由此著乎天下予以為此春秋之後好事者之浮說而非其實也魯桓之怨不在桓公曹沬無以其怒一也使曹沬誠以劫得盟如華元子反則春秋要盟不書楚宋之盟書曰宋人及楚人平而不書盟今書公會齊侯盟于柯二也是公羊不足信也魯仲連稱曹子為魯將三戰三北失地五百里及桓公會諸侯曹子以一劍之任拔桓公之心於壇坫之上三戰所亡一朝而復案長勺之戰莊公始用曹劌以敗齊自是魯未嘗敢戰安得有所謂三戰三敗以兵劫桓公求侵地者乎故仲連亦不足信也

  齊陳曹人伐宋夏單伯會伐宋

  或問齊桓之將圖伯也其次于郎則實挟諸侯以脅宋也會于北杏宋實在焉纔一閲歲而會諸侯以伐宋何也曰左氏以為宋背北杏之會齊請師於周以伐之于理或然春秋之義召盟而後至則曰會盟如僖十九年鄫子會盟于邾是也召伐而後至則稱會伐如隱四年翬帥師會伐鄭及此年單伯會伐宋是也然則單伯之所以會伐者盖齊請之也齊之所以請師于周者借王命之重以威諸侯也齊桓之興名曰尊王室而北杏之會未幾而宋已背之齊於是請師於周以討之夫會諸侯而名曰尊王室非誠尊王室也不如是無以為名以會諸侯也討諸侯而必請師於周非誠尊周也不如是無以為名以威諸侯也春秋書曰齊人陳人曹人伐宋夏單伯會伐宋三國以春伐宋而單伯以夏會之於以見單伯之會伐特出於齊侯之請勉強而從之是以遲遲而後至耳方伯業之未成也故必假王命而行及伯者之令已行則天下不知有王矣雖然齊率諸侯挟王命以伐宋豈誠得宋之罪哉宋有弑君之賊而齊不能討陳納弑君之賊而齊不能正北杏之會姑欲諸侯之從已而已大義所在既已失之則其所謂尊周室攘夷狄安中國者是徒張其虚聲以竊諸侯之權耳實安在哉前年之會既逸賊而不之討今年之伐無以為名不假王命之重則不足以威天下是齊桓之志也此一役也倘在於北杏未會之前則弑君之賊不接跡於天下矣惜哉

