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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八兼山学案(全氏补本)

卷二十八兼山学案(全氏补本)

兼山学案全祖望补本

兼山学案表

郭忠孝子雍谢谔欧阳朴

(伊川门人。)孟程

(安定、濂溪再传。)左揆

曾震(子)克己

(子)克允

(子)克宽

(子)克家

曾机

曾雩

黎立武

(二郭续传。)

蒋行

邵伯温(别见《百源学案》。)

(兼山同调。)

兼山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兼山以将家子,知慕程门,卒死王事。白云高蹈终身,和靖所记党锢后事,恐未然也。郭门之学虽孤行,然自谢艮斋至黎立武,绵绵不绝。述《兼山学案》。(梓材案:兼山、白云父子及谢先生传,黄氏补本附列《伊川学案》,谢山则别为《兼山学案》。)

◆伊川门人(胡、周再传。)

提刑郭兼山先生忠孝

郭忠孝,字立之,河南人。受《易》、《中庸》于小程子。以荫补官,第进士,不忍去亲侧,多仕于河南管库间。宣和中,为河东路提举,忤宰相王黼,免。靖康初,召为军器少监。入对,斥和议,陈追击之策,谓「兵家忌深入,若不能击其归,他日安能御其来」,复条上战守十余事,不用。改永兴军路提点刑狱,措置保甲。金人犯永兴,与经略使唐重分城而守,城陷,与重俱死之。赠太中大夫。子雍。

附录

朱子《伊洛渊源录》曰:郭立之忠孝,宣徽使逵之子,事见《伊川年谱》。祁宽记尹和靖语云:「忠孝每见伊川,问《论语》,伊川皆不答。一日,语之曰:『子从事于此多少时﹖所问皆大,且须切问近思!』」《外书》云:「郭忠孝议《易传序》曰:『易即道也,又从何道﹖』或以问伊川,伊川曰:『人随时变易为何﹖为从道也。』」今观忠孝所著《易书》,专论互体、卦变,与《易传》殊不同。然其子雍辩《年谱》所记事甚详,未知孰是。

黎立武曰:杨氏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游氏曰:「以德行言曰中庸,以性情言曰中和。」郭氏《中庸说》谓:「中为人道之大,以之用于天下国家。」又云:「极天下至正谓之中,通天下至变谓之庸。」盖兼山深于《易》,故得《中庸》之义焉。兼山登程门,终始中庸之道,体用之说,实得于心传面命者也。程子尝为《中庸》作注,至是焚稿而属兼山以书传之。乃知游氏、杨氏所得于师者,初年之论也。

◆兼山同调

修撰邵子文先生伯温(别见《百源学案》。)

◆兼山家学(胡、周三传。)

隐君郭白云先生雍

郭雍,字子和,兼山之子。幼传父学,隐居峡州,号白云先生。干道中,崃守任清臣、湖北帅张孝祥荐,征召不起,赐号冲晦处士。孝宗稔知其贤,问侍讲谢谔曰:「郭雍学问甚好,向曾见程颐否﹖」谔奏:「雍父忠孝尝事颐,雍所传盖得于父。」于是命所在州郡岁时致礼存问。淳熙中,封颐正先生,又令部使者就问先生所欲言,时年八十有三。学者述其言曰:「《易》贯通三才,包括万理。包牺氏之画得于天,文王之重得于人。牺画为天,天,君道也,故五之在人为君。文重为地,地,臣道也,故二之在人为臣。以上下二卦别而言之如此。合六爻而言,则三、四皆人道也,故谓之中爻。《干》『元亨利贞』,初曰四德,后又曰『干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又观『利牝马之贞』,『利君子贞』,则是以四德为二义也。《干》,--也;《坤》,阴物也。由干一卦言之,则元亨阳之类,利贞阴之类也。是犹春夏秋冬虽为四时,由阴阳言之,则春夏为阳,秋冬为阴也。天之所谓元亨利贞者,如立天之道阴与阳之类也。地之所谓元亨利贞者,如立地之道柔与刚之类也。人之所谓元亨利贞者,如立人之道仁与义之类也。又《坤》之六五,《坤》虽臣道,五实君位,虽以柔德,不害其为君,犹《干》之九二,虽有君德,不害其为臣。故《干》有两君德而无两君,《坤》有两臣德而无两臣。六五以柔居尊,下下之君也。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也。下下本《坤》德。黄,中色也;色之至美也;裳,下服也;是以至美之德而下人也。『其发明精到如此。卒,年九十七。

