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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螵蛸】平。主五淋,利小便(臣),通五淋,利小便水道。

  类证

  【猪苓】平。利水道。

  【石燕】寒。以水煮汁饮之,治淋有效。

  【海蛤】平。治水气,浮肿,下小便(《药性论》)。

  【木通】平。通利九窍。

  【贝齿】平。主五癃,利水道。

  说者谓《灵兰秘典论》言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故利小便者,在用温通,以化膀胱之气,而巢氏则谓:『肾虚、膀胱热乃为淋。』两说正相歧也。夫巢氏固云:『水入小肠,下于胞,行于阴,为溲便。肾气通于阴,阴为津液下流之道,若腑脏不和,则肾虚而膀胱热,热则津液溲,便遂数且涩,淋沥不宣,故谓之为淋矣。』而泰西家则言,肾之情,热与湿;膀胱之情,冷与燥,且言腰体之内,有一穴以膜皮围用,为吸取血络、脉络、绑缚络,使溺液流通,乃以腰之驱德进于溺液之吸德,下至膀胱而泻焉,则出虽由于膀胱,而化气则系于肾,肾之热湿,正所以和膀胱之冷燥,且肾曰驱,膀胱曰吸,则是一脏一腑紧相接递相和者也。若驱德不济,吸德遂优,于是热与湿者移于膀胱而道路不顺,津液内溢,故小便如粟状。小腹弦急,痛引脐中,以是篇中温剂竟少,而性寒者类以清膀胱之热,平者类以助肾之驱,斯亦知彼说虽异而无不可可通矣。然谓淋家不可发汗,发汗必便血,何也?请即篇中所列衣鱼、乱发论之,夫血水同源,并藉心火蒸化,其精者行于阴分为血,粗者行于阳分为溺,汗亦心之所布,而征之肾者也,故曰肾主五液,入心为汗,今心以强迫之剂,必欲作汗而征诸肾,肾方困于膀胱之吸而不能驱,其何能更输将不爽,于是心暴敛于下,膀胱不胜诛求,致所聚之热,所蓄之溺,并蒸迫化血下行矣。乱发之用,能使水火合德而化气,故血源浚而水自通,水道利而血自止;衣鱼之用,能化水湿于木气闭塞中,使从窍穴而达,故去疝瘕,即以通水道,利水道即以消疝瘕,淋家缘发汗而溺血,惟以是耳。

  自其疲罢而言,谓之癃;自其艰阻而言,谓之淋。癃,罢病也(《说文》)。淋,懔也,小便难,懔懔然也(《释名》)。癃之虚者,溺多、汗多、泣多、唾多,气出而不反,其实者,溺秘、汗秘、目干、舌干,气结而不解,此其所以然,既见于疏证石苇下矣,而《病源》复列五淋之目,曰热,曰冷,曰气,曰沙,曰劳,病则似不相兼,治则多容相济者,盖癃之虚近于淋之劳与热,淋之沙与冷又近于癃之实,且两端皆有因气成病者,则本篇之并列五癃、五淋非迭出亦非混淆矣。况言治癃之下不言治淋,言治淋之下不言治癃耶!惟曰利小便,曰利水道,曰利小便水道,曰逐曰下,则不得不缕析而鬯其义焉。夫小便者,水道之委;水道者,小便之源。宜利小便者,必源清而委不顺;宜利水道者,必委道而源不继。利小便水道,则通彻源委之谓也,又何难竟其义哉!下,降(平声)也(《史记.陈涉世家》蕲下索隐)。调,降之也(《史记.郦食其传》令下足下正义)。逐,从也(《楚词》河伯乘白鼋兮逐文鱼注)。驰,逐也(《文选.南都赋》群上放逐注)。流,荡也(《荀子.儒效篇》故风之所以不逐者注)。以是论之,下者因其不顺,胁之使顺也。逐者,因其无力,助之推送也。然则曰通曰利,又何以别之?夫通者,对不通而言,利者能通而不能便利如指也。是以篇中凡言下言通者,其物多有力而迅,言利言逐者,其物多宛转而和,以此权衡药之缓急,即以此科度病之虚实,则为癃为淋之差别自明,而三焦、膀胱之通塞顺逆自见矣。

  《素问.六节藏象论》《灵枢.终始篇、禁服篇》咸谓:『人迎脉大四倍曰格,寸口脉大四倍曰关,关为溢阴,格为溢阳,人迎气口脉并大四倍曰关格,关格之脉,羸不能极于天地之精则死。』皆言脉而不言证。《难经》三难曰:『关以前者,阳之动,遂上鱼为溢,为外关内格,此阴乘之脉也;关以后者,阴之动,遂入尺为覆,为内关外格,此阳乘之脉也。』三十七难曰:『邪在六腑则阳脉不和,阳脉不和则气留之,气留之则阳脉盛矣。邪在五脏则阴脉不和,阴脉不和则血留之,血留之则阴脉盛矣。阴气太盛则阳气不得相营,故曰格;阳气太盛则阴气不得相营,故曰关。关格者,不能尽其命而死。』此则明其理而犹未言其证,仲景曰:『寸口脉浮而大,浮为虚,大为实,在人为关,在寸为格,关则不得小便,格则吐逆。趺阳脉伏而濇,伏则吐逆,水谷不化,濇则食不得入,名曰关格。』则言其证矣,而与本篇所治尚未尽符。巢元方曰:『关格者,大小便不通也。大便不通谓之内关,小便不通谓之外格,二便俱不通为关格,由于阴阳气不和,营卫不通,故关格则阴阳气痞结,腹内胀满,气不行于大小肠,则大小便不通,又风邪在三焦,三焦约则小肠痛、内闭、大小便不通,日不得前后。』《外台秘要》曰:『集验云:「关格之病,肠中转痛,不得大小便。」葛氏云:「卒关格,大小便不通,支满欲死,二三日则杀人。」姚氏云:「风寒冷气入肠,忽痛坚急,如吹状,大小便不通,或小肠有气结如升大胀起,名为关格。」』则详于证,且与本篇之治合矣。却又不及乎脉,纷纷诸说,遂可联脉证为一贯耶!自其浅而言,则脉较大四倍为何如状?不能极天地之精为何如候?岂得以大小便不通一节概之,殊不知由大小便不通而胀满,由胀满而大小便益不通,上不得入,下不得出,又安能呼吸天地精气以为生,即葛氏亦谓二三日则杀人,又何能更尽其期以死,若是犹以为轻渺,必立毙之证乃得为甚耶!虽然此非篇中瞿麦、乱发所治之关格也,欲求瞿麦、乱发所治之关格,则仲景所论其庶乎!盖寸口之脉浮为气虚,大为阳实,在上则阳越而气无以摄,在下则气馁而阳无以泄,所谓阳实而不能化气者也,故曰:『在尺为关,在寸为格,关则不得小便,格则吐逆。』观干姜、黄连、黄芩、人?之治格,即可以悟治关之法矣。而不曰不大便,自固与脉偏大四倍以上者异也。跗阳之脉伏为阳郁,濇为络虚,阳郁而欲达不得达则吐,络虚而阳不为之行,则脘中干而食不得入,曰此为关格,则并不重在小便之不利,而重在吐逆矣。络虚而气不行,阳实而气不化,其病皆涉于火。瞿麦,开火之腑气者也;乱发,化火之脏气者也,脏气化则血源浚而水自通,火府开则水气清而火自散,故凡两物之用,固在脉之偏大偏小而实不得以四倍以上为准,其效固在通小便,又实不得以大小便并不通为准,且二物于关格之下,并继以不通字样,则凡篇中别物,下言其病曰不通,言其效曰通者,皆可以关格类推矣。

  小便利

  【牡蛎】〔平〕微寒。涩大小肠,止大小便。

  【龙骨】〔平〕微寒。缩小便。

  【鹿茸】〔温〕微温。主小便利。

  【桑螵蛸】〔平〕。梦寐,失精,遗溺。

  【漏芦】〔寒〕大寒。止遗溺。

  【土瓜根】寒。止小便数,不禁。

  【鸡?胵】微寒。主小便利,遗溺,除热,止烦。

  【鸡肠草】微寒。止小便利。

  药对

  【菖蒲】温。止小便(君)。止小便利。

  【蒟酱】温。主尿不节(臣)。

  证类

  【山茱萸】平。通九窍,止小便利。

  小便利实该小便多、小便不禁、小便数、遗尿四证,而四证者,惟小便数为有热,余则皆属阳衰。阳衰之中,又宜分作两端,如孩提之善遗尿,是阳气之未充也;老人之苦溺多,至夜尤是,是阳之已竭也。大抵小便者,根于肾,行于膀胱,膀胱者,以气为用,气盛则中热而有纪律,经行者不敢不受其节制;气弱则中寒而不能自振,经行者遂不受约束,直达而过焉,是故小便数者,约束太过也;小便利者,径情直行也;小便不禁者,醒而不能约束也;遗尿者,昏而不能约束也,昏而不能约束,犹可俟醒,醒而不能约束,则直阳之惫矣。然此皆常病,可于方书核证检方以求愈者也,此篇所载则更有启发元悟,醒惕灵机者在焉。篇中大旨,小便之行固恃夫阴阳之相化,尤吃紧在土之浥渗,盖惟其浥,是以精华必留;惟其渗,是以形质必去。惟其当浥,是以有藉夫阳;惟其当渗,是以有藉夫阴。阴者,所以召阳使归,而行所当行,止所当止;阳者,所以布阴,使溉而内沾五脏,外透皮毛,且客热恃阴以消,孤阴恃阳以化,相裒相益以底乎成,此不更于《病源》《千金》《外台》前加一曳纲振领乎!况以水中多节之物,制水之无节,便而不溺之物,转溺而不便之为病。引而伸之,触类而长者,医中关键不益明暸哉!虽然小便利之候,不得兼渴也,若兼渴则是消渴病,而非小便利矣。

  漏庐,夫人知其能利水,此则曰止遗溺、小便利者,其患必在窍之通,此则曰山茱萸能通九窍,止小便利,又通五淋、利小便水道者,必与遗溺相违,惟桑螵蛸两者兼治是焉,知其能不适相反耶!是三者皆当详其兼证,按其气化而明之。夫漏庐春夏色白,届秋变黑,能化金为水,固治湿热之物也,乃主皮肤热而有恶疮、疽、痔、湿痹,是外之热不能入内以逐其湿,内之湿不能及外以和其热矣。膀胱者,肾之表而肌肤又膀胱之表,倘其病表里不相符,而水道不利者,是肾虚膀胱热,用此正以除表热而逐里湿;遗溺者,是膀胱虚冷不能约水,用此正以挽外热归里而约水。山茱萸花于仲春,实于初夏,必届冬乃成,味酸性平,是能挽金水以涵木,回下降以为升之物也,乃主心下邪气、寒热、逐寒湿痹,是取其收中有发,发中有收矣,而更治头风,风气去来,鼻塞,目黄,耳聋,面疱而遗溺,是其一窍过通而诸窍皆闭,通其诸窍即所以治一窍之过通。桑螵蛸深秋生子,仲夏成形,是随阴之敛谧而藏,随阳之昌炽而出矣。《本经》以通五淋、利小便水道列于伤中、疝瘕、阴痿、血闭之下,是欲其化阴之敛谧而从阳以出,《别录》以止失精、遗溺列于男子虚损、五藏气微之下,是欲其化阳之昌炽而从阴以藏,三者虽同工而异调,而中实有理焉如此。

  溺血

  【戎盐】〔寒〕。心腹痛,溺血。

  【蒲黄】〔平〕。利小便,止血,消瘀血。

  【龙骨】〔平〕微寒。主溺血。

  【鹿茸】〔温〕微温。主溺血。

  【干地黄】〔寒〕。主溺血,利大小肠。

  蜀本

  【葱涕】平。主溺血。

  证类

  【牛膝】平。逐恶血留结(《药性论》)。

  【车前子】寒。叶,主血瘕,下血,小便赤,止烦,下气。

  【柏子并叶】平、温。

  世之引经义言溺血者,莫不以《气厥论》“胞移热于膀胱”为据。特既曰癃溺血,则属血淋,非但溺血也。血淋必溺濇,溺血必溺自如。巢氏曰:『心主血,血之行身,通偏经络,循环腑脏,劳甚则散失其常经,溢渗入胞而成血淋,是热淋之甚者。』推其源,虽溺血之所由,原不外是,别其类,实通塞之殊致矣。然则《痿论》所谓“悲哀太过则胞络绝,胞络绝则阳气内动,发则心下崩数溲血”者,可为经义之准欤!是固脉痿之源,却亦溺血之鹄矣。然因劳悴而生火,与因七情而动阳,其所从来,纵有久暂之殊,而以阳搏阴,实无彼此,况胞脉者属心而络于胞中,证既不能离胞,情又不能离热,遂谓其竟相悬绝可乎?夫解结释缚,必摘其纲,别嫌明微,须穷其目,事固有本协黍铢,末殊寻丈者,此血淋溺血证必不可不别,而治原无不可相同,况溺血已久,续以急濇,急濇先愈,旋复溺血者甚多耶!在此归之理,固不必以此而费辞,但欲明病之所由然,则终不得不详乎此耳!盖血与水本同源,而有凝释之殊,其不篇经络而自甘与水为伍,随其流行坎止者,不特化源有愆常度,必拥卫之土气,受盛之木气,均有不循其职焉,何但阴阳薄蚀,水火迫荡已哉!是故从水以凝之,从土以浥之,从阴以除其热迫,从阳以填其漏巵,而土浥之中,复分从火中使之收摄,从水中使之和谐两涂,其所以如此者,缘灵素于此既言之未详,后世复无有推明之者。《千金》《外台》虽列多方,然亦不述其源,惟孙氏于第一方提明房劳伤中尿血,夫房劳而致伤中,必亦祇系胞脉之不咸,彼之悲哀动中者,能使胞脉闭而月事不来,则此之胞脉开而血常自下者,自必因恣乐之过极,不参核至是,恐不特不能了此篇之旨,即《千金》《外台》诸方亦未能取之左右逢源矣,溺血云乎哉!

  卷三

  消渴

  【白石英】〔微温〕。主消渴,阴痿不足。

  【石膏】〔微寒〕大寒。止消渴,烦逆,口干,舌焦,不能息。

  【茯神】平。风眩,风虚,五劳,口干。

  【麦虋冬】〔平〕大寒。虚劳,客热,口干,燥渴。

  【黄连】〔寒〕微寒。止消渴。

  【知母】〔寒〕。主消渴,热中,除邪气。

  【栝蒌根】〔寒〕。主消渴,身热,唇干,口燥,短气。

  【茅根】〔寒〕。止渴。

  【枸杞根】〔大寒〕。热中,消渴。

  【小麦】微寒。止燥渴,咽干,利小便。

  【?竹叶】大寒。根作汤,益气,止渴,补虚,下气。

  【土瓜根】寒。主消渴,内痹。

  【葛根】〔平〕。主消渴,身大热,起阴气。

  【李根】大寒。主消渴,止心烦,逆奔气。

  【芦根】寒。主消渴,客热,止小便利。

  【菰根】大寒。主肠胃痼热,消渴,止小便利。

  【冬瓜】微寒。止渴。

  【马乳】冷。止渴。

  【牛乳】微寒。补虚羸,止渴。

  【羊乳】温润心肺。止消渴(《药性论》)。

  【桑根白皮】〔寒〕。热渴,水肿。

  药对

  【茯苓】平。主口干(君)。

  【理石】寒。主口干,消热毒(君)。解烦毒,止消渴。

  【兔丝子】平。主口干,消渴,口苦,燥渴。

  【牛胆】大寒。主渴利,中焦热(君),口焦燥。

  【苎汁】寒。止渴(使)。渍苎汁疗渴。

  【古屋瓦苔】寒。主消渴。

  【兔骨】平。治热中,消渴(臣)。

  【猪苓】平。主渴利(使)。

  或谓石药、肥甘、酒、盐四者,皆致消渴。隋唐以来,巢氏、孙氏、王氏言之极详,然咸谓其性热助火已耳,其能治致水所难制之火则未及也。况《释名》云:『消渴,系肾气不周于胸中。』肾气不周于胸中,岂特火之所为耶!予谓:『四十九难曰:「肾主五液,以布五脏,在肝为泣,在心为汗,在脾为涎,在肺为涕,自在为唾。」则胸中津润所以溉喉舌而滋呼吸者,独非肾之所布乎!』《宝命全角论》曰:『盐之味咸者,以其气令器津泄。』夫盐得水可化,得火复成,此其令消渴在乎合水则行而不留,遇火则结而不散矣。《营卫生会篇》曰:『酒者,熟谷之液,其气悍以清,故能后谷而入,先谷而液出。』此其令消渴,在乎气系于上而不去,质倾于下而不停矣。何况石药者入水不濡,入火则赤。肥甘者,遇水便浮,着火能燃,此其蟠踞于人身,但应火而不应水,且使脏腑不浥不沾,又何论夫周?是其涸竭之患,岂但胸中,盖将徧有焚如之害,固非特火之所为也。诸家之论虽详,大率巢氏之消渴、渴利、内消三者最为明爽,曰消渴者,渴而小便不多也。渴利者,随饮即溲也。内消者,不渴而小便多也。今以是篇核之渴饮而小便不多,非有所出,即有所停,寒而燥者,以治泄于下,寒而达者,以治泄于外;散而清者,以治停于上,宽而利者,以治停于下者也。随饮即溲者,非四旁不沾,即直道无节,故凡通内痹,行脉络,皆以使其沾厚土气,助熏蒸,皆以使其节。至不渴而小便过利,自有《小便利篇》可按,然篇中往往列止小便利之物,不在《小便利篇》者,岂不可彼此参伍,求所以分所以合耶!若夫不渴不利,善食易消,古人谓之食?,与消渴无涉也。

  《素问.气厥论》:『心移热于肺,肺消;心移热于肺,膈消。』热能为消,是固然矣,寒亦可为消乎!此可证之《金匮要略》者也。假使寒不能消,何得治之以八味肾气丸耶!曰:『寸口脉浮而迟,浮即为虚,迟即为劳,虚则卫气不足,劳则营气竭。』由是观之,非寒则脉何以迟。夫心本不任受寒,心所谓寒,盖在所主之血脉中,其移肺,亦由荣泛及卫耳,且非外中之寒,亦非卒受之寒,乃阳气之不营于外,而直升直降于内者也。营卫既失其枢,资禀遂不合度,故内而阳气炽盛,常藉水以自救,外而营卫无所汲引,则其水直溜而下且曳,一身津液并而泄焉,故曰:『肺消者,饮一溲二,死不治。』此即前所谓不沾者,其于病源,实兼渴利、内消者也。曰:『趺阳脉浮而数,浮即为气,数则消谷而大坚,气盛则溲数,溲数则坚。』由是观之,数,热征也。夫膈以隔蔽清浊,而非匿寒藏热之所,心肺以热相移,清道阳气炽盛,遂不变化取汁为赤,以分布洒陈而一归于三焦、膀胱焉,故曰:『坚数相搏,即为消渴。』此即前所谓不留,其于病源,则所谓渴利者也。统而计之,阳宗于心,阴根于肾,心所以移寒移热,皆由肾阴不上交于阳,而肺遂失其节宣,裒益以底于平,是则责之所攸归耳。八味肾气丸摄土中水气,以浚阴之源(地黄拔土气最力,薯蓣入土中最深而喜攀砖附石,山茱萸于季春结实至初冬乃成,亦吸土气以济水者),动水中火气以振阳之本(附子、桂枝),而使天一之水,由下以及上(泽?),由上以归下(茯苓),浮游之火,郁结之血,藉此遂周流而不滞焉(牡丹),得非能降火升水,使两相济而称物平施者耶!有是以通本篇之不逮,即由本篇以通仲景之所及,如治消渴之用五苓散、猪苓汤、白虎加人?汤、白头翁汤,其中石膏、知母、黄连、猪苓、茯苓,固皆列于是矣。肺消、膈消独不可由彼而更求于此篇哉!

