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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臣言三岁取士入京秩者一人而资 入京秩者数百人。
古者将用人之才必先养人之心后世虽用人之才亦徒富贵其人之身而已古者有教国子之法故凡嫡子皆可以继世为卿而诸子之官又集其庶子而教之所以凡列皇朝左右者无一而非可用之人也后世徒以一夫官爵之所至茍应法令则不限贤愚并皆禄仕未离髫龁已纡青紫以为恩则滥以为法则弊此范仲淹所以抑侥幸至道间所以欲世禄之家自成均而出也。

严赃吏 戮败将
天圣元年十一月严赃吏法知涟水军邓余庆等四人坐赃决配岭南而后不尽録寻诏犯人之赃母入亲民。
天圣二年李应机知袁州贪墨除授将作上曰外台耳目所系当职不言转运提刑赎铜。
康定元年正月元昊宼边鄜延都监黄徳和引众先遁刘平石元孙被执贼围延门七日徳和既走使人诬奏平叛命御史文彦博鞫之尽得其实斩徳和于河中府。
大舜之仁于诛四凶见之孔子之仁于两都之诛见之盖去不仁乃所以为仁去不善乃所以为善也以汉文之仁欲严盗环犯跸之罪重薄昭新垣平之诛以我仁祖之仁而赃吏者诛败将者杀盖不如是则是以不禁奸邪为寛大以纵释有罪为不苛是特姑息而非仁也彼王安石毁汉文以轻仁祖岂真知贤主之用心哉。

汰冗吏
嘉佑二年二月汰三司吏上患吏员猥多命中丞杜衍与三司使副择其能否而升降之有欲中衍者扬言于外曰衍请尽黜诸吏于是相率仅千人诣夷简又诣王曾又诣衍宅投瓦砖肆丑言于是窜十余人衍罢中丞。
太祖尝汰吏四百人真宗又汰诸路吏万有余人何其易而景佑欲汰三司吏反失国体何邪论者皆以为势之弱至此不知当时韩魏公尝汰兵数万人不闻有为乱兵且可汰况于吏乎是小人之欲害君子先唱尽黜诸吏之先声以中衍也。

汰冗兵
庆厯六年二月汰陜西边兵遣户部陜西副使夏安期如陜西市马及议省边费安期奏省吏汰边兵之不任使五万人。
皇佑元年十二月汰诸路兵时天下患兵冗于是文彦博与枢宻院龎籍同议省兵议者纷然彦博籍奏曰公私困竭正坐冗兵果有患二臣请死之。
国家自建隆以来官尚实绩士尚实才兵尚实籍财尚实数而中外之数徃徃皆实故自景徳咸平以来官守格例之虚名士逞浮靡之虚词连营坐食而兵有虚声版籍侵欺而财有虚籍中外之事多出于虚文迨至庆厯诸臣兴滞补弊以回天下之习吏之庸也范公一笔而罢十兵之冗也韩公一汰而去数万任子可减减之奔兢可抑抑之浮靡可去去之议者患兵籍之生变也田况曰去年韩琦汰兵岂闻有为乱者至此将帅又以减兵致怨文潞公与龎荘敏曰果有变二臣请死之诸君子任怨而不恤者盖以革虚文之弊也。

募土兵
康定元年正月募陜西强壮兵止令防 城守不刺手面除阅习外毋得他役。
六月增募河陜京东西弓手强壮。
王拱辰言契丹不畏官军而畏土兵元昊不畏东军而畏土军盖两河陜西之风土习勇悍长战斗茍上之人优其田畴安其室庐使力耕死战世为边用则可以减屯戍省馈遗为不易之兵制也强壮之兵始者不过鸠集乡闾后至抽赴京师又后刺为正军矣得役之兵始者无异编民后至刺手黔面又后运粮戍边矣至三路弓手之兵刺充宣毅或刺充保 皆永为禁军矣自处正籍终身失业自处连营仰给县官此张方平所以歴言于庆厯之时也。论陜西土兵可用茍刺为正军则民失业。

漕运额
天圣四年闰五月定江淮岁漕额六百万石景徳中岁漕额不过四百五十万石后增至六百五十万先是发运司请于六路计民税可更得三百万石上不许曰常赋外增量籴是重扰吾民也。
汉初运闗东漕以给中都官不过数十万石自武帝以后山东漕百余万石河漕益四百万石唐初闗东之漕不过十万及明皇天寳以后每岁二百五十一万石何其省于初而广于后耶盖汉以用兵而费财唐以养兵而蠧财也昔太祖谋迁西京曰吾欲循周汉故事汰冗兵省东南民力然太祖之兵不过二十万召募之日广供馈之日增盖端拱雍熙以后之事此岁漕所以日增而日广也惟我仁祖为定额故熙宁大臣增茶税之说倍?酤之征而漕运之法则不敢有一毫之增则亦前朝有定额故也。仁祖立漕运额虽王安石不敢妄。
庆厯三年江淮岁漕不给京师乏粮储大臣以为忧范仲淹言许元可独任汴运事擢元为发运判官元至命濒汴州县留三月粮余悉发之引千余艘转而西自后京师足食。
嘉佑元年张方正画漕运十四 上善其 后京师有五年之蓄。

户口数
寳元二年诏三司上户口数上尝御迩英读真宗所撰正说养民篇谓侍臣曰今天下民籍 何梅询曰先帝作此盖述前代帝王恭俭有节则户口充益赋敛无度则版图废衰因诏检阅以闻前汉千二百万后汉千六百万魏九十万晋二百万宋九十万后魏北齐后周三百万隋八百万唐九百万太祖二百五十万真宗八百六十万寳元一千万云。
户口之数有盛必有衰有成必有壊天地消息况于人乎自古养民诚未有过于一千万户唐明皇之世 之矣繁伙既极旋复衰耗是可付之数也然尧舜禹汤太平凡三百余年文武成康亦太平三百余年养之既至教之亦备无夭折扎瘥及兵革之祸父祖子孙数十世为太平之民此又可以数言乎国家户口至寳元亦一千万可谓极矣然庆厯嘉佑之盛踵接于其后何至如明皇始盛而终耗耶。明皇末年天实之变民失其养而户口耗。

差徭役
至和二年四月定差役衙前法罢里正衙前以赀产差排乡户特命官形势占田无限皆得免役衙前将吏得免里正户长而应役之户困于繁数知并州韩 言每乡被差疎宻与赀力髙下不均富者休息有余贫者败亡相继请罢里正衙前只差乡户衙前选物力最髙者为之蔡襄亦以产钱多少定役轻重遂更着法下三司颁焉民甚便之。
此革差役之弊也盖差之法莫重难于衙前之一役官物失陷则令人出纲运费用则责之供令罢衙前之役则乐于差之之法使荆公而知此则不行募役之兵矣以乡户衙前选物力最髙者为之使荆公而知此则虽行雇役之法亦不当及于下户矣。韩琦差役便民安石雇役扰民可合累朝参看并冇段讲。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一
宋 吕中 撰

仁宗皇帝

省财费 崇节俭
天圣元年正月议省浮费置计置司从三司使李谘之请盐铁判官俞献卿亦言今稻苗未生而和籴桑叶未吐而和买天禧以下日甚一日宜与大臣议救之乃命中丞与三司取景徳一岁用度较天禧所费省其不给者诏三路军储出于山泽之利比闻移用不足遂置司领以枢宻参政。
寳元二年六月省乘舆官掖浮费从谏官韩琦之请时贾昌朝言西夏不足虑而民困为可忧计江淮岁运六百余万仅充期月之用三分二在军旅一在冗食愿取景徳景佑之数约以旧制乃命韩琦等议之琦言减省浮费自官掖始乃诏乘舆服御及宫掖所须务从简约。
是年冬起居注宋祁上疏曰今朝廷大有三冗小有三费更役数十万众以事夷狄可谓无谋甚矣何谓三冗天下有定官无限员一冗也厢军不任战而耗饮食二冗也僧道日多而无定数三冗也何谓三费一曰道场斋醮无日不有二曰京寺观多设卒置官三曰使相节度不莅藩要日取公用以济私家又闻人不率则不从身不先则不信陛下若躬行至俭风示四方衣服醪膳无溢旧观请自乘舆始锦绣珠玉不得妄费请自后宫始。
庆厯二年四月议省冗费时西兵不解财用益屈张方平屡乞迁官与三司较国用岁计之数量入以为出又曰救兹交急特在陛下身先率下事事樽节而已上乃诏内侍较近岁禁中用度增损外则命中丞贾昌朝谏官田况张方平与三司议裁省寻减宗室妇郊赐之半于是皇后嫔御各上俸钱以助军费宗室刺史以助公使钱之半。
嘉佑七年司马光言祖宗置内藏以备饥馑兵革非常之费非以供陛下奉养赐予之具也今内藏专以内臣掌之不领于三司出纳之多少积蓄之虚实簿书之是非有司莫得而知也若以奉养赐予尽之一有饥馑兵革臣所廪廪也。
财之所以蠧者一曰冗费二曰浮费官吏有冗员而任子之法未易除兵卫有籍而老弱之籍未易去百官六师有赏而郊赉之赐未易裁此冗费也后宫嫔妃供进御是矣而动以万计给事房闼供洒扫是矣而动累百计宫室非陋而土木之工兴服御非俭而靡丽之文盛此浮费也而水旱之备夷狄之赂不与焉于是数者而节之则有不可胜节者然一朝而行之则拂天下之情激议者之喙天下之事自有先后欲去冗费先去浮费文帝身衣弋绨而邓通赏至巨万明皇初焚锦绣而末年织绣之工供妃院者七百人节用之源无大于此。浮费不可不节。人君抑情窒欲则先身后民之诚孚于天下谁敢不听夫然后财之蠧于贵戚蠧于冗吏冗卒次第节约何所不可此省费之 韩琦请自舆服宫掖始宋祁请自后宫乘舆始而张方平亦请自陛下之身始也然我仁祖天性恭俭必不妄兴一役妄费一物又何待诸臣进节用之说盖我朝之财始蠧于天禧祥符再蠧于寳元庆厯自祷祠之事兴宫室之役起内之帑藏稍已空竭则省浮费之 不得不申明于天圣之年也自元昊叛于西契丹扰于北外之财用不免告匮则节冗费之说不得不条画于庆厯之时也。
天圣元年十一月置益州交子务初蜀人以铁钱重私为劵谓之交子以便贸易富民主之后富资稍寡不能偿所负争讼数起祥符末薛田为转运使请官置交子务以权其出入议久不决至是始诏置务官主楮币之行始此。
此楮币之始也然其有钱以行楮有楮以权钱子母均通而无偏重之患故民视钱犹楮视楮犹钱今则为是币而初无是钱以虚驾虚宜乎楮币之不行。

寛盐禁
天圣八年十月除解盐禁行通商法蒲解之民皆作感圣恩斋自是虽贾商流行而岁课入官者耗矣。
庆厯元年九月增江湖路盐酒价于是岁课三十万六千余缗。
庆厯三年六月诏诸路条苶盐利害初议欲弛茶盐之禁范仲淹言茶盐商税之入但分减商贾之利耳今国用未省既不取之山泽及商贾必取之农与其害农孰若取之商贾。
六月罢河北榷盐三司使张方平见上问曰河北再榷何也上曰始立法非再也方平曰周世宗以盐课均之两税盐铁是也岂非再榷乎遂罢之河朔父老相率为佛老 七日以报上恩且刻诏书父老过其下必稽首焉。
除解盐禁而蒲解之民乃作感圣恩斋罢河北盐而河朔之民为佛老 以报上恩仁矣然河北之盐不可榷而解盐之禁不必除盖河北之盐已均于两税而解盐所以资陜西之军储故解盐一罢则商贾虽通而岁课已耗谋国者又当权其轻重也。有当罢有不当罢。

罢青苖钱
天圣五年十月罢陜西青苖钱先是陜西籴榖岁预给青苖价钱至是罢之自是不复给。
皇佑三年正月特以戍兵多食苦不足陜西转运李参视民阙乏度榖麦之入预贷以官钱榖麦熟则偿谓之青苖钱数年兵食常有余其后青苖法盖取诸此王安石始知明州鄞县尝以是法行。
青苖法非自安石始也但其始也官给以钱而民入以榖则免和籴之扰合常平之法而不至强民以所难至荆公则直取二分之息而责之以劳此所以可行于一邑而不可行于天下也。

常平仓
景佑四年八月诏三司漕臣勿以常平钱粟移用。
康定元年诏以常平钱百万缗助三司给军费自景佑不许移用数年有余积。
庆厯元年九月复义仓干徳初置未久而罢明道复之不果集贤校理王琪上疏引隋唐故事请复置之已而众论以为不便复罢。
嘉佑七年十月赐常平籴本钱诸路凡百万缗。
常平义仓均之为荒政良法也然义仓之置自干徳始亦自干徳而止自庆厯置亦自庆厯而罢何耶盖常平出于官义仓出于民出于官者官自敛之官自出之其弊也虽不足以利民亦不至于病民出于民者民实出之官实敛之其弊也不惟民无所出而官从而病之此祖宗之亟行亟罢非为一时虑也为异日虑也若夫常平之法自景徳祥符而始立固已纤悉曲尽拨上供以充之防扰民也经度隶司农而不属三司防移用也沿边不置虑其妨边籴也经二岁则以新易陈虑其有腐粟也减价而籴仍不得过本钱虑其失陷籴本也加以仁祖之恭俭爱人其所积愈久而愈多矣然孰知嘉佑常平之利民反移而为青苗取民之本与。

税茶法
天圣元年三月行贴射茶法初茶法屡更然不能无弊上诏二府大臣经度乃命李谘更定其法请罢三说法官不给本钱使商人与园户自相交易一切为中估而官收其息必辇苶入官随商人所指而与之给劵为验以防私售故贴射之名始此。
五月行边郡入中刍粮见钱法旧法商人入粟边郡等请茶与犀象缗钱虚实三倍至用十四钱易官钱百及谘变法以实钱入粟实钱售茶二者不得相为轻重既行而商人果失厚利怨谤蠭起。
天圣三年罢贴射茶入中复三说法初李谘贴射茶法行之朞年豪商大贾不能为轻重而论者谓边籴偿以见钱恐京师府藏不继争言其不便 江淮计置司言茶有滞积壊败者请焚弃之朝廷疑变法之弊谘等因条上利害谓计置司请焚弃者特累年败壊不可用者耳然论者不已乃命孙奭夏竦同究利害奭等因言十三场茶积而未售者六百余万斤盖许商人贴射则善茶皆入商人其入官皆粗恶不时故人莫肯售又奸人倚贴射为名强市盗贩而侵官利宜其弊后有建议更茶法者上问三司使 瑊曰河北入中兵食皆仰给于商人若官尽其利商人不能行而边民困于馈运矣上然之因诏辅臣曰茶盐民所食强设法以禁之致犯法者众但縁滥费尚广未能弛之安可数更其法。
庆厯八年十二月行四说法加以盐为四说每粮草一百贯在京支见钱三十贯香药十五贯在外支南盐十五贯茶四十贯自是三说四说之法并行于河北。
皇佑二年正月行入中对贴法自庆厯末河北行四说盐居其二而并边刍粟皆虚估数倍劵至京师反为商所抑盐估稍贱商人以钱付受劵取盐不复入钱京师帑藏益乏王尧臣请令入钱于京师乃聴兼给谓之对贴。
景佑三年二月复入中见钱法令商旅入钱于京师者给南方茶入刍粟于边者给京师及诸州钱从前枢宻使李谘等请。
嘉佑四年二月弛茶禁请罢给本钱纵园户贸易而官收其租从议臣之言也。
榷茶之法多矣而其法有二曰官鬻也曰通商也二法俱弊始不得已而均其赋于茶户焉贴射之法始行于淳化至李谘复请之此通商法也三说之法始行于咸平至孙奭复请之皆官鬻法也笔谈旧传茶有三说见钱为一说犀角香药为一说茶为一说此乃三说法予在三司求为三说乃是博籴便籴直便为三说博籴者极边粮草便籴者沿边粮草直便者商人取便于沿边入阙纳见钱于京师请领自虚估之利入于商估而后行贴射之法自边籴偿以见钱府藏不继而后复用三说之法贴射之法虽通商而官受其利三说之法虽官鬻而商受其利二法均弊而后以岁课均之茶户焉夫一岁之赋均赋茶户恣其买卖所以均民力也所以惠商贾也官则无烂朽腐败之弊茶则无草木尘煤之杂其法善矣然向时摘山者受钱于官今使之纳钱于官向时冐法贩茶者被罚今均赋于民不得入刑亦及之向时商贾贸易州县收其税今商贾不行则税额不登国用亦乏夫其法行于嘉佑之四年而其害已见于嘉佑五年刘敞之疏又其后也茶税犹故榷法复生此杨中立所以痛心于崇宁之变法也。茶禁既弛论者以茶户困于输钱商贾利薄贩鬻者少刘敞请收前诏择其利害变而通之。

赈饥民
明道二年六月赈京东江淮饥民陈执中范仲淹分路抚时仲淹为右司谏奏使所至开仓廪赈乏絶禁淫祠奏蠲庐舒折役茶河东丁口盐钱又以为东南一饥公私空竭其病在于用度不节条上八事上嘉纳之。
庆厯七年定州岁大歉知州韩琦发廪活饥民数百万是年河北京东西大水大饥人相食知青州富弼择所部丰稔者五州劝民出粟益以官廪随所在贮之择公私庐舎十余万区散处其人官吏待阙者皆给其禄使即民所聚遇老弱者廪之山林河海之利有可以生者听流民取之其主不得禁官吏皆书其劳约为奏请使以次受赏于朝凡活五十余万人募为兵者万人上闻之迁其秩弼曰救灾守臣职也辞不受弼立法简便周至天下传以为法。
救荒以政不若救荒以人一定州之政足以活数百万之饥民青州之 足以活五十万之饥民先正诸公纯以为公故适遇灾变不啻犹已之饥溺矫诏开仓虽罪不恤出粟贷民家资不计遡其用心其有瘳否乎此固先正爱民之心亦祖宗之世郡县常有余蓄所以易于用力而随见其效也。

恤流民
天圣七年三月给契丹流民田契丹饥流民至境上上曰皆吾赤子也可不赈救之诏给以唐邓州闲田仍令所过州县给食。
人君者天地万物之宗主也茍有一夫之失所且引为己责而况于夷狄乎此仁祖所以一视而同仁也然必如是而后可谓南北一家中国一人之意茍当国耻未刷之时而借是说以自安者此又茍安之规模也。

裕民力
嘉佑元年先是范镇知谏院言侬智髙冦岭南前后遣将遣兵不知其 皆相继奔溃陛下亲遣狄青而卒取胜者蕃落数百骑耳此兵不在众也臣愚以为备契丹不若寛河北河东之民备灵夏莫若寛闗陜之民备云南莫若寛两川湖广之民备天下莫若寛天下之民民力寛则知自爱知自爱虽有外虞人人可用为兵用人人自爱之兵以御外虞何徃而不克。
有有形之险有无形之险有形地利是也无形人心是也人心茍固则忠信可以挞兵甲道徳可以为藩篱众心成城何畏乎夷狄哉不然巨桥之积虽富莫遏乎前徒倒戈之众阿房之役未巳随激乎匹夫揭竿之怨然则欲备契丹莫若寛河北之民欲备灵夏莫若寛闗陜之民范公镇言真知本之论。

城水洛
庆厯三年十月初徳顺军之西南二百里有城曰水洛川平土沃环城杂民种数万帐又有水输银铜之利曹玮在秦州时常经营不能其后静边塞主刘沪宻使人说城主铎斯那令内附 陜都部署郑戬行边言若就筑为城可得蕃兵三五万人共捍西城从之韩琦言臣宣抚陜西开修水洛城颇为未便盖其功以百万计又须三四千兵守之乃诏罢戬改知永兴军而戬又极言城之便命刘沪董士廉督役如故知渭州尹洙亦以为不便乃命盐铁副使鱼周询相其利害卒是戬请。
城水洛之役当以郑戬刘沪之言为是而韩琦尹洙之言为非以韩琦谙练西民知取横山之便而不知城水洛之益便亦犹赵普能与太祖收藩镇兵权而异时复以夏台之地赐保忠也。李继捧赐姓赵名保忠。

忧敌患
庆厯四年八月欧阳修言朝廷有惧虏之色而无忧虏之心夫忧与惧异忧者深思极虑而不敢暂忘惧者临事皇惑而莫知所措今边防之事措置多失其机者惧虏之意过深也自国家困于西鄙用兵常虑北戎合谋乘隙而动及见二敌相失而交攻议者皆云中国之福夫幸其相攻为我之福则不幸使解仇而复合岂不为我祸。

弭盗贼
庆厯三年五月沂州卒王伦叛讨平之获于和州斩之。
欧阳修言近日四方盗贼寖多可为腹心之疾为今计者必先峻法令法令峻则人知所畏余靖亦乞严为督责实罚等法从之。
庆厯八年正月讨贝州贼王则平之初王则未平文彦博请行初以明镐宣抚夏靖恶镐所奏多从中沮之惟恐其成功至是彦博请以便宜从事。
韩琦戢定州兵初明镐引诸州兵平贝贼独定州兵邀赏出怨语琦用兵律裁之察其横军中尤不可赦者斩军门外士卒死次圉赏其家恩威既信效古兵法教习由是定州可用人视山中隠然雄镇声动虏人时京师发龙猛卒戍保州在道窃夺至定留不遣曰保州极塞岂可杂以骄兵易素教者数百人以徃而所留卒未数日亦皆就律禆佐如狄青辈熟闻公曰见其施为后可为名将。
庆厯八年闰正月禁卫叛卒伏诛是夕崇政殿从卒四人谋变为卫兵所诛。
司马光疏曰窃以国家治乱本于礼风俗善恶系于习赤子之啼无有五方其声一也及其长也言语不通饮食不通有至死莫能相为者是无他所习异也是故上行下效谓之风熏蒸渐渍谓之化沦胥委靡谓之流众心安定谓之俗及夫风化已失流俗已成则虽有辨智弗能谕也强毅不能制也重赏不能劝也严刑不能惩也三代习民于礼及其衰也虽以秦楚之强不能蔑视王室晋平公之世以公子服回曰晋之公室将遂卑矣六卿强而奢傲因是以习习实为常能无卑乎其后韩魏赵氏卒分晋国习于君臣之分不明故也今自景徳以来务行姑息之政胥吏諠哗斥逐中丞辇官悖慢废退丞相有一夫流言于道路而为之变今推恩者多矣于是元帅畏偏禆偏禆畏将校将校畏士卒懦怯之臣至有简省教阅使之骄惰保庇羸老使之繁冗屈挠正法使之纵恣诋詈粟帛使之愤惋彼既为之则此效之下既言之则上从之前既行之则后袭之长此不已日滋月益民之耳目习而安之此何异于唐之季世乎后魏姑息军人而髙欢宻结客祖宗苦身焦思以变衰唐之俗而陛下髙拱熟视以成后魏之风温公之言其箴砭当时之良剂乎夫庆厯嘉佑之间天下至今号为太平亦乌覩盗贼之能为患而范富诸公不忧外 而忧内 不忧夷狄而忧盗贼诚以天下之习于玩者不可不畏也四夷敌国犹邻人之侮也盗贼奸宄犹僮仆之侮也此曷为而至哉是固诸公之所畏也以司马温公谨习疏发明仁祖时盗贼习于为奸者以积寛积弱之过任一狄青而岭南平拔青于行伍者执政龎公籍也擢一种世衡而西师 置世衡于募府者参政范仲淹也得一明镐而贝州平荐明镐以讨贼者相臣文彦博也。
皇佑四年五月侬智髙陷邕州围广州六月以狄青为枢宻副使九月命狄青讨智髙初命孙沔余靖犹以为忧于是青上表请行。
五年狄青败智髙于邕州或以为智高已死贼尸有金龙衣者青曰安知非诈乎宁失智髙不敢诬朝廷以贪功 至上喜谓龎籍曰青破贼皆卿执议之力。
贝州之役以明镐不能成功者以夏靖居中有以挠之也智髙之败虽曰狄青之功而亦荘敏执议之力也盖有张仲孝友于内然后方叔能任征伐于外而赵髙用事于中则章邯虽握重兵而长史奏事三日不得入见矣。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二
宋 吕中 撰

仁宗皇帝

弭灾异 修君徳

雨雹火灾
景佑三年大雨震电太平兴国寺灾朝议修复崇政说书贾昌朝言易震卦之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凡六爻之 以能自戒惧乃免咎责春秋传天火曰灾近年寺观屡灾此殆天谴告可勿缮治以示畏天威爱人力之意从之。
天圣七年六月大雨震电玉清昭应宫灾荥阳尉苏舜钦上疏曰积阴生阳阳生则火灾见乘夏之时发泄于昭应宫。
明道元年七月大内灾中丞滕宗谅言国家以火徳王天下火由政失其本。