郭氏传家易说自序

《易》道冥昧于鸿荒之世,包牺氏始画而明之,历数千年,概见于圣人行事,而述作无闻焉。文王重之,然后焕然成章,此文王之所以为「文」也。迨《春秋》时,大道不行,独卜筮行于世,孔子于是作《传》,大明其道,然后天下复知文王之《易》为大道之书。故自开辟以来,力举斯道而明之者,三圣人而止耳。观三圣人之为心,所以晓天下万世者,亦可谓至矣。自孔子殁,微言复绝。至秦、汉间,斯道大否。汉兴,诸儒仅能训诂举大义,或复归于阴阳家流,大失圣人言《易》之旨。正始中,王辅嗣一切革去,易以高尚之言。然辅嗣祖述虚无,其辞虽美,而无用于天下国家。于是《易》为空言矣,又非三圣人所谓《易》之道也。虚无之学,流弊至今,卒无以正之,兹大道所以不明欤!大抵自汉以来,学者以利禄为心,明经秖欲取青紫而已,责以圣人之道,固不可得而闻也。宋兴百有余载,有明道、伊川二程先生、横渠张先生出焉,监前世儒者之弊,力除千余载利禄之学,直以圣人为师,斯道为己任,岂非古之所谓豪杰之士也哉!其于孟氏之功,圣智、巧力之间而已。先人受业伊川先生二十余年。雍始生之时,横渠、明道久已谢世,甫四岁而伊川殁。独闻先人言,先生之道,其所学,所行,所以教授,多见于《易》与《春秋》、《中庸》、《论语》、孟氏之书,是以门人悉于此尽心焉。且自周公殁,大道不行,五百余岁而得孔子。孔子殁,百有余岁而得孟子。去圣人世如此未远,而道之难明亦已甚矣!况于孔子殁后千五百余年,而三先生欲力复圣人之道,其难矣哉!夫先知先觉之士,旷世无有,将使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岂非三先生之力也欤!雍不肖无闻,甘与草木同腐久矣。重念先人之学,殆将泯绝,先生之道,亦因以息,惟惧无以遗子孙。于是潜稽《易》象,以述旧闻,用传于家,使毋忘先生之业。道虽不足,志则有余矣。孟子所谓「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者,其庶几欤﹖

传家易说总论

上下二经,自《序卦》已分,其来尚矣!传者谓今之《周易》,乃孔子所传文王《易》也。「易」者,体常尽变,其用不穷之义。经曰:「《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盖言常道之穷,必继之以变,是以通久。故《易》以变通为义。大抵道适变则可用,可用则通久而为《易》。未适变,则不可用,非《易》也。太极之道,初不可有,而《易》能有而用之者,包牺、文王之力也。是故《易》者,用也,用之之书也。举而用之,大小不同,斯则在人。然则变而通之,然后尽其利。是以论其道,则未始系于圣人及书之有无,惟圣人忧患后世之深,恐不复闻也,故明其道而载之于此。自包牺画八卦而卦之名立,文王重之为六十有四卦,然后《易》之名出焉。《易》之名出,然后谓是道为《易》之道也。是则卦名始于包牺,而《易》名始于文王。卦也,爻也,圣人能画之,重之,名之耳。因其画之,重之,名之,故为作《易》之圣人。作《易》者,作是书也。是书之道具于未有天地之初,非包牺、文王所能作也。后世圣人又因文王之《易》,以周题之,所以别夏、商二代。夏曰《连山》,商曰《归藏》,而不名曰《夏》、《商易》者,时未有《易》之名故也。《连山》以《艮》为首,主名山川,禹之功也,《归藏》以《坤》为首,成汤黜夏命,造攻自鸣条之义也。故孔子曰:「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征也,吾得《坤干》焉。」《周易》以《干》为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之道也。故《系辞》首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此系文王《周易》之辞也。(《易》。)