  荆入蔡

  或問荆入春秋而首入蔡何也曰蔡邇楚之國也每觀荆楚方強而蔡首被其禍未嘗不歎中國之不振旅諸姬實盡而莫之問也入春秋以來蔡嘗從王伐鄭則猶修勤王之職也會于鄧盟于折會于曹則猶交諸侯玉帛之好也伐鄭伐衛伐戴則猶同諸侯兵車之會也自敗莘以來五年兩被荆伐哀侯蒙塵不返而蔡之臣子甘為楚向齊桓稱伯蔡僅一從北杏之會自是而後伐宋伐鄭兩會于鄄兩盟于幽會于檉蔡皆不與盖自是折而從楚矣是故召陵加師僅足以得楚人之屈服而不能革蔡人從楚之心齊桓終不得置蔡于盟會也齊桓既没晉文未興楚成抗衡北方則蔡必預十九年楚盟齊則與蔡俱至二十一年楚會盂則蔡復偕至二十七年楚圍宋則蔡復偕至至於城濮之役楚既大創蔡始改圖晉之三會黽勉周旋踐土之載書曰晉重耳蔡甲午藏在王國列國皆能道之温之會翟泉之盟猶前志也晉文既没而中國之盟會蔡復不與至文十年厥貉之次遂執干戈從楚穆為窺宋之謀十五年晉郤缺討其不與新城之盟而蔡猶未即晉也成八年晉欒書帥師侵蔡而楚救之晉悼之興列國悚焉以聽命而蔡且安於楚之宇下襄八年鄭欲媚晉而侵蔡獲公子爕而楚復興子囊之師為蔡讎鄭終悼之世亦不能得蔡於盟會也晉悼没而楚之役蔡常從之襄二十四年楚伐鄭則書曰楚子蔡侯二十六年楚伐鄭又書曰楚子蔡侯二十七年宋之會昭元年虢之會蔡公孫歸生實序於列國大夫之上四年申之會書曰楚子蔡侯其再伐吳也又書曰楚子蔡侯是中國諸侯其折而從楚者莫如蔡之先也其堅於事楚者莫如蔡之甚也昭十一年楚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矣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矣其冬楚滅蔡執世子有以歸用之矣楚䖍既没而蔡廬復封則蔡之存亡興廢皆宅命於楚而中國安得有之乎蔡朱東國之廢置專以費無極之一言而廢君立君楚之小臣得以制之矣蔡昭抱累世之憾以一裘一珮之微遭三年拘止之辱沉玉璧以絶楚贄愛子以請晉氣憤而情激亦既轉而從夏矣而召陵之役晉人求貨而辭蔡諸侯侵楚之師不出而楚人圍蔡之師反至柏舉之戰遂使蔡人假手於吴以釋憾楚禍雖深蔡憂未已哀元年楚復圍蔡使蔡人男女以辨疆於江汝之間蔡人傾覆是懼謀徙州來哭墓而遷君臣相殘以及公孫翩之禍迄於春秋之後而蔡終為楚所并是則中國諸侯之蒙禍於楚亦莫如蔡之甚也是故蔡之五禍皆楚為之楚文之執獻舞蔡十年無君則蔡之禍一也楚靈之殺蔡般蔡祀將絶則蔡之禍二也楚費無極逐蔡侯朱則蔡之禍三也楚子常拘蔡昭於南郢則蔡之禍四也楚昭遷蔡於江汝則蔡之禍五也凡此皆楚為之其從楚最先其事楚最厚而蒙楚之禍最甚蔡之始受禍於楚也其見於經則曰荆敗蔡師以獻舞歸蔡之終受禍於楚也其見於經則曰楚子陳侯随侯許男圍蔡蔡遷于州來觀蔡人之禍福而春秋列國之盛衰可觀矣向使當荆敗蔡師荆入蔡之時而齊桓即能救弱蔡以却強楚則蔡不折而入於楚矣向使踐土之後晉伯常如文公之盛則蔡必不舍夏盟而從蠻荆矣向使當蔡昭絶楚從晉之時晉之君能守其先緒而不奪於求貨之臣則蔡不至於假吴以釋憾而卒致州來之遷矣故其始背中國也在於荆入蔡而齊桓不能救其再背中國也在於晉文没而晉伯不能競其終背中國而歸吴也在於晉伯既衰而不能有蔡也讀春秋者寧不為是而三歎哉

  夫人姜氏如齊

  或問夫人姜氏如齊聖人備書於冊惡之也齊桓之賢而亦書夫人如齊何也曰在禮夫人之適異國父母在則歸寧詩之葛覃之稱歸寧父母是也既没則使卿寧哀二年左傳楚司馬子庚聘于秦為夫人寧是也齊桓之于文姜兄弟也前此已會齊襄其貶不待論而見今襄公既没又如齋焉夫人之失禮甚矣盖自襄公既弑不復如齊魯齊之盟于柯甫及二歲不恤前非復有如齊之舉然齊桓五霸之賢君必能鑒襄之失而正之以大義焉故夫人至是不復如齊而如莒矣

  宋人齊人邾人伐郳

  或問經莊五年郳黎來來朝公羊曰小邾婁也杜氏曰附庸國其後數從齊桓尊周室王命以為小邾子則郳盖出於邾也此年三國伐郳杜注云附庸屬宋而叛故齊為之伐郳汪氏曰石氏以為郳有二郳黎來乃是小邾國而三國伐郳乃宋之附庸郳有二也不知是否