庆厯七年三月旱求直言上祷雨于太乙宫日方炎赫上却盖不御及还而雨大降。

旱蝗
庆厯四年六月京师旱蝗上谓辅臣曰方岁旱而飞蝗滋甚百姓何罪而罹此嘿祷上帝愿归咎于渺躬。

星变
景佑四年七月有星数百西南流。
嘉佑五年正月大星陨东南范师道曰宜简将帅练士卒诏天下为备。

日食
康定元年正月朔日有食之谏院富弼请罢晏彻乐。

地震
是年十二月京师地震直史馆叶清臣曰天以阳动君之象也地以阴静臣之象也天动地静主尊臣卑易此则乱地为震。

赤雪地震
庆厯三年十二月河北雨赤雪河东地震凡五六日不止孙甫上疏曰赤雪者赤 也人君舒缓之应晋太康中河阴降赤雪武帝怠于政事荒宴后宫故招赤雪之怪终致晋乱地震者阴盛也阴之象臣也后宫也戎狄也三者不可过盛唐髙宗本封于晋及即位晋州地震宰相张行成言恐女谒用事大臣阴谋宜制于未萌其后武昭仪专恣 移唐祚今陛下救舒缓之失莫若自主威福时出英断以□奸邪救阴盛之变莫若外谨戎备内制后宫此应天之实也。

水患
庆厯八年十二月河北京东西大水时富弼知青州赈饥民五十余万。见赈饥民门。
皇佑二年十二月河北水诏蠲租出内帑钱四十万缗细绢四十万匹下本路便籴粮运且谕宰臣曰朕宫中不妄费一钱惟以寛民岂可惜费。
三年八月京东淮河等七路饥谏官吴奎言水不润下盗贼横起皆阴盛所致重以内宠骄恣近习回挠夷狄桀骜 邪交伤阴阳如此宁不致大异哉。
读文帝太宗记则多灾异读武帝宣帝记则多祥瑞然日食地震一旱三蝗不足以损文帝太宗之治而白麟赤雁黄龙神雀亦何异于武宣之徳哉然吾朝之治莫盛于仁祖而灾异之多亦惟仁祖之世为屡见惟我仁祖减膳彻乐旱而撤盖雨而徒跣其祈祷之切至露立于坛陛其训词之切至移灾于朕躬是以天鉴其诚民感其仁而庆厯之灾异转为四十二年之和气王安石论仁宗之为君仰畏天俯畏人所以获天助以王氏倡为祖宗不足法之言而仁宗之所格天者岂奸言之所能掩哉。

却祥瑞
庆厯三年十二月禁献祥瑞是月澧州献瑞木有文曰太平之道欧阳修曰此瑞木乃误事之妖木耳上嘉纳之诏诸祥瑞不许进。
皇佑三年无为军献芝草上曰朕以丰年为瑞贤臣为寳至于草木鱼虫之异焉足尚哉。
此即圣经稼穑惟寳所寳惟贤之意仁祖得此以为瑞也。

抑尊号
寳元元年十一月郊羣臣五上表请上尊号上曰唐穆宗云强我懿号不若使我为有道之君加我虚尊不若处我于无过之地朕每爱斯言。
骄淫矜夸人主之侈心也抑损退托人主之谦徳也谦徳之形治之根也侈心之私徳之贼也太祖以燕晋未平而不敢称一统仁宗以四夷未服而不敢言至治此上尊号乃唐人之弊政而我朝抑之也自时厥后上以制诰谀其臣下以表谀其君而相规相正之风冺矣。

仼明武
嘉佑六年七月司马光入对除同知谏院进三札一论君徳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妪煦姑息之谓也兴教化修攻治养百姓利万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也知道义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强悍暴戾之谓也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犹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犹视苗之秽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犹知获而不知种也三者兼备则国治强缺一则衰缺二则危三者无一则亡自生民以来未之或改也其二论御臣有三曰任官曰信赏曰必罚其三论拣兵上以其一留中其二送中书其三送枢宻院又进五规曰保业曰惜时曰逺谋曰谨 曰务实。
范文正辅庆厯之规模尽见于天圣上皇帝之一书司马光辅四朝之规模尽见于嘉佑入对之三札然仁宗以君徳之札留中以御臣之札送中书以拣兵之札送枢宻院可谓有听言之实矣。

仁徳
仁宗在位四十二年天下安乐唯仁治而已唐介以是进言于英宗则愿其善继仁宗丰功盛徳不可名言而所可见者五事所以为仁范祖禹以是进言于哲宗则愿以为法。

明国法 严赏罚
景佑二年二月王曾平章事先是杨崇勲常进王曾白事直登阶曾劾之上请释之太后问其故曰崇勋武人不知朝廷之仪举劾者柄臣所以振纲纪寛释者人君所以示恩徳。
王曾之劾崇勋犹申屠嘉之折邓通所以正朝仪也仁宗之请释其罪犹文帝之持节赦通所以重相权也然崇勋武人犹可恕而邓通宦者岂可不正其罪哉。
直史官叶清臣上疏曰王者之所以撡制六合抚有万民者在握刑赏之权不授人以柄而已故举一善有爵禄之赐黜一恶有斧 之诛使人尊如天亲如地仰如日月畏如雷霆今则不然有一进擢则曰宰相某人之亲旧也常游其门而善者也被一废黜则曰宰相某人之嫌隙也迹疎而不被其遇者也爵赏刑罚不自陛下出而由宰相得非臣阴之盛而易天地之序者乎。

恤刑狱 行赦宥
天圣四年夏五月诏大辟疑者以闻其后奏请多得贷议。
五年十一月郊丁谓更不原赦。
古之赦者赦无罪今之赦者赦有罪祖宗郊恩虽厚赃吏有赦不原奸臣如丁谓亦不原赦则非赦有罪也至崇观奸臣及其锋而用之而元佑元符之党不以赦原矣。

谨号令 明赏罚 责功实
庆厯二年诏三馆言事司马光言朝廷有三大弊一曰不谨号令二曰不明赏罚三曰不责功实夫言多变则不信令频改则难施今出令之初不加审择行之未久寻又更张以不信之言行难从之令旦夕之间果然又变此不谨号令之弊也古今用人之法不过赏罚而已然赏及无功则恩不足劝罚失有罪则威无所惧虽有人不可用矣此不明赏罚之弊也兵额空多可用者少此有教兵之虚名而无训兵之实效铁刃不刚筋胶不固此有器械之虚名而无器械之实用故事无大小悉皆卤莽此不责功实之弊也。

议钟律
景佑二年二月命李照定乐承平日久上留意礼乐之事照言王朴律凖视古乐髙五律视禁坊胡部乐髙二律击黄钟则应仲吕击夹钟即应夷则是冬兴夏令春召秋炁盖五代之乱雅乐废壊朴剏意造不合古法用之本朝卒无福应昔轩辕氏命伶伦截竹为律复令神瞽叶其中声然后声应鳯鸣请依神瞽律法试铸编钟一簴可使度量权衡叶和诏许之仍请下潞州求上党县山秬黍及下懐州取葭莩然其声犹髙乃用太府帛尺为法乃下太常声极下乐工知其不可而不敢非之三年二月申命阮逸等定乐先是诏天下深达钟律者以名闻于是知杭州郑向言镇东推官阮逸范仲淹言布衣胡瑗皆通知古乐遂诏诣阙乃命学士马元与逸瑗定新乐九月诏罢议用司谏韩琦之言琦言祖宗以来通用王朴之乐天下无事垂八十载顷因李照至阙谓其音未谐许之改作暨阮逸胡瑗继至盛言照乐穿凿再令造律则又围径乖古内侍邓寳信续上新尺复长广未合不若穷作乐之原为致治之本使政令平简民物熙洽斯则治古之乐可以器象求乎又西北二陲久弛边备缓兹求乐之议移访安边之 然后将王朴及逸瑗寳信三法别诏稽古之臣取其多合典制者以备雅乐固亦未晚学士丁度等详定度谓逸所陈乃古人弃而不用之说度等又泥于汉书脱文卒不能正。
皇佑二年十一月置详定大乐局房庶非一黍为一分之说而增益班志八字范镇是之曰李照以纵黍累尺胡瑗以横黍累尺是皆以黍生律庶乃以律生尺司马温公数与之论难以为弗合。
律吕散亡其器不可复见然古人制作之书犹可考也太史公言黄钟始于声气之元班固言吹以考声列以候气皆以声之清浊气之先后求黄钟也盖律长则声浊而气先至极长则不成声而气不应律短则声清而气后至极短则不成声而气不应欲求声气之中莫若且多截竹为管权为九寸度其围径如黄钟之法更迭以吹则中声可得浅深以列则中气可验声和气应则黄钟之为黄钟者信矣黄钟者信则求之律度量权衡者得矣后世不知出此而惟尺之求晋氏而下则多求之金石梁隋以来则又参之秬黍至王朴则专恃秬黍矣夫金石真伪固难尽信然古人先得黄钟而后实之以黍非律生于黍李照言轩辕氏命伶伦截竹为律令神瞽叶其中声是矣至其自为律法则以黍为之而其声犹髙继以尺为之而其声极下乐工已非之胡安定以九寸为方寸而破径三分之法是矣然所定之律一取之秬黍故其度量权衡皆为不合房庶以径三分周围九分累黍容受不能相通遂废一黍为一分之说而增班固八字以就其说范蜀公从而信之过矣得于此者不能无失于彼是以晦蚀纷拏无得定论近世蔡氏律吕新书先求声气之元而因律以生尺则所谓卓然者后世必将审音协律以谐神人受诏典领之官求之此书可也若夫明作乐之本则当以韩魏公之言为正。

元昊西夏 继迁生徳明徳明生元昊
寳元元年冬元昊僣号命夏竦范雍经畧西夏竦知永兴雍知延州复以竦知泾州上令龎籍就竦议西鄙事竦言元昊畧有河外之地非继迁比也天下久不见兵革一旦遽议深讨未知全计也愿陛下令诸将遇虏入冦毋得与战彼其絶中原赐予又丧沿边和市可坐待其毙谨上十 后多行之。
寳元二年十一月元昊冦边狄青等败之青功最多时为巡检司指挥使。
康定元年元昊攻延州刘平石元孙死之初范雍闻元昊将攻惧甚奏请济师未报而元昊诈遣人乞和雍信之不为备元昊声言取金明寨李士彬严兵待之夜分不至士彬解甲而寝翌日奄至士彬父子被擒遂抵延州雍先以檄召平与元孙还救平元孙皆被执贼围延州凡七日城中忧沮不知所为 大雪贼解去。
二月韩琦安抚陜西乞召范仲淹知延州诏近臣陈陜西攻守 陈执中言边兵少屈皮肤之伤边民既穷腹心之患请广土兵减骑卒。
五月宰相张士逊罢军务填委士逊无所补吕夷简为相徙知越州范仲淹知永兴军未至又改陜西都转运使至是仲淹过阙上谕仲淹与夷简释憾仲淹曰臣向所论国家事夷简何憾也置陜西都部署兼经畧安抚招讨使夏竦为使范仲淹韩琦副之仲淹言今边城有五七分之备闗中备无一二分为今之计宜严戒边城使持久可守实其闗内使无虚可乘若冦至使边城清野不与大战闗中稍实岂敢深入既不得大战又不能深入二三年间彼自困弱此上 也五年元昊陷安逺等寨寨主王继元蔡沂等死之。
八月范仲淹兼知延州贼相戒曰无以延州为意小范老子胸中自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盖指雍也。
九月元昊冦镇戎军三川寨杨保吉死之又陷干沟三堡韩琦命任福攻白豹城克之鄜州判官种世衡筑青涧城右捍延安左可致河东粟北可图银夏仲淹奏用其 。
十二月命泾原鄜延路讨元昊以正月上旬出兵庆厯元年初官军不利有诏切责于是竦上攻守二 令琦取决于朝廷夷简欲用攻 杜衍以为侥幸出师非万全计知延州范仲淹言正月雨雪大寒我师可忧万有一失噬脐何及春深渐暖方贼马痩人饥其势易制此得天时之便又可扰其耕作且元昊谓国家太平忘战边城无备是以桀傲今边备渐饬贼至则系颈许臣稍示以恩信或可招纳徐图举兵据其要害屯兵营田为持久之计则横山人户必挈族来归拓疆御边莫大之利上用其议于是仲淹固守鄜延。
庆厯元年正月元昊遣人还延州请和仲淹见其无章表不以闻自作书抵之上曰贼多诡计欲懈我师耳乃诏诸路益严备之上以仲淹不当与元昊通书降知耀州。
二月元昊 渭州韩琦命任福御于好水川战败福死之将佐军士死者六千余初夏竦令尹洙趋延州与仲淹议出兵而仲淹固执前奏营田为持久计琦坐任福败降知秦州王尧臣言范韩皆忠义智勇不宜处闲散地。
十月分四路置经畧按抚招讨使以韩琦王沿范仲淹龎籍分领秦鳯泾原环庆鄜延四路先是夏竦陈执中同节制陜西议论不合罢之。
庆厯二年仲淹上攻守二 其畧曰议攻者谓守为示弱议守者谓攻必速祸今臣思之攻有利害守有安危盖攻其逺则害攻其近则利守以土兵则安守以东兵则危。
正言吴育言元昊名为藩臣尺赋斗租不入县官。
庆厯二年正月诏北边严备知保州王果言闻契丹与元昊相结将谋兴师请豫为备是岁契丹求闗南地闰。
九月元昊冦边葛懐敏死之于是贼长驱直抵渭州仲淹自将庆州兵来援滕宗谅大设牛酒迎桥上闻之喜曰吾固知仲淹可用也。
三年正月元昊请纳欵称男不称臣琦仲淹皆言不可许四年五月元昊称臣。
元昊所以敢于凭陵者人皆以为寳元康定积弱之故而不知其志已萌于徳明中国易马之时徳明常以马转易中国其息 徳明子年十余岁已有异志子即元昊所以终于帖服者人皆知一韩一范之功而不知其为夷简仲淹韩琦御西夏边上謡曰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盖当夷简未入相之前张士逊在政府王鬃在宻院夏竦师泾州范雍师延州为相则无补军务而不免韩琦政府养病之讥张士逊。本兵则不习边防而忘曩时曹玮元昊必反之言。曹玮告王鬃元昊十年后必反。为帅则师久无功而徒以堕虏人诈和之计,夏竦范雍。当夷简既入相之后与仲淹释憾于朝廷而协力于西北前日之蔽贤固可罪今日之补过不可忘此仲淹所以乐为之用也自夏竦未罢帅之前师惟不出出则致败冦惟不来来则伤残刘平之败范雍夺节钺任福之败韩琦罢经畧而竦为四路统帅三岁拥握大师未尝身履行阵自夏竦既罢帅之后付秦鳯于韩琦付泾原于王沿付环庆于仲淹付鄜延于龎籍分为四路各任经畧声势相援此元昊不复有深入之谋也夷简善区处西夏与夏竦不同与韩琦所上攻守 其意则主于攻故不免有好水川之败至于仲淹所上攻守 则言攻有利害守有安危攻宜筑近边城取其近而兵势不危守宜开屯田用土兵图其久而民力不匮是则攻不至于轻战守不至于示弱而舒徐以待其毙也然至于协谋以取灵夏之地则韩范同此心也惜乎志未遂而二公归矣,仲淹韩琦欲收复灵夏横山之众。先儒谓刘平败于延州任福败于好水懐敏败于渭州贼声易振然所以复守巢盖鄜延路屯兵六万八千环庆路五万泾原路七万秦鳯路二万七千有以牵制之故也。

契丹
庆厯二年二月契丹使来求闗南地遣其使萧特黙刘六符来求石晋所割瓦桥闗十县命知制诰富弼为接伴入对便殿叩头曰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上为动色。
四月富弼使契丹时吕夷简任事人莫敢抗弼数侵之益以为恨于是集贤校理欧阳修引颜真卿使希烈事奏留不报而弼受命不少辞。
七月富弼再使契丹先是弼至契丹与敌人徃返难论力拒其割地意及见辽主名宗真。弼曰两朝继好垂四十年一旦求割地何也辽主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意将何为羣臣请举兵吾止之故遣使求地而已弼曰北朝忘章圣之大徳乎章圣真宗。澶渊之役若从诸将言北兵无得脱者且与中国通好则主専其利而臣下无所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主受其祸故欲用兵者皆为身非为国计弼又曰晋髙祖以卢龙一道赂契丹周世宗复伐取闗南皆异代事若各求异代地亦岂北朝之利哉今主上命使臣则有词矣曰朕为祖宗守国必不敢以其地与人北朝所欲不过利其租赋耳朕不欲争地多杀两朝赤子故屈己增币以代赋入若必欲得地是志在败盟假此为辞耳朕岂得以独避用兵乎澶渊之盟天地鬼神岂可欺哉辽主感悟遂欲求婚弼对婚姻易以生隙不若岁币之久也本朝长公主赍送不过十万缗岂若岁币无穷之利哉辽主曰而且归矣弼既归复命再徃请增岁币誓书三事毋广増淀增屯兵骑容受叛亡録副以行中使持誓书进授之时夷简欲害之弼恐书词异同宻启视之果如所料入见曰执政欲致臣以死地臣不足惜如国家何至辽增币二十万争献纳二字甚力而朝廷卒从纳字寻以弼为翰林学士弼辞曰与辽和非臣本意也特以方讨元昊未暇与辽用兵尔于功何有敢受赏乎时契丹顾惜盟好特为虚声以动中国宰相夷简等持之不坚许与过厚辽既岁得金帛五十万因擢刘六符为显官云初范仲淹知开封时建议城洛阳以备难及契丹将渝盟言事者请从仲淹之请吕夷简谓敌畏壮侮怯遽城洛阳无以示威必长敌志且建都大名示将亲征以伐其谋诏下仲淹又言此张虚声未足恃也城洛阳既弗及请速修京城议者多附仲淹议夷简曰此囊瓦城郢计也使虏得渡河而固守京师天下殆矣故设备宜在河北遂以大名府为北京。
前辈谓读国史至富弼郑公奉使一事未尝不私切惓惓也方契丹拥重兵压境使者之来词意悖慢上命宰相择所以报聘之人满朝嘿嘿无敢行者独郑公毅然请徃入对便殿忠激于心义形于色仁祖亦为之改容遂用为报聘使乃单车入不测之敌庭诘其君折其口而服其心无一语少屈郑公所以能为是者人皆谓其博洽多闻之功余独有取于入对便殿数语壮矣哉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之言凛凛乎与秋霜烈日争严推是心也事求其必济功求其必成虽鼎镬在前而有所不避虽甘言重币而有所不能诱郑公惟能如是故能拒辽主闗南十县之请却辽主请婚公主之求请勿许辽人献纳之二字皆徃复辨论不啻数十百语其见于奉使録之数篇至令契丹君臣晓然知通好用兵之所在伊公之力也呜呼虽古之使何以加诸。
吕夷简当西都多事之时而能释憾以用仲淹者此夷简之功也当契丹求地之时而欲用计以陷富弼者此夷简之过也契丹自景徳讲和之后知冦边之不利不如得赂之无悔故庆厯慢书张求地之虚声而我遽以实利遗之使其果有大入之谋又岂增赂之所能止惜乎夷简持之不坚也然观富弼请备河北韩琦请都洛阳仲淹请修京城岌岌乎危亡之在旦夕至其建议既不行于时而北边卒以无事由是论者以夷简为有谋以富韩范为过计三君子识天下之大势向使庆厯增币之后北戎之谋我不已则三君子之言验天下亦不敢忽其言而可以无大忧矣夫惟不验于庆厯是以验于靖康不验于契丹是以验于女真也。政和九年童贯请结好女真夹攻辽国遂北伐徽庙以燕蓟未可下王黼为太宰再主兴师女真既伐辽遂冇靖康之变。

传位
嘉佑八年二月上不豫三月上崩于福宁殿。
夏四月朔皇子即帝位范祖禹曰仁宗爱人 物之心在位四十二年未常一日而忘其诚之所及上及于天下达于地内则诸夏外则夷狄山川鬼神草木无不及者诚之至也契丹至嘉佑中以其三世画像来求圣容曰思见而不可得故来求圣容而见之也北狄自黄帝以来为诸夏患未有于中国之君如事天与祖考者书曰至諴感神矧兹有苖其谓是矣仁祖爱元元之意未常稍释于懐遗制下虽在深山穷谷莫不奔走悲号而不能止岂非徳泽涵养之至耶庙号曰仁不亦宜乎。
我国家之有天下强不如秦富不如隋形势不如汉土地不如唐所恃者人心而已太祖基之太宗真宗培之至我仁祖四十二年深仁厚泽渗漉天下刑以不杀为威财以不蓄为富兵以不用为功人才以不作聪明为贤以寛厚待民以恩礼待士大夫而以至诚待夷狄故熙宁以后民不敢怨靖康之时民不忍叛者皆我仁祖之功苏文忠所谓社稷长逺终必頼之者诚确论也。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三
宋 吕中 撰

英宗皇帝
治平四年

即帝位
嘉佑八年四月即皇帝位上不豫诏请皇太后权同听政上初以忧疑得疾举措或失常度左右共为 间遂成隙太后对辅臣常及之韩琦因出危言曰臣等只在外见官家内中保 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且不安穏太后惊曰相公是何言自家更切用心司马光言皇帝非太后无以君天下太后非皇帝无以安天下万一奸人离间者当立行诛戮治平元年五月上康复韩琦取十事禀上上裁决悉当琦即诣东殿覆奏太后毎事称善琦请太后撤帘即称前代如马邓之贤不免贪恋权势今太后能复辟诚马邓所不及八月窜内侍任守忠酝造语言交鬬两宫一日琦出空头勅一道命欧阳修赵槩签之琦坐政事堂立守忠殿下曰汝罪当死谪蓟州安置取空头勅填与之即日押行琦以为少缓则中变。
当国家危疑之日大臣所以能任事者一曰徳望二曰才智有才智而无徳望以镇之则未足以服天下之心有徳望而无才智以充之则亦不足以办天下之事故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君子人也韩魏公不动声色垂绅正笏而措天下于太山之安者盖自庆厯嘉佑之时可属大事重厚如盘石介诗美琦其徳望服人心久矣至于处事应变动中事 胸中才智又足以运用天下此其所以正英宗之始与在真宗之初则有吕端在仁宗之初则有王曾其皆安国家定社稷之名臣与。
宰相枢宻嘉佑六年韩琦曾公亮并相至治平四年八月韩琦免凡七年。
嘉佑八年五月以富弼为枢宻使同平章事上始亲政七月初临殿。
英宗享国之日浅然自临政以来所用之臣皆君子而无小人以参之处宰执之地则首得琦次得弼与参政之列则前有修后有槩居经筵则有公着有刘敞擢谏议则唐介为中丞吕晦为知杂范纯仁吕大防为御史我朝用君子之盛惟治平为然至此然后知庆厯嘉佑涵养作成之功。

台谏
治平元年闰五月以唐介为御史中丞上谓介曰卿先朝有直声今出自朕选非左右也。
三月以吕晦为御史知杂晦以常言中丞贾黯辞职黯奏曰御史人主耳目一时公言非有嫌怨且其人方正谨重若得与之共事必能协济诏以谕晦晦乃受命。
六月亲擢御史以范纯仁为殿中侍御史吕大防为监察御史内出名而命之。
此即仁宗言台谏必由中 诏毋以辅臣所荐充台諌之意也盖谏臣乃人主之耳目出于宰相之进拟则为宰相之鹰犬也今皆由内出其名以命之而非出于左右之所举此治平台谏之权所以重也此治平台谏之争所以激也。
治平三年正月解吕晦范纯仁吕大防等言职晦累疏乞从王珪等议早定濮安懿王追崇典礼皆不报乞免台职又不报遂劾韩琦专权导谀畧曰琦请议濮王礼用汉宣光二帝故事称皇考本非陛下意皆琦导谀之过也又与纯仁大防等合奏论参知政事欧阳修首开邪议妄引经据欲累濮王以不正之号陷陛下于过举之讥韩琦饰非傅 曾公亮赵槩备位政府茍且依违伏请下修于理及正琦等之罪三月解傅尧俞等言职与吕晦言濮王事家居待罪司马光言臣等六人共论濮王典礼今尧俞等皆补外独臣尚留乞早赐罢黜凡四奏不从。
自庆厯以来台谏之职始振自治平以来台谏之权始盛盖庆厯言者直攻大臣深斥其过畧不为之掩 而元老宿望受之亦不愠也以为台谏之职当如此迨至治平濮邸之事不过议制礼耳台諌执政交相争辨欧阳修又以称亲为礼而不改是皆不为茍同而为君子之争也然台谏争之不得气激词愤遂诋为小人而修不堪其忿亦以羣邪诋之即一时之礼议而遂诬其终身之大节使人主从修言而逐台諌是逐君子也使人主从台谏言而恶修是亦逐君子也甚至政府台谏之相攻自治平始而熙宁其流弊也安石之辨逺胜于修而诸君子席治平台谏之势以临之安石恶其如此故以濮邸之议称亲为是又以为台諌政府相攻之风不可长也安石力诋诸贤为流俗小人岂真以诸贤为流俗小人哉而台谏攻之畧不掩 亦岂真以安石为小人哉恶声至必反之此闾里尚气之态而朝廷之上亦为之宜乎二党之不可合也。

经筵
嘉佑八年十二月初御经筵召吕公着侍讲论语刘敞侍读史记。
越明年四月上谕侍臣曰方日求讲论侍对未食必劳倦自今视事毕不俟进食即御经筵。
治平元年九月诏日御经筵吕公着司马光言陛下始初清明宜亲近儒雅讲求治术愿不惜顷刻之间日御讲筵从之。
此即仁宗夏日亦御经筵之意。