皇之道简于帝,帝之道简于王。非圣人有意于其间,时焉而已。书契之作,始自八卦,而后世不胜其繁者,盖惟天地有万古不易一定之体,而人则生生无穷,故自至繁,是为人事必然之理。上古之时,天道胜人,人知有天,而不知其它也。故包牺氏始画八卦,其意若曰:是道之一,列而有三,如是而天,如是而地,如是而人。天道主覆,故画于上;地道主载,故画于下;人道财成辅相,故画于中。于是自任以财成辅相之道而配天地焉者,包牺画卦之道也。然天道不以天高而大于地,地道不以地广而大于人,人道不以人微而小于天地,故三画皆无差殊。要其至也,混而为一,复于太极,故名曰卦。然则卦者,太极之一耳。或八,或六十有四,曰道曰事,大小不同,其于太极,名易而实存也。非若三才之分太极,名实俱易矣。是以圣人经以三才而太极分,纬以八卦而太极复。一经一纬,而六十四卦由之以备,天下之能事毕矣。所以太极为《易》之体,而《易》者用太极之名。太极之道,方其混然一成,物莫能破,人安得而用之﹖及乎包牺判而三之才之,离为八,文王重而六之,离为六十四,然后天下后世以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始可得而议矣。非天下之至圣,其孰能与于此!

八卦之时,天道纯全,故其名卦必备三才之义。曰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为八卦之名,与八者之名所以总谓之卦者,凡九字,不可以常义肤浅训释。盖出于上古之言,文王、孔子能通之者也。虽因孔子以卦之才德言之,知为干健、坤顺、震动、巽入,终莫能究其义。而后世或谓「卦者挂也」,其言如此,岂能尽圣人之意哉!大抵《易》之为义易通,而卦之为义难得。卦也,画也,象也,盖自道而一变为画,因而成象,画、象具而成卦,使万世之下,复由卦以知象,由象以知画,由画以明道,此圣人之意也。然终莫知上古之时,卦为何训。乾坤八字出于包牺,卦之一字出于包牺之后圣人名之。其余五十六卦及《易》与元亨利贞,皆命于文王,凡六十一名,可以意义训释。其卦名或具三才,或在人物,或以道德,或寓时事,命名不同,皆可考而知。盖中古之言,后世之所通也。上古、中古之名,于是较然可见。则知包牺之画,八卦而已,而文王重卦,又何疑焉。包牺氏之前,有声而无画;包牺之时,有画无字,即干也;文王之时,画字具有,六十四卦之画即六十四卦之字;后世以易字明,故于画之下重字以明之。且包牺氏以天地人之三而其道一,故三画而成一卦。画有奇耦,故有乾坤:穷则尽变,故有六子。乾坤六子,包牺初不能加损益也。天以是示之,因以是明之耳。故包牺之画,得于天而明天;文王之重,得于人而明人。得于天者,亦知地道人道之一也,是以三奇为干而地道存焉,三耦为坤而天道存焉,一奇一耦终不可以成卦也。得于人者,知太极生天地,天地生人,有天而无地,人无得而生也,故以包牺之画在上为天,文王之重在下为地,天地设位而后圣人成能于其中。天有气,地有形,人得天之气以生,得地之形以成,必兼三才而两之,然后人因天地以生矣。此文王重卦之义也。揲蓍者分而为二以象两,然后挂一以象三,盖因于重卦之义。且包牺之画为天,天,君道也,故五之在人为君。文王之重为地,地,臣道也,故二之在人为臣。以上下二卦别而言之如此。合六爻而言之,则三、四皆人道也,是则谓中爻,《系辞》曰:「杂物撰德,辨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故尽人事之变,以二、三四、五为主,初上终始之而已。然终始之亦位也,故曰「六位时成」,「六位成章」。(以上《卦》。)

