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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傅若金撰,弟若川次舟編 渝舊隸袁,山水最爲秀麗,扶輿清淑之氣,鍾爲人物,代有其人。鄭、李以詩鳴于唐,二劉、章、謝以學問詞章顯于宋,燁乎其相望也。近世范太史、傅廣文相繼以詩鳴于時,文章鉅公莫不推服,而海内搢紳士興於詩者咸師仰之。信乎黄鐘大吕之音,震于瓦缶雷鳴之餘,有耳者莫不傾聽也。傅廣文詩舊有刻本而燬,令弟若川恨其久而傳弗廣也,欲重鋟梓,介友人袁大賓徵序其端。余觀三閣老之文,奬許如彼其至,奚敢贅爲之辭?而若川愛兄之情,嗜學之力,洎吾渝山川人物之美,不可蓋而弗彰也。遂書是語,以綴其後。至正戊戌仲冬月,同郡胡行簡序。 孔子曰:『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羣,可以怨。』朱氏釋曰:『興者,感發至意。觀者,考見得失。羣者,和而不流。怨者,怨而不怒。』四者之事不同,而其序究有先後。蓋見他日論詩、禮、樂,則首曰『興於詩』。詩者,志之所之,以其志感人之志者,孰不足以有所感發哉?然則興者豈非吾先乎?感人之道,莫尚乎聲音。人焉寂然泯然,忽而興起振奮,動蕩淪浹,入之深而化之敏者,斯其效曷從而至哉?古人云:『聲音之道與政通。』夫聲者合天地之大氣,軋乎物而生焉。人聲之爲言,又其妙者,則其因于一時盛衰之運,發乎情性之正,而形見乎辭者,可瞻已。故曰:『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詩。夫詩道豈不博大哉?要其歸,主于詠歌感動而已。斯義也,司馬太史嘗聞之矣。其言曰:『三百篇,孔子皆絃歌之,以合韶武雅頌之音。』夫既合之,則當時存什一而去千百,必其不合者也深矣哉!聲音之於政也,聖人蓋取之矣。新渝傅汝礪妙年工詩,自古今體、五七言皆厪厪焉力追古人,有唯恐不及意。閒示余以所著編曰《牛鐸音》者,讀之連日不厭,聞其音而樂焉,以爲誠識所尚者。因揭孔子之言詩,徵以師説,遂演繹以告之。天曆二年四月一日,范梈書于百丈山房。 自至元建極,大德承化天下,文士乘興,運迪往哲,稍知復古。至于詩去故常,絶模擬高,風遠韻純,而不雜朔南,所共推而無異論者,蓋得江西范德機焉。德機没,後又得其鄉傅與礪焉。德機盛矣,余每讀與礪詩,風格不殊,神情俱詣,如復見德機也。然德機七言歌行勝,與礪五言古律勝,餘亦在伯仲之閒。而德機得盛名時,年已過與礪。使與礪及德機之年,不知又當何如也。天下文章,莫難於詩。劉會孟嘗序余族兄以直詩,其言曰詩欲離欲近。夫欲離欲近,如水中月,如鏡中花,謂之真,不可謂之非真,亦不可謂之真,即不可索謂之非真。無復真者,惟德機、與礪知之及此,言之及此,得之及此,故余傾倒于二君焉。而德機已矣,余無能爲矣。庶幾猶有若與礪者,他日足爲學詩者之依歸也。傅君初字汝礪,余以天下同其姓氏字者衆也,而易之曰『與礪』,且以『與』與『汝』聲相近,而便于改稱也。元統三年九月辛巳朔,揭傒斯序。 詩之爲學盛於漢、魏者,三曹、七子至於諸謝備矣。唐人諸體之作,與代終始,而李、杜爲正宗。子美論太白,比之陰常侍、庾開府、鮑參軍,極其風流之所至,贊詠之意遠矣。淺淺者未足以知子美之所以爲言也。崔顥人品爲雅馴,太白見其《黄鶴》之篇,自以爲不可及,至金陵而後彷彿焉,其高懷慕尚如此,誰謂其恃才傲物者乎?求諸子美之所自謂,盛稱《文選》,而遠師蘇、李,詠歌之不足者,王右丞、孟浩然,而所與者,岑參、高適實相羽翼。後之學杜者多矣,有能旁求其所以自致自得者乎?是以前宋之盛,亦有所不逮矣。國初中州襲趙禮部、元裕之之遺風,宗尚眉山之軆。至涿郡盧公稍變其法,始以詩名東南。宋季衰陋之氣,亦已銷盡。大德中,文章輩出,赫然鳴其治平,集所與游者亦衆,而貧寒相望,發明斯事者,則浦城楊仲弘、江右范德機其人也。楊之合作,吴興趙公最先知之,而德機之高古神妙,諸君子未有不許之者也。其後馬伯庸中丞用意深刻,思致高遠,亦自成一家,觀者無閒言。而進士薩天錫者,最長於情,流麗清婉,作者皆愛之,而與前之諸公先後淪逝,識者然後知其不可復得也。德機之里人傅君與礪始以布衣至京師,數日之閒,詞章傳誦,名勝之士無不倒屣而迎之,以爲上客,臺省館閣以文名者稱之無異辭,豈非其風韻足以及于余所道諸君也哉?予去國十年,與礪自交趾使還,以家貧親老授南海文學以歸。嗟夫!上林千樹,豈無一枝以棲朝陽之羽哉?而一官嶺海之不厭,何也?前數年,諸公相知者多散出於外。今明良一廷,無所忌諱,清淵之蒲,海灣之木,不足以久煩吟咏也必矣。書其别後稾如此,遲其北還,則沈鬰頓挫,從容温厚,有起予者,何幸于餘生親見之哉?作傅君與礪《使還新稾》序。至正辛巳六月朔,虞集伯生序。 先兄本意以壬申至乙亥夏爲《初稾》,乙亥秋至丙子夏爲《南征稾》,則皆冠以揭文安公之序。由丙子夏以後爲《使還新稾》,則虞文靖公實序之。而删甲子至辛未爲《牛鐸音》,則有范太史之序存焉。不幸早亡,既而□□□上率衆力刊之□□□□□□□□□□□□□□□□□□□□□□□□□□□□□□壬辰兵燬之,後欲求正稾刊行,而力弗逮。至壬戌夏,偶得宋應祥伯禎鈔録點校先兄正稾,予過稀年,恐斯文之泯,遂僭編次,率衆力鋟梓,仍將此本參對,□□文辭不同則兩存之,庶使學者有考焉。所有文集陸續刊行。時歲癸亥仲春,新喻曹溪傅若川次舟謹誌。 胡序後有『洪武壬戌仲冬渝川百丈山前建溪精舍新刊』一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