濮邸亲族
治平元年六月增置宗室学官睦宗院都讲谓宗室当以亲族尊卑为序与讲官分宾主。
宗室学官正讲席自此始。
二年四月诏议崇奉濮王典礼。英宗所生之父。宰相韩琦等奏请下有司议司马光奋笔立议畧云为人后者为之子不敢复顾其私亲孝宣不加号于卫太子光武不加号于南顿君至于哀安桓灵自旁亲入继皆称其祖父此犯义侵礼不足为法至是又言尊以髙官大爵称皇伯王珪勅吏以光手藁为按欧阳修言珪议非是中书奏汉宣光武皆私父为皇考太常范镇率礼官上言既考仁宗又考濮王其义未当于是台官自中丞贾黯以下各有奏知杂吕晦亦言陛下入继大统皆先帝之徳当从王珪议为定。
人之言曰濮邸之议当以称亲为非称伯为是以欧阳修之言为非司马光之言为是然以礼考之称亲固非矣称伯亦未安也程子曰为人后者谓其所后者为父母而谓其所生者为伯叔父母此天地之大义人生之大伦不可得而废易也然所生之义至尊至大虽当专意于正统岂得尽絶于私恩是以先王制礼既降其服以正统绪然不以正统之亲疎而皆为齐哀朞以别之则所以明其至重而与诸伯叔父不同也观程子之言则欧阳修称亲之议其失礼固已甚矣而称伯者又不能推其所生之至恩以明尊卑之正礼乃欲奉以髙官大爵但如朞亲等属故事则亦非至当之论也要当揆量事体别立殊称若曰皇伯父某国大王而使其子孙袭爵奉祀则于大统无嫌疑之失而在所生亦极尊崇之道矣。

史馆
治平三年以苏轼直史馆上在藩邸闻轼名欲召入翰林知制诰韩琦曰轼逺大器也在朝廷培养使天下畏慕降伏今骤用之人情未必为然上曰与起居注可乎曰记注与制诰为邻不若召试馆职上曰未知能否故试若轼有不能耶琦不可乃试而命之他日欧阳以告轼轼曰韩公所以待轼乃君子爱人以徳也。

敬天变
治平元年五月亲出祷雨始幸相国寺醴泉观。
二年八月三日大雨上降诏责躬夜批出言淫雨为灾专戒不徳。
前辈谓祖宗爱民勤政未尝有所游幸就或有之非幸天章阁以观书即幸寺观以祷雨意不在于燕乐也宜其朝无缺政民无失所此皆忧勤之所致与。

募民兵
治平元年十一月刺陜西义勇韩 奏唐置府兵最为近古今之义勇河北 十五万河东 八万勇悍纯实而有物力资产即唐之府兵也今刺义勇止刺手背不复刺面甚便乃命徐亿等徃籍陜西五户三丁之一刺之总得十五万六千余人司马光言议者但怪陜西无勇军而不知陜西之民三丁巳有一丁充保 矣既敛农民之粟帛以赡军又籍农民之身以为兵至中书与琦诘难琦无以对其后十年义勇运粮戍边卒以为常如光之言矣。
庆厯之时诏刺陜西义勇方平曰不可韩公曰可治平之时诏刺陜西义勇温公曰不可韩公曰可夫以祖宗之至仁大臣之尽忠而籍民为兵犹莫之免良以省费而用足也然弓手之刺率市人不可用而宣毅骄甚所至为冦何韩公之虑不及张公耶义勇之刺其后运粮戍边率以为常何韩公之虑不及司马公耶曰张公司马公之虑诚是矣而韩亦未可深贬也石壕之诗公盖诵之久矣彼诚见汉唐调养之弊故欲收拾强悍者养以为民兵则良民可以保其相聚之乐公之虑及此又安得以一时之见尽非之哉。
治平二年正月遣使募京畿淮南兵司马光言边臣之请兵无穷朝廷之募兵不已仓库之粟帛有限百姓之膏血无涯臣愿断自圣志罢招禁军训练旧有自可备御养兵以自困多兵以自祸不用兵以自败未有甚于此者。
此荆公所以欲行保甲法而尽废正兵也。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四
宋 吕中 撰

神宗皇帝

熙宁 十年
元丰 八年

即帝位 亲政事
治平四年二月上始亲政韩维言天下大事不可卒为人君设施自有次第惟当谨重。
寛仁之主常失之不为刚果之君常过于有为是时安石未召也而维之言及此矣观仲淹在庆厯之时犹以为事有先后革弊于久安非朝夕可能况当神宗有鋭然必为之志。

持心 治国
治平四年以吕公着司马光为翰林学士光辞上疏论治心之要三曰仁明武论治国之要三曰用人信赏必罚曰臣常以此六事献仁宗其后以献英宗今又以献陛下平生所学至精至要者在是。
二公皆元佑之首相然不一二年而光且死矣使其预相于神宗有为之日则移元佑之治于熙宁之时嘉佑治平之盛有接续而无间断矣。

尊重臣
治平四年王陶罢中丞陶奏韩琦专权不赴文徳殿押班上命光与陶两易其职光曰言职人所惮臣不敢辞但论宰相不押班未行而罢则中丞不可复为俟宰相押班即受诏矣。
有权臣有重臣二者其迹相似其心实异天下之人知恶权臣之专而重臣亦不容其间夫权臣者天下不可一日有重臣者天下不可一日无徒见其外而不察其中见其皆侵天子之权而不察其所为不类亦已过矣国家置台谏以察政府固所以防权臣然韩 之在当时乃重臣非权臣也宰相不押班其事久矣王陶遽劾其专权何哉。

选监司
治平四年罢监司长吏选上曰朕见祖宗百战并天下念一州生灵付一庸人常痛心疾首。
熙宁未改元之前则选监司长吏所以为民也安石既得政之后遣提举长平使者所以扰民也。
参政预宰相省阅文书自唐介始。
熙宁元年以唐介参知政事惟宰相省阅文书介曰介备位政府而文书不与知上若顾问何辞以对公亮乃与阅视遂以为常。
祖宗置参政以贰宰相而已太祖患赵普之专权虽令知印押班以分其权而薛居正终不敢与普抗坐王钦若在政府鲁宗道常与之争事钦若曰王子明在政府时不尔也宗道曰公若能为王文正宗道安敢不服盖钦若以奸邪当国非宗道敢抗宰相也故掖参政之职者前有宗道后有唐介然当时为宰相者幸有曾公亮也至安石为参政则夺宰相之权为宰相则夺参政之权矣。

正官名
元丰二年九月正官名初建官多循唐制宗省长官虽除侍中亦预政而以平章事为宰相之任六曹不厘本务给舎不领本职諌垣不专谏争史馆不修记注总计有司封驳有司而审刑各有院几台省司监徃徃以他官兼领故议者多以正名为请李清臣亦言官与职不相凖差遣与官职又不相凖勋阶爵秩又皆不相凖乃置详定官制局于中书命张璪张诚一领之诏曰今欲使台省司监之官实领职事空名者一切罢去而与之阶因此以制禄改侍中中书令平章事开府仪同三司左右仆射为特进吏部尚书为金紫光禄大夫五尚书为银青光禄大夫左右丞为光禄大夫六曹侍郎为正议大夫给事中中书舎人为通议大夫左右谏议为大中大夫秘书监为中大夫光禄卿至太少府监为中散大夫太常至司农少卿为朝议大夫六曹前行中行后行郎中为朝请朝散朝奉大夫凡三等前行后行中行员外郎为朝请朝散朝奉郎侍御史左右起居舎人司谏亦如之凡三等左右正言太常国子博士为丞议郎太常秘书殿中丞著作郎为奉议郎太子中允赞善大夫中舎洗马为通直郎著作佐郎大理寺丞为宣徳郎宣徳后改为宣教光禄卫尉寺将作监丞为宣义郎大理评事为承事郎校书正字将作监主簿为承务郎开府仪同三司至通议大夫以上无磨勘法大中大夫至承务郎并应磨勘待制以上六年迁两官至大中大夫止承务郎以上四年迁一官至朝请大夫止俟朝议大夫有缺则补其朝议大夫以七十员为额选人磨勘并依吏部法迁升朝官依新定例。
国家惩藩镇之弊朝官文臣出外领寄郎曹卿监皆为虚名特以是寓禄秩班位序而已太祖之意大要假其名而责其实责其实而畧其名元丰官制归昔日之名于实而取前日之寄焉盖祖宗官制之实其系于大体者有一其闗于节目者有三国家宠任宰相非他官比虽置参政而居正等终不敢与普抗则三省之事 归于一天下钱榖自铢粒以上悉?三司自新制之行每省各有一班可否不相预闻命令之下殆遍歴三省凡数日方至上前神宗已厌其稽缓元丰末首用吕公着之请使三司同班奏事分省治事而后向之散为二三者始合为一此其纲维之不紊其系于大体者如此旧制尚书侍郎有六部其迁不等今六部尚书以一银青光禄统之六部侍郎以正议大夫统之是十二官并为两官矣此其资格之甚严其闗于节目者一也旧制进士为一等世赏为一等杂流为一等且进士出身应屯田世赏迁虞部杂流迁水部今以一朝奏该之矣此其流品之无别其闗于节目二也祖宗时天下之官在内为主判出外为奉使非罢免则皆奉朝请给其官之俸则逺官不衣食于州县自新制之行削去主判奉使之日而京官之罢免者始衣食于州县而州县之财始耗斁于廪稍之供亿矣此其俸禄之滥其闗于节目者三也纲维不紊节目随举则虽循唐五季之名而无害于善治纲维茍失节目随壊则虽仿成周之制而无补于天下之事亦惟其实而已。

定官制
元丰五年四月官制成改平章事为左右仆射以王珪蔡确为之仍兼门下中书侍郎改参知政事为门下中书侍郎以张淳张璪为之置左右丞以蒲宗孟王安礼为之。
建官之制不惟其名而惟其实不惟其官而惟其人君子观元丰五年官制之成左右仆射之名初正也而以王珪蔡确为之则有忝于左右仆射之名矣观正和三年官名之正太宰少宰之名初立也而以何执中蔡京为之则有忝于太宰少宰之名矣。

建储
元丰七年资治通鉴成初官制将行上自为图帙定未出先诏辅臣曰欲取新旧两用之又曰御史大夫非司马光不可又曰来春建储以司马光吕公着为师保。
此神宗悔熙宁之失而开元佑之机是则确珪为相而师保之任欲付之司马光吕公著者贻厥孙谋之意深矣。

求直言
元丰三年求直言王安礼上疏大臣是非好恶有不遵诸道乘权射利者不察主上惠爱元元之意用力殚于沟瘠取财究于园夫殆有以召天变祈禳小数贬损旧章恐非应天以实者上嘉叹他日上曰王珪必欲使卿条具所以朕谓大臣当倡导下情不应沮格人言以壅蔽人主今以一指蔽目虽太华在前不之见也近习何以异此朕今信卿卿苐言之。
熙宁之初言者何多熙宁四年以后言者何少当七年因旱求直言也郑侠以监门而敢抗宰相犹有争新法之风故当时罢保甲停青苖退安石而侠之言犹得而入也至八年因彗星而求直言安石先倡天道逺之说而人言不能入矣彗星复见直言之诏复下当时敢言者安礼一人而已且为王珪所沮直言之气塞矣。
熙宁七年旱求直言熙宁八年十月彗出轸。求直言讲义并见后。

地震
治平四年京师地震公亮曰天裂阳不足也地震阴有余也臣者君之阴子者父之阴小人者君子之阴皆宜戒。
国家自建隆以至治平犹一阳之复而渐进于正阳之月也自熙宁以至靖康犹一阴之月而渐进于纯阴之月熙宁之初其阴阳升降之 与曾公亮因地震之变而进阴阳之说愚以为小人之阴夷狄之阴皆胚胎于此矣。
九月韩琦罢。

河决
熙宁元年河决。恩冀等州。至和二年修六塔渠河入横陇故道欧阳修言贾昌欲复故道李仲昌欲开六塔臣皆谓不然复故道上流必决开六塔上流亦决今堤下流若不浚使入海则上流亦决朝廷卒从仲昌议盖文彦博富弼主之修又言修六塔者竒 也然役不可成而为害愈大言顺水沿堤者常谈也然无大害明年六塔渠决李仲昌编置至是宋昌言请修六塔旧口并二股导使东流徐塞北流初商河决自魏之北至于海是谓北流嘉佑末河流自魏恩东至于徳沧入于海是谓东流乃命光相度二年光入对卒用昌言说。
当时安石主遽塞北河之说知温公异议矣漳河滹沱之役始此。

水患
元丰四年河决澶州复北流上曰水之就下者性也今以州县为碍致遏水势若以通观则水未常为患但州为水之患耳顺其所向徙城邑以避之复有何患。
河决之议当从东流而北流为非不知东流决则转而东流其势未有已也至谓河决之议当以神宗之圣训为是盖禹之治水所以能行其所无事者以不与水争地也河出大伾以二千余里之地疏为九河此即徙城邑以避之之意也。

星变
元丰三年彗出太 垣占者以为京城有兵。
京城之祸虽见于靖康而其兆已见于此日矣亦不待验之天也吾观安石之所教小人日新月盛新变之法日增月益安得无中原之祸哉。

兵将
熙宁七年九月团并诸路将兵上谓辅臣曰祖宗之兵卒是二三年一出戍相属于道故将不得専兵不为将用以革藩镇之弊承平日久不可战至是乃部分诸将总隶禁旅使士知其将将练其士谓之将兵河北府界京东京西凡三十七将陜西五路四十二将元丰四年又诏团练东南路诸将为十三将总天下兵卒九十二将按兵志元丰之籍禁军六十万有竒厢军二十二万有竒。
司马光曰州县者百姓之根本自古以来置州牧必严其武畧长吏必盛其侍卫非以重其权骄其人也乃所以安百姓卫朝廷也国家以来置总管都钤辖都监为将帅之官凡州县有兵马者其长吏未常不兼同管辖盖知州即一州之将知县即一县之将今建议别置将官使之专切训练州县总管以下皆不得闗预夫设官分职上下相维今为州县之吏为总管等官于所部士卒有不相统摄不得差使万一有非常之变州县长吏何以号令其将哉此置将官之弊也。

兵费
治平四年种谔复绥州司马光上疏极谏取绥州凡费六十万西方用兵盖始此。
此安石未得政府之时犹未主开边之议也史臣曰祖宗务广徳而不务广地初开并门非疚非棘北弃幽都西捐朔方四夷咸頼熙宁始务开拓未及改元种谔先取绥州韩绛继取银州王韶取熙河章惇取懿洽谢景温取 诚熊本取南平郭逵取广源李宪取兰州沈括取葭芦等四寨虽以河东边七百里之地与辽人而安石盖曰将欲取之必姑与之绍圣遂乘势取讨自三年秋迄元符二年冬凡陜西河东建州一军二闗三城九寨二十八堡十崇宁始任童贯王厚更取湟鄯廓三州二十余垒陶即夫锺传邢恕胡宗曾孝序之徒凿空驾虚驰鹜乎元符封域之表迄于宣和立靖夏制戎制羌三城虽西事粗定北事踵起最后建燕山云中两路甫及五岁祸乱遽作中原板荡故疆沦丧矣

财用
元丰元年置景福殿有恢复幽燕之志御自制诗以揭之。
元丰三年十一月置封库财用旧有三司自安石始持冡宰制国用之说遂分三司权凡税赋征榷常贡之利归三司而摘山煑海盐场坑冶絶户没官禁军缺额皆号朝廷封桩储积赢羡是年于司农寺南剏元丰库贮之以待非常之用。
安石以常赋归三司而厚储蓄于司农安石何见哉我神宗亦有私藏之地也盖自太祖积藏之金帛以为复幽蓟之谋此其志至子孙不忘也上自初即位种谔取地而无功韩绛用兵而失利上亦愤西戎之桀傲而虑财用之不继安石知其意故置条例司讲求财利厚蓄邦计而为用兵之地所以新法之行人言不能入盖安石有以入上心故曰安石之兴利亦得以开边用也。

周濂溪之学
熙宁六年周敦颐卒初授分宁县主簿县有狱久不决一讯立辨为南安司理程珦知其道命二子颢颐徃受学南安狱有囚不当死王逵欲深治之敦颐往告逵弗聴委手板出曰如此尚可仕乎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移郴及桂阳皆有治绩知南昌县人迎喜曰是前辨分宁县狱者盖不惟恐以抵罪为忧实以污善政为耻有太极图通书传于世黄庭坚诗以序之曰茂叔人品甚髙胷中洒落如光风霁月知徳亦深服其言。
朱文公曰道之在天下未常亡惟其托于人者或絶或续故其行于世者有晦有明是皆天命之所为非人智力之所及也孟轲没而此道之传不续更秦及汉歴晋魏隋唐以至于我宋艺祖受命五星聚奎开文明然后气之清者淳判者合清明之禀得以全付于人而先生出焉不由师传嘿契道体建图属书撮极理要当时见而知之者有程氏遂广而推明之使夫天理之明人伦之着事物之众鬼神之幽莫不洞然毕贯于一呜呼盛哉非天之所畀其孰能与于此。

邵康节之学
熙宁十年九月赠邵雍官雍卫州人刻厉为学夜不枕席者数年玩心髙明观天地之运行阴阳之消长以达乎事物之变然后沛乎其顺浩乎其归后徙于洛雍之学得于李挺之挺之得于穆伯长至于纯一不杂汪洋髙大乃其所自得程颢尝曰颢接人多矣不杂者三人子厚尧夫君实也。
濓溪之心学得于太极图而通书所以发太极图者也尧夫以易之数推古今之治乱存亡及人之灾祥休咎无毫厘差谬盖其器识弘逺学问渊源胸襟洒落有得于中者甚大故思致如是之幽逺真命世之人杰也此章子厚邢和叔之徒欲传其学而卒不授之宜哉。

张横渠之学
熙宁十年十二月张载卒康定用兵时年方二十上书谒仲淹仲淹曰儒者自有名教因劝读中庸载犹未足于是访诸释老之书尽究其说知无所得反而求六经嘉佑初见二程子京师共语道学之要乃涣然曰吾道自足何用旁求上嗣位之二年召见问治道以渐复三代为对退居横渠危坐一室左右简编俯读仰思有得则识之立言谓之正 学者有问多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尝慨然有意三代之治曰仁者必自经界始。
斯文未坠正统未传实濂溪导其源横渠浚其流先生之学以乐天知命为本以尊礼贵徳为用以大易中庸为宗以孔孟渊源为法其宗且逺者既得其要明井田宅里之制陈学校之法与夫定婚祭之仪裁古今之礼其近且粗者又极其备体用该本末具吕大防谓其善发明圣人之遗 张顺民谓其学际天人罔不究通皆有见而云耳抵掌谈兵初志实鋭一旦幡然名教之乐屏居讲授敝衣蔬食脱屣于利禄之场力行自信不负所学以针砭新法之谬维持正道不溺他好以障堤神怪之妄秦汉而下其有能臻斯理者乎。

司马光资治通鉴
熙宁元年进读资治通鉴光曰仪秦纵横所谓利口覆邦家者元丰元年资治通鉴成御制通鉴序。
自昔师保之臣未常不陈前代之得失以为人主鉴者故曰我不可不监于有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下至汉唐进言者借秦为喻以隋为监自经筵之上读史读治而不读乱故前车覆辙后来并辔而不悟国朝石介祖禹各有唐鉴不若通鉴集一千七百年之事为备也赐名曰资治通鉴以其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资其益于治道通百代之龟鉴云耳故熙宁元年进读因苏秦而论利口之覆邦家则事辨给以欺人主者得无愧乎熙宁二年进读因曹参而论守法则以祖宗为不足法者得无愧乎熙宁三年因贾山而论从谏则以人言为不足恤者其无愧乎事事而亲之物物而释之公之有助于当世者亦可知矣然人主之所不喜小人之所不便也崇宁奸臣请毁唐鉴苏黄文集又欲毁及此书所幸有御制在也。

富弼遗表
元丰六年闰六月富弼薨遗表言选辅弼议论之臣贪宠患失柔从顺媚之徒岂可比而近之又言天下之大非智力可周惟诚意可通也若夫要道则在陛下圣心之所存与所用之人君子小人之不同耳弼名闻夷狄辽使每至必问其出处安否忠义之性老而弥笃。
观富弼言天下之大非智力可周惟诚意可通此伊周辅相之要道而管商之所未闻也一言兴邦是诚在此。

安焘条诸司格式
元丰六年七月以安焘同知枢宻院焘尝条上诸司格式。
上曰设于此而逆彼之至曰格立于此而使彼之效曰式禁其未然谓之令治其已然谓之勅修书者要当知此若其书全具政府总之有司守之斯无事矣。

诸老君子致仕投闲
熙寜六年三月文彦博致仕时判河阳府与富弼等用白居易故事就弼置酒相乐尚齿不尚官已而图形妙觉僧舎号洛社耆英 司马光年未及六十亦与焉。
此皆仁宗所养之君子至是告老矣升降消长之 过此甚可畏也。

苏轼以诗为小人诬谤
元丰二年太皇太后曹氏崩贬苏轼坐轼诗出罚张方平司马光以下二十八人李定言轼自熙宁以来作为文章怨谤君父吴充见上曰魏武猜忌而能容正平陛下法尧舜而不能容苏轼何也上曰朕无他意行且释之。
摭苏轼之诗以为怨谤君父此小人攻君子之常态至于复摘蔡确之诗以为毁帘帷何耶此缙绅所以受无已之祸也。

礼乐
元丰五年十一月景灵殿成初行酌献礼。
胡致堂以叔孙通请立原庙谓为启人主致严于原庙而简于太庙此言所当考也。
元丰六年正月朔御大庆殿用刘凡新乐。
国朝至是凡三议乐王朴定于干徳而声太髙李照胡瑗阮逸议于景佑而声 下至是知礼院杨杰条上旧乐之失乃以秘书院监致仕刘凡议乐而用李照乐加四清声其后反复更革卒不能正王朴之旧善乎韩琦之言曰乐音之起生于人心不若穷作乐之原为致治之本使政令平简海内击壤鼔腹以歌太平斯乃治古之乐也。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五
宋 吕中 撰

神宗皇帝

论安石才学
治平四年以王安石知江宁府曾公亮曰安石真相才吴奎曰臣尝与安石同领郡牧备见迂阔用之必乱纪纲以安石为翰林学士奎曰安石文行诚善上曰当事何如奎曰恐迂阔上不之信初公亮荐安石唐介言安石好泥古而议论迂阔如后使为政必多变更以扰天下还谕公亮曰安石果用天下困扰诸公自此当之耳安石参知政事初上问孙固曰安石可相否固曰侍从献纳其选也安石为人少容恐不可为相安石为执政士大夫以为太平可立致中丞吕诲论之光曰命下之日众喜得人奈何论之诲曰安石好执偏见轻信奸回喜人佞已观其言则美施于事则疎为从官犹可登政府则天下必受弊疏奏罢中丞。
司马温公曰常叹先见不如吕献可然献可疏安石于参政之时不若吴奎唐介之见于熙宁初召之日矣吴奎唐介见于熙宁又不若苏老泉之见于嘉佑也然安石之心不惟诸公知之仁祖知之矣盖安石之法可以用之于一县而不可行之天下安石之才可以备侍从献纳之选而不可以为参政宰相者也。

论安石坐讲之制
治平四年十月开经筵王安石侍讲因论礼记之非诏勿讲故事讲官得坐自孙奭以仁宗尚幼因请立讲明年公着安石请如旧制龚鼎言侍臣见天子应对顾问不得安坐。
坐讲之礼安石建议之第一事也元佑复以程颐之请而议者不以为是范祖禹进第学书亦言安石坐讲之议为是盖世儒以尊君为说而不暇于自尊耳儒者固不当自尊而在朝廷则尊君在经筵则尊道亦各当其理耳苏颂等议今侍讲说旧儒章句之末非有为师之实吕诲之说曰执经在前非传道也夫人主问经于儒非求其解章句而已设是官者固将以待天下之有道也虽一时儒生未有可师之人而是官固所以待天下有道者可师之位不可以宰相非伊周而待之以常僚也安得不为安石所笑而谓之流俗哉然而安石所以告于人主者则大异矣春秋万世之大法而安石以为汉儒之书是以不讲春秋矣礼记先儒之格言而安石以为破碎之书是以不讲礼记矣当时经筵之上所闻一经之所说周官六典之所谓赋敛财贿者徃徃饰其文以讲于上前若是而曰传道可乎故必若程颐范祖禹而后可以无愧于坐讲之议矣。

