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在夔州，作《夔府书怀四十韵》、《诸将五首》、《八哀诗》、《西阁二首》、《江上

公元766年　秋
杜甫在夔州，作《夔府书怀四十韵》、《诸将五首》、《八哀诗》、《西阁二首》、《江上》、《垂白》、《西阁南望》、《壮游》、《遣怀》、《赠李八秘书别三十韵》、《秋风二首》、《九日诸人集于林》、《秋兴八首》、《咏怀古迹五首》、《偶题》、《峡口二首》等。

冬，有诗《南极》、《瞿唐两崖》、《夜宿西阁晓呈元二十一曹长》、《阁夜》、《滚西寒望》、《西阁曝日》、《不离西阁二首》、《缚鸡行》、《览栢中丞兼子侄数人除官制词因述父子兄弟四美载歌丝纶》等。【八哀诗】《后村诗话》卷四：“杜《八哀诗》，崔德符谓可以表里《雅》、《颂》，中古作者莫及。韩子苍谓其笔力变化，当与太史公诸赞方驾。惟叶石林谓长篇最难，晋、魏以前无过十韵，常使人以意逆志，初不以叙事倾倒为工。此八篇本非集中高作，而世多尊称，不敢议其病，盖伤于多，如李邕、苏源明篇中多累句，刮取其半，方尽善。余谓崔、韩比此诗于太史公纪传，固不易之论；至于石林之评累句之病，为长篇者不可不知。”《渔洋诗话》卷上：“杜《八哀诗》最冗杂不成章，亦多啽呓语，而古今称之，不可解也。”《杜诗集评》卷三引李因笃云：“《八哀诗》叙述八公生平，称而不夸，老笔深情，得司马子长之神矣。”《读书堂杜诗注解》卷一三：“《八哀》或叙其功业，或惜其谗间，或述其忠贞十或讳其污累，或置其大节而详琐事，或略勋名而赏文章，或言交情，或辨冤抑，或兼及弟侄，或旁及友人，随人即事，笔法种种，故是大家。”《唐宋诗醇》卷一二：“子美《八哀》，自是巨篇。然以韵语作叙述，情绪既繁，笔墨不无利钝。大家之文，正如黄河之水滔滔莾莾，鱼龙砂石与流俱下，非如沼沚之观，清泠可喜而已。论此诗者，誉之或过其实，毁之或损其真。惟卢世潅曰：《八哀诗》未免伤烦伤泛，然诗家之元气在焉，杜诗之体统存焉，不可遗，亦不容选。斯言得之。”《杜诗详注》卷一六：“篇中扬字浪字，韵脚重拈，但字同义异，不妨互见。若字异义同，却不可用矣。”“杜集中叙天宝乱离事凡十数见，而语无重复。”引郝敬仲舆曰：“《八哀诗》雄富，是传纪文字之用韵者。文史为诗，自子美始。”【壮游】《杜诗详注》卷一六引刘克庄曰：“此诗押五十六韵，在五言古风中，尤多悲壮语，虽荆卿之歌，雍门之琴，高渐离之筑，音调节奏不如是之跌宕豪放也。”又引王嗣奭曰：“此乃公自为传，其行径大都似李太白。然李一味豪放，公却豪中有细。又云：观其吴越、齐赵之游，壮岁诗文，遗逸多矣，岂晚岁诗律转细，自弃前鱼耶?”【秋兴八首】《杜臆》卷八：“《秋兴八首》以第一首起兴，而后七首俱发中怀，或承上，或起下，或互相发，或遥相应，总是一篇文字，拆去一章不得。……此中情事，不忍明言，不能尽言，人当自得于言外也。”《杜诗详注》卷一七引张綎曰：“《秋兴八首》，皆雄浑丰丽，沉著痛快。其有感于长安者，但极摹其盛，而所感自寓于中。徐而味之，则凡怀乡恋阙之情，慨往伤今之意，与夫外夷乱华、小人病国、风俗之非旧、盛衰之相寻，所谓不胜其悲者，固已不出乎意言之表矣。