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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雉四章,章四句。】
  匏有苦叶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本韵。深。则。厉。,浅。则。揭。。本韵。○比也。
有、弥、济、盈、;有、鷕、雉、鸣。本韵。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本韵。○比也。
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本韵。○赋也。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本韵。○比也。
  小序谓「刺卫宣公」;大序谓「公与夫人并为淫乱」,其说可从。「济盈」二句明是刺乱,且刺妇人也。郑氏谓夷姜,亦是;或连夷姜、宣姜并言,非。孔氏曰:「知非宣姜者,以宣姜本适伋子,但为公所要,故有『鱼网鸿离』之刺。此责夫人,云『雉鸣求其牡』,非宣姜之所为,明是夷姜求宣公,故云『并为淫乱』。」集传但以为刺淫乱之诗,欲与序异,不知即序旨耳。
  [三章]集传曰,「归妻以冰泮,而纳采、请期,迨冰未泮之时」,此本郑氏谬说也。郑执周礼「仲春令会男女」,故谓冰泮正是仲春,可以为昏,而以「迨冰未泮」为请期。集传加「纳采」。按诗明云「如归妻,迨冰未泮」,而解者则谓「如归妻,迨冰泮;如纳采、请期,迨冰未泮」,世有此解经者否?改经以就己说,不可恨乎!古人行嫁娶必于秋、冬农隙之时,故云「迨冰未泮」,犹是正月中以前,不逾冬期。若冰泮则涉二月,不可昏矣。荀子大略篇云,「霜降迎女,冰泮杀内」,正解此诗语也。
  四章各自立义,不为连类之辞;而三章、四章其义虽别,仍带涉水为说,如蛛丝马迹,尤妙。
  【匏有苦叶四章,章四句。】
  谷风
习习谷、风。[评]邶诗有终风、凯风、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本韵。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本韵。○比而赋也。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本韵。○赋而比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以。本韵。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本韵。○比而赋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本韵。之。比而赋也。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雠。既阻我德,贾用不售。本韵。昔育恐育鞠,及尔颠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本韵。○赋也。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穷。本韵。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本韵。○比而赋也。
  [一章]「谷风」,严氏曰:「来自大谷之风,大风也,桑柔诗『大风有队』,『有空大谷』。盛怒之风也。又习习然连续不绝,所谓『终风』也。又阴又雨,无清明开霁之意,所谓『曀曀其阴』也。皆喻其夫之暴怒无休息也。旧说谷风为生长之风,以『谷』为『谷』,固已不安。又『习习』为和调;小雅谷风二章言『维风及颓』,『颓』,暴风也。非和调也。三章言草木萎死,非生长也。其说不可通矣。」愚按,首二句正唤下「怒」字,严说是。「采葑」二句,左传僖三十三年:「晋臼季使过冀,见冀缺耨,其妻馌之,敬,相待如宾。与之归,言诸文公,请用之。公曰:『其父有罪,可乎?』曰,『舜之罪也殛鲧,其举也兴禹。管敬仲,桓之贼也,实相以济。康诰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诗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君取节焉可也。』」又坊记言「君子不尽利以遗民」,引此二句。揆此,「下体」为根。葑、菲之根本可食。以「葑、菲」喻己,「下体」喻新昏者,谓采葑、菲者只可取节,不可尽利,犹之男子惟当取妻,不可更奢于色也。故言「我昔者本望尔之德音莫违,及尔同死」也。
  [二章]此章言其去也。「迟迟」二字妙,犹孔子「去父母国」之意。「谁谓」二句,「荼」亦喻新昏者,谓其夫不当以苦物而为甘;「宴尔新昏,如兄如弟」,所以状「其甘如荠」也。如此,则上下义贯通矣。夫妇和协,有兄弟之象,关雎「琴瑟友之」是也。
  [三章]泾浊渭清,泾喻新昏者,渭喻己,谓泾诬以渭为浊,渭何尝浊哉!其沚固已湜湜然清见底矣,奈何因新昏而不以我为洁乎!应取喻渭清意。「不我屑以」,倒字句也。既去而思在室之梁与笱,系我平日所取鱼者,欲人毋逝、毋发。既又思之,我躬且不阅矣,遑暇忧恤我已去之后哉!「阅」,说文「取数于门中」;不阅,谓不在门中也。旧以「毋逝」二句为比,非。
  [四章]「深」、「浅」喻「有、亡」;「方舟」、「泳」、「游」喻「勉求」。旧以深浅、有亡一例平说,非。
  [五章]「育」字「生」字皆言生子;古妇人有子则不出。
  [六章]「洸溃」,旧谓怒意,是应首章「怒」字。「不念昔者」二句,承上直下,谓「岂不念昔者我始来止息之时耶?」
  【谷风六章,章八句。】
  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归?本韵。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本韵。○赋也。下同。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本韵。
  小序谓「黎侯寄于卫,其臣劝以归」。集传增「失国」二字。既失国矣,将安归乎?
  「微君」「微」字,或谓与上「微」字同训,谓卫微之。若训「非」,则主忧臣辱,分所当然,非臣子所宜言,亦似有理。然据下句「胡为」语气,则上句「微」字又应训「非」。更详之。
  【式微二章,章四句。】
  旄丘
旄丘之葛兮,何诞之节本韵。兮?叔兮伯兮,何多日本韵。也?兴也。
何。其。处。也。?必。有。与。本韵。也。。何。其。久。也。?必。有。以。本韵。也。。赋也。[评]自问自答,望人情景如画。
狐裘蒙茸,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本韵。○赋也。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兮,褎、如、充、耳。本韵。○比而赋也。[评]末句直刺。
  [一章]侄炳曰:「毛传训『诞』为『阔』,无义。『诞』与『覃』通,犹葛覃之覃也。书之『诞敷』亦作『覃敷』,可证。覃,延也。『诞』从『延』,有延长意。诗盖曰:彼旄丘之上有葛,其节何蔓延而长?虽前高后下之丘,犹远相及。我之伯、叔同处一地,乃多日而不相恤,何也?」此说存之。
  [二章]「与」,与我伐狄也。能左右之,曰「以」。
  [三章]晋士蒍曰「狐裘蒙茸,一国三公」,此断章取义,不必执彼解此。黎在卫西,故言非我君之车不东来于卫。如此解,自直捷。或谓黎寓卫东,言非卫大夫之车不东来云云,甚迂,不可用。
  [四章]「琐尾」,细微意。「流离」,毛传谓鸟。若以「流离」为漂散意,则「之子」二字似鲜着落;而释鸟但有鹠鷅,无流离,未详。「褎」,当从毛传,谓盛服貌。汉武帝制策原误作「曹氏汉策」,今改。曰「今子「子」字原脱,今补。大夫褎然为举首」,师古注曰「褎然,盛服貌」。郑氏谓「笑貌」,谬。
  【旄丘四章,章四句。】
  简兮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本韵。○赋也。
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本韵。○赋也。
左手执钥,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本韵。○赋也。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本韵。兮。!兴也。[评]重将上四句倒作二句,神味无穷。
  小序谓「刺不用贤」,似可从。盖以当时贤者为饯官,故赞美其人,叹其为卑贱之职,而终思西周盛王如此之贤,自必见用也。集传谓此诗贤者自言,皆不似。一章「简」字以为「简易不恭」;二章谓「自誉其才之无所不备」;三章谓「亦玩世不恭之意」。若然,如此之矜夸不恭,亦何足为贤而乃谓之贤者乎?以诗中「硕人」为自称,尤说不去。
  [一章]「简」,说文「分别之」也。谓方将万舞,故先分别舞人,如「诸侯用六」是也。「万舞」,商颂曰「万舞有奕」,则其名已久。毛传谓「干、羽」,按干为武舞,羽为文舞,兼文、武言。郑氏谓「干舞」,则单指武舞。按左传庄二十八年:「楚令尹子元欲蛊文夫人,为馆于其宫侧而振万焉。夫人闻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习戎备也』。」足证万舞为武舞矣。「日之方中」,孔氏引月令「仲春之月,命乐正习舞入学」,谓「二月日夜中」也,亦通。
  [二章]「硕人」当依旧解,指贤者;或谓指公,非。下「公言锡爵」,别称公矣。
  [三章]郑氏曰「又能钥舞,言文、武道备」,则此是言文舞。上章言「公庭万舞」,而以「有力如虎」二句承之,正状其武与?
  [四章]「山榛」、「隰苓」,亦当依旧解,谓物生各得其所,以讽贤者处非其位;不必凿解。「西方」,西周;「美人」,西周王者。郑氏以上「美人」为周室之贤,下「美人」谓硕人,非也。美人者,美德之人,犹圣人、彦士之称;后世以妇人色美,亦称美人。集传曰:「『西方美人』,托言以指西周之盛王,如离骚亦以美人目其君也。」徇后世之说,反谓以妇人指君,可谓循流而忘源矣。静女篇「美人之贻」,谓美其人之贻也。
  【简兮四章:三章,章四句;一章,六句。】从集传。
  泉水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本韵。○兴而比也。
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本韵。○赋也。下同。[评]左传谓有礼。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本韵。载脂载舝,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本韵。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本韵。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本韵。
  此卫女媵于诸侯,思归宁而不得之诗。于何知之?于诗中「诸姑」、「伯姊」而知之也。诸侯娶妻,嫡长有以侄、娣从者;此称「姑」,则为侄也;称「姊」,则为娣也。其时宫中有为之姑者,有为之姊者,故欲归宁不得,与之谋而问之也。
  何玄子以此篇及竹竿一例与载驰为许穆夫人不能救卫,思控他国之作。其言似凿凿可信,故录而辨之。载驰篇曰「归唁卫侯」,曰「言至于漕」,曰「许人尤之」,曰「控于大邦」,凡数处,皆明点事实,加以左传曰「许穆夫人赋载驰」,皆确证也。此篇则无一语可证据。何氏所取证者,首章之「娈彼诸姬」,次章之「诸姑、伯姊」也。其曰:「诸姬,周同姓之国也,左氏曰『汉阳诸姬,楚实尽之』。」是已。然于「娈」字引说文训「慕」,按说文训「顺」,又训「慕」,未可据。然即云「慕彼诸姬」,亦牵强。况「娈」字正义实为美好貌;即以诗言之,本风「静女其娈」,曹风「婉兮娈兮,季女斯饥」,小雅「思娈季女逝兮」,皆属女言,可证也。又曰:「此『诸姑』、『伯姊』指齐桓公宫中之诸姬,言穆姬望救于齐。桓公夫人曰王姬,内嬖如夫人者六人,自长、少二卫姬外,尚有郑姬、密姬,皆卫同姓,不能定其辈次,故但以尊行称之曰『诸姑』也。『伯姊』则穆姬之长姊齐子,即长卫姬是也。」此说于「诸姑、伯姊」皆属模糊臆测,未能了然。且齐桓宫中之人,在许宫中相隔辽远之甚,何云「聊与之谋」,云「问我」,云「遂及」乎?必不可通。大抵载驰篇为许穆夫人作无疑,左传亦惟言此,不及他篇也。此篇与竹竿既无实证,不如且还他空说。必求其事以实之,在作者非不自快,岂能必后人之信从乎!说诗者宜知此。
  凡夫人嫁必有媵。即如何氏以卫侯失国之事言之,安知此诗非许穆夫人之媵所赋乎?许穆夫人赋载驰,其媵赋泉水,奚不可者?嫡长有人,侄、娣中岂无人乎?然终以诗无实证,不敢附会,又以来后人之指摘耳。
  [一章]「诸姬」,即下章之「诸姑、伯姊」也。卫女,姬姓,故曰诸姬。
  [二章]上章「诸姬」,即此「诸姑、伯姊」。集传于上章曰「诸姬,谓侄、娣也」,于此章曰「诸姑、伯姊,即所谓诸姬也」,绝不可晓。
  [三章]「不瑕有害」,谓我之归不为瑕过而有害也。郑氏以「害」训「何」,集传又谓「瑕」即「何」,皆难信。
  [四章]写泻通输泄之意。
  【泉水四章,章六句。】
  北门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本韵。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哉」、「之」,本韵。○赋也。下同。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偏谪本韵。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偏摧本韵。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一章]何玄子曰:「窭,说文『无礼居也』。徐锴云『阶、阼升降,所以行礼。贫无礼,故先见于屋室』。」
  [三章]「敦」,敦迫也。「摧」,说文「挤也」,犹云「排挤」。
  【北门三章,章七句。】
  北风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如字。本韵。其虚其邪,既亟只且!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本韵。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评]变得崚峭,听其不可解,亦妙。惠而好我,携手同车。本韵。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此篇自是贤者见几之作,不必说及百姓。
  [三章]「莫赤」二句,在作者自有意;后人无径路可寻,遂难窥测。多方求解,终不得一当;不如但赏其词之妙可耳。集传云:「『同行』、『同归』,犹贱者也;『同车』,则贵者亦去矣。」按「同车」字本取协韵,安得据以遂分贵、贱!此说诗之固。且云「同归」,安知非车乎?或云:北方贱者亦乘车也。
  【北风三章,章六句。】
  静女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本韵。○赋也。下同。[评]善摹。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本韵。彤管有炜。说。怿。女。汝美。。本韵。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汝之。为。美。,[评]变上句。美。人。之。贻。。本韵。
  小序谓「刺时」,是,此刺淫之诗也。毛、郑必反之,牵强为说,不知何意。
  [二章]「彤管」,即内则「右佩箴管」之管;其色赤,故曰「彤管」。毛、 郑以为笔管,未然。「女」指彤管,谓悦怿此彤管之美也。
  [三章]「荑」即「手如柔荑」之荑,细茅也。「女」指荑,又云非此荑之为美,乃美其人之所贻耳。两章自为翻驳之辞。集传以上「女」字为如字,下「女」字音汝,大非。予侄炳诗识名解曰:「荑,茅也。古茅所以藉物。易曰『藉用白茅』,此荑其藉彤管者与?」此说甚佳。或谓荑为男赠女,于下二句难通。或谓女又以荑赠男,亦不似。
  【静女三章,章四句。】
  新台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通韵。○兴而比也。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本韵。○兴而比也。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本韵。○比而赋也。
   「籧篨」、「戚施」,借以丑诋宣公。国语谓「籧篨不能俯,戚施不能仰」,是也。解者当知其为借意,不可实泥宣公身上求解。郑氏执尔雅「口柔、面柔」之文说宣公,固非;欧阳氏谓「国人不能俯、仰新台」,尤凿。季明德谓宣公始尊大如籧篨,后见齐女,俯而求之,如戚施,更鄙亵不堪。
  【新台三章,章四句。】
  二子乘舟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本韵。○赋也。下同。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本韵。
  小序谓「思伋、寿」,此有可疑。按左传桓十六年曰:「卫宣公烝于夷姜,生伋子,属诸右公子;为之娶于齐而美,公取之,是为宣姜;生寿及朔,属寿于左公子。夷姜缢,宣姜与公子朔构伋子。公使诸齐,使盗待诸莘,将杀之。寿子告之,使行;不可,曰:『弃父之命,恶用子矣!有无父之国则可也。』及饮以酒,寿子载其旌以先;盗杀之。伋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请杀我乎!』又杀之。」夫杀二子于莘,当乘车往,不当乘舟。且寿先行,伋后至,二子亦未尝并行也。又卫未渡河,莘为卫地,渡河则齐地矣。皆不相合。毛传则谓「待于隘而杀之」,亦与「乘舟」不合。其解则以「乘舟」为比,谓「如乘舟而无所薄,泛泛然迅疾而不碍也」,甚牵强,不可从。集传则直载其事,而于「乘舟」,以为赋,漫不加考,尤疏。
  刘向新序曰:「使人与伋乘舟于河中,将沈而杀之。寿知不能止也,因与之同舟;舟人不得杀伋。方乘舟时,伋傅母恐其死也,闵而作诗。」其后又载杀伋、寿之事,与左传同。何玄子引之,以为此诗之证。按向之前说,明是因与左传不合,故造前一事以合于诗,附会显然;谓傅母作此诗,尤牵强迂折,岂可为据!故此诗当用阙疑。大抵小序说诗非真有所传授,不过影响猜度,故往往有合有不合。如邶、墉及卫皆摭卫事以合于诗,绿衣、新台以言庄姜、卫宣,此合者也;二子乘舟以言伋、寿,此不合者也。正当分别求之;岂可漫无权衡,一例依从者哉!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诗经通论卷四
新安首源姚际恒着
    墉
  柏舟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本韵。母也天只,不谅人本韵。只!兴而比也。下同。
泛彼柏舟,在彼河测。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本韵。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小序曰「共姜自誓」。大序曰:「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此皆谬也。孔氏曰:「世家『武公 和篡共伯而立,五十五年卒』。楚语曰『昔卫武公年九十有五矣,犹箴儆于国』,则未必有死年九十五以后也,则武公即位四十一、二以上;共伯是其兄,则长矣。」吕氏见此疏,因而曰:「共伯见弒之时,其齿又加长武公,安得谓之『蚤之』乎!髦者,子事父母之饰;诸侯既小敛则脱之。史记谓『厘侯葬而共伯自杀』,则是时共伯已脱髦矣,诗安得谓之『髧彼两髦』乎!是共伯未尝有见弒之事,武公未尝有篡弒之事也。」愚按,史记摭述他事及义理之间或有谬误,若本纪、世家,天子、诸侯世次传授,皆据世本无误。诗小序乃不知作于何人,安可信诗序而疑史记耶!宋儒无识,妄为武断,类如此。后人无不以东莱之言为真而确,又信东莱而疑史记,且曰叡圣武公必无篡弒之事;千载而下无故代为武公洗过,亦可笑矣!当时「叡圣」之称,犹今人言「聪明」之谓;古「圣」字不甚重。予别有论「圣」字说,见书多方篇。武公不过仅能聪明好学耳,能保其不篡弒乎?自古聪明能文章之士,其不淑者亦多矣,宁独武公哉!故东莱读疏语而谓史记为误,愚读疏语而知诗序为妄。序谓「共姜自誓」,共伯已四十五、六岁,共姜为之妻,岂有父母欲其改嫁之理。至于共伯已为诸侯,乃为武公攻于墓上,共伯戊厘侯羡,羡,墓道也。自杀,则大序谓共伯为「世子」及「蚤死」之言尤悖矣。故此诗不可以事实之;当是贞妇有夫蚤死,其母欲嫁之,而誓死不愿之作也。
  【柏舟二章,章七句。】
  墙有茨
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 本韵。也!比而赋也。下同。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 本韵。也!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 本韵。也!
  大序谓「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刺之」,可从。「茨」,即书梓材「既勤垣墉,其涂暨茨」之茨。茨,所以覆墙也。言墙上有茨,本不可埽,以比中冓之言本不可道,不必多为凿论也。毛、郑以尔雅释茨为蒺藜,谓墙生蒺藜,当埽去之,不可从。冓,构同,说文云「交积材也」。汉梁共王传「听闻中冓之言」,师古注云「谓舍之交积材木也」。盖谓室中结构深密之处,故曰「中冓」。
  【墙有茨三章,章六句。】
  君子偕老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评]奇,奇语。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本韵。○赋也。下同。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胡。然?、屑。而。天。也。?[评]奇语。胡。然。而。帝。本韵。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本韵。也、!
  小序谓刺卫夫人宣姜,可从。
  [一章]郑氏曰「珈,古之制所有,未闻」。按,加于笄上,故名「珈」。犹今之钗头,以满玉为之;状如小菱,两角向下;广五分,高三分。予家有数枚。汉时,三代玉物多殉土中,未出人间,郑故未见。鄙儒以郑去古未远,谓其言多可信,于此乃知真瞽说也。
  [二章]」,髲也,犹今之假发。以发?「屑」,说文「动作切切也」。「,可谓善咏发者。?美故,不切切于用
  [三章]「邦之媛」,犹后世言「国色」。
  此篇遂为神女、感甄之滥觞。「山、河」、「天、帝」,广揽遐观,惊心动魄;传神写意,有非言辞可释之妙。
  【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
  桑中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本韵。矣。赋也。下同。
爰采麦矣,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本韵。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本韵。矣。赋也。
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本韵。矣。
  小序谓「刺奔」,是。大序谓「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窃妻、妾,期于幽远,政散、民流而不可止」。按左传成二年:「巫臣尽室以行,申叔跪遇之曰:『夫子有三军之惧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将窃妻以逃者也』。」大序本之为说。传所言「桑中」固是此诗,然传因巫臣之事而引此诗,岂可反据巫臣之事以说此诗,大是可笑。其曰「政散、民流而不可止」,亦本乐记语。按乐记云:「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也。」「桑间」,亦即指此诗。「濮上」,用史记卫灵公至濮水,闻琴声,师旷谓纣亡国之音事,故以为「亡国之音」。其实此诗在宣、惠之世,国未尝亡也,故曰「其政散」云云。乐记之文纽合二者为一处,本属乱拈,不可为据。今大序又用乐记,尤不可据。朱仲晦但知执序用乐记之说,便谓「桑间」即此诗,并不详其源委若何,故及之。
  集传谓此诗其人自言,必欲实其为淫诗而非刺淫。夫既有三人,必历三地,岂此一人者于一时而历三地,要三人乎?大不可通。
  「桑中」即桑之中,古卫地多桑,故云然。「上宫」,孟子「馆于上宫」,赵岐注「楼也」。谓期于桑中,要于桑中之楼上也。毛传谓「桑中、上宫,所期之地」,集传谓「沬乡之中小地名」,并非。
  【桑中三章,章七句。】
  鹑之奔奔
鹑之奔奔,鹊之强强。人之无良,我以为兄!本韵。○兴而比也。下同。
鹊之强强,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本韵。
  小序谓「刺卫宣姜」。毛、郑以「我以为兄」谓「我君以为兄」,「君」谓惠公,「兄」谓顽;以「我以为君」为「小君」,小君谓宣姜,皆迂;上章「我」字谓「我君」,下章「我」字「国人自我」,亦未允。且均曰「人之无良」,何以谓一指顽,一指宣姜也?大抵「人」即一人,「我」皆自我,而「为兄」、「为君」乃国君之弟所言耳,盖刺宣公也。陆农师以上章为「娣刺宣姜」,下章为「妾刺宣姜」,尤凿。夫娣即妾,何所分焉?切合「兄」字、「君」字,稚甚!