安石变法
熙宁元年四月,王安石入对。上曰:“方今治当何先?”安石曰:“以择术为先。”上问:“唐太宗如何?”对曰:“当以尧舜为法,太宗所为不尽合先王。尧舜所为至简而不烦,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难。”上曰:“卿可谓责难于君。”安石曰:“愿以讲学为事。”退而上疏曰:“伏惟太祖躬上知独断之明,而周知人物之情伪,故能驾驭将帅,训齐士卒,外折夷狄,内平中国,除苛赋,止虐刑,废强狼之藩镇,诛贪赃之官吏。此所以百年无事也。仁宗之为君也,仰畏天,俯畏人,寛仁恭俭出于自然,忠恕诚悫始终如一,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持恶吏之残扰,宁屈已弃财,于夷狄而终不忍加兵,刑平而公,赏重而信,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偏听之说,因任众人耳目,拔举疎逺而随之以相坐之法,盖监司州县无敢暴虐,擅发调以伤百姓。自夏人顺服,蛮夷遂无大变,逺人得免于兵死,而中国之人安逸蕃息以至于今日者,此未尝妄杀一人、妄兴一役而不忍加兵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其自谨厚,或甚于闾巷之人,此刑公而平之效也。募天下骁勇横猾以为兵, 至百万,非有良将以驭之而谋变者輙平,聚天下财物,虽有文籍,委之府吏,非有能吏以勾考。讥其理财无人也。而窃盗者輙发,凶年饥岁,流者填道,死者相枕。讥其恤民无政。而 攘者輙斥,此赏重而信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能大擅威福,广私贿赂,一有奸慝,随即上闻,贪邪横猾,间或得用,未尝得久,此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听之效也。自县令京官以至监司台谏升擢之下,虽不皆得人,然一时之所谓才士,亦罕蔽塞,而不见收者,讥其未能尽去小人,讥其未能尽用君子也。此固因任众人耳目拔举疎逺而随之以相坐之法之效也。升遐之日,天下号恸如丧考妣,此寛仁恭俭忠恕诚悫之效也。此褒仁宗而实贬之,然仁宗大徳,安石自不能掩也。然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而无亲友羣臣之议,讥其不任大臣。人君朝夕与处不过宦官女子,讥其讲学具文。出而亲政不过有司之细故,讥其亲细务。未尝如古大有为之君学士大夫讨论先王之法以措之天下,讥其不复古制。一切因仍自然之理势,而精神之运有所不加,名实之间有所不察。讥其循弊法。君子非不见贵,而小人厕其间,正论非不见容,而邪说亦有时而用。此流俗之所以发。以诗赋记诵求天下之士,而无学校养成之说;更学校贡举之法自此发之。以科名歴叙朝廷之位,而无官司课试之方;用人者取新进自此发之。监司无考察之人,守将非拣选之吏;分遣使置提举自此发之。转徙之亟既难于考绩,欲定考课之法而游谈之众亦得以乱其真,故冇国是之论。徒养望者多得显官,而独立营职者或见排沮,故上下偷惰,取容而已。此庆厯治平诸公所以逐也。农民扰于徭役而未尝特见优恤,此免役法农田令之始。又不为之置官以修水土之利;故遣使修水利。兵土杂于疲老,而未尝申勅训练,并营自此始。又不为之择将而久其疆场之权;置将官自此始。宿卫则聚卒伍,无頼之人而未有以变五代姑息覊縻之;治置保甲自此始。宗室则无教训选学之实,而未有以合先王亲疎隆杀之宜;宗室补外官自此始。至于理财,大抵无法,此一句安石变法之大意也然特见于其后安石之深谋有在矣故上再三诘之而终不对也。故虽俭约而民不富,虽忧勤而国不强,既非夷狄昌盛之时,又无尧汤水旱之变,故天下无事,过于百年,虽曰人事,亦天助也。其后纷更政事皆本于此。”
安石祖宗不足法之论始于此然安石尝谓如太祖刚健能断大事不牵流俗众议此所当法也其后因论并营事安石曰五代兵骄太祖所见与常人同则因循姑息终不成大业论劾官吏事曰太祖敢于诛杀论人主作威福则曰太祖尽诛川班所以消人臣悖慢之气而长人主威权则安石所谓祖宗不足法者大抵指仁宗而言而犹欲法太祖之刚断也然太祖变五代之法特变其大意而事体顿异今安石但言太祖之刚断而不知太祖之大意但言削藩镇驭将帅之威权而不知结民心伸士气通下情培国本使建隆之剏造亦如熙宁之纷更则事无可成者矣法太祖当法其大意安石则言其雄断而已论仁宗者当论其大徳安石则言其弊政而已夫祖宗之法既行久不能无弊学校贡举也科名资歴也监司郡县也考绩课试也农之贫兵之冗财之匮官吏之贪者庆厯诸事之所欲变而不遂者至今以为恨况其后世又数十年其弊当益甚议者以为当变安石之变法不可谓非其时而论本朝之弊亦可谓当其情也以其撡率任意而不能熟讲精思故其所变之法但纤悉于节目而尤注意于理财之一事此其所以祸天下也然安石布置施设亦有素定之规模随用而随施之此其所以能悞圣明而欺君子也。

书生得君自安石始
熙宁元年四月上问施设之方安石不对但曰讲学既明则施设之方不言自喻矣安石与上论天下事曰陛下宜先讲学使于臣所学本末不疑然后用之庶 粗能有成上曰人皆以为卿知经术不可以经世务对曰经术所以经世务也。
三代以来书生得君自安石始其始见神宗也直以文帝太宗之不足法者为言复以诸葛亮魏征之不足为者自任此其智识之卓然又皆秦汉以来诸儒所未闻者所谓择术讲学之方虽孟子告君殆不过是人主安得不信其知道哉神宗诘其施设之方而再三不条对者盖其所施设之方止于青苖助役之类而遽条陈之则人必不我信故粗言一二而不肯録进欲使人主之深听而后举朝听其所为也未 读吴申谨奏成宪之疏于是谓成宪不足道人言不足听劳民非所恤严刑非所缓人主当示人以好恶当与人以不测且谓劳民重刑三代亦然而安石施设之藴理财之法变法之心尽露矣。

役法行募役法皆惠卿所定见十六卷末
治平四年议差役法光言其自罢里正置乡户衙前而民力愈困。役法之议始于此。

浚河
熙宁四年浚漳河患财用不足文彦博曰要丰财须省事如漳河累年不开何所妨河不在东边即在西边安石曰若使水行地中则有利无害若或东或西利害一也则禹何须浚川初熙宁三年安石主塞河流之议乃诏刘彝与程昉相度以闻十一月遂诏调兵夫六万浚之初三年韩琦乞减大河之役钱浚御河六月成功故程昉以功迁遂董漳河之役五年王珪曰漳河人户数十万人经待漏院谢九月昉等论功迁官安石欲除昉押班上不许七年上谓安石曰昉修漳河岁岁决修滹沱河又不成安石言昉开漳河有功无害十年河大决诏北京东西淮南等路出夫赴河役去河所七百里外免纳丁夫钱。
本朝世受河决之患河入中国行大行西曲折由山间则不能为大患及出大伾走东北赴海更平地二千余里禹疏为九河之地禹迹既湮河并为一而特以堤防为之限秋霜霖潦常多陜隘而河道多变移不一有司之所以备河者置堤以限之而已凡岸泊则易摧故聚刍藁薪条支实石而缒之合以为堤其费动用缗钱数百万累朝备河之 不过如此循河势之所趋塞河决之所冲不敢尽人力以为之也至和中以决河商议塞之以开横陇回大河于故道欧阳修以为故道巳平而难塞安流已久而难回至熙寜初河决冀遂分为东北流司马光以为河分则为患小而安石主塞北流之议北流既塞其决如故然犹曰河决之不可救也程昉以塞河已开矣漳河开未毕役而河复决卫州矣水官俱得罪而程昉独无罚反使董塞河之役安石且为昉下而主之益力矣甚者造杷爪以浚川以为禹之设法而置浚河司使行之浚河之役方兴而河又大决于澶州矣安石初不知河事特信一程昉耳岂念河北之民哉安石以为开河劳民乃圣人毒天下而民从之使一路之民竭于一宦官之手费蠧国用所不论已甚而决汴河之水以淤田而国家漕运之法废矣由是观之塞而变之罪大变汴河之罪小而信任宦官之罪大异时童贯梁师成浊乱天下人以为始于李宪之用事孰知起于安石之主程昉乎然至于元佑君子亦主回河之议安石尚何怪哉。

遣使察水利
熙宁二年遣使察农田水利程颢等八人充使。
范仲淹十事之中所谓厚农桑者亦以兴水利辟田畴为急其与安石之意岂有异哉虽当时未遣使者如安石之纷纷岂知小人奉行风 而至于穿凿新意汴河乃京师之司命安石信小人之狂言谓决水于田可以省漕食甚至河北塘泺乃北边设险而安石以塘泺为无益数欲废之本朝恃河以捍虏恃汴以通食恃塘泺以安边而安石乃于本根之地数出髙竒之 以动之此安石之罪大而遣使之扰特其细耳。

开边自此始
熙宁四年以王韶为秦鳯安抚议开熙河仁宗朝琦弼为相凡言开边者不纳王安石用韶上平戎 谓欲平西夏当复河湟五年以内侍李宪为河北边安抚五月置通逺军以古渭为通逺为开拓之渐闰七月命章惇察访河北议开梅山蛮猺开通迎得其地八月王韶复武胜军改为镇洮军十月置熙河路以王韶为经畧安抚等使十一月开梅山置安化县。
六年二月韶克河州九月王韶克洮岷等州上以熙河役兵死亡甚多顾辅臣恻然久之曰此何异以政杀人自开熙河岁费四百万缗安石率百官贺上解带赐安石。
七年正月熊本平庐夷得地二百四十里又秦州地五百里十二月以王韶为枢宻副使其后安南之役韶争之以为贪虚名而受实祸臣本意初不欲令熙河作路河岷作州也韶本定计开边骤跻政地乃以动兵费财归过于朝上由是不悦之自安石秉政首用王韶取熙河以断西夏左臂又欲取灵武以断辽人右臂又用章惇以取湖北 峡之蛮于是言者谓交趾可取。
九年十二月命李宪措置秦鳯熙河边事诸将并听节制邓润甫曰岂可使国史书以中人将兵自陛下始。
元丰四年六月命内侍李宪经制熙河七月命李宪分道伐夏国蔡确谓珪曰上久欲收西夏患无任责者公能任责则相位可保知院孙固曰伐国大事也而使宦者为之谁肯为用李宪于兰州建为帅府十一月韶李宪班师泾原兵出塞者五万七千有竒归者不二千人上谕孙固曰若用卿言必不至此又曰兵民疲弊如此惟吕公着为朕言之。
元丰五年夏人陷永乐城徐禧李舜举李稷死之番汉官二百三十人兵万二千三百皆没上览奏痛哭曰永乐之举无一人言不可者在内唯吕公着在外唯赵卨言用兵不是好事耳安化蛮冦边马黙上平蛮方畧上曰向者郭逵击安南昨来西师兵夫死伤皆不下二十万有司如失入死罪其责不轻今无罪置数十万人于死地朝廷不得不任其咎。
熙宁八年北人遣使议地界安石曰将欲取之必姑与之于是韶于分水岭南画界东西失地七百瑞安石变法之中亦有三变焉其始欲立法度以变风俗不敢言兴利也青苖均输之法诘之犹不行而况市易免行之琐屑乎此安石之初意也迨青苖既行始兴利以理而前日汲汲于使更者反徐徐而议矣然种谔绥州之议安石犹未之主也韩绛庆州之役安石犹以为未习边事请勿预议也自翰林以来未尝一日言及于用兵况主王韶之说而侵宻院之权用章子厚沈起而为交趾南蛮役乎此乃安石初意之所不喜而中间之所未暇也故安石兴利之罪大于变法开边之罪大于兴利变法者所以为兴利之地而兴利者又所以为用兵之地自李宪而后童贯之徒出矣自熙河用兵而后章蔡得志皆从事于湟鄯之地矣西事初定北事踵起宣和起衅于燕云自安石取与之说启之此岂非遗祸于后日哉。

理财之意始露
熙宁二年十一月郊治平间南郊费七百余万至是费九百余万曾公亮辞郊赉光等乞减半数月光为王珪安石进呈郊赉札子光曰国用不足郊省冗费且自近始听之为便安石曰国家富有四海大臣郊赉所费 何惜而不为未足富国恐伤国体国用不足由不得善理财者耳善理财者民不加赋而国用饶光曰此乃弘羊欺汉武之言天地所生财货百物只有此数不在民间则在公家此言岂可据以为质。
郊赉之辞不辞未系国家之大体而安石兴利理财之意始露其端于造膝言论之中此条例司之所以置而青苖均输免役市易之造端也安石始对本朝之得失特致意于理财无法之一辞而初不言其法之事岂一言之后不复语及此哉盖初不言安石恐为上下之所揺动也必上决意任之而始昌言之夫以节用为伤国体然至于放债而取二分之息均输而罢商贾之利市易卖生苗杂货免行算商户笼利其伤国体不既多乎安石茍知国体则必不以朝廷之尊而求小人之利矣必不以大臣之重而夺小臣之卑职矣必不以庙堂论道之体而下行商贾之污赋矣。

鬻爵鬻牒
熙宁二年行入粟补官法初鬻度牒。
安石理财之 畧见一二矣然徒以启冗官游民之祸也。

壊风俗
熙宁二年王安石参知政事上问施设何先对曰变风俗正法度最方今急务礼义廉耻之俗成而中人之不变为君子者少矣礼义廉耻之俗壊而中人之不变为小人者亦少矣。
安石之言当矣然所谓变风俗者亦以士大夫循常袭故随事是非此流俗之不美耳乃凡礼义廉耻之仅存者皆新法壊之又何以为变风俗之具哉台谏有言则与之敌是大臣无进退也台谏同已则诱以美官是小臣无节操也开庶官谒见之门长新进奔竞之路选人授任授以堂除无出身人擢之馆选调改官处之台谏故当是时得显官者非言利以刻下则兴狱以陷人也非生事以扰民则开边以希赏也仁宗以来四十五年养成忠厚之气尽为新法所沮抑礼义廉耻之俗皆为安石壊之而其言乃如是哉。

三不足之说
熙宁五年九月曾公亮罢公亮阴助安石而外若不与同者然安石犹以公亮不尽阿已数毁之十月陈柬之罢十二月以韩绛王安石同平章事司马光罢出知永兴军初上谕安石曰闻三不足之说否安石曰不闻上曰陈荐言外人云今朝廷以为天变不足惧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馆职 问指此三事是何理盖 问光所为也光屡请外至是乃有永兴之命。
安石三不足之说巳露于读吴申奏疏之时然三者亦有次第盖其始也不决于前朝之政事则为祖宗不足法也其中也不决于贤人君子之议论则以人言为不足恤其后变形于上则又以为天变不足惧此言非独一时祸万世乱也又至于暑雨怨咨之言出而民怨又不足恤矣初行青苖坊市乡村之愚民但以得钱为喜歌笑醉饱未知鞭笞追扰之在后也故士大夫之议论多而百姓之怨谤独少及修漳河之役畿县之民来诉其害而有司抑遏助役之行畿民突遮宰相自言而犹且 蔽当是时朝廷士大夫之议论惟知青苖之纷纷而民怨助役保甲之甚于青苖安石无以为辞是谓民怨亦不足恤矣。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六
宋 吕中 撰

神宗皇帝

王安石逐谏臣
熙宁元年知谏察吴申奏祖宗法不可变安石诋之罢谏职。
安石入朝之初即劝人主逐谏臣其本意如此。

罢谏院
熙宁二年钱公辅营救滕甫遂罢谏院公辅乃安石所荐也上问罢之如何安石曰吴申亦直罢。
古谏台未有直罢者自安石始上罢吴申复以吴申例罢公辅自是人不附已者始挤之矣。

排中丞
熈宁二年孙觉既降官言去岁有罚金御史今兹有贬秩谏官又移牒阁门称论邵元滕辅奸邪安石恶辅为人竟排之时安石为执政也。
安石初入翰苑即逐谏官入中书即逐中丞不待行新法之后也。

罢中丞 贬御史
熈宁二年吕诲数安石十罪罢中丞。安石之行新法始急。刘述请留诲曰陛下践祚方三年已罢中丞不报诏御史有阙委中丞奏举不拘官职高下令兼权。始有擢用新进法。于是吕公着为中丞依诏荐张戬王子韶程颢皆京官也八月御史刘琦钱觊言均输法奏劾安石坐贬台官刘述亦论安石出知江州谏官范纯仁遂极论安石之罪。始以兴利诋之矣。
又言琦等一言柄臣遂落职当时若言君父之过则将以何法待之纯仁求罢司马因对言台谏言执政者皆逐之尽易以执政之党臣恐聪明有所蔽也三年御史程颢谏官孙觉与李常又言王广亷行青苗取二分之息安石怒。
时朝议未有力诋其法者自韩琦条上青苗之书上始疑之而言者始力矣。

罢旧相 用新进
熙宁二年二月以富弼同平章事弼闻安石于上前言灾异皆天数非人事所致叹曰人君所谓性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又言中外之事渐有更张此必小人喜动作生事今所进用多刻薄小人害事坏风俗为甚上问何事弼曰陛下且二十年未可言用兵十月富弼罢。
安石之变法始于韩琦之罢成于富弼之罢神宗始初谦恭敬畏元老大臣之威权太重虽司马光亦谓主威不立相权稍专琦罢而安石至矣然犹以弼为相者葢由国家之事必谋元老而安石虽贤然终亦新进也弼既求去而圣意始不知所倚矣累朝家法用有才者必以重德叅之太宗眞宗用 凖必藉吕端之重望毕士安之清德以鎭之使当时若琦若弼尚在安石虽有更张之失国家大体屹然泰山矣。

获奸党
熙宁二年知谏院孙觉论邵元不才因言陈升之宜为枢宻诏不当引大臣命降官王安石以觉为无罪。
当时王安石未变法之时犹有正论也然觉尝言积弊不可不革安石意助之故力为觉请。

引用奸人
熙宁三年十月以陈升之同平章事光曰闽人狡险楚人轻易今言安石奸邪则毁之太过但不晓事又执抝耳惠卿奸乃非佳士上曰应对明辨亦似羙才光曰江充李训若无才何以动人主。
昔邵康节闻杜鹃声于天津桥上曰朝廷将用南人为相天下自此多事矣夫钦若当国亦南人也岂自安石始也葢天禧天圣之时南方之气未盛所用者钦若一人而已自安石为相所引者皆惠卿之险巧升之之轻易宰相叅政皆用南人此固温公之所虑而康节之所先知也。

创制三司条例 置举常平司
熙宁三年创制置三司条例司议行新法初安石言当修泉府之法以收利权以吕惠卿苏辙为条例司检详文字辙论青苗曰钱入民手虽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纳钱虽富民不免违限十一月置提举常平司。
国初有三司干利权之法而无大臣总财利之意安石制置三司条例虽有大臣总财计之法而夺有司之利权则非矣夫使条例三司总其纲于大臣而责成效于有司选三司副判官选诸路发运转使副均节有司之用度量邦计财之出入则何害乎制置条例哉而安石乃夺三司之利权以归司农则一司之权分而为二夺转运之利权以归常平使者则一道之权分而为二天下之财三司主经费而司农专于聚敛一道之权转运主上供而常使者专于掊克三司转运常有不足之忧而司农提举司独善有余之利安石葢以天下之事惟出于我者为是而天下之财惟出于新法者为已之私有朝廷既得此财又不寛以邦国之经费反谋藏之以为剰余之物而为异日开邉之用耳当时诸公所以辨之者不过执政不当治财大臣不当称司三司使副之治财今经百年未尝阙事夫冡宰治国用则何害于治财名曰制置何害于称司以为三司未尝阙事则庆厯以来用度不足已久岂足以塞安石之辨哉。

置检正五房并习学
熙宁四年四月置中书检正五房公事以邓绾为之乡人皆笑骂绾曰笑骂从他笑骂好官须我为之先是安石言中书乃政事之源欲治法度必先中书急先择人办编修条例于是令惠卿与李常看详中书编修条例自此始上批中书所书条例问已于册遇事如何省阅以中书条例曾布为检正布毎事视安石即行之或谓布曰当叅政布曰丞相已议定何用 为俟勅出令押字耳。
六年中书五房始置习学。
时议者皆言三司条例司不当置而中书条例一司罕有论其非者惟司马光与惠卿辨于经筵因言中书当以道佐人主焉用区区之条例更委官看详茍事事检例则胥吏可为宰相矣司马光所言特以动安石耳不知安石之意正欲尽破旧例以立法也然三司条例司兴财利者也中书条例司立法度者也凡青苗免役保甲方田免行市易农田水利始则属于三司条例司后则属于司农寺凡考课铨选学校贡举 补磨勘试刑法者州县编类始则属于中书条例所后则属于检正五房当时诸正方与争论财利故三司条例一司论者纷然不一而中书条例司乃法度之所自出议者不知言其非也始制编修中书条例而宰相具位后置检正五房而执政具位后又置检正习学而小臣分大臣权矣此苏公进 谓有司失职犹其小者而其大臣中书失其政也。

增京观官
熙宁四年增京观官诏毎限员。
此安石欲以处异议者。

行保马户马法
熙宁二年河南北分置监牧使诸监牧田寛衍为人所买占议者请收其余以资增广赋入自是请以牧田赋民者纷然而请监寻废。
此安石所以行保甲戸马之法也。
熙宁五年行保甲法八年行戸马法。
养马于民在成周未尝不行在祖宗未尝不用然成周四甸之地而出马四匹得无扰民听民畜牧市以本直祥符制也诏能畜马与免一丁嘉佑令也如是民何惮而不牧之夫何熙宁大臣急于兴利一槩取民始不堪矣迨至于民病已极国用复阙于是求之戎狄而设茶马之职马市于戎虽不及牧之于官不犹愈牧之于民乎。

行均输法
熙宁二年七月行均输法命发运使薛向领之内库钱五百万缗米三百万石。
均输者即桑弘羊法也所谓输于官者有令输其土地所饶平其所在时价官吏于他处卖之输者既便而官有利故谓之均输桑弘羊之法与平凖并行安石均输之法与市易并行以发运为通货之商贾均输以通之市易以鬻之此新法之最先行者而论之者舍青苗而议均输舎均输而议青苗夫孰知发运司括东南之利为天下根本之忧哉。

行青苗法
熙宁二年九月行青苗法初安石出青苗法以辙言不便而置已而王广亷乞度僧牒数千为本钱与安石意合。
三年二月行青苗钱禁抑配又委提刑按察司敢阻遏当议者亦如之时韩琦上疏上袖琦疏以示执政曰不意害民如此且坊巷安得青苗而使者强与之安石曰抑配诚有之但绌责一二人则此弊自絶上曰须要尽人言安石还称病求分司。
知山阴县陈舜俞自劾不散青苗。
熙宁四年司马光奏灾伤地分所欠青苗钱许重迭倚阁知言不用乞判西台留台不报上章言臣之先见不如吕诲公直不如范纯仁程頥敢言不如苏轼孔文仲勇决不如范鎭又欧阳修出知蔡州修言云云见后。
均输以夺商贾之利犹可言也青苗则困天下之农矣此当时所以言均输者少争青苗者多也彼徒见夫陜西行之仅足军储而行鄞县又尝有效不知一州一县之于天下逺近广狭耳目所及固已大异安石可暂行之县县可暂行之陜西一路而遂以可行之天下乎况民之所急者糓也贷民以钱固民所易费之物于农民下戸尤有害今贷之以其所易费而督之以其所罕得虽官不抑配吏不取吃其伤农已多矣官之贷之既易常平见存之米民之纳之又鬻其田家所敛之粟贷纳以钱最青苗之大弊也善乎文公曰其及之也以金而不以糓其处之也以县而不以乡其主之也以官吏而不以乡人士君子其行之也以聚敛亟疾之意而不以恻隐忠厚之心眞知青苗弊根之所在也。

行交子法三行三罢
熙宁三年河东行交子法以搬运铁钱劳费也明年漕司言盐矾不售害入中粮草之计诏罢之四年复行于陜西罢市钞或言不便罢之。
条例司所建之法终不肯改惟交子之法三行而三罢其始也行之河东乃阅月而罢其后复以钞法有害边籴而复行之二岁以无实钱为本复罢之夫熙宁行交子之时犹必以钱为本然后行非但挟空劵以为弊而伪拆阅之患在当时犹未闻也中兴以来钱币亦少交子遂不可一日废徒挟空劵初无见钱遂为大害然则熙宁之屡废而不可行者在今一日不可废之法也。

行保甲上畨法
熙宁四年十二月立保甲法上问安石以省用安石对以减法惟鼓河北陜西三路百姓习兵可省赵子几逢安石意请先行保甲法于几县五年七月更定保甲上番法六年曾布修成义勇保甲及养兵修三卷诏颁之。
安石欲省养兵之费自熙宁二年并营减额断在必行士卒无敢哗者然安石欲议徙冗兵于淮南卒以众汹汹而止于是行保甲之法而阴以正兵是也然安石始知兵之不胜养不悟藉兵之不必多知民兵之当教不悟五日一教之扰古者民百家纔出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今二丁取一诸路保甲至四五十万是农民半为兵也古者三时务农一时讲武不妨稼穑今特置使者以阅之毎一丁阅一丁供送虽曰五日一教然保正日聚教场得赂则纵之否则留之是稼穑已尽废也然保甲固一时之扰使行之得其人则亦可。

壊常平法 鬻广惠仓
熙宁四年鬻广惠仓田。
为常平本故也常平所积尽散而为青苗不惟常平之法坏而广惠仓赈济之意亦坏矣。

更科举法 新经 字说
熙宁四年二月议更科举法罢诗赋明经诸科经义论 试进士韩维请议大义十道以文觧释不必全记注 此新经字说所以立也苏轼欲先士行而后文艺去弥封誊録之法。
苏轼曰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吏皂隶未尝无人况贡举学校乎虽因今之政而有余使君相无知人之明朝廷无责实之意则公卿侍从无人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法而不足上以孝取人则勇者割股怯者庐墓上以亷取人则敝车羸马恶衣菲食无所不至自文章言之则 论为有用诗赋为无益自政事言之则诗论策赋均为无用然自祖宗以来莫之废以为设科取士不过如此也。

行李定三舎法
熙宁四年建大学立三舍初邓绾言治平百余年未尝建大学只假锡庆院数十间设改锡庆院为大学时养士未有论选升降之法至是中书亦言初入大学为外舍升内舍内舍升上舍以李定常秋同判监选用学官陆佃黎宗孟叶涛曾肇沈季良安石妹婿涛其侄婿佃门人肇布弟也佃等夜在安石斋授口议旦至学讲之。
安石上书于嘉佑之末谓今教士非其道矣然安石所教者新经字说果合于道乎谓今之取士非其道矣然安石之所取士不过文章利禄果合于道乎仲淹更学校之法则取湖学之法行之安石更学校之法则以李定三舍之法行之学所以明人伦也定不服母丧得罪于名教犹可以立学校法乎。

行市易法
熙宁五年三月行市易从草泽魏继宗之请也凡货之滞不售者平其价市之欲市于官则度其抵而货之行抵当收息之法以吕嘉问提举寻以权货务为市易吕嘉问奏言众行愿出钱乞均税法。
年鎭定州民有所卖屋木以纳免行钱者上因役钱市易免行钱之扰安石难之。
市易均输之法相表里也安石兴利之法其罪亦有轻重青苗均输助役世以是为安石之大罪犹可恕也何者安石之始学在此而始谋出此也市易免行征利及于琐屑此皆小人附安石者为之而安石亦以为王政将孰欺乎?