包牺氏画卦之始,其画虽具三才,而卦之天地未判,无九六、六位之别。文王重卦之后,然后天地判而有九六,人道成而着六位,此周公明六爻之义也。何谓天地判而有九六﹖《系辞》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此天地之生数也。合一、三、五为九,天数也。天本干,故干称九。合二、四为六,地数也。地本坤,故坤称六。此列六爻之后,圣人称九六之旨也。是以揲蓍之法,老阳三十有六,揲以四象而得九;老阴二十有四,揲以四象而得六。故九为干爻,三十六为干策;六为坤爻,二十四为坤策。此后世圣人衍九六之道也。包牺肇三才之微,独画天卦,方知三才为一道。故必文王重卦之后,天地上下二卦既具,而后九六可生焉。九六既生,而后大衍之法立。此圣人作《易》之序也。何谓人道成而着六位﹖一卦之象,虽备三才,而六画之后,圣人道在成能,欲用于天下万世,故舍天地而独明人道,是以六爻皆人位,其辞皆人事。故文王之治,同天之载,而周公之礼乐法度粲然具备者,尽人道也。此圣人着六爻之义也。《系辞》曰:「二多誉,四多惧。」「三多凶,五多功。」此后世圣人以人道明六爻之说也。是则有画而后可重,重而后有九六,有九六而后有六位,有六位而后可系辞,《彖》、《象》、《文言》。故方画重九六之际,皆统明三才;及六位系辞、《彖》、《象》之后,一以人道为主,人道至此而后明矣。此四圣成始成终之道也。然前乎周公,画卦之时,爻具于画,不复重见也。至周公列之于下而系以辞焉,《易》于是始备矣。而明其道传其教者,孔子也。故必一圣人画之,一圣人重之,一圣人列于爻,一圣人垂其教,则道无余蕴矣。使包牺重之,非包牺也,三王之道也。使文王爻之,非文王也,周公之道也。圣人随时之义,盖不然矣。故自太极之始,包牺象三才之道,文王尽三才之义,周公列三才之事,孔子着三才之教,皆随时之义也。然孔子之于文王,犹文王之于包牺也,周公特终文王之一事耳。故古人独称「三圣」者,以此。(《爻》。)

《系辞》曰:「《彖》者,言乎象者也。」又曰:「《彖》者,才也。」《干》之象,六奇是也;《干》之《彖》,言六奇之义也。《干》之才,大而健是也;《干》之《彖》,言大健之义也。故观乎《彖辞》,则一卦之义思过半矣。然先儒以文王《卦辞》为《彖辞》,盖以孔子不当自言「观乎《彖辞》则思过半」也。此大不然。孔子之《彖》,正论一卦之象及释文王之辞。非孔子之《彖》,则卦象与文王辞不可通矣。盖文王之辞,旨意深隐,出于忧患之言,虽使知者观之,岂能思过半哉﹖必观孔子《彖辞》,然后一卦之义有思过半之理。孔子作《彖》,本以垂法后世,欲学者先尽心于《彖》,然后可明重卦之象及通文王之辞。则「思过半」之言,乃孔子自明作《彖》之意,及示学文王《易》之要法也。(《彖》。)

《系辞》曰:「《易》者,象也。」又曰:「圣人立象以尽意。」盖以《易》之意不可得而尽,故有象以尽之也。意不可尽,徒玩其辞,皆空言耳,如是则不可以训天下后世,而作《易》之道绝也,此圣人立象之旨也。经曰:「见乃谓之象。」然则使斯道之可见者,无非象也。故象非一义,四圣人之象不同。卦之三画,包牺之象也;重之为六,文王之象也;次为六位刚柔,周公之象也;在《干》则自「天行健」至于「天德不可为首」,孔子之象也。三、六之象,以卦为主;六位刚柔之象,以爻为主;孔子之象,以辞为主。所主不同,其为尽意一也。故辞有不能尽者求之爻,爻有不能尽者求之卦,则《易》之意无余蕴矣。然则象也者,岂为天为地、为马为牛而已乎!天地牛马,有乾坤之象者也,非乾坤之象止于天地牛马而已也。故知《易》之为书,其意其辞皆由象出,未有忘象而知《易》者。如首腹马牛之类,或时可忘,此象之末者也。