  然则食?亦可以是篇之义通之乎?此则不可。郊特牲曰:『食养阴,饮养阳,脏阴也,腑阳也。』《气厥篇》论消渴之源在五脏,食?之源在六腑,五脏之不咸则无以制通,而病反在阳,故本篇之药多主气而轻清。六府之不调则无以制脏,而病反在阴,故《圣济总录》食?诸方多主味而沉着,惟其流异,是以不可通,非特此也,凡因消渴而致之水气,治法遂绝不同,惟其源同,是以可通,凡不与消渴类之强中,治法乃殊不异,即此可明其指矣。

  黄疸

  【茵蔯蒿】〔平〕微寒。风湿寒热,邪气,热结,黄疸,通身发黄,小便不利。

  【栀子】〔寒〕大寒。通小便,解五种黄病。(《药性论》)

  【紫草】〔寒〕。主心腹邪气,五疸。

  【白鲜皮】〔寒〕。主黄疸。

  【生鼠】微温。

  【大黄】〔寒〕大寒。

  【猪屎】寒。主寒热、黄疸、湿痹。

  【瓜蒂】〔寒〕。疗黄疸。

  【栝蒌】〔寒〕。除肠胃中痼热,八疸,身面黄。

  【秦艽】〔平〕。差五种黄病。

  唐本

  【黄芩】大寒。主诸热,黄疸。

  证类

  【牡鼠】微寒。

  小茈葫汤、小半夏汤、小建中汤、瓜蒂散、五苓散、桂枝加黄?汤、猪膏发煎,皆治他证为本,黄疸为标,他证愈,黄自不能不愈也。大黄消石汤、栀子大黄汤、消石矾石散、栀子檗皮汤、麻黄连轺赤小豆汤,则黄疸为本矣,而标病犹盛,不能竟舍标从本,故宜有辅佐以击动其标,其本乃能释也。惟茵蔯蒿汤乃为黄疸正剂,知茵蔯蒿汤为黄疸正剂,则身黄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满为黄疸主候。发热,不恶寒,但头汗出,余无汗,齐颈而还,渴饮水浆,小便不利,为黄疸正因矣。发热,不恶寒,反恶热,是为阳明病,而承气证为阳明病之正出,茵蔯蒿证,则阳明病之对出,以一有汗,一无汗,一小便过利,一小便不利;汗出多,小便利,所以成乎燥,汗不出,小便不利,则本燥末湿,所以祇对化耳。不然,凡脉迟,食难用饱,饱则微烦,头眩,小便难,纵下之,腹满如故,必其中先硬后溏,非特不能全成燥证,且骎骎乎将全成湿证者,何以亦用茵蔯蒿汤耶?此全从伤寒外邪立论者,若更参以《金匮》杂证,则不必有外邪,但系本燥末湿者,均得成黄,故夫酒者气燥而质湿,受其伤则心中懊?而热,不能食,时欲吐,遂为酒疸、房劳。甚者,阴已泄,阳不得越,遂与已化未成之阴精?结,怫郁于中,欲出不得,虽微汗出,小便自利,而不免薄暮手足中热,膀胱急而为女劳疸,更益之黄汗,所谓五疸具矣。篇中义旨,亦明明推茵蔯蒿汤为督率,核以《伤寒》《金匮》所隶治黄诸方,无非由此,而因候加味合成成方,如因懊?则合入栀子豉、小承气而为栀子大黄汤。因小便不利,则合入五苓,而为茵蔯五苓散。因表利里实,则合入调胃承气,而为大黄消石汤是也。独调胃承气汤用水消,此用火消,更核消石矾石散亦用火消,似其中必有故者,盖火消是曳阴向阳,乃携湿以就燥而散;水消是化阴济阳,乃剖燥以凝湿而行于此,即可以悟阳明病之正出对出矣。

  至于篇中白藓、秦艽、栝蒌根、黄芩,仲景虽未尝用治黄,而葛氏《肘后》、孙氏《千金》、王氏《外台》诸方多用之,揣其意旨亦非贸贸然徒用之而已也,盖于此有以窥黄证之微焉。夫黄根于湿热,客于脾胃,固不待言矣,然非必上罩下承,面面周?密围也,定有一端渗泄处焉,惟渗泄不敌其抟聚,是以蒸郁而成耳。不然,则所谓阳明中风,脉弦浮大而短气,腹都满,胁下及心痛,久按之气不通,鼻干不得汗,嗜卧,一身及面目悉黄,小便难,有潮热,时时哕,耳前后肿,刺之小差,外不解之候,何以见不尿、腹满加哕者,遂为不治耶!一端渗泄者何如?栝蒌根之主小便利,是其黄必仍小便通矣。黄芩主诸热、黄疸、肠澼、泄利,是其黄必大便泄矣。白藓主头风、黄疸,是其黄必头面多汗恶风矣。秦艽主寒湿风痹,是其黄必骨骱烦疼矣。倘不依证寻治,驯致病气连横,不至水气胀满不已,故曰:『疸而渴者,其疸难治;疸而不渴者,其疸可治。』盖疸病至渴,则湿已尽从热化,熏熨元气,元气不支求助于水驻,见水日增而火日炽,如泼膏以救燎,愈益其不能息耳。况其病不愈则剧,自有定期,不容迁延耽缓,所谓当以十八日为期,治之十日以上,瘥。反剧者,为难治耶!十八日者,四季土旺用事日数也。土之所用,仅能及此,过是以往,力遂不胜,则将转移他处,而木金水火皆非藏受湿热之所,无力推传,则土困顿而崩颓矣。曷若及早验其所向,因势以利导之耶!是故头面汗多,是风举湿于上,则令其沉于下,俾其气彻底而随之化焉(白藓根藏膻气。膻气者,木气也)。骨骱烦疼,是风拒湿于外,则令其连于内,俾其气疏通而为之化焉(秦艽罗纹密织,尽从左旋,是化风归水,自上下下之治也)。小便自利者,其病不在湿而在热,则滋化土中之热,使与湿离而自已(栝蒌根澄之则散而成粉,味苦气寒能使土中湿热离散)。大便泄利者,其热有所归,缘湿滞之而不爽,则清化肠中之湿,使随热泄而病除(黄芩形如腐肠,治因热生湿,故能清利肠中湿热)。经方用药,总在定六气以见病原,随形色性味以为治,则非后世漫云以寒治热,以利泄湿,笼统不切于病机病情,毫无关照者比也。

  黄汗一证,自巢氏隶之黄病门,后世遂视为黄病支流。据《金匮》,则证邻于历节,目列于水气,盖黄病与黄汗,本异而末亦不同,黄汗与历节乃异派而同源也。何以言之?夫黄病之甚,动云有曲尘,然未闻有能染衣至黄者。黄汗则汗本不黄,至沾衣乃如檗汁。以黄病属脾家,脾为土,土之生物,不倚他助;黄汗属心家,心为火,火之燔燎,必着他物,是其一病于肌肉,一病于血脉,为殊绝也。至其所由然,则与历节并因“汗出入水中,如水伤心”,故黄汗脉自沉,历节脉沉弱,黄汗汗黄,历节亦汗黄,黄汗发热,历节亦发热,第历节支节疼,或疼痛如掣,黄汗则仅重而酸;历节身体羸瘦,独足肿大,黄汗则身体洪肿,四肢面目皆肿,而胸中窒,不能食,反聚痛,口多涎,暮躁不得眠,乃历节所绝无,是同为水伤心,而有甚,有不甚。甚即所谓小便通利,上焦有寒者也。统三者计之,皆为湿不得泄,然惟黄病为尤甚。黄病分歧于肌肉,历节分歧于骨节,固不待言矣。乃黄汗既有汗而小便又利,独为最有去路,反至化湿成水,何也?夫水气亦何尝不从湿化,然惟火能为之倡导,则无此弊。黄汗者,因虽从外及内,病实从内外出,是火之不宣已明着矣,况祇有身黄之水气,并无黄汗而身黄。水气而身黄者,内本能宣,由外郁遏不得开,故越婢汤中用麻黄;黄汗本自有汗,且小便利,则外本无所阻,而内之倡导不力,故桂枝加黄?汤、?芍桂酒汤,并赖有桂枝矣。由是言之,隶于黄病,嫌于未似相同也,而殊不同;隶于历节,嫌于本相同也,而末却大异,何如就证论证,隶之水气之为愈哉!

  上气欬嗽

  【麻黄】〔温〕微温。止欬逆上气。

  【杏仁】〔温〕。欬逆上气,雷鸣,喉痹。

  【白前】微温。胸胁逆气,欬嗽上气。

  【橘皮】〔温〕。主胸中瘕热,逆气,下气,止呕欬。

  【紫菀】〔温〕。主欬逆上气,胸中寒热结气。

  【桂心】大热。主欬嗽。

  【款冬花】〔温〕。主欬逆上气,善喘,喉痹。

  【五味子】〔温〕。主益气,欬逆上气。

  【细辛】〔温〕。主欬逆,温中,下气,破痰,利水道,开胸中。

  【蜀椒】〔温〕大热。邪气欬逆,温中。

  【半夏】〔平〕,生微寒熟温。喉咽肿痛,欬逆,肠鸣。

  【生姜】微温。伤寒,头痛,鼻塞,欬逆上气,止呕吐。

  【桃仁】〔平〕。止欬逆上气,消心下坚。

  【紫苏子】温。下气,寒中。

  【射干】〔平〕微温。欬逆上气,喉痹,咽肿不得消息,散结气。

  【芫花】〔温〕微温。欬逆上气,喉鸣,喘,咽肿,短气。

  【百部根】微温。主欬嗽上气。

  【干姜】〔温〕大热。胸满,欬逆上气,温中。

  【?母】〔平〕微温。欬逆上气,止烦热渴,出汗。

  【皂荚】〔温〕。除欬嗽。

  蜀本

  【蛤蚧】平。疗欬嗽。

  【缩沙蜜】温。下气。

  药对

  【锺乳】温。主上气(臣)。主欬逆上气。

  【獭肝】平。主气嗽(使)。止久嗽。

  【乌头】大热。主嗽逆上气(使)。主欬逆上气,消胸中痰冷。

  【藜卢】微寒。主嗽逆(使)。欬逆,泄利。

  【鲤鱼】平。烧末主欬嗽(臣)。肉,主欬嗽上气,黄疸,止渴。

  【淡竹叶】大寒。主嗽逆气上(臣)。

  【海蛤】平。上气(臣)。主欬嗽上气,喘息,烦满。

  【硫黄】大热。主气嗽(臣)。欬嗽上气,脚弱冷疼,无力。

  上气者不必欬嗽,欬嗽者不尽上气。论欬嗽者何不但标欬嗽,则所谓暴嗽、久嗽、冷嗽、热嗽、呷嗽、五脏欬嗽者,咸可隶于其中耶?夫诸嗽者,欬嗽之支分,上气欬嗽者,肺痿、肺痈、肺胀、支饮、风水与致嗽之并界也。既云欬嗽,则诸嗽原隶于中,不因兼标上气而有碍,已标上气则肺痿、肺痈、肺胀、支饮、风水之稍涉疑似,学者遂不得不细心体究以分析之耳。不然,《金匮要略》部分诸病最为严密,既有《肺痿肺痈、欬嗽上气篇》矣,乃迭出《痰饮、欬嗽篇》耶,然则奈何细心体究分析之,夫风舍于肺,其人即欬,是欬嗽主脑也。欬唾脓血,脉数虚者,为肺痿;数实者,为肺痈;上气喘而躁者,为肺胀;欬逆倚息不得卧者,为支饮;颈脉动,时时欬,目窠下微肿,按其手足,上陷而不起者为风水,是欬嗽之条目也,核篇中列药三十味,试举治肺痿之甘草干姜汤、炙甘草汤、《千金》桂枝去芍药加皂荚汤;治肺痈之桔梗白散、苇茎汤。治肺胀之越婢加半夏汤、小青龙加石膏汤;治支饮之木防己汤、小半夏汤、十枣汤、小青龙汤、桂苓五味甘草汤及诸加味;治风水之越婢汤,咸藉本篇之味以成方者,却逾篇中三分之一,即专主欬嗽、上气,纵如皂荚丸、射干麻黄汤、厚朴麻黄汤、泽漆汤,几全赖此成方者,亦不过得篇中之半,则诸证之与欬嗽原经界相连,犬牙相错,曾谓可舍此纲领,而徒别其支派耶!试再核之《千金》,如百部根汤之治嗽不得卧,两眼突出;蜀椒圆之治上气欬嗽;杏仁饮子之治暴热嗽(橘皮);苏子煎之治上气欬嗽;款冬圆又方之治三十年上气欬嗽,唾脓,喘息不得卧(锺乳、乌头),则欬嗽之支流竟矣。更参之《外台》,如深师麻黄汤之治卒嗽;延年?母煎之主暴热欬;深师干姜汤之疗冷逆欬;深师立愈丸、款冬花丸、《古今录验》麻黄汤之治久欬,则欬嗽之派别明矣。更参之《圣济》,如紫菀丸之治肺欬,丹沙半夏丸之治心欬,木乳散之治肝欬,半夏陈皮汤之治脾欬,四味散之治肾欬,鹿角胶汤之治大肠欬,人?散之治膀胱欬,槟榔丸、皂荚丸之治三焦欬,亦莫不有篇中之物错杂其用,则欬嗽之所从驻,又了然矣。不应合而合之,足以见病源之不异,应合而不别,足以见病变之非歧,明乎此篇,则欬嗽之主治已彰,参乎经方,斯欬嗽之分殊有在,而后欬嗽之为欬嗽,遂无遁情也。

  然则《欬论》之义遂可置之勿讲欤!是又乌可,夫肺痿、肺痈、支饮,即《欬论》所谓多涕唾也。肺胀、风水,即《欬论》所谓面浮肿气逆也。斯二者皆聚于胃,关于肺,而本于五脏之邪,以传六腑,其该甚博,其变甚烦,不仅肺痿、肺痈、肺胀、支饮、风水已也,就其初伤在气,久乃涉血,筋骸之牵引,身体之疼痛,甚者为呕逆、吐蚘,为遗矢、遗溺,是其再变而为膈噎、胃反,为下利、洞泄,为霍乱、转筋不难矣。特他病则自阳入阴,而此独以脏传腑,所宜体究焉,盖论中所谓脏病皆经病,腑病则入内矣,所以然者,论中固言之曰:『皮毛者,肺之合,皮毛先受邪气,邪气随从其合,此病从外受者也。其寒饮食入胃,从肺脉上至于肺则肺寒,肺寒则外内合邪,此病从内受者也。』两皆归并于肺,故为肺欬。非特此耳,其心值夏、脾值长夏、肾值冬、肝值春受邪,而肺家适有内受之寒,如向所云者,当其邪乘脉络以朝肺,因之外内合邪,亦能为欬,则心欬、脾欬、肾欬、肝欬作矣,故病必关肺,病因不必关肺,病因必由寒,病不尽寒。不然欬之浅者惟肺与心,宜乎病入未深,变化未定,寒气应仍在者,而胡为乎反见唾血及咽肿、喉痹,诸不尽属寒之证耶!至脏欬不已,反移于腑者,以脏主脏而不泻,其守坚;腑主泻而不脏,其罅疏,病在经络,久而不愈,势必内入,内入之始,未有不从疏而从坚者,故久欬不已,至移于三焦,则腹满不欲食饮,遂将移于脏矣。不然欬久而成痨瘵者,亦岂在经在腑之病哉!此篇虽无治脏腑诸欬明文,然有可以意会而得其旨者,如降气者,皆治上之剂也;守中者,皆治中之剂也;摄气者,皆治下之剂也;散结者,皆治心肺之物也;聚饮者,皆治肝肾之物也;通利者,皆治小肠膀胱之物也;醒豁者,皆治胃与大肠之物也。即是以推,能谓其与经旨绝不相涉耶!

  呕吐

  【厚朴】〔温〕大温。胸中呕不止。

  【橘皮】〔温〕。下气,止呕欬。

  【人?】〔微寒〕微温。

  【半夏】〔平〕生微寒熟温。时气,呕逆。

  【麦冬】〔平〕微寒。止呕吐。

  【白芷】〔温〕。疗风邪,久渴吐呕,两胁满。

  【生姜】微温。止呕吐。

  【铅丹】〔微寒〕。主吐逆,反胃。

  【鸡子】微寒。炼之主呕逆(《药性论》)。

  【薤白】〔温〕。

  【甘竹叶】大寒。除呕吐。

  蜀本

  【旋覆花】温。开胃,止呕逆,不下食。(《药性论》)

  【白豆蔻】大温。主积冷气,止吐逆,反胃。

  药对

  【附子】大热。主呕逆(使)。

  【竹筎】微寒。主干呕(臣)。

  同为水谷逆出也,吐可植躬,呕须曲脊。(《释名》呕,伛也。将有所吐,脊曲伛也。)吐犹器满而溢,毋庸勉强,呕已沸腾于中,出反不易,故吐如弃物,可随手抛掷(《一切经音义》引《仓颉篇》,吐,弃也。)呕遭迫胁,必声扬物先(《山海经.东山经》膏水其中多薄鱼,其音如呕。注“如呕”,如人呕吐声也。)则吐为阴,呕为阳,吐有寒,呕有热,吐属虚,呕属实矣。然吐非无实热证,但系有因决非自作(如服桂枝汤而吐,其后必吐脓血等证)。呕亦有虚寒证,则能自致,不关误治矣(如呕而脉弱,呕而胸满等证)。故曰:『病人脉数,不消谷引食,而反吐者,胃中虚冷故也。』脉数且然,何况不数。曰:『伤寒,发热,呕不能食,而反汗出濈濈然者,是转属阳明也。』有汗如此,何况无汗,盖阳之出,多奋迅,其所以奋迅,则以阴格之也;阴之出,多惨栗,其所以惨栗,则以阳先溃也。故凡呕而利者无一虚证(十枣汤证、大茈胡汤证),既吐且下者,无一实证(四逆汤证、吴茱萸汤证),余如伤寒三阳证,则多呕而少吐。胃反证,则言吐而不言呕,循是以寻其绪,余本篇所载之物,不湛然可明哉!特篇中药物寥寥,且大段治呕,似于两证偏有侧重,殊不知呕吐原有并见者,如黄连汤证、小半夏加茯苓汤证、小半夏汤证、猪苓散证、大半夏汤证是也。今篇中两证并提者,本有四味,提吐不及呕者,亦有两味,全篇仅胪药一十五味,则其多寡之间,虽似有偏重,然于本书中核以《霍乱篇》治吐下之物,于本书外参以治胃反之物,则较于呕翻有若稍羸者,惟篇中偏以大温之附子主呕逆,则其理所当究耳!夫此乃在下阴霾陵逼中阳,而中阳卼臲震荡之候也,是其证在仲景书曰:『呕而脉弱,小便复利,身有微热,见厥者难治,四逆汤主之。』曰:『腹中寒气,雷鸣切痛,胸胁逆满,呕吐者,附子梗米汤主之。』此与既吐且利之候正同,第彼既下有漏泄,则中阳败散,祇能滂沱四渍;是证下无漏泄,则中阳但上不下,犹能冲激作声,用附子者正以散其上逼之阴霾,回其离窟之生阳也。然四逆汤证与附子?米汤证又复不同,一则在下亦有声,是阳犹能与阴为梗,故须佐以调和,为一成不败之计;一则小便复利,是阴阳不相堵御,故更助以温守,而阳之回不回,阴之定不定,尚在不可知之天,曰难治者以此,而其用附子之意则一耳。由是言之,应用附子之呕,是呕之败局,用附子治呕,是治之急着,遇非常之证,自不得以常法御之,固难与凡呕凡治并论者也。

  呕吐哕自《金匮要略》以下皆连缀一处,惟兹则剖隶两篇,曰呕?,曰呕吐,不知者必以为妄分畛域,孰知均胃病也,而有脾不济胃,胃不从脾之别焉。巢氏曰:『新谷未及传化,故谷之气与相干犯胃气则逆,胃逆则脾胀气逆,遇冷折之则哕,风邪在胃则呕,膈间有停饮,胃内有久寒则呕而吐。』是哕由气,呕吐由质,气者应恃脾之磨而消,质者应恃胃之输而化,气不消是脾不济胃也,质不化是胃不从脾也。不然,何以哕仅有声而呕吐兼有物耶!试以两篇所列之药较之,相同者五(厚朴、橘皮、人?、附子、竹茹)。呕?余十五味而九物之用在气(香薷、鸡舌香、小蒜、高良姜、桂、麝、肉豆蔻、丁香、朮,皆用其气)。呕吐余十味而七物之用在味(半夏、麦冬、生姜、铅丹、鸡子、甘竹叶、旋覆花等,皆用其味)。若然,则合之者以其相类,分之者以其相差,循轨以导其行,溯流以求其本,务欲后人识颠末知向方则一也。

  干呕与停饮而吐恰相反对,盖干呕有火,却系虚火,停饮有水,全非实水,故“服白通汤后,厥逆无脉,干呕烦者,白通加猪胆汁人尿汤。”通脉四逆汤证,干呕者加生姜。“干呕,吐涎沫,头痛者,吴茱萸汤。”“干呕,吐逆,吐涎沫,半夏干姜散。”“干呕,哕,手足厥者,橘皮汤。”“中风发,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证,渴欲饮水,水入则吐者,五苓散。”“欬而呕,渴,心烦不得眠者,猪苓汤。”“胃反,吐而渴欲饮水者,茯苓泽?汤。”“吐后,渴欲得水者,文蛤汤。”“卒呕吐,心下痞,膈间有水气,悸眩者,小半夏加茯苓汤。”“呕吐,谷不得下者,小半夏汤。”“呕吐,病在膈上,后思水者,猪苓散。”“胃反,呕吐者,大半夏汤。”夫火不能却阴而反被阴迫逐,气不能化水而反任水停潴,是阴阳之悖乱,水火之相射矣,则不得以治呕常法治之,故破其阴即以助其阳,降其火即以和其阴,化其水即以调其气,降其气即以逐其水,迥与篇中之义不相符矣。虽然篇中亦何尝不计及此,凡橘皮、生姜、附子者果何为列哉!即水气一面,篇中亦未尝不思行水下气,第吐本因水,自不应滥列多品,占水饮地步,故将旋覆花、半夏二味,微逗端倪,使人触类引伸,推寻有法,庶无越畔之嫌,仍得兼济之益耳。识得虚者为真,实者是伪,则呕吐之为呕吐,全局大抵属虚,间有大黄甘草汤、十枣汤、大茈胡汤,数证自是绝无仅有,故曰:『伤寒,呕多,虽有阳明证,不可攻。』吁可畏哉!