立宗室应举法 立宗室补外官法
熙宁七年立宗室应举法又立宗室补外官法。
熙宁变法惟宗室一事合于人心上问安石曰宗室事何以不纷纷此圣明独见也而安石巧词以对曰比大臣同议而陛下不疑耳即宗室之事以观之则可知言者非流俗也安石变法宗室一事为当其次则并营之事亦军法之所当革者但为之不渐耳又其次学校贡举法亦当更改但不合作为新经字说以驱天下同已耳然此三事议论者少人情不甚相逺也。

役法之行皆惠卿为安石所定
熙宁四年十月行募役法令人出免役钱官戸女戸单丁未成丁而免役亦出助役钱皆惠卿所定也。
有田则有产有身则有役此君使民民事君之义也然差役之法上等户更互充役有时休息募役之法虽女戸单丁亦使之出钱此所以病民也而况于庸钱不除差役如故者乎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七
宋 吕中 撰

神宗皇帝

议新法者罢
熙宁三年二月司马光辞枢宻副使言先帝尝出内藏百万缗助常平仓作籴本前此常平钱谷共及一千余万贯石今无故散尽他日欲立常平法何时得及此数乞罢除条例司追还常平使者还九辞诏收还勅诰叅政赵抃言财利于事为轻而民心得失为重青苗使者为小而禁近耳目之臣用舍为大未几知杭州三月孙觉程颢罢颢上 曰天下之事本于易简则无不成险阻不足以言智吕公着罢中丞七月徙欧阳修知蔡州言田野之民安知泉府为何物但见官中一百文要二十文利必使天下知非为利则但纳本钱不纳利并不支俵次料谢景温劾轼贾贩司马光乞知许州曰忤安石如苏轼辈皆毁其素履中以危法臣不可以不去十月范鎭致仕言青苗不允罢一可去荐苏轼孔文仲不见用二可去负二可去重以衰病其可已乎又言李定避免持服而欲以为御史御史台为之罢陈荐舍人为之罢宋敏求李大临苏颂谏院为之罢胡愈王韶上书欺罔以兴边事败则置而不问反为之罪孔文仲则遣之边任以此二人况彼二人孰是孰非言青苗则曰岁得缗钱数十百万此钱非出于天非出于地非出于建议者之家一出于民民犹鱼也财犹水养民而尽其财何异养鱼而竭其水张商英为监察御史。子厚荐之于安石也。蔡确为监察。亦惠卿子厚所荐也。
五年八月贬知谏院唐垧初垧为北京监韩琦爱其才一日上书请斩琦等以行新法安石大喜至是请陛对上殿读疏乃论安石也凡六十六条慷慨不退慑故有是命张商英罢御史特奏枢宻院庇使人枢宻使文彦博不入院故也。
自青苗之前台谏虽为安石所厚者是犹安石之公论也自争青苗之后台谏虽有不尽附安石者大抵皆安石之私人也青苗之事举朝争之助役之事争者二人而已。杨绘刘挚。保甲市易免役之事复有言之者及至熙河用兵朝廷亦无以为不可葢自是台谏乃安石之私人也故尝谓庆厯元佑之盛台諌为之也治平熙宁之事亦台谏为之也然则台谏治世之药石而乱世之簧鼓也大臣公则其言公私则台谏所逐者君子得其人则朝廷之疾愈非其人则适以生疾矣自熙宁以前台谏之力争犹足以见立国之泽熙宁以后则台谏为大臣私人而立国之泽渐不足恃矣如必欲立万世之方而不为大臣行私之地则人主所当亲择以尽复祖宗之故事不然未见其益也。

严刑狱以报私雠
熙宁五年七月治秀州狱贬祖无泽安石以私怨讽监司诬其过自后多举诏狱矣四年富弼阻格青苗而亳州之狱起七年诏台狱窜郑侠八月诏台狱又窜郑侠惠卿曰上郑侠前后所言皆冯京使安国道之乞付狱穷治京罢政事安国勒归田里。
元丰元年诏台狱停陈安民等官初曾充在执政府数乗闲言政事非便安石罢充遂相欲便更 堂后官驳相州杀贼徒三人为失入死罪安民为相州判官求救于充之壻及甫而充之子受嘱蔡确穷治其事狱成确嫌充之子罪太轻上曰子弟为亲戚请托不得已而应之此亦相州事卿等但欲攻吴充此何意也。
祖宗不以言罪臣子不以责加勲旧不轻用一刑不妄兴一狱葢其家法如此自安石严刑峻法之意一行其祸遂至于绍圣崇宁之极也幸而神宗圣心寛裕毎不俯从安石而安石欲违祖宗之大意则虽屡言而不听甚至挟持揺撼以必其听而上意屹然不动也安石请重贬纯仁而上命予之大郡欲重贬富弼而上命落使相熙宁士大夫贬逐之祸岂安石之无意哉神宗之盛德至矣使安石得其行至于熙宁则章蔡而下又当何如幸而若此他日犹不胜其祸使熙宁尝杀一人则元佑元符之人无遗育矣此皆神宗之赐也。

谤法者罪之
熙宁五年正月置京城逻卒察谤议时政者罪之。
此商鞅议令之罚而安石亦为之只今未可轾商鞅商鞅能令必行观此时则知其心矣葢当是之时士大夫之议论少而民之怨讟多安石不有以平其怨反有以抑其怨天下之口可遏而天下之心其可遏欤。

司马留台后不敢言新法
熙宁四年以司马光判西京留台上章曰臣之先见不如吕诲公直不如范纯仁程颢敢言又不如苏轼孔文仲勇决不如范鎭固请留台自后絶口不言新法。
安石之法大抵以兴利为急然其初则曰变风俗立法度而已二月置条例而九月始行法至于三年而后言理财葢安石好名之人也其始亦畏人之议也变法非恶名也安石当之而不辞兴利非美名也安石忍之而不遽发其所施行之法常激怒于人言因吕诲一言而行均输因范纯仁一 而行青苗范鎭诋之以盗贼之法辱之以课场之名祗激怒其行耳惟吕公着程颢司马光知其为人之情性公着以故交为安石所厚者也颢以至诚为安石所敬者也光以异论为安石所惮者也论者方攻安石之言利而公着之辞甚婉曰今所施行惟财用一二事而已向之所议风俗法度亦可择而行之安石置条例人皆以为非而明道独不辞其属官而争新法之时独能使之心感意动温公虽安石所忌而人主敬之则义不可去言不可以太切无益于事而去无益于国故独恳恳言之而不为激切峻直之语至于众方力争之时又若黙而不言者其言曰又疑因臣之言激怒建画之臣使行之更力由是闭口不复敢言可谓善处安石者矣因辞枢副之命以感动人主之心又不欲为茍去如悻悻然者熙宁间于道无憾惟此三人余皆气激辞愤邵雍程颢所谓吾党有过者也陆象山所谓平者未一二激者已七八新法之罪诸君子固已分之是矣。

诸君子与安石争论新法
熙宁二年安石求去甚切御史王子韶程颢谏官李常请对言不当听安石去位葢犹望安石出而改之也人不知颢者以为安石之党初吕公着为安石厚颢与子韶皆公着所厚者虽司马光亦以颢等为党安石也李常素与安石善安石荐之及公着言罢条例司安石遂不悦安石既出而持新法益坚人言不能入矣于是争新法始急李常上疏安石请为分折李常不奉诏公着又言孙觉程颢张戬陈襄不当贬韩琦乞罢青苗而戬尤诋安石之非上因谕安石台谏言不可失人心安石云所谓得人心者以有义理义理乃人心所悦也今独流俗不悦耳公着出知颕州安石引韩维代之维辞遂以冯京为中丞以李定为监察御史宋敏求封还词头言未有自幕职官处紏 之地苏颂李大临并缴还谏官胡宗谕复论之陈荐又劾定不服所生母丧新法之行言者多以台官用小人其汹汹如此颢论新法言顺气和亦不甚怒次日张戬厉色抗声安石笑戬曰叅政笑戬柰天下笑叅政何。
此皆争论新法之台谏也台谏之盛始于庆厯台谏之争始于治平台谏之衰起于熙宁而熙宁之初乃其极盛将衰之世也其极盛也皆庆厯涵濡灌溉之积治平波涛汹涌之余也其将衰也此熙宁销铄沮退之渐绍圣坏烂息 之源也自治平以前为大臣者皆以台谏之言而去治平以后为台諌者皆以大臣之怒而去而熙宁四年之后为台谏者皆大臣之私人也然安石初引故人所厚者在言路其素无士行亦在不引也吕惠卿最为腹心然不过为条例司属官安石之意可见矣所荐引者不附已于是惟引谀佞者荐之而李定谢景温之徒出矣。

王安国非兄安石所为
熙宁四年以王雱为崇政殿说书雱尝作 三十余篇皆安石辅政所施行者王韶言洮河事亦雱素志也故安石主之以王安国为崇文院校书常非其兄所为屡谏不听召对上问以安石秉政如何对曰但恨聚敛太急知人不明耳。雱安石子也。
安石之学尚不能同其弟况天下同已乎雱以父之道光于仲尼安石以子贤为崇政殿说书子圣其父父贤其子而谓他人皆为流俗宜哉。

数安石十罪
熙宁二年吕诲数安石十罪罢中丞。讲义见前卷。

郑侠图献新法不便奏乞罢以销天变
熙宁七年旱求直言韩维言动甲兵危士民匮财帛于荒夷朝廷行之甚锐至于蠲租税寛负逋以救愁苦之良民则迟而不敢发望陛下自奋英断行之过于养人犹愈过于杀人也河东北陜西饥民流入京城监门郑侠畵其图且上书曰陛下南征北伐类皆以胜 之势作图来上料无一人以天下忧苦父母妻子不相保迁移困顿皇皇不及之状为图而献者陛下观臣之图行臣之言十日不?乞斩臣以正欺君之罪安石固乞避位不许乃诏韩维孙永体量免行钱曾布体量市易又发常平仓于商税而青苗免役亦权罢羣奸切齿治侠擅发马逓诏劾其罪司马光自判西京留台絶口不言时事至是读诏下泣复陈六事言青苗市易免役开边保甲水利四月权罢方田又放免编排保甲是日雨。
新法不合众论众论可以流俗排也不合旧制而旧制可以弊法诋也不合民心而民怨可以常情忽也至于天变形于上则非安石口舌所能强下故其后以天变为不足恤矣曩时争新法之臣退斥闲地行新法之人盘据要津流民之图仅见于监门之小官亦可以见祖宗涵养忠厚之气非新法所能阻抑也虽台狱之起只以伸报复之雠而权罢青苗体量市易放免保甲天子自是有悔心然后安石遂非之愈坚矣。

神宗悔新法之非
熙宁七年诏留常平钱糓先是诸路旱伤有司不能赈济上曰若前世法度不问利害如何一一更变岂近理耶?
神宗悔变法之非也元佑诸公不能原神宗之悔心以改法乃以母改子之说所以启后日之纷纷也。

罢市易法
熙宁七年曽布罢三司使市易之建布实同之既而揣上意疑市易有弊遂急治吕嘉问市易违法竟坐不实黜吕惠卿乗此挤之也。
当安石变法之时以重德元老为安石所忌者韩琦富弼文彦博也以雅望隆眷为安石所排者欧阳修司马光张方平也始同终异者曽公亮与升之吴充也力与之争者唐介也争而不力者赵抃冯京也枢府不与其谋者吕公着蔡挺也托故依违不言者王珪不与安石异者宰相有绛执政有珪台谏有惇而已而惠卿曾布之徒皆叛安石者也。

罢官卖盐法
熙宁十年二月立盐法贴纳法三司言盐法之弊由熙河钞益额故价贱而刍粮贵今盐法当改官卖当罢请先收旧钞印识之旧制河南漕濮以西皆食解盐仁宗时官不复榷熙宁初市易司始榷。

安石巧于进退
熙宁五年六月安石求退不许先是安石乞一郡上曰自古君臣如卿与朕相知极少朕鄙钝初未有知自卿在翰林始闻道德之说心稍开悟卿朕师臣也又求去上曰朕自知制诰知卿属以天下事如吕诲比卿少正卯卢杞朕不为惑安石曰陛下以郭逵诞谩故许其辞秦州既而逵谮王韶亦从之诚能照奸而断以义则无人敢如此六年十一月安石求退不许时有不辅新法者安石欲深罪之上曰可。
自古所患者人主不能信其臣而神宗可谓能深信其臣矣自古人臣常患不得君而安石亦可谓得其君矣葢安石之虚名实行足以眩人使不用于世天下后世将惜其冺没以为当世人主之过矣天下之望归安石神宗以天下用之既已用之则自当无所疑贰此用人之法也然安石以法之行否为身之去就葢其为人质虽清介而器本褊狭志虽高逺而学凡近足已自圣而挟以为高故其于天下事既以【□? 】率任意而失之于前又以狠愎狥私而败之于后是则安石上负天子非天子有负于天下也。

安石虽退而附党者进
熙宁七年太皇太后皇太后流涕为上言新法不便且曰安石便乱天下久旱百姓流离上益言新法不便欲罢之安石不悦求去罢知江宁府以韩绛同平章惠卿 政安石荐之也时号綘为传法沙门惠卿为 法善神下诏云今法行已见其效而吏或不能奉承朕终不以吏或违法之故輙为变法。
仲淹用则仲淹之法行仲淹去则仲淹之法改安石之身虽退而安石之法卒不可变何耶葢安石变法之罪小用小人之罪大变法之祸止于一时而引用小人其祸无穷惠卿祖安石之意而行之蔡京又祖章惇之意而行之其为祸百年不止也。

惠卿行手实法 又行方田均税法
熙宁七年惠卿行手实法言免役出钱不均出于簿书之不善乎手实者令人具其丁口田宅之实也隐落者容告。
观当时行手实之法可以见免役之弊矣然手实法实太祖戸帖戸钞之法也方田法即太祖度民田之意也然国初行之则为利民熙宁行之徒见扰耳。

安石复相
熙宁八年二月安石同平章事初惠卿恐安石复入出安石私书有毋使上知之语又与绛忤绛白上请复相安石安石闻命不复辞自金陵七日至阙下。
安石初入相之心与再入相之心不同其初入相急于变法急于兴利不过行其所学耳未知法之弊也至再入相则明知其弊而遂非矣故文公以为天下之事既以 率任意而失之于前又以狠愎狥私而败之于后当矣然安石之法犹出于安石之所见至小人之行新法者特以附安石耳及安石失势则叛之此小人之常态也司马温公知之久矣。

安石托交趾以文天变
熙宁八年十月彗星出轸求直言安石言晋武五年彗出轸而在位二十八年天道逺所当信者人事而已富弼言愿尽取郡奏择其众说所合者力赐施行张方平言人为天地心天地之变人心实为之愿其事有不合于民者尽罢之十月交趾露布言中国作青苗助役之法穷困生民我今出兵欲相拯救安石怒草诏天示助顺既兆布新之祥人知悔祸咸怀敌忾之气安石最不信洪范灾异之说乃推之于交趾。
司马光言安石有三不足之说由今观之实有四不足之说然神宗之于安石真以众论为流俗以旧制为弊法以人怨为常情皆勉强从之而天变常数之论安石竟不能惑葢圣性严恭根本于天性而源流于祖考如长江巨涛虽万折必东已安石知上之不可惑故令州县不得奏灾伤以蔽聪明而旱暵彗星又不可掩故七年之旱安石以常数对而上不之信此安石常数之论不敢发也遂托言交趾以解之虽不明言天命不足畏而微意可观矣自绍圣至政宣奸臣误国之论尽出于安石而天命不足畏之说流祸尤酷灾异不言而羣瑞輙书甚者腊月之雷指为瑞雷六月之雪指为瑞雪其视天变若童稚之可侮痛哉。

惠卿叛安石 安石复罢相
熙宁九年十月安石复罢相退居钟山尽元丰不复召用晩于静室中多冩福建子三字初司马光以书谕之曰忠信之士于公当路时虽龃龉可憎必徐得其力謟谀之士于今诚有顺适之快一旦失势必有卖公以自售者毎对客覆王氏者必惠卿也。
自治平四年九月安石之召至熙宁九年十月安石之去凡十年之国论皆安石变法之国是也安石之法其始似君子其卒为小人当时之论或以其始而葢其终则谓之君子或以其终而没其始则谓之小人二者之论皆过也安石异端之学耳其始如此其终亦如此岂有始君子而终小人哉葢异端之学其始用也似君子其既用也实小人安石亦告子之不动心者故力执其说力行其意虽天地鬼神不能使之易也其断然有所主者不可以富贵诱不可以口舌揺不可以威武胁此亦君子也惟其以老佛之言为妙道而以礼法事变为粗迹离内外判心迹不能明理以胜其私故生于其心害于其政者遂如此自古异端之学未尝得尽施于政使杨墨之徒得君专政其害岂减此哉异端之学亦不动心者能守之故谢上蔡曰今人不能养气安石却能之当时虽多君子而知君子之道者鲜故皆以安石为正学至于用之不效遂谓安石弃所学而从管商夫安石前日何所学今日何所弃哉其言市易事至琐屑也安石犹 然以为所学在此且曰臣不敢负所学为天下立法故也圣明安得不为之惑哉。
以王珪吴充同平章事。
元丰八年三月上崩寿三十八在位十九年。
皇太子即帝位。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八
宋 吕中 撰

哲宗皇帝
元佑 九年
绍圣 五年
元符 三年

即帝位
太皇太后同听政元丰八年三月上即位太皇太后同听政上甫十岁临朝庄严。

废罢新法等事皆从中出
元丰八年三月罢京逻卒罢开河役夫罢造军器工匠四月罢戸马寛保马限罢成都府利禄买马罢在京东西泗州物货场罢市易抵当汴河堤河岸司地课放市易常平免役息钱罢赁地出限罚钱罢免行钱罢提举保甲钱罢钱粮提举保甲官罢方田罢鄜延团将罢增置铸钱十四监十二月罢后苑作坊院。
初诏司马光吕公着于外未至遣中使迎劳太皇后手书问以今日设施所当先光未及条上已有 散遣修京城夫役止御前工作出近侍之无状者敇中外无敢苛刻暴敛废罢等事皆从中出大臣不与。
母后临朝三代之所未有高曹向孟之贤亦汉唐之所无也而宣仁圣烈皇后又母后之圣者与太任太姒匹休矣人皆谓新法之改出于司马入相之时而不知公之未至也凡废罢等事皆从中出非章惇蔡确之所抑亦非有待于司马光吕公着之所教也。

罢置等法
元丰八年司马光言新法之弊陛下微有所改而逺近皆相贺不可从三年无改父之说保甲免役钱将官三事当今之急务厘革之所当先也。
元佑元年立三司同取 法立戸部总财用法罢提举常平官复差役禁科举用字说置春秋博士八月复常平法罢青苗钱。
初进说者以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欲稍捐其甚者光乃毅然争之曰先帝之法其善者百世不可变若王安石惠卿所建非先帝本意者改之当如救焚救溺也况太后以母改子非子改父众议乃定或曰元丰旧臣有以父子之议间于上则朋党之祸作矣光起立拱手厉声曰天若祚宋必无是矣。
变熙宁之法者改神宗本年之悔太皇初年之盛心天下人心之公论也司马光谓先帝之法善者虽百世不可改者若安石惠卿之所建非先帝意也改之当如救焚拯溺也此正孔子三年无改于道之意也然谓太皇以母改子则他日章惇之徒必以子不可改父之说进者此绍述之论所由起也当时吕公着之言曰保马之法先朝已知有司奉行之谬市易之法先帝尤觉其有害而无利福建江宁等路配买茶盐俱非朝廷本意一切罢去则是当变之法皆出于神宗末年之意推此意而行之则无绍述之患矣吕公着又谓青苗之法但罢逐年比较则百姓自免抑勒之患充役之法少取寛刺之数则无下戸虚纳之患保甲之法只此农隙教习则不至有妨农之患更张之际当须有术不在仓卒此亦所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无改者耳推此意而行之则无反复之虑矣故曰熙宁之小人不可以尽去而熙丰之法则不可以尽变去熙丰之小人不可以不急而变熙丰之法则不容以太急青苗均输所可罢而雇役之法未可以遽罢也保马戸所可罢而保甲之法未可以遽罢也新经字说可废而取经义先论策之意不可废也然司马光之变法如救焚拯溺四患未除死不瞑目至于言朋党之祸则曰天若祚宋必无是事此又司马光至诚至公之心质之天地而无愧也后世闻公之言可以流涕痛哭矣。

复差役法或又言不便
元佑元年复差役法惟衙门一役用坊场河渡钱依旧法募人不足计差苏轼言免役差役各有利害免役先帝本意使民戸专力于农决不可变光不悦轼曰日者魏公刺陜西义勇公为谏官言之甚力岂今日作相不许轼尽言耶苏轼范纯仁马黙皆以复差役为不便蔡京知开封府即用五日限光曰人人如待制何患法不行乎台谏累 报罢安石罢相在金陵闻变其法夷然不以为意及闻罢役法愕然失声曰亦罢至此乎此法终不可罢安石与先帝议之二年乃行无不曲尽后果如其言。
世率吴蜀之民以雇役为便秦晋之民以差役为便荆公温公不用周知四方风俗故荆公主雇役然差雇二役轻重相等利害相半非闗于民土地然也葢尝推原二法之故矣夫差役之法行民虽有供役之劳亦以为有田则有租有租则有役皆吾职当为之事无所憾也其所可革者衙前之重轻耳官物 失勒之出官纲费用责之供农民之所不堪茍以衙前之役募而不差农民免任则民乐于差之法矣至雇役之法行民虽出役之直而阖门安坐可以为生生之计亦无怨也其可去者寛剰之过敷耳实费之用所当出额外之需非所当诛茍以寛之数散而不敛下戸免需则乐于雇之说矣因其利而去其害则二法皆可行也然士大夫进用于熙宁之时以雇为是进用于元佑之时以差为得公心不立随声是非可叹也善乎邵氏之言曰苏轼范纯仁温公门下士以差役为未便章厚荆公门下士以雇役为未尽虽贤否不同各不私其所主若蔡京则贤如温公暴如子厚皆足以欺之眞小人耳信哉斯言。

立科举十法
元佑元年七月立十科举法从光之请也曰行义纯固可为师表曰节操方正可备献纳曰智勇过人可备将帅曰公正聪明可备监司曰经术精通可备讲读曰学问该博可备顾问曰文章典丽可备著述曰善听讼狱尽公得实曰善治财赋公私俱便曰明习法令能断奏谳。
古人非无全才也然垂共工则不责以 之乐稷知播种则不任以契之教因所长而用之终其官而不徙此尧舜三代所以代天工也后世不以科举取人始则一空言进之一旦命以狱讼已而畀以财赋已而责以礼乐任将帅则欲其为卫霍典州郡则欲其为龚黄一人之身无官不可也世岂有此人哉此司马光所以有十科取士之法也。

立户部总财用法
元佑元年立戸部总财用法光言戸部尚书旧三司使之佐左曹?尚书右曹不?尚书天下之财分而为二乞令尚书兼领之三月以李常为户书或疑常文士少吏干光曰使此人掌财计天下知朝廷非急于征利掊克之风庶几稍息以尚书兼领左右曹还国初三司之职也。
以李常为户部尚书此还国初用儒臣有才干者掌邦计之法也盖自熙宁变法以来司农与三司变而为二司农之财多于三司之所蓄三司掌邦费司农掌聚敛遂使元丰官制之行分戸部为左右曹左曹即前日三司也右曹即前日司农也故温公谓天下皆国家之财而分张如此无专主之者谁谓国家通融措置公共爱惜者乎故令尚书兼领而诸州钱糓隶提举三司者亦具报申戸部则天下利权一矣安石之分为二者葢以司农储非常之用崇观亦分而为二者葢以右曹奉君上之欲此温公之虑也。

置理诉所以通下情
元佑元年置理诉使熙宁得罪者自言。
此固所以通下情伸寃枉也然熙宁以来所以得罪者不过言新法不便之人尔朝廷以诏一伸雪可也何必置理诉所哉置其自理诉所而元符间又有详理诉局得罪凡八百人国家前日之屈固所以为今日之伸孰知今日之伸反所以为异日之屈者哉。