欧阳文忠公言《彖》、《象》、《文言》杂入卦中者,自费氏始;王弼为注,亦用《彖》、《象》相杂之经。考《费氏传》曰:「徒以《彖》、《象》、《系辞》十篇、《文言》解说上下经。」观今之《易》,十篇未尝尽入卦中,则非费氏明矣。孔颖达言孔子《象辞》在六爻经辞之后,及王辅嗣以为《象》者本释经文,宜相附近,其义易了,故分爻之《象辞》各附其当爻下言之,犹如杜元凯注《左传》,分经之年与传相附。观此,则《小象》固已先在卦中,弼又杂之爻中也。其《彖》与《大象》、《文言》,终莫可考。(以上《象》。)

《易》有《彖》,所以明成卦之才;有《象》,所以尽作《易》之意。又为《文言》,所以释一卦之辞,然独着于《干》、《坤》二卦者,言辞在圣人,道之易明者也。学者考诸《彖》、《象》,智之可及也。孔子曰:「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又谓:「赐也,告诸往而知来。」盖有不腃其言者,言之终不可尽。学者观《干》、《坤》二卦《文言》,触类而长之可也。(《文言》。)

包牺画卦,初无《系辞》;文王、孔子之言,皆《系辞》也。故孔子曰「系辞焉以断其吉凶」,「系辞焉以尽其言」,则卦爻之辞皆是也。今独以此上下二篇称《系辞》者,盖卦辞、爻辞,文王、周公之《系辞》也;此上下二篇,孔子之《系辞》也。又于《十翼》之中,独此二篇泛论大道,为诸卦之统要,与《彖》、《象》、《文言》之辞异,故独曰《系辞》,所以尊崇孔子之辞,与文王等也。观其言,广大而备,变通而神,思而精,皆《彖》、《象》、《文言》、《序卦》、《说卦》之所不能尽者,非圣人,孰能与于此哉!微此,则《易》道绝矣。

何氏谓上篇明,下篇明几;或以篇论《易》之大理,下篇论《易》之小理;孔颖达言上下无异义,直以编重大,是以分之。今观上篇,自「天尊地卑」至「存乎德行」,篇章相次,事理大小,皆有条理,不可紊乱。次章之言,皆前章所未尽。至「存乎德行」,则《易》道备矣。下篇复起其说,前后相次,复如上篇。是则初为二篇,非后人妄分也。

诸儒分章不一,孔颖达定以上篇十二章,下篇九章。然章有甚大甚小,有可分不可分者,似不止此二十一章。故有文意未断而章分,有才一二句而文意断、不相续者,岂能拘以二十一章也﹖

上篇所言,多《易》道之大者,与其精微神变之用。下篇多卦义,及上所未终,粗显之说,又不可不明之者。则上下二篇略有辨也。且上篇言「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以其有是言,故下篇可言「八卦成列,象在其中;因而重之,爻在其中」也。上篇言「干以易知,坤以简能」,至「易简而天下之理得」,以其有是言,故下篇可言「夫干确然示人易矣,夫坤隤然示人简矣」也。孔颖达谓:「『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此岂复为《易》之小事﹖」然贞观贞明,特引天地日月以明吉凶贞胜之辞,非在《易》之义,又不若「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阴阳之义配日月,易简之善配至德」,为《易》之道也。观此数义,则二篇精粗,略可见矣。(以上《系辞》。)

《说卦》,论八卦之道德与其象义情性也。然则六十四卦亦有是乎﹖盖六十四卦各具于《文言》、《彖》、《象》、《杂卦》之中矣。至万物象类,如《履》之为虎,《渐》之为鸿,《中孚》之鸣鹤,《小过》之飞鸟,《井》之为井,《鼎》之为鼎,皆是也。其象不可尽言,故于是数卦略明之。《系辞》曰:「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斯其所以难言也。故曰「书不尽言。」(《说卦》。)