卓哉一家之言，复然百世之上，此杜子所以为诗人之宗仰也。”引陈继儒曰：“云霞满空，回翔万状，天风吹海，怒涛飞涌，可喻老杜《秋兴》诸篇。”引郝敬曰：“《秋兴八首》富丽之词，沉浑之气，力扛九鼎，勇夺三军，真大方家，如椽之笔。”又曰：“八首声韵雄畅，词采高华，气象冠冕，是真足虎视词坛，独步一世。”引泽州陈冢宰廷敬曰：“《秋兴八首》命意炼句之妙，自不必言，即以章法论分之，如骇鸡之犀，四面皆见，合之如常山之阵，首尾互应。”《唐宋诗醇》卷一七引黄生曰：“杜公七律，当以《秋兴》为裘领，乃公一生心神结聚所作也，八首之中难为轩轾。”《集千家注批点杜工部诗集》卷一五：“八诗大体沉雄富丽，哀伤无限，尽在言外，故不自厌。惟实小家数乃不可仿佛耳。”钱谦益《钱注杜诗》(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卷一五：“此诗一事叠写为八章，章虽有八，重重钩摄，有无量楼阁门在。今人都理会不到，但少分理会，便恐随逐穿穴，如鼷鼠入牛角中耳。”《唐诗评选》卷四：“八首如正变七首，旋相为宫。而自成一章。或为裂制，则神体尽失矣。”徐增《而庵说唐诗》(康熙九浩堂刻本)卷一七：“《秋兴八首》，规模弘远，气骨苍丽，脉络贯通，精神凝聚。痛真是痛，痒真是痒，笑真是笑，哭真是哭，无一假借，不可动摇。论才情，真正是才情；论手笔，真正是手笔。七字之内，八句之中，现出如是奇观、大观，直使唐代人空，千秋罢唱。寄语世间才人，勿再和《秋兴》诗也。”沈德潜《杜诗偶评》(乾隆潘承松赋闲草堂刻本)卷四：“怀乡恋阙，吊古伤今，老杜生平，具见于此。其才气之大，笔力之高，天风海涛，金种大镛，莫能拟其所到。”《昭昧詹言》续编卷四：“《秋兴》者，因秋而发兴也，谓之兴者，言在于此，意寄于彼，随指一处一事为言，又在此而思他处也，而皆以己为纬，以秋为主，以哀伤为骨。此诗八首，前三首言己所在夔州本地，其下五首皆思长安，而第四首又为长安总冒，其下分思宫阙、曲江、昆明池、渼陂四处，所谓身在江湖，心殷魏阙，古之忠爱者，其情皆如是也。”《西圃诗说》：“《秋兴》八首，章各有意，妙难言罄，似非后人所可增减者，而钟谭直斥之，卢德水先生《杜诗胥钞》辄删去二首，毛西河《唐律选》又删去三首，殊难测其意旨。”《随园诗话》卷七：“余雅不喜杜少陵《秋兴》八首，而世间耳食者往往赞叹，奉为标准，不知少陵海涵地负之才，其佳处未易窥测，此八首不过一时兴到语耳，非其至者也。”【咏怀古迹五首】赵次公《新定杜工部古诗近体诗先后并解》(林继中《杜诗赵次公先后解辑校》，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咏怀古迹，言咏怀与古迹。前两篇，其一纪述其身，末句以庾信自比；其一以宋玉为师，而纪述所怀之事，思实皆咏怀。后三篇，其一专言明妃，其一专言蜀王，其一专言诸葛武侯，乃是古迹。皆楚地故事，故有此五首之作。”《义门读书记》卷五五：“《咏怀古迹五首》：奇才如庾、宋，国色如明妃，英雄如刘、葛，皆不得志于当时，五篇假以自喻也。”《杜诗详注》卷一七引《杜臆》：“五首各一古迹。首章前六句是发己怀，亦五章之总冒。