复茶盐法通商赈饥恤贫
元佑元年复茶盐法许通商四月赈淮南饥赐上供米十万石蠲旱伤租二年出禁钱赐贫民。
此祖宗以仁立国之意暂息于熙宁而复续于元佑也使元丰绍圣相传袭中间无元佑数年之泽则靖康岂至后日而始见哉。

絶内降
元丰八年严内降复奏法王岩叟言杜絶内降不可不防微太皇曰卿言极是然决不至有此。
章献治朝之时内降之法正于外朝之纪纲宣仁临朝之时内降之法正于内朝之纪纲不待正于外朝故为天圣之大臣难为元佑之大臣易。

回国论 疏陈十事
元丰八年诏公着侍读逹先帝意用之入见陈十事一畏天二爱民三修身四讲学五任贤六纳谏七薄敛八省刑九去奢十无逸。
熙宁之臣以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惧祖宗不足法民怨不足矜谓暴虐为无伤谓厚敛为有益谓多欲不足害治何等议论如此观吕公着一 十事所陈眞可以回庆厯诸公之议论矣。

求直言
元丰八年诏求直言从司马光之所请也先是五月诏求言其中有曰若乃因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揺事机或迎合已行上则徼幸希进下则 惑流俗则出罚之行是亦不得已也光言人臣惟不上言上言则可以六事罪之矣是始于求谏而终于拒谏也乞改前诏乃下诏许中外实封言事。
自安石排旧臣而旧臣不敢言逐台谏而台谏不敢言编管监门而小臣不敢言置京师逻卒而亡卒不敢言下情不通久矣司马光入相之初以开言路为第一义固所以痛扫十余年言路之荆棘所以为改新法之根本也使言新法之不便者出于天下之公而非出于一人之私庶可以无后日之患故范纯仁之言曰郡县之弊守令知之言路之弊监司知之茶盐利局民兵刑法差役之弊提其局及受其寄者知之军政之弊枢宻及将领者知之邉防之弊守边者知之各使条陈某事利人可以兴行某事劳扰可以简省某事蠧害公私可以厘革葢惟其能尽天下之情斯能变天下之法以当天下之心也。

荐贤才
元丰八年吕公着曰必欲实利及民莫若任人为急于是荐孙固方正有学识范纯仁劲挺有风力可充谏议大夫等官李常清直有守可备御史中丞刘挚性资端厚可充侍御史苏辙王岩叟并有才气可充谏官言事御史又荐刘挚赵彦若傅尧俞范纯仁唐淑问范祖禹六人或处台谏或侍读必有禆益。
元丰之末上自朝廷之执政下至州县之小吏非王吕之旧人则章惇之私台也故司马光吕公着之改新法也既以开言路为先复以召正人为急葢正人既召则新法不患其不改吾观元佑之人贬窜于元符绍圣以后禁固于崇观之间而英风义气至死不衰君子之泽未尝斩皆元佑培植之功向使元丰之后即继以绍圣则其不待靖康而后见也。

三 宰相
元丰八年五月王珪薨时号三 宰相上殿云取圣 既奏云领圣 出外云得圣 也。

相重臣
元丰八年以蔡确韩緽为左右仆射章惇知枢宻院司马光门下侍郎温公居洛十五年田夫野老号司马相公妇人孺子亦知其为君实也赴阙卫士以手加额曰此司马相公也争拥马前呼曰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百姓所在民遮道聚观焉太皇闻之遣内侍劳公问政所贵乎大臣者非以其有过天下之才智也必其有服天下之德望也王安石所以变旧法之易者以其虚名虚行足以取信于人司马光所以改新法之易者以其居洛十五年天下皆期之为宰相也然安石权臣温公君之重臣矣。

侍大臣
元佑元年以司马光为左仆射。
仲淹之事所以行之而遽变者以章德象为相而仲淹为叅政也司马光所以能变新法于数月之顷者以光为左仆射而其权重也使天假之年得以尽行其志则岂有后日之祸哉二年以吕公着为左仆射。

定官制
元佑元年立旦三司同取 法四月文彦博平章军国事序相臣之上。
国初相臣同心共济进退百官经理大政皆与闻之自元丰官制既行维中书取 其权独重葢出蔡确之私意自吕公着请三省同班奏事而后三省得同取 矣国初宰相平章事有至三相者自元丰官制既行惟置二相元佑初司马相公欲起文彦博居已之上乃以师臣之礼待之此元佑兼用祖宗之制也元佑行之非不善而继之者有假是以行其奸章子厚任左仆射则废分班奏事之制以为先帝之意故终不置右相此元佑之制而偏重左相之臣者也至京以太师总三省之政号为公相而使宰执居其下此又元佑之制而偏重公相之职者也法一而已君子用之以济其善小人用之以济其奸此愚所谓建官之制不惟其名而惟其实不惟其官而惟其人信矣。

序官爵
元佑三年诏文臣繁御分左右自朝仪以上进上为左余为右明年诏朝仪以下并分左右绍圣罢之惟朝议以上如故崇宁又诏朝议中散正议光禄分左右两资应转者先右而后左。
元佑之分左右所以别晋品崇宁之分左右特以序官爵耳。

举谏官
元丰八年诏举谏官时已除范纯仁唐淑问朱光庭苏辙范祖禹为谏官章惇曰故事谏官皆两制以上举然后执政拟今除目自中出不知陛下何从知之得非左右所荐此门不可启太后曰此大臣所荐非左右也。
熙宁初年之台谏不同葢熙宁四年以君子而攻小人也四年以后以小人而攻君子也至元佑初年之台谏则以君子而攻君子也惟君子自相攻此所以启绍圣之台谏以小人而攻君子也愚故曰熙宁以前朝廷受台谏之福熙宁以后朝廷受台谏之祸者此也。

重监司
元丰八年十一月以鲜于侁为京东转运温公曰欲救东土之弊非子骏不可安得数十子骏布天下乎
外台正则州县之纪纲正故范仲淹革弊于庆厯之时首汰监司之不才者司马改法于元佑之初惟先择转运使而已此可革前日提举常平之扰而察青苗等之为弊也。

崇节概之士
元佑二年四月授陈师道官师道徐州人传尧俞谓秦观曰吾将见之惧其不吾见也子能介我于陈君乎怀金欲馈之及覩其貎听其议论竟不能出留都不逾年章惇欲一见不可得。
张来秦观黄廷坚陈师道四君子游于苏氏之门一世文章之杰然张文章之士耳秦之论事犹不及于三子则亦徒文章之士也而陈之节概犹过于黄是各有优劣也。

崇道学之臣
元丰八年六月程颢卒尝曰一命之士茍存心于爱物于人心有济熙宁初除监察御史里行前后进说大要以正心惩欲求贤育才为先荐数十人以父表弟张载弟頥为首尝赴中书议事安石方怒颢徐曰天下事非一家私事愿公平气以听安石愧屈又曰但作事顺人心谁不愿从安石曰此则诚是颢章数十上其尤系教化之本原者则论五覇及正学礼贤等篇是也竟以言常平法不便出知扶沟县为沟洫之法未及兴功而去曰以扶沟之地尽为沟洫必数歳乃成吾经画十里之地开其端后人知是利必有继之者吾于扶沟兴设学校亦几成而废百里之地至狭也而道之兴废闗焉尝曰新法之行吾党激成之当时自愧不能以诚感悟上心遂成今日之祸吾党当与安石分其罪可也。
道之不明天实悯之笃生贤哲资禀特异元气之 浑然天成天意固有所属矣居言路十年充养备至人见其辞气肃然不敢即也而和气充浃见面盎背遽色厉辞无有也人见其接物粹然若可易也而望之崇深截乎规矩凖 之不敢慢也局度清越世故若将凂焉而克勤小事虽鄙贱猥琐弗惮也立言路言近而易知叩之则无穷出之则愈新也人随其所见者不一而不知先生道积乎中固纯乎而不杂也尝究先生所以用力之地谓心不可以一事留学不可以一善止有适有莫戒其非天地之全客气未消防其非义理之胜去新学之支离非释氏之不相联属忌学者先立标凖斥记诵者之玩物丧志游其门者如羣饮于酪各充其量故得先生之教者如显道之诚笃公扶之端厚得先生之和者如惇夫之安恬中立之简易随其所得固已自足名世矣元佑羣贤悉起散地先生独有忧色使之协济于朝以施调一之功安有绍圣报复之祸哉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九
宋 吕中 撰

哲宗皇帝

经筵
元佑元年以程頥为崇政殿说书上三札子其一乞选贤徳之臣以劝讲常留二人直日夜则一人直宿以备顾问其二传徳义者在乎防见闻之非节 欲之过保身体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其三曰经筵臣僚侍者坐而讲者立于礼为悖又上疏曰周公作立政举常伯至于缀衣虎贲为知德者鲜一篇丁宁在此一事而已后世无复如此则谓人主就学所以习书史覧古今也若止如此则能文宫人可以备劝讲知书内侍可以充辅导何用周公当日辅成王使伯禽与处臣欲择臣僚家子弟十歳以上十二岁以下端谨颕悟者侍上所读之书亦与之读又曰今读讲共五人四人皆兼要职乃无一人专职辅导者夫告于人者非积诚意不能感人也臣两得进讲未尝不斋戒潜思觊动上心若使营营其职事纷纷其思虑侍至上前然后善其辞说以颊舌感人耳文彦博平章军国重事一日两赴经筵六日一朝因赴都堂二年命讲官轮讲汉故事苏颂编类赐名迩英要覧五年四月诏经筵官留二人对近迩英阁七年范祖禹上帝学八篇。
人主之学非徒渉书史而已凡宫闱之中九重之 无非学也讲学之人非徒师保而已凡侍御仆从缀衣趣马无非正人而后可也是以古先圣王兢兢业业虽在戎马倥偬幽隠独知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如对神明如临深谷虽身居禁宻之地而凛然若立乎宗庙之中朝廷之上虽以天子之尊周旋讲读之间而视之如师父之临前此学之所以成也伊川经筵之说其古今圣贤之根本乎。

圣学
元佑六年二月以刘挚为右仆射王岩叟为签书枢宻院事王岩叟尝从容劝上读书上曰如何得入道深对曰须将先圣之言一一着心承当便知先圣专为陛下说此事则承当得有力善者受之以为法不善者受之以为戒便如终日与先贤说话则圣学日新矣。
此人主读书之法也程子尝谓学者读论语要将孔门弟子所问为已所问圣人答处作今日所闻方有益此亦学者读书之法也葢善学者已与书为一不善学者已与书为二。

君德 治道
元丰八年太皇问为政所当先者司马光言宜首开言路寻上 畧曰人君之德三曰仁曰明曰武致治之道三曰信赏曰必罚曰任贤昔以此事仁宗又以此事英宗今又以此事陛下。讲义见前朝。

边防
元佑元年夏人来议疆事请兰州数寨先是神宗于熙河置兰州鄜延路置门等五寨司马光皆以为弃之大便大防以为不可弃三年复洮州擒鬼章致阙下夏人冦边安寿言为国者不可好兵亦不可畏兵绍圣二年八月罢熙河等路分画地界时布惇谋用兵故也元符二年泾原路建西安州及天都等寨七月置 水军十月诸羌复叛于是青唐道路复不通自经营鄯湟死伤又倍于安西之役闗中民由此大困。
章子厚之用兵鄯湟由安西熙河之役启之也然元佑不好用兵反有鬼章之 绍圣小人喜用兵而诸羌叛反徒以扰闗中陜西之民故史臣记吐蕃裔守 西寨为不侵不叛之臣固尝宣力王家夺击夏卤而熙宁元符崇宁间三用师于其国始也安石主王韶取熙河中而章子厚主王瞻夷靖康末而蔡京主王厚复鄯湟唃氏子孙无罪而就覆灭及金人得秦陇乃求后而续其血食孰谓夷狄无人哉。

兵政
元佑二年复府界河陜路马歩军先是纯仁请罢畿内保甲王存言先帝为之已就绪兵籍益消如废保甲非根本久长计纯仁与存同执政议多以为未可遽罢也。

水患 河决
元佑三年四月以吕公着为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宋兴以来以三公平章军国事者四人二人者吕公着父子也吕大防范纯仁为左右仆射议回河初大河东流元丰中河决遂北流先帝知故道不可复因道之北流时回河之议文彦博吕大防安石主之范纯仁苏轼以为不可曰令范百禄赵君锡相视四年范百禄赵君锡见东流高北流下知河决不可回范纯仁请罢之八月复修河司纯仁既罢相都水监又请塞北流祖禹尧俞力谏不听王岩叟终以东流为是五年十月罢修河司苏辙上 云大河流自来东西移徙皆有常理葢河水所至輙淤淤填既高必欲下而决。
论河决之言当以苏辙之言为正去河决之患当以神宗之言为正而东流北流皆未有定论也。

减荫补恩 裁省冗费
元佑三年减荫补恩太皇太后曰本家恩泽亦当裁省要自上始闰十二月裁省冗费戸部宫掖之费乞内侍裁减以报有司从之。
减荫补恩自上始此仲淹所以行于庆厯裁省冗费。
自宫掖始此韩琦所以行于寳元者而太皇太后行之于元佑岂非圣人乎。

郊祀 分祭合祭之异
元佑七年五月纳皇后孟氏六月以苏颂为仆射十一月冬至郊复合祭苏辙主合祭之议从之者五人刘安世主分祭从之者四十人从之者多寡亦可以见分合之是非。
以周礼冬至祀天夏至祀地之事观之则分祭为是而昊天有成命之诗谓郊祀天地此乃序诗之误不可信也故分祭者先王之正祀合祭者后世之权宜或谓社祭即祭地也此理当考。

家法
元佑八年正月范祖禹上仁皇训典先是上帝学八篇曰今人有宝器犹且爱惜之况祖宗百三十年全盛之天下可不务学以守之乎。
我朝以学为家法故欲守祖宗之法当务祖宗之学此帝学一书极言我朝百三十年海内承平由祖宗无不好学故也至于上仁皇训典又曰一祖五宗畏天爱民后嗣子孙皆当取法而仁宗在位最久德泽最深宜专法仁宗葢汉唐而下言家法者莫如我朝我朝家法之粹者莫如仁宗是意也元佑诸臣知之熙宁不知也绍圣不知也独契丹与其宰相议曰南朝专法仁宗故事可勅燕京留守戒吏毋生事夷狄犹知为臣者独不知之乎。

始亲政
元佑八年七月范纯仁为右仆射九月太皇太后高氏崩太皇顾大防纯仁辙雍等曰九年间曾施恩于高氏否大防曰陛下以至公御天下何尝以私恩及外家太皇曰只为至公一儿一女病死皆不得见故欲对官家说破老身没后必多有调戏官家者宜勿听之公等亦宜早退令官家别用一番人明年社饭时思量老身也八年十月上始亲政范祖禹言上初覧庶政乃宋室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基天下治乱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际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时不可不谨也太皇太后至公无私焦劳刻苦凡皆为赵氏社稷专心一意保佑陛下也今必有小人进言曰太皇不当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此乃离间之言不可不察当陛下即位之初臣民上书言政事不便者以万数太皇因天下人心之欲改与陛下同改之非以已之私而改之也且有罪当逐陛下与太皇亦以人言而逐之其所逐者皆上负先帝下负万民天下之所共疾也太皇何有憎爱于其间哉顾不如此则天下不安耳召内侍刘瑗等十一月杨忠思入对十二月复章惇吕惠卿王忠正官姚勔不草惠卿中正诰词皆不听。
当明道亲政之时范仲淹呈太皇保佑圣躬十余年之大徳而仁宗为之戒中外毋得言垂帘事惟劝章献尽母道及仁宗亲政惟劝仁宗尽子道其亦逆知有今日之事哉惟明道二年亲政之后无异天圣之时而元佑八年亲政之后忽转而为绍圣此其理乱之机全系于君子小人而君子小人进退之机实系于人君呜呼元和之君子所以无泰和 昌之害者以其权出于宪宗也庆厯之君子所以无熙宁绍圣之忧者以其权出于仁宗也。

去小人
元佑元年二月蔡确罢汪觌言执政八人奸邪害政者相半极言惇确韩缜张璪朋邪害正刘挚朱光庭苏辙累数十 四年五月窜蔡确先是知汉阳军吴处厚言蔡确所作登车葢亭诗称唐郝处俊指武后事渉讥讪太皇怒范纯仁言不宜置确死地退谓大防曰此路荆棘八十年矣奈何开之吾曹正恐不免耳州西隅有一亭曰车葢。
朱文公曰元佑诸贤忧确之不可制欲以诗语挤之固为未当范公乃欲为自全之计是亦未免于自私皆非天讨有罪之意也其论诸公忽反尔之言违好还之戒尤非正理使后世见无礼于君亲者拱手坐视而不敢逐则必此言为之也且舜流四凶为皋陶者亦殊不念反尔之戒何耶邵伯温曰公卿大夫当知国体以蔡确奸邪投之死地何足惜然尝为宰相当以宰相待之范宣公范文公余风知国体者也故欲薄确之罪确死南荒岂独有伤国体哉刘挚梁焘王岩叟刘安石忠直有余然疾恶已甚不知国体以贻后日缙绅之祸不能无过也葢君子小人相为消长能使君子在上小人在下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各安其分足矣岂可杀而絶之哉一吴处厚以前宰相诗为讥谤非所以厚风俗罪之可也蔡确故大臣不问以愧其心可也朝廷当治确及其党妄贪定策之功令同时执政各具立皇太子事使诬罔之迹晓然以诏天下后世罪其造谋者可也诗不当罪也呜呼绍圣之初亦贤者可以有为之时也而章惇之凶暴蔡卞之奸邪用之一时轻躁险薄之徒皆进使宣仁被谤哲宗致疑离间骨肉祸患几五十年不觧卒致靖康之乱悲夫。

元佑君子
元佑元年司马光薨为政逾年病居其半诒书吕公着光自病以来以身付医家事付康。光之子。国事未有所付今日属于晦叔矣。晦叔着字。
天将禄人之国必先祚君子天将以元丰为元佑则使司马光获相于初元天将使元佑为绍圣则不使司马光憗遗于数歳当是时新法已多变矣然君子未尽用也小人未尽去也公薨于今日而党议已兆于明日使光尚在则君子尚有所立必无朋党之祸必无报复之事一身之存亡二百年治乱之所系也。

宋大事记讲义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二十
宋 吕中 撰

哲宗皇帝

诸君子自分党 洛党 蜀党 朔党
元佑元年诏苏轼傅尧俞等供职初轼与程頥同在经筵轼喜谐谑而頥以礼法自守轼每戏之朱光庭贾易积不能平乃力攻轼所选策题讥仁宗胡宗愈劾中丞尧俞御史岩叟右光庭吕陶右轼惟谏官汪觌之论得其中曰学士 词失当小事也使士大夫有朋党之言大患也二年解张顺民等言职以彦博恶其有用兵之意也梁焘岩叟尧俞等累数争之相继罢七月韩维自门下侍郎出知邓州吕陶劾之曾肇不草制公着言维有人望八月贾易罢左司谏易言吕陶党轼兄弟而文彦博主之太皇怒程頥罢为西京国子监孔文仲言頥乃五鬼之魁故也三年吕大防损吏额置吏额房于尚书都省一日内降报可误送至中书刘挚为中书侍郎作録黄士大夫趍利者交鬬其间谓挚大防二人有隙而党起矣六年苏轼知颕州贾易知庐州易言事辙兄弟帘前宣论曰易排击人太深须与责降大防曰不若两罢十一月中丞郑雍论挚威福自恣岩叟三十人皆挚党侍御史掦畏亦论之人以为附左相吕大防云。
卲伯温曰哲宗即位宣仁同听政羣贤毕集于朝贤者不免以类相从故当时有洛党蜀党朔党之语洛党以程頥为领袖朱光庭贾易为羽翼蜀党以苏氏为领袖吕陶等为羽翼朔党以刘挚梁焘王岩叟刘安石为领 而羽翼尤众是时既退元豊大臣于散地皆含怒入骨阴伺间隙而诸贤者不悟自分党相毁惟吕大防秦人戅直无党范祖禹蜀人师司马光不立党在绍圣间以为元佑党尽窜之岭外可哀也哉尝谓自古朋党多矣未有若元佑之党难辨也盖以小人而攻君子此其易辨也以君子而攻小人此其党亦易辨也惟以君子而攻君子则知也难且我朝冦丁之党为冦者皆君子为丁者皆小人吕范之党为范者皆君子为吕者皆小人其在一时虽未易辨也详观而熟察之亦不难辨也而元佑之所谓党何人哉程曰洛党苏曰蜀党刘曰朔党彼皆君子也而互相排轧此小人得以有辞于君子也程明道谓新法之行吾党有过愚谓绍圣之祸吾党亦有过然熈寕君子之过小元佑君子之过大熈寕之争新法犹出于公元佑之自为党皆出于私者也。

小人借经之说以欺君
元佑二年张商英上书言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公着不悦。
圣经之义不明而奸臣徃往窃其说以误国者多矣当熈寕变旧法之时则惠卿借周礼读法之文以盖其纷更之实及元佑改新法之则章蔡商英之徒窃三年无改之说以唱绍述之论不知三年无改之意亦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耳如其道虽百世不改如其非道何待三年司马已辨之矣。

小人诬君子有调停之说
元佑四年二月吕公着薨六月范纯仁罢仆射司谏吴安诗正言刘安石交章攻纯仁党蔡确十一月范祖禹与刘安石上 言宫中求乳母皇帝年十四未纳后无溺所爱而忘所戒后章惇蔡卞诬元佑大臣尝有废立议指二人之言为根。
元佑五年八月解梁焘朱光庭刘安石等言职当以翰林承 召邓温伯故也时大防与刘挚欲引元豊党人以平旧怒谓之调停苏辙言谢安之于诸桓亦用之于外未尝引之于内又谓此人若返必将戕贼正人渐复旧事以快私忿人臣被祸不足言所惜者宗庙朝廷也自是兼用小人之说稍息是年六月也岩叟言自古君子小人无参用之理。
元佑之所以为绍圣者始于朋党而成于调停夫以君子而攻君子固必为小人所乗以君子而与小人共事终必为小人所攻当时梁焘论用人曰臣等累奏邪正不可并用陛下深以为然是知邪正之必相攻也今并用矣臣等又谓使邪人在外正人在内则可治陛下亦以为然是知邪人在内则害正也今邪人在内矣臣等又谓使邪人少正人多则可治陛下亦以为然是知邪人之多交相朋党损正人之道也今邪人多矣以在内众多之邪人在外已寡之正人并用势自不敌岂能乆安乎其言发于元佑六年六月某日则绍述之不待绍圣而后见也。

小人攻君子
元佑六年刘挚罢右仆射郑雍论挚及岩叟党二十人侍御使杨畏亦论之人以雍为附大防云八年初杨畏攻刘挚意谓必用苏辙而朝廷乃相颂畏与来之卲又攻之苏颂罢乃相纯仁杨畏来之卲复攻之纯仁不报。
人皆谓元佑之去小人失之太过愚以谓元佑之去小人失之未尽使当时吕范之徒能尽黜章蔡之属则所以接续庆厯之宏规尽革熈寕之弊政岂不尽善奈何徒知异已者之非君子而不知同已者未必非小人是以患起于腹心之间卒以助成仇之势司马光已为蔡京所欺刘挚又为清臣所欺吕大防又为杨畏所欺身在元佑心在熈寕何君子之不悟也已。

小人进而君子退
绍圣元年二月以李清臣为中书侍郎邓温伯为尚书左丞绍述之说清臣唱之温伯和之先是杨畏入对首叛大防言绍述神宗 列章惇安焘吕惠卿邓温伯李清臣等行义乞召章惇为相三月吕大防罢苏辙罢门下侍郎四月苏辙降知英州曽布请复先帝故事请改元张商英五年不召及为谏官故攻元佑大臣不遗余力范祖禹罢章惇为右仆射以王安石配享三年追赠蔡确常安民罢监察御史以论蔡京奸邪也。
羣而不党君子之道也而主子瞻者攻正叔主正叔者攻子瞻非君子之党乎和而不同者君子之道也而差役法行同已者喜之异已者斥之非君子之同乎矜而不争者君子之道也而回河之议苏轼与大防争贬确之事范纯仁又与刘安世争非君子之争乎易事而难说君子之道也司马光悦于蔡京苏公悦于杨畏非君子之说乎凡是数者皆以君子无以自别于小人故始为小人所悦终为小人所 其极至于为小人所污而不能自辨矣人皆谓元佑之失在于分别之太过惟朱文公谓元佑之失正坐于决择之未精此未亲政之时小人之势已足以胜君子况于已亲政乎。

小人乱国是
绍圣元年三月亲试举人赐毕渐及第考官取策多主元佑杨畏覆考专主熈豊故毕为首 问乃中书侍郎李清臣拟奏于是国论遂变元佑之人相继得罪。
科举之文本不足为世轻重也然王安石初变法之时议论未定也自蔡祖洽之 一出而变法之议遂定章子厚当绍述之初议论亦未定也自毕渐之策一出而绍述之议遂定其有闗于世道升降之机如此熈寕之考官本以蔡祖洽为第五等而陈升之乃擢之第一绍圣之考官本当主元佑而杨畏乃以渐为首此可以观人心公论之所在特夺于国是之私耳。