  痰饮

  【大黄】〔寒〕大寒。除痰实,肠间结热,心腹胀满。

  【甘遂】〔寒〕大寒。主留饮,宿食。

  【芒消】大寒。腹中痰实结搏。

  【茯苓】〔平〕。膈中痰水。

  【茈胡】〔平〕微寒。除诸痰热结实。

  【芫花】〔温〕微温。消胸中痰水,喜唾。

  【前胡】微寒。疗痰满,胸胁中痞。

  【朮】〔温〕。消痰水。

  【细辛】〔温〕。温中下气,破痰。

  【旋覆花】〔温〕。消胸上痰结,吐如胶漆,心胁痰水。

  【厚朴】〔温〕大温。消痰,下气。

  【人?】〔微寒〕微温。

  【枳实】〔寒〕微寒。主胸胁痰癖。

  【橘皮】〔温〕。

  【半夏】〔平〕生微寒熟温。消心腹胁膈痰热满结。

  【生姜】微温。

  【甘竹叶】大寒。

  【荛花】〔寒〕微寒。疗痰饮、欬嗽。

  蜀本

  【威灵仙】温。主心膈痰水。

  药对

  【射干】微温。主胸中结气(使)。

  【乌头】大热。主心下寒冷,不下食(使)。

  【吴茱萸】大热。主痰热,腹内诸冷(臣)。

  【朴消】大寒。主痰满停结(君)。

  【巴豆】温。主痰饮留结,利水谷,破肠中冷,破留饮痰癖。

  证类

  【高良姜】大温。

  尤潜溪曰:『谷入而胃不能散其精,则凝为痰;水入而脾不能输其气,则蓄为饮。』盖惟其以谷化,故质稠;惟其以水化,故质稀。质稠,故能藏寒匿热,而至当用乌头、吴茱萸、高良姜、荛花、甘竹叶;能蕴实酿虚,而至当用大黄、芒消、朴消、巴豆、厚朴、枳实、人?、朮、茯苓。质稀,故能内沉外溢而为里坚表肿,能彻上彻下而为眩冒凔泄,又惟其谷入于阴而以质用,故痰每流于隐僻而注于洼下,水入于阳而以气用,故饮能归于四肢偏于身体,此四饮分支,惟痰饮可独当一面,而三饮者祇可并之而相对待矣。虽然痰与饮相殊,称谓自应有别,测其所当别,则似饮可称水,痰不得称水者,而曰水走肠间沥沥有声,谓之痰饮可乎?夫谷非由水调不堪食,水非由谷出不成痰,是其根本原未始非水,以水呼之又何不可,特既化入谷中,还从谷中化出,则其搏引稠黏合为同类,自与未曾经化者殊,且既有“素盛今瘦”句冠于其端,益可知为久病而非暴病。夫暴病何尝不有痰饮,第观篇中所列茈胡、前胡、细辛、生姜、威灵仙、射干等物,又岂久病而成者所可用耶!盖惟其暴病,则水为火逼而成,久病则阴随阳溜而成,仲景所谓当以温药和之者,久病之治也。篇中所罗性峻刻而注有痰字者,则暴病之治矣。然则篇目双标,《痰饮篇》中所列,备悉搜釆《本经》《别录》主治,但称饮者止一味,痰水痰饮并称者仅七味,但称痰者至十味,不云水饮及痰者七味,则偏重于痰极矣,此又何为者耶?夫饮变见之证极多,比连之证亦极多,凡呕吐、欬嗽、上气、大腹水肿皆是也。痰则仅在是篇,若使与诸证诸治相乘除,恐反不及饮之多矣,宁反谓为少耶!

  仲景于饮与水,分之极严,呼之甚乱,如《痰饮篇》大半称饮为水是也,饮固可呼之为水耶!夫饮本水也,特有受约束,不受约束之分耳。受约束者,纵能变化,不离畛域;不受约束者,横流直冲,过隙即就。故《痰饮篇》曰水在某,《水气篇》曰某水,明明一指为注于何脏之水,一指为何脏所发之水矣。虽然两篇之旨,犹当更有推明者焉,曰:『水在心,心下坚筑,短气,恶水,不欲饮。水在肺,吐涎沫,欲饮水。水在脾,少气身重。水在肝,胁下支满,嚏而痛。水在肾,心下悸。』曰:『心水者,其身重而少气,不得卧烦而躁,其人阴肿。肝水者,其腹大不能自转侧,胁下腹痛,时时津液微生,小便续通。肺水者,其身肿,小便数,时时鸭溏。脾水者,其腹大,四支苦重,津液不生,但苦少气,小便难。肾水者,其腹大,脐肿,腰痛不得溺,阴下湿如牛鼻上汗,其足冷,面反瘦。』合而观之,欲饮不欲饮、嚏、悸、少气,病皆系于上;阴湿、阴肿、小便难,病皆系于下。其诸阻于上者谓之饮,阻于下者谓之水欤?夫上是水之来源,下是水之去路,来源虽阻,去路犹通,于何能不受约束,滥及他处。若来源通而去路塞,则时有所益,日有所增,水从何往而欲其不冲溢他处,依规就范,得乎!是以治水之物,通多而化少;治饮之物,通少而化多。检核篇中惟芫花、甘遂、荛花、巴豆、朮与《大腹水肿篇》同用,其余则各有所当矣。水聚于上,而论其欲饮、不欲饮;水聚于下,而论其津液生不生,似甚难解,然不知阻于上者欲其化,阻于下者欲其通,既化既通,则清光来而滓秽去,夫固曰津液微生,小便续通矣。是故篇中所具行经络解客感,皆引清光之物也,下留结浚壅淤,皆去滓秽之物也。

  《内经》未尝言及痰饮,《金匮要略》则详论之矣,然及饮多而及痰少,《千金》《外台》则已痰饮参半,沿至后世乃饮日少而痰日多,何哉?此又世道升降之会也,盖维元古饮与食,庖治无不精详,饮汤饮水各按其时,则入阳而资气化,荼寥稻黍各佐其肉,则入阴而养元精。传曰:『肉虽多,不使胜食气。』肉中既有食气胜之矣,于何能入阴而成痰?经曰:『浆人掌其六,饮、水、浆、醴、凉、医驰。』水中既有冷热节之矣,于何能入阳而成饮?中古制御多失其方,是以痰饮并兴,然缘烹茶之度甚精,则既能导饮不留,复能运食不滞,及夫近世,茶惟点啜,则未得其气之全;肉务煎?,则反增其味之厚,于是水入成饮,肉入生痰,骎骎乎无病不以是棘其治矣。况更爇澹巴菰之叶,常吸其烟,岂知此实劫饮化痰之妙剂哉!历考经方并无引饮令吐之法,有之自金元四家始,子和在前,专工劫掠,景岳继述,稍务平和,然实为今日吸烟作俑,倘无神圣阐别痰饮界域于前,势必将遇痰即逐,试观今人之痰,果堪逐否耶!篇中虽未尝不用逐,而妙在解痰之为窟容邪,去痰之连衡瘀滞,痰随气结,开气即以行痰,痰与热壅,化痰即以清热。释寒之缚痰,脱火之胶痰,补其虚而痰自退舍听命;攻其实,而痰自随迹消除,化痰之法尽矣。学者更能扩充于此而权衡其轻重焉,益可不治痰而痰自无不顺矣。

  宿食

  【大黄】〔寒〕大寒。破留饮宿食,荡涤肠胃,推陈致新。

  【巴豆】〔温〕生温熟寒。开通闭塞,利水谷道。

  【朴消】〔寒〕大寒。胃中食饮热结。

  【茈胡】〔平〕微寒。去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

  【朮】〔温〕。消食。

  【桔梗】〔微温〕。温中,消谷。

  【厚朴】〔温〕、大温。宿食不消(《药性论》)。

  【皂荚】〔温〕。疗腹胀满,消谷。

  【曲】温。消谷,止利。

  【?】温。

  【槟榔】温。主消谷,逐水,除痰。

  宿食不徒停也,盖必有所挟焉。《外台秘要》方目所载,有伤寒宿食不消方,有留饮宿食方,有因食饮水上气方,有食不消成症积方,有积聚宿食寒热方,有食症及鱼肉成症方,有冷利食不消方,有下利清谷方,有下利食完出方。大率体气实者,食因病而用,病据食为橐;体气虚者,食遗病以泄,病因食遂殆。所以仲景书舍攻下温补无别法,独于差后劳复出一枳实栀子豉汤,而曰有宿食者加大黄。遂可见其因病治病,即于中挟入利导之治,不别立间架畛域,竟指为一病也,而今者特建标题为病纲领,何哉?推其微义,盖亦以经方值此,大抵用攻,第因病而致食留不去,病而食可行乎!故首列三品,原系经方正治,无从遗漏,此外则因邪而结者,疏其邪;因气而滞者,调其气;因肥腻而胶黏者,即为消其脂膏;因痰水而勾留者,即为行其潴蓄。甚至折其生气,而使难消者消;发其生气,而使难化者化。同曲与?者,盖亦神乎治矣。于此见本书特立是篇,正为别树一义,羽翼仲景,救后人遇食即攻之失乎!

  腹胀满

  【麝香】〔温〕。中恶,心腹暴痛胀急痞满。

  【甘草】〔平〕。烦满,短气。

  【人?】〔微寒〕微温。胸胁逆满。

  【朮】〔温〕。除心下急满。

  【干姜】〔温〕大热。霍乱胀满。

  【百合】〔平〕。邪气腹胀,心痛,浮肿,胪胀,痞满,寒热。

  【厚朴】〔温〕大温。腹痛胀满。

  【痷闾子】〔微寒〕微温。腹中水气,胪胀,留热。

  【枳实】〔寒〕微寒。消胀满,心下结痞痛,逆气。

  【桑根白皮】〔寒〕。水肿,腹满,胪胀,利小便。

  【皂荚】〔温〕。疗腹胀满,消谷。

  【大豆黄卷】〔平〕。五藏胃气结积。

  唐本

  【卷柏】温。

  蜀本

  【荜澄茄】温。主心腹间气胀,令人能食。

  药对

  【忍冬】温。主腹满(君)。主寒热,身肿。

  【射干】微温。主胁下满急(使),散结气腹中邪气。

  【香葇】微温。主腹满水肿(臣)。

  【旋覆花】温。主胁下寒热,下水(臣)。主结气,胁下满。

  证类

  【诃梨勒】主冷气,心腹胀满,下食。

  【草豆蔻】

  直溢曰满,横充曰胀,皆气有所向而不遂也。胀与弛对(左成十年胀陷而卒,作张),则知其欲宽缓而不能矣。满与减对,则知其欲降泄而不能矣。夫气之浊者不降,则清者不升,行者不舒,则驻者自急,故满多实,而胀多虚。在仲景书,则胀满而按之痛者为实,不痛者为虚;胀满而时能减者为寒,不能减者为热。厚朴生姜甘草半夏人姜汤、大建中汤、附子?米汤,虚而寒者之治也。大承气汤、大茈胡汤、厚朴七物汤、厚朴三物汤,实而热者之治也。本篇意义大旨似异,根柢究同,观其言痛者寥寥,而别着《心腹冷痛篇》,是其注意不全在实;气寒、气平者与气温者参半,是其设法不全在寒,如其用百合、庵闾、桑皮、黄卷、忍冬、香葇、旋覆,治邪而非偏寒偏热之邪。用麝香、皂荚、荜澄茄、射干、诃梨勒、草豆蔻,行气而非偏实偏虚之气。独理中汤全方端然首列,则知其病本属虚,而夹辅以枳实之泄满,厚朴之除胀,于是唐人之枳实理中、厚朴理中都可识经方与是篇恰合之故,且行水除痰,燠寒清热备,又可见胀满之因不一而足矣。

  心腹冷痛

  【当归】〔温〕大温。温中,止痛。

  【人?】〔微寒〕微温。疗肠胃中冷,心腹鼓痛。

  【芍药】〔平〕微寒。疝瘕,止痛,中恶,腹痛。

  【桔梗】〔微温〕。胸胁痛如刀刺。

  【干姜】〔温〕大热。寒冷腹痛。

  【桂心】大热。腹内冷气,痛不可忍。

  【蜀椒】〔温〕大热。除六府寒冷。

  【附子】〔温〕大热。心腹冷痛。

  【吴茱萸】〔温〕大热。去痰冷,腹内绞痛。

  【乌头】〔温〕大热。心腹冷疾,脐间痛。

  【朮】〔温〕。止呕逆,腹内冷痛(《药性论》)。

  【甘草】〔平〕。腹中冷痛(《药性论》)。

  【礜石】〔大热〕生温熟热。破积聚,痼冷,腹痛。

  蜀本

  【腽肭脐】大热。心腹痛。

  【肉豆蔻】温。积冷,心腹胀痛。

  【零陵香】平。心腹痛满,下气。

  【红豆蔻】温。心腹搅痛。

  【胡椒】大温。除藏府中风冷。

  药对

  【芎藭】温(臣)。诸寒冷气,心腹坚痛。

  【黄芩】大寒(臣)。胃中热,小腹绞痛。

  【戎盐】寒(臣)。心腹痛。

  【厚朴】温(臣)。腹痛胀满。

  【萆薢】平(臣)。

  证类

  【蒜】温。主霍乱,腹中不安。

  【高良姜】大温。霍乱腹痛。

  【蜂子】平,微寒。心腹痛。

  【蓬莪朮】心腹痛。

  心腹冷痛,次于宿食腹胀满之下,以《金匮要略》原属一篇也,第其目增一“心”字,则似连胸痹之痛者亦在其中,中间一“冷”字,则似无与于热,然胸痹之治,如栝蒌薤白白酒汤、栝蒌薤白半夏汤、桂枝生姜枳实汤,凡言痛者,皆不于此中取材,而不言痛之人?汤,反全数在焉。若云无与于热,则黄芩固已列篇中,又何以为解矣?殊不知治法固有用热无犯寒,用寒无犯热者,亦有用热不远寒,用寒不远热者。《别录》载黄芩之用,曰:『胃中热、小腹绞痛。』则焉知非胃中之热不下济,反隔碍肠中之寒,致无以泄而痛者,即如胁下偏痛,发热,脉紧弦,明明已指为寒,谓宜温药下之,附子、细辛已隶方中矣,其复用大黄何耶?惟其有寒,故以热药为君,惟其寒为热激而痛,则以寒药为臣。《药对》于黄芩大寒之下,原未尝不注臣字,又何不可用之与有,以此观之,凡心腹间以冷而痛者,其用药大旨不出此篇之中,胸痹不尽属寒,其属寒者,固宜以此篇之药为治。寒疝则尽属寒矣,故凡大乌头煎、当归生姜羊肉汤、抵当乌头桂枝汤,大半皆藉此成方。不特是也,伤寒于理中汤、四逆汤、吴茱萸汤、当归四逆汤,虽不皆言腹痛,惟其所用尽取给于此,则亦不能决其必无痛矣。岂特规规于《腹满寒疝篇》之附子?米汤、大建中汤,而后谓此方是腹满痛证哉!腹胀满与心腹冷痛分隶两篇,原不在属虚属实上起见,前篇已言之,第既曰冷,则其以属寒属热,而分不可泯矣。第两篇同列之药,偏在理中汤及厚朴,岂理中、厚朴寒热均可用者耶?夫理中、厚朴固不可治热,然所谓胸痹、心中痞气、气结在胸、胸满、胁下逆抢心者,不知果属寒否,如果属寒,则不得云:『枳实薤白桂枝汤主之,人?汤亦主之』矣。惟其如是,是以此篇载之,彼篇亦载之耳,盖有不痛为虚,痛者为实之言,故但胀满而不痛者,焉能无虚证。然虽不痛而有水、有痰、有寒热、有逆气,其中又何能无实证,则克削之物自多用矣。虚者比于寒,实者比于热,故既胀满而复痛者,焉能无实证,然虽痛而仅系寒冷所为,则不能不直以温药逐之,而克削之物自少用矣。此其交互之间,正两证之边际,而犬牙相错者,明乎此而后其分其合,方有执持也。

  篇中积药二十七味,注冷者十有三,是标目虽曰冷,实与不冷者相参半,则其章旨重在痛矣。痛之分派八,论形象者二,曰胀满痛,曰绞痛;论所在者四,曰心腹痛,曰腹痛,曰胸胁痛,曰脐间痛;更有言痛不言处,言处不言痛二项,其大略可相校也。治胀满痛者三味,言冷者一;治绞痛者亦三味,言冷者亦一;心腹痛七味,言冷者三;腹痛七味,言冷者五;胸胁痛一味,不言冷;脐间痛一味,言冷;言痛不言处四味,言冷者二;言处不言痛一味,不言冷。足见脐间痛无不因寒,腹痛因寒者多,不因寒者少,但言痛及心腹痛,则因寒、不因寒参半,胀满痛、绞痛犹间有因寒者,惟胸胁痛则绝不因寒矣,所以然者,寒托气于水,故就下则不傍挠,归壑则不上激。况篇中凡治寒者势皆向下,惟芎藭一味兼寓升提,则血分之寒固应出就气分而解,无从与泛治寒者并论,且凡入血之物,偏能兼主疝瘕、坚积,在篇中可稽也。惟“本太阳病,下之,因尔腹满时痛者,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则芍药应止满痛,今乃言痛不言满;“霍乱,寒多不用水者,理中丸主之。吐多者去朮。”今乃以呕吐而用朮,似与仲景相悖,不知吐多云者,原未尝不利,特较之吐为少也。凡两面奔驰之证,欲其止则俱止,作则相称,如一面止一面加,则证益危矣。朮本止利,今既利少于吐而更止之,是使为全吐之败证矣,是以去之,非为有碍于吐也。故下文曰:『下多者,还用朮。』下多云者,见吐虽多而下亦多,势不偏重也,势不偏重则无须去朮矣。况呕吐而用朮者甚多,奚啻如右,然证之以五苓散、茯苓泽?汤、猪苓散,则皆为有水,则今之治痛而呕吐,亦为水非为痛也。本太阳病,因下转入太阴,部位虽易,却未易邪,自还当以太阳之治治之矣。无如桂枝证所受之邪,阳邪也;桂枝证所据之地,躯干也,以躯干之邪而移入腹中,为阳邪陷于阴位,阳邪据于阳,自宜治以寒热停匀之法,既已入阴,阴将蔽之而不使出,此腹所以满,阳又不甘为蔽而与相支持,此所以时痛,故必以比于阴而不附阴不助阴者,使之入阴,以操同室之戈,拔陷入之阳邪,仍使从表出耳!倘阴不欲蔽阳,仅为阳入阴中而与阴角,则但痛而不满矣。勿拘拘于满而不痛,不满而痛,此犹胀满、冷痛分为两篇之旨也。

  肠鸣

  【丹?】〔微寒〕。主心腹邪气,肠鸣幽幽如走水。

  【桔梗】〔微寒〕。腹满,肠鸣幽幽。

  【海藻】〔寒〕。腹中上下鸣。

  【昆布】寒。

  证类

  【半夏】生微寒,熟温。胸胀,欬逆,肠鸣。

  “伤寒,汗出解之后,胃中不和,干噫食臭,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下利者,生姜泻心汤主之。”“伤寒中风,医反下之,其人下利日数十行,谷不化,腹中雷鸣,心下痞硬而满,干呕,心烦不得安,此非结热,但以胃中虚,客气上逆故也,甘草泻心汤主之。”“呕而肠鸣,心下痞者,半夏泻心汤主之。”“腹中寒气,雷鸣切痛,胸胁逆满,呕吐,附子?米汤主之。”可见水火不相激,不为肠鸣,阴阳能相交,肠鸣自已,然此皆因他病中有肠鸣,不得以肠鸣为病本也。惟此数味者所主之肠鸣,乃为病之本,然亦同为阴阳不交,水火激射,所异者,并无他病,乃水为气束而难行,气为痰格而难达,淹蹇抑郁,莫名其状,而惟肠自鸣耳,虽然还宜察其声,以求其故也。幽幽者,微而和;上下者,回而转;欬逆者,不欬逆则不鸣,此其差等,即有阴不奉阳,阳不化阴,水不济火,火不布水之咎,而在气在血,在上在下在中之分,诚析其理而投之效矣。

  卷四

  心下满急

  【茯苓】〔平〕。心下结痛。

  【枳实】〔寒〕微寒。心下急,痞痛,逆气。

  【半夏】〔平〕生微寒熟温。心下急痛坚痞。

  【朮】〔温〕。除心下急满。

  【生姜】微温。和半夏主心下急痛(《药性论》)。

  【百合】〔平〕。除心下急满痛(《药性论》)。

  【橘皮】温。和杏仁蜜丸,主心下结?(孟诜)。

  药对

  【庵闾子】微寒。主心下坚,疗心下坚,膈中寒热。

  【杏仁】温。主心下急满(臣),消心下急。

  【石膏】大寒。主心下急(臣),心下热气惊喘。

  心下满急,即胸痹之类欤?不然何以篇中有橘枳生姜汤、茯苓杏仁甘草汤也。心下满急,即水饮之所为欤?不然何以篇中有枳朮汤、小半夏汤、小半夏加茯苓汤也。夫心下满急之气结不行,固有类于胸痹,其为病之根,固不出于水饮,第言其处则曰心下,言其状则曰满急,能不推求其故,混同胸痹、水饮治之乎!夫曰心下,则其处狭于胸中,曰满急,则其状甚于胀痛,盖贮物充盛毫无空隙谓之满,急如弦张谓之急(《通评虚实论》王注),非特不波及于腹,且不徧于胸。以为胸痹,则胸痹有缓有急,此则但急不缓;以为支饮,则支饮在傍,此则在中,所据之地甚微,所凭之势甚猛,自是胸中之气为水饮所格,急切不能升降。《金匮要略》曰:『病人胸中似喘不喘,似呕不呕,似哕不哕,彻心中愦愦然无奈者,生姜半夏汤主之。』彼则言其所欲不能之迹,此则言其为病之根,若生姜半夏汤则正煌煌列于篇中者也。更详篇中之义,此证系以阴困阳,特其阳有盛有衰,其最衰者宜化阴以伸之,其次则导阴以舒之(百合、庵闾子),其最盛者虽困于中,仍能劫阴以助阳,却宜通阳以救阴者(石膏),其等限不可紊也。篇中仅胪药十味,与《腹胀满篇》同者四,与《痰饮篇》同者六,与《上气咳嗽篇》同者四,祇石膏一味无同焉,以其病固与腹胀满同状而部位异,与痰饮同体而动静异,与上气咳嗽同源而趋向异耳。