其古迹则庾信宅也，宅在荆州，公未到荆而将有江陵之行，流寓等于庾信，故咏怀而先及之。然五诗皆借古迹以见己怀，非专咏古迹也。又云：怀庾信、宋玉，以斯文为己任也；怀先主、武侯，叹君臣际会之难逢也；中间昭君一章，盖入宫见妬，与入朝见妬者，千古有同感焉。”又引卢世潅曰：“杜诗《诸将五首》、《咏怀古迹五首》，此乃七言律命脉根柢，子美既竭心思，以一身之全力，为庙算运筹，为古人写照，一腔血悃，万遍水磨，不唯不可轻议，抑且不可轻读，养气涤肠，方能领略。人知有《秋兴八首》，不知尚有此十首，则杜诗之所以为杜诗，行之不著，习矣，不察者，其埋没亦不少矣。”《杜诗集评》卷一一引李因笃评：“《咏怀五首》，托兴最远，又纵横万古、吞吐八荒之概。”又引吴农祥云：“公诗藏议论于抑扬之间，陈世事于音律之外，自辟堂奥，独树旌旗，《秋兴》、《诸将》与《咏怀古迹》而已。”《读杜心解》卷四：“朱本作《咏怀》一章，《古迹》四首。此颇有见，惜未疏言其故。愚谓此题四字，本两题也，或同时作，讹合为一耳。并读殊不成语，但沿袭既久，不敢擅分。”《唐诗评选》论其三：“只是现成意思，往往点染飞动，如公输刻木为飞鸢，凌空飞去。首句是极大好句，但施之于‘生长明妃’之上，则佛头加冠矣。故虽有佳句，失所则为疵纇。”《杜诗集评》卷三引李因笃评：“序事如天马行空，光采焕发，而毫无形迹，而可称神化之篇。只序明妃始终，无一语涉议论，然意俱包括在内，诸家总不能及。细阅公此篇，凡代明妃作怨望思归者，犹坠议论，未免小家数。”《杜诗提要》卷一二：“发端突兀，是七律中第一等起句，谓山水逶迤，钟灵毓秀，始产一明妃。说得窈窕红颜，惊天动地。”《山满楼笺注唐诗七言律》卷二：“只此二十八字，已将古今来无数才人不遇、壮士无成、忠臣抱屈之两行眼泪，都从红颜薄命中，一一掩映出。”【诸将五首】《杜律集结》七律卷下：“读《诸将五首》，必考当年事迹及典故，斯见真趣。”《杜诗详注》卷一六引郝敬曰：“此以诗当纪传，议论时事，非吟风弄月，登眺游览，可任兴漫作也。必有子美忧时之真心，又有其识学笔力，乃能斟酌裁补，合度如律。其各首纵横开合，宛是一章奏议，一篇训诰，与《三百篇》并存可也。”又曰：“五首慷慨蕴藉，反复唱叹，忧君爱国，绸缪之意，殷慰笃至。至末及蜀事，深属意于严武，盖己尝与共事，而勋业未竟，特致惋惜，亦有感于国士之遇耳。”引泽州陈冢宰廷敬曰：“五首合而观之，汉朝陵墓、韩公三城、洛阳宫殿、扶桑铜柱、锦江春色，皆从地名叙起；分而观之，一二章言吐蕃、回纥，其事对其诗，章句法亦相似，三四章言河北、广南，其事对其诗，章句法又相似，末则收到蜀中，另为一体。杜诗无论其它，即如此类，亦可想见当日炉锤之法，所谓‘晚节渐于诗律细’也，与《秋兴》诗并观愈见。”引陆时雍曰：“《诸将》数首，皆以议论行诗。”引黄生曰：“《有感》五首与《诸将》相为表里，大旨在于忠君报国，休兵恤民，安边而弭乱。其老谋硕画，款款披陈，纯是至诚血性语。”

昇寅授浙江道监察御史。

秦瀛、顾莼、张问陶等觞菊于长春寺。

孙星衍嘱顾广圻校刻宋九卷本《古文苑》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