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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龔原深甫撰 《易》之旨不明於世久矣。神宗皇帝以道莅天下,於是造士以經,表通經者講於大學,以訓迪四方。時陸公佃《詩》、孫公諤《書》、葉公濤《周禮》、周公常《禮記》,而先生專以《易》授,諸公咸推先生焉。先生蓋王文公門人之高弟也。三聖之所秘,文公既已發之於前。文公之所畧,先生又復申之於後,始而詳説之,終以反説約。故自熙寧以來,凡學《易》者靡不以先生爲宗師,因以取上科,躋顯位,爲從官,爲執政,被明天子所眷遇,而功名動一時者踵相躡而起,至於今不絶也。先生之於斯文,豈曰小補之哉?某獲從先生游二十餘年矣。始見之廣陵,乃先生廢黜之後也。聽其言而視其貌,未嘗戚然,猶在太學也。中見之京師,乃先生復用之初也,聽其言而視其貌,未嘗欣然,猶廣陵也。晚見之西垣,又見之東省,又見之中臺,先生之所以出入進退,數數然矣。恬不以爲欣戚,亦無異於前日也。頃聞其没,初無甚苦,一旦正坐若隱几然,而逝矣。莊子曰:『死生無變於己,而况利害之端乎?』然則先生之於《易》,非徒言之,躬行之矣。是以言天下之至賾,而不可惡;言天下之至静,而不可亂。使人擬議,以成其變化,亦《易》而已。後之學者果忘言而忘象,雖捐書可也。若猶篤志於韋編,則先生之説,方且與易皆行而不朽,亦何待於序乎?姑以夫可以容聲者,塞其子見屬之意云。鄒浩撰。 《易》之爲道,體之則爲神,用之則爲《易》,由之則爲道,聽之則爲命,言雖不同,其實一也。故無常體也,而以萬物爲體;无常名也,而以萬物爲名。天地之間,高者、下者、小者、大者、動者、植者,无物而非易也。一陰一陽,大化密移,消息盈虚,新故不停,終而復始,无時而非易也。無物而非易,則是无乎不□也;无時而非易,則是无乎不爲也。故仰而觀之,則易在天;俯而察之,則易在地;中而求諸人,則易在人。遠近縱横而取之,則亦隨所取而得焉。古之聖人之於是也,常以所獨在己,而後以所同與人。故體而行之,則見於德業;言而明之,則見於書。以道也而皇,以德也而帝,以業也而王。變化因革,各以其時,此體而行之者也。其象不可見也,則作八卦以示其定象;其變動不可窮也,則因八卦而重之;其理於義也,則卦爲之象,爻繫之辭焉。此之謂言而明之也。體而行之,猶蘧蘆也。其迹无足數者,言而明之,其書具在,其義則可言也。《繫辭》曰:『神无方,易无體。』則是易之所在,蓋不可以方、體言也。方、體之中,備易之道,具易之位,可指以示人者,唯天、地、人之三才。故作八卦之初,則肇三畫以象三才之定位,至重卦而備六爻,以象三才之變動。《説卦》所謂『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是也。《繫辭》又曰:『生生之謂易。』則是大而爲天地,細而爲萬物,无不待易而□也。□□之中,其才足以配八卦,其象足以明□□□八物,故作爲乾、坤、震、巽、艮、兑、坎、離之八卦,則象以天、地、雷、風、山、澤、水、火之八物。《説卦》所謂『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是也。故以八卦而言,重卦則八物者象也,而六十四卦者其變也。學《易》者,因象以窮變,因物以明道可也。揚雄之言《太玄》也,曰:『謹問其(姓)〔性〕而審其家,觀其所遭遇,劘之於事,詳之於數,逢神而天之,觸地而田之,則玄之情也得矣。』此學《易》之説也。龔原深甫。 《揅經室外集》:《周易新講義》十卷,宋龔原撰。原字深甫,遂昌人。少與陸佃同師王安石。進士高第,元豐中爲國子直講,官至寶文閣待制,事蹟詳《宋史》本傳。《宋藝文志》稱原著《易傳》十卷、《續解易義》十七卷,朱彝尊《經義考》則云未見。《東都事略》偁原著有《易傳》、《春秋解》、《論語》、《孟子解》各十卷,并載有鄒浩一序。按,所云《易傳》疑即是書。晁氏《讀書志》云:『宋王安石《三經義》當時俱頒學宫,獨《易解》以爲少作未善,不專以取士,故紹聖後,又有龔原、耿南仲註《易》並行場屋。』考之宋楊時之説,曰龔原本王學一派,其人其書似無足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