孔颖达曰:「六十四卦,二二相耦,非覆即变。覆者,表里视之,遂成两卦,《屯》、《蒙》、《需》、《讼》之类皆是也。变者,反复惟成一卦,则变以对之,《干》、《坤》、《坎》、《离》、《大过》、《颐》、《中孚》、《小过》八者皆是也。」此盖卦变反对之象,先天之学详矣。虽出于变象,岂无其序哉﹖故圣人所以序之也。八卦之序有二:「帝出乎震」一章,八方之序也。「干,天也」一章,成卦先后之序也。先序八卦于上,故序六十四卦于此。八卦序包牺之道,六十四卦序文王之道也。道至难明也,圣人判之为三才,离之为八卦,使有目者可见,有耳者可闻,亦云至矣。于是又为之说,为之序,三才八卦之道,纤介不遗。而言《易》者尚或滞于空言而乘乱正道,或溺于术数之用,不明三圣人之大旨,斯学者所宜深戒也。(《序卦》。)

卦之性情与其为德之不同,八卦则见于《说卦》,六十四卦则见于《杂卦》。孔子于包牺之道,详尽于《说卦》,皆文王所未尝明之者,故不得不详也。于文王之道,则具于《序卦》、《杂卦》之中,其象则于诸卦《大》、《小象》,而《系辞上》、《下》则兼统之。(《杂卦》。)

附录

叶水心为蒋行简志曰:郭白云言「艮者限也」。夫艮有止而无限。苟虞其未至于无欲也,而限以止焉,则或可矣,然非止之正也。

◆白云门人(胡、周四传。)

学士谢艮斋先生谔

谢谔,字昌国,新喻人也。幼敏慧而愿悫,过目不忘,有志圣贤之学。成绍兴进士,摄乐安尉。境内多盗,先生条上二十策,大要使其徒相纠而以信赏随之,群盗尽散。移吉州录事参军。初,吉囚死者裹以鞂,先生请取船官弃材为以敛之。吉囚无暴骨,自此始,陈氏诉其童窃财匿民家,辞颇过实,帅龚茂良怒,欲坐以罪。先生列其不然,陈氏得免,而茂良亦以是知先生,干道四年,庐陵饥,老幼万余守谯门求振廪,官吏失措,。先生植五色旗,分部给粜,顷刻而定。知分宜县,县负郡十万缗,而岁常赋外,又征月椿缗钱二万,先生请于监司免之,未得报,以丁艰去。服除,三迁至监察御史,卒请免分宜月椿,并秀之华亭亦减之。力陈义役之便。湖州安吉税绢,向用粗丝,名曰屑绢,有司欲更之,先生言安吉已输绸,又输绫,宜稍宽其绢,得如故。迁殿中侍御史,言:「士大夫习贪恣而废廉谨,习刻薄而鲜宽厚,习汰侈而耻节俭,习轻率而昧详审,习诈伪而罕真实,习隐蔽而忘忠纯,宜如成汤制官刑以儆之。」淳熙十缗,如越州、广德军之和买。又陈论:「已然之恶为易见,未然之奸为难知。奸者,冥于心而晦于者也。」上赈济七策。时孝宗重言路、尝曰:「学术正则议论正,议论正则是非公。」于是以先生恬静正大,除右谏识大夫。次年,兼侍讲。先生奏:「帝王之学,稽古为先。《六经》皆古也,而《尚书》为先,可以证后世得失。」