  心烦

  【石膏】〔微寒〕大寒。止消渴,烦逆。

  【滑石】〔寒〕大寒。除烦热,心躁。

  【杏仁】〔温〕。心下烦热。

  【栀子】〔寒〕大寒。心中烦闷。

  【茯苓】〔平〕。心下结痛,寒热,烦满。

  【?母】〔平〕微寒。伤寒烦热,咳嗽上气,止烦热渴。

  【通草】〔平〕。疗脾疸常欲眠,心烦。

  【李根】大寒。止心烦逆,奔气。

  【竹沥】大寒。暴中风,风瘴,胸中大热,止烦闷。

  【乌梅】平。主下气,除热烦满。

  【鸡子】微寒。除心下伏热,烦满,欬逆。

  【豉】寒。伤寒头痛,寒热瘴气,恶毒,烦躁,满闷。

  【甘草】〔平〕。烦满,短气。

  【知母】〔寒〕。伤寒,久疟,烦热。

  【尿】寒。疗血闷,热狂(《日华》)。

  蜀本

  【卢会】寒。主热风,烦闷,胸隔间热气。

  【天竺黄】寒。

  【胡黄连】平。大人五心烦热(《唐本》)。

  药对

  【王不留行】平。主心烦(君)。止心烦,鼻衄。

  【石龙芮】平。主心烦(君)。止烦满。

  【玉屑】平。主胸中热,心烦(君)。除胃中热,喘息,烦满,止渴。

  【鸡?胵】微寒。除热,主烦热(君)。除热止烦。

  【寒水石】大寒。主烦热(臣)。皮中如火烧,烦满。

  【蓝汁】寒。主烦热(君)。止心烦躁(《药性论》)。

  【楝实】寒。主大热狂(使)。伤寒大热烦狂。

  【廪米】温。止烦热(臣)。主下气,除烦渴。

  【败酱】微寒。主烦热(臣)。除疹,烦渴(《药性论》)。

  【梅核仁】平。主烦热(臣)。

  【蒺藜子】微寒。主心烦(君)。止烦,下气。

  【龙齿角】平。主小儿身热(臣)。

  【牛黄】平。主小儿痫热,口不开,心烦(君)。

  【酸枣】平。主心烦。烦心不得眠,虚汗,烦渴。

  烦之训为劳(《礼记》《乐记》注),为剧(《周官.司隶》注),为扰(《广雅释诂》),为乱(《考工记.弓人》注),为多(《淮南.俶真训》注),为众(《大戴记.少问》注),似与病之烦不相当者,而不知烦,心病也。凡心之为用,由外入者,自此而藏于中,由中出者,自此而暴于外。设有热芜累于其间,则中外搅扰,于是平昔之以为,与目之所见,耳之所闻,未尝思而忽来,欲剖决而不得,一事未已,一事复起,憧憧往来,历碌难稽,此可为“众、多、扰、乱、剧、劳”否耶!虽然是在方书,溯其源则一出于热,揆其派则为虚热为实热已耳,及历稽是篇所隶,而后知热之所由化,热之所挟持,热之所停顿,不一而足,并有不必由热者,观之天可知,夫天之所以使人烦者,非湿热郁蒸,即蕴隆亢旱,然不有山川崇卑,彼此之相殊乎!不有夏秋春冬,节序之早晚乎!就其推移,溯其迁化,已指不胜屈,况即郁蒸亢旱而论,民之所以徒避望救者,且必审高下向背以求即于安,此治烦之所以,炽盛者折(石膏、楝实、寒水石、蓝汁),冲逆者抑(杏仁、栀子、竹沥尿、乌梅、蒺藜),相持者解(?母、李根皮、豉),壅遏者通(通草、滑石、茯苓、王不留行),疲罢者和(甘草、廪米),焦涸者滋(知母、鸡子、酸枣仁、玉屑),顽劣者化(牛黄、败酱),散漫者收(龙齿),突致病之源,随所在即所据而利而导之,慰而安之,治烦之法于是乎扩充,然谓已尽则未也。

  烦非重病也,故“太阳病,欲自解者,必当先烦,乃有汗而解。”“阳明不吐不下,心烦者,可与调胃承气汤,病已差,尚微烦不了了者,不过大便硬。”“太阴中风,四支烦疼,为欲愈。”“少阴病,虽烦,下利必自愈。”“恶寒而蜷,时自烦,欲去衣被者可治。”“厥阴病,厥而呕,胸胁烦满者,其后仅便血。”寸口脉阴阳俱紧证,至“其人大烦,目重睑,内际黄,为欲解”,皆以烦乃从阴出阳之候也。惟其兼躁则为自阳入阴,乃是重病,故“太阳病躁烦者,为欲传。”“伤寒六七日,躁烦者,为阳去入阴。”而“少阴病,吐利,躁烦,四逆者死。自利,烦躁不得卧者,死。”亦良以烦属于心,躁属于肾耳。考躁之训为动(《淮南.主术》注),为疾(《广雅释诂》),为狡(《淮南.原道》注),为不安静(《论语》季氏集解引郑注),为暴急(《荀子.富国》注),为好变动(《周书谥法》)。是烦为心动,躁为体动,心动犹是阳不容阴,体动则是阴不容阳,故且烦且躁者虽系死征,犹有可救,若仅躁不烦,则阳亦无以自容,故“阳微,发汗则躁不得眠。”“少阴病,不烦而躁者,死。”“伤寒,发热,下利,厥逆,躁不得卧者,死。”“脉微而厥,肤冷,躁无暂安时者,为藏厥。”则皆必死之证矣。虽然烦亦不尽由心,然必病应于心乃烦;躁固不由于体,然必病应于体乃躁,故湿家有身体烦疼,关节烦疼;脾病有腹中烦重;谷疸,饱则发烦,头眩;黄疸有四支苦烦;妇人杂病有腹满,手掌烦热。而躁之义,更有如物既燥,乃动而飞扬者(《释名》),则系阳不浃阴,阴不入阳,阳燥而欲飞动,阴非特不能使之摄纳,且将迸而逐之矣。虽然欲知烦之所以然,断须扩充斯义,若注此篇之烦,则毋庸论计及此,何者?篇目固曰心烦也,形容心烦之状,莫妙如反复颠倒,心中懊?者,此篇栀子豉汤咸具焉,故曰烦非重病也。然亦非实病,如“心中悸而烦”“心中烦不得卧”“下利,咽痛,胸满,心烦”“下利,欬而呕渴,心烦不得眠”,可知矣。而其主治颇取裁于是篇,则此篇之不可列极寒、极温、极补、极泄,正为此矣,似与仲景书各途而实一贯之大指也。

  积聚症瘕

  【空青】〔寒〕大寒。破坚积。

  【朴消】〔寒〕大寒。逐六府积聚,固结留癖,破留血,闭绝,停痰,痞满。

  【芒消】大寒。主五藏积聚,久热胃闭,破留血,腹中痰实结搏。

  【石硫黄】〔温〕大热。疗心腹积聚,冷癖在胁。

  【粉锡】〔寒〕。去?瘕。

  【大黄】〔寒〕大寒。破症瘕积聚,留饮宿食。

  【狼毒】〔平〕。破积聚饮食寒热水气,胁下积癖。

  【巴豆】〔温〕生温熟寒。破症瘕结聚,坚积留饮,痰癖。

  【附子】〔温〕大热。破症坚积聚,血瘕。

  【乌头】〔温〕大热。破寒热积聚。

  【苦?】〔寒〕。主心腹结气,症瘕。

  【茈胡】〔平〕微寒。去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诸痰热结实。

  【?甲】〔平〕。主心腹症瘕,坚积,寒热,温疟,血瘕。

  【蜈蚣】〔温〕。疗心腹寒热结聚。

  【赭魁】平。主心腹积聚。

  【白马溺】微寒。破症坚积聚,男子伏梁,积疝,妇人瘕疾。

  【鮀甲】微温。主心腹症瘕,伏坚,积聚,寒热。

  【礜石】〔大热〕生温熟热。一本作矾石。掌氏曰:『矾石条并无主疗积聚症瘕之文,一本作矾石者,为非。』

  【芫花】〔温〕微温。掌氏曰:『唐《蜀本》作荛花,今据《本经》。荛花破积聚症瘕而芫花非的主,当作荛花。』

  【鰡鱼】微温。掌氏曰:『《唐本》《蜀本》云:「鮀鱼甲微温。」无此鰡鱼一味,遍寻本艹并无鰡鱼,上已有鮀甲,此鰡鱼为文误,不当重出。』

  蜀本

  【续随子】温。主妇人血结月闭,症瘕,痃癖,瘀血,除痰饮积聚,下恶滞物。

  【京三棱】平。主老癖、症瘕、结块。

  【太阴玄精】温。心腹积聚,冷气。

  【威灵仙】温。久积症瘕,痃癖,气块。

  药对

  【牡蒙】平。主心腹积聚,寒热邪气。

  【蜀漆】平。主症结癖气(使)。腹中症坚痞结积聚。

  【贯众】微寒。主肠中邪气积聚(使)。破症坚。

  【甘遂】寒。主破症结积聚(使)。破症坚积聚,利水谷道。

  【天雄】大热。主破症结积聚(使)。破积聚,邪气,心腹结积。

  【理石】寒。主除热结,破积聚。破结聚。

  【消石】寒。主破积聚坚结(君)。去蓄结饮食,推陈致新。

  证类

  【猪肚】微温。

  五十五难曰:『积者阴气,聚者阳气,故阴沉而伏,阳浮而动,气之所积名曰积,气之所聚名曰聚。积者五藏所生,聚者六府所成。积者,其始发有常处,其痛不离其部,上下有所终始,左右有所穷处。聚者,其始发无根本,上下无所留止,其痛无常处。』巢元方曰:『症者,由寒温失节,致府藏之气虚弱而食饮不消,聚结在内,渐染生长块段,盘牢不移动者是也。瘕者由寒温不适,饮食不消,与藏气相搏,积在腹内结块。瘕痛随气移动,虚假不牢者是也。』观此则积聚由气,症瘕由物,积定而聚移,症牢而瘕散,截然四项,不可混矣。乃今不特篇题合而为一,所列之药竟有一物而四项并主之者(大黄、巴豆、附子、白马溺、鮀甲、续随子、甘遂),有并主三项者(蜀漆、贯众、天雄,主积聚症;?甲、威灵仙,主积聚瘕),有并主二项者(朴消、芒消、石硫黄、狼毒、乌头、茈胡、赭魁、元精石、牡蒙、理石、消石,主积聚;苦?、京三棱,主症瘕),其仅主一项者(空青主积,蜈蚣主聚,粉锡主瘕),又不四证皆有(症无主者),不竟与《难经》《病源》不相应欤?虽然气能阻物,物亦能阻气,则因积聚可以生症瘕,因症瘕可以致积聚矣。聚者,气有聚散;瘕者,物可动移,故积可兼症瘕,聚不可兼症瘕,积聚可兼症不可兼瘕,是其篇目正合以类相从,其论治正合缘异生别,谓之为混,适当因混而得析,谓为不相应,正赖此乃得互相印证,其果混耶!其果不相应耶!是已可无措意所宜。措意者,部分也,物类也,细核篇中部分之目有三,曰心腹(蜈蚣、石硫黄、赭魁、苦?、鮀鱼甲),曰胁下(狼毒),曰肠胃(茈胡)。物类之目有五,曰痰(朴消、巴豆、续随子),曰水(狼毒、甘遂),曰饮(狼毒、消石、大黄、续随子),曰食(狼毒、消石、大黄、甘遂),曰血(朴消、芒消、?甲、附子、续随子)。皆以诏后人因病何在,而求药之所抵,因物何属,而取药之所当,为反三之举一焉。故就是中而言,则任六淫皆可致积聚,而茈胡、乌头可以治风;附子、天雄、石硫黄可以治寒;苦?、贯众、理石可以治暑、治火;诸消、空青、大黄可以治燥;威灵仙、甘遂、狼毒可以治湿。出乎外而言,则任随物皆能成症瘕,而狗屎可治鱼肉症;败篦、败梳可治虱症;鸡屎白可治米症;油可治发症,莫不圆陀陀活泼泼,更出其外而究之,且无不可矣。

  积聚症瘕以互相援引而成,则互相牵制为治,其用也有体焉,益当知之,则其所以然,自可识也。夫曰:『气为积聚,物为症瘕。』然不有气而竟成症瘕,物而仅成积聚者乎!物而仅成积聚,则《金匮要略》所谓宿食者,明系食物结而不行,惟凭吐下,不谓症瘕是也。气而竟成症瘕,则《诸病源候论》所谓积聚痼结者,明系气聚,复因邪气重沓牢痼,久即成症是也。若是,则积聚症瘕益似混而难定,而孰知如此乃益可定耶!请以四言决之,曰:『形而上者为积聚,形而下者为症瘕。积聚者,以物之死气阻人生气;症瘕者,已自锺生气,而用人生气为使。』尽之矣。何谓形而上者为积聚?仲景曰:『脉紧如转索无常者,宿食也。』又曰:『脉紧,头痛,恶风寒,腹中有宿食不化也。』见风寒之脉,风寒之证,而并无风寒,止系宿食为患,故虽实有物而仅得为积聚,不谓为症瘕,以其见证形于上、形于外,所以知其因气为害也。何谓形而下者为症瘕?仲景曰:『妊娠六月动者,前三月经水利时,胎也。下血者,后断三月,衃也,所以血不止者,其症不去,故也。』又曰:『阳明病,中寒,不能食,小便不利,手足濈然汗出,欲作固瘕,必大便初?后溏,以胃中冷,水谷不别故也。』证属伤寒,宁汗出而不得小便,已结胎元,宁漏下而不以养胎,故虽实无物而竟目为症瘕,不谓为积聚,以其见证形于下、形于内,所以知其因物为害也。何谓以物之死气阻人生气?则如以上宿食诸证是也。何谓其物自锺生气,用人生气为使?则如《千金》《外台》诸书所论发症嗜油,食症嗜食,鱼肉症嗜鱼肉,米症嗜米,此非人所欲食,乃物使然也。

  然则癖也痃也,独非有形堪与积聚症瘕匹者乎!篇中所列药物,明载治是两病者,且四之一,特同类得以相该而于目不繁赘耳。欲释此者,犹可不别其同中之异耶!巢氏曰:『三焦否膈,则肠胃不宣,因饮水浆过多,便令停滞不散,更遇寒气积聚成癖。癖谓僻侧,在两胁之间,有时而痛苦,经久不差,结聚成形段而起,按之水鸣则为久癖,若两胁之侧转动便痛,不耐风寒,不欲食而短气,又为水癖。』由是观之,积聚症瘕有在偏旁者,然不终在偏旁,癖则无在中者;积聚症瘕有因水浆者,然不皆因水浆;癖则无不因水浆者,以此为别,庶可知其异矣。至于痃,诸书皆不言其状,惟《外台秘要》凡治痃方悉云:『两肋相引,弦急胀满则是癖之属,而兼胀满弦急者。』盖癖惟由饮,痃则兼气,故本篇药物主治于癖,则曰冷,曰饮,曰痰,曰留。惟兼痃则曰瘀血(续随子),曰气块(威灵仙),是其所以分,犹不可意会得耶!且《外台》主治方目有酒癖,有痰癖,有饮癖,有癖饮,有疗癖有癖结,有寒癖,有久癖,有癖赢瘠,有痃癖,有痃气,有痃癖不能食,有症癖,有癖硬如石,腹满,有症癖痃气灸法。癖不称气,而痃则称气,亦可证前言之不谬也。条而鬯之,按而则之,治癖治痃,思过半矣。

  鬼疰尸疰

  【雄黄】〔平寒〕大温。主鬼疰,杀精物恶鬼。

  【丹沙】〔微寒〕。杀精魅邪恶鬼。

  【金牙】平。主鬼疰,毒蛊,诸疰。

  【野葛】〔温〕。杀鬼疰。

  【马目毒公】〔温〕微温。主鬼疰,精物,辟恶不祥。

  【女青】〔平〕。逐邪恶气,杀鬼,温疟,辟不祥。

  【徐长卿】〔温〕。主鬼物百精。

  【虎骨】平。除邪恶气,杀鬼疰毒。

  【狸骨】温。主风疰,尸疰,鬼疰,毒气在皮肤中淫跃如针刺,心腹痛走无常处。

  【鹳骨】主鬼蛊,诸毒,五尸,心腹疾。

  【獭肝】平。主鬼疰,蛊毒。

  【芫青】微温。主风疰,鬼疰。

  【白殭蚕】〔平〕。

  【鬼臼】〔温〕微温。掌氏曰:『《神农本草》鬼臼一名马目毒公,今此疗鬼疰、尸疰,药双出二名,据本艹说为重,当删去一条,然详陶隐居注鬼臼条下,以鬼臼与马目毒公为一物,及古方多有两用处,今且并存之。』

  【白盐】〔寒〕。掌氏曰:『《本经》言盐有食盐、光明盐、绿盐、卤盐、大盐、戎盐六条,并无白盐之名,遍检诸盐皆不主鬼疰、尸疰,惟食盐主杀鬼蛊邪疰,又陶隐居注戎盐条下,述虏中盐有九种,云:「白盐,食盐常食者。」则白盐乃食盐之类,而食盐主杀鬼蛊邪疰,疑此白盐乃食盐耳,即当为温,又不当为寒也。』

  蜀本

  【天灵盖】平。

  【腽肭脐】大热。主鬼气、尸疰,梦与鬼交,(鬼狐)魅心腹。

  药对

  【麝香】温(君)。杀鬼精物,疗凶邪鬼气。

  【卷柏】温(臣)。治尸疰、鬼疰、腹痛,去百邪、鬼魅(《药性论》)。

  【败天公】平(君)。主鬼疰精魅。

  【牛黄】平。除邪逐鬼。

  【龙齿】平、微寒。杀精物。骨,主心腹鬼疰,精物老魅。

  【雷丸】寒、大寒。

  【安息香】平。主心腹恶气鬼疰。

  【代赭】寒。主鬼疰,杀精物恶鬼,腹中毒邪气。

  世无识鬼疰、尸疰者,以余揣之,其病颇有,皆缘医不加察,漫认为劳,投以寒凉滋补,无不毙者,遂更传其亲串,病复如是,甚至阖门并逝,殊可悲悯也。巢氏曰:『疰之言住也,谓邪气居住人身,由阴阳失守,经络空虚,风寒暑湿劳倦所致。』言其连滞停住也。夫尸者,人之体魄;鬼者,人之精灵,人之与人,本系同类而相亲,是以中尸气者,令人寒热淋沥,沉沉默默,不的知所苦,而无处不恶,或腹痛胀满,喘急不得气息,上冲心胸,旁攻两胁,或螺块踊起,或挛引腰脊,或举身沉重,精神错杂昏谬,是病于人躯体为多。中鬼气者,令人心腹刺痛,或闷绝倒地,得差之后,余气不歇,积久停住,发动有时,是病于人府藏者为多,其不传染他人而专贻亲串,则以昼夜陪伺,调护忧伤之余,患气熏灼之久故耳。观篇中用意,皆假变幻灵通之质,威厉猛烈之性,芳香走窜之气,沉雄恶毒之味,按其为中躯体,为中藏府,循隙析理而投之,以震惊其居住之坚牢,钤制其止发之自由,静则诱引而搜剔之,动则乘势以驱逐之,不涉于补,不流于泻,其境与虚劳迥异,知其异而按其则以为治焉,非特愈一人疾厄已也。

  虽然此为疰病不传变者言耳,逮其传变则不得以此律之矣。详哉苏游之论也,其言曰:『疰病初得半卧半起,号为殗?;气急欬者,名曰肺痿;骨髓中热,称为骨蒸;内传五藏,名之伏连。假如男子因虚损得之,名为劳极;吴楚云淋沥,巴蜀云极劳;死讫复易家亲一人,故曰传尸,亦名转疰。』是殗?、肺痿、骨蒸、伏连、淋沥,各有其治而无与于篇中诸药物矣。特既可名劳极,则是去劳极为近,究何以析之。夫劳之为病,《金匮要略.虚劳篇》论之详矣,疰病仍当以苏游之论为别,曰:『传尸之候,心胸满闷,背髆烦疼,两目精明,四肢无力,虽知欲卧,睡常不着,脊膂急痛,膝胫酸寒,多卧少起,状如佯病,每至旦起,即精神尚好,欲似无病,从日午以后,即四体微热,面好颜色,喜见人过,常怀忿怒,纔不称意,即欲嗔恚。行立脚弱,夜卧盗汗,梦与鬼交通,或见先亡,或多惊悸,有时气急,有时欬嗽,虽思想饮食而不能多食,死在须臾而精神尚好,或两胁虚胀,或时微利,鼻干口燥,常多粘唾,有时唇赤,有时欲睡,渐就沉羸,犹如水涸,不觉其死。』此其与虚劳大异者也。至其分析传变五藏之形,曰其源先从肾起,初受之气,两胫酸疼,腰脊拘急,行立脚弱,食饮减少,两耳飕飕似风声,夜卧梦泄,阴汗痿弱,肾既受已,次传于心,心初受气,夜卧心惊,或多忪悸,心悬乏气,吸吸欲尽,梦见先亡,有时盗汗,食无滋味,口内生疮,心常烦热,惟欲眠卧,朝轻夕重,两颊唇口悉红赤如傅胭脂,又时手足五心皆热。心既受已,次传于肺,肺初受气,时时咳嗽,气力微弱,有时喘气,卧即更甚,鼻口干燥,不闻香臭,假令得闻,惟觉朽腐物气,有时恶心,愦愦欲吐,肌肤枯燥,或时刺痛,或似虫行,干皮细起,状若麸片。肺既受已,次传于肝,肝初受气,两目膜膜,面无血色,常欲颦眉,视不及远,目常干涩,又时赤痛,或复睛黄,朝暮瞢眬,常欲合眼,及至于卧,睡还不着。肝既受已,次传于脾,脾初受气,两肋虚胀,食不消化,又时渴利,熟食生出,有时肚痛,腹胀雷鸣,唇口焦干,或生疮肿,毛发干耸,无有光润,或复上气,抬肩喘息,利赤黑汁,至此候者,将死之证也,能悉乎此,斯不与虚劳混,彼此悞治矣。