  毛、郑以上章之「我」为我君,下章之「我」国人自我,虽非,然犹愈集传以上章为代惠公之言,下章为国人自言也。
  【鹑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定之方中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本韵。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评]树字贯下句。椅、、桐、、梓、、漆。爰。伐。琴。、瑟。。本韵。○赋也。下同。[评]妙,结语勿泥。
升彼虚矣,以望楚本韵。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焉允臧。本韵。
灵、雨、既、零。命、彼、倌、人。通韵。[评]整而雅。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本韵。
  小序谓「美卫文公」,是。伪传以为鲁僖公城楚丘以备戎,史克颂之。按僖二年经书「春王正月,城楚丘」。季明德以为鲁地,近是。若此诗则自卫事也。伪传袭季氏之说以解此诗,不可从。
  [一章]「定」,星名。尔雅「营室谓之定」。「椅、桐、梓、漆」顶「树之榛、栗」句;「爰伐琴、瑟」结「椅、桐、梓、漆」句。顺因桐、梓以言琴、瑟,意主祝其久居于此,所植之木异时直可伐为琴、瑟之用,犹唐人诗「种松皆作老龙鳞」也。下「终焉戍臧」正其意,非真欲伐之也。孟子云「故国乔木」,可见乔木亦为故国之征,岂有伐之者哉!郑氏曰「豫备也」。苏氏曰「种树者求用于十年之后,其不求近功凡类此矣」。皆谓真欲伐之,其固执而陋如此。
  [二章]「虚」,何玄子曰:「按管子大匡篇云:『狄人伐卫,卫君出致于虚,桓公且封之。』所谓『出致于虚』者,言出于虚地以致其告急之词。命于齐,则虚为卫地信矣。」「观桑」,侄炳曰:「旧谓桑木。按此章通是相地形势,似不应夹入桑木;疑『桑』亦地名。墉风『桑中』,旧谓沬乡中小地,今意当在楚丘之傍,与漕墟相属,故从虚而降观之。且诗云『望楚』,亦第望之而已,犹未身历楚丘,何缘便降至其下,察树木而辨土宜哉?」
  [三章]「灵雨」,旧谓「善雨」,是。或谓灵,星名,不可从。「星言」,犹今人言「星速」、「星夜」。旧谓雨止见星,则「言」字无着落。「匪直也人」,严氏曰:「直,犹特也。孟子曰『非直为观美也』。言文公务农以蕃育其人,非特人也。文公操心塞实而渊深,故能致国富强,至于騋马与牝马共有三千匹。举物之蕃息,则人之蕃息可知矣。」此说是。或疑文公薄德,不足以当「秉心塞渊」之语。不知此语本不甚重,「仲氏任只,其心塞渊」,妇人亦足当之,文公何不可当乎!「塞」,实也,「渊」,深也,其义止此。自解者误援「刚而塞」及「齐圣广渊」等语为解,是以执泥不通。左传曰:「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财,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与此诗合。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蝃蝀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本韵。○比而赋也。
朝隮于东,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本韵。○比而赋也。
乃如之人也,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本韵。也!赋也
  此诗未敢强解。小序谓「刺奔」,虽近似,大序谓文公,尤无据。然「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泉水、竹竿二篇皆有之,岂亦刺奔耶?此语乃妇人作,则此篇亦作于妇人未可知。必以为刺奔,于此二句未免费解。伪传、说谓卫灵公事;诗迄陈灵,不迄卫灵也。何玄子谓刺宣公夺太子伋妇,徒以诗中「无信」二字。然此岂可据?况已有新台,不当更有此诗也。季明德谓「女子在母家与人私,及既嫁而犹与所私者通,诗人刺之」,尤为可恨。总之,说诗各逞新意,如此乱拈,亦复何难。然而显悖经旨,害道惑世,可如且安于缄默为得也?虹暮见于东则雨止,朝见于西则为雨。「崇」,终也,谓终朝雨也。郑氏曰:「朝有升气于西方,终其朝,则雨气应自然。」此说是。孟子「若大旱之望云霓」,亦此义。今人多见晚虹而雨止;若朝虹者,在日影初出时,多卧而未见,故误认虹惟止雨。集传云「方雨而虹见,则其雨终朝而止矣」,既迂折难通,且诗言「雨」,释之者言「雨止」,明与经违。于孟子「若大旱之望云霓」,亦曰「霓,虹也,虹见则雨止」。然则何为大旱而望虹见乎?
  【蝃蝀三章,章四句。】
  相鼠
相鼠有皮,人有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相鼠有齿,人有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本韵。
相鼠有体,人有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本韵。[评]宾,变调。
  严氏曰:「旧说『鼠尚有皮,人而无仪则鼠之不若;以人之仪喻鼠之皮』,非也。诗言鼠则只有皮,人则不可以无仪;人而无仪,则何异于鼠?如此,语意方莹。」此说是。
  【相鼠三章,章四句。】
  干旄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本韵。素丝纰之,良马四、之。[评]主。彼姝者子,何以畀本韵。之?赋也。下同。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本韵。之?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本韵。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本韵。之?
  序谓「美好善」,意近是,故向来从之,谓大夫乘此车马以见贤者。然邶风「静女其姝」,称女以姝。郑风东方之日亦曰「彼姝者子」,以称女子。今称贤者以姝,似觉未安。姑阙疑。「郊」、「都」、「城」,由远而近也;「四」、「五」、「六」,由少而多也:诗人章法自是如此,不可泥。以首章「四马」为主,「五」、「六」则从「四」陪说。不然,五马起于汉,六马起于秦,当时已有秦、汉制耶?严氏亦以为疑,故别为解曰:「乘善马而来,凡有四辈、五辈、六辈也。」绝非语气。
  以上三诗,大序皆以为文公时,无据。集传曰:「以上三诗,序皆以为文公时诗,盖见其列于定中、载驰之间故尔,他无所考也。」此说亦误。文公时诗列于定中之后可也;列于载驰之前,何耶?
  【干旄三章,章六句。】
  载驰
载驰载驰,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本韵。○赋也。下同。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评]其辞缠绵缭绕。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本韵。
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本韵。
陟彼阿丘,言采其?。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且狂。本韵。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本韵。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本韵。
  左传谓「许穆夫人赋载驰」。
  严氏说此诗最善,曰:「味诗之意,夫人盖欲越愬于方伯,以图救卫,而托归唁为辞耳。」余见下。
  [一章]凡诗人之言,婉者直之,直者婉之,全不可执泥。集传以其直言驰驱至卫,遂谓「许穆夫人真至卫,未至,而许之大夫有奔走跋涉而来者;夫人知其必将不可归之义来告,故心以为忧」。如此说诗,真可发笑!按「大夫跋涉」有二说:郑氏谓卫大夫来告难于许;苏氏谓许大夫之吊卫者,夫人将归亲唁其兄,虽大夫之往而不足以解忧也。二说皆可通。乃集传独以为许大夫奔走来追夫人而还,此何意见耶?严氏曰「首章婉而未露」。
  [二章、三章]严氏曰:「言尔未必是,我未必非,始微露己之意见与许人别,而犹未遽言之也。」
  [四章]严氏曰:「盖至是始慨然责之,而不得不言其情矣。下章发之。」
  [五章]严氏曰:「末章乃言其情,谓我之所思无他,思所以救卫耳。我将控告于大国而求其能救卫者。谁可因藉?谁肯来至?多方图之,必有所济。我所思盖在此,非徒归也。以许之小而责其救卫,则为不通晓于事。今欲求大国之援,其说非迂远难行也,非閟塞不通也。其后齐桓卒救卫而存之,然后信夫人所思为有理,而许人真狂?无谋矣。」
  【载驰五章:一章六句,二章、三章章四句,四章六句,五章八句。】孔氏曰:「左传 ,叔孙豹、郑子家赋载驰之四章。然彼赋载驰,义取控引大国,今「控于大邦」乃在卒章。言赋四章者,杜预云:『并赋四章以下。赋诗虽意有所主,为首引之,势并上章而赋之也。』」。其说甚明。苏氏录章句之后,又载「或言四章,一章、三章章六句,二章、四章章八句」。此本引或说,非以为然。集传乃谓「今从苏氏」,是未见孔疏而并不详苏语耳。
    卫
  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本韵。[评]虚写,未成学。瑟、兮、?、兮。[评]仪容。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本韵。兮。兴也。下同。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本韵。[评]实写。瑟、兮、?、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评]变。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本韵。[评]虚写。现成,已成。德。宽。兮。绰。兮。,[评]变。猗。重。较。兮。。[评]仪容妙旨。善。戏。谑。兮。,不。为。虐。本韵。兮。。[评]言语妙旨。
  小序谓「美武公之德」,未有据;姑依之。
  学者于此每疑武公弒兄篡位,不足当此。予以为不然,于柏舟篇已略论之。今阅孔氏曰:「按世家云『武公以其赂赂士,以袭攻共伯』,而杀兄篡国,得为美者,美其逆取顺守,德流于民,故美之。齐桓、晋文皆篡弒而立,终建大功,亦此类也。」
  切、磋、琢、磨,皆所以治器,属虚状武公用功于学也。荀子曰:「人之于文学也,犹玉之于琢磨也。诗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谓学问也。」其言可证,不涉自修。上二章文变。「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实指武公之服饰而言。三章「如金,如锡,如璧」文仍首章,亦属虚状。「金、锡」,现成物,「圭、璧」,已成物,言其德也。其首章「瑟、僩、赫、咺」,皆美其仪容而赞之,与上「切、磋、琢、磨」不涉。二章重述一遍。三章文变。「宽绰」二句亦言其仪容,「善谑」二句又言其言语。此诗三章之章法也。
  [一章]「绿竹」,尔雅谓「绿」为王刍,「竹」为篇蓄,是使为绿色之竹,二章不当又云「青青」矣。「切、磋、琢、磨」四字,大抵皆治玉、石、骨诸物之名,本不必分;而尔雅分之曰「骨谓之切,象谓之磋,玉谓之琢,石谓之磨」,亦自有义。集传则以「切、磋」属骨、角,「琢、磨」属玉,石,又以「切、磋」与「琢、磨」各分先、后,并不可解;又全引大学之文以释此诗。按大学释「切磋」为「道学」,「琢磨」为「自修」,「瑟僩」为「恂栗」,「赫咺」为「威仪」,此古文断章取义,全不可据。岂有「切、磋、琢、磨」四字平列,而知其分「学」与「修」之理!又「瑟、僩、赫、咺」别为赞仪容之辞,与上义不连,亦不得平释为四事也。大学非解诗;今以其为解诗而用以解诗,岂不谬哉!
  [三章]锡即银。古人银、锡不分,称银亦曰「锡」。禹贡「惟金三品」,为黄、白、赤三色。史平准书,「黄金为上,白金为中,赤金为下」,即三品之义。「黄金」,金也;「白金」,银也;「赤金」,铜也。金本为金、银、铜、锡、铁、铅之总名,其铁、铅以贱故不列「三品」之内,而锡即属于银,统名「白金」也。考工记攻金之工皆曰「金、锡」,金即铜,锡即银,故曰金几分,锡居几,以为斧、斤、戟、刃之属。「●氏为量,煎金、锡,声中黄钟之宫」。假如以今之锡,岂可搀和作斧、斤、戟、刃,而量安能声中宫乎?自尔雅曰,「黄金谓之璗,白金谓之银,锡谓之鈏」,始分银、锡之名,而单以银为白金。此周末秦人之论也。然史平准书、汉食货志犹皆称「银锡」,又言「汉武帝造银锡为白金」,其称皆近古。说文则释锡曰「银、铅之间」,盖亦疑之而无可为辞,故如是云耳。今世锡与铅近,与银则绝远,岂银、铅之间哉!此予昔时庸言录中语,今录于此。又阅何玄子于此诗论锡亦见及之,益信其有同然。然予论有异何处,不全同也。「宽、绰」,书无逸曰「不宽绰厥心」,则古盖以「宽、绰」为善字,后世鲜用矣!「猗」,倚也。倚车之时而觉其宽绰,又不言其言语若何,而但言「善戏谑」,皆一往摹神。古人体察之妙如此,其心坎非后世人所易测也。
  【淇奥三章,章九句。】
  考盘
考盘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本韵。○赋也。下同。
考盘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本韵。
考盘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本韵。
  此诗人赞贤者隐居自矢,不求世用之诗。小序谓「刺庄公」,无谓;集传不从,是。
  [一章]「考」,成也。左传「考仲子之宫」,杂记「路寝成则考之」,是也。「盘」,疑是架木为屋之名;或以其依山水盘结,故名之与?毛传训「考盘」为「成乐」,未允。陈氏以「考」为扣,以「盘」为器名,不可从。使为击器,则不当云「在涧」、「在谷」,且云「在陆」矣。「在涧」云云者,正谓或依涧、谷,或于平原架屋以处之意耳。又下句接以「之宽」、「之薖」、「之轴」,亦贴居处言。使为击器,义亦不蒙。「硕人」指隐者,「宽」谓屋宇宽广也。集传解「硕人之宽」,谓「硕大宽广」,删去「人」字,可骇。「永失弗谖」,谓自誓弗忘习隐初志。集传谓「不忘此乐」,亦非。
  [二章]「薖」,朱郁仪谓与「輠」通,甚牵强。杨用修引说文「草也」,谚云「心安茅屋稳」也,亦凿。李氏曰:「『薖』与『窝』同,因阿而言窝,见其为敛藏之处也。」此近是。
  [三章]「轴」,集传谓「盘桓不行」,乃反说;轴,正是行物也。严氏谓「如轴之卷,收藏不用」,此以后世画轴为言,益非。轴,车轴也,轴以运车,取义盘旋于其中也。「弗告」,犹不以姓名告人之意。集传谓「不以此乐告人」,皆非。集传本于欧阳氏。
  【考盘三章,章四句。】
  硕人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惟、私。本韵。○赋也。下同。[评]叙得详核而妙。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本韵。巧。笑。倩。兮。,美。目。盼。本韵。兮。。[评]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本韵。[评]妙。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本韵。[评]间叙处措菶极工,有珠玑错落之妙。
  小序谓「闵庄姜」,诗中无闵意,此徒以庄姜后事论耳;安知庄姜初嫁时何尝不盛,何尝不美,又安知庄公何尝不相得而谓之「闵」乎!左传云:「初,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亦但谓硕人之诗为庄姜?。其云「无子」,亦据后事为说,不可执泥。小序盖执泥左传耳;大序谓「终以无子」,尤袭传显然。
  伪传曰「卫庄公取于齐,国人美之,赋硕人」,孙文融亦曰「此当是庄姜初至卫时,国人美之而作者」,所见皆与予合。
  [一章]「衣锦」,夫人用锦衣而嫁,贵也。郑氏曰「国君夫人翟衣而嫁,今衣锦者在涂之服也」,非也。「褧衣」,「褧」或作「颎」,或作「絅」,或作「景」,皆同,乃襌衣也。士昏礼云:女登车,「姆为加景,乃驱」,即此也。古妇人平时盛服必加襌衣于外,中庸「谓其文之着」是也。若嫁时加褧,则为涂间辟尘也,又不同。
  [三章]「大夫夙退」二句,正美君、夫人新昏相得,代为摹儗之辞,最为妙笔。乃曲解以为讽,岂可通乎!
  [四章]此体是赋,末章又似兴、比而赋,以河水等兴比庶姜、庶士也。或皆作喻意解,谬。孽孽,旁出之意。毛传谓盛饰,非。「庶姜」,媵女;「庶士」,媵臣。媵女不必定是亲侄、娣,亦有他国来媵者,其本国大夫之女亦媵也。汉人说礼,必谓夫人之亲侄、娣,此迂论也。即以卫庄姜言之,「可证者二:一,庄公又娶戴妫生子,则非庄姜之同姓也;一,此诗云「邢侯之姨,谭公维私」,则庄姜之姊妹亦嫁于他国而不来媵也。
  解此诗者皆狃于序说,必于每章之下补闵庄姜而咎庄公不见答之意,徒费纷纷斡旋,绝不切合,而末章结束处尤相霄壤,不知何苦为此?
  【硕人四章,章七句。】
  氓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本韵。○赋也。[评]风致语行以曲折,口角宛然。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本韵。○赋也。[评]不曰人曰贿,妙。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本韵。于、嗟、鸠、兮。无、食、桑、葚、![评]赋中之比。于嗟女兮,无与士耽!本韵。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二「说」字为韵。也!比而赋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本韵。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本韵。士、也、罔、极。二、三、其、德。本韵。○比而赋也,下同。[评]足贰其行意。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评]实言不爽意。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本韵。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评]就本地作喻,妙。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本韵。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本韵。
  [一章]此氓必责其愆期,故曰非我愆期也,子无良媒来请期耳。既无良媒请期,愿子无怒,秋以为期可也。古之嫁娶皆在秋冬。
  [二章、三章]以桑「未落」及「落」比己色之盛衰,不可指时言。若指时,则赋、比既不清,且桑未落及落只在数月间,下言「三岁」,说不去矣。
  [四章]「老使我怨」,「老」字即承「偕老」字来,言汝曾言「及尔偕老」,今偕老之说徒使我怨而已。诗人之词多是如此。集传泥之,谓「不知老而见弃如此」。夫方「总角之宴」以及「三岁为妇」,岂便老耶!
  【氓六章,章十句。】
  竹竿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本韵。○赋也。下同。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本韵。○集传误「作父母兄弟」。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本韵。[评]简,妙,风致嫣然。
淇水鑴鑴,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本韵。
  小序谓「卫女思归」,是。大序增以「不见答」,臆说也。何玄子谓泉水及此篇皆许穆夫人作。按泉水云「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又云「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此篇亦皆有之。夫两人之作,或前或后,用其语可也,必无一人之作而两篇重复者。余详泉水。此或许穆夫人之媵亦──亦卫女──而思归,和其嫡夫人之作,如此则用其语乃可耳。故愚于两篇重句,益知主许穆夫人之作之说为非,而信其媵之作者之或是也。
  【竹竿四章,章四句。】
  芄兰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本韵。容兮遂兮,垂带悸本韵。兮。兴而比也。下同。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本韵。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小序谓「刺惠公」。按左传云「初,惠公之即位也少」,杜注云「盖年十五六」。序盖本传而意逆之耳;然未有以见其必然也。
  [一章]「支」,「枝」同。芄兰枝叶细弱,故以兴比童子。「觿」,成人佩以解结。上古或用角,故字从角;后以玉为之。今世有传者,大小不等,其身曲而末锐,俗名「解锥」。集传谓「象骨为之」,盖循礼记注之误。「容」、「遂」及「悸」义皆未详,不敢强解。
  [二章]「韘」,毛传谓「玦」。按士丧礼「纩极二」,大射仪「朱极三」,诗言「拾决」,大抵一物异名。上古必以韦为之,故字从韦;后亦用玉。今世有传者,俗名「指机决」,又非所佩之玦也。郑氏谓「沓,所以彄沓手指」,盖彷佛仪礼为说,然实无沓名也。集传谓「象骨为之」,亦非。又既曰「韘,决也」,复引郑氏曰「沓也」,发明殊混。「甲」,毛传训「狎」,近之。
  【芄兰二章,章六句。】
  河广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评]奇语。谁谓宋远?跂予望本韵。之!赋也。下同。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评]奇语。谁谓宋远?曾不崇朝!本韵。
  小序谓「宋襄公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郑氏因谓「襄公即位,夫人思之」。严氏以其言「河广」,则是在卫未渡河之先;时宋襄公方为世子,卫之戴、文俱未立也。是矣。
  [一章]「杭」,「斻」通,方舟也;后作「航」。史秦始皇南游至钱塘,浙江水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从狭」,原误作「从峡」,据校史记改。中渡,因置余杭县。「余杭」,舟名,谓以余杭渡狭也。「余」,「艅」通。左传「吴国有余皇」,一作「艅航」。隋因余杭旧名,置杭州,及斻、航本字也。一芦苇可渡,甚言其易,故为奇语。或谓河方冰时,布一束之苇,便可履之而渡。如此说诗,呆哉!不特「固哉」矣!
  [二章]「刀」,「舠」通,亦作「刁」、「舠」。
  【河广二章,章四句。】
  伯兮
伯兮朅兮,邦之桀本韵。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本韵。○赋也。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本韵。○赋也。[评]宛然闺阁中人语。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本韵。○兴也。
焉。得。谖。草。,[评]奇想。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本韵。○赋也。
  小序谓「刺时」,混。郑氏曰「卫宣公之时,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桓五年经也」,此说是。何也?据诗「王」字也。不然,卫人何以为王前驱乎?「自伯之东」,从王而东也。郑在王国之东。
  [二章]「蓬」,侄炳曰:「集传云,『蓬华如柳絮,聚而飞如乱发』。按,蓬草丛生,风飞散乱,故以发似之。今言『蓬华聚而飞』,甚迂。」
  [三章]「首疾」,头痛也,犹言「疾首」。
  [四章]毛传曰「谖草令人忘忧」,此语鹘突不可解。孔氏曰:「『谖』训为忘,非草名;故传本其意,谓欲得令人善忘忧之草;不谓『谖』为草名。故释训云『谖,忘也』。」按孔说是矣,然毛传之失未详顺,其增「忧」字亦非也。考盘「永矢弗谖」,淇奥「终不可谖」,皆训「忘」。诗中本谓欲暂忘思伯之心而不可得,故思焉得能忘之草而植之北堂乎?其「忧」字,毛传添出,不必定谓是忘忧也。尤可异者,说文误以「谖」与「?」即萱。同音,遂以谖为草名,因以为忘忧草,则不止于毛氏于「忘」下增「忧」字之失,而直犯孔氏「不谓谖为草名」之戒矣。无论谖之非萱,今即以萱言之,一卉耳,何以能令人忘忧?即询之三尺童子而亦不信者,此传讹之绝可笑者也。况萱草是处有之,诗何为言「焉得」?焉得者,以其必不可得也。惟其必不可得,故下仍接之曰「愿言思伯」云云,则非实语明矣。说文又见「谖」字终不似草,又作「?」,然实无此字也。集传曰「谖草,合欢」。按,合欢,木也,又名合棔。故嵇康养生论云「合欢蠲忿,萱草忘忧」,其忘忧之说本于昔人传讹,若其以「合欢」与「萱草」对,一草、一木,正不误。自郑渔仲又误谓「萱草一名合欢」,朱遂仍郑之误也。又曰「食之令人忘忧」,增「食之」字尤怪诞,不知亦曾食之有验否?因叹以谖为草,误也;又因而误以谖草为萱;又因而误以萱为忘忧草;又因而误以为食之令人忘忧:古今以来,以误及误其稠迭如此。若其以为合欢木,则又旁出之误也。集传既云「食之令人忘忧」,然则萱草易得,取而食之可也,则于下文接不去;于是曰「然终不忍忘也,是以宁不求此草,而但愿言思伯,虽至于心痗而不辞耳」。嗟乎,「遁辞知其所穷」,孟子岂欺我哉!是又以误而及于诗也。「背」,堂背也。堂面向南,背向北,故背为北堂。解者亦从未分析及此。
  【伯兮四章,章四句。】
  有狐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本韵。○兴也。下同。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本韵。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本韵。
  此诗是妇人以夫从役于外,而忧其无衣之作。自小序以「刺时」解,悉不可用。
  [一章]「绥绥」,毛传曰「匹行貌」。按,「绥」训安;「绥绥」,两相安意。其说是。集传曰「独行求匹之貌」,与毛传正相反,不知从何取义,可怪甚矣。「之子」指人,集传以为指狐,更可笑。且云「在梁,则可以裳矣」,又不可解。
  【有狐三章,章四句。】
  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本韵。匪、报、也。永、以、为、好、本韵。也、!赋也。下同。[评]绸缪语。
投我以木、桃。[评]木字因上。报之以琼瑶。本韵。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本韵。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小序谓「美齐桓公」;大序谓「齐桓救而封之,遗以车马、器服焉,卫人思欲厚报之而作是诗」。按此说不合者有四。卫被狄难,本未尝灭,而桓公亦不过为之城楚丘及赠以车马、器服而已;乃以为美桓公之救而封之,一也。以是为卫君作与?卫文乘齐五子之乱而伐其丧,实为背德,则必不作此诗。以为卫人作与?卫人,民也,何以力能报齐乎?二也。既曰桓公救而封之,则为再造之恩;乃仅以果实喻其所投之甚微,岂可谓之美桓公乎?三也。卫人始终毫末未报齐,而遽自儗以重宝为报,徒以空言妄自矜诩,又不应若是丧心。四也。或知其不通,以为诗人追思桓公,以讽卫人之背德,益迂。且诗中皆绸缪和好之音,绝无讽背德意。集传反之,谓「男女相赠答之辞」。然以为朋友相赠答亦奚不可,何必定是男女耶!
  瓜种甚多,古今同然,故此特呼「木瓜」以别之。「木桃」、「木李」乃因木瓜而顺呼之。诗中如此类甚多,不可泥。其实桃、李生于木,亦可谓之「木桃」、「木李」也。从来人鲜知此意。徐氏谓「桃有羊桃,李有雀李,故言木以别」,漫引后世小说异名以证诗;诗人之意果如是乎?姚宽谓以木为桃、李,益可笑!