  宋人齊人衛人伐鄭

  或問北杏之會先書齊而此年伐鄭與伐郳則先宋何也曰伐郳伐鄭凡以為宋也石氏曰春秋之法會盟先主會征伐先主伐此年先宋與伐郳之義同杜預於此特例曰班序上下以國之大小為次范甯同之盖春秋會盟有以侯而先公者有以男而先伯者衛居陳上而齊桓既伯則後陳蔡居陳下而昭公以前則先衛鄭大國也而後紀滑小國也而先滕考斯志也豈特以國之小大為之次哉亦以見周衰禮籍之亡諸侯皆以強弱相制班爵上下不以先王之舊法而先後進退皆出於主會之臨時隱公之初滕薛争長魯人長滕黄池之會吳晉争先諸侯先晉臯鼬之會子魚一言衛復蔡上澶淵之會良霄先至鄭處宋先如此之類皆非周舊聖人一切因其實而書之以見諸侯之縱恣而王制之敗壞也夫豈純在於國之大小哉乃若虞晉滅下陽先書虞於宋之會先書晉又皆以示義也

  同盟于幽

  或問書同盟之義曰案經書盟者一百十二而書同盟者十有六莊十六年幽二十七年幽文十四年新城宣十二年清丘十七年斷道成五年蟲牢七年馬陵九年蒲十五年戚十七年柯陵十八年虚朾襄三年雞澤九年戲十一年亳城北二十五年重丘昭十三年平丘是也公羊曰同盟者何同欲也穀梁曰同外楚也愚嘗以意推之竊謂盟而書同固出於諸侯之同欲無可疑者以經攷之齊桓之盟惟再盟于幽皆書同若葵丘牡丘之會則不書同晉文踐土翟泉之盟則不書同至於趙盾新城之盟而後書同自是而後不書同者寡矣盖齊桓為幽之盟實在荆入蔡伐鄭之後中國諸侯同於懼楚倚桓以為重故兩盟于幽皆書同焉若葵丘踐土之盟則桓文之盛也主是盟者盖出於桓文之意而諸侯從之故不書同晉文卒而楚益強新城之盟同於懼楚自是而後楚日以強中國之伯業日以不振故凡中國諸侯之相與盟會者皆倚晉以為重凡皆諸侯之所同欲也惟澶淵之盟不書同則平齊晉也臯鼬之盟不書同則劉子不與盟也故有以主是盟則不書同是桓文主伯之盛也二幽之盟而書同則桓公伯業未盛之時新城以後皆書同則晉伯業漸衰之際凡書同者衆欲之也衆欲則猶未純乎專主盟也說者以為必嘗有異而後書同如左氏所謂鄭成陳鄭服之類是也然兩會于鄄亦服異也而何以不書同邪或謂殷見曰同同盟之禮盖天子之禮而齊桓竊之故書曰同然以新城之盟趙盾實主之則以大夫而僭天子之禮疑亦未至是也吾故曰同盟者同欲也雖然初盟于幽不書公再盟而後書公何也曰是春秋之變文也舉天下而聽命于一邦古未有是而齊首為之魯君為是遲遲而不之往北杏之會魯不之從齊為是盟于柯以懷魯伐宋之師王臣實來而魯不之會再會于鄄宋衛陳鄭皆至而魯不之會魯東方之望國而周公之祚嗣也齊不得魯終不可以合諸侯而魯之君臣猶守先王禮文之舊以為古未有是也是以遲遲焉而不往至于幽之盟則諸侯皆來而魯亦不得以不往矣雖然猶有諱也至於再會于幽則亦不之諱矣荆楚僭王肆行而莫之制不有齊桓倡義以為諸侯主其誰能治之魯之君臣雖欲勿從焉得而勿從之哉是故挾天子以令諸侯桓文之義春秋之所不予也主夏盟以制強楚桓文之功春秋之所不棄也兩盟於幽而皆書同所以奬齊桓制楚之功也

  春秋或問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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