  《千金》之隶是于肺病项下也,将无以其气从鼻吸入耶!抑以其能变肺痿骨蒸耶!然皆小焉者也。其大处则以是病,乃坏人之精魄,致魂无所依,气无所主,血无所朝而死。魄非肺之所藏耶?魄者,金水之精,譬之于镜,能映物而不能烛物,遇寒则清,逢热则昏,故《千金》之论曰:『凡诸心腹痛,服众方热药入腹,寂然不动,但益气息急者,此尸疰病也。』试观前苏游所列病状,有一堪用热药者乎!篇中所列诸药物,有一大温大热者乎!曰:『尸疰初觉,先与甘草汁一升,消息少时,服瞿麦汤尽一剂,得下,便觉稍宽。』亦可知其从鼻吸入,即布于胃而化热,遂盘旋于血分水道。水道者,肺气所由通调;血分者,肺家为所朝会,入其所主之窍,窒其敷布之节,而铲削其所客之神,消耗其所治之气,始终与肺为患,谓为肺病不亦宜哉!然篇中所列药物,谓为治肺,不可也,其理何在?夫病在何藏,即从何藏治,是金元已来所长,苟其当理,则不必更勤求古训矣。是固宜别其所感何气,观其所化何似,揣其所向何方,决其所成何患,则篇中药物,味味灵通,丝丝顺理,不治肺而肺家所入邪却,肺藏治节之职复,既不使邪恶之气化热而附水道侵精魄,讵非的当之至欤!倘但知邪气何属,而不知邪气之化,邪气所在,而不知邪气之传,均可谓执中无权,举一废百,此有明后叶之弊,贻害于今者也。

  惊邪

  【雄黄】〔平寒〕大温。

  【丹沙】〔微寒〕。

  【紫石英】〔温〕。补心气不足,定惊悸,安魂魄,填下焦。

  【茯神】平。止惊悸,多恚怒,善忘。

  【龙齿】平。惊痫癫疾,狂走,心下结气,不能喘息。

  【龙胆】〔寒〕大寒。主惊痫邪气。

  【防葵】〔寒〕。癫痫,惊邪,狂走。

  【马目毒公】〔温〕微温。

  【升麻】平、微寒。小儿风惊痫(《药性论》)。

  【麝香】〔温〕。小儿惊痫,客忤,镇心安神,合丹沙水灌下。

  【人?】〔微寒〕微温。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

  【沙?】〔微寒〕寒。除血积,惊气。

  【桔梗】〔微温〕。惊恐悸气。

  【白薇】〔平〕大寒。疗惊邪,风狂,疰病(隐居)。

  【远志】〔温〕。定心气,止惊悸。

  【柏实】〔平〕。主惊悸,安五藏,益气。

  【鬼箭】〔寒〕。

  【鬼督邮】平。

  【小草】〔温〕。

  【卷柏】〔温〕平、微寒。镇心,治邪啼泣。

  【紫菀】〔温〕。小儿惊痫。

  【羚羊角】〔寒〕微寒。除邪气,惊梦,狂越,僻谬。

  【鮀甲】〔微温〕。五邪涕泣,时惊。

  【丹雄鸡】〔微温〕微寒。

  【犀角】〔寒〕微寒。止惊,安五藏(《日华》)。

  【羚羊角】〔温〕微寒。止惊悸。

  【茯苓】〔平〕。忧恚惊邪恐悸,心下结痛。

  【蚱蝉】〔寒〕。小儿惊痫夜啼。

  蜀本

  【缩沙蜜】温。

  证类

  【鬼臼】掌氏说(见《鬼疰尸疰篇》)

  搐搦牵掣,抽纵也,古人名之曰瘛瘲,其病在筋脉;振颤震动,战栗也,古人名之曰振,其病在肌肉,皆由于外,而无与于神志,惊则病在神志而发自中,时若有所见闻,有所恐怖,其形体手足掣而不纵,动而不栗。所以然者,心以阳舍阴,以静摄动,骤有恐迫,阳缩入阴,动混于静,不能自振,则肝起为御侮,于是阳错行而气遂乱。《举痛论》曰:『惊则心无所倚,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奇病论》曰:『有所大惊,气上不下,精气并居。』《金匮真言论》曰:『肝病,发惊骇。』《大奇论》曰:『肝脉骛暴,有所惊骇。』又曰:『肾肝并,小弦欲惊。』并与是义帖切,故篇中所列诸品,皆取乎奠安阳中之阴,扶翼动中之静,此犹朝廷纲纪紊乱,则方面并起,名曰勤王,实以观衅,但得内庭整肃,则方面自然退听,是以第交媾阴阳,调燮水火而不颛颛于治心治肝,诚可谓以无厚入有间也矣。然不曰惊而曰惊邪,则以惊有因邪而致者,与因惊而生邪者异也。因邪而致惊奈何?《金匮要略》曰:『病有奔豚,有吐脓,有惊怖,有火邪,此四部病皆从惊发得之。』不但言惊而继以发,见病虽固有,然不应致此,所以致此,则因乎惊也。《伤寒论》曰:『太阳伤寒,加温针必惊。少阳不可吐下,吐下则悸而惊。』是因邪致惊之由。茈胡加龙骨牡蛎汤、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桂枝加桂汤、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奔豚汤,是因邪致惊之治,其因惊而致邪,则下篇所列癫痫是矣。癫痫既别为篇,奈何兹篇重列治之之物?亦以癫痫虽因惊而致,然亦有因邪而惊,因惊复癫痫者,故篇中凡节《本经》《别录》诸物主治,涉及癫痫者,并与《癫痫篇》复(龙齿、防葵、升麻、蚱蝉等是也),见惊邪、癫痫虽分门别户,然惊邪不解仍得为癫痫,癫痫之内仍有因惊邪者,疏其派,正以各会其全,非复也,亦非混也,至篇中惊邪治法与《伤寒论》《金匮要略》迥不相谋,则以前所论诸汤皆治伤寒者也。夫邪亦何常之有,有正邪,有虚邪,有贼邪,有杂邪,风有八,痹有五,岂得概而言者,所论诸汤仅一奔豚汤自系杂邪,余者并属正邪变幻,不有此篇拾遗补阙,焉得治惊邪全体哉!

  本篇诸药物主治除惊痫、癫疾外,多曰惊悸,曰惊狂,盖又有阴迫阳,阳迫阴之别焉!夫水停为悸,火盛为狂,惊悸惊狂究其来历,虽绝不由水停火盛,征其见在,则有非水停火盛不为惊悸惊狂者,其故可约略而言也。曰:『伤寒八九日,下之,胸满烦惊,小便不利,?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非水停耶!曰:『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起卧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救逆汤主之。』非火盛耶!然以火盛而曰阳亡,以水停而用大黄,缘误治耳。设不因误治而阳迫阴,阴迫阳,则水停者,当思浚其道;火盛者,当思熄其焰,即指误治者言,水停仍须茯苓,火盛犹赖蜀漆,其旨不可窥见哉!况本是虚邪、杂邪,暨夫不因邪者,故篇中药物下所系主治,凡言惊悸者,无性寒之品,言惊狂者,无性热之品,就是而推,不既思过半欤!观其安阴于阳中(雄黄、丹沙、人?、紫石英、柏实、紫菀),清火于水中(龙胆),摄火以归土(龙齿),导水以就洼(茯神、茯苓),拨阴之遏阳(升麻),举阳使出阴(蚱蝉),挽阳以入阴(远志),辟阳以通阴(犀角),于阴中伸阳(丹雄鸡),就阳中益阴(沙?),凿阴之闭阳(麝香),开阳之拒阴(桔梗),帖阴阳之违从,施擒纵俾就理,曾谓治惊,尚有遗义哉!

  癫痫

  【龙齿角】平。齿,主大人小儿惊痫,癫疾,狂走。角,主惊痫,瘛瘲,身热如火。

  【牛黄】〔平〕。小儿诸痫热,口不开,大人狂癫。

  【防葵】〔寒〕。欬逆,温疟,癫痫,惊邪,狂走。

  【白敛】〔平〕微寒。小儿惊痫、温疟。

  【牡丹】〔寒〕微寒。惊痫,邪气。

  【茛菪子】〔寒〕。疗癫狂,风痫,颠倒拘挛。

  【雷丸】〔寒〕微寒。主癫痫,狂走。

  【钩藤】微寒。主小儿寒热,十二惊痫。

  【白殭蚕】〔平〕。小儿惊痫,夜啼。

  【蛇床子】〔平〕。癫痫,恶疮,温中,下气。

  【蛇蜕】〔平〕。主小儿百二十种惊痫,瘛瘲,癫疾,寒热。

  【蜣蜋】〔寒〕。主小儿惊痫,瘛瘲,腹胀,寒热,大人癫疾狂易。

  【白马目】〔平〕。主惊痫,腹满,疟疾。

  【铅丹】〔微寒〕。惊痫,癫疾,除热,下气。

  【蚱蝉】〔寒〕。小儿惊痫夜啼,癫病,寒热。

  【白狗血】温。主癫疾发作。

  【豚卵】〔温〕。主惊痫,癫疾。

  【猪牛犬等齿】平。

  【熊胆】寒。

  蜀本

  【卢会】寒。主热风烦闷,胸膈间热气,小儿癫痫惊。

  【玳瑁】寒。止惊痫(《日华》)。

  药对

  【白马悬蹄】平(臣)。主惊邪瘛瘲。

  【淡竹沥】大寒(臣)。

  【蛇衔】微寒。主寒热(臣)。主惊痫,寒热,邪气,除热。

  【秦白皮】微寒、大寒。小儿痫,身热。

  【头发】温。小儿惊痫。

  【鸡子】平。主发热。主热火疮,惊痫。

  【狗粪中骨】平(臣)。主寒热,小儿惊痫。

  【露蜂房】平(使)。惊痫,瘛瘲,寒热,邪气,癫疾。

  【白鲜皮】寒(臣)。小儿惊痫。

  【雀瓮】平(使)。主小儿惊痫,寒热结气。

  【甘遂】寒(使)。

  【升麻】微寒(君)。小儿风惊癫(《药性论》)。

  【大黄】大寒(使)。

  证类

  【银屑】与银薄同主定志,去惊癫,小儿癫疾狂走。

  巢氏曰:『痫者,小儿病也。十岁已上为癫,十岁已下为痫。』予以为不尽然,《奇病论》曰:『人有生而病癫者,得之在母腹,时母有所大惊,气上而不下,精气并居,故令子发为癫疾也。』小儿有癫,则大人不可有痫乎!案备列癫病形象,莫详于《甲乙经》,其目但标癫者不兼瘛瘲,癫狂并举则每兼之,而痫则口眼相引,目睛上摇,手足掣纵之谓,是癫不必掣纵,痫必掣纵,癫而狂亦掣纵,痫而癫或不掣纵,非癫痫之确别欤!奈世人见此二证而均不识也。凡卒仆无知,痰涎涌出者,无论掣纵与否,皆谓之痫,而以神识不慧,语言错乱者为癫,不知《甲乙经》所载,除因外邪寒热,此外如僵仆、呕沫、目妄见、口喎喎、悸、耳鸣、颊肿、吐舌、吐血、羊鸣、戾颈、短气、胸背痛、痿厥、洞泄、烦满、悲泣、转筋、目??、鼽衄皆癫之兼证,《病源》所载痫证如摇头弄舌,睡中惊掣,数啮齿,屈指如数,背脊强直,颈项反折等,与痰绝不相同,痫之与癫岂果难分耶!虽然玩篇中所摘《本经》《别录》主治,则混称固不可,过析亦不可,要须深明其故也。观治痫者,每比于惊,可知其气之乱而伏行经隧矣;治癫者,每比于狂,可知其气之并而郁勃难达矣。而《难经》(二十难)曰:『重阳者狂,重阴者癫。』是当析者也。《灵枢.邪气藏府病形篇》曰:『心脉缓甚为狂笑,微濇为癫疾。』其不析何也。《素问.脉解篇》:『太阳所谓甚则狂癫疾者,阳尽在上而阴气从下,下虚上实,故狂癫。』盖均是相并,阴盛于下则癫,阳盛于上则狂,阴阳互并而相搏则癫狂,此《甲乙经》多癫狂并提之证,本篇多狂癫并治之药也,而惊与痫之析者有“二阴急为痫厥,二阳急为惊”之文,其混者有“心脉满大痫瘛筋挛,肝脉小急痫瘛筋挛,肾肝并小弦欲惊”之文(并《素问.大奇论》)。《病源》曰:『气血不和,热实在内,心神不定,所以发惊,甚者掣缩挛痫。』盖心主血脉,热气辏于本则惊,辏于标则痫,此惊痫本相连属,古书所以多连称而本篇亦多惊痫并治之药也。试不析癫痫,而但举其所兼之疾,则有身热(龙角、铅丹、秦皮、牛黄),有温疟(防葵、白敛),有寒热(钩藤、蛇蜕、蜣蜋、白马目、蚱蝉、蛇衔、露蜂房、雀瓮、狗粪中骨),有风邪(牡丹、芦会、升麻),有恶疮(蛇床子、鸡子),有胀满(蜣蜋、白马目、芦会),有拘挛(茛菪子),凡得全篇十之五,若析癫痫,无论所兼所因者(龙角、牡丹、白敛、钩藤、白殭蚕、白马目、铅丹、玳瑁、白马悬蹄、蛇衔、秦皮、头发、狗粪中骨、鸡子、白鲜皮、雀瓮治惊痫,仅白狗血治癫),亦得全篇十之五,余则均可治癫狂,复可治惊痫者,准是而论,析之亦何益矣。即以两味并提,大人小儿者为十岁以上为癫,十岁以下为痫之证,则篇中特提小儿而癫痫皆治者,且三之一,此又何说焉?总之,比其兼证,别其寒温,而揣其上下,以定取舍,是用此篇治癫痫之大纲,亦分癫痫之微旨矣。

  惊痫、癫狂既每相连为患,本篇固为癫痫正治,惊则前有《惊狂篇》,亦既详论治矣,至于狂,则舍与癫相连者,外遂可无治法乎!夫狂有四端,有阳郁,有七情,有火邪,有瘀血。阳郁者,《病能论》曰:『阳气者因暴折而难决,故为怒狂。』则所谓多与癫连者也。七情者,《癫狂篇》曰:『狂始生,先自悲也。喜忘、苦怒、善恐者,得之忧饥。狂言、惊、善笑、好歌乐、妄行不休者,得之大恐。狂者多食,善见鬼神。善笑而不发于外者,得之大喜。狂,目妄见、耳妄闻、善呼者,少气所生。』此皆宜循其端以导之,或针治,或如《阴阳应象大论》所谓“悲胜怒,恐胜喜,怒胜思,喜胜忧,喜胜恐,消息其意而调之”可也。火邪者,《伤寒论》曰:『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起卧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救逆汤主之。』是也。瘀血者,《伤寒论》曰:『太阳病不解,热结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当先解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结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气汤。』『太阳病,六七日表证仍在,脉微而沉,反不结胸,其人发狂者,以热在下焦,少腹当硬满,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阳随经瘀热在里故也,抵当汤主之。』是也。曾谓不与癫连者,遂无治法乎!然则神识不慧,语言错乱,世俗所谓癫者,又何从治?是在《金匮》可按也。曰:『防己地黄汤,治病如狂状,妄行,独语不休,无寒热,其脉浮。』既无外感,复无掣纵,如狂非狂,似癫非癫,其治如此,则与之类者,可推测而知其概矣。

  孙真人《千金方》、王太守《外台秘要》于惊痫癫狂,皆加以风字。《千金方》又于《风癫论》中附载《素问.厥论》全篇,其义趣皆当深考者也。夫阴阳在人,互相维系乃生,两相背驰则死,可即而不可离,然有乍相激而遂相离者,有久相拒而仍相维者,无他,一则积渐使然,一则卒然乘之耳。夫癫痫与伤寒,其阴阳之偏颇无异,然而伤寒胜负不过十余日而决裂,癫痫相持有至数年数十年不愈亦不死者,此其故自有在矣。譬之汉楚鏖鬪五载而亡,七国媾争二百余年未已,且其间齐、成、田氏,晋室三分,他国终不能遂吞并之谋,由其素与民浃不肯相离也,是故癫由厥成,风从厥化;痫以惊作,惊为风生。风煽火炽,火烁狂发,惊痫癫狂,乌得不加风字,而其所谓风,在《厥论》固足寒则火上逆而生风为狂,足热则风痰上涌而为癫,而厥成为癫疾(《脉要精微论》),精气并居于上为癫(《奇病论》),阳尽在上,阴气从下,下虚上实,为狂癫(《脉解篇》),阳盛则四支实,能登高弃衣而走,且妄言骂詈,不避亲疏(《阳明脉解篇》),无不可一以贯之。是其以渐相并之势,积微成着之机,或以阴辏阳而阳愈盛,如灯烛之燃脂;或引阳就阴而阳愈牢,如薪槱之蓄火。岂犹冰炭之相迫,水火之相沃,能不眨眼而澌尽哉!故曰:『癫疾厥狂,久逆之所生(《通评虚实论》)。』是其酷似七雄之争,非如鸿沟之鬪也。使尽检《千金》《外台》,凡风狂、风惊恐、风邪、五邪风、惊悸风、惊恐、风癫、五癫、风痫、风眩、风旋诸方,合之本篇所用,所未及用者,止十四味,而在附录者止八味,盖已得十分七八矣。苟以意消息之,犹有不能用之物哉!

  癫者,阳搏阴而难通;狂者,阳绝阴而无制,皆阳穷化风,与惊痫之阳为风煽者异,奈何药物能并主之也?夫合而言之,则惊狂掣纵,卒倒无知之际,但见风阳之扰乱,遑定本末于由来,并治之物,急所当需,特苦仅得四味耳。就四味而言,如龙齿角摄水火于土而不使相逐,牛黄除蓄热于土而兼清内外,蜣蜋纳秽浊于土而扑火之焰,防葵出土最早而得水能沉,均无论内伤外感,皆可施用者,又何阳化风,风煽阳之别,而有所隔碍耶!分而言之,则惊邪既有专条,狂走又多别故(如瘀血、大热等病中,皆可寻狂之治则)。是篇所重独在癫痫,故所列多直探病本,不假旁推侧击,而发表去邪者,绝迹难求,于此可悟《灵枢.癫狂篇》有骨癫、筋癫、脉癫而无肉癫、皮癫,如有肉癫、皮癫,则外发之物在所必用矣。《通评虚实论》曰:『癫疾脉搏大滑,久自已,阳中有阴也。脉小坚急,死不治,阴之拒阳也。虚则可治,阴可合阳,阳可合阴也;实则死,阴阳不可相入也(篇中生而病癫,厥成为癫,癫字《内经》皆作巅,故王注咸谓为首疾。今从《甲乙经》《千金方》,引用以皇甫士安、孙真人皆在太仆前也)。』

  喉痹痛

  【升麻】平、微寒。风肿诸毒,喉痛,口疮。

  【射干】〔平〕微温。喉痹,咽痛,不得消息。

  【杏仁】〔温〕。雷鸣,喉痹,下气。

  【蒺藜子】〔温〕微寒。主喉痹。

  【棘针】寒。掌氏曰:『《本经》白棘一名棘针,不主喉痹痛。棘刺花条

  末云又有枣针,疗喉痹不通,此棘针字当作枣针。』

  【络石】〔温〕微寒。喉舌肿不通,水浆不下。

  【百合】〔平〕。除喉痹。

  【?竹叶】大寒。除喉痹。

  【莽草】〔温〕。疗喉痹不通。

  【苦竹叶】大寒。

  唐本

  【细辛】温。开胸中,除喉痹。

  药对

  【豉】寒。治喉开不通(使)。主喉痹卒不语,煎一升服,覆取汗。

  【当归】温。切,醋熬,傅肿上,亦主喉闭不通(君)。

  曹青岩曰:『喉咙主天气,咽嗌主地气,盖咽主纳谷,喉主出气。天气者,肺气;地气者,胃气也。天气为邪所阻,则心主三焦之施化不行,故浊结于上而为痹。』《病源》曰:『喉痹,喉里肿塞痹痛,水浆不得入,令人壮热,恶寒,七八日不治则死。』邪客于喉,则人阴阳之气不能出于肺,循喉而上下是也。地气为邪所阻,则脾胃之转输不利,故浊蒸于上而为肿,《灵枢.痈疽论》:『猛疽发于嗌中,不治。化为脓塞嗌中,半日死。脓得泻者,饮以豕膏,三日已。』是也。然痹则无脓,有朝发夕死者;肿则有脓,有数日不死者。盖喉为气道,气道阻则津液留而不化,结为痰涎,阻塞窍隧;嗌为食道,食道阻则胃气馁而化热,蒸为脓血,阻遏气机,故泻脓易而撤痰难也。痹肿皆邪气所为,有上受而结者,下传而结者,故凡内肿及外,外肿涉内,内肿外不肿,外肿内不肿,或曰喉闭,或曰喉风,是皆痹之类。更有上热下寒,肿白而赤,汗出,喘逆为阳之内竭;喘渴吐血,闭不能饮,烦扰壮热,为阴之内竭,是皆不治。又如嗌上下左右,或奇或偶,结肿为脓曰痈,不为脓曰蛾,为腐曰疳,是皆嗌肿之类。实则热痛俱盛而神清,虚则热痛俱微而神倦,竭则如痹而死矣,更妇人女子有所结于内,亦发于喉,或肿或腐,遇劳怒即发,不甚为楚,男子间亦有之,室孀发者特甚,是即少阴咽痛也。少阴主唾,热则唾不上供,利少阴之气,即致少阴之唾,非劳极之唾为热涸而音喑喉蚀比也。

  据此则喉痹重在闭,嗌肿重在痛矣。然《厥论》曰:『手阳明、少阳厥逆,喉痹嗌肿。』《欬论》曰:『心欬则喉中介介如梗,甚则咽肿喉痹。』则肿之甚者亦痹,痹之甚者亦肿,肿而至痹,痹而至肿,皆绝证也。故推原治法,定恃痛与闭孰甚,所以篇中标痛者二,其散发皆于阳分;标不通者四,其斡旋皆在阴中而均系开解,其余则尽下气之物矣。是治咽喉大旨,不外降散两端,更别以寒热之殊宜,较以轻重之得所,犹有遁而之不可为哉!