  【木瓜三章,章四句。原本脱此行,今补。】

诗经通论卷五
新安首源姚际恒着
    王
  集传曰:「自平王徙居东都王城,于是王室遂卑,与诸侯无异;故其诗不为雅而为风。」按此乃历来相传瞽说也。孔子曰「雅、颂各得其所」。夫雅之所得,则风之所亦得。风、雅自有定体:其体风,即系之风;其体雅,即系之雅。非以王室卑之故,不为雅而为风也。苟以王室卑之故,不为雅而为风,则岂「各得其所」之谓哉!
  黍离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本韵。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本韵。悠悠苍天,此何人本韵。哉?兴也。下同。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本韵。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本韵。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小序谓「闵宗周」。按史载箕子麦秀歌曰「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兮」,一商一周,何以皆托黍、稷为辞,岂周袭商乎?非也。按尚书载箕、微之语皆甚拗曲不顺,不应作此平易歌辞。是此诗本为闵宗周作,而后人仿之,伪为箕子之歌耳。若夫小序,则又泥箕子之歌为说而偶中者耳。
  刘向新序谓「卫伋见害,弟寿闵之,为作忧离之诗以求之」,无稽之甚。而相传韩诗云:「黍离,伯封作也。诗人求之不得,忧懑不识于物,视彼黍离离然,反以为稷之苗。」曹植亦曰:「昔尹吉甫信后妻之谗,杀孝子伯奇,其弟伯封求而不得,作黍离诗。」此亦与伋、寿事相类,皆依托妄言。而伪说本之,亦以为尹伯封作;又稍变其意以合序说,谓「秦逐犬戎,平王命尹伯封犒秦师,过故宗庙、宫室而作」。说诗者牛鬼蛇神,至此而极矣!黍、稷并言,黍同而稷异,说者以稷之「苗」、「穗」、「实」为历时所见,行役之久。严氏驳之曰:「使果为行役之久,不应黍惟言『离离』也。」不知毛传已言之。其曰「诗人自黍离离,见稷之苗,之穗,之实」矣。何玄子且曲为实之曰「黍有早、晚三辈,则当离离时而或植稷之苗,稷之穗,稷之实」,殊凿。又韩诗以为「视黍为稷」,亦凿。大抵此为一时所赋,「稷」之「苗」、「穗」、「实」合初、终言,以取变文换韵,而「黍」为首句不变,与他篇格调多同,何必泥耶!且写黍、稷处亦正见错综法。
  【黍离三章,章十句。】
  君子于役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评]句法错落。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评]日落怀人,真情实况。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本韵。○赋也。下同。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评]此一句关上下,上同。君子于役,苟无饥渴!本韵。
  此妇人思夫行役之作。伪说谓「戍申者之妻所作」,虽凿而亦略近。
  【君子于役二章,章八句。】
  君子阳阳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本韵。其乐只且!赋也。下同。
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本韵。其乐只且!
  大序谓「君子遭乱,相招为禄仕」,此据「招」之一字为说,臆测也。集传谓「疑亦前篇妇人所作」,此据「房」之一字为说,更鄙而稚。大抵乐必用诗,故作乐者亦作诗以摹写之;然其人其事不可考矣。
  史记称「晏子御,意气阳阳甚自得」,盖本此。后作「扬扬」。「房」,疑即房中之乐。「敖」,未详。
  【君子阳阳二章,章四句。】
  扬之水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本韵。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本韵。哉?兴而比也。下同。
扬之水,不流束、楚。[评]轻。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本韵。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蒲。[评]又轻。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本韵。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据序谓「刺平王使民戍母家,其民怨之,而作此诗」。集传因谓「申侯为王法必诛」,及谓「平王与申侯为不共戴天之仇」。此等语与诗旨绝无涉,何晓晓为?然据二、三章言「戍甫」,「戍许」,则序亦恐臆说。申侯为平王母舅,甫、许则非,安得实指为平王及谓戍母家乎?孔氏解之曰:「言甫、许者,以其同出四岳,俱为姜姓;既重章以变文,因借甫、许以言申,其实不戍甫、许也。」按诗于闲文自多变换,戍甫、戍申乃实事也,亦可变换,然耶否耶?吾不得而知之也。
   「彼其之子」,郑氏谓「处乡里者」,欧阳氏谓「国人怨诸侯不戍申」,皆可通。集传谓「指室家」,则谬矣!
   [三章]「蒲」,毛传曰「草也」。郑氏以为「蒲柳」,属木,非草矣。集传从郑,非。
   【扬之水三章,章六句。】
  中谷有蓷
中谷有蓷,暵其干矣。有女仳离,?其?矣。?其叹矣,遇人之艰难本韵。矣!兴也。下同。
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离,条其?矣。条其?矣,遇人之不淑本韵。矣!
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本韵。矣!
   此诗闵妇人遭饥馑而作:故云「有女」。集传谓「妇人自作」,绝不类。
   「仳离」,「仳」字未详;合来恐只是「流离失所」之义。毛传训为「别」,按「别离」以后人语,未可以「仳」之音近「别」而遂为别也。孔氏曰:「以『仳』与『离』共文,故知当为别义。」如此说,其无确义可知。因以「仳离」为「别离」,故以为夫弃其妻;其实不然。愚意,此或闵嫠妇之诗,犹杜诗所谓「无食无儿一妇人」也。先言「艰难」,夫贫也。再言「不淑」,夫死也。礼「问死曰『如何不淑』」。末更无可言,故变文曰「何嗟及矣」。「干」、「修」、「湿」,由浅及深;「叹」、「?」、「泣」亦然。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兔爰
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无。吪。!本韵。○比而赋也。下同。[评]奇语。
有兔爰爰,雉离于罦。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本韵。
有兔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本韵。
  欧阳氏曰:「『我生之初尚无为』,谓昔尚幸r1「幸」字原脱,据校增。世无事,闲缓如兔之爰爰也。『我生之后逢此百罹』,谓今时不幸,遭此乱世,如雉陷于罗网也。」按以一人比兔,又比雉,似未安。苏氏曰:「兔狡而难取,雉介而易执。世乱则轻狡之人肆,而耿介之人常被其祸。」亦求之过深。作此诗者,大抵军士,若桓王好战,他国名为合从,实无肯为王出力者,故以兔比他国之卒,以雉自比欤?「吪」字从「口」,从「言」之「讹」亦同,小雅「或寝或讹」即此。吪,方寤动而有声也。「无吪」,不言之意;「无觉」,不见之意;「无聪」,不闻之意。凡人寤则忧,寐则不知,故愿熟寐以无闻见。奇想奇语,较苕之华「不如无生」自胜多矣。集传句句增出「死」字,大失诗旨,绝不成语。此诗不欲为「不如无生」之直率,而集传偏以「不如无生」意解之,是可笑也!
  繻葛之战以前,周室尚无事;自是而桓、文迭兴,霸升王降,天下大乱矣。诗人以「我生初、后」为言,此诗史也。
  【兔爰三章,章七句。】
  葛藟
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本韵。○兴也。下同。
绵绵葛藟,在河之涘。终远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本韵。
绵绵葛藟,在河之漘。终、远、兄、弟。,谓他人昆。谓他人昆,亦莫我闻!本韵。
  序必谓「刺平王弃其九族」,甚无据。且如郑氏谓平王以他人之父为父,固觉突然。严氏为之解曰:「言王终远我兄弟者,谓父是他人之父乎?不然,胡为不顾我也?」于「亦」字亦不协。不若依集传作「民去其乡里,家族流离失所」解,较可。
  以三章之义例之,则由「父」而「母」,由「母」而「昆」也。以三章皆有「终远兄弟」一语例之,则末章乃直叙,一章、二章因「昆」而先及「父」、「母」也。
  【葛藟三章,章六句。】
  采葛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本韵。兮!兴也。下同。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本韵。兮![评]摘取,佳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本韵。兮!
  小序谓「惧谗」,无据。且谓「一日不见于君,便如三月以至三岁」,夫人君远处深宫,而人臣各有职事,不得常见君者亦多矣;必欲日日见君,方免于谗,则人臣之不被谗者几何!岂为通论。集传谓「淫奔」,尤可恨。即谓妇人思夫,亦奚不可,何必淫奔!然终非义之正,当作怀友之诗可也。
  「葛」、「月」,「萧」、「秋」,「艾」、「岁」,本取协韵。而后人解之,谓葛生于初夏,采于盛夏,故言「三月」;萧采于秋,故言「三秋」;艾必三年方可治病,故言「三岁」。虽诗人之意未必如此,然亦巧合,大有思致。「岁」、「月」,一定字样,四时而独言秋,秋风萧瑟,最易怀人,亦见诗人之善言也。
  【采葛三章,章三句。】
  大车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本韵。○赋也。下同。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本韵。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评]工语。谓、予、不、信。有、如、皦、日、!本韵。[评]誓辞之始。
  小序谓「刺周大夫」,大序谓「男女淫奔,故陈古以刺今大夫不能听男女之讼焉」,颇为迂折。且夫妇有别,岂「异室」之谓乎?古大夫何为使夫妇异室也?集传谓「周衰,大夫犹能以刑政治其私邑者,故淫奔者畏而歌之」,然于「同穴」之言不可通。淫奔苟合之人,死后何人为之同穴哉?此目睫之论也。季明德谓「弃妇誓死不嫁之诗」,然以「尔」与「子」皆指其夫,思夫自可,何云「畏而不敢」乎?伪传、说皆以为周人从军,讯其室家之诗,似可通。「尔」,指室家。「子」,指主之者。「奔」,逃亡也。
  [一章]「大车」,牛车。「毳衣」,毛布衣。
  【大车三章,章四句。】
  丘中有麻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本韵。○兴也。下同。
丘中有麦,彼留子国。彼留子国,将其来食。本韵。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本韵。
  小序谓「思贤」,可从。愚按,此诗固难解,然「留」字是留住之留;「子嗟」、「子国」,「子」字即下「之子」之「子」,「之子」既非人名,则「子嗟」、「子国」亦必非人名;「嗟」、「国」字只同助辞,盖诗人意中必先有「麻」、「麦」字而后以此协其韵也。意谓丘园之中有麻、麦、李,彼且留而不出,故望其「来施施」与「来食」,而彼且不弃我,贻我以佩也。当时作诗者,妇人、孺子皆有之,故间有趁韵者,此等处正不必强解耳。拘儒不知此意,必欲执泥求解,是自惑矣。如墉风之「孟弋」、「孟庸」,郑风之「子充」,亦皆是也。如此说诗,千古无敢者。然请玩此篇末章「之子」二字,则上二章「子」字可明。「子」字既明,则余字只为助辞,其非共「子」字为人名亦自可明矣。此可为知者道耳。毛传以「留」为姓,以「子嗟」、「子国」为名;「子嗟」为子,「子国」为父,「之子」又为子。集传则不从其姓,从其名;「之子」谓并指二人。皆迂折、武断无理。且集传谓「妇人望其所与私者」,一妇人望二男子来,不知如何行淫法?言之大污齿。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郑
  缁 衣
缁衣之宜兮,敝。,一字句。予又改为本韵。兮。适子之馆兮,还。,一字句。予授子之餐本韵。兮。赋也。下同。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本韵。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餐兮。
缁衣之席兮,敝,予又改作本韵。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餐兮。
  予尝谓解经以后出而胜,断为不诬。如此诗,序、传皆谓「国人美武公」;集传、诗缉皆从之,无异说。自季明德始以为「武公好贤之诗」,则「改衣」、「适馆」、「授餐」皆合。不然,此岂国人所宜施于君上者哉!说不去矣。何玄子又以为「武公有功周室,平王爱之而作此诗」,若是,第以其德己也,私也,岂得谓之好贤乎!
  「缁衣」下加「敝」字,「适馆」下加「还」字,妙有层次,亦使文不排熟。
  【缁衣三章,章四句。】当作章六句。
  将仲子
将仲子兮,无踰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评]宕。畏我父母。本韵。仲。可。怀。也。;[评]宕。父母之言,亦可畏本韵。也。赋也。下同。
将仲子兮,无踰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本韵。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踰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本韵。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小序谓「刺庄公」。予谓就诗论诗,以意逆志,无论其为郑事也,淫诗也,其合者吾从之而已。今按以此诗言郑事多不合,以为淫诗则合,吾安能不从之,而故为强解以不合此诗之旨耶!其曰「岂敢爱之」,语气自承上「折杞」言。今以「无踰我里,无折我树祀」为比,谓无与我家事,无害我兄弟也。庄公与弟共叔段。以「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为赋,谓我岂敢爱弟而不诛,以父母之故,故不为也。然则岂有比、赋相连为辞之理乎!是「岂敢爱之」明接上文,谓「岂敢爱此杞」,不得以为比,昭然矣。且以「仲可怀」为「祭仲之言可怀」,既必增「之言」二字,非言气,而「怀」字亦不稳切。诸家主此说者,严氏最为委曲以求合,其曰:「公非拒祭仲也,国人知公与祭仲有杀段之谋,乃反其意,设为公拒祭仲之辞以讽之。」又曰:「公未尝有是言也,而诗人代公言之,若谓『公纵不爱段,独不畏父母乎!』盖谲谏也。」如此为辞,可谓迂折之甚矣。
  此虽属淫,然女子为此婉转之辞以谢男子,而以父母、诸兄弟及人言为可畏,大有廉耻,又岂得为淫者哉!
  季明德曰:「篇内言『折』,谓因踰墙而压折,非采折之折。」此解尤明。
  【将仲子三章,章八句。】
  叔于田
叔于田,巷。无。居。人。。[评]奇语。岂、无、居、人。[评]又接。不如叔也;洵美且仁!本韵。○赋也。下同。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本韵。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本韵
  小序谓「刺庄公」;篇中绝无刺庄公之意。大序于下篇谓「叔不义而得众」,尤非。既不义矣,安能得众乎!集传本之,以为「不义得众,国人爱之而作」。按庄公入京,京人即畔叔,左传曰「京叛大叔段」是也。是必其多行不义,民久怨之,可知。乃云得众人爱,可乎!大抵以此诗主叔段者,第以「叔」之一字耳,然何可泥也!如必欲泥「叔」字,则谓叔之左右近习之人美之,始得;一切不义得众之说删去可也。余说见下篇。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大叔于田
叔△于△田△,乘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襢裼暴虎,[评]此章言暴虎。献。于。公。所。。将。叔。无。狃。,戒。其。伤。女。!本韵。○赋也。下同。[评]夹入亲爱语意。
叔△于△田△,乘乘黄,两服上。襄。,两骖鴈。行。。叔△在△薮△,火烈具。扬。。本韵。叔。善。射。忌。,又。良。御。本韵。忌。,[评]此章言射猎。抑。磬。控。忌。,抑。纵。送。本韵。忌。。[评]词调工绝。
叔△于△田△,乘乘鸨,两服齐。首。,两骖如。手。。叔△在△薮△,火烈具。阜。。本韵。叔。马。慢。忌。,叔。发。罕。本韵。忌。,抑。释。掤。忌。,抑。鬯。弓。本韵。忌。。[评]此章言射猎,描摹尤妙。
  匡衡封事曰,「郑伯好勇而国人暴虎」。匡称善说诗者,不曰叔段而曰「国人」,然则此两篇亦未必为叔段矣。
  两马在车中曰「服」,在旁曰「骖」。首章以「执辔」藏「两服」二字。
  描摹工艳,铺张亦复淋漓尽致,便为长杨、羽猎之祖。
  【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清人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翔。本韵。○赋也。下同。
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本韵。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右、旋、右、抽。中、军、作、好。本韵。[评]变文浑古。
  据左传「高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是时师已溃散,而赋诗者犹为此言,可见诗人之意微婉如此。使非传有明文,岂能知为春秋「郑弃其师」之事哉!于此见释诗之难也。
  「彭」、「消」、「轴」,必非地名,不可泥「在」字。「彭」,说文「鼓声」;又齐风「行人彭彭」,小雅「出车彭彭」,皆作「众」意;》未详孰是。「轴」,车轴也,「左旋右抽」及「中军」正言兵车,故上言「在轴」。「消」,未详。
  【清人三章,章四句。】
  羔裘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本韵。○赋也。下同。
羔裘豹、饰。[评]变。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本韵。
羔裘晏、兮。[评]变。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本韵。兮。
  此郑人美其大夫之诗,不知何指也。
  [一章]「侯」韩诗云,「美也」。此即诸侯之侯。当时称诸侯者亦取美义也。
  [三章]「三英」,自是裘饰,如紽、緎之类。
  【羔裘三章,章四句。】
  遵大路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袪。兮。无我恶兮,不寁故本韵。也。赋也。下同。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兮,不寁好本韵。也。
  序谓「君子去庄公」,无据。集传谓「--为人所弃」,夫夫既弃之,何为犹送至大路,使妇执其袪与手乎?又曰「宋玉赋有『遵大路,揽子袪』之句,亦男女「女」,原误「子」,据校改。下同。相悦之辞也」。然则男女相悦,又非弃妇矣。且宋玉引用诗辞,岂可据以解诗乎?然其不以男女相悦置于前者,以男女不应于大路为私也;然则亦何以置于后乎!
  此只是故旧于道左言情,相和好之辞,今不可考;不得强以事实之。
  执袪言「故」,执手言「好」,下字不失分寸。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女曰鸡鸣
女△曰△[评]态。鸡。鸣。,[评]丑。士△曰△[评]态。昧。旦。[评]寅。子△兴△[评]态。视△夜△,明。星。有。烂。[评]卯。将。?。将。翔。,弋凫与鴈。本韵。○赋也。下同。[评]先写凫鴈奇。
弋。,读。[评]承上二。言加之,与子宜本韵。之。宜。,读。[评]承上字。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本韵。[评]佳语。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韵,或谓「贻」字之误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本韵。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本韵。之。[评]末章有急管繁弦之意。
  只是夫妇帏房之诗,然而见此士、女之贤矣。
  [一章]古未以地支纪时,故曰「鸡鸣」,曰「味旦」,曰「明星有烂」,皆指时言也。小星不见为卯,诗不言小星不见而言「明星有烂」,妙笔。「女曰鸡鸣」,蚤矣。「士曰昧旦」,则稍迟矣。女于是促之以兴而视夜,则又迟矣。此贤妇也。「将?将翔」,指凫、鴈言。凫、鴈宿沙际芦苇中,亦将起而?翔,是可以弋之之时矣。此诗人闲笔涉趣也。
  [二章]「加」,「笾豆有加」之加,指熟荐凫、鴈也,故根「弋」字来。「宜」,宜于食也;既食而饮酒,故根「宜」字来。既饮酒而琴瑟间作,乃见其莫不静好矣。
  [三章]见不止于闺房之雍和巳也,其好贤用以遗赠之具,妇亦有以成之如此。
  【女曰鸡鸣三章,章六句。】
  有女同车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将。翔。,[评]预摹一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本韵。○赋也。下同。
有女同车,颜如舜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本韵。
  小序谓「刺忽」,必不是。解者因以「同车」为亲迎,然亲迎岂是同车乎!明系曲解。且忽已辞昏,安得言亲迎耶!又谓「孟姜」为文姜,文姜淫乱杀夫,几亡鲁国,何以赞其「德音不忘」乎!孔氏谓前欲以文姜妻之,后又欲以他女妻之,他女必幼于文姜,而经谓之「孟姜」者,刺忽应娶不娶,何必实贤实长也。此依大序,谓「忽有功于齐」,故又谓非文姜,其周章无定说如此。诗人之辞多有相同者,如采唐曰「美孟姜矣」,岂亦文姜乎?是必当时齐国有长女美而贤,故诗人多以「孟姜」称之耳。若集传谓「淫诗」,更不足辨。
  旧解以上「有女」与「孟姜」为一人。严氏谓其文重复,当为两人;然其解仍依旧说。季明德谓「同车」为侄、娣之从嫁者,「孟姜」指适夫人也。其说存之。
  以其下车而行,始闻其佩玉之声,故以「将?将翔」先之,善于摹神者。「?翔」字从羽,故上时言凫、鴈,此则借以言美人,亦如羽族之?翔也。神女赋「婉若游龙乘云翔」,洛神赋「若将飞而未翔」,又「翩若惊鸿」,又「体迅飞凫」,又「或翔神渚」,皆从此脱出。
  【有女同车二章,章六句。】
  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本韵。
  小序谓「刺忽」,大序谓「所美非美然」,皆影响之辞。大序意以若不类忽辞昏事,因云「所美非美」,则「用人」亦可通之,故后人多作「用人」解。然则以上篇为辞昏者,其非确亦可知矣。集传以序之不足服人也,于是起而全叛之,以为淫诗,则更妄矣。
  「扶苏」,毛传谓小木,非也;盖谓枝叶扶苏,乃大木也。「扶苏」、「桥松」比「子都」、「子充」,「荷华」、「游龙」比「狂」、「狡」,义甚明。然人不敢为此解者,以「荷华」亦佳卉也。宋儒尤重之,以周茂叔有爱莲说也。不知诗意只以在山之高大者喻美,在隰之卑弱者喻不美,初未尝拘。自解者拘之,于是不得不以「扶苏」为小木而以喻不美,以「荷华」喻美,下章则又以「桥松」喻美,以「游龙」喻不美,使「山」、「隰」倒置,此物错互,非也。子都必古之美人,故孟子曰「子都之姣」。「子充」恐只是趁下「童」字韵,不必亦为古之美人。观「子都」下以「且」字助辞趁韵,亦可悟「童」字上以「充」字趁韵矣。
  【山有扶苏二章,章四句。】
  萚兮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评]大见衰飒况。叔兮伯兮,倡,予和本韵。女。比而赋也。○下同。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本韵。女。
  小序谓「刺忽」,无据。集传谓「淫诗」,尤可恨。何玄子曰「女虽善淫,不应呼『叔兮』,又呼『伯兮』,殆非人理」,言之污人齿颊矣。
  苏氏曰:「木槁则其萚惧风,风至而陨矣。譬如人君不能自立于国,其附之者亦不可以久也。故惧而相告曰『叔兮伯兮,子苟倡之,予将和女』,盖有异志矣。」此说可存。愚按,或谓贤者忧国乱被伐而望救于他国,亦可。邶风旄丘亦有「叔兮伯兮」,是也。
  「倡、和」,成语。「倡、要」,则否,盖为协「漂」字耳。观此当信予谓「诗有趁韵」之说矣。
  【萚兮二章,章四句。】
  狡童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本韵。兮。赋也。下同。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评]即承不能餐来,无人解此。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本韵。兮。
  小序谓「刺忽」,呼君为「狡童」,似未安。或谓刺祭仲,祭仲此时非童也,前人已辨之。
  此篇与上篇皆有深于忧时之大意,大抵在郑之乱朝;其所指何人何事,不可知矣。
  [二章]「不与我食」,此句难通,盖以世无人怨不与我食者。毛传谓「不与贤人共食禄」,然则贤人岂有以不食禄怼君之理!以不食禄怼君,岂得为贤!且既不食禄,又何必如此忧时困苦,以至寝食俱废耶?严氏不从,以为「共食则可以从容谋事」,亦甚牵强。盖皆不知诗人之意,随笔转换,绝不拘泥绳束似后人为文。此即承上章「不能餐」来,「不能餐」,犹之「不与我食」也。上章言「不能餐」指饮食,此章言「不能息」指起居,犹言「寝、食俱废」也。只重上章「不与我言」,以至寝食俱废之义;其「不与我食」,只顺下凑合成文。勿为所瞒,方可谓之善说诗。
  史载箕子麦秀歌,袭此。
  【狡童二章,章四句。】
  褰裳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本韵。狂童之狂也且!无韵。下同。○赋也。下同。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本韵。狂童之狂也且!