小人废复法例
绍圣元年复元豊免役法初蔡京司马光行差役法至是京白曰臣取熈寕元豊法施行之尚何议焉闰四月复常平提举等官罢十科六月除字说禁七月复免役钱九月废广惠仓罢制科十二月河东盐复官卖法二年四月置律学博士四年罢春秋科。
安石之法自行其所学之偏所见之蔽犹有素定之规模至绍圣诸人不过借绍述之名以报私怨耳初不知熈豊元佑之法孰非孰是孰利孰害也然安石变法之罪小引用小人之罪大使其罪止于变法则安石之身既去安石之法皆可得而变为其罪在于引用小人则引用之人无穷而法亦与之无穷虽其身已退于元豊之末而其人未尝不用于绍圣之后也。
绍圣元年正月罢进士习赋立宏词科。
自豊寕以经义选士也固患天下为习词赋之浮华而不适乎实用绍圣号为追述熈寕既禁其未仕者不为词赋而反以羙官诱其已仕者使为宏词士何所折衷哉。

小人掩过
绍圣元年重修神宗实録曽布言请贬安石实録参照。
修神宗正史而以安石私史为照证则神宗末年追悔之意与安石不尽之奸皆不可得而见矣然其迷国悞朝之事亦终不可掩也。

小人 君子
绍圣元年六月贬黜吕大防等大防随州刘挚黄州辙袁州轼安置惠州吕希纯知懐州梁焘鄂州安世南安军朝川坊州孙升房州吴安诗监光州税又窜大防等诸州居住十二月论修史罪范祖禹赵彦若黄庭坚并安置二年九月范纯仁上 言乞因赦文入大防等许于外军州取便居住降知随州三年纯仁贬永州八月范祖禹安置英州坐元佑人非上意也十二月梁焘卒于化州蔡京遣使谋令杀元佑人许将言祖宗未尝诛杀大臣十二月刘挚卒先是治文及甫等所告事将大诛戮 九月五日星变上怒渐怠已而焘挚卒众皆疑二人不得其死先八月蔡京安惇治同文馆狱而文及甫彦博子除都司为刘挚论列又挚尝论彦博不可除三省长官及甫与邢恕书因为躁忿诋毁之辞谓挚等有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至是大府寺主薄蔡渭告之乃治狱程颐贬管涪州元符元年置看详元佑诉理局自是重得罪者八百三十家又言郑侠诬谤朝政除名勒石十月范祖禹卒于化州。
天将祚人之国必祚其君子观其君子之众多如林则知其国之盛观其君子之落落如星则知其国之 观其康寕福泽如山如河则知其为太平之象观其摧折顿挫如湍舟如霜木则知其为衰乱之证是故国有祸福其君子必与焉熈寕以前百余年间何君子之多获福也绍圣以后五十年间何君子之不获佑也其故可知也司马光尝曰天若祚宋必无此事盖归之天也为国者不念天爱君子之勤既不能为天爱之以自爱其国谋国者不念天生君子之难又不能为国爱之以自爱其类或沮之或困之使不得为全人而后已然诸君子可杀可辱而英气义槩千古常存绍圣小人虽一时得志窃取富贵而奄奄如泉下人则是非邪正之天未尝不定也。

小人攻小人
绍圣元年吕惠卿徙知大名府韩忠彦曽布曰惠卿在朝善人君子何以自立因言章惇擅权时布已有倾惇之意矣二年安焘罢焘与惇旧相好及为门下侍郎浸多驳惇恶之排 无所不至三年杨畏知号州县孙谔论畏天下之人谓之杨三变四年李清臣罢十月以邢恕为御史中丞惇毎疑元佑人复用谋诛絶之知恕青任此事故不以序迁时惇已与卞不叶元符元年出邢恕知汝州章拟其倾已。
元佑之时小人失势则相比绍圣之后小人同利则相攻此小人之常态也然用一小人攻一小人崇寕大观之后小人所以相接而不已也。

小人害君子而自有公议在
绍圣二年常安民罢监察御史奏京之奸足以惑众辨足以餙非巧足以移夺人主之听视力足以倾倒天下之是非又言今大臣为绍述之说其实皆借此名以报怨耳商英在元佑时上吕公着诗求进其言无取近为谏官则乞毁光公着神道碑周秩在元佑为太常博士亲定光谥为文正近为正言则论光公着罪乞斫棺鞭尸朝廷凡事不用元佑例至王珪家 孙乃引元佑例三年罢左正言上疏言役法无以元丰元佑为鍳要使元元无不均之患以谔为助元佑诏补外四年火入鬼舆太史奏主贼在君侧上诏问之对曰谗慝之人皆贼也惟进正人修德乃所以偹之九月大赦求直言通判李深上书今蔡卞执政其兄蔡京得荐台官被其兄之荐者能不私其弟乎章粢为泾原师乃用其壻刘何摄曹事前日粢筑平夏城为贼所抄而奏报不到陛下闻之乎吕嘉问闻之乎取王雱之女骤为女骤为西制张赴妻乃举妻弟超为邉帅蔡卞为安石壻有邓绾者尝荐卞今绾之子询仁校书郎询武修史讨检此惇卞之报私恩也京为役法罪人粢为邉防罪人天下共怒而不敢言者特以卞惇之兄也兵权之重河北莫如雄州陜西莫如泾原用宰相之兄熈河用宰相之妻弟张超指挥邉事但用私书而已元符二年正言邹浩等言仁宗既废郭后不旋踵并斥二羙人所以公也诏除名新州羁管浩过颕昌见其友田画临别出涕画正色曰使君隐黙官京师遇寒疾不汗五日死矣岂独岭海之外能死人哉愿君毋以此举自满士所当为者未止此也浩曰君子赠我厚矣。
公议犹元气也未尝一日不流行于天地间以绍圣之小人敢于逐正人诬圣后而当时言事者敢于直谏如此可以见公议之在人心不容冺也可以见祖宗含飬士气至今不衰也可以见哲宗能容人言而逐诸贤于岭海之表非其本心也。

小人私废置
绍圣三年九月废皇后孟氏上亦悔曰章惇壊我名节元符三年九月立贤妃刘氏为皇后。
郭后之废夷简固主之孟氏之废章惇实导之观后日之悔可以见仁宗哲宗之本心已。

戒小人偏狥
绍圣四年太常博士陈瓘罢初惇以宰相召道遇陈瓘访以当世之务瓘曰请以所乗舟为喻偏可行乎惇曰司马光奸邪所当先辨瓘曰此犹平舟而移左以置右也元丰之政多异熈寕则先帝志固已变矣温公不明先帝之志而用母改子之说行之太骤所以纷纷。
自朋党之论起而后吕大防范纯仁皆主调停之说虽陈了翁告章子厚于入相之初亦不过曰絶臣子之私情融祖宗之善意消朋党持中道若以熈寕元佑而不至于偏尔岂知熈豊元佑之法犹可以损益而参用而熈豊元佑之人决不可均调而并立况章子厚不得至于元佑则必欲报复于绍圣斯言又乌足以感其听哉杨龟山尝谓茔中言乗舟事最好然元佑舟不知为甚装载得重及绍圣时不知却如何亦偏多载了据此舟所载因何物得重今当减去何物则适乎茔中之言乃其初年之见也。

小人诬太后
元符元年惇卞请追废宣仁圣烈皇后时皇太后皇太妃切谏上感悟取惇卞奏就烛焚之明日再奏上曰卿不欲朕入英宗庙乎诏前窜内侍张士良赴狱惇列旧御药告及刀锯谓曰言有即还旧官言无即死士良仰天哭曰太皇不可诬天地神明不可欺。
惇卞初意不过欲报元佑之人耳而至于变元佑之法又虑元佑之人复用也而至诬以废立之罪甚而请追废宣仁滔天燎原可畏也哉宣仁不可诬天地不可欺章子厚虽欲胁士良而士良不从亦犹安民不肯列名党碑也是是非非之心在人不可冺如此。
诸贤罢黜元符二年九月邹浩以言得罪蒋之竒吕嘉问叶洽等二十六人各落职停罢坐与邹言语交通及以钱银遗浩也。

传位
元符三年正月上崩寿二十五在位十五年皇弟端王即皇帝位皇太后权同听政尊皇后为元符皇后尊皇太妃诸氏为圣瑞皇太妃复废后孟氏为元佑皇后夫人王氏为皇后。

宋大事记讲义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二十一
宋 吕中 撰

徽宗皇帝
建中靖国 一年
崇宁 五年
大观 四年
政和 八年
重和 二年
宣和 七年

即帝位
元符三年正月即皇帝位。

黜陟大臣
元符三年三月以韩忠彦为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李清臣门下侍郎十月以韩忠彦为左仆射曽布右仆射布之相也中丞豊稷欲牵 属论之遂迁稷为尚书建中靖国元年李清臣罢门下侍郎李清臣与布有隙故也崇寕元年五月韩忠彦罢六月曽布罢布于元豊末欲以元符兼绍圣而行故力排蔡京上意有所向又力排韩忠彦引京以自助至是又为京所排七月以蔡京为右仆射二年以蔡京为左仆射四年三月以赵挺之为右仆射挺之罢京与挺之争权挺之屡陈京奸恶五年二月蔡京罢挺之为右仆射大观元年正月以蔡京为左仆射三月挺之罢二年蔡京进太师三年六月蔡京罢以何执中为左仆射四年六月以张商英为右仆射政和元年四月张商英罢二年蔡京复太师六年何执中致仕蔡京搃治三省事五月郑居中为太宰刘正夫为少宰十二月刘正夫致仕七年八月郑居中罢十二月郑居中太宰余深少宰重和元年闰九月郑居中罢宣和元年正月余深太宰王黼少宰二年六月蔡京致仕十一月余深罢以王黼为太宰五月加太傅搃治三省事六年九月白时中为太宰李邦彦为少宰十一月王黼致仕十二月蔡京落职致仕领三省事七年蔡京致仕。
国之理乱观其相可知矣相君子矣而小人参之始虽治而终必至于乱相小人矣而君子继之始虽乱而终必治惟一于君子一于小人治乱安危界然判矣故观杜文韩范富之为相则可以知庆厯之治观司马吕范之为相则可以知元佑之治是其相继皆君子也若建中靖国以后皆以小人而继小人安得不速靖康之祸哉当时有谓因蔡京而治乱分不知建中靖国之初范纯仁不至而治乱分矣又谓建中之更化皆曽布之奸恶固非柔懦之忠彦所能正而又以李清臣参之则不待绍述之诏而天下已知其意矣自忠彦既去之后小人相继秉轴而蔡京王黼又小人之尤者推其所为则又托熈寕之迹以为奸者也置讲议司于都省因中书条例之弊而甚之也以宰臣领应奉司因三司条例之弊而甚之也籍元佑党人即以诸贤为流俗之意而甚之也用童贯梁师成即命李宪经制之意而甚之也复湟州复燕山即开横山熈河之意而甚之也履霜坚氷其所由来者渐矣。

君子小人进退
元符三年二月复邹浩等官范纯仁等并收叙凡二十余人以龚夬为殿中侍御史陈瓘邹浩左右正言曽布言言路得人但惇卞不乐耳大赦以皇长子生也纯仁叙复五月追复文彦博司马光等官凡三十二人七月召纯仁未几听归颕昌蔡卞罢陈瓘言之也瓘言章惇前日所为卞教之以绍述神宗为名以纂绍安石为主立私门之好以为国是夺宗庙之羙以归私史任伯雨曰如诬罔宣仁保佑之功傅致元佑皇后疑似之罪作理诉所而士大夫得罪者八百三十家蹇序辰编排章 以语言得罪者数千人皆卞之为也贬邢恕陈瓘言之也贬蔡卞中丞丰稷言京身为禁从外结后族乞黜之侍御史陈师锡言若果用京则治乱自此分矣又言蔡卞同恶诬国乞正典刑龚夬言京卞表里同恶陈瓘言裴彦臣等交通内外太后怒左右请推蔡京执政以解太皇怒建中靖国元年三月以江公望为左司谏解任伯?言职时绍述之论已兴伯?居职纔半歳上一百余 六月罢陈佑右司谏七章论布故也公望曰临御以来易三言官逐七谏官六月范纯礼罢右丞自此朝廷硕彦之士相继逐矣七月江公望朱绂罢以言蔡邸邓铎事也先是公望言从禽非万乗取重于天下之道上悉纵之惟一白鹇畜乆颇驯以尘杖逐之不去乃刻公望姓名于杖头以志之安焘罢枢宻时焘宻奏绍圣元符以来用事者持绍述之虗名以诳惑君父八月陈瓘罢十月李清臣罢十一月丰稷罢崇寕元年五月再夺司马光等官籍党人凡五十余人窜张来以缟素哭苏轼故也九月籍元佑末上书人为邪正等中书籍姓名后皆黜陟有差刻御书党籍于端礼门凡一百十九人二年论抵诬罪窜任伯雨等十二人蔡卞追雠元符永言者故也二月窜黄庭坚四月程頥除名八月张商英入元佑党籍诏诸州立党籍长安石工安民乞免鑴安字于石恐得罪于后世三年复位党人及上书邪正等刻名文德殿门凡三百九十人五年彗出西方刘逵劝上碎党碑寛上书系籍人禁乃夜遣黄门至朝堂毁石刻。
自皇极有不协不罹皇则受之之文也而论者皆以皇极为并包兼容不分善恶之名于是元佑有调停之说建中靖国有持中道之说岂知君子之于小人固不当为嫉忿然决无交和之理皇极之所谓皇则受之者盖将化小人而为君子岂用君子而参小人哉故当时任伯雨之言曰人才固不应分党然自古无君子小人杂然并进可以致治者二者并用终于君子尽去小人独留此元佑八年所以变而为绍圣而建中来一年变为崇寕也然元佑之党与元符之党不同也元佑欲参用小人以平宿怨也元符末年欲用一二君子以文奸也任伯雨江公望之徒固无愧于元佑之谏官而曽布张商英陆佃杨畏之徒亦得以与于党籍君子盖无以自别于小人矣然万世之公议论不以一时之私是非而改易观安民辞刻碑之役当时士大夫其眞无人心哉。

小人任事
元符三年斥郝随刘友端以先朝禁中修造华侈也陈瓘言裴彦臣等交通内外十月蔡京罢上曰瓘有言论其交通近习之状却有简与裴彦臣崇寕元年童贯知杭州监制噐二年王厚童贯合诸道兵十余复望州十二月置措置邉事司以王厚及童贯领之四年童贯为熈河等路经畧安抚制置使大观四年加童贯节度使内侍臣建节始此其后梁师成等皆踵之复洮州贯自此恃功稍擅军政选置将帅不闗朝廷政和元年童贯使辽四年童贯领枢宻院事时贯遣人使海上约女真宣和元年朱勔以花石纲媚上太学生郑肃进十诗二年加师成太尉凡号令御笔皆出于梁师成王黼以父事之三年童贯请讨方腊四年命童贯廵邉五年童贯入燕上之即位其始因修造事而斥内侍郝随刘友端其后则以童贯监制器以朱勔领花纲其始因陈瓘之言察裴彦臣交通内外之迹以罢蔡京其后则以童贯而用蔡京以梁师成而用王黼则知人君之心未始有不善而小人惑蛊其心者其罪多矣一童贯也使之监制器之役犹可也蔡京乃使之领西师西事未毕而北事复起既命之使辽以觇其国适为辽人所觇又纵之通女眞反为女眞所侮甚至于方腊不能讨命童贯以讨之是一童贯可以任内修外攘之功矣夫宦官者腹心之患也边塞者手足之患也宦官者根本之祸也边塞者枝叶之祸也当时任伯雨之言曰朝廷为阳宫禁为阴中国为阳边塞为阴君子为阳小人为阴徳为阳兵为阴愚谓崇观以来阴气盛矣哉小人宦官边塞同一气类也此有所感则彼有所应必然之理也纵使当时无边塞之祸亦有宦官之祸也。

小人变法
元符三年蔡京言绍述事上揺手示京曰朕尽解此独母后之意未听姑待言诏増损役法下绍述诏畧曰朕于为政用人无彼时此时之间斟酌损益惟义所在嘉与有位共圗绍述之羙自今有曲学偏狥妄意改作规害国事者当与众弃之罢平凖格以王绩为翰林学士绩以上鋭意图治任事者不如以达孝之义开说因 武王周公之达孝者又谓神考作法于前子孙守之于后然时异事殊理须损益亦神宗之意也建中靖国元年曾布以禁中宻 谕赵挺之议绍述挺之自此击元佑旧臣而国论一变矣曾布初以熈丰之法乆当补弊已而背前议以其法不可改上欲两存以问徐绩曰天下之事有是与非朝廷之人有忠与佞不考其实姑务两存未见其可邓洵武进爱莫助之之图言欲继志述事非用蔡京不可崇寕元年六月曽布罢布于元丰末欲以元佑兼绍圣而行故力排蔡京崇寕初知上意所向又力排忠彦引京以自助七月焚元佑法罢春秋博士复绍圣役法更茶法更盐法三年复方田更科举法并由学校升贡政和二年禁史学宣和三年复元丰保甲旧制五年禁元佑学术六年科免夫钱。
人皆以建中靖国为更化之始时而不知绍述之诏已下于元符之末而禁中之意曽布蔡京已知之布在熈寕之时则附王安石惠卿之议至绍圣之时乃诡请荐陈瓘黄庭坚軰又请毋毁吕公着碑至建中之时初知上有消朋党之意乃排蔡京而主元佑及知上有绍述之意则排忠彦而主绍述甚至蔡京者其奸又过于布在熈寕则奉行熈寕之法在元佑则奉行元佑之法在绍圣则奉行绍圣之法国论三变而蔡京乃与之俱变此小人不足责而引用小人自安石始然安石之心与章子厚不同章子厚之心与蔡京诸人不同盖安石之法犹出于所学章子厚之法将托安石以报私怨耳至蔡京则又托绍述以奉人主之侈心耳愈变愈下所以致中原之祸也。

小人妄主国是
元符三年安惇罢惇奏邹浩是先朝所弃不当复用国是所系不可轻改陈瓘言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圣人以百姓之心为心故朝廷所谓是非者乃天下之公是非也是以国是之说其文不在于二典其事不出于三代惟楚庄王之所以问于叔敖者乃战国一时之事岂圣时宜用哉惇乃极天下之公议所非以为是是极人臣不改之孝以为善述。
国论之无所主非也国论之有所主亦非也国无定论固不可以为国然使其主于一说则人情视此以为向背人才视此以为去就人言视此以为是非上之政令下之议论且迁就而趋之甚矣国是一言之悞国也夫国以为是即人心之所同是也又安有众之所非而自以为是使人皆不得越国是之外者此特孙叔敖之妄论唐虞三代之时孔孟之明训初无是也秦汉至五代其言未尝闻也本朝自建隆至治平其说未尝有也自熈寕王安石始有是论而绍圣之蔡卞崇寕之蔡京皆祖述其说而用之熈寕以通变为国是则君子为流俗矣绍圣以绍述为国是南岭之间皆逐臣矣蔡京之国是又曰豊亨豫大之说而已则立党刻党碑凡所托以害君子者皆以国是借口曰此神考之意安石之说也缙绅之祸多歴年所岂非一言可以 邦乎。

小人塞言路
元符三年韩忠彦言先帝尝诏求直言天下实封言事者以千百及章惇既相乃置局编类摘取其语以为谤讪乞罢编类局崇寕元年九月籍元符上书人为邪正等中书籍记姓名后皆黜陟有差二年蔡卞追雠元符末年言者窜任伯雨等五年彗出西方求直言三月罢求直言以星变已消也大观元年九月论崇寕五年上书人罪择其尤者窜李景直四等人此安石人言不足惜之实患也夫祖宗所以恃以立国者通下情伸士气耳而忍戕贼其根乎当元符末许人上书矣未及一年则籍元符上书姓名当崇寕五年因彗星而求直言矣韩忠彦以一君子而对众小人虽柔弱不能大有所为然观其乞罢编类局使其志得行亦不至于召靖康之祸也。

善类日凋
建中靖国元年范纯仁薨遗表劝主上清心寡欲察邪正毋轻议邉事易逐言者辨宣仁诬谤七月苏轼卒于常州大观元年程頥卒宣和三年张商英卒于荆南商英初以宣仁比吕武京强置党籍中天下既恶京商英与京异论以故天下反翕然推重之及卒陈瓘叹伤乆之曰张非粹德且复才踈然人时向归之今其云亡絶人望矣近观天时人事必变革正恐虽有盛德未必孚上下之听殆难济也六年二月陈瓘卒初或问纯仁所储人才荅曰陈瓘问其次曰陈瓘自好也盖言瓘独当天下之重也宣和末人忧大厦之将頺或问游酢以当今可济世之人酢曰了翁其人也安世勉瓘以医自辅云天下将有頼于公瓘尝为试院主文五名前悉取谈经及纯用王氏之学者五名下往往皆博洽之士尝曰随时所以救时不必取快于目前也七月刘安世卒。
国之将兴也其贤德才俊之士无不在前后左右之列无不膺耆艾寿臧之祉故能消除祸乱于朕兆之中维持社禝为无穷之计及其衰也罔或耆寿俊乂在厥位既无老成典型亦废惟奸邪庸妄之人则康寕寿考为国家不可去之奸此靖康之祸所以难救也吾见司马光为相不及二年吕大防梁焘刘挚皆沦谢于绍圣之末天将使建中为崇寕不使范忠宣复相于初元天将使宣和为靖康不使刘陈二忠肃憗遗于数岁虽以张商英元佑之罪人晩年稍与蔡京异论而天下人心亦归向之空国而无君子可知矣独蔡京乃十八九年而未死夭哉。

小人聚敛
崇寕元年蔡京为仆射倡丰亨豫大之说视官爵财物如粪土九月陜西通行交子蔡京请更茶法法令客人于在京榷货物入纳请长短引赴诸埸交茶贩易四年罢茶场入市易务令客人赴官请引自于园买茶赴官盘秤纳息钱批引贩卖又重加于初御笔卖茶引限满并令拘收増私贩法二年请更盐法盖欲括四方之钱实中都以夸富盛而固宠凡木盐铁尽令商人絶私市钞法始行一日务官申入纳三百万缗四年诏以陜西旧钞易东西末盐每百贯以见钱三分旧钞七分方听换易然见行之法方通輙复变之旧钞皆勿得用富商巨贾或至流丐政和二年诏豊豫盛时毋得裁损计宣和三年置应奉司初方腊乱王黼承上意罢造作局内侍复以言动黼黼大惧失权乃自领应奉司。
自古小人误国者必教人主以 刑以重兵以聚敛以穷奢极侈其途若出一輙而聚敛者又三者之祸根也安石欲为开邉计则置条例司行青苗市易等法蔡京王黼欲开人主之侈心则置应奉司屡变茶引盐钞传曰与其有聚敛之臣寕有盗臣圣贤之言法律之断例也。

小人欺君
崇寕三年罢转般仓旧例发运司常有六百万石米百余万缗之蓄迨改为直达胡师文作羡余献之而一年之储无有矣。
国家以东南之粟载于真泗转般仓江船不入汴汴舡不入江人以为便也今纲运直至文移星火而弊壊之舟不及修整矣始者以船回盐以盐偿费人以为利也今盐法既变絶无锥刀而回船之失多有逃移矣始者稔岁以发运収籴公私俱济也今公帑垂罄籴不得増外郡告荒粟无所取办将何以堪耶蔡京之罪也。

戚里宗属
崇寕二年诏自今不复援韩忠彦例以戚里宗属为执政者为令甲。
毋以戚里充执政此祖宗之法也然特为忠彦而废则亦私意耳异时宦者亦知枢宻院此岂祖宗之法哉!