  噎病

  【羚羊角】〔寒〕微寒。除食噎不通。

  【通草】〔平〕。

  【青竹茹】微寒。

  【头垢】微寒。治噎,酸浆水煎膏用之(《药性论》)。

  【芦根】寒。能解大热,开胃,治噎(《药性论》)。

  【牛齝】平。按《拾遗》云:『牛口中齝,草绞取汁服,止哕。』不云治噎。《日华》云:『牛涎,止反胃,呕吐,治噎。要取则以水洗口后,盐涂之,涎自出。』

  【舂杵头细糠】平。主卒噎。

  药对

  【鸬鹚头】微寒。主噎不通,头主噎及鲠,烧末服。

  《说文》曰:『噎,饭窒也。』《诗正义》曰:『噎者,咽喉蔽塞之名。』此言噎之状。《病源》曰:『噎由忧恚所致,忧恚则气结,气结则不宣流使噎。噎者,噎塞不通也。』又曰:『阴阳不和,则三焦隔绝,三焦隔绝,则津液不利,故令气塞不调理也。』此言噎之由,盖忧为肺志,肾家之水赖肺以输,脾家之精赖肺以布,因忧气结不能循职,则津液结濇,气道不泽,食入遂窒塞焉。篇中之治,或因其津液内窒而通之于外(竹茹、芦根),或因其气机外窒而通之于内(羚羊角外革抅曲,而内之木直遂),或因其不降而通之于下(通草),或因其不升而通之于巅(头垢),或直达其阻塞(杵糠),或曲肖其食物(牛涎、颅鹚头),不泥执其由来,但歆动其生气,古人治病往往如此,扩而充之,则?母之解郁,萱艹之忘忧,均可为三隅之反也,若因其气与食窒,而用香燥开通,苦寒克降,则不胜其夯而病遂由此增剧矣。虽然《千金方》述《古今录验》云:『五噎,气噎、忧噎、劳噎、食噎、思噎也。』气噎者,心悸,上下不通,噎哕不彻,胸胁苦痛;忧噎者,天阴苦厥逆,心下悸动,手足逆冷;劳噎者,苦气膈,胁下支满,胸中填塞,令手足逆冷,不能自温;食噎者,食无多少,惟胸中苦塞,常痛不得喘息;思噎者,心悸动,喜忘,目视??。凡若是者,犹可但以篇中诸药治之欤?夫特据其始,自理归一致;暨推其变,则分遂殊异。津液结而不流,能使阳气痹而不宣,亦能使阴气凝而不释,阳痹不宣则蒸而生热,阴凝不用则滞而为寒,寒热相搏则激而成实,寒热相凌则削而成虚,故仲景曰:『寸口脉浮大,医反下为大逆,浮则无血,大则为寒,寒气相搏则为肠鸣。医乃不知,令饮冷水,汗遂大出,水得寒气,冷必相搏,其人即噎。』曰:『跗阳脉浮,浮则为虚,浮虚相搏,故令气噎。』言胃气虚竭也。曰:『小青龙汤证,若噎者,小青龙汤去麻黄加附子主之。』斯足以窥其际矣。更窍之以《千金》五噎丸、干姜汤之温,竹皮汤、羚羊角汤之寒,犹不可识其流耶!特走窜攻下,《千金》《外台》终不及用,此则常极加意耳。

  有膈证者,每缘噎所致,《灵枢》仅列其名,《素问》推言其由,《外台》虽列其治,却甚不可明,本篇及《千金》并不载其目。膈者,病之末传,大证也,死证也,可不条理其绪,俾人识其端,或者十中可全二三乎!夫膈浅言之,则《灵枢》一语尽其概,曰:『气为上膈。』是也。分言之,则有上传下传焉。《素问.阴阳别论》曰:『一阳发病,少气,善欬,善泄,其传为心掣,其传为膈。』此上传也,一阳为胆与三焦,宜直达而不宜抑遏,抑遏则气机窒塞而难通,难通则运用于中者寡,上下间出者多,于是心不舒为掣,食难入为膈,此即由噎致者也。曰:『三阳结,谓之膈。』此下传也,三阳为小肠、膀胱,有经过而无滞留,留则逆,逆则满于中而反上出,此由反胃致者也。自金元已降,噎膈、反胃虽皆混称,然亦颇有见到语,曰:『噎在上脘,膈在中脘,反胃在下脘是也。』但未检《病源》,所谓:『胸中气结,烦闷,津液不通,饮食不下,羸瘦,不为气力,为忧膈;心下苦实满,噫辄酢心,食不消,心下积,结牢在胃中,大小便不利,为恚膈;胸胁逆满,噎塞,胸膈不通,噫闻食臭,为气膈;心腹胀满,欬逆,腹上苦冷,雷鸣,绕脐痛,食不消,不能食肥,为寒膈;藏有热气,五心中热,口烂生疮,骨烦,四支重,唇口干燥,身体头面手足或热,腰背疼痛,胸痹引背,食不消,不能多食,羸瘦短气及癖,为热膈。』且寒热外因,必连胀满忧恚,内因亦须便秘,其膈乃成,可见结在上而下仍通,结在下而上不阖,皆不能为隔,惟上下交锁,郁滞连衡,始得就耳,故噎、不便秘仅可谓噎,反胃、自呕不过反胃,倘反胃不呕又不能食,噎且便秘,胸腹不通,斯则膈矣。“趺阳脉浮而濇,浮则为虚,濇则伤脾,脾伤则不磨,朝食暮吐,暮食朝吐,宿谷不化,名曰胃反。”虚且伤脾,是中焦病不得云下脘也。然“胃反,吐而渴欲饮水者,茯苓泽?汤主之。”其方较五苓散多生姜、甘草而少猪苓,不可见病确在中,实由在下水道不宣欤!不与三阳结为膈相连属欤!是反胃与呕同形异治,反胃与噎膈异病同情也,然则《外台》治膈八方,蜀椒、远志、干姜、桂心、细辛,无方不用,何义?夫膈既方成,胸腹闭塞,自非温开不能通达,通达之后自有条理可寻,乃更换证检方,铲除病本,试思八方何无一方作汤服者,丸如弹子,仅服一丸,如梧子者,服四五丸,至多以十丸为率,亦可见其意之所在矣。

  卷五

  鲠

  【狸头骨】温。按《药性论》狸头骨烧末治噎病,不通食饮,不云治鲠,盖治野兽骨鲠,可以意会者也。

  【獭骨】平。却鱼鲠。

  【鹤鹚骨】微寒。

  《千金》论曰:『凡疗病者,皆以其类,至如治鲠之法,岂宜以鸬鹚主鱼哽,狸虎治骨哽耶!至于竹篾、薤白,嚼筋绵蜜等事,乃可通为诸哽治耳。』明一物一制者,其用隘,非其所制则不能为力,由其天赋止于如此,兼制诸物者,其用广,虽非所制,亦能为力,由械智既周,物莫能遁,此为人巧,可夺天工。观《外台秘要》列诸哽才三十五首,误吞物方一十七首,其大意可剖析而论焉。大率有用其滑者(如多食半脂肥肉能引钉箭针铁之类),有用其黏者(如饴餹能出镮钗之类),有用其缚者(如薤叶、麦叶能裹镮钗之类),有用其引者(如磁石能吸铁针之类),有用其类者(如以所余烧灰末水服,及以发灰还治吞发绕喉之类),有用其拔者(如吞鹿筋、竹篾等,令至哽处,动其所哽之类),皆人巧也。其用其劫者(如鱼笱须、鱼网治鱼骨哽之类),有用其服者(如汞能?银之类),有用其制者(即鸬鹚治角,狸虎治骨之类),有用其魇者(如刀锯渍酒治竹木哽之类),皆天工也。夫物情局曲,病变多方,乍视之则参差不齐,一若终难相接者而不知,或迎其首,或随其尾,或凭其腰领,或截其行踪,总须使之相值,尤要在驯其暴,遂其欲而不激其怒。故一病也,而在甲则微,在乙则甚;一物也,施之于始不效,施之于终乃效,苟能得其机,寻其绪,遂无不可批之郄,不可导之窾矣。虽然物情能勿察乎,体气勿顾乎,譬如深师用蔷薇灰疗哽及刺不出,以蔷薇之刺不连根于梗也。《千金》以瞿麦疗哽及刺,以瞿麦子熟则奔迸自出也。《肘后》以布刀故锯烧清酒中,调妇人指甲灰,治误吞木竹钗,以钗惯熟妇人手拔也,此之谓察物情。《备急》以猪羊及肥肉治吞针箭镞金铁,假使不耐肥,人岂能服之,又以生艾蒿水酒煮服,治诸肉骨哽,假使津液竭者,岂能服之,此之谓顾体气,非特治哽宜然也,一切病能外是哉!

  齿痛

  【当归】〔温〕大温。治牙疼,痛不可忍,患人虚冷加而用之(《药性论》)。

  【独活】〔平〕。主风毒,齿痛。

  【细辛】〔温〕。除齿痛。

  【蜀椒】〔温〕大热。坚齿发。

  【芎藭】〔温〕。单用唅咀治口齿疾(《药性论》)。

  【附子】〔温〕大热。

  【莽草】〔温〕。浓煎汤,淋风?、牙痛(《日华》)。

  【矾石】〔寒〕。坚骨齿,除固热在骨髓,久服伤人骨。

  【蛇床子】〔平〕。疗齿痛(《药性论》)。

  【生地黄】大寒。主齿痛(《食疗》)。

  【茛菪子】〔寒〕。主齿痛,出虫。

  【鸡舌香】微温。风毒,诸疮,齿疳?。

  【车下李根】寒。掌氏曰:『都李根也。』主齿龂肿,龋齿,坚齿。

  【马悬蹄】〔平〕。主龋齿。

  【雄雀粪】温。疗齿龋痛有虫,绵裹塞齿孔(《外台秘要》)。

  蜀本

  【枫香脂】平。主浮肿,齿痛。

  药对

  【金钗】火烧针齿痛即止。

  【乌头】大热(使)。治齿痛(《药性论》)。

  【白头翁】温(使)。治齿痛(《药性论》)。

  【酒渍枳根】微寒。

  有齿痛,有龂痛,凡唇颊肿,龂烂赤,能啮能嚼者,龂痛也;不得啮且嚼,龂颊唇如常者,齿痛也,故治齿痛可温可补,龂痛宜清宜泄,盖以齿之体连于骨而主于肾,龂则手足阳明所萦络也。肾病有内因有外因,外因者,湿热生虫,从外而蚀,篇中凡用雄烈杀虫者是(莽草、鸡舌香、车下李根、马悬蹄、雄雀粪、茛菪子)。内因者,寒闭血液不能荣骨,篇中凡用升降水火者是(当归、芎藭、附子、蜀椒、乌头、白头翁)。阳明病有风有火,风则肌肉膹肿,开阖不利,篇中凡用开发行气者是(独活、细辛、蛇床子、枫脂香、枳根),火则糜烂气秽,致成脓血,则篇中所列寥寥,盖于血证、痈疽、恶疮、?者,均可彷佛其治,故不多载,而说者谓:『上齿属少阴,下齿属阳明。』非也。少阴之脉仅循喉咙,挟舌本,不能至齿,惟手阳明之脉,入下齿,足阳明之脉,入上齿,亦无当齿痛大义。然惟如是,益可见痛关阳明,在经脉肌肉,而无涉于骨,若《灵枢.杂病篇》所谓:『齿痛,不恶清饮,取足阳明。恶清饮,取手阳明则剧。』所当思矣。夫阳明为燥金之经,其发齿痛,非津液壅滞,即津液焦枯。焦枯者,欲饮未必欲清,壅滞则欲清饮矣,所以然者,焦枯是虚,壅滞是实,实者犹火之附薪,虚者犹物之失养,即是观之,则凡篇中之物燥烈者,止可治实;滋泽者,方堪治虚,而病涉少阴,则非特不欲清,并不欲饮,皆可见矣。

  口疮

  【黄连】〔寒〕微寒。疗口疮。

  【檗木】〔寒〕。主口疮。

  【龙胆】〔寒〕大寒。

  【升麻】平、微寒。喉痛,口疮。

  【大青】大寒。疗时气头痛,大热,口疮。

  【苦竹叶】大寒。疗口疮。

  【石蜜】〔平〕微温。主口疮。

  【酪】寒。

  【酥】寒。利大肠,主口疮。

  【豉】寒。

  药对

  【干地黄】平。

  题作口疮,于《千金.七窍门》,实该口舌唇三者,若《外台秘要》之紧唇、渖唇、疮烂、口疮、口吻疮、舌本缩、舌上疮皆应隶此,乃检其所主之方,所用之药,较是何啻倍蓰,而以此寥寥数味者,昭列于篇,毋乃不徧不该欤!而不知彼倍蓰之方之药,有不能不于此取裁者,盖心主舌,脾主口,心者外阳内阴,脾者体静用动,故口之与舌,其开阖转掉,咸在津唾之常承,则其为病,非患于津唾之不足承,必患于津唾中挟有热,是以两书中方法虽多,然每方中必有是篇一二味者十居七八,篇中所载仅十一味,分而言之,入水以清火者六,入阳以泽阴者五,观其命意所在,犹当以火因湿而出(黄连),火因湿而用(黄檗),火不羁于水中(龙胆),水抑遏于火上(升麻),火附水以外发,则充其水而使之毕发(大青),水迫火以上升,则解其火而使之开散(竹叶),而或泽其上(酪),或泽其中(蜜),或泽其下(酥),或解其?结而津自行(豉),或濡其矿顽而阴自复(地黄),莫不秩然有序,界划攸分,不特可为一病之规模,并可觇凡病之取裁矣。然其治水中之火,多注意于藏;治阴不承阳,反注意于府,一若府当补,藏当泄者,不几与凡病之藏病多虚,府病多实者,适相戾欤!夫藏者藏精气而不泻,府者转化物而不藏。惟其藏,故火得与津偕藏,其治非泄也,乃剔去津中火耳;惟其泻,故津背火而自泻,其治非补也,乃益津以配火耳。是故以津而言,则藏实而府虚;以火而言,则府实而藏虚,正与伤寒之少阴证、阳明证同一例也。独其火或搏于津,津或违于火,所以不为他重病而仅仅口疮,是当深研其义,得其所以然,则变换在手,万化生心矣。

  吐唾血

  【羚羊角】〔寒〕微寒。

  【白胶】平、温。疗吐血,下血。

  【戎盐】〔寒〕。吐血,齿舌血出。

  【柏叶】微温。主吐血,衄血。

  【艾叶】微温。止吐血。

  【水苏】〔微温〕。主吐血。

  【生地黄】大寒。吐血捣饮之。

  【大小蓟】温。止吐血。

  【蛴螬】〔微温〕微寒。疗吐血在胸腹不去。

  【饴餹】微温。止渴,去血。

  【伏龙肝】微温。主吐血。

  【黄土】平。

  蜀本

  【铛墨】主吐血,研末以酒或水温服之。

  药对

  【马通】微温(使)。止渴及吐下血。

  【小麦】微寒(使)。止漏血、唾血。

  【麦句姜】寒(君)。天名精也。止血(《药性论》)。

  证类

  【牛膝】

  【桑根白皮】主吐血、热渴。

  吐唾血者,吐而唾间有血也。若但云吐血,则牙宣者、口舌裂者、欬嗽者、呕者皆有血可吐,不必杂在唾间矣。惟云吐唾血,则牙宣者当质之齿痛门,口舌裂者当质之口疮门,欬嗽者当质之欬嗽上气门,呕者当质之呕吐门,而无所混。然则吐唾血之由柰何?《千金》载廪邱之说云:『吐血有三种,有内衄,有肺疽(巢氏作胏疽),有伤胃。内衄者,出血如鼻衄,但不从鼻孔出,是近从心肺间津液出,还流入胃中,或如豆羹汁,或如切?血,凝停胃中,因满闷即便吐,或数斗至一石,得之于劳倦饮食过常也。肺疽者,或饮酒之后毒满闷,吐之时,血从吐后出,或一合、半升、一升是也。伤胃者,因饮食大饱之后,胃中冷不能消化,不能消化便烦闷,强呕吐使所食之物与气共上冲蹙,因伤裂胃口,吐血色鲜正赤,腹绞痛,汗出,其脉紧而数者为难治也。』《诸病源候论》曰:『吐血者,皆由大虚损及饮酒劳损所致也。』肺为五藏上盖,心肝又主于血,上焦有邪则伤诸藏,藏伤血则下于胃,胃得血则满闷气逆,气逆故吐血,以是知唾间之血,非缘火迫不由冲激,乃上焦自有所伤,血久已流于胃,胃满遂溢于上,故杂唾而出,其出也甚易,不假呕逆,无须欬嗽,则治之者竟不在平气、止逆、行痰、泄火,可直推其何以聚于中,而从其中以化之、导之、渗之、泄之矣。夫阳明多气多血者,非满盛气血于胃中也,以其受纳较他藏府为能容,其决泄较他藏府为难竭耳!即能容、难竭亦非所素有也,以其盛则必有所掣,衰则必有所曳耳。今者血潴于中,至随唾而吐,是其掣与曳,定有所窒而不灵,从篇中所列以窥其微,则不灵之故盖有在矣。血以荣肌肉,肌肉者土也,土之纳润,必以阳煦,阳不煦则水不入土矣,故须煦而纳之(艾叶、伏龙肝、黄土、水苏),若土顽矿则亦不受润矣,故须濡而纳之(地黄、饴餹),血以行经脉,漓则不入经脉矣,故须凝而入之(戎盐、白胶),经脉通始能受血,窒则血不能入矣,故须通而入之(牛膝、蛴螬、大小蓟),其余若血阻而生热,则清以通之(羚羊角),血停而化水,则渗使下之(桑根白皮),超超元箸,全从顺化,令流而不潴起,见洵与欬、呕,有血者异。

  吐唾血由血聚胃中,致血聚胃中,由饮食醉饱,固已如上矣,欲验其果否血聚胃中,当征之于经。《脉要精微论》曰:『肺脉搏坚而长,当病吐血。』《邪气藏府病形篇》曰:『肺脉微急为肺寒热,怠惰,欬唾血。』谓之坚谓之急,而定其部分于肺,则是实非虚,在上不在下可见,然吐唾血者,讵能绝无虚证,即篇中地黄、饴餹、小麦、牛膝,谓其必因饮食醉饱而用可乎!则《邪气藏府病形篇》曰:『心脉微涩为血溢。』《经脉篇》曰:『足少阴是动则病饥不欲食,欬唾有血,喝喝而喘。』夫以主血之乡而见涩,沈静之处而见动,其为因虚无疑,则地黄等物,皆为是用欤!要其为血聚于中则一也。验之之道,凡欬血者必兼脓浊,呕血者必挟胃汁,此则稠而不散,醇而不厚,满而无形,热而不燥,皆可证矣。独其与瘀血颇似相涉,但瘀血凝而此不凝,此动而瘀血不动,要其归,则篇中之物亦可治瘀血,《瘀血篇》所载亦可治吐唾血,以意消息之可耳。

  鼻衄血

  【矾石】〔寒〕。疗鼻衄(《药性论》)。

  【蒲黄】〔平〕。止鼻衄(《药性论》)。

  【虾蟆蓝】〔寒〕。掌氏曰:『天名精,一名虾蟆蓝。』鼻衄不止。

  【鸡苏】〔微温〕。掌氏曰:『水苏,一名鸡苏。』主衄血。

  【大蓟】温。止衄鼻。

  【艾叶】微温。治心痛,鼻洪(《日华》)。

  【桑耳】平。捣熬塞鼻,治少小鼻衄,遇劳辄出(《肘后》)。

  【竹茹】微寒。按《别录》第云:『皮茹,治温气,寒热,吐血。』不云治鼻衄。

  【猬】平。皮烧末吹,主鼻衄(《药性论》)。

  【溺垽】平。疗鼻衄。

  【蓝】寒。主鼻洪,吐血(《日华》)。

  【狗胆】平。

  【烧乱发】微温。止血,鼻衄,烧之吹内立已。

  药对

  【热马通】微温。傅顶止衄(使)。主鼻衄。

  证类

  【生地黄】大寒。衄鼻,捣饮之。

  详核是篇治血中之水(虾蟆蓝、溺垽、矾石、蒲黄),及自里达表如丝如缕者(竹筎、猬皮、乱发),十居七八,因悟《金匮要略》所谓“尺脉浮,目睛晕黄,衄未止。晕黄去,目晴慧了,知衄今止”者,为有合也。夫尺部为水所居,水之精微上出为目瞳子,水中沈浊酿火,随经而上焉。斯尺脉浮,瞳子不慧而黑转晕黄,知衄当未止矣,是治血中之水者,泄其本根之浊;自里达表,如丝如缕者,除治其所由之道,不使随地有所胁从耳!盖衄从清道,清道者必自阴及阳,如六阳之脉皆上于头,然其起咸在四末是矣,故不特阴中之火上冒清空能为衄也,即如寒薄于下,激阳不靖亦能致之,则曰:『病人面无色无寒热,脉沈弦者,衄。』非《金匮》之文欤!不过尺浮在当衄之际,沈弦在既衄已后,然张后必翕焉,知尺浮不转为沈弦;翕后更张,可见沈弦能再为尺浮,但就事论事,见景生情,则沈弦之治,端有异于尺浮,而篇中所载性温及开发者(鸡苏、大蓟、艾叶、马通),断注意在是矣。不然脉浮者何以计较其旨不止,设使不衄,不必论其止,沈弦何以言其面无色无寒热,假令纔衄,面岂遽无色耶!此衄皆自内发,其自外因成者,曰:『太阳病,脉浮紧,发热,身无汗,自衄者,愈。』『伤寒,脉浮紧,不发汗,因致衄者,麻黄汤主之。』『太阳病,脉浮紧,无汗,发热,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证仍在,此当发其汗,麻黄汤主之。服药已微除,其人发烦、目瞑,剧者必衄,衄乃解。』『阳明病,口燥,但欲漱水,不欲咽者,此必衄。』『脉浮,发热,口干,鼻燥,能食者则衄。』则凡衄不特内因有异,即外因且随经殊状焉。夫阴中非乏水不生火,阳中非气盛不成热,乏水故火能升而不能降,气盛故热欲外而不欲内,假使火而能降,原如环斯旋,决不别趋歧径,热而得外,已遂所向往,岂更妄作阻挠。是故内因之衄,由乎阴经干涸,火升而水不相济;外因之衄,由乎阳经盛满,血降而气不相随,此内外因之殊也。太阳之热充溢动荡,阳明之热蓄聚蒸腾,蓄聚则能碍降,充溢则能助升,故曰:『从春至夏,衄者太阳,正以其助升;从秋至冬,衄者阳明,正以其碍降。』此独外因之殊也。由此以推,则衄证可分六经论,何则?三阴在内,三阳在外,皆有开阖及枢,观乎阳应开而因不开为患,乃助之开,则阴应升而因碍升为患者,则当引之升矣(助开者,麻黄汤。引升者,自里达表诸味)。阴因阖而不化者,既导之使下,则阳之因阖不化者,亦导之使下,可见其在两枢(在阴治血中之水,则在阳当治血中之火),既有性温开发之治阳,则《虚劳篇》目暝悸衄之治为治阴,又不可泯矣。予尝谓仲景之书非疏,为有经方补苴斯不疏,而此篇者非不全,以补苴仲景书而遂全,此之谓也。