  旧解皆谓忽、突争国,国人思大国正己;「狂童」指突。其不指忽者,以忽为世子嗣位,其立也正,国人初不怨之;且年长于突,不得为「童」,又国人不得称君为「狂童」也。后人以集传言淫诗之妄也,故多从之。然其实不然。春秋,突以桓十五年奔蔡;年冬,公会宋公、卫侯。陈侯于袲,伐郑。十六年,公会宋公、卫侯、陈侯、蔡侯伐郑。左传曰「谋伐郑,将纳厉公也」。是诸侯皆助突伐忽,今乃谓国人怨突篡国而望他国来见正,岂非梦语耶!且「士」字亦说不去。或谓「童」指祭仲,尤谬,不辨。又或者仍惑集传,以为淫诗。按左氏,郑六卿饯韩宣子而子太叔赋之,岂敢以本国之淫诗赠大国之卿哉!必不然矣。因叹序说「思见正」,本循韩宣子、子太叔之言而云,而集传以为淫诗,又不一顾之,皆非也。
  【褰裳二章,章五句。】
  丰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本韵兮。赋也。下同。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本韵兮。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本韵。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本韵。
  此女子于归自?之诗。「俟巷」,「俟堂」,男子亲迎也。女子在房观之,悔不能送将也。于是复自言其登车之时,衣锦衣、锦裳,且有加衣如此。「叔、伯」,指送者士昏礼 有送者,不必定是兄弟,即送者之长幼而言也。乃驾予而行以归之矣。何玄子曰:「朱子谓『妇人与男子失配,既乃悔之而作』,则是奔也,岂有奔其人而乃具礼服以待车马者乎?且堂上非所私之地,既称『伯』,又称『叔』,何所私之众哉?」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东门之墠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本韵。○兴也。下同。[评]人在室中,何分远迩?妙义请参。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本韵。
  此诗自序、传以来,无不目为淫诗者,吾以为贞诗亦奚不可。男子欲求此女,此女贞洁自守,不肯苟从,故男子有「室迩人远」之叹。下章「不我即」者,所以写其人远也。女子贞矣,然则男子虽萌其心而遂止,亦不得为淫矣。
  「其室则迩,其人甚远」,较论语所引「岂不尔思,室是远而」所胜为多。彼言「室远」,此偏言「室迩」,而以「远」字属人,灵心妙手。又八字中不露一「思」字,乃觉无非思,尤妙。「思」字于下章始露之。「子不我即」,正释「人远」,又以见人远之非果远也。
  【东门之墠二章,章四句。】
  风雨
风雨凄。凄。,[评]晦。鸡鸣喈。喈。。[评]初号。既见君子,云胡不夷!本韵。○兴也。下同。
风雨潇。潇。,[评]晦。鸡鸣胶。胶。。[评]再号。既见君子,云胡不瘳!本韵。
风雨如。晦。,[评]黎明。鸡鸣不。已。。[评]三号。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本韵。
  小序谓「思君子」,此何必言。
  「喈」为众声和;初鸣声尚微,但觉其众和耳。再鸣则声渐高,「胶胶」;同声高大也。三号以后,天将晓,相续不已矣;「如晦」,正写其明也。惟其明,故曰「如晦」。惟其为「如晦」,则「凄凄」、「潇潇」时尚晦可知。诗意之妙如此,无人领会,可与语而心赏者,如何如何?
  【风雨三章,章四句。】
  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本韵。○赋也。下同。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本韵。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本韵。兮。
  小序谓「刺学校废」,无据。此疑亦思友之诗。玩「纵我不往」之言,当是师之于弟子也。礼云「礼闻来学,不闻往教」,是也。又礼云「父母在,衣纯以青」,故曰「青衿」。其于佩亦曰「青青」者,顺承上文也。
  【子衿三章,章四句。】
   扬之水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无女?信人之言,人实!本韵。○兴而比也。下同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本韵。
  序谓「闵忽之无忠臣」。曹氏曰:「左传庄十四年,忽与子仪、子亹皆已死,而原繁谓厉公曰『庄公之子犹有八人』,不得为『鲜』,然则非闵忽诗明矣。」
  【扬之水二章,章六句。】
  出其东门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评]妙饰。聊乐我员。本韵。○赋也。下同。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本韵。
  小序谓「闵乱」,诗绝无此意,按郑国春月,士女出游,士人见之,自言无所系思,而室家聊足与娱乐也。男固贞矣,女不必淫。以「如云」、「如荼」之女而皆谓之淫,罪过罪过,人孰无母、妻、女哉!
  【出其东门二章,章六句。】
  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本韵。兮。兴也。下同。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评]回文之祖。邂逅相遇,与子偕臧本韵。
  小序谓「思遇时」,绝无意。或以为邂逅贤者作,然则贤其「清扬婉兮」之美耶?
  此似男女及时昏姻之诗。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溱洧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本韵。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本韵。洧。之。外。,洵。吁。且。乐。!」[评]诗中叙问答,甚奇。此亦士语。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本韵。○赋也。下同。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本韵。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吁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序谓淫诗,此刺淫诗也。篇中「士、女」字甚多,非士与女所自作明矣。
  集传曰「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辰,采兰水上以祓除不祥」,此本后汉书薛君注曰:「郑国之俗,三月上巳,桃花水下之时,于溱、洧两水之上招魂续魄,秉蕑草,祓除不祥。」韩诗传亦云之。按此即所谓「祓禊」,乃起于汉时,后谓之「修禊事」;今以言诗,盖附会之说也。又「秉蕑」者,礼内则「佩帨、?兰」,「男女皆佩容臭」也。秉者,身秉之,不必定是手执也。集传以「秉蕑」为采兰,尤误。兰生谷中,岂生水中乎!且手中既秉蕑,又秉勺以赠,亦稠迭不合矣。又谓「勺药,香草也」,亦谬。「勺药」,即今牡丹,古名勺药。自唐玄宗始得木勺药于宫中,因呼「牡丹」。详见予庸言录。其花香,根叶不香,何得混云「香草」乎!又名以「药」者,其根药中用此甚广,故独擅药名,即今所谓「白芍」也。汉人医方有「白芍」,无牡丹皮;其「丹皮」亦唐后医方始见之。或曰:芍药善理血,为妇人要药,故以赠之。又郑即今河南地。今河南牡丹甚多,盖古时已然,故诗人所?及之焉。
  历观郑风诸诗,其类淫诗者,惟将仲子及论,召南之野有死?此篇而已。将仲子为女谢男之诗,此篇则刺淫者也,皆非淫诗。若以其,邶风之静女,墉风之桑中,齐风之东方之日,亦孰非邻于淫者,何独咎郑也??盖贞、淫间杂,采诗者皆所不废;第以出诸讽刺之口,其要旨归于「思无邪」而已。且郑诗之善者亦未尝少于他国也。缁衣之好贤,羔裘之美德,尚矣。女曰鸡鸣大有脱簪之风,出其东门亦类汉广之义,率皆严气正性,奚淫之有!特以陋儒误读鲁论「放郑声」一语,于是坚执成见,曲解经文,谓之「淫诗」;且谓之「女惑男」。直是失其本心,于以犯大不韪,为名教罪人。此千载以下人人所共恶者,予更何赘焉!特自作序者「固哉」为诗,必欲切合郑事。夫言诗而有关国是,畴不愿之,然其如不类何!故予谓汉儒言诗不类,以致宋儒起而叛之,于是肆其邪说,无所忌惮。予固不憾汉儒言诗不类;憾其言诗不类,使后人一折而入于淫耳。予读郑风诸篇,于汉、宋之儒不能无三叹焉。然汉儒之误也犹正,宋儒之误也则邪。宋儒之罪实浮于汉儒多矣。或曰:子既两不许可,何以多无说处此?曰:生数千载以下,必欲妄解数千载之上之诗,是仍踵汉、宋之余习,不则且为明之丰坊、何楷也,吾不敢也。故宁甘寡昧,所不得辞。后之人亦可谅予志矣!
  【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诗经通论卷六
                        
新安首源姚际恒着
    齐
  鸡鸣
鸡。既。鸣。矣。,[评]寤。虚。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本韵。○赋也。下同。[评]审听。实。
东。方。明。矣。,[评]再寤。虚。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本韵。[评]谛视。实。
虫。飞。薨。薨。,[评]将晓。甘。与。子。同。梦。。──[评]工语。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本韵。[评]倒字句。
  序谓「思贤妃,刺哀公」。朱郁仪谓「美乙公之王姬」。伪说谓「卫姬劝桓公」。众说不一,皆无确据。然则序亦安可从也。
  此似刺齐侯之诗。严氏谓「上二章大史奏鸡鸣,公乃谓『此非鸡之鸣,是苍蝇之声耳』,以见其荒淫昏乱」,似是。二章仿此。三章,「为语其所昵之辞」,亦可通。旧说皆谓三章为贤妃之辞;「匪鸡则鸣」,忽下断语,又称君为「子」,皆未安。
  此诗大指,予从严氏。若夫严氏曰:「旧说以为古之贤妃警其夫,欲令早起,误以蝇声为鸡声。蝇以天将明乃飞而有声,鸡未鸣之前无蝇声也。」此说误矣。即作贤妃误以蝇声为鸡声解,亦可。何也?蝇声夜中虽间有之,今小蝇无声,惟大者有声。然亦不必泥。苍蝇之声,犹云虫鸣声耳。秋夜有虫鸣;此必夏夜,故云苍蝇。或谓贤妃误听,或谓君误指,皆无不可。乃谓「蝇以天将明乃飞而有声」,是误以蚊声为蝇声也。蚊则天将明飞而有声,即下所谓「虫飞薨薨」是也。自严氏为此说,后人均疑蝇声在鸡鸣后,与下「月光」不一例,于是纷纷凿解。朱郁仪谓「月」字乃「日」字之误。季明德以一章为「疑其已迟」,二章为「幸其尚蚤」。何玄子曰:「贤妃谓君毋谓鸡声为蚤,过此以往,不但闻鸡声,将有苍蝇之声矣。」因叹诗人本谓误以蝇声为鸡声,解诗者又误以蝇声为蚊声,真堪捧腹。埤雅,?喜乱飞,似蚊而小,望之如雾。荀子所谓「酰酸而?聚」者也。因雨而生,与蚊实异。说文「秦谓之?,楚谓之蚊」,似未深考。
  [三章]「会且归矣」,君谓朝会者且欲归而治事矣;「无庶予、子憎」谓庶几无使人憎予与子也。是倒字句法,以见君天明方起,尚留恋于色而为辞也。严氏谓「吾会朝即归,庶无为吾子所憎也」,鄙而稚。集传主贤妃言,谓「俟君不出,则将散而归矣」,并无理。
  [增]此诗谓贤妃作亦可,即谓贤大夫之妻作亦何不可。总之,警其夫欲令早起,故终夜关心,乍寐乍觉,误以蝇声为鸡声,以月光为东方明,真情实境,写来活现。此亦夏月廿四、五、六、七等夜常有之事,惟知者可与道耳。庭燎不安于寝,间「夜何其」,亦同此意。乃解诗者不知领会微旨,专在字句纷纷聚辩,使人不见诗之妙,何耶?愚谓此诗妙处须于句外求之;如以辞而已,非惟索解为难,且将怪作者矛盾矣。
  【鸡鸣三章,章四句。】
  还
子之还兮,遭、我、乎峱之间兮。[评]多以我字见姿。并驱从两肩兮,揖、我、谓、我、儇本韵。兮。赋也。下同。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并驱从两牡兮,揖我谓我好本韵。兮。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阳兮。并驱从两狼兮,揖我谓我臧本韵。兮。
  序谓「刺哀公」,无据。按田猎亦男子所有事,豳风之「于貉」、「为裘」,秦风之「奉时辰牡」,安在其为「荒」哉!且此无「君、公」字,乃民庶耳,则尤不当刺。第诗之赠答处若有矜夸之意,以为见齐俗之尚功利则可,若必曰「不自知其非」,曰「其俗不美」,无乃矮人观场之见乎!
  【还三章,章四句。】
  着
俟我于着、乎而,[评]实。充耳以素、乎而,[评]实。尚之以琼、华、本韵乎而。赋也。下同。[评]虚。
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本韵。乎而。
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本韵。乎而。
  序谓「刺时不亲迎」。按此本言亲迎。必欲反之为刺,何居?若是,则凡美者皆可为刺矣。又可异者,吕氏祖其「刺不亲迎」之说,以为「女至?门,始见其俟己」,安见此「着」与「庭」、「堂」为?家而非女家乎?郑风 丰篇亦有「俟我乎堂」句,解者皆以为女家,又何居?况即谓女至?家,安知其前?不至女家耶?
  此女子于归见?亲迎之诗,今不可知其为何人。观充耳以琼玉,则亦贵人矣。「琼」,赤玉,贵者用之。「华」、「莹」、「英」,取协韵,以赞其玉之色泽也。毛传分「琼华」、「琼莹」、「琼英」为三种物,已自可笑;而又以琼华为「石」,琼莹、琼英为「石似玉」,又以分君、卿、大夫、士,尤谬。集传本之,皆以三者为「石似玉」,亦不可解。
  「着」、「庭」、「堂」,三地。「素」、「青」、「黄」,紞之三色。琼惟一玉,而以「华」、「莹」、「英」赞之,虚、实位置如此。
  【着三章,章三句。】
  东方之日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本韵。兮。兴也。下同。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本韵。兮。
小序谓「刺衰」,孔氏谓「刺哀公」,伪传、说谓「刺庄公」,何玄子谓「刺襄公」,说诗者果可以群逞臆见如是乎!
此刺淫之诗,以「日」、「月」为兴,作两章韵头耳。执泥「日」、「月」求解,皆非是。
  【东方之日二章,章五句。】
  东方未明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本韵。颠之倒之,自公召本韵。之。赋也。
东方未晞,颠倒裳、衣。本韵。倒之颠之,自公令本韵。之。赋也。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辰夜,不夙则莫。本韵。○比也。
  小序谓「刺无节」,然古人鸡鸣而起,鸡鸣时正东方未明,可以起矣,并不为蚤,何言「无节」乎!此泥后世晏起而妄论古,可笑也。末章难详。
  【东方未明三章,章四句。】
  南山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评]刺辞。曷又怀本韵。止?比而赋也。下同。
葛屦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本韵。止?
蓺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本韵。既曰告止,曷又鞠本韵。止?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本韵。止?
  诗中曰「鲁道」,曰「齐子」,明是齐襄公、文姜之事。又四章皆有「既曰」及「曷又」字,其为刺辞亦甚显然。
  小序谓「刺齐襄公」,只似笼统语。集传谓「前二章刺齐襄,后二章刺鲁桓」,未免割裂,辞意不贵。季明德谓「通篇刺文姜」,然则「雄狐」之说为何?何玄子谓「惟首章首二句刺齐襄,首章『怀』字刺文姜,二章『从』字刺鲁桓,下二章又追原其夫妇成昏之始」,尤凿。惟严氏谓「通篇刺鲁桓」,似得之,盖谓齐人不当以「雄狐」目其君也。其曰「雄狐绥绥然求匹,喻鲁桓求昏于齐也」。又曰「齐人不敢斥言其君之恶而归咎于鲁之辞也。辞虽归咎于鲁,所以刺襄公者深矣」。如此,则辞旨归一而意亦周匝。
  [二章]「五」,伍通,「参伍」之伍。葛屦相伍必两,冠緌必双。下句不用「伍」字,即承上意而以「止」字足之。
  【南山四章,章六句。】
  甫田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本韵。○比而赋也。
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远人,劳心怛怛。本韵。○比而赋也。
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本韵。兮。非比,然未详。
  此诗未详。小序谓「刺襄公」,无据。大序谓「无礼义而求大功,不修德而求诸侯」云云,集传且谓「戒时人厌小而务大,忽近而图远」云云,大抵皆影响之论。而集传说理,于诗尤远,又以末章为比;按未章明是赋,必无此比体,惟知者可与道耳。何玄子谓「刺鲁庄公」,以末章云「婉兮娈兮」,猗嗟亦云「猗嗟娈兮,清扬婉兮」也。按诗多同句,而上二章之辞则全不合。
  【甫田三章,章四句。】
  卢令
卢令。令。,[评]声。其人美且。仁。。通韵。○赋也。下同。[评]心。
卢重。环。,[评]形。其人美且。鬈。。本韵。[评]形。
卢重。镅。,[评]形。其人美且。偲。。本韵。[评]形。
  序「刺襄公」。何玄子曰:「公羊传载庄四年,公与齐侯狩于禚。左传载庄八年,齐侯田于贝丘,见大豕,从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惧,坠于车,因遂为无知所弒。此足为襄公好田之证。」
  「令令」,即环、镅之声。「鬈」,说文「发好也」。「偲」,集传曰「多须之貌。春秋传所谓『于思』。偲、思,古通用」。按以上「鬈」字例之,则此说是。
  【卢令三章,章二句。】
  敝笱
。齐子归止,其从如。云?敝笱在梁,其鱼鲂。。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敝笱在梁,其鱼鲂鱮。齐子归止,其从如。雨。。本韵。[评]承云。
敝笱在梁,其鱼唯唯。[评]变。齐子归止,其从如。水。。本韵。[评]承雨。
  此指文姜诗。「归」,指于归;「从」,指从嫁,自顺。集传以文姜如齐多在庄公之世,故以为刺庄公,非也。因以「归」为归宁,既牵强,而不能防闲其母之罪,孰若不能防闲其妻之罪为尤重耶!
  [一章、二章]」、「鲂鱮」总连「鲂」字,盖鲂为鱼之绝美,陈风?「鲂」与「鱮」取换韵脚耳,不必泥。?曰「岂其食鱼,必河之鲂」,是也。「
  [三章]「唯唯」,毛传谓「出入不制」,虽非「唯」字正义,然于诗旨则合,姑从之。郑氏谓「行相随顺之貌」,若是,则为心下「从」者。夫诗意本取敝笱不能制鱼况鲁桓不能制妻,乃况从者,何耶?不可从。
  「鱼」,阴类,故比文姜。「云」、「雨」、「水」,亦皆阴气,故比从者。
  【敝笱三章,章四句。】
  载驱
载驱薄薄,簟茀、朱鞹。鲁道有荡,齐子发夕。本韵。○赋也。下同。
四骊济济,垂辔沵沵。鲁道有荡,齐子岂。弟。。本韵。[评]意。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翔。本韵。
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鲁道有荡,齐子游敖。本韵。
  小序谓「刺齐襄」,因以前二章上句指襄公。集传皆以为指文姜,意亦贯。
  【载驱四章,章四句。】
  猗嗟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评]摹神。美、目、扬、兮;巧趋跄兮;射。则。臧。本韵。兮。。赋也。下同。[评]先虚言射。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终。日。射。侯。,不。出。正。兮。;[评]此言射而中。展我甥本韵。兮。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舞则选兮;射。则。贯。兮。,四。矢。反。兮。;以。御。乱。本韵。兮。。[评]此言射而贯,贯必有力,故言御乱。
  小序谓「刺庄公」,是。
  何玄子曰:「春秋庄四年冬『公及齐人狩于禚』,此诗疑即狩禚事,盖公朝齐而因以狩也。古者诸侯相朝则有宾射,故所言者皆宾射之礼。又诗曰『展我甥兮』,自是庄公初至齐而人骤见之之语。」此说似有理。
  [二章]「巧趋跄兮」,何玄子曰:「盖升阶、降阶、就位、复位之时。」
  [三章]何玄子曰:「『贯』,贯布也。礼,射布侯中必贯,始释算。乡射礼云『不贯不释』,是也。『反』者,反其矢于受矢之处,即楅是也。」大序曰「夫人庄公为齐侯之子焉」,盖本公、谷二传为说。春秋「子同生」,谷梁曰「疑,故志之」。公羊曰「夫人谮于齐侯,『公曰:「同非吾子,齐侯之子也!」』」按此事暧昧,序据以说诗,谬。郑氏于「展我甥兮」之下云「展,诚也,言诚者,拒时人言齐侯之子」,又本序说。然诗人未必果有此意也。后之解诗者,不信序说,则不用可也。集传既用序说,又为之辨诬,尤可笑。
  集传于「美目扬兮」释曰「扬,目之动也」,于「清扬婉兮」又曰「扬,眉之美也」,何居?
  三章皆言射,极有条理,而叙法错综入妙。
  【猗嗟三章,章六句。】
    魏
  葛屦
纠纠葛屦,可以屦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本韵。要之襋之,好人服本韵。之。兴也。
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褊心,是以为刺。本韵。○赋也。
  此诗「刺褊」,已见本文。大序因「纠纠葛屦」二句,并为刺「俭啬」,非也。俭为美德,「与其奢也宁俭」,夫子不云乎!序之以为「俭啬」者,误泥首章首二句,以为赋也。不知此是兴。诗人取兴多有难详者,不必执泥强求。集传既以为兴,是已,乃亦依序谓「刺俭啬」,何耶?毛传以「女」为嫁未三月之女,武断殊甚。集传亦谬从之。
  此诗疑其时夫人之妾媵所作,以刺夫人者。
  [一章]「纠纠」,毛传曰「犹缭缭也」。集传曰「缭戾寒凉之意」。以传字作「缭戾寒凉」合下「履霜」意,杜撰而稚。诗取兴谓虽纠纠之葛屦亦可以履霜,则掺掺之女手亦可以缝裳矣,于是要之襋之,使好人服之。「好人」,犹美人,指夫人也。以见其服事之勤如此。
  [二章]于是承「好人」而言,见其提提然安谛也,其仪容宛然左避而退让也,其服饰佩其象揥也;维是其心褊急,是以为刺耳。
  【葛屦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汾沮洳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本韵。○兴也。下同。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本韵。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本韵。
  小序谓「刺俭」,此蒙上篇之误而为说也。此篇不惟绝不见刺意,且亦无俭意。乃谓魏君亲采莫与桑与藚以合「刺俭」「刺俭」,原误作「俭之」,今改。之说,岂不稚其可笑乎!且诗亦无?人采莫、又采桑、又采藚者,其为兴义甚明。彼盖直以每章上二句为赋也。集传既以为兴,而亦序谓「刺俭」,何耶?其曰,「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之辞也」,则采莫为他物矣,刺俭之意于何而见?又曰「俭啬、褊急之态」,并连上篇褊急以入此篇,尤可笑。又毛、郑诸解以「美无度」为美辞,以「殊异乎公路」为刺辞;方美而忽刺,亦无此理。
  此诗人赞其公族大夫之诗,托言采物而见其人以起兴也。当时公族之人多习为骄贵,不循礼法故言此子美不可量,殊异乎公路之辈,犹言「超出流辈」也。正意在末章「公族」二字。「公路」、「公行」亦公族官名,取换韵耳。左传晋有公族、公行之官,不必据以解此,安知魏之制度同于晋乎?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园有桃
园有桃,其实之殽。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本韵。彼。人。是。哉。,子。曰。何。其。?[评]诗如行文,极纵横排宕之致。心之忧矣,其。谁。知。之。?[评]总不知。其谁知之,盖。亦。勿。思。。本韵。○兴也。下同。[评]答不知我者。
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本韵。[评]摹神。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小序谓「刺时」,大序谓「国小而无德教」,集传承之,大抵皆依摹上三篇为说也。
  此贤者忧时之诗。
  「园有桃」二句,毛传、集传皆以为兴,是已。然毛传谓「园有桃其实之殽,国有民得其力」,非是。集传谓「园有桃,则其实之殽矣;心之忧,则我歌且谣矣」,亦无意义。此盖谓桃、棘,果实之贱者,园有之,犹可以为食,兴国之无人也,故直接以「心之忧矣」云云。诗之兴体不一,在乎善会之而已。
  【园有桃二章,章十二句。】
  陟岵
陟彼岵兮,瞻望父本韵。兮。父曰:「嗟予子,句。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本韵。○赋也。下同。
陟彼屺兮,瞻望母本韵。兮。母曰:「嗟予季,句。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本韵。
陟彼冈兮,瞻望兄本韵。兮。兄曰:「嗟予弟,句。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本韵。
  小序谓「孝子行役,思念父母」,是。
  尔雅「有草木,岵;无草木,峐」。●同。毛传反之,非。「父曰」以下,皆父于其临行教戒之辞。「无止」,谓无止于彼而不来也。「无弃」,谓无弃我而不归也。「无死」,则加激切矣。集传于上二章皆预缠「死」字,无谓。
  【陟岵三章,章六句。】
  十亩之间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本韵。兮!」赋也。下同。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本韵。兮!」
  此类刺淫之诗,盖以「桑者」为妇人古称,采桑皆妇人,无称男子者。若为君子思隐,则何为及于妇人耶。毛传解「闲闲」之义曰「闲闲然男女无别往来之貌」,盖已知桑者为女子,微见其意矣。曹植诗云「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亦得此意。古西北之地多植桑,与今绝异,故指男女之私者必曰「桑中」也。此描摹桑者闲闲、泄泄之态,而行将与之还而往,正类其意。不然,则夫之呼其妻,亦未可知也。因叹此诗若杂郑风中,集传必以为淫诗,今在魏风,遂不之觉,于此见其有耳而无目。则其谓郑风为淫诗者,其非淫诗可知矣。
  孟子云「五亩之宅,树之以桑」。此十亩者合两宅而言,故曰「之间」。「泄泄」,亦「闲闲」之义。
  【十亩之间二章,章三句。】
  伐檀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貆。兮。?[评]只是借形君子,莫认作实。写西北人家如画。彼君子兮,不素餐本韵。兮!兴也。下同。
坎坎伐辐兮,寘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本韵。兮!