上曰:「人君不知学,则自怠。如唐太宗功非不高,恨不知学。」先生因言:「事无大小,在乎立本救弊而已。陛下每言执中,果中,则自然本立而弊除。」上曰:「朕最喜伊尹、傅说所学,得事君之道。」先生曰:「伊、传固善,然非成汤、武丁信用之,亦安能致治。」尝因夕对,及边事,上有乘机会之谕,先生对曰:「机会虽不可失,亦戒轻举。」上再三称善。一日与先生论性,上曰:「朕每爱孔子『相近』及『上智下愚不移』之说,简而易明。知卿尝从郭雍,有得于此。郭雍曾见程颐乎﹖」对曰:「雍父忠孝尝事颐。时雍尚幼,盖得其传于父耳。」于是加赐雍为颐正先生。光宗登极,献十箴,一曰:「业成而难,其败或易;兢兢保之,常恐失坠。」二曰:「道甚简易,在尊所闻;帝王之学,匪艺匪文。」三曰:「畏天之威,立德为最;水旱雷风,天之仁爱。」四曰:「存心公正,治之所起;毫厘之私,患及千里。」五曰:「妄赏不劝,妄罚不畏;赏罚大权,以妄为忌。」六曰:「贪吏虐民,戒在莫听;奖廉以激,捷于号令。」七曰:「民之疾苦,幽远难知;日访月问,犹恐或遗。」八曰:「财在天下,理之以义;未闻刻敛,其罪在吏。」九曰:「乱之所生,非止夷狄;奸回谄谀,尤害于国。」十曰:「自治十全,可以理外;重乃驭轻,轻动为害。」又论治天下必有家法,乃为长久之计。时李后尚未有形彰着,而先生若有以默识其微者。又乞举人望以耸民听。又陈「二节三近」之说:「所当节者,宴饮也,妄费也。所当近者,执政大臣也,旧学名儒也,经筵列职也。」迁御史中丞。会薛叔似等补卿监,因言:「寿皇复置补阙拾遗之官,用意甚远,今名迁之而实弃之,非新政所宜。」权工部尚书,力请祠;以焕章阁直学士知泉州,又辞,得请,奉祠。绍熙五年,卒。先生慈祥孝友,助以学力,志于仁,勇于义,躬自厚而不责于人,虽臧获亦以忠恕待之。尝曰:「吾自得颐正先生简易之说,终身用之不尽。」其在言路,务持大体,不轻言人过,而名德之重,人自服之。杨公诚斋少许可,其所重者,晦庵、南轩之外,必曰艮斋先生。是时伊洛之说盛行、各有门墙。先生为郭氏世嫡,顾不言而躬行。弟子数百人,随材教之,而未尝与世之讲学者角异同,然学者无不称为艮斋先生。周益公尝于孝宗前荐先生,上曰:「是所谓艮斋者邪﹖」对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朕见其《圣学渊源》五卷而知之。」其为文得欧、曾之法,所著有《艮斋集》四十卷,《诗》、《书解》各二十卷,《论语解》二十卷,《左氏讲义》三卷,《柏台》、《谏垣奏议》各五卷,《经筵总录》三卷,《孝史》五十卷,其余百数十种。晚年尝居桂山,学者或亦称为桂山先生。朱子尝过之,见其破屋萧然,叹息以为不可及。