  古有“吐行浊道,衄行清道”之说,而不言其理。今玩此两篇,其理遂可明,第吐唾血为血聚胃中,有唐人之说为据。衄血之所由来与据,实亦所当申明者,不然空演六经,无谓也。夫《灵枢.经脉篇》曰:『足太阳之脉,起目内眦,上额交巅,一支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一支从巅至耳上角。足阳明之脉,起鼻,交额中,旁纳太阳之脉,下循鼻外,上入齿。足少阳之脉,起目锐眦,上抵头角,下耳后,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至目锐眦。足太阴之脉,连舌本,散舌下。足少阴之脉,循喉咙,挟舌本。足厥阴之脉,上入颃颡,连目系,上出额与督脉会于巅,其支从目系下颊。』而仲景云:『衄家,不可发汗,汗出必额上陷,脉急紧,直视不能眴,不得眠。』则衄所从出,皆额上鼻旁,与系于目之脉,从清空之道而出,谓之清道不亦可乎!然二道之治有相同焉者,何也?盖天名精主瘀与小便不利,大蓟主肿与热,水苏主下气杀谷,马通主止血及疼痛,生地黄主血上薄。夫停即为瘀,而所以停,则或以谷气之熏蒸,或以水热之上迫,阳不下通则小便不利,阴不相浃则为肿为痛,此病于清道者可有,病于浊道者亦可有也,故不害其为同,况吐与衄,皆血上薄之所致乎!此其同中仍有界限而非漫同,异中具有条理而非绝异处也。

  鼻齆

  【通草】〔平〕。除齆鼻。

  【细辛】〔温〕。除齆鼻。

  【桂心】大热。主鼻齆。

  【蕤核】〔温〕微寒。主齆鼻。

  【熏草】平。

  【瓜蔕】〔寒〕。主脑寒,热齆。

  鼻之病多矣,曰鼽(鼻寒塞也),曰?(今所谓鼻流清涕),曰渊(鼻液常流而有秽气也),曰干(鼻燥也)。齆特其一端耳,何以诸病咸不载而独裁是耶!夫鼽者、?者、干者皆乘六淫之激而成,故随外感为消长,外感愈则其病自瘳,无从别标治则。渊,则据险附岩,能为劳伤外感树帜矣,然终乍作乍辍,遇劳而发,劳复辄平,因感病来,感解亦去,兹固可治其劳与感,不必别分门类也。齆,乃有壅之义焉,较之于鼽,则通而非塞。?,则浊而不清。干,则润而不燥。渊,则常而不辍,虽通而气常不畅,有涕而长壅不流,甚则声如从室中出,而鼻且日肿大,色赤,此其根柢有风、有湿、有火、有寒,可以历年不瘳,可以毕生不愈,斯其独标一目,并立治法也固宜,然则何以不用香药宣通而用是?夫香药宣通,仍是治塞,不是治齆,盖在窍而言,塞是从外窒内,壅是从内障外,故篇中诸味,但玩蕤核之主心腹邪结气,及破心下结痰痞气,熏草之去臭恶气,细辛之温中下气,破痰,利水道,开胸中,即可见鼻气之齆,必系胸中臭恶邪气,结痰宿水,翳障气机之所为,而通草之逐水,桂之利肝肺气,瓜蔕之抽吮湿热,无不可一以贯之,为治齆之本,非治齆之标矣。

  耳聋

  【磁石】〔寒〕。除大热,烦满及耳聋。

  【菖蒲】〔温〕平。主耳聋。

  【葱涕】平。

  【雀脑】主耳聋。

  【白鹅膏】主耳卒聋,以灌之。

  【鲤鱼胆】滴耳中,主耳聋(《拾遗》)。髓煮粥服,治暴聋(《日华》)。

  【络石】〔温〕微寒。

  【白颈蚯蚓】〔寒〕大寒。盐沾为汁,疗耳聋。

  药对

  【生麻油】微寒(君)。

  【乌贼鱼骨】微温(臣)。治耳聋(《药性论》)。

  【土瓜】寒。益气愈聋。

  【乌鸡膏】寒。肪主耳聋。

  证类

  【龙脑】微寒。膏主耳聋。

  耳目之似天地,《大戴记.曾子天圆篇》曰:『天道圆,地道方,方曰幽,圆曰明,明者吐气故外影,幽者含气故内影。』外影,火与日也。内影,金与水也,此似耳目之体,吐气者施,含气者化,故阳施而阴化。阳之精气曰神,阴之精气曰灵,神灵者,品物之本,此似耳目之用。目之说见后,以耳而言,则幽者其分,含气者其才,内影者其德,然体非用不见,用非体不立,则非化,无以见含气之无滓;非灵,无以见内影之有朕,惟其有朕而灵,故能为含气之归,致含气使化,纳含气于幽,而聋之内因、外因皆可于此验矣。夫灵之为言,空也(《广雅》灵,空也),昭也(《左传》“郑昭宋聋”,《庄子.天地》“大愚者,终身不灵”,释文引司马注“灵,昭也”),不空能令不昭,不昭亦能令不空,不空之聋为外因,以含气中有芜杂也;不昭之聋为内因,以朕兆中不光泽也。夫固曰金与水为内影也,请假金水两行,喻耳聋之内外因,按《考工记》“攻金分职,鉴燧所需,偏资下剂”郑注谓:『金多锡则刃白且明。』亦以多金则坚刚,多锡则白耐久而明耳。而金久炼不渝,锡乃久炼可毁,则锡似精而金似气,金锡参半,精气适匀,精藉气以为空,气藉精以为昭,设使精不给,斯为内因;气芜杂,斯为外因,理不可诬也。水为坎,坎之二阴外附,正取其空,一阳内藏,确似其朕,而水者浊则无影,虽清而深且窅则亦无影,求水之能照,正犹求金之能照,质欲其清,体欲其薄,不清则不昭,不薄则不空矣。篇中内因治则,滋膏以膏之飞走之腴,偏选其蔬食,或不害生类者,不求昭中有求空乎!外因治则,荄苏以薙之,辛苦之烈,偏选其味薄,或体含滋汁者,不求空中有求昭乎!而磁石之引金合水,尤为至元至妙,以是悟用药治病,参病抡药,昭昭然道也,进乎技矣。

  鼻息肉

  【藜芦】〔寒〕微寒。疗鼻中息肉。

  【矾石】〔寒〕。去鼻中息肉。

  【地胆】〔寒〕。蚀鼻中息肉,散结气。

  【通草】〔平〕。疗息肉。

  【白狗胆】平。主鼻齆,鼻中息肉(《药性论》)。

  药对

  【细辛】温(君)。

  【桂心】大热。治鼻息肉(《药性论》)。

  【瓜蔕】寒(臣)。去鼻中息肉。

  证类

  【雄黄】平、大温。疗鼻中息肉。

  王太仆谓息为死肉(《病能篇》“夫痈,气之息者。”注),盖恶肉赘疣之类也。而息之诂可为生(《史纪.孔子世家》“自大贤之息”索隐“息者,生。”),又可为灭(《礼记.中庸》“则其政息”,注“息,犹灭也。”),则其物能不假拥肿而生,无藉溃脓而灭,潜滋暗长,如所谓息壤者(《山海经.海内经》“鲧窃帝之息壤以湮从水”注“息壤者,言土自长息无限。”),却又不碍起居,无妨饮食,随其所因以生,届其分遂,已有宁静休止之义焉(左昭八年“臣必致死礼以息楚”注“息,宁静也。”《礼记.乐记》着“不息者,天也”注“息,犹休止也。”)。所因奈何?巢氏云:『肺气通于鼻,肺藏为风冷所乘,则鼻气不和,津液壅塞而为鼻齆。冷搏于血气,停结鼻内,故变生息肉是也。』其分奈何?篇中罗列药物所该主治是也,盖惟其与鼻齆同源,故篇中所列九味,仅异其五,惟其鼻齆言风,故病及津液,此不言风而言血,故病及肌肉。夫均冷也,从风搧则散,被血摄则凝,散者宜随而逐之,凝者宜搜而剔之,以故劫痰(藜芦),劫火(雄黄),却湿(矾石),散结(地胆),去瘀(白狗胆),无一善类,较之与鼻齆同用之物,良劣殊不相侔,盖取其针孔相符于去恶肉、死肌,又取其帖切于横梗气道之恶肉、死肌,此古人治病专着意处,若今人则通肺、化痰、利湿、清火、开结、去瘀泛遴混使,以为隔膜之治,无怪获效之难也。虽然鼻息肉非要病也,非急病也,其全备此篇药治之乎!抑逐一徧试之乎!是又非矣。盖必尽其兼病应用之物,而引以此篇一二味,与病证偏重处逼真的对者,其庶乎如桴鼓云。

  目赤热痛

  【黄连】〔寒〕微寒。主热气,目痛,眦伤,泣出,明目。

  【蕤核】〔温〕微寒。主明目,目赤痛伤,泪出。

  【石胆】〔寒〕。主明目,目痛。

  【空青】〔寒〕大寒。主青盲,明目,疗目赤痛,去肤?。

  【曾青】〔小寒〕。主目痛,止泪出。

  【决明子】〔平〕微寒。主青盲,目淫,肤赤,白膜,眼赤痛,泪出。

  【檗木】〔寒〕。疗目热赤痛。

  【栀子】〔寒〕大寒。疗目热赤痛。

  【荠子】温。主明目,目痛。

  【苦竹叶】大寒。主目痛,明目,利九窍。

  【鸡子白】微寒。疗目热,赤痛。

  【鲤鱼胆】〔寒〕。主目热,赤痛,青盲,明目。

  【田中螺】大寒。主目热,赤痛,止渴。

  【车前子】〔寒〕。明目,疗赤痛。

  【菥蓂子】〔微寒〕。主明目,目痛,泪出。

  药对

  【细辛】温。明目(君),止眼风泪下。

  【铜青】寒。主风烂泪出,明目,去肤赤。

  【秦皮】微寒。主目赤,热泪出,去肝中久热,两目赤肿疼痛,风泪不止。

  【石榴皮】温。主目赤痛,泪下(使)。取汁止目泪下。

  【白薇】大寒。主目赤热。

  据《大戴记.曾子天圆篇》之义以言目,则明者其分,吐气者其才,外影者其德,而目热赤痛为其外因,目肤?为其内因矣,惟内因故不痛,惟外因故无不痛,然就痛之中,仍有发于内袭于外者当析焉。发于内者,六淫已着于藏府,藏府气血不咸,蕴酿而及目;袭于外者,六淫先着于眦眶,眦眶被灼,溃腐而及目。就巢氏《病源》稽之,则凡伤烂肿胀,皆外袭者也;焮赤泪出,皆内发者也。然目固火也,六淫何以并能病火,六淫之中何以火复病火者居多,盖目以明为本,明以烛物为功,其不明固当属内因矣,若火自明,缘隔蔽不能及物,遂无明之用,则六淫何者不可为,且惟同气相投之火,尤足诪张,何则?烛物之火犹灯,灯惟藉膏,膏者木于土中浥水精所为也,尤贵其量轻重远近与火悉称,灯光乃清,光清矣。苟燔燎之火,熏炙之火,置于其旁,烟焰腾涌,最能隔蔽,至湿气之弥漫,风气之簸搧,均无异也。而惟寒气凭陵,能缩其威,不能蒙其照,理固如是,能不谓六淫所为哉!请析篇中肿胀为湿,伤烂为湿火,泪出为风,痛为火。言痛赤者为兼涉血分,言明目者为兼及内因,而核其物润燥之性,散泄之宜,升降之能,补泻之用,更汇而论之,遂昭昭然可知其目之病状,而无漫投徧试之弊矣。夫泻火本以救火,已甚难乎为继,况治寒须热,治湿须燥,治风须散,又欲其不助火之焰,致火之?,故必令柔巽而入,先与之帖切,近已周旋排解,然后从而诱掖之、化导之,俾各自顺从解释,明者复明,而无一味克制逆折之物于其间,观乎其用清者避滋,用滋者避腻,用开者以消散,用逐者以通顺,又妙在即中空之清汁,益中空之阴气,而解浮蕴就中贮之寒气,发中贮之阴气而除烦懊,要在使其吐气而已,世皆憎治目疾者善投寒凉,若用寒凉而措思及此,又何可憎哉!

  目肤?

  【秦皮】〔微寒〕大寒。除热,目中青?白膜。

  【细辛】〔温〕。久服明目。

  【真珠】〔寒〕。粉点目,主肤?障膜。

  【贝子】〔平〕。主目?。

  【石决明】平。主目障?痛,青盲。

  【麝香】〔温〕。去目中肤?。

  【马目毒公】〔温〕微温。去目中肤?。

  【伏翼】〔平〕。主目瞑,痒痛,明目,夜视有精光。

  【青羊胆】平。主赤障,白膜,风泪,点睛中。

  【蛴螬】〔微温〕微寒。目中淫肤,青?白膜。

  【兔丝子】〔平〕。久服明目。

  蜀本

  【石蟹】寒。主青盲,目淫肤?及丁?。

  药对

  【丹沙】微寒。益气明目。

  目肤?视,目热赤痛,为病在内矣。然犹多由外邪,其纯属内因者,又非此篇药物所能治,凡《金匮.虚劳篇》所为“目瞑”,《千金》、《外台》肝肾虚寒所谓“目??无所见及失明、眼闇、青盲”盲者是也。而目肤?之支流,又有晕,有淫肤,有膜,有障,有丁,其大较在《病源》曰:『阴阳皆上注于目,若风邪痰气乘于腑脏,腑脏之气虚实不调,遂冲于目而不散,晴上有物如蝇翼,名曰肤?。若肝藏不足为风热所干,晴亦生?,?久不散,渐渐侵覆瞳子。若肝藏血气蕴积,冲发于眼,津液结聚,遂成珠管。若藏府虚风,随目系入脑,则令脑转目系急,目眴而眩。若肝虚受风,搏于精气,致精气聚于白睛,绕于黑睛,精采昏浊,黑白不分,谓之晕。若肝经虚为风热所乘,致血脉生于白睛,谓之飞血。』皆其类也。篇中亦既分析昭列每味下矣,然其旨趣,确诚注意在肝,肝即前篇所谓木浥土中,水精以为膏者,而此类病则皆膏中芜杂,致灯不明之候也。膏中芜杂不澄,泌其内而磨鑢其外,不澡雪其外,而清肃其中,则亦良以病虽根内,内犹散而外已着。若刈草然,根魁硕者劚,叶丰茂者薙,固宜如是耳。观其磨?之物,外虽矿而内则明(真珠、贝子、丹沙、石决明、石蟹),清肃之物,性虽寒而气则散(秦皮),委曲内脏者,飞触蠕动,以使其内出(伏翼、青羊胆、蛴螬汁),坚牢难拔者,割剥熏燎,以使其外揭(麝香、马目毒公),仍不忘招徕安奠之意,微逗其间(兔丝子),使人知举一反三,而精衰光散者,犹得有所遵循也。

  声暗哑

  【菖蒲】〔温〕平。出音声。

  【石锺乳】〔温〕。能通声(《药性论》)。

  【孔公孽】〔温〕。能使喉声圆亮(《药性论》)。

  【皂荚】〔温〕。治中风口噤(《药性论》)。

  【苦竹叶】大寒。沥,中风失音不语(《药性论》)。

  【麻油】微寒。

  药对

  【通草】平。利九窍,出声(臣)。出音声。

  声以诏聪,聪以纳声,是故暗哑与聋,源同而派别,第声主发,聪主受,故声者资乎水而发乎金,聪者因乎金而受乎水,以鉴喻聪,即可以钟喻声,乃其质则钟出上剂,鉴出下剂,此为异矣(金多于锡为上剂,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钟鼎之剂,金锡半谓之鉴燧之剂)。铸金之状,黑浊之气竭,黄白次之;黄白之气竭,青白次之;青白之气竭,青气次之,然后可铸。夫锡易毁,金难销,功候既届纯青,恐无论上剂下剂,其锡皆已竭矣。而善化气者水,善范气者金,则音声者必使水尽化入金,然后从金而出,故曰资乎水而发乎金,正与聪之藉道于金,而并化于水者,适相对也。然病于声者不一,何以皆不列治,惟喑哑特着哉!盖彼焦杀亢厉者,湮郁不畅者,湫隘曲细者,急遽迫促者,此所谓薄厚之所震动,清浊之所由出,侈弇之所由兴(侈,微张貌),已厚则石,已薄则播,侈则柞(除草曰芟,除木曰柞),弇则郁,长甬则震,大而短则疾而短闻,小而长则舒而远闻,此犹钟,然由禀赋之不齐,非病也,非药之所能治也。若医经之声嘶、声嗢、声乱、咽嘶、舌痿、声不得前、声嗄,经方之因病失音不语,皆缘他患连累及声,非声独自为病,他患愈,声亦随之愈,故皆不得列治,而惟暗哑之不由他累者,得特着焉。然暗之与哑,又应分别,暗者无声,哑者有声,观篇中有并提声音者,有独标声,独标音者。大率声者音之概,音者声之成,声发于水,音成于金,是声为本,音为标,故治水者其力全,治金者其功偏也。至如误服毒药而失音,叫嚣竭力而声哑,是又在似病非病间,治之自别有道,即不治亦能自复,又不可与是并论矣。

  面皯疱

  【兔丝子】〔平〕。汁去面?。

  【麝香】〔温〕。去面?。

  【熊脂】〔微寒〕微温。去面皯疱,治面上??及治疮(《药性论》)。

  【女萎】〔平〕。久服去面黑?,好颜色,润泽。去?疱(《药性论》)。去皮肤疵皯,酒?,粉刺(《日华》)。

  【?本】〔温〕微寒。长肌肤,悦颜色,辟雾露,润泽。

  【木兰】〔寒〕。去面热,赤疱,酒?。

  【栀子】〔寒〕大寒。胃中热气,面赤,酒疱,?鼻。

  【紫草】〔寒〕。以合膏,疗面?。

  【白瓜子】〔平〕寒。令人悦泽好颜色,去皮肤风剥,黑?,润肌肤(《日华》)。

  药对

  【蜂子】微寒(君)。酒渍傅面,令面白悦。

  【白敛】平。主光泽,治面上疱疮(《药性论》)。

  【白朮】温(君)。主面光悦,驻颜,去?(《药性论》)。

  【山茱萸】平(臣)。去面疱,除面上疮(《药性论》)。治酒?(《日华》)。

  证类

  【冬瓜子】平、寒。即白瓜子,不知何故重出。

  【白殭蚕】平。灭黑?,令人颜色好。

  【蜀葵花】平。

  【白附子】平。面上百病,行药势。

  巢氏云:『面疱者,谓面上有风,热气生疱,头如米大,亦如谷大。白色者是面皯。?者,由风邪客于皮肤,痰饮渍于府藏,故生于面皮,或如乌麻,或如雀卵上之色者是。面?者,由饮酒,热势冲面而遇风冷相搏,令面鼻生?赤疱,??然者是。』曰风热气,曰风邪客于皮肤,曰饮酒后热气在面遇风冷相搏,则均外感也。外感何以不发于徧身,而独生于面部哉?夫固有故矣。盖任御邪者惟阳气,头面固诸阳所共至,亦阳气停顿处也,何则?手三阳皆终于面,足三阳皆始于面,经脉所终始,分支必多,多则力分而行不迅,其迟留伏匿固宜,何况一身皆裹,面独不衣,是其受感自当较易,且其邪不流于荣卫为发热恶寒,不行于经脉为汗出惕?,不入于肌肉为身体烦重,不攒于筋骨为疼强牵掣,而独滞于皮肤。面皮本最厚(《灵枢.邪气藏府病形篇》“诸气之津液皆上熏于面而皮又厚。”),故尤能藏邪匿滞,是以不布于周身耳。然观篇中用药不重搜风,不重去滞,而惟取其色白及润者,居十八九,何也?考《玉篇》“皯,面黑气也。”“?,面黑也。”“?,黑也。”“皻,疱也,今作?。”“?,鼻上疱。”“疱,面皮生气也。”因是知《病源》所谓如米如谷者,皆言其大小,非言其高突,故又云:『或如乌麻,或如雀卵。』皆言其色,非言其形。就举篇中所列药味主治而言,则黑星、黑点,为斑、为晕,或疏或密,固已十得八九矣。色黑则治以白,气滞则治以润滑,谓非的对可乎!况但云疱?者寥寥,然亦为面皮生气,是亦不能逃滑润之治矣。即其本虽为风、为热、为痰、为滞,然既成是病,独着是形,却又不能舍去现在而专讨论已往,且散风清热,除痰疏滞之物,固自有在耶!