宋大事记讲义卷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二十二
宋 吕中 撰

徽宗皇帝

小人创御笔之令
崇宁四年行御笔手诏羁上书见羁管编管人还乡御笔手诏始此八月御笔更制军政三司枢宻院同奉御笔始此。
大观三年御笔旧制诏令皆中书门下议而后命学士为之至崇宁有内降手诏违者以违御笔坐之。
祖宗纪纲之所寄大畧有四大臣总之给舍正之台谏察内监司察外自崇观奸臣创为御笔之令凡私意所欲为者皆为御笔行之而奸臣之所自为者又明告天下违者以违御笔论于是违纪纲为无罪违御笔为有刑台谏不得言给舍不得缴监司不得问而纪纲坏矣昔有劝仁宗揽权者上曰措置天下事正不欲从中出此言眞为万世法。

小人窃复古之名
崇宁四年作大晟乐旧制礼乐掌乎奉常至是置大司乐典乐礼乐始分而为二。
政和二年改官名为左辅右弼太宰少宰易侍中中书令左右仆射之名旧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至是复古三公三孤之名三年颁五礼新仪鼎俎笾豆之属精巧殆与古埒颂新燕乐乃古征招角招君臣相悦之乐五年建明堂其制取上世周室九尺之。
汉官名礼乐之正不见于高文而见于成哀之世唐明堂之制不见于太宗而见于武后之时人非复古之人治非复古之治徒以窃虚名饰美观耳。

小人通敌
大观四年有星孛于奎娄犯帝座者再其后金人再犯阙矣。
政和元年九月郑允中童贯使辽贯尝自请觇国寻李良嗣来献取燕策诏赐姓赵。
重和元年初通使女直约夹攻辽女直称帝金使来二年赵良嗣同金使来面约攻契丹取燕云约不赍国书九月金使来议歳赐许契丹旧数约女直自平地松林趋古北江南朝兵自白沟夹攻不然难依已许之约马政使金。
三年五月金使来时童贯讨方腊候贯回议之使者留阙下三月余方遣阿固达意朝廷留之。
四年与辽人战不利贯再修旧好金人闻贯举兵恐失约或南朝径取燕则歳赂不可得遂遣使来朝廷再举兵辽郭药师以涿州易州来降药师闻袭燕而败我师溃于芦沟河贯收再举不能下燕恐无功获罪宻遣其客嘱金人令围之。
当天下太平之日无以娱悦人主耸动天下惟有恢拓一事耳故用事之久则必至于用兵生事蔡确欲固其宠则兴灵武之师王珪患失其位则赞永洛之。
役章子厚之于湟鄯蔡京之于青唐洮河皆是谋也然皆求请于西而未尝启衅于北也贯攸何人哉敢以蚊负山耶然致靖康之祸不在于取燕而在于不能取燕使契丹至今犹强社稷犹固我将伸宿愤劳累战矣虽得燕蓟而民怨财竭内溃外叛若此而谓致靖康之祸在于取燕可也今天祚地丧于外位夺于内窜在夹山死在旦夕其国 矣因时拯乱汤武之业也疆理天下舜禹之政也纪律颇严将帅颇厉乗时以取全燕合汉唐之遗民何为不可然契丹以燕辽全燕之力而 于金人崛起之兵我以闗陜骁悍之师而败于契丹垂尽之将遂藉金人纳贿以巨百万计所买者山前六郡之空城耳是全燕之地吾不能取彼能取之吾既不能取而吾又从而有之此彼之邀求所以无已也故靖康之祸不在于取燕在于取燕之非人得燕之无道而不能取燕也。

邉备
元符三年四月弃鄯州五月筑宁川堡曾布曰外议多谓湟州难守臣谓若并弃之则必为夏贼所有取轻戎敌遂筑堡崇宁元年论弃鄯州罪追贬韩忠彦等九人行打套折钞法打套有三折钞套乳香套香药套以偿各商官钞钱商曰此章相公开边时此曾相公罢边时用所合三百七十万缗朝廷不能偿而罢弃地之费乃过于开邉故行是法三年复湟州十二月置措置边事司。
三年四月复鄯州廓州夏人冦边斥京卞弄权故京卞必欲讨之四年西羗夏人冦边高承年败死大观四年复洮州。
安石变法之时交址露布言中国作青苗助役疲困生民京卞用事之时夏人言持缴言京卞弄权小人乱国本无闗夷狄之事而国有小人反以为夷狄之资至于相司马而辽人相戒无生事不有君子其能国乎。
又曰取横山熙河此韩范本谋也而熙绍崇观用之则踈何耶若谓韩范之谋为是则安石章惇曾布蔡京之谋未可为非也若以成败论之是庆厯而非熙宁以后之小人又安能正小人开边之罪哉葢安石犹与韩范之心同而章蔡诸人之心则与安石之心异韩范安石之所以谋取横山者所以断西夏之右臂而欲为都闗中之地特韩范欲持之久而安石欲取之速耳至于章蔡所为又欲恢拓境土以华饰太平张本此又与安石不同也故尝谓安石谋取燕熙河之过小而取蛮地图交趾之过大章蔡取熙河之心是即安石取蛮地图交趾之心也。
宣和四年金使来议割燕山地初朝廷但求石晋故地初不思平营滦三州乃刘仁恭以遗契丹故金人不肯割约良嗣曰平滦等州若必欲取并燕京不与汝家矣又索燕租税曰燕租六百万止取百万又欲迁其民并求犒赏诸军。
五年四月金人来归燕京六州且索米二十万石童贯蔡攸入燕赦两河燕云路初朝廷惟信赵良嗣等虚词谓金归我云中故曲赦并及山后地然时实不得山后地也。
宣和奸臣知取燕而不知取燕之险葢燕之所以重以有闗后之蔽也得燕而无险之可守与不得燕何异燕之险敌有之燕之民敌取之燕之赋敌得之则燕山空城何为哉纵使敌不冦郭药师亦必为侯景也初祖宗时北使至待遇之礼有限不示以华侈且河朔近都邑故迁其途皆防微杜渐之意也及王黼之遣良嗣与其使人限以七日自燕山到阙下凡三四往返每至夸之必富盛金人邀索不已黼遂许以辽人旧歳四十万之外更添六州代税钱一百万缗又许犒赏二十万燕山之地有数闗而平州之东乃渝闗实金人之来路凡此数闗葢可以限蕃汉也而一夫守之可以当百朝廷割地若得之则燕山之境可以保矣朝廷初谓燕山之路尽得闗内之地殊不知闗内之地平州与燕山异路后金人自平州入冦此当议割燕山不明地理之误也。北戎入闗燕有三闗之限松亭闗古北闗居庸闗。
辽张 以平州来降金人 平州得朝廷所赐 诏自是归曲朝廷。 犯讳改名觉。
宣和六年金人攻 应蔚等州八月童贯宣抚燕山金人以纳张 为词又借粮许之不与遂絶山后六州之议七年十二月金人分道入冦斡里雅布自燕山犯河北尼雅满自河东趋太原童贯自太原逃归斡里雅布 燕山郭药师叛降之引兵向阙以药师为先驱尼雅满 朔武代忻等州围太原府。
世之言宣和之失者曰辽不可攻金人不可通燕山不可取药师不可任张觉不可纳然皆非根本之论也葢庆厯景徳之时敌势方强故未有可乗之机至天祚失道内外俱叛实已有可取之衅则攻辽非失 也金人固不可遽通然以方张之势毙垂尽之敌他日必与我为邻则通金人亦未为失 也全燕之地我太祖百计而不可得太宗百战而不能取今也兼弱攻昧可以收汉晋之遗黎可以壮闗河之大势则燕亦在所取也郭药师以涿易来降则以燕人守燕亦可也不知中国之见轻于戎敌久矣金人初未知中国之虚实吾之使者泛海屡至而遂为其所辱则既轻于始矣及议山后地尼雅满犹曰南朝四面被邉若无兵力安能立国如此强大自郭药师已降之后辽人垂灭之国亦足以覆官军观金人告马广之言曰刘起庆一夕而遁汝观我家用兵有走者否则中国之见轻于金非一事使当时不通金人不攻辽国不取燕山不任药师不纳张觉其能保金人不入冦乎葢当时之变不在外而在内不在金人而在中国小人之用事自熙宁至宣和六十年奸幸之积熟矣星犯帝座祸败在目前而不知冦入而不罢郊祀。
恐碍推恩冦至而不告中外恐妨恭谢冦廹而撤彩山恐妨行乐是小人之夷狄也童贯使辽也辽人笑曰大宋岂乏人乃使内侍奉使耶金人将败盟朝廷遣使者以童大王为辞尼雅满笑曰汝家更有人可使否是宦官之夷狄也敌至燕而燕降至河北而河北之军溃至河南而河南之戍散此兵将之夷狄也置花石纲而两浙之盗起科免夫钱而河北京南之盗起此盗贼之夷狄也自古未有内无夷狄而 外夷狄之祸者景徳之冦庆厯之冦所以不能为深入之谋者以内无夷狄应之也宣和之间在内之夷狄不一则金人固有所负而至耳纵使当时无夷狄之患亦必有小人宦官兵将盗贼之祸矣。

修国史
元符三年蔡京复翰林承 布力排之太后欲令了神宗史时徐绩亦与修史乃言正使久未成书由元佑绍圣史官好恶不同祖禹等祖司马光家藏记事京兄弟用安石日録宜尽取大臣家藏司记録考校是非陈瓘言蔡卞夺宗庙之大美以归私史又言蔡京在先朝请 刘挚等族所以不行者哲宗之大虑也而蔡京之修史自谓有反平之功始则为生事以复私雠今则归过先朝自图身利建中元年重修神宗实録初贯言安石日録绍圣史院专据此书追议刑赏遂使裕陵之羙皆为新史所攘十月范致虚言乞诏实録以朱墨本进在元佑所修则于墨本上以雌黄涂之谓之墨本绍圣所修阙。
大观四年再窜陈瓘瓘初谓安石日録葢着于钟山怼上热中之时乃着合浦尊尧集以日録诋诬之罪归于蔡卞其后北归复着四明尊尧集痛絶王氏以发扬熙宁用舍宰臣本末之绪以自明区区改过之心葢以神考为尧以皇上为舜以助舜尊尧也。
修史之大弊有二一曰隐諱二曰竄易以史法律之隐諱之罪小竄易之罪大安石日録猶出於隐諱而章蔡之修史則直竄易之而已隐諱之迹雖可欺於一時而人心天理隐然於言語文字間終不能自欺至於竄易則以私筆為國史矣嘗即安石日録而考之凡安石所惑亂神宗之聰明而變移其心術使不得遂其大有為之志而反為一世禍敗之源者甚隐微深切嘗聚此書而觀其詞鋒筆勢縱横押闔煒 譎誑又非安石之口不能辨非安石之手不能書而諸公之所辨者不免有避就至謂是蔡卞接造之書固無是理况其見諸行事深切著明者又相為表裏亦不待晚年懟筆有所增加而後可為罪也然使當時用其垂絶之智舉而焚之則後來載筆之士於其帷幄之中深謀宻計雖畢力搜訪極意形容勢必不能得之如此之悉傳聞異辭虛實相半亦不能使人無溢惡之疑且如勿令上知之語世所共傳終以手筆不存故使陸佃得為諱隐雖使元祐衆賢指陳之力争辨之口而不能有以正也何幸其徒自為失記出此眞蹟以 其惡於天下便當摭其肆情反理之實正其迷國誤朝之惡而以安石為誅首是乃所謂自然不易之公論不惟可訂已往之謬而又足以開後來之惑奈何乃以畏避疑忌之故反為迂曲回避之言指為撰造增加誣謗偽詆之書而欲加刋削以 其後迹乎當建中崇寧之間了翁猶以日録為蔡卞所托其後合浦尊堯之書亦未直攻安石也。
大观四年而后四明之论始作虽谓天使安石自冩诬悖之心而犹有怼笔增加归过神考之言则终不免于有回曲避就也。

二程之学
大观元年程頥卒程颢尝谓异日能尊严师道者吾弟也若接引后学随人材成就则予不得逊焉頥既没门人高弟多已先亡无有能形容其盛美者然尝谓张绎曰我昔状明道先生之行我之道葢与明道同异时欲知我者求之斯文可也。
朱文公曰明道徳性寛大规模广阔伊川气质刚方文理宻察其道既同而造徳各异故明道尝为条例司官不以为凂而伊川所作行状乃独不载其事明道曾谓青苗犹可放过乃孔子之猎较而伊川之二理 乃孟子之不见诸侯此亦何害其为同耶但明道所处是大贤以上事学者未至而轻议之恐失所守伊川所立虽高然中人皆可跂及学者正当以此为法则庶可寡过矣然又当观用之浅深事之大小裁酌其宜难执一意此君子所以贵穷理也。

传位
上内禅以道君号退居龙徳宫。
皇太子即皇帝位。

宋大事记讲义卷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二十三
宋 吕中 撰

钦宗皇帝
靖康一年

即帝位
宣和七年十二月即皇帝位。

求直言
靖康元年正月诏求直言自金人犯边屡下求言之诏事稍终则阴沮抑之当时有城门开言路闭之说。
天下无事则公卿之言轻于鸿毛天下有事则匹夫之言重如泰山缓急之势异也国家自熙丰绍圣言路之不通久矣然终不能禁絶人言也葢天下知我朝无诛戮言者之事也自党籍之禁钳乎其前御笔之约东乎其后人知言之未必有益而有祸风俗寖成瘖然而往往不能言矣通金人之始即降御笔天下师臣监司不许干预违者谓之违御笔至王黼坚意取燕又以违御笔之法不足以禁天下有降 妄议此事者必罚无赦惟宋昭一人开陈祸福遂至重窜兴师之日犹有必罚无赦之文未足以杜人言也于是诏以议者斩而无一人敢言此事者矣今女直深入危亡旦夕茍有建一议献一智者当重之如泰山而奸臣犹视之不啻如鸿毛之轻积习成矣故虽日日下求言之诏终不足以回数十年沮抑 蔽之习也。

学校公议
靖康元年窜逐王黼朱勔李彦皆赐死初太学生陈东等伏阙请诛六贼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贼于内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黼贯又结怨于金时天下皆知奸臣误国而用事者多受其荐引莫肯为上明言窜逐蔡京父子及童贯。
六贼之论不发于在廷之公卿而发于太学之诸生此忠义之所激也金人之始退师必非诸生伏阙力也而奸臣卖于金且欲诛诸生之伏阙者可谓安其危而利其菑者矣然自古奸人之误国未必不身受其祸丁谓章惇曾布邢恕蔡卞蔡确之徒无不罹窜逐之祸况京黼之大奸者乎葢小人之不利于国必不利于家不利于人必不利于己此亦可以为小人误国者之戒。

迁幸
靖康元年定守城 以李纲为新征行营使初白时中请上出狩吴敏曰京城百万生灵奈何弃之纲曰六军之情已变彼父母妻子在都城岂肯舍去万一中道归散陛下孰与为卫且敌骑已廹彼以 马疾追何以御之。
金再入冦唐恪请避敌孙觌请迁幸。
当金人之入冦也人共谓车驾不当守京城使其从行幸之计可以无 尘之祸乎曰靖康之祸在于无偹而不在于守与避也为靖康计者固当避敌而亦非仓卒之可避也使其早从幸闽中之谋乗敌未至则车驾行幸犹可以达否则早从上皇治兵两京之训集天下勤王之师京城或可以守金兵既迫而始谋避敌乗舆一出禁卫闻之而四溃矣此李纲所以不主议也。

大臣轻重
靖康元年白时中罢李邦彦太宰张邦昌少宰都人呼邦彦为浪子宰相二月李邦彦罢以张邦昌为太宰唐恪为中书侍郎时朝廷诏徐处仁代唐恪人皆贺独给事中谢克家曰州郡失一良守朝廷得一憸人其后附 耿南仲乖谬有不可述者靖康之初首为宰相而因循失措置者吴敏与处仁巧奸自营废国家堤防者恪与聂昌也处仁吴敏罢以唐恪为少宰耿南仲专主和议请罢两相复左右仆射唐恪罢何 为右仆射。
靖康之际使元佑诸贤尚存举手挥之而散免胄示之而却矣以四海之大无一人可以系天下之望而大臣多出蔡京父子童贯梁师成王黼之门其素行已不足以信天下徐处仁唐恪聂昌何 孙博亦靖康之善人徒以平日进退未尝有以自表于流俗积为众人之所轻金既得以无人侮中国天下亦以无人轻朝廷自太学诸生以至于军民百姓无有不轻蔑宰相之心此靖康所以败也李纲一人独为众所归附者亦岂纲之才畧尽贤于靖康之臣亦以纲平时论事不茍合得罪奸臣其名稍重故尔是以为中国必有重臣国无重臣则无国矣金人虽不知礼义然其入冦中国也敬韩琦之庙礼司马光之裔重苏轼之文如此数公负天下重望既没数十年犹足以起敌之敬况吾国实有人乎?

中国无人
靖康元年遣使分督援兵癸酉斡里雅布犯京师治京城数日粗毕遂抵城下初金人取小舟济河凡五日骑兵方絶金人曰南朝若二千人守河我岂得渡哉尼雅满 隆徳府进兵攻太原分兵而南既踰南北闗仰而叹曰闗险如此而使我过之南朝无人矣。
人言都下无险可守不知随地各有险也宣和之臣徒知取燕而不知取三关之险靖康之臣徒知守京城而不知守闗河之险此金所以起无人之叹也。

朝廷用人不专人臣主谋不一
靖康元年李邺郑望之相继使金求营和斡里雅布以攻城不克遣王汭偕来索犒师金银归燕云之人在汉者割中山河间太原之地且欲宰相亲王为质时李纲言金帛当量与之三鎭不可割遣使则言宰相当往亲王不当往彼以孤军入重地势不能久种师道及平仲以泾原秦鳯路至曰女直不知兵岂有孤军入人境而善其归乎请缓给金帛禁游骑不得逺略候归北而殱诸河执政皆易其言元年二月平仲宵攻敌营为敌所败师道又言刼寨已误然今再遣兵攻之亦一竒也李邦彦等畏懦不果用废亲征行营司罢李纲以谢金太学生陈东及都人数万人请用纲。
自女直叛盟以來朝廷乍和乍戰人才乍賢乍否何以洶洶多變之甚也冦至之初始謀避敵以李綱所言而更為城守之計既已堅守又以李邦彦一言為卑辭之請師道既至又以師道一言而為不和之謀師道方請堅守不戰以困敵未 以姚平仲一言而為急擊之舉姚平仲既敗又以李綱种師道為誤國而罷之諸生赴闕又以李綱种師道為可用而復之及其後也又以臺諫之言而逐之李綱方議備邊師道亦請防敵我朝廷之議畧定曾未再閲月而吳敏耿南仲謝克家孫覿又以三邊為可割和議復行矣吳敏本主和議未幾復信敵使結遼舊人又以為金人藉口之資矣金兵已分道入冦朝廷尚集議者問以三鎭存棄之便不便金人將至則下清野之令未 言金人猶未至則又令清野不施行戰者不决於戰和者不一於和至於城已破禍已至而議猶不一心猶不忠終始一歲之中多變若此大抵上下之心稍急則恐懼而無謀稍緩則遲而又變其謀靖康之禍其坐此也慶厯元祐專任小人而仇君子靖康之際君子小人兼用焉嗚呼可不戒哉。

朝廷无定议论
靖康元年金师退种师道请邀击之李纲亦谓檄取誓书复三鎭军半渡而击之并不从纲又谓用澶渊故事 送之李邦彦立大旗于河东北有擅出兵并依军法诏河北坚守命种师道援三鎭。
靖康君子皆主不弃三鎭之说而金人卒叛盟然则不弃三鎭之说非欤曰靖康未始不弃三鎭特有不弃之说耳使眞不弃金安能不为我患使早以三鎭与金金又能安盟约乎河东河北天下之心腹此断不可弃也吾诚不弃固当外为弃之谋以不怒金人而阴为援之实以救三鎭此忠臣义士也今一人言弃之便不复念军民守国之忠一人言不弃便则下尺寸不可与人之诏而未尝遣一人一骑为之援是其所谓不可尺寸与人者徒以激敌之势而反以孤忠臣义士之心河东河北无一人负朝廷而朝廷之负其民多矣自古葢未尝有数十万不叛之民而不能守其国者河东河北之民死不忍忘君父自宣和迄于绍兴殆十年宁不肯降敌祖宗沦肌浃髓至矣使其合十万以为守谁能 之所以不能守者特以权轻兵寡势孤力分迄为金人所困耳朝廷坐视其困其为弃师弃民大矣犹可谓之不弃三镇乎尼雅满已据太原斡里雅布已 真定两河咽喉已塞矣而朝廷至是犹集议存弃三闗地孰便臣下尚相持弃不弃之说甚矣其痛也金人尝谓吾使曰待汝议论定时我已渡河矣大抵国家之患在于多虚文而少实效多议论而少成功安得不为敌所侮乎。

金师退朝廷不为豫备之计而治不急之务
靖康元年除元佑党籍禁追封范仲淹司马光张商英官以杨时兼国子祭酒置详议司以徐处仁吴敏李纲三人领其事又择检讨分六房期以半年去一切之政群臣以为与熙宁条例司崇宁讲议司相似处仁谓条例司欲变祖宗法欲制礼作乐以文太平欲令破觚斵雕以济艰难寻又罢详议司诏吏部考核滥赏凡由杨戬李彦之公田王黼朱勔之应奉童贯潭稹等西北之师孟昌龄父子河防之役与 蜀湖南之开疆闗陜河东之改币吴越山东茶盐陂田之利宫观池苑营膳之功后苑书艺局文字库等费一裭夺之寻诏罢左正言程瑀争之不听杨时请罢安石享配孔子。
六年下戒厉诏先是谏议冯澥言有公论有中道公论天下所同而中道万世不易祖宗之法与元丰之法择其可者行之诸经古注与安石新议择其善者而从之何必此之是彼之非诏榜朝堂御史李光驳之不听又正言崔鶠奏冯澥乃熙丰人才之一也自绍述一道徳而天下一于謟佞矣绍述同风俗而天下同于欺罔矣绍述理财而公私竭矣绍述造士而人才乏矣绍述开边而胡尘犯阙矣此用熙丰人之才也于是降诏。
七月除元符上书邪等人禁。
自二月金人退师至十一月金人复入冦凡十阅月宜上下协力以救旦夕危亡之急而朝方争结立党与谏台方追论前事士大夫争法之新旧称党之邪正鼓为烈熖张洪波而已夫敌之退师非吾徳以感之特以孤军深入未必胜恐为勤王之师所乗耳故退以误我使吾志怠而师散然后彼可以得志而一退之后吾之上下相与称庆迎上皇于东南散西师于闗陜勤王之师尽归诸道宰执台谏之论其号则不弃三鎭其实则不救三鎭也其辞则以为内修政事自可却敌人而其实则徒借口以治不急之务也国家待敌大抵急则谋之缓则忘之岂独靖康哉!

大臣文天变
靖康元年彗出东北拂帝座扫文昌大臣谓此乃夷狄将衰。
国之将兴必有休祥将倾必有妖孽所谓休祥非天地之善端也人谋合乎天心顺乎四时其为祥莫大焉所谓妖孽者非必灾异之 至也人谋反乎常理其为妖莫甚焉彗出东北未定为妖大臣谓此乃夷狄将衰此正妖之大者也。

小人以和误国
靖康元年耿南仲唐恪主和可以决成乃诏宣抚司不得轻进兵徐处仁吴敏罢时耿南仲专主和议请逐两相诏止援兵时张叔夜钱葢各统兵赴阙唐恪耿南仲专欲议和止两道。
宣和之时奸臣以为得燕拓北书功进爵乃其身一时之大利女直叛盟在于异日尚可偷其身之不及见也当其欲生事也固知民之必祸国之必危以为茍胜而有功固不计他日之害不任他日之责也此生事者偷其身之不及见也奸人之求为无事则可以偷旦夕之安而屈社稷辱国家垂丑千古者亦为之岂不知盟之必败国之必困吾茍幸安无事则他日之用兵他日图之他人之忧固吾不必忧其忧也此又主和者偷其身之不及见也故误宣和者小人之魁误靖康者小人之积习也戎敌已入中国小人不复有功之可邀而惟幸和之可成故其谋则有和而已败国则有降而已遇败则有走而已前日之开边衅者则今求和之人而今日之求和者则他日之降敌卖国者也此小人以和误国尤甚于女直之以和误宋也。

南 太原
靖康元年尼雅满 太原凡二百六十日固守不下至是始破。
国初削平僭伪河东独后亡葢亦太原前后闗扼其势然也靖康河东之 靖康之未能守也以靖康之外无备内无人当金人之冦疆小入则小 大入则大 而太原以至危之孤城无蚍蜉蚁子之援羸兵饥民尚二百五十余日而后 非河东险固可守之谓乎金人之始至代州虑其难取严备器甲以为必有数战童贯既去而冦至太原并无一人一骑为御者此河东之始 非金人之能克也尼雅满虽善战至于围太原则以琐城困之春夏之后复往避暑而姚古拥重兵于河东初不知尼雅满之已归此太原之围非金之能克也种师道一败榆次姚古复溃盘陀解潜又败于南闗张颢继败于天水四败之余太原垂急此太原之 非金之能克也河北之 人以为河北无兵以守之也若以河东言之援兵非不多良将非不用而竟不能救太原者何哉朝廷威令不严将帅纪律不一大臣之议论不和此靖康之三败也。

金人犯京师
靖康元年十一月乙酉斡里雅布犯京师时有炮五百余座皆为贼用兵部则曰属枢宻院枢宻院则曰属军器监或谓驾部当收驾部则曰库部当收张叔夜帅师入卫诸道兵无一至者尼雅满犯京师丙辰京城失守先是有卒郭京者能用六甲法尽令守御人下城初何 率都民欲巷战闻者争奋敌曰是敛兵不下遂伪倡和议则割地而已金人自攻 太原以来即以讲和割地为言李邦彦吴敏耿南仲唐恪遂堕其计何 孙传以为地不可割金人志不在割地朝廷由是任之城破乃反倾意讲和夫不信于造谋之始乃反信于破城之后幸天下之安致乗舆播迁由惑于讲好而战守不固也金帅请上皇相见上曰朕自当往上至自青城括金银遣使如两河割地二年正月上如青城二月太上帝后如青城范琼逼上皇出宫时汉图籍印板敌却安石经义印板曰此宋氏亡国之书也敌廹上易服李若水死之金人曰大辽死义者十数南朝惟李侍郎一人刘韐死于金营初欲用为尚书仆射韐手书片纸于其子曰忠臣不事二君此予之所以必死也三月金立张邦昌邦昌僭号楚丁巳太上皇北狩四月庚申上北狩。
癸亥元佑皇后复居延福宫。
庚午垂帘听政邦昌僭位至是三十三日。
靖康之祸视石晋亦无以异然契丹之入中国而三败契丹极力以攻之而晋人亦极力以御之晋之力虽疲而契丹亦毙矣观潭州之战虏乗风纵火以廹之而晋军饥渴之余乃大呼而求战倘使于靖康时则望之而走矣若非杜威之降虏晋未亡也契丹之败晋以百战之力而靖康之取两河再渡河再廹京师未闻有一战之劳皆小人之庸妄始终实悮之也其始开衅以招祸其后也又必欲速和以免祸靖康之卖国降敌即靖康主和之人也靖康之主和即宣和开衅之人也宣和开衅即熙宁绍圣用兵之遗孽也履霜坚氷至其来有渐矣!

宋大事记讲义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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