坎坎伐轮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沦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鹑。兮。?彼君子兮,不素飧本韵。兮!
  小序谓「刺贪」;大序谓「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君子不得进仕尔」。谓「刺贪」者,指「不稼」以下而言也。谓「不得进仕」者,指章首三句而言也。「刺贪」与「不得进仕」各自为义,两不相蒙。又首三句,解诗者不为赋则为比。今按之,以为赋者,毛、郑解,集传从之。则以伐檀为实事。夫君子之人岂必从事力作?即从事力作,如伐檀及稼穑、狩猎诸事,庸夫类为之,皆自食其力;君子为此,何以见其贤?既有难通,而「河水清且涟猗」一句竟无着落:言君子不仕,伐檀以自给,而置于河干,可也,何为赞河水耶?毛传云「若俟河水清且涟」,此仿左传「俟河之清,人寿几何」为说,添出「若俟」字,殊非语气。以为比者,苏氏解。谓伐檀宜为车,今河非用车之处,仍只君子不得进仕之义,与下义不蒙。而「河水」一句虽竭力曲解,亦终不合。
  再四思之,此首三句非赋,非比,乃兴也。兴体不必尽与下所?合,不可固执求之。只是?君子者适见有伐檀为车,用置于河干,而河水正清且涟猗之时,即所见以为兴,而下乃?其事也。
  此诗美君子之不素餐,「不稼」四句只是借小人以形君子,亦借君子以骂小人,乃反衬「不素餐」之义耳。末二句始露其旨。若以为「刺贪」,失之矣。
  【伐檀三章,章九句。】
  硕鼠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评]津津。爰得我所。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本韵。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本韵。
  此诗刺重敛苛政,特为明显。
  【硕鼠三章,章八句。】
    唐
  蟋蟀
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评]感时惜物诗肇端于此。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本韵。○赋也。下同。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已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本韵。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已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本韵。
  小序谓「刺晋僖「僖」,原误「昭」,据校改。公。集传谓「民间终岁劳苦之诗」。观诗中「良士」二字,既非君上,亦不必尽是细民,乃士大夫之诗也。
  每章八句,上四句一意,下四句一意。上四句言及时行乐,下四句又戒无过甚也。苏氏以其前后不类,作君、臣告语之辞,凿矣。
  【蟋蟀三章,章八句。】
  山有枢
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本韵。○兴也。下同。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庭内,弗洒弗扫。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本韵。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评]汉魏诗鼻祖。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 ,他人入室!本韵。
  小序谓「刺晋昭公」,无据。集传谓「答前篇之意而解其忧」,亦谬。前篇先言及时为乐,后言无过甚;此篇惟言乐而已,何谓答之乎!朱子辨序曰「『宛其死矣』之言,非臣子所得施于君父者」。何玄子因以为诸大夫哀昭公之将亡而私相告语之辞。解诗若此,岂有定见者耶!季明德谓「刺俭不中礼之诗」,差可通。然未有以见其必然也。
  若直依诗词作及时行乐解,则类旷达者流,未可为训。且其人无子耶?若有之,则以子孙为「他人」,是庄子之「委蜕」,佛家之「本空」矣。故诸家谓刺时君之败亡者,意本近是;然无所考,乌得凿然以为刺某公乎!
  [三章]「且以永日」,犹云「尽此一日」也。集传云「人多忧则觉日短,饮食作乐可以永长此日」,既昧「永日」之义,且人忧则苦日长,乐则嫌日短,严氏已讥其反说矣。
  【山有枢三章,章八句。】
  扬之水
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不忧!本韵。
扬之水,白石粼粼。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本韵。[评]正是告人处。
  大序谓「昭公分国以封沃,沃盛强,昭公微弱,国人将叛而归沃」。严氏曰:「将叛者潘父之徒而已,国人拳拳于昭公,无叛心也,彼「彼」,原作「后」,今改。序言过矣。异时潘父弒昭公,迎桓叔,晋人发兵攻桓叔,桓叔败,还,归曲沃,皆可以见国人之心矣。」严氏此说得诗之正意。集传误从序,故予谓遵序者莫若集传也。
  [一章]「扬之水」,水之浅而缓者。「白石凿凿」,喻隐谋之彰露也。「子」,指叛者。「君子」,指桓叔。严氏曰:「设言其人,其意谓国中有将与为叛以应曲沃者矣。此微词以泄其谋,欲昭公闻之而戒惧,早为之备也。若真欲从沃,则是潘父之党,必不作此诗以泄漏其事,且自取败也。」
  [三章]「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若为国人将叛而作,则为反诗矣,可乎哉!
  【扬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椒聊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本韵。椒聊且,远条本韵。且!比而赋也。下同。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彼其之子,硕旧本皆作「实」,疑误,今正之。大且笃。本韵。椒聊且,远条且!
  大序谓「君子见沃之盛强,知其蕃衍盛大,子孙将有晋国焉」。观诗曰「蕃衍」,曰「硕大」,曰「远」,似指桓公,故无疑也。
  何玄子曰:「『聊』,旧以为语助辞,似非文理。愚按,「且」既为语助,「聊」不应更为语助也。按尔雅云『朹,檕梅;朻者,聊』。檕梅名朹,其朻者名聊也。朻,说文『高木也』。聊,即朹之高者。」按此说是,则是「椒聊且」叹其枝之高也。「远条且」叹其条之远也。
  【椒聊二章,章六句。】
  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今。夕。?[评]惝怳。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本韵。何。!兴也。下同。[评]惝怳。
绸缪束刍「刍」、「楚」两字原均误作「薪」,今改。三星在、隅。[评]即在天。今夕今夕?见此邂、逅。[评]变。子兮子兮,如此邂逅本韵。何。!
绸缪束楚「刍」、「楚」两字原均误作「薪」,今改。三星在、户。[评]即在天。今夕今夕?见此粲、者。[评]又变。子兮子兮,如此粲者本韵。何。
  据「子兮」之词,是诗人见人成昏而作。序谓「国乱,昏姻不得其时」,恐亦臆测。如今人贺人作花烛诗,亦无不可也。
  「三」,「参」通。毛传谓「参」,是也。王肃谓「十月」,亦是。其曰「在天」,统言之;「在隅」,言其方;「在户」,据人在户中而言:皆一意也。一章「子兮」指女;二章「子兮」合指;三章「子兮」指男。
  【绸缪三章,章六句。】
  杕杜
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本韵。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本韵。焉?兴也。下同。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本韵。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此诗之意,似不得于兄弟而终望兄弟比助之辞。言我独行无偶,岂无他人可共行乎,然终不如我兄弟也。使他人而苟如兄弟也,则嗟彼行道之人胡不亲比我,而人无兄弟者胡不佽助我乎?「行之人」即上「他人」,以见他人莫如我兄弟也,即棠棣「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之意。「嗟行之人」以下意贯至末;两「胡不」,反问之词,犹云行人胡不比我佽我耳。「人无兄弟」一句,是夹入成章者,不重,亦不必泥。注疏及苏、严二氏解此四句,皆不合,而集传尤谬。其曰:「然岂无他人之可与同行也哉,特以其不如我兄弟,是以不免于踽踽耳。于是嗟叹行路之人,何不闵我之独行而见亲,怜我之无兄弟而见助乎?」按上既曰「岂无他人可与同行,不如我兄弟」,下又仍望他人闵我怜我,自为乖反,甚可笑。且世安有望行路之人而闵怜我者乎?若是,则乞人耳。又「不如我同父」明是有兄弟人口气,乃曰「此无兄弟者自伤其孤特」,并谬。
  【杕杜二章,章九句。】
  羔裘
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本韵。○赋也。下同。
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本韵。
  序谓「刺在位之诗。毛传释「居居」曰「怀「怀」,原作「坏」,据校改。恶不相亲比之貌」,释「究究」曰「犹居居也」。尔雅曰「居居,究究,恶也」。合二者之言,序说或是。
  【羔裘二章,章四句。】
  鸨羽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本韵。○兴也。下同。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本韵。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本韵。
  大序谓「晋昭公之后,大乱五世,君子下从征役,不得养父母之诗」。今以诗中「王事」二字而信其说。
  【鸨羽三章,章七句。】
  无衣
岂。曰。无。衣。七。兮。![评]起得兀突飘忽。不、如、子、之、衣。安且吉本韵。兮。赋也。下同。[评]二句只一意,无他衬句,章法亦奇。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本韵。兮。
  小序谓「美晋武公」,是美者其诗人美之,传之于世,人则以为刺耳,正不相妨。朱仲晦不喻其意,力诋小序,谓「小序之陋固多,然其颠倒顺逆,乱理悖伦,未有如此之甚者」,甚无谓。篇中「子兮」指武公,序以为「请命于天子之使」,意以「子」属「天子之使」也,然增出矣。集传以「子」为武公自指「天子」,谬。
  【无衣二章,章三句。】
  有杕之杜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本韵。中心好之,[评]真情。曷饮食本韵。之?兴也。下同。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本韵。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集传谓「此人好贤而不足以致之」,是。
  首二句是兴,不必作比解。
  贤者初不望人饮食,而好贤之人则惟思以饮食申其殷勤之意。缁衣「改衣、授餐」亦然。此真善体人情以为言也。
  【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
  葛生
葛生蒙楚,?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本韵。○兴也。
葛生蒙棘,?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本韵。○兴也。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本韵。○赋也。下同。
夏。之。日。,冬。之。夜。。[评]不露思字妙。百岁之后,归于其居。本韵。
冬之夜,夏之日。[评]此换句特妙,见时光流转。百岁之后,归于其室。本韵。
  小序谓「刺晋献公」,是。曹氏数献公二十三年之间凡十一战,则妇人于夫征役而思之者多矣。
  此诗或谓「思存」,或谓「悼亡」,据思存为是。末章「百岁之后」,谓此时不得共处,百岁之后拟同归于九泉之居,矢其志之守义无他也。云「百岁」者,即偕老之意。若夫已死,而自云「己百岁之后同归于居」,便非语气。
  [一章]首二句是兴;或以为赋,或以为比,皆非。「谁与?独处」,何玄子曰「我其谁与乎?但独处而已」。后章仿此。各以二字为文,递转而下,与易「匪寇,昏媾」句法同。
  [四章]言「夏、冬」者,取时变之大,犹今人言「寒暑迭更,裘葛屡易」也,见其无时不思,此义也。云「日、夜」者,见其无刻不思,此又一义也。以「日」属「夏」,以「夜」属「冬」,则各以其长者言之,此又一义也。末章转换,亦以见时之转换,此又一义也。诗义之耐人寻绎如此。
  【葛生五章,章四句。】
  采苓
采、苓。采、苓。首、阳、之、颠。人、之、为、言。苟、亦、无、信、!通韵。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本韵。○兴也。下同。[评]通篇以迭词重句缠绵动听,而姿态亦复摇曳。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本韵。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本韵。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序谓「刺晋献公听谗」,是。
  首二句是兴;以为比,非。
  首阳,山名。集传以首阳为「首山之南」,然则下何以云「首阳之东」乎?
  【采苓三章,章八句。】
诗经通论卷七
                        
新安首源姚际恒着
    秦
  车邻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评]未见一章。寺人之令。通韵。○赋也。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评]既见二章。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本韵。○兴也。下同。
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本韵。
  小序谓「美秦仲」,刘公瑾疑为「美襄公」,无有定也。小序谓下篇为「美襄公」,故此云「美秦仲」,以其为秦风首耳。其臆测亦可见。伪说谓「襄公为诸侯,周大夫与燕,美之而作」,以诗中有「并坐」字,谓臣不当与君并坐也。然亦武断。何玄子谓「鼓瑟者并坐」,亦非语气。意或草创之时,君、臣习狎,容有之耶?
   【车邻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驷驖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本韵。○赋也。下同。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拔、则、获。本韵。[评]迅快自喜如见。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本韵。輶车鸾镳,载猃歇骄。本韵。
  小序谓「美襄公」,然未知为何公。其曰「媚子从狩」,恐亦未必为美也。
  「歇骄」,依旧解作犬名为是。若作「歇其骄」解,非古人语气。秦风诸诗多慓悍自喜之意,洵乎言乃心之声也。
  【驷驖三章,章四句。】
  小戎
小、戎、俴、收。[评]戎车制。五、楘、梁、辀。本韵。[评]驭两服。游、环、、胁、驱。阴、靷、、鋈、续。[评]驭两骖。文、茵、、畅、毂。[评]又写车。驾、我、骐、、馵。[评]写两服。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本韵。○赋也。下同。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本韵。[评]承上驾我句。骐、、 、是、中。[评]两服。騧、、骊、是、骖。本韵。[评]两骖。龙、盾、之、合。[评]车蔽。鋈、以、觼、軜。[评]骖辔饰。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本韵。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本韵。
俴、驷、孔、群。厹、矛、鋈、錞。[评]承上龙盾两句,言矛盾。蒙、伐、有、苑。虎、韔、镂、膺。[评]弓室。交、韔、二、弓。竹、闭、绲、縢。[评]弓檠。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德、音。本韵。
  序谓「美襄公,国人则矜其车甲,妇人能闵其君子焉」。一诗作两义,非也。伪传谓「襄公遣大夫征戎而劳之」,意近是。何玄子曰:「襄公当幽王时为西垂之大夫,未为诸侯也,而所遣者亦大夫耶?」此驳非,大夫之臣亦可称「大夫」也。邹肇敏曰:「凡劳诗或代为其人言,或代为其室家言。而此诗『言念居子』,则襄公自念其居子。」予初亦疑「厌厌良人」为妇目夫之词;以孟子「其良人出」,唐风「如此良人何」证之,殆合。然黄鸟哀三良,亦曰「歼我良人」,雅之桑柔亦曰「维此良人,作为式谷」,何也?若为室家代述,则种种军容缕耳。何玄子曰:「先秦之世,『良人』为君子通称。吕氏纪序意曰『秋甲子朔?固无烦如此,朔之日,良人请问十二纪』,注亦谓『良人,君子也』。」二说皆通。
  [二章]戎车为驷马,两服、两骖。上章言两服曰「骐、馵」,此章曰「骐、?」,「?」即「馵」,特变字耳,故「骐」字不变也。何玄子曰,「尔雅谓『?,白驳』。盖马有?色,有白色,故曰『驳』。上章曰『馵』,因其白之在足也。此章曰『?』,因其?之在体也。」亦有理。
  [三章]「镂膺」,补传曰:「韔以虎皮为之,而以金镂饰其膺也。膺,胸也,谓弓室之胸也。」严氏曰:「此首言『虎韔』,继言『镂膺』,下文又言『交韔二弓,竹闭绲滕』,则皆言弓耳,不得以此『镂膺』为彼钩膺也。补传为长。」二说皆是。写军容之盛,细述其实马、器械制度,刻琢典奥,于斯极矣;汉赋迥不能及。「言念君子」以下,忽又为平浅之音,空淡之句。一篇之中,气候不齐,阴、晴各异,宜乎作序者不知之,以为两义也。
  【小戎三章,章十句。】
  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洄、从、之。道阻且长。?伊人,在。水一方。本韵。○兴也。下同。[评]此四句即上在字注脚,特加描摹一番耳,故增宛字。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游从之,宛在水中坻。?洄从之,道阻且跻。?伊人,在水之湄。本韵。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游从之,宛在水中沚。?洄从之,道阻且右。?伊人,在水之涘。本韵。
  此自是贤人隐居水滨,而人慕而思见之诗游」两番摹拟,所以写其深企愿见之状?洄」、「?。「在水之湄」,此一句已了。重加「,于是于「在」字上原作「于上在字」,今按语气改为「于在字上」。加一「宛」字,遂觉点睛欲飞,入神之笔。上曰「在水」,下曰「宛在水」,愚之以为贤人隐居水滨,亦以此知之也。集传曰「上下求之而皆不可得」。诗明先曰「道阻且长」,后曰「宛在」,乃以为皆不可得,何耶?如此粗浅文理,尚不之知,遑言其它!既昧诗旨,且使人不见诗之妙,可叹哉!
  【蒹葭三章,章八句。】
  终南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本韵。○兴也。下同。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本韵。
  小序谓「戒襄公」。按此乃美耳,无戒意。
   【终南二章,章六句。】
  黄鸟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本韵。临其穴,惴惴其栗。本韵。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本韵。○兴也。下同。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本韵。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针虎。维此针虎,百夫之御。本韵。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秦穆公卒,以子车氏三子为殉;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见文六年左传。
  集传云:「今观『临穴惴栗』之言,则是康公从父之乱命,迫而纳之于圹,其罪有所归矣。」其言盖本之苏氏,曰:「三良之死,穆公之命也。康公从其言而不改,其亦异于魏颗矣。」子由又本之子瞻,其过秦穆公墓曰:「穆公生不诛孟明,岂有死之日而忍用其良!」按诗三章明言穆公,又左传曰:「秦穆公之不为盟主也宜哉,死而弃民。」郑氏曰:「从死,自杀以从死。」孔氏曰:「不刺康公而刺穆公者,是穆公命从己死,此臣自杀从之,非后主之过。」此唐以上人所论,知此偏是宋人有此深文,何也?其意以穆公尚为贤主,康公庸鄙,故举而归其罪。不知从死乃秦戎狄之俗,非关君之贤否也;何必为穆公回护而归罪康公哉!朱又执「临穴惴栗」之词,为康公迫死。郑氏则以为三人自杀;其临穴惴栗,为秦人视其圹语。今平心按之,其事出于穆公之命,三人自杀,要皆不得已焉耳,岂乐死哉!即使临穴惴栗,亦自人情,不必为之讳也。
  【黄鸟三章,章十二句。】
  晨风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本韵。如何!如何!忘我实多。本韵。○兴也。下同。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本韵。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本韵。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序谓「刺康公弃其贤臣」,此臆测语。集传属之妇人,亦无谓。伪说谓「秦君遇贤,始勤终怠」,稍近之。
  【晨风三章,章六句。】
  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本韵。○兴也。下同。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本韵。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本韵。
  小序谓「刺用兵」,无刺意。集传仿之,谓「秦俗强悍,乐于战斗」。诗明有「王于兴师」之语,岂可徒责之秦俗哉!观其诗词,谓秦俗强悍,乐于用命,则可矣。伪传、说谓「秦襄公以王命征戎,周人赴之,赋此」,近是;然不必云周人也。犬戎杀幽王,乃周人之仇;秦人言之,故曰「同仇」。「子」,指周人也。
  首二句毛传谓兴,是,取下「与子同」之意也。如以为赋,则夹杂矣。
  【无衣三章,章五句。】
  渭阳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本韵。○赋也。下同。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评]变。何以赠之?琼瑰、玉佩。本韵。
  秦康公为太子,送母舅晋重耳归国之诗。小序谓「念母」以「悠悠我思」句也。未知果然否?大序谓「即位后思而作」,尤迂。
  [增]「悠悠我思」句,情意悱恻动人,往复寻味,非惟思母,兼有诸舅存亡之感。
  【渭阳二章,章四句。】
  权舆
于我乎,夏、屋、渠、渠、;[评]居。今也每、食、无、余。[评]食。于嗟乎,句。不承权舆!本韵。○赋也。下同。
于我乎,每、食、四、簋、;[评]单承上食。今也每、食、不、饱。本韵。。于嗟乎,不承权舆!