  发秃落

  【桑上寄生】〔平〕。坚发齿,长须眉。

  【秦椒】〔温〕生温熟寒。坚发齿。

  【桑根白皮】〔寒〕。椹,变白发为黑,又拔去白者,以堪汁点孔中,即生黑者。

  【麻子】〔平〕。长发,益毛发(《日华》)。

  【桐叶】〔寒〕。沐发,去头风,生发滋润(《药性论》)。

  【猪膏】微寒。和生铁煮沸涂发(《千金翼》)。

  【雁肪】〔平〕。长毛发,须眉。

  【马髻膏】平。主生发。

  【松叶】温。生毛发。

  【枣根】

  【鸡肪】掌氏曰:『《药对》云寒。』)

  【荆子】〔微寒〕温。掌氏曰:『《本经》有蔓荆、牡刑,此只言荆子。据朱字合是蔓荆子,及据《唐本》云:「味苦辛。」故定知非牡荆子矣。』)蔓荆实能长须发(《药性论》)。

  秃有两端,一者虚人发不向长,或病后发落不更生。一者因疮发堕,《说文》云:『秃,无发也。?,鬓秃也。』《释名》云:『秃,无发。沐,秃也。毼,头生创也。头有疮曰疡,毼亦然也。』是汉魏之间,犹有分别。巢氏云:『人血盛则荣于头,故须发美,若血气衰弱,经脉虚竭,不能荣润,故须发秃落。』又云:『蛲虫发动,最能生疮,乃成疸、癣、瘑、疥。白秃者,由此虫在头生疮,结白痂,甚痒,其上发并秃落不生,谓之白秃。若无白痂而有汁,皮赤而痒,则谓之赤秃。』是隋唐间虽有分别,然谓之秃则均矣。因虫之治,当求之《恶疮篇》,此篇则因虚因病之秃,而秃与落又当两途视之,盖秃者不长茂也,落者不更生也,然玩篇中所载诸物主治,又不止两途,曰坚则能使其不落,曰长则因其所有而长之,曰生则因其所无而生之。若地于草木然,欲其不雕须培,欲其长茂须灌,苟欲其生,则不直培之灌之而已,将必布之种焉。故篇中于生之一类,不特令人憬悟,且将解颐也。

  沈存中谓:『发属心,禀火气,故上生。须属肾,禀水气,故下生。眉属肝,故侧生。』斯言似甚合理,孰知《灵枢.二十五人篇》言之尤详,曰:『足阳明之上,血气盛则髯美长(在颐曰须,在颊日髯),血少气多则髯短,气少血多则髯少,血气皆少则无髯。足阳明之下,血气盛则下毛美长至胸,血多气少则下毛美短至脐,血气皆少则无毛,有则枯悴。足少阳之上,气血盛则通髯美长,血多气少则通髯美短,血少气多则少须,血气皆少则无须。足少阳之下,血气盛则胫毛美矣,血多气少则胫毛美短,血少气多则胻毛少。足太阳之上,血气盛则美眉,眉有亳毛,血多气少则眉恶。手阳明之上,血气盛则髭美(髭,口上须也《说文》),血少气多则髭恶,血气皆少则无髭。手阳明之下,血气盛则腋下毛美。手少阳之上,血气盛则眉美以长。手太阳之上,血气盛则有多须。』皆与沈说不同,盖沈自据理,《灵枢》则指经脉所届而言,以愚意权之,则指经脉所届而言,乃有补于征验,据理而言,则眉恶而补肝,须少而补肾,恐终无益。但《灵枢》独不言发之美恶长短,则颇缺漏,倘欲例此而续之,在《素问》则六节藏象论曰:『肾者,精之处也,其华在发。』若据经脉所届言,则督脉也,足太阳也,足厥阴也,皆至于发之根。再据前说,血盛者美,气盛者长,又可推见,不生者血气皆少,生而不长者气少,长而不泽者血少,然此皆言其故,非言其治也。若据此而为之补血、补气,诚可谓针孔植须矣。总之,事补益,循经络,皆不可废,尤不可凿,要当于此篇之中,咀其味,摘其元,化而裁之,如以发为药物,则能利小便、止血,仍自还神化,则固小便、充血脉者,均可有济于发矣。扩而充之,例以马?膏,则凡多髯兽之膏,均可增须之美,例以松叶,则凡根繁之草木,类可益须之长,宗此意而读《千金方》《外台秘要》方,发人神智不少也。

  或曰:『人本老则发堕,而眉反长,何也?』夫惟于此,尤可见《灵枢》《素问》之说为长矣。盖人之易尽者阴也、血也,而气则必不息,息则死矣。天癸之至与竭,以《上古天真论》而言,其主皆在肾,以《六节藏象论》而言,发为肾之华。是故肾气渐衰,则天癸日减于下,而发遂日耗于上,其致一也。眉则主于足太阳、手少阳,是二经根本,专司消息水火于下,自幼而壮,壮而老,同出一辙,不易衰也。况老人颐养如法者,既无嗜欲之火搅乱于中下,而火益顺,水益清,其反长也固宜。

  灭瘢

  【鹰屎白】平。主伤挞灭瘢。

  【白殭蚕】平。灭诸疮瘢痕。

  【衣鱼】温。涂疮灭瘢。

  【白附子】平。主一切冷气,面皯,瘢疵。

  证类

  【蜜陀僧】平。治金创面上瘢皯,面膏药用之。

  《圣济总录》谓:『风热诸毒留于府藏,发于肌肉而为疮疖,病已疮愈,余毒未殄,故疮痂落而瘢痕不灭。』治法既有涂泽膏润之剂,亦须赖荣卫平均,肌温气应,外宜慎风冷也,据此以核本篇,则所列之外调荣卫,温肌肉,尤为要着矣。若但据本篇而言鹰屎白主挞伤瘢,蜜陀僧主金疮瘢,白附子主冷疮瘢,则白殭蚕主风疮瘢,衣鱼主湿疮瘢矣。数疮之外遂无疮乎!他疮之愈能无瘢乎!说者谓:『白殭蚕纵死不浥烂变色,衣鱼随行皆有迹而拭之辄灭,鹰所食物其色皆浓厚而屎且白,均可为泯迹之用,而白附子之助药势,蜜陀僧之铲垒突,任诸疮奇幻均可已之是矣。』然诸物皆色白,倘本白而染他色用之固宜,设黄赭苍黧者,缘患疮而余白瘢,犹得以是灭之乎!且诸物者,其力皆行于面,今但曰灭瘢,则不特面瘢而已,一身之瘢皆可以是灭之乎!以是知犹系举一反三之旨,欲人循此自多读书而悟会焉耳。不然,獭髓灭瘢,白玉平痕,昭然在册,乃皆不可信耶!

  金疮

  【石胆】〔寒〕。治金疮。

  【墙薇】〔温〕微寒。金疮伤挞,生肉复肌。

  【地榆】〔微寒〕。疗金疮,止脓血。

  【艾叶】微温。干者煎治金疮(《食疗》)。

  【王不留行】〔平〕。主金疮,止血,逐痛。

  【白头翁】〔温〕。逐血,止痛,疗金疮。

  【钓樟根】温。皮主金疮,止血。

  【石灰】〔温〕。止金疮血,和鸡子白、败船筎甚良(《药性论》)。

  【狗头骨】平。主金疮、止血。

  蜀本

  【薤白】温。主金疮,止痛疮,中风水肿(臣)。

  【车前子】寒。止血。叶及根,主金疮止血。

  【当归】温(君)。主金疮。

  【芦箨】寒。主金疮,生肉(使)。

  【桑灰汤】平(臣)。按桑灰,孟诜云:『炼五金家用。』不云治金疮,惟桑白皮主缝金疮,桑叶治扑损瘀血耳。

  【蛇衔】微寒(臣)。主金疮。

  【葛根】平(臣)。疗金疮,止痛。

  证类

  【水杨花】寒。柳花,主金疮。

  【突厥白】寒。主金疮生肉止血,补腰续筋。

  《圣济总录》曰:『金刃所伤,疮有微甚,生死所系,要在原经络所在,观变动之形,察微妙之脉。』葛稚川曰:『天窗、眉角、脑户、臂里跳脉、髀内阴股、两乳上下、心、鸠尾、小腹及五藏六府俞,皆不可伤。』此所谓原经络所在也。『脑破出血,戴眼直视,不能语言,咽中伤,声嘶急,舌出,两手妄举,肌肉不生,按之干急,或青黄汁出,或疮边寒青,肉消殠败,或先出赤血后出黑血,或血出不止,白汁随出,皆不可疗。』此所谓观变动之形也。『胗其脉虚细小者生,微细迟者生,反此为难治。』此所谓察微妙之脉也。而《病源》载其分析,有血出不止,有内衄,有筋急相引痛,不得屈伸,有伤筋断骨,有中风发痉,有惊痉,有惊悸,有烦,有欬,有渴,有虫出,有着风,有着风肿,有痈肿,有风水,甚者有断肠,有肠出,有金刃不得出,有下血虚竭,有久不差,不可以一二端窥也。独奈何以不足二十物者,印定人眼目,为治金疮通用哉!且照证科分,指明某物治某证,犹之可矣,乃偏列药十有八味,而止血者居其八,生肉者居其三,止痛者居其四,混云治金疮者居其五,而于前所胪兼证,仅及中风、水肿及补腰续筋数端,谓为备,则疏漏已甚,谓为不备,偏又有一支一节存于其间,是果何说也哉!殊不知惊悸者,烦者,渴者,虫出者,痈者,水者,既有专门,皆曾列治,惟其血出不止,不可与吐衄并论,疼痛筋挛,不可仿湿痹为治,而断折而刃留,皆他病不能兼有者,至中风则与中于腠理者异,水入则与水停者不同,故微逗其义,略引其端,使人知循病本之绝殊,参病情之究异,俾求治法于他门,不至刻舟求剑,与泛常关于此,备于彼者,为迥不侔矣。虽然其中具寒温与平之性,行气行血之殊,散逐补苴之宜,去败生新之效,讵可任拈一物,浪治一证哉!亦自有针孔相符处,但观其一物兼列数效者,可差识其绪矣。再试思《金匮要略》王不留行散为治金疮第一经方,仅得是篇二味,其余寒如黄芩、芍药,热如蜀椒、干姜,并与金疮无涉,却故用之何也?又思《肘后》、《外台》每每单拈一味使治金疮,并非是篇所有,却又何故?譬如甘草,《本经》明明载主金疮尰而未列此篇,欲使人举一反三,从中会悟耳。

  卷六

  踒折

  【生鼠】微温。牡鼠,疗踒折,续筋骨,捣敷之。

  【生龟】平。身肿,踒折(《食疗》)。

  【生地黄】大寒。主堕坠,踠折,瘀血,留血。

  【乌雄鸡血】平。主踒折,骨痛。

  【乌骨鸡】平。

  【李核仁】平。主僵仆跻,瘀血,骨痛。

  蜀本

  【自然铜】平。疗折伤,散血,止痛。

  【木?子】温。主折伤,散结肿。

  【骨碎补】温。补伤折。

  【无名异】平。主金疮,折伤,内损,止痛,生肌肉。

  药对

  【续断】微温(臣)。主金疮痈伤,折跌,续筋骨,金疮血,内漏,止痛。

  踒,《说文》《玉篇》皆云足跌也。踒折,后人或谓之被打(《千金》),或谓之腕伤(《病源》),或谓之伤折(《圣济》),或谓之跌仆损伤(今人),其意皆无踒折二字之周,盖为人所侮,不过力不相及,在伤者本无病也,而有气愤之兼,暴折之歉,若但蹉跌,则或以眩晕,或以惊触,或以下弱,或以失足,或从车覆,或从骑蹶,或因道滑,或因巉岩。当时之情景不同,则受伤之浅深自别,而气血之违从遂殊,曰足跌而致折,则人之相加,己之失误,并宿疾之发动,无不由之矣,故谓之周。然其间派别,犹有头破脑出、折骨伤筋、压迮堕坠、内损中风、发痉、发肿诸异,除此之外,则无不有瘀,而瘀又有新者久者,皆按篇中可循条理而得其绪。夫在血曰瘀,曰内漏,曰止,曰散,可想见其伤折后血之情形;在跌曰堕坠,曰僵仆跻,可想见致伤折之景状;在痛曰骨,曰腕,曰肿,曰折,可想见受伤折之部位。而所列之物,偏选其跌而不伤者(鼠),开而能阖者(龟),折而可联者(鸡),外虽断而中仍连者(地黄、续断),击之可碎,镕之可合者(自然铜),紫烂于外,青白其中者(李),皆使元气不随伤而伤,不因折而折耳。至因是而幻成他候,则仍有本类可稽,取治则于彼焉。

  瘀血

  【蒲黄】〔平〕。消瘀血。

  【琥珀】平。消瘀血,通五淋。

  【羚羊角】〔寒〕微寒。去恶血,注下。

  【牛膝】〔平〕。逐血气,伤热,妇人月水不通,血结,逐恶血留结(《药性论》)。

  【大黄】〔寒〕大寒。主下瘀血,血闭,寒热。

  【干地黄】〔寒〕。逐血痹,破恶血,通血脉。

  【朴消】〔寒〕大寒。破留血闭绝。

  【紫参】〔寒〕微寒。疗肠中聚血,散瘀血,主心腹坚胀(《药性论》)。

  【桃仁】〔平〕。主瘀血,血闭瘕,邪气。

  【虎杖】微温。破留血症结。

  【茅根】〔寒〕。除瘀血,血闭,寒热。

  【蟅虫】〔寒〕。破瘀,下血闭。

  【虻虫】〔微寒〕。木虻,主瘀血,血闭。蜚虻,主贼血在胸腹。

  【水蛭】〔平〕微寒。逐恶血,瘀血,月闭,破血瘕积聚。

  【蜚蠊】〔寒〕。主瘀血,通利血脉。

  蜀本

  【天南星】利胸膈,散血。

  药对

  【鲍鱼】温。主踒跌。除瘀血痹在四肢不散。

  【饴餹】微温。去血病(臣)。止渴去血。

  【神屋】平。主血。

  【败龟】治血麻痹。

  【庵闾子】微寒。主藏血,身中有毒(臣)。主五藏瘀血,心下坚。

  【芍药】微寒。主逐贼血。除血痹,通顺血脉,缓中,散恶血,逐贼血。

  【鹿茸】温。主血流在腹(臣)。

  【车前子】寒。主瘀血痛。叶及根,主瘀血,血瘕,下血。

  【牡丹】微寒。主除留血(使)。主症坚,瘀血留舍肠胃。

  【射干】微温。主除留血,老血(使)。疗老血在心脾间,欬唾,言语气臭。

  【藕汁】寒。主消血。破产后血闷。

  【天名精】地菘是也。寒。主瘀血,血瘕欲死。

  玩篇中端绪甚繁,第一先剖其瘀之情状,则濡迟有待曰留(篇中凡朴消、牡丹、射干皆治留血),壅塞不通曰闭(大黄、茅根、蟅虫、虻虫、桃仁皆治血闭),积久而朽曰老(射干主老血),?困垢秽曰恶(羚羊角、牛膝、干地黄、水蛭皆治恶血),败类害良曰贼(虻虫、芍药皆主贼血)。其次当究其瘀之部分,则在内曰肠中(紫参疗肠中聚血),曰腹中(鹿茸主血流在腹),曰胸腹(蜚虻除贼血在胸腹),曰心脾(射干主老血在心脾间),曰心腹(紫参散瘀血主心腹坚胀),曰胸膈(天南星利胸膈散血),在外曰血脉(干地黄主通血脉,蜚蠊主利血脉,芍药主通顺血脉),曰四肢(鲍鱼主血痹在四肢)。其次当审其瘀之为病,则曰寒热(大黄、茅根皆主血闭寒热),曰淋(琥珀主消瘀通五淋),曰注下(羚羊角主恶血注下),曰渴(饴餹主止渴去血),曰麻痹(败龟主血麻痹),曰症瘕(桃仁主血闭瘕邪气,虎杖主留血症结,水蛭主血瘕积聚,车前根叶主血瘕下血,牡丹主症坚瘀血留舍肠胃,天名精主血瘕欲死),曰月水不通(牛膝主月水不通血结,水蛭主瘀血月闭),曰踒跌(鲍鱼主踒跌),条分件析,皆有循绪以通,特已后经方治是,均附载他门,不别标统领,遂使内有瘀血,无以悉其外见情形,是盖当细核焉。夫仲景书虽云不无疏漏,要其彻源彻委处,未尝不纲举目张,何为源,病因是也;何为委,病处是也。病形则有内外之殊,内因者,所谓食伤、忧伤、饮伤、房室伤、饥伤、劳伤、经络荣卫伤;外因者,瘀或比于风(桃仁承气汤证),或比于热(抵当汤丸证),或比于水(大黄甘遂汤证),皆所经见于书者也。病处则有上下之别,在上者为肌肤甲错,两目黯黑(大黄蟅虫丸证),为其人咳,口干,喘满,咽燥不渴,多唾浊沫,时时振寒,热之所过,血为凝滞,畜结痈脓,唾如米粥(肺痈证)。在下者为着脐下腹痛(下瘀血汤证),在少腹不去(温经汤证),少腹满如敦状,小便微难而不渴(大黄甘遂汤证),经水闭不利,藏坚癖不止,下白物(矾石丸证),亦所经见于书者也。但其所陈,不若此篇之备,然据所谓:『如狂喜忘,少腹满而小便自利,脉微而沉。』『脉沉结,屎虽硬,大便反易,其色黑,无表里证。』而『发热,脉浮数,虽下之,脉数不解,消谷善饥。』其景其情,在内在外,固已略备其概矣。而其最有致者,曰:『病人胸满,唇痿,舌青,口燥,但欲嗽水不欲咽,无寒热,脉微大来迟,腹不满,其人言我满,为有瘀血。』曰:『病者如有热状,烦满,口燥而渴,其脉反无热,此为阴伏,是瘀血也。』曰:『妇人年五十,所病下利数十日不止,暮即发热,少腹里急,腹满,手掌烦热,唇口干燥,此曾经半产,瘀血少腹不去。』统而言之,已见热标而无热证,脉无热象者,瘀也。有所阻则应有所不通,有所阻而气化仍通者,瘀也。并无所阻而自谓若有所阻者,瘀也。有燥象而不渴,不应渴而反渴者,瘀也。盖气以化而行,血以行而化,气已行而结者犹结,则非气病,况血应濡而不濡,实未枯而似枯,是非有瘀,何由得此哉!故曰:『仲景书虽似疏,然得为是编之纲;是编虽密,仅能为仲景书之目者此也。』

  火灼

  【柏白皮】微寒。主火灼烂疮。

  【生胡麻】〔平〕。润五藏,主火灼(《食疗》)。

  【盐】〔寒〕。

  【豆酱】寒。汤火烧灼,未成疮,用汁点之。

  【井底泥】寒。治汤火烧疮用之。

  【醋】温。

  【黄芩】〔平〕大寒。下血闭,恶疮疽,热火疡。

  【牛膝】〔平〕。主伤热火烂。

  【栀子】〔寒〕大寒。

  《集验》云:『凡被火烧者,初慎勿用冷水、冷物并井下泥,火创得冷,即热气更深,转入至骨,烂坏人筋,挛缩者良由此也。』《病源》《千金》亦云然,《圣济总录》亦深禁冷物淋搨,又云:『水火之气,当因其势而利导之,汤火误伤,毒方炽,通导而泄其气可也。』本非气血所生病,故治不及于汤液,特在乎涂敷膏浴,治其外而已,乃本篇直列井底泥于中何哉?夫《别录》固谓为汤火烧创用之矣,核之以豆酱下之“未成疮用汁点之”之语,则固用于后而非用于初者也。大抵齐梁及唐皆尊信是编,而是编者又祇列其物,而不下其物注脚,则恐后人宗之者,漫拈以取快一时,不计后日深害耳,其实有何不可用哉!然据此已足见已成疮、未成疮,宜分两途治矣。再考《千金》《外台》,凡治此者,多以膏油调敷,几乎无方不然,而本篇所载仅止九物,酝酿蒸暴而成者,盐、酱及醋已得其三,即井底泥之柔冷难燥,柏皮、胡麻之多脂,又得其三,其余则牛膝以遏其上游,栀子以醒其变色,黄芩以界其腐溃耳。而居其前者,果何为者耶!夫蒸盦不至臭败,暴炙不为消泯,反能成净洁之质,芳香之气,以助人元气者,何不可救人被蒸盦暴炙之害,且能耐蒸盦暴炙者,惟滋膏润泽耶!是二端者,一以其受成艰苦,化患害于方殷;一以其秉赋丰腴,拒侵轶之盛炽,曾谓无故也哉!而《千金》《外台》意即可于是征之矣。

  痈疽

  【络石】〔温〕。主风热,死肌,痈伤,口干,舌焦,痈肿不消。

  【黄?】〔微温〕。主痈疽,久败疮,排脓止痛。

  【白敛】〔平〕微寒。主痈肿,疽疮,散结气,止痛,除热。

  【乌喙】微温。主痈肿脓结。

  【通草】〔平〕。散痈肿,诸结不消。

  【败酱】〔平〕微寒。主痈肿,浮肿,结热。

  【白芨】〔平〕微寒。主痈肿,恶疮败,伤阴,死肌。

  【大黄】〔寒〕大寒。傅一切疮疖痈毒(《日华》)。

  【半夏】〔平〕生微寒熟温。消痈肿。

  【元?】〔微寒〕。散颈下核,痈肿。

  【蔷蘼】微寒。主痈肿,恶疮,败疮,热气,阴蚀不廖。

  【鹿角】〔温〕微温。主恶疮,痈肿,逐邪恶气,留血在阴中。

  【虾蟆】〔寒〕。主痈肿,阴疮。

  【土蜂子】〔平〕。主痈肿,嗌痛。

  【伏龙肝】微温。与醋调涂痈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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