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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括蒼鄭元祐明德撰 遂昌鄭明德先生天資明敏,高出倫輩,其生于杭,于書無不讀,作爲文章,抑揚頓挫,反覆開闢,一主乎理,而氣以攄之,若長江大河,流衍滂沛,汩汩乎數千百里,而終歸之溟渤,綽有古作者風。既壯,來僑于吴。比老,乃彙其所作之文曰《僑吴集》,授徽曰:『吾在杭亦嘗有作,兹僑吴久而作之爲多,故名焉。子實見而知之者,宜爲之序。』徽不敢辭,庸復于先生曰:先生固僑于吴矣。夫吴,東南之一都會也。山有虎阜、靈巖之勝,水有三江、五湖之饒,而遺臺故苑,舊家甲第,仙佛之宫□□乎城郭之内外,民俗富而淳,財賦强而盛,故達官貴人,豪雋之士,與夫羈旅逸客,無不喜游而僑焉。其僑何如?不過即其山川風力之美,觴詠嬉娱,以各適其所樂而已。烏有如先生之僑寓哉?先生以吴乃讓王之封國,而子游北學于孔子,與聞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道,得聖人一體,爲文學稱首,其流風餘韻未泯也。斯其所以僑焉者,正欲以聖賢之道資進修之益耳,豈徒藉乎山川風物以爲觴詠嬉娱之適而止耶?則先生之僑,異乎人之僑也已。惟其異乎人之僑,所以發而爲文,亦有異乎人也。雖然,文豈易言哉?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文,禮樂、政治皆是也。蓋其道之充乎中而其發于外者,無非文。如天之有氣,則有日月星辰之光輝;如地之有形,則有山川草木之行列。文實道之顯,不可歧而二之也。何子游之所以爲學絶諸子?各以所見著書,是不獨文與道二,而道之裂也,已無有純全者。惟董仲舒氏曰:『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揆其行事,不戾斯言,可不謂其文與道一者乎?而韓愈氏曰:『所志于古,不惟其辭之好,好其道焉耳。』是亦知夫道之與文不可二矣。然以實而考之,則其文固未能一出于道。至歐陽修氏、蘇軾氏、曾鞏氏,文非不能爲也,豈能與道弗二乎?文而一出于道,惟周、程、張、朱數君子焉。觀其《易通》、《易傳》、《正蒙》、《本義》等書,簡妙精切,不惟輔翼聖經,而幾可與之竝。由其得孔、孟不傳之學,故能若是,豈嘗拘拘學爲之文哉?徽竊聞先生嘗以文師承于金華石塘胡公、四明剡源戴公,此二公學羣聖賢之道者也。其所以授于先生,洎先生所自得,有蘇、曾諸氏之文,而不失程、朱數賢之道。道未必不寓乎文,文未嘗不載乎道,文與道則一,而子游之所以爲學者亦在其中矣,奚必果僑于吴而後有所得也哉?第假是以名編爾。徽生也後,誠吴人也,父祖以上居吴累世矣,然于道詎有所聞,而文亦莫之能措于先生,豈弗甚可愧?姑從命强顔爲之言。是集也,爲古今詩、銘、箴、讚、題、書、疏、序、記、碑誌,總若干篇,釐十有二卷。於戲!有道之文當傳之天下,豈獨吴哉?至正二十年歲庚子仲秋望,吴後學謝徽序。 張習重刊序弘治丙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