  此贤者叹君礼意寖衰之意。
  一章先言居,再言食,即「适馆、授餐」意。二章单承食言,由「无余」而至「不饱」,条理井然。其「每食四簋」句,承上接下,在有余、无余之间;可以意会,初不有碍。其上一言居,下皆言食者,以食可减而居不移故也。又「夏屋渠渠」句,即藏「食有余」在内,故是妙笔。自郑氏不喻此意,以「夏屋」为餐具;近世杨用修力证之,谬也。然即知夏屋之非餐具,而知此诗意之妙者辞矣。
  【权舆二章,章五句。】
    陈
  宛丘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本韵。兮。赋也。下同。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本韵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本韵
  此诗刺游荡之意昭然。小序谓「刺幽公」,恐「子」字未安,毛传谓「子」为大夫,不与序同。然具此乐舞,自属君大夫之列。
  【宛丘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枌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本韵。○赋也。下同。[评]画。
谷旦于差,南方之原。此句不用韵。不绩其麻,市汉王符潜夫篇作「女」。也婆娑。本韵。
谷旦于逝,越以鬷迈。本韵。视尔如荍,贻我握椒。本韵。
  大序谓「男女淫荒」,是宽泛语。何玄子谓「陈风巫、觋盛行」,似近之。盖以旧传大姬好巫,而陈俗化之。「婆娑」,舞貌;巫者必舞也。汉王符潜夫论曰「诗刺『不绩其麻,女也婆娑』。今多不修中馈,休其蚕织,而起学巫、觋,鼓舞事神,以欺诳细民」云云,足证诗意。又按其于「市」作「女」,亦疑是。盖「市也」二字未顺,而上既云「南方之原」,又云「市」,亦重迭。若果为「女」字,则上「子仲之子」当为男言。男既婆娑,女也婆娑,是为男巫、女觋也。不然,两「婆娑」亦迭。
  【东门之枌三章,章四句。】
  衡门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本韵。○赋也。下同。[评]倒字。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本韵。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本韵。
  此贤者隐居甘贫而无求于外之诗。一章,甘贫也。二、三章,无求也。唯能甘贫,故无求。唯能无求,故甘贫。故一章云「可以」,即「岂其、必」之意也。二、三章云「岂其、必」,即「可以」之意也。一章与二、三章词异意同。又因饥而言食,因食而言取妻,皆饮食、男女之事,尤一意贯通。
  「乐饥」,毛传云「乐道忘饥」。集传云「玩乐忘饥」。皆添字,非。郑氏以乐作「●」,意与「疗」同,撰字,更武断。且饮水果可以疗饥乎?大抵皆不知古文有倒字法也。倒字趁韵为多。乐饥,犹饥乐,谓虽饥亦乐也,犹孔子「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乐在其中」之意。
  【衡门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池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本韵。○兴也。下同。
东门之池,可、以、沤纻。彼美淑姬,可、与、晤语。本韵。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美淑姬,可、与、晤言。本韵。
  玩「可以」、「可与」字法,疑即上篇之意。取妻不必齐姜、宋子,即此淑姬,可与晤对、?歌耳。又是上篇注脚,所谓「可以」即「岂其、必」之意,是矣。
  「晤」,本训「明」。今毛传曰「遇也」,郑氏曰「犹『对』也」。孔氏曰「释言『遇,偶也』,是『遇』亦为对、偶之义」,与郑同。按此虽皆非确义,然犹可通。集传云「晤,犹『解』也」,则无此理矣。
  【东门之池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杨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本韵。○兴也。下同。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晢」原作「?」,今改。本韵。
  此诗未详。
  【东门之杨二章,章四句。】
  墓门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本韵。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本韵。○比而赋也。下同。[评]倒字。
墓门有梅,有、鸮、萃、止。[评]变。夫也不良,歌以讯本韵。之。讯、予、不、顾。颠倒思予。本韵。
  小序谓「刺陈佗」「佗」原作「陀」,下同,今改。是。观诗中云「夫」,云「国人」,则为君国之事而非民间之事矣。苏氏曰:「陈佗,陈文公之子而桓公之弟也。桓公疾病,佗杀其太子免而代之。桓公之世,陈人知佗之不臣矣;而桓公不去,以及于乱。是以国人追咎桓公,以为智不及其后,故以墓门刺焉。『夫』,指陈佗也。佗之不良,国人莫不知之;知之而不去,昔者谁为此乎?」可谓善说此诗矣。集传以「谁昔」为「畴昔」,大谬。
  [一章]「墓门有棘」,必须「斧以斯之」,以比国有不良,必须去之。
  [二章]鸮止于梅,亦比佗之在国也。「歌以讯之」,非别有歌,意即此诗也。「予不顾」犹「不顾予」。
  【墓门二章,章六句。】
  防有鹊巢
防有鹊巢,邛有旨苕。谁侜予美?心焉忉忉。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中唐有甓,邛有旨鹝。谁侜予美?心焉惕惕。本韵。
  小序谓「忧谗贼」,大序以陈宣公「陈宣公」,原作「陈灵公」,据校改实之,不知是否。
  朱郁仪解每章首二句曰:「水堤曰『防』,陵霄曰『苕』。鹊巢于木,不于防;苕生于下湿,不于丘。唐中,非甓所也。『鹝』谓绶草,亦生下湿,非邛之所产也。」此说似通。何玄子以「鹝」为鸟名,亦近是。
  【防有鹊巢二章,章四句。】
  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赋也。下同。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本韵。○三章皆同韵。兮。
  自小序以来,皆作男女之诗,而未有以事实之者。朱郁仪以为刺灵公之诗。何玄子因以三章「舒」字为指夏征舒,意更巧妙,存之。
  似方言之聱牙,又似乱辞之急促;尤妙在三章一韵。此真风之变体,愈出愈奇者。每章四句,又全在第三句使前后句法不排。盖前后三句皆上二字双,下一字单;第三句上一字单,下二字双也。后世作律诗,欲求精妙,全讲此法。
  【月出三章,章四句。】
  株林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本韵。[评]先作问者信辞。匪。适。株。林。,从。夏。南。。赋也。下同。[评]答以疑辞。
驾。我。乘。马。,说。于。株。野。。本韵。乘。我。乘。车。,朝。食。于。株。。本韵。[评]再答以信辞,不更露夏南字,仍若疑辞妙绝。
  刺陈灵公淫夏姬之诗。
  设问:「『胡为乎株林,从夏南』乎?」曰,「『匪适株林、从夏南』,或他适耳。然见其驾我乘车以舍于株野,且乘我乘车以朝食于株,则信乎其适株林矣。但其从夏南与否则不得而知也。」二章一意,意若在疑、信之间,辞已在隐跃之际,诗人之忠厚也,亦诗人之善言也。
  集传云:「盖淫于夏姬,不可言也,故以从其子言之。诗人之忠厚如此。」按夫死从子,夏姬在子家,言夏姬则必言夏南,此定理也。讵以是见诗人之忠厚哉!
  首章词急迫,次章承以平缓,章法绝妙。曰「株林」,曰「株野」,曰「株」,三处亦不雷同。「说于株野」、「朝食于株」两句,字法亦参差。短章无多,能曲尽其妙。
  【株林二章,章四句。】
  泽陂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评]先伤之。寤寐无为,涕泗滂沱。本韵。○兴也。下同。
彼泽之陂,有蒲与蕑。有美一人,硕、大、且、卷。[评]后写其形貌。寤寐无为,中心悁悁。本韵。
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本韵。
  序谓「刺时男女相悦」;集传谓「与月出相类」。但诗云「伤如之何」,云「涕泗滂沱」,苟男女相念,奚至于此?是必伤逝之作。或谓伤泄冶之见杀,则兴意不合,未详此诗之旨也。
  陈诗十篇,集传以为淫诗者六。既误解「郑声淫」,岂陈声亦淫耶?
  【泽陂三章,章六句。】
    桧
  羔裘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本韵。○赋也。下同。
羔裘?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本韵。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本韵。
  小序谓「大夫以道去其君」,以诗中「岂不尔思」句也。大序谓「君好絜其衣服」,则执泥矣。郑语,史伯谓郑桓公曰「郐仲恃险,有骄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贪冒」,此诗云「逍遥」、「?翔」,意近之矣。
  [三章]「日出有曜」,陆农师曰:「言『日出有曜』,然后见其『如膏』,且亦听朝之时也;而反以燕游,又与『狐裘以朝』、『狐裘在堂』异矣。」亦新。
  【羔裘三章,章四句。】
  素冠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评]此句下章无。劳心慱慱本韵。兮。 赋也。下同。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本韵。兮、[评]此句上章无。
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庶见素本韵。兮。
  小序谓「刺不能三年」;旧皆从之,无异说。今按之,其不可信者十。时人不行三年丧,皆然也,非一人事;何必作诗以刺凡众之人?于情理不近。一也、思行三年丧之人何至于「劳心慱慱」以及「伤悲」、「蕴结」之如是;此人无乃近于?人耶?二也。玩「劳心」诸句,「与子同归」诸句,必实有其人,非虚想之辞。三也。旧训「庶」为「幸」,是思见而不可得,设想幸见之也。既幸见之,下当接以「我心喜悦」之句方合;今乃云「伤悲」,何耶?四也。丧礼从无「素冠」之文。毛传云「素冠,练也」。郑氏不以为练冠而以为缔冠,孔氏曰:「郑以练冠者练布为之,而经传之言素者皆谓白绢,未有以布为素者,则知素冠非练也。」据玉藻「缟冠、素纰,既祥之冠也」为说。观此,则毛、郑已自龃龉。然郑为缟冠,亦非也。玉藻「缟冠、素纰」,间传郑注云「黑丝白纬曰缟」案此处有误,郑注作「黑经白纬曰纤」。此何得以「素冠」为缟冠乎!玉藻郑注云「纰,缘边也」,此何得以「素纰」为素冠乎!五也。丧礼从无「素衣」之文。毛传曰「素冠,故素衣」,混甚。郑氏据丧服小记「除成丧者,其祭也朝服、缟冠」为说,曰「朝服缁衣、素裳。然则此言『素衣』者,谓素裳也」。按朝服缁衣、素裳,礼无具文,乃郑自撰,以士冠礼云「主人玄冠」,非言素裳也?从裳色,故知素裳。然则士冠礼止言「素?」,以为?、朝服、缁带、素。即使为素裳,非言素衣也。何得明改诗之「素衣」以为素裳乎!」之文。孔氏曰「丧服斩衰,有衰裳、绖带而已?六也。丧礼从无「素?。檀弓说既练之服,云『练衣黄里、縓缘、要绖、绳屦、角瑱、鹿裘』,亦不言?,不言有」,唯据小记「除成?」,可为明证。七也。且郑之解「素衣」、「素?。有则丧服始终皆无」既已毫不相涉;且朝服?丧者,其祭也朝服、缟冠」之「朝服」为说,其于「素衣」、「素,吉服也,小记不过言祥祭之日得以借用其服,非朝服为祥祭之服也。安得以朝服惟为祥祭之服而言此诗为祥祭服耶!可笑也。八也。且小记之说本以「成丧」对「殇丧」言,此期、功之丧皆是,非言三年也。误而又误。九也。不特此也,诗思行三年之人,何不直言「齐衰」等项而必言祥后之祭服,如是之迂曲乎?则以上亦皆不必辩也。十也。而素冠等之为常服,又皆有可证者。「素冠」,孟子「『许子冠乎?』此句原作「许子曰冠素」,不合孟子本文,故今增「冠乎」二字。曰『冠素』」。又皮弁,尊贵所服,亦白色也。「素衣」,论语「素衣、麑裘」。曹风「麻衣如雪」,郑云「麻衣,深衣也」。郑风女子亦着「缟衣」。古人多素冠、素衣,不似」,士冠礼「?今人以白为丧服而忌之也。古人丧服唯以麻之升数为重轻;不关于色也。「素,君朱?」。玉藻云「?」;又于皮弁服云「素积、缁带、素?主人玄冠、朝服、缁带、素,大夫素」,则又不必言矣。
  此诗本不知指何事何人,但「劳心」、「伤悲」之词,「同归」、「如一」之语,或如诸篇以为思君子可,以为妇人思男亦可;何必泥「素」之一字,逐迂其说以为「刺不能三年」乎!「素冠」者」为换韵:不必?,即承上「素」字,以「衣」、「?,指所见其人而言;因素冠而及衣、泥也。「棘人」,其人当罪之时,易坎六爻曰,「系用徽纆,寘于丛棘」,是也。「栾栾」,拘栾之意。若如旧解,以「棘」训急,孔氏谓「急于哀戚」,甚牵强。至以「栾栾」为瘠貌,尤不切合。
  【素冠三章,章三句。】
  隰有苌楚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本韵。○比也。下同。
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本韵。
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本韵。
  序谓「疾恣,思无情欲者」。解者因以「夭」为「少」,「无知」为「无妃匹」之意,殊牵强。集传谓「政繁、赋重,人不堪其苦」;然何为怨及「家、室」乎?「家、室」明是指妻,乃以无家为无累,岂非饰辞乎!
  愚意,此篇为遭乱而贫窭,不能赡其妻子之诗。指苌楚而比之,不能如彼之「无知」、「无家、室」之累也。以正意论,「无知」是「无家、室」前一层意,正意在「无家、室」上。以比意论,「无知」指苌楚,又为正意,而「无家、室」则寓言耳。
  【隰有苌楚三章,章四句。】
  匪风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评]起得飘忽。顾瞻周道,中心怛本韵。兮。赋也。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本韵。兮。赋也。
谁、能、亨、鱼、?溉、之、釜、、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本韵。○兴也。[评]风致绝胜。
  小序谓「思周道」,是。辨说谓「『周道』但谓适周之路,如四牡所谓『周道逶迟』耳」。然「西归」、「好音」之说为何?
  [三章]首二句是兴,乃觉其妙。或以为比。「若烹小鲜」,由于老子,不应先有之;且意味亦酸腐矣。
  【匪风三章,章四句。】
    曹
  蜉蝣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本韵。○兴也。下同。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本韵。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评]实指麻言,奇。心之忧矣,于我归说。本韵。
  大序谓「刺昭公」,第以下篇刺共公,此在共公前也。或谓刺共公,或谓刺曹羁,皆臆测。大抵是刺曹君奢慢,忧国之词也。
  「掘阅」,朱郁仪曰:「管子云『掘阅得玉』,是『阅』、『穴』字通也」。「麻衣」,郑氏谓「深衣」,是也。古礼服、丧服,布皆是麻,未有木棉也。吉、凶唯以升数为别。
  【蜉蝣三章,章四句。】
  候人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本韵。○兴也。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本韵。○兴也。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本韵。○兴也。
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本韵。○比也。[评]取喻皆不犹人。
  大序谓「共公远君子而好近小人」。按左传,僖二十八年春,晋文公伐曹。三月,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也。遂执曹伯襄以畀宋人,即共公也。序不言传文者,示其为在传之前也。然曰「共公」,则用传明矣。
  [一章]毛传谓候人为「贤者」,似卤莽。或谓候人即在「三百赤芾」之中;然诗明有两「彼」字,亦非。按此亦兴意,言彼候人尚何戈与祋,任其职则必供其事,彼「三百赤芾」者何为耶?
  【候人四章,章四句。】
  鸤鸠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本韵。兮。兴也。下同。
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本韵。[评]此实写前后言仪处。
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本韵。[评]从上言仪,卸出末句。
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本韵。[评]从上言正国,卸出末句。
  小序谓「刺不壹」;诗中纯美,无刺意。或谓美振铎,或谓美公子臧,皆无据。唯何玄子谓曹人美晋文公,意虽凿,颇有似处。今录而存之。曰:「左传晋文公为公子时,出亡,过曹,曹伯不礼焉。及即位,伐曹,执曹伯以畀宋人,事在僖二十九「九」当作「八」。年。于是周襄王策命晋侯为侯伯,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遂盟诸侯于践土。十月,晋侯有疾,曹伯之竖侯獳货筮史,使曰『以曹为解』云云。公悦,乃复曹伯。此诗之作,盖在曹伯复国之后。其取兴于『鸤鸠』者,以鸤鸠养子均平,颂文公之待曹国与他国无异也。尊之为『鸤鸠』而自居于『子』者,亦犹文王之时,大邦畏力,小邦怀德,皆怙文王如父也。其曰『正是四国』,则亦唯晋为盟主,始足当之;襄王策命中所谓『以绥四国』,是也。」愚按,曹为蕞尔国,凡诗四篇;前后三篇气象皆衰飒不振,不应此篇独为盛美赞颂之辞。又「正是四国」及「胡不万年」,等句,皆近颂天子语;曹君安得有此。今何氏谓颂晋文,颇觉?合。盖其时小时于霸主尊之若天子与?
  【鸤鸠四章,章六句。】
  下泉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忾我寤叹,念彼京周。本韵。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忾我寤叹,念彼京师。本韵。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劳本韵。之。
  此曹人思治之诗。大序必谓共公时,无据。
  [四章]郇伯为文王子,曹人必不远及之;是必其后人亦为郇伯者,然不可考其世矣。
  【下泉四章,章四句。】
诗经通论卷八
                        
新安首源姚际恒着
    豳
  豳风者何?七月一篇也。何以系于诸风之末?盖豳风志王业之本;虽为王业之本,然既不可入于周、召,又不可杂于诸国,故系于末也;犹之系商颂于周、鲁之后之意。然何以不入雅?其体为风,非雅也,故不入雅也。自余为周公之诗,与豳无与,而同为豳风者何?盖二南之诗以二公未封前之地而名,非周公、召公之谓也,则周公之诗未可尽入周南;又其体为风,不可入雅;又周公未之国,不可以名鲁风;故附于豳风之后,以豳风惟一篇,合之可当一国之风云尔。此豳风之大旨也。或谓豳公为诸侯,故不得入周、召之正风;非美、刺成王,故不得入成王之正雅。或谓周公居东都,思先公忧劳民事,比叙己志而作鸱鸮;以下亦周公之事,尊周公使专一国,故并为豳风。或谓周公以冢宰摄政,作豳风一篇以戒成王;后人因取公所作,及凡为周公而作之诗附焉。诸说皆所不取。又或谓君、臣相诮,不得为正,故为变风;居变风之末,言变之可正,尤非。又或妄以豳雅、豳颂为言;或因三分七月之诗以当之;或因谓本有豳雅、豳颂而亡之;或因谓七月全篇,其为风、雅、颂,随事而变其音节;或谓雅、颂之中,凡为农事皆可冠以豳号:并邪说。
  七月
七月流、火、;[评]时,下同。九月授、衣。本韵。[评]人事,下同。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本韵。[评]去十言一二,奇。无衣无褐,何以卒岁?本韵。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评]蒙上一二,以一二为三四,奇。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本韵。○赋也。下同。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评]物,下同。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本韵。[评]言女,皆字字贴女,意奇。春、日、迟、迟、[评]又夹一句。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本韵。[评]闲着凄婉之词,妙绝,妙绝!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本韵。蚕。月。条、桑。[评]隐三月。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本韵。[评]如画。七、月鸣鵙。八月载、绩。本韵。[评]补麻。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本韵。[评]应上公子。
四月莠、葽、;五月鸣、蜩。本韵。八月其、获、;十月陨、萚。一之日于、貉。本韵。取。彼。狐。、狸。,为。公。子。裘。本韵。[评]应前句。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本韵。[评]并及曰猎。
五月斯、螽、动。股。;[评]体物。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评]空写三句,奇横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评]无寒字,觉寒气逼人。穹、窒、熏、鼠。塞、向、墐、户、;[评]奇语。「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本韵。[评]风俗。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本韵。八月剥、枣、;十月获、稻。本韵。[评]食谱细碎,逐月尝新,妙!为。此。春。酒。,以。介。眉。寿。。本韵。[评]佳语。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本韵。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本韵。黍、、稷、重、、穋。禾、、麻、、菽、、麦。本韵。[评]谷谱。「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本韵。昼、尔、于茅,宵、尔、索绹。本韵。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本韵。[评]俗。始终循环。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本韵。[评]并及藏冰。上多言备寒,此补备暑,妙!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本韵。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本韵。[评]郑重语结。
  小序谓「陈王业」,大序谓「周公遭变,故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皆非也。豳风与周公何与!以下有周公诗及为公?之诗,遂以为周公作,此揣摹附会之说也。周公去公刘之世已远,岂能代写其人民风俗至于如是之详且悉耶?篇中无言后稷事;大序及之,尤无谓。集传皆误承之。
  [一章]首章以衣、食开端:「七月」至「卒岁」言衣;「三之日」至末言食。衣以御寒,故以秋、冬言之;农事则以春言之。十一月至二月,此四月,篇中皆以「日」为言,殊不可晓。愚意只是变文取新,非有别义。吾见求其义者既无确论,反因是以失诗之妙,可叹也。集传云「周之先公已用此以记候,故周有天下,遂以为一代之正朔」,其言尤不可解。
  [二章]「蘩」,毛传云「白蒿也,所以生蚕」,非谓蚕啖也。集传谓「蚕生未齐,未可食桑,故以此啖之」。几曾见蚕啖白蒿来?彼讲格物之学者,有此格物否?「公子」,豳公之子,乃女公子也。此采桑之女,在豳公之宫,将随女公子嫁为媵,故治蚕以备衣装之用,而于采桑时忽然伤悲,以其将及公子同于归也。如此,则诗之情境宛合。从来不得其解。且写小儿女无端哀怨,最为神肖。或以为春女思男,何其媟慢!或以为悲远离父母,又何其板腐哉!