艮斋先生语

《艮》者,圣人之止。《妄》,圣人之动。

人之立志,要以圣贤自期。毫末私意不介胸中,然后能与圣贤相似。

有直谏,有寓谏。直谏者言之难,受之尤难。寓谏则易。

《无逸》「嗣王其监于兹」,「监」之一字,帝王治功根本。由三代以监戒之辞为常,所以治多而乱少。

艮斋二铭

仁义忠信,盖无常名。由近而推,则勇于行。

出门万里,其涂荡荡。用震以干,是曰妄。

知州蒋先生行简

蒋行简,字仲可,永嘉人也。于薛公艮斋为寮,在妇翁孙汝翼帅幕中亦尝闻袁氏之学,而其后归于郭氏。以进士累官滁州判。完颜亮南下,督运天长,或言敌兵至矣,同行者欲弃刍茭而逝,先生曰「毋遽走,急燔之!」敌见火大起,不进。已而有以擅焚粮劾之者,制使刘锜曰:「此真知兵也。」知海盐县,太守谓曰:「县坏久,应输州用经总数巨万。得材令,傥补足乎﹖」先生正色拒之。已而一切节省,旧欠竟补,而新钱亦且有余。及季年,余钱逾万。通判行县知之,促令具钞,先生曰:「此夏税钱,代者事耳!」通判曰:「使君方以善理财荐,君何必留钱为后人﹖」先生駴曰:「善理财,岂美名欤!」通判惭而止。还朝,上所著《枢言》五十篇。通判兴国,大旱且疫,空常平以救之,施医药,尝夜半宿村舍。累官知沅、辰、沣、靖、峡五州。王、周两丞相皆知其惠政,欲留为郎,先生辞曰:「重内轻外,今之陋也。吾老矣,不任朝谒。」知常德府,入对,为光宗言:「百姓困悴可哀。果、阆大军钱比他郡独重。峡州茶租,均之客户,兴国马料,敷于五等。衡、袁岁取曲引,赣、吉日较赃罚,江东白收板帐,湖南倍折冬苗。夏绢和买,已非正赋,复有军衣和买。糯米科折,止为省务,复有覆纽价钱。此类闻一知十,民何以堪!今大吏无不言州县窘迫,以臣所见,诚有窘迫之县,曾无窘迫之州。占吝公事,视同己物,狼心不厌,虽与数州,窘自若也。臣欲择朝士晓畅民事者,先于一路考财赋所从,孰经常,孰横敛,某创支者,一切论奏蠲除。」光宗首肯之,令送中书,会留卫公去,不行。已而知处州,以忤权贵人,贬二秩罢。论者谓使先生入对之言得行,不仅一方之利也,而并一州亦不得伸其志,可悲矣!初,郭白云隐长阳,先生将出峡,邀之相见于白羊,问以得于兼山最要者。曰:「所得在艮。艮者,限也。限立而内外不越。天之命我,限之内也,不可出;人欲,限之外也,不可入。」先生谢教。有《白羊问答》。

◆艮斋门人(胡、周五传。)

县令欧阳先生朴

欧阳朴,新喻人也。艮斋高弟,知衡阳县,尝作《艮斋事实》者也。

孟先生程

孟程,丰城人也。少时笔力豪俊,艮斋谕之曰:「诗辞特游士之雄耳!」先生即改事经术,卒为儒者。

左先生揆

左揆,字正卿,永新人也。嗜学进进,艮斋为作《务本斋铭》。

司户曾东老先生震

曾震,字东老,吉水人也。结发不弄不妄,艮斋雅称许之。晚以试集英得官,艮斋勉之曰:「官无小,政无不可为,君臣之义不可废也。」累调广州司户而卒。所著有《群玉集》。

(梓材谨案:杨诚斋志先生墓云:「曾其姓,括其名,禹任其字也。一字伯贡。后更名震,字东老。」据此,则伯虞名机者当即其弟需之原名,盖伯虞仍以原名行耳。)

曾静庵先生机

曾机,字伯虞,吉水人也。艮斋尝称之曰:「静敏寡言,不事表襮。」既累试未有遇,曰:「学之弗殖,则我咎。殖而弗稔,复谁咎哉!」所居对玉笥诸峰,怡然觞咏,揭其居曰静庵。周益公铭之曰:「不出户庭,能定能应。」晚得末疾,谓来问者曰:「大块劳我以生,逸我以疾。」所著有《静庵集》十卷。最称艮斋高弟云。

曾先生雩

曾雩,与需皆东老震之弟。东老筑文友、咏归二堂,旁招明师,躬率二弟与其子问业。杨诚斋称其父子兄弟,讲画醲郁,诵音弦声,洋洋如也。惟先生早卒。(参《杨诚斋集》。)

(梓材谨案:需盖静庵之改名。谢山稿底于艮斋传简末标云:「三曾兄弟当是弟子。」司户、静庵而外,其一即先生也。)

◆东老家学(胡、周六传。)

曾先生克己

曾先生克允(合传。)

曾先生克宽(合传。)

曾先生克家(合传。)

曾克己、克允、克宽、克家,东老子,皆嗜学。(参《杨诚斋集》。)

◆二郭续传

司业黎所寄先生立武

黎立武,字以常,新喻人。擢进士第三人,历国子司业。官秘省时,阅官书,爱二郭氏《中庸》。郭游程门,新喻谢尚书艮斋仕武夷,尝传其学。先生由谢溯郭,以嗣其传。号元中子。
(云濠谨案:《江西通志》,先生咸淳四年进士,累官文华阁待制。考试临川得吴澄,时称其知人。自号寄翁,学者称为所寄先生;与文山、迭山相反善。建金凤书院,以淑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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