  [三章]「蚕月」,三月也,亦变文取新。「猗」,孔氏曰「掎「掎」,原作「猗」,据校改。也;低小之桑不斩其条,但就树以采其叶」,是也。集传谓「取叶存条,曰猗」,本苏氏,谬。「公子裳」,说见上。
  [四章]此章言取兽为裘。首章言「无衣无褐」;蚕桑以为衣,取兽为裘,亦兼为褐意。「于貉」,犹上下「于耜」、「于茅」。先言「于貉」者,往取貉也。郑氏谓「搏貉以自为裘,狐狸以共尊者」,是也。集传曰「貉,狐狸也」。不惟貉非狐狸,狐与狸亦别,稚子皆知;乃以「貉」、「狐」、「狸」三者为一物,有此格物否?且若曰「往取狐、狸」,又曰「取彼狐、狸」,亦无此重迭文法也。「为公子裘」,应上「为公子裳」。
  [五章]此章主言时寒,以见其改岁入室之俗,又因衣、褐之余而及之也。言时寒,皆于物类上见。五月斯螽已动股矣;六月莎鸡已振羽矣;七月犹在野,八月则已依人之宇下,九月依人之户内;十月蟋蟀且入我之床下矣。以见豳地孟冬蚤寒如此。五、六、七、八、九、十月六句,一气直下,文义自明。首言「斯螽」、「莎鸡」;末言「蟋蟀」;中三句兼三物言之。特以斯螽、莎鸡不入人床下,惟蟋蟀则然,故点蟋蟀于后。古人文章之妙,不顾世眼如此。然道破亦甚平浅。第从无人能解及此,则使古人平浅之文变为深奇矣。郑氏曰「自『七月在野』,至『十月入我床下』,皆谓蟋蟀也」。笨伯哉!后人皆从之。且有今世自诩为知文者,谓「七月」三句全不露「蟋蟀」字,于下始出,以为文字之奇,则又痴叔矣!罗愿曰:「莎鸡鸣时,正当络丝之候;故豳诗云,『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也。」此又以「七月」三句单承「莎鸡」言,益不足与论矣。集传曰「斯螽、莎鸡、蟋蟀,一物,随时变化而异其名」。按陆玑云:「斯螽,蝗类,长而青,或谓之蚱蜢。莎鸡,色青褐,六月作作声如纺丝,故又名络纬。」今人呼「纺绩娘」。若夫蟋蟀,则人人识之。几曾见三物为一物之变化乎?且月令六月「蟋蟀居壁」,诗言「六月莎鸡振羽」,二物同在六月,经传有明文,何云变化乎?依其言,则必如诗五月之斯螽,六月变为莎鸡,七月变为蟋蟀,整整一月一变乃可。世有此格物之学否?豳诗皆夏正,十月曰「改岁」者,以冬成也。今人于孟冬便有徂年伤暮之思,古、今一也。集传引吕氏说,亦非。
  [六章]「叔」,当训「收」,声之转也。
  [七章]「上入执宫功」,治邑居也。「亟其乘屋」,治野庐也。集传谓「二亩半为庐,在田;二亩半为宅,在邑」,非。辨见孟子「五亩之宅」下。「索」,绳索也。「绹」,尔雅「绞也」。「索绹」,犹云「绹索」,亦倒字法。集传曰「索,绞也;绹,索也」,全相反,绝可怪。若以「索」读本字,「绹」训「索」字,则为「索索」;若依「绹」本训「绞」,今「索」又训「绞」,则为「绞绞」:通乎不通?孟子集注又曰「绹,绞也」,何不检至此!又曰「可以上入都邑而执治宫室之事矣」,连上章,合本章,混而为一,谬。解见上。又曰「故昼往取茅,夜而绞索,亟升其屋而治之」,尤谬。「于茅」、「索绹」,岂为治屋用?治屋用索何为?郑氏于「于茅」、「索绹」曰「以待时用」;不言其何所用。孔氏曰「为蚕用」,恐亦臆说。然总未有以为治屋用也。注疏竟不睹,亦奇。愚按,「于茅」、「索绹」,亦非一事。茅非可为索也。茅或为蚕用。古人藉物多用茅。索则不知其何用也。
  [八章]「朋酒」,毛传曰,「两樽曰朋」以乡饮酒礼云「尊两壶于房户间,......有玄酒」,是用两樽也。按殷世质朴,不知已有此礼否?而邠民尤处田野,亦未必备设两樽。其云「朋酒」,当是朋侪为酒,乃「岁时伏腊,田家作苦」之意耳。「跻彼」以下,另是一事。其云「称彼兕觥」,与「朋酒」句明不相涉。「公堂」,毛传谓「学校」,近是。盖殷曰序,豳公国中亦必有之;农人跻堂称觥;以庆君上,非必至豳公之堂也。
  此篇首章言衣、食之原,前段言衣,后段言食;二章至五章终前段言衣之意;六章至八章终后段言食之意;人皆知之矣。独是每章中凡为正笔、闲笔,人未必细检而知之也。大抵古人为文,正笔处少,闲笔处多;盖以正笔不易讨好,讨好全在闲笔处,亦犹击鼓者注意于旁声,作绘者留心于画角也。古唯史记得此意,所以传于千古。此首章言衣、食之原,所谓正笔也。二章至五章言衣:中唯「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二句为正笔;余俱闲笔。二章从春日鸟鸣,写女之采桑;自「执懿筐」起,以至忽地心伤,描摹此女尽态极妍,后世?采桑女,作闺情诗,无以复加;使读者竟忘其为「言衣、食为王业之本」正意也。三章曰「条桑」,曰「远扬」,曰「女桑」,写大小之桑并采无遗,与上章「始求柔桑」境界又别;何其笔妙!虽正写「玄黄」帛成,而曰「为公子裳」,仍应上「公子」;闲情别趣,溢于纸上,而章法亦复浑然。「八月载绩」一句,言麻;古丝、麻并重也。此又为补笔。四章则由衣裳以及裘,又由裘以及田猎,闲而又闲,远者益远。五章终之以「改岁」、「入室」,与衣若相关,若不相关。自五月至十月,写以渐寒之意,笔端尤为超绝。妙在只言物,使人自可知人「人」字疑衍。物由在野而至入室,人亦如此也;两「入」字正相照应。六章至八章,言食,中唯「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四句为正笔,余俱闲笔。六章分写老、壮食物,凡菜、豆、瓜、果,以及酿酒、取薪,靡不琐细详述,机趣横生;然须知皆是佐食之物,非食之正品也,故为闲笔。七章「稼同」以后,并及公、私作劳,仍点「播百谷」三字以应正旨。八章并及藏冰之事,与食若不相关,若相关。而终之以田家欢乐,尊君、亲上,口角津津然,使人如见豳民忠厚之意至今犹未泯也。
  鸟语、虫鸣,草荣、木实,似月令。妇子入室,茅、绹、升屋,似风俗书。流火、寒风,似五行志。养老、慈幼,跻堂称觥,似庠序礼。田官、染职,狩猎、藏冰,祭、献、执功,似国家典制书。其中又有似采桑图、田家乐图、食谱、谷谱、酒经。一诗之中无不具备,洵天下之至文也。
  [增]「七月在野」三句,应兼指农人栖息而言,方有意味。七月秋暑未清,尚可在野,犹书所谓「厥民因」也。谨按御纂诗义折中「圣人观物以宜民。一夫授五亩之宅,其半在田,其半在邑。春令民毕出,如在野而动股、振羽也。冬令民毕入,如在宇、在户而入床下也。豳民习此久矣」云云,自是此章确解。前上说诗者似亦见及,而未能如此详明也。
  【七月八章,章十一句】
  鸱鸮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本韵。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本韵。斯!比也。下同。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本韵。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畜、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本韵。[评]承上予字,二章逐句以之装首,奇文,奇文!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本韵。[评]上章下二实字,此章双声字。增此句,方不板。
  金縢曰:「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鸱鸮。王亦未敢诮公」。按「于后」之辞,是既诛管、蔡而作;恐成王犹疑其杀二叔,故作诗贻之。「王亦未敢诮公」;迨风雷之变,乃亲迎公归。或必从郑氏解书之义,以「辟」为「避」,以「居东」为「居国之东」,因主此诗为未诛管、蔡之前作,曰「以鸱鸮为武庚」。庚既已诛,岂犹虑其毁王室耶?不知此乃指前日而言;且诛管、蔡后,殷人尚未靖也,安得不虑其毁王室乎!又曰:「使此诗作于殷人畔后,则所云『未雨绸缪』者谓何?」不知此谓武庚虽诛,殷民不靖,正当蚤为计耳。上虽以「毁室」属鸱鸮言,此又言「下民」,则旨益露矣。又曰,「既诛管、蔡,而成王尚未知周公之意,则王心之蔽深矣」。夫书不云「王亦未敢诮公」乎?且如彼说,其尤说不去者,在「既取我子」一句。「子」自指管、蔡。今以指成王,为之说曰「洛诰『朕复子明辟』可证」,此是已;然「取」字终作何解乎?或以「子」为「民」,益谬。
  [一章]「恩斯勤斯」二句承上「子」而言;本意重在「室」,故下复言「子」二句,下章则单言「室」矣。古人文自是如此。集传为补之曰「况又毁我室乎!」不必。
  [二章]集传曰「谁敢有侮予者!」大失「或」字语气。
  【鸱鸮四章,章五句。】
  东山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起二句不用韵。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我、东、曰、归。我、心、西、悲。[评]互字句。制彼裳衣,勿士行枚。本韵。蜎蜎者蠋,烝在桑野。[评]赋中兴。敦彼独宿,亦在车下。本韵。○赋也。下同。[评]为末章地。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户。本韵。町、畽、鹿、场。熠、耀、宵、行。本韵。[评]曲尽荒凉之态。亦、可、畏、也。伊、可、怀、本韵。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评]赋中兴。为末章地,应上章之意。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本韵。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本韵。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本韵。亲。结。其。褵。,九。十。其。仪。。本韵。[评]凯旋诗乃作此香艳幽情之语,妙绝!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本韵。[评]应前「独宿」、「妇叹」。
  小序谓「周公东征」,大序谓「士大夫美之,作是诗」,皆是。或谓周公作,未然。大序「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犹是,谓「四章为男女之得及时」,则非矣,盖不知诗意之妙也。说见下。
  [一章]「勿士行枚」,当如郑解,谓「不必事行陈衔枚」。
  [二章]「熠耀」,萤也;「宵行」,夜行也:人人知之。集传因下「熠耀其羽」,遂疑「熠耀」,非虫而以「宵行」当之。既以虫名为辞语,而又自造一虫名,甚奇。杨用修已极驳之,谓下「熠耀其羽」言仓庚,犹小雅「交交桑扈」、「有莺其羽」用字法也。既言「可畏」,何以又言「可怀」?盖畏者畏其荒凉,怀者怀其旧居也。
  [三章]以「鹳鸣于垤」与「妇叹于室」,犹首章以「蠋」与「独宿」之意。「垤」,土之隆起,盖小丘也。左传曰「剑「剑」,原误作「敛」,据校改。及于垤皇」,谓寝门阙也。又曰「葬于垤皇」,谓墓门阙也。凡阙者,垒土为之,皆曰垤。方言曰「楚、邓以南,蚁土谓之垤」,则西北不尔可知。毛传谓「蚁冢」,夫蚁冢其大几何,而鹳可鸣其上耶?又谓「将阴雨则穴处先知之」,亦凿。诗已言「零雨」矣,岂特「将雨」乎!集传又附会为「将阴雨,蚁出垤,而鹳就食之」,尤可笑;几曾见鹳食蚁来?郑氏谓「鹳将阴雨则鸣」,亦凿谬。总之,皆不离高叟之见耳。
  [四章]「仓庚于飞」二句,兴下「之子于归」。郑氏谓「嫁取之候」,谬。且果臝结实,瓜苦在薪,乃秋时景,忽又入春乎?此章言其归之乐也。解者谓军中有新娶者,意味索然。郑氏曰,「其新来时甚善,至今则久矣,不知其何如也,又极序其情乐而戏之」,其意稍近。但其解「如之何」曰「不知其何如」,竟不成语,令人发呕。彼不知「如之何」者,乃是胜于新之辞也。古、今人情一也,作诗者亦犹人情耳;俗云「新娶不如远归」,即此意。若诗不合人情,亦何贵有诗哉!「旧如之何」,杜诗已为注脚矣,曰「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
  末章骀荡之极,直是出人意表。后人作从军诗必描画闺情,全祖之。不深察乎此,泛然依人,谓三百篇为诗之祖,奚当也!
  【东山四章,章十二句】
  破斧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本韵。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本韵。
  此四国「四国」解见下。之民美周公之诗。中有「哀我人斯」句,明是民矣。大序谓「周大夫」,非也。集传谓「军士答周公前篇」,尤武断。其以为军士作者,以有「我斧」、「我斨」等字也。然非此解。见下。
  每章首二句,是比。以斧比周公;以斨、锜、銶比成王。犹云「既危我周公矣,又将危及我成王」也。郑氏曰「四国流言,既破毁我周公,又损伤我成王,以此二者为大罪」,得之。自欧阳氏误以斧、斨为杀伐之用;集传从之。严氏已不信,谓「诗人言兵器必曰弓、矢、干、戈、矛、戟,无言斧、斨、锜、銶者。斧与斨并言,乃豳人所用之采桑者。又锜为凿属,銶为木属,皆非兵器」,是已。按下篇云「伐柯伐柯,匪斧不克」,尤可证。然其谓「行师有除道、樵苏之事,故用斧、斨」, 则迂矣;况非此解乎!「四国」,商与管、蔡、霍也。毛氏谓管、蔡、商、奄,非也。其时奄已封鲁矣。集传谓「四方之国」。何玄子曰:「书多方篇曰『告尔四国多方』,既于『四国』之下复言『多方』,则四国非泛指四方明矣。」
  【破斧三章,章六句】
  伐柯
伐柯、伐柯,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本韵。○比也。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觏之子,笾豆有践。本韵。○比而赋也。
  周人喜周公还归之诗。
  齐风曰「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与此同。盖必当时习语,故首章全用为比。下章又单承「伐柯」为比,谓伐柯者以斧,则「其则不远」矣;今我觏此之子,则「笾豆有践」矣。「之子」,指周公也。「笾豆有践」,言周公归,其待之礼如此也。通篇正旨在此二句。旧解太支离。集传分首章为欲见周公之难,次章为得见周公之易,亦臆解。且以末二句皆为比体,承上「取妻」而言。按下篇「我觏之子」,明指周公,则此当不异;而「笾豆有践」亦不似同牢语也。
  【伐柯二章,章四句。】
  九罭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本韵。○兴也。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于女信处。本韵。○兴也。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女信宿。本韵。○兴也。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本韵。兮、!赋也。[评]忽入急调,扳留情状如见。
  大序谓「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其说甚支离。郑氏以「鸿飞」二章为周人晓东都人之词,于末章又言「东都人以公西归而心悲」,前后不贯。严氏以「鸿飞」二章为西人谓东人,末章为东人答西人,亦凿。集传以为皆东人作,是已。但以首章为「周公居东之时,东人喜得见之」,又未然。下章皆言公归,周公居东已二年,岂方喜得见便即归乎?盖此诗东人以周公将西归,留之不得,心悲而作。首章以「九罭」「鳟、鲂」为兴,追忆其始见也。二章、三章以「鸿遵渚、陆」为兴,见公归将不复矣;暂时信处、信宿于女耳。「女」者,指公于我;公以我为「女」也。末章乃道其情焉。
  解此诗者,最多执滞。于「九罭」或以为小网,或以为大网;于「衮衣、绣裳」以为迎归之服;于「遵渚」、「遵陆」或以为鸿不宜在渚、陆,或以为鸿当在渚不当在陆;于「女」字或以为东人指西人,或以为西人指东人:皆非。集传只取大意,得之。
  【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
  狼跋
狼跋其胡,载疐其尾。公孙硕肤,赤。舄。几。几。。本韵。○比而赋也。下同。[评]意。
狼疐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德音不瑕。本韵。
  此美周公之诗。
  此反比也。「几几」正「跋」、「疐」之反。章法奇变。
  狼之跋胡、疐尾也,毛传以为「有胡」,殊混。严氏以为「落?」;或以为「食满」。大抵此等处不能详求,亦不必详求耳。
  【狼跋二章,章四句】

诗经通论卷六
                        
新安首源姚际恒着
    齐
  鸡鸣
鸡。既。鸣。矣。,[评]寤。虚。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本韵。○赋也。下同。[评]审听。实。
东。方。明。矣。,[评]再寤。虚。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本韵。[评]谛视。实。
虫。飞。薨。薨。,[评]将晓。甘。与。子。同。梦。。──[评]工语。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本韵。[评]倒字句。
  序谓「思贤妃,刺哀公」。朱郁仪谓「美乙公之王姬」。伪说谓「卫姬劝桓公」。众说不一,皆无确据。然则序亦安可从也。
  此似刺齐侯之诗。严氏谓「上二章大史奏鸡鸣,公乃谓『此非鸡之鸣,是苍蝇之声耳』,以见其荒淫昏乱」,似是。二章仿此。三章,「为语其所昵之辞」,亦可通。旧说皆谓三章为贤妃之辞;「匪鸡则鸣」,忽下断语,又称君为「子」,皆未安。
  此诗大指,予从严氏。若夫严氏曰:「旧说以为古之贤妃警其夫,欲令早起,误以蝇声为鸡声。蝇以天将明乃飞而有声,鸡未鸣之前无蝇声也。」此说误矣。即作贤妃误以蝇声为鸡声解,亦可。何也?蝇声夜中虽间有之,今小蝇无声,惟大者有声。然亦不必泥。苍蝇之声,犹云虫鸣声耳。秋夜有虫鸣;此必夏夜,故云苍蝇。或谓贤妃误听,或谓君误指,皆无不可。乃谓「蝇以天将明乃飞而有声」,是误以蚊声为蝇声也。蚊则天将明飞而有声,即下所谓「虫飞薨薨」是也。自严氏为此说,后人均疑蝇声在鸡鸣后,与下「月光」不一例,于是纷纷凿解。朱郁仪谓「月」字乃「日」字之误。季明德以一章为「疑其已迟」,二章为「幸其尚蚤」。何玄子曰:「贤妃谓君毋谓鸡声为蚤,过此以往,不但闻鸡声,将有苍蝇之声矣。」因叹诗人本谓误以蝇声为鸡声,解诗者又误以蝇声为蚊声,真堪捧腹。埤雅,?喜乱飞,似蚊而小,望之如雾。荀子所谓「酰酸而?聚」者也。因雨而生,与蚊实异。说文「秦谓之?,楚谓之蚊」,似未深考。
  [三章]「会且归矣」,君谓朝会者且欲归而治事矣;「无庶予、子憎」谓庶几无使人憎予与子也。是倒字句法,以见君天明方起,尚留恋于色而为辞也。严氏谓「吾会朝即归,庶无为吾子所憎也」,鄙而稚。集传主贤妃言,谓「俟君不出,则将散而归矣」,并无理。
  [增]此诗谓贤妃作亦可,即谓贤大夫之妻作亦何不可。总之,警其夫欲令早起,故终夜关心,乍寐乍觉,误以蝇声为鸡声,以月光为东方明,真情实境,写来活现。此亦夏月廿四、五、六、七等夜常有之事,惟知者可与道耳。庭燎不安于寝,间「夜何其」,亦同此意。乃解诗者不知领会微旨,专在字句纷纷聚辩,使人不见诗之妙,何耶?愚谓此诗妙处须于句外求之;如以辞而已,非惟索解为难,且将怪作者矛盾矣。
  【鸡鸣三章,章四句。】
  还
子之还兮,遭、我、乎峱之间兮。[评]多以我字见姿。并驱从两肩兮,揖、我、谓、我、儇本韵。兮。赋也。下同。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并驱从两牡兮,揖我谓我好本韵。兮。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阳兮。并驱从两狼兮,揖我谓我臧本韵。兮。
  序谓「刺哀公」,无据。按田猎亦男子所有事,豳风之「于貉」、「为裘」,秦风之「奉时辰牡」,安在其为「荒」哉!且此无「君、公」字,乃民庶耳,则尤不当刺。第诗之赠答处若有矜夸之意,以为见齐俗之尚功利则可,若必曰「不自知其非」,曰「其俗不美」,无乃矮人观场之见乎!
  【还三章,章四句。】
  着
俟我于着、乎而,[评]实。充耳以素、乎而,[评]实。尚之以琼、华、本韵乎而。赋也。下同。[评]虚。
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本韵。乎而。
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本韵。乎而。
  序谓「刺时不亲迎」。按此本言亲迎。必欲反之为刺,何居?若是,则凡美者皆可为刺矣。又可异者,吕氏祖其「刺不亲迎」之说,以为「女至?门,始见其俟己」,安见此「着」与「庭」、「堂」为?家而非女家乎?郑风 丰篇亦有「俟我乎堂」句,解者皆以为女家,又何居?况即谓女至?家,安知其前?不至女家耶?
  此女子于归见?亲迎之诗,今不可知其为何人。观充耳以琼玉,则亦贵人矣。「琼」,赤玉,贵者用之。「华」、「莹」、「英」,取协韵,以赞其玉之色泽也。毛传分「琼华」、「琼莹」、「琼英」为三种物,已自可笑;而又以琼华为「石」,琼莹、琼英为「石似玉」,又以分君、卿、大夫、士,尤谬。集传本之,皆以三者为「石似玉」,亦不可解。
  「着」、「庭」、「堂」,三地。「素」、「青」、「黄」,紞之三色。琼惟一玉,而以「华」、「莹」、「英」赞之,虚、实位置如此。
  【着三章,章三句。】
  东方之日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本韵。兮。兴也。下同。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本韵。兮。
小序谓「刺衰」,孔氏谓「刺哀公」,伪传、说谓「刺庄公」,何玄子谓「刺襄公」,说诗者果可以群逞臆见如是乎!
此刺淫之诗,以「日」、「月」为兴,作两章韵头耳。执泥「日」、「月」求解,皆非是。
  【东方之日二章,章五句。】
  东方未明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本韵。颠之倒之,自公召本韵。之。赋也。
东方未晞,颠倒裳、衣。本韵。倒之颠之,自公令本韵。之。赋也。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辰夜,不夙则莫。本韵。○比也。
  小序谓「刺无节」,然古人鸡鸣而起,鸡鸣时正东方未明,可以起矣,并不为蚤,何言「无节」乎!此泥后世晏起而妄论古,可笑也。末章难详。
  【东方未明三章,章四句。】
  南山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评]刺辞。曷又怀本韵。止?比而赋也。下同。
葛屦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本韵。止?
蓺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本韵。既曰告止,曷又鞠本韵。止?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本韵。止?
  诗中曰「鲁道」,曰「齐子」,明是齐襄公、文姜之事。又四章皆有「既曰」及「曷又」字,其为刺辞亦甚显然。
  小序谓「刺齐襄公」,只似笼统语。集传谓「前二章刺齐襄,后二章刺鲁桓」,未免割裂,辞意不贵。季明德谓「通篇刺文姜」,然则「雄狐」之说为何?何玄子谓「惟首章首二句刺齐襄,首章『怀』字刺文姜,二章『从』字刺鲁桓,下二章又追原其夫妇成昏之始」,尤凿。惟严氏谓「通篇刺鲁桓」,似得之,盖谓齐人不当以「雄狐」目其君也。其曰「雄狐绥绥然求匹,喻鲁桓求昏于齐也」。又曰「齐人不敢斥言其君之恶而归咎于鲁之辞也。辞虽归咎于鲁,所以刺襄公者深矣」。如此,则辞旨归一而意亦周匝。
  [二章]「五」,伍通,「参伍」之伍。葛屦相伍必两,冠緌必双。下句不用「伍」字,即承上意而以「止」字足之。
  【南山四章,章六句。】
  甫田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本韵。○比而赋也。
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远人,劳心怛怛。本韵。○比而赋也。
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本韵。兮。非比,然未详。
  此诗未详。小序谓「刺襄公」,无据。大序谓「无礼义而求大功,不修德而求诸侯」云云,集传且谓「戒时人厌小而务大,忽近而图远」云云,大抵皆影响之论。而集传说理,于诗尤远,又以末章为比;按未章明是赋,必无此比体,惟知者可与道耳。何玄子谓「刺鲁庄公」,以末章云「婉兮娈兮」,猗嗟亦云「猗嗟娈兮,清扬婉兮」也。按诗多同句,而上二章之辞则全不合。
  【甫田三章,章四句。】
  卢令
卢令。令。,[评]声。其人美且。仁。。通韵。○赋也。下同。[评]心。
卢重。环。,[评]形。其人美且。鬈。。本韵。[评]形。
卢重。镅。,[评]形。其人美且。偲。。本韵。[评]形。
  序「刺襄公」。何玄子曰:「公羊传载庄四年,公与齐侯狩于禚。左传载庄八年,齐侯田于贝丘,见大豕,从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惧,坠于车,因遂为无知所弒。此足为襄公好田之证。」
  「令令」,即环、镅之声。「鬈」,说文「发好也」。「偲」,集传曰「多须之貌。春秋传所谓『于思』。偲、思,古通用」。按以上「鬈」字例之,则此说是。
  【卢令三章,章二句。】
  敝笱
。齐子归止,其从如。云?敝笱在梁,其鱼鲂。。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敝笱在梁,其鱼鲂鱮。齐子归止,其从如。雨。。本韵。[评]承云。
敝笱在梁,其鱼唯唯。[评]变。齐子归止,其从如。水。。本韵。[评]承雨。
  此指文姜诗。「归」,指于归;「从」,指从嫁,自顺。集传以文姜如齐多在庄公之世,故以为刺庄公,非也。因以「归」为归宁,既牵强,而不能防闲其母之罪,孰若不能防闲其妻之罪为尤重耶!
  [一章、二章]」、「鲂鱮」总连「鲂」字,盖鲂为鱼之绝美,陈风?「鲂」与「鱮」取换韵脚耳,不必泥。?曰「岂其食鱼,必河之鲂」,是也。「
  [三章]「唯唯」,毛传谓「出入不制」,虽非「唯」字正义,然于诗旨则合,姑从之。郑氏谓「行相随顺之貌」,若是,则为心下「从」者。夫诗意本取敝笱不能制鱼况鲁桓不能制妻,乃况从者,何耶?不可从。
  「鱼」,阴类,故比文姜。「云」、「雨」、「水」,亦皆阴气,故比从者。
  【敝笱三章,章四句。】
  载驱
载驱薄薄,簟茀、朱鞹。鲁道有荡,齐子发夕。本韵。○赋也。下同。
四骊济济,垂辔沵沵。鲁道有荡,齐子岂。弟。。本韵。[评]意。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翔。本韵。
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鲁道有荡,齐子游敖。本韵。
  小序谓「刺齐襄」,因以前二章上句指襄公。集传皆以为指文姜,意亦贯。
  【载驱四章,章四句。】
  猗嗟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评]摹神。美、目、扬、兮;巧趋跄兮;射。则。臧。本韵。兮。。赋也。下同。[评]先虚言射。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终。日。射。侯。,不。出。正。兮。;[评]此言射而中。展我甥本韵。兮。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舞则选兮;射。则。贯。兮。,四。矢。反。兮。;以。御。乱。本韵。兮。。[评]此言射而贯,贯必有力,故言御乱。
  小序谓「刺庄公」,是。
  何玄子曰:「春秋庄四年冬『公及齐人狩于禚』,此诗疑即狩禚事,盖公朝齐而因以狩也。古者诸侯相朝则有宾射,故所言者皆宾射之礼。又诗曰『展我甥兮』,自是庄公初至齐而人骤见之之语。」此说似有理。
  [二章]「巧趋跄兮」,何玄子曰:「盖升阶、降阶、就位、复位之时。」
  [三章]何玄子曰:「『贯』,贯布也。礼,射布侯中必贯,始释算。乡射礼云『不贯不释』,是也。『反』者,反其矢于受矢之处,即楅是也。」大序曰「夫人庄公为齐侯之子焉」,盖本公、谷二传为说。春秋「子同生」,谷梁曰「疑,故志之」。公羊曰「夫人谮于齐侯,『公曰:「同非吾子,齐侯之子也!」』」按此事暧昧,序据以说诗,谬。郑氏于「展我甥兮」之下云「展,诚也,言诚者,拒时人言齐侯之子」,又本序说。然诗人未必果有此意也。后之解诗者,不信序说,则不用可也。集传既用序说,又为之辨诬,尤可笑。
  集传于「美目扬兮」释曰「扬,目之动也」,于「清扬婉兮」又曰「扬,眉之美也」,何居?
  三章皆言射,极有条理,而叙法错综入妙。
  【猗嗟三章,章六句。】
    魏
  葛屦
纠纠葛屦,可以屦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本韵。要之襋之,好人服本韵。之。兴也。
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褊心,是以为刺。本韵。○赋也。
  此诗「刺褊」,已见本文。大序因「纠纠葛屦」二句,并为刺「俭啬」,非也。俭为美德,「与其奢也宁俭」,夫子不云乎!序之以为「俭啬」者,误泥首章首二句,以为赋也。不知此是兴。诗人取兴多有难详者,不必执泥强求。集传既以为兴,是已,乃亦依序谓「刺俭啬」,何耶?毛传以「女」为嫁未三月之女,武断殊甚。集传亦谬从之。
  此诗疑其时夫人之妾媵所作,以刺夫人者。
  [一章]「纠纠」,毛传曰「犹缭缭也」。集传曰「缭戾寒凉之意」。以传字作「缭戾寒凉」合下「履霜」意,杜撰而稚。诗取兴谓虽纠纠之葛屦亦可以履霜,则掺掺之女手亦可以缝裳矣,于是要之襋之,使好人服之。「好人」,犹美人,指夫人也。以见其服事之勤如此。
  [二章]于是承「好人」而言,见其提提然安谛也,其仪容宛然左避而退让也,其服饰佩其象揥也;维是其心褊急,是以为刺耳。
  【葛屦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汾沮洳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本韵。○兴也。下同。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本韵。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本韵。
  小序谓「刺俭」,此蒙上篇之误而为说也。此篇不惟绝不见刺意,且亦无俭意。乃谓魏君亲采莫与桑与藚以合「刺俭」「刺俭」,原误作「俭之」,今改。之说,岂不稚其可笑乎!且诗亦无?人采莫、又采桑、又采藚者,其为兴义甚明。彼盖直以每章上二句为赋也。集传既以为兴,而亦序谓「刺俭」,何耶?其曰,「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之辞也」,则采莫为他物矣,刺俭之意于何而见?又曰「俭啬、褊急之态」,并连上篇褊急以入此篇,尤可笑。又毛、郑诸解以「美无度」为美辞,以「殊异乎公路」为刺辞;方美而忽刺,亦无此理。
  此诗人赞其公族大夫之诗,托言采物而见其人以起兴也。当时公族之人多习为骄贵,不循礼法故言此子美不可量,殊异乎公路之辈,犹言「超出流辈」也。正意在末章「公族」二字。「公路」、「公行」亦公族官名,取换韵耳。左传晋有公族、公行之官,不必据以解此,安知魏之制度同于晋乎?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园有桃
园有桃,其实之殽。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本韵。彼。人。是。哉。,子。曰。何。其。?[评]诗如行文,极纵横排宕之致。心之忧矣,其。谁。知。之。?[评]总不知。其谁知之,盖。亦。勿。思。。本韵。○兴也。下同。[评]答不知我者。
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本韵。[评]摹神。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小序谓「刺时」,大序谓「国小而无德教」,集传承之,大抵皆依摹上三篇为说也。
  此贤者忧时之诗。
  「园有桃」二句,毛传、集传皆以为兴,是已。然毛传谓「园有桃其实之殽,国有民得其力」,非是。集传谓「园有桃,则其实之殽矣;心之忧,则我歌且谣矣」,亦无意义。此盖谓桃、棘,果实之贱者,园有之,犹可以为食,兴国之无人也,故直接以「心之忧矣」云云。诗之兴体不一,在乎善会之而已。
  【园有桃二章,章十二句。】
  陟岵
陟彼岵兮,瞻望父本韵。兮。父曰:「嗟予子,句。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本韵。○赋也。下同。
陟彼屺兮,瞻望母本韵。兮。母曰:「嗟予季,句。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本韵。
陟彼冈兮,瞻望兄本韵。兮。兄曰:「嗟予弟,句。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本韵。
  小序谓「孝子行役,思念父母」,是。
  尔雅「有草木,岵;无草木,峐」。●同。毛传反之,非。「父曰」以下,皆父于其临行教戒之辞。「无止」,谓无止于彼而不来也。「无弃」,谓无弃我而不归也。「无死」,则加激切矣。集传于上二章皆预缠「死」字,无谓。
  【陟岵三章,章六句。】
  十亩之间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本韵。兮!」赋也。下同。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本韵。兮!」
  此类刺淫之诗,盖以「桑者」为妇人古称,采桑皆妇人,无称男子者。若为君子思隐,则何为及于妇人耶。毛传解「闲闲」之义曰「闲闲然男女无别往来之貌」,盖已知桑者为女子,微见其意矣。曹植诗云「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亦得此意。古西北之地多植桑,与今绝异,故指男女之私者必曰「桑中」也。此描摹桑者闲闲、泄泄之态,而行将与之还而往,正类其意。不然,则夫之呼其妻,亦未可知也。因叹此诗若杂郑风中,集传必以为淫诗,今在魏风,遂不之觉,于此见其有耳而无目。则其谓郑风为淫诗者,其非淫诗可知矣。
  孟子云「五亩之宅,树之以桑」。此十亩者合两宅而言,故曰「之间」。「泄泄」,亦「闲闲」之义。
  【十亩之间二章,章三句。】
  伐檀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貆。兮。?[评]只是借形君子,莫认作实。写西北人家如画。彼君子兮,不素餐本韵。兮!兴也。下同。
坎坎伐辐兮,寘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本韵。兮!
坎坎伐轮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沦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鹑。兮。?彼君子兮,不素飧本韵。兮!
  小序谓「刺贪」;大序谓「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君子不得进仕尔」。谓「刺贪」者,指「不稼」以下而言也。谓「不得进仕」者,指章首三句而言也。「刺贪」与「不得进仕」各自为义,两不相蒙。又首三句,解诗者不为赋则为比。今按之,以为赋者,毛、郑解,集传从之。则以伐檀为实事。夫君子之人岂必从事力作?即从事力作,如伐檀及稼穑、狩猎诸事,庸夫类为之,皆自食其力;君子为此,何以见其贤?既有难通,而「河水清且涟猗」一句竟无着落:言君子不仕,伐檀以自给,而置于河干,可也,何为赞河水耶?毛传云「若俟河水清且涟」,此仿左传「俟河之清,人寿几何」为说,添出「若俟」字,殊非语气。以为比者,苏氏解。谓伐檀宜为车,今河非用车之处,仍只君子不得进仕之义,与下义不蒙。而「河水」一句虽竭力曲解,亦终不合。
  再四思之,此首三句非赋,非比,乃兴也。兴体不必尽与下所?合,不可固执求之。只是?君子者适见有伐檀为车,用置于河干,而河水正清且涟猗之时,即所见以为兴,而下乃?其事也。
  此诗美君子之不素餐,「不稼」四句只是借小人以形君子,亦借君子以骂小人,乃反衬「不素餐」之义耳。末二句始露其旨。若以为「刺贪」,失之矣。
  【伐檀三章,章九句。】
  硕鼠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评]津津。爰得我所。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本韵。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本韵。
  此诗刺重敛苛政,特为明显。
  【硕鼠三章,章八句。】
    唐
  蟋蟀
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评]感时惜物诗肇端于此。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本韵。○赋也。下同。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已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本韵。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已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本韵。
  小序谓「刺晋僖「僖」,原误「昭」,据校改。公。集传谓「民间终岁劳苦之诗」。观诗中「良士」二字,既非君上,亦不必尽是细民,乃士大夫之诗也。
  每章八句,上四句一意,下四句一意。上四句言及时行乐,下四句又戒无过甚也。苏氏以其前后不类,作君、臣告语之辞,凿矣。
  【蟋蟀三章,章八句。】
  山有枢
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本韵。○兴也。下同。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庭内,弗洒弗扫。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本韵。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评]汉魏诗鼻祖。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 ,他人入室!本韵。
  小序谓「刺晋昭公」,无据。集传谓「答前篇之意而解其忧」,亦谬。前篇先言及时为乐,后言无过甚;此篇惟言乐而已,何谓答之乎!朱子辨序曰「『宛其死矣』之言,非臣子所得施于君父者」。何玄子因以为诸大夫哀昭公之将亡而私相告语之辞。解诗若此,岂有定见者耶!季明德谓「刺俭不中礼之诗」,差可通。然未有以见其必然也。
  若直依诗词作及时行乐解,则类旷达者流,未可为训。且其人无子耶?若有之,则以子孙为「他人」,是庄子之「委蜕」,佛家之「本空」矣。故诸家谓刺时君之败亡者,意本近是;然无所考,乌得凿然以为刺某公乎!
  [三章]「且以永日」,犹云「尽此一日」也。集传云「人多忧则觉日短,饮食作乐可以永长此日」,既昧「永日」之义,且人忧则苦日长,乐则嫌日短,严氏已讥其反说矣。
  【山有枢三章,章八句。】
  扬之水
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不忧!本韵。
扬之水,白石粼粼。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本韵。[评]正是告人处。
  大序谓「昭公分国以封沃,沃盛强,昭公微弱,国人将叛而归沃」。严氏曰:「将叛者潘父之徒而已,国人拳拳于昭公,无叛心也,彼「彼」,原作「后」,今改。序言过矣。异时潘父弒昭公,迎桓叔,晋人发兵攻桓叔,桓叔败,还,归曲沃,皆可以见国人之心矣。」严氏此说得诗之正意。集传误从序,故予谓遵序者莫若集传也。
  [一章]「扬之水」,水之浅而缓者。「白石凿凿」,喻隐谋之彰露也。「子」,指叛者。「君子」,指桓叔。严氏曰:「设言其人,其意谓国中有将与为叛以应曲沃者矣。此微词以泄其谋,欲昭公闻之而戒惧,早为之备也。若真欲从沃,则是潘父之党,必不作此诗以泄漏其事,且自取败也。」
  [三章]「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若为国人将叛而作,则为反诗矣,可乎哉!
  【扬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椒聊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本韵。椒聊且,远条本韵。且!比而赋也。下同。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彼其之子,硕旧本皆作「实」,疑误,今正之。大且笃。本韵。椒聊且,远条且!
  大序谓「君子见沃之盛强,知其蕃衍盛大,子孙将有晋国焉」。观诗曰「蕃衍」,曰「硕大」,曰「远」,似指桓公,故无疑也。
  何玄子曰:「『聊』,旧以为语助辞,似非文理。愚按,「且」既为语助,「聊」不应更为语助也。按尔雅云『朹,檕梅;朻者,聊』。檕梅名朹,其朻者名聊也。朻,说文『高木也』。聊,即朹之高者。」按此说是,则是「椒聊且」叹其枝之高也。「远条且」叹其条之远也。
  【椒聊二章,章六句。】
  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今。夕。?[评]惝怳。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本韵。何。!兴也。下同。[评]惝怳。
绸缪束刍「刍」、「楚」两字原均误作「薪」,今改。三星在、隅。[评]即在天。今夕今夕?见此邂、逅。[评]变。子兮子兮,如此邂逅本韵。何。!
绸缪束楚「刍」、「楚」两字原均误作「薪」,今改。三星在、户。[评]即在天。今夕今夕?见此粲、者。[评]又变。子兮子兮,如此粲者本韵。何。
  据「子兮」之词,是诗人见人成昏而作。序谓「国乱,昏姻不得其时」,恐亦臆测。如今人贺人作花烛诗,亦无不可也。
  「三」,「参」通。毛传谓「参」,是也。王肃谓「十月」,亦是。其曰「在天」,统言之;「在隅」,言其方;「在户」,据人在户中而言:皆一意也。一章「子兮」指女;二章「子兮」合指;三章「子兮」指男。
  【绸缪三章,章六句。】
  杕杜
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本韵。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本韵。焉?兴也。下同。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本韵。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此诗之意,似不得于兄弟而终望兄弟比助之辞。言我独行无偶,岂无他人可共行乎,然终不如我兄弟也。使他人而苟如兄弟也,则嗟彼行道之人胡不亲比我,而人无兄弟者胡不佽助我乎?「行之人」即上「他人」,以见他人莫如我兄弟也,即棠棣「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之意。「嗟行之人」以下意贯至末;两「胡不」,反问之词,犹云行人胡不比我佽我耳。「人无兄弟」一句,是夹入成章者,不重,亦不必泥。注疏及苏、严二氏解此四句,皆不合,而集传尤谬。其曰:「然岂无他人之可与同行也哉,特以其不如我兄弟,是以不免于踽踽耳。于是嗟叹行路之人,何不闵我之独行而见亲,怜我之无兄弟而见助乎?」按上既曰「岂无他人可与同行,不如我兄弟」,下又仍望他人闵我怜我,自为乖反,甚可笑。且世安有望行路之人而闵怜我者乎?若是,则乞人耳。又「不如我同父」明是有兄弟人口气,乃曰「此无兄弟者自伤其孤特」,并谬。
  【杕杜二章,章九句。】
  羔裘
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本韵。○赋也。下同。
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本韵。
  序谓「刺在位之诗。毛传释「居居」曰「怀「怀」,原作「坏」,据校改。恶不相亲比之貌」,释「究究」曰「犹居居也」。尔雅曰「居居,究究,恶也」。合二者之言,序说或是。
  【羔裘二章,章四句。】
  鸨羽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本韵。○兴也。下同。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本韵。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本韵。
  大序谓「晋昭公之后,大乱五世,君子下从征役,不得养父母之诗」。今以诗中「王事」二字而信其说。
  【鸨羽三章,章七句。】
  无衣
岂。曰。无。衣。七。兮。![评]起得兀突飘忽。不、如、子、之、衣。安且吉本韵。兮。赋也。下同。[评]二句只一意,无他衬句,章法亦奇。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本韵。兮。
  小序谓「美晋武公」,是美者其诗人美之,传之于世,人则以为刺耳,正不相妨。朱仲晦不喻其意,力诋小序,谓「小序之陋固多,然其颠倒顺逆,乱理悖伦,未有如此之甚者」,甚无谓。篇中「子兮」指武公,序以为「请命于天子之使」,意以「子」属「天子之使」也,然增出矣。集传以「子」为武公自指「天子」,谬。
  【无衣二章,章三句。】
  有杕之杜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本韵。中心好之,[评]真情。曷饮食本韵。之?兴也。下同。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本韵。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集传谓「此人好贤而不足以致之」,是。
  首二句是兴,不必作比解。
  贤者初不望人饮食,而好贤之人则惟思以饮食申其殷勤之意。缁衣「改衣、授餐」亦然。此真善体人情以为言也。
  【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
  葛生
葛生蒙楚,?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本韵。○兴也。
葛生蒙棘,?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本韵。○兴也。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本韵。○赋也。下同。
夏。之。日。,冬。之。夜。。[评]不露思字妙。百岁之后,归于其居。本韵。
冬之夜,夏之日。[评]此换句特妙,见时光流转。百岁之后,归于其室。本韵。
  小序谓「刺晋献公」,是。曹氏数献公二十三年之间凡十一战,则妇人于夫征役而思之者多矣。
  此诗或谓「思存」,或谓「悼亡」,据思存为是。末章「百岁之后」,谓此时不得共处,百岁之后拟同归于九泉之居,矢其志之守义无他也。云「百岁」者,即偕老之意。若夫已死,而自云「己百岁之后同归于居」,便非语气。
  [一章]首二句是兴;或以为赋,或以为比,皆非。「谁与?独处」,何玄子曰「我其谁与乎?但独处而已」。后章仿此。各以二字为文,递转而下,与易「匪寇,昏媾」句法同。
  [四章]言「夏、冬」者,取时变之大,犹今人言「寒暑迭更,裘葛屡易」也,见其无时不思,此义也。云「日、夜」者,见其无刻不思,此又一义也。以「日」属「夏」,以「夜」属「冬」,则各以其长者言之,此又一义也。末章转换,亦以见时之转换,此又一义也。诗义之耐人寻绎如此。
  【葛生五章,章四句。】
  采苓
采、苓。采、苓。首、阳、之、颠。人、之、为、言。苟、亦、无、信、!通韵。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本韵。○兴也。下同。[评]通篇以迭词重句缠绵动听,而姿态亦复摇曳。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本韵。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本韵。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序谓「刺晋献公听谗」,是。
  首二句是兴;以为比,非。
  首阳,山名。集传以首阳为「首山之南」,然则下何以云「首阳之东」乎?
  【采苓三章,章八句。】
诗经通论卷七
                        
新安首源姚际恒着
    秦
  车邻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评]未见一章。寺人之令。通韵。○赋也。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评]既见二章。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本韵。○兴也。下同。
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本韵。
  小序谓「美秦仲」,刘公瑾疑为「美襄公」,无有定也。小序谓下篇为「美襄公」,故此云「美秦仲」,以其为秦风首耳。其臆测亦可见。伪说谓「襄公为诸侯,周大夫与燕,美之而作」,以诗中有「并坐」字,谓臣不当与君并坐也。然亦武断。何玄子谓「鼓瑟者并坐」,亦非语气。意或草创之时,君、臣习狎,容有之耶?
   【车邻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驷驖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本韵。○赋也。下同。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拔、则、获。本韵。[评]迅快自喜如见。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本韵。輶车鸾镳,载猃歇骄。本韵。
  小序谓「美襄公」,然未知为何公。其曰「媚子从狩」,恐亦未必为美也。
  「歇骄」,依旧解作犬名为是。若作「歇其骄」解,非古人语气。秦风诸诗多慓悍自喜之意,洵乎言乃心之声也。
  【驷驖三章,章四句。】
  小戎
小、戎、俴、收。[评]戎车制。五、楘、梁、辀。本韵。[评]驭两服。游、环、、胁、驱。阴、靷、、鋈、续。[评]驭两骖。文、茵、、畅、毂。[评]又写车。驾、我、骐、、馵。[评]写两服。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本韵。○赋也。下同。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本韵。[评]承上驾我句。骐、、 、是、中。[评]两服。騧、、骊、是、骖。本韵。[评]两骖。龙、盾、之、合。[评]车蔽。鋈、以、觼、軜。[评]骖辔饰。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本韵。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本韵。
俴、驷、孔、群。厹、矛、鋈、錞。[评]承上龙盾两句,言矛盾。蒙、伐、有、苑。虎、韔、镂、膺。[评]弓室。交、韔、二、弓。竹、闭、绲、縢。[评]弓檠。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德、音。本韵。
  序谓「美襄公,国人则矜其车甲,妇人能闵其君子焉」。一诗作两义,非也。伪传谓「襄公遣大夫征戎而劳之」,意近是。何玄子曰:「襄公当幽王时为西垂之大夫,未为诸侯也,而所遣者亦大夫耶?」此驳非,大夫之臣亦可称「大夫」也。邹肇敏曰:「凡劳诗或代为其人言,或代为其室家言。而此诗『言念居子』,则襄公自念其居子。」予初亦疑「厌厌良人」为妇目夫之词;以孟子「其良人出」,唐风「如此良人何」证之,殆合。然黄鸟哀三良,亦曰「歼我良人」,雅之桑柔亦曰「维此良人,作为式谷」,何也?若为室家代述,则种种军容缕耳。何玄子曰:「先秦之世,『良人』为君子通称。吕氏纪序意曰『秋甲子朔?固无烦如此,朔之日,良人请问十二纪』,注亦谓『良人,君子也』。」二说皆通。
  [二章]戎车为驷马,两服、两骖。上章言两服曰「骐、馵」,此章曰「骐、?」,「?」即「馵」,特变字耳,故「骐」字不变也。何玄子曰,「尔雅谓『?,白驳』。盖马有?色,有白色,故曰『驳』。上章曰『馵』,因其白之在足也。此章曰『?』,因其?之在体也。」亦有理。
  [三章]「镂膺」,补传曰:「韔以虎皮为之,而以金镂饰其膺也。膺,胸也,谓弓室之胸也。」严氏曰:「此首言『虎韔』,继言『镂膺』,下文又言『交韔二弓,竹闭绲滕』,则皆言弓耳,不得以此『镂膺』为彼钩膺也。补传为长。」二说皆是。写军容之盛,细述其实马、器械制度,刻琢典奥,于斯极矣;汉赋迥不能及。「言念君子」以下,忽又为平浅之音,空淡之句。一篇之中,气候不齐,阴、晴各异,宜乎作序者不知之,以为两义也。
  【小戎三章,章十句。】
  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洄、从、之。道阻且长。?伊人,在。水一方。本韵。○兴也。下同。[评]此四句即上在字注脚,特加描摹一番耳,故增宛字。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游从之,宛在水中坻。?洄从之,道阻且跻。?伊人,在水之湄。本韵。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游从之,宛在水中沚。?洄从之,道阻且右。?伊人,在水之涘。本韵。
  此自是贤人隐居水滨,而人慕而思见之诗游」两番摹拟,所以写其深企愿见之状?洄」、「?。「在水之湄」,此一句已了。重加「,于是于「在」字上原作「于上在字」,今按语气改为「于在字上」。加一「宛」字,遂觉点睛欲飞,入神之笔。上曰「在水」,下曰「宛在水」,愚之以为贤人隐居水滨,亦以此知之也。集传曰「上下求之而皆不可得」。诗明先曰「道阻且长」,后曰「宛在」,乃以为皆不可得,何耶?如此粗浅文理,尚不之知,遑言其它!既昧诗旨,且使人不见诗之妙,可叹哉!
  【蒹葭三章,章八句。】
  终南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本韵。○兴也。下同。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本韵。
  小序谓「戒襄公」。按此乃美耳,无戒意。
   【终南二章,章六句。】
  黄鸟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本韵。临其穴,惴惴其栗。本韵。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本韵。○兴也。下同。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本韵。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针虎。维此针虎,百夫之御。本韵。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秦穆公卒,以子车氏三子为殉;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见文六年左传。
  集传云:「今观『临穴惴栗』之言,则是康公从父之乱命,迫而纳之于圹,其罪有所归矣。」其言盖本之苏氏,曰:「三良之死,穆公之命也。康公从其言而不改,其亦异于魏颗矣。」子由又本之子瞻,其过秦穆公墓曰:「穆公生不诛孟明,岂有死之日而忍用其良!」按诗三章明言穆公,又左传曰:「秦穆公之不为盟主也宜哉,死而弃民。」郑氏曰:「从死,自杀以从死。」孔氏曰:「不刺康公而刺穆公者,是穆公命从己死,此臣自杀从之,非后主之过。」此唐以上人所论,知此偏是宋人有此深文,何也?其意以穆公尚为贤主,康公庸鄙,故举而归其罪。不知从死乃秦戎狄之俗,非关君之贤否也;何必为穆公回护而归罪康公哉!朱又执「临穴惴栗」之词,为康公迫死。郑氏则以为三人自杀;其临穴惴栗,为秦人视其圹语。今平心按之,其事出于穆公之命,三人自杀,要皆不得已焉耳,岂乐死哉!即使临穴惴栗,亦自人情,不必为之讳也。
  【黄鸟三章,章十二句。】
  晨风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本韵。如何!如何!忘我实多。本韵。○兴也。下同。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本韵。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本韵。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序谓「刺康公弃其贤臣」,此臆测语。集传属之妇人,亦无谓。伪说谓「秦君遇贤,始勤终怠」,稍近之。
  【晨风三章,章六句。】
  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本韵。○兴也。下同。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本韵。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本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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