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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法论
   扇上山水
   幸蜀图
   村梅
   毛理浅深
   元章来去
   墨梅
   常国宝
   逸致
   似王韦
   宝谟
   鹰马
   梅蛇
   好谭
  卷之二十三
   元定推演
   兴复旧窝
   太乙数
   石蟹
   龙驹
   蛙鸣
   宝山
   巨儒之象
   脢庵
   甲乙之料
   祷兆
   肄器修祀
   书院燕巢
   阁额
   谣乩 二则
   拆字
   赠砚钱
   堂上金紫人
   蹇太师父子
   木龟
   际昌时
   神人纸署
   高、沈、徐、先兆
   李姬
   五曲异人 二则
   行通神明
   纪梦
   梦泉
   判土地
   梦真
   索命
   梦韩
   访故址
   傅佛
   登龙门
   梦剖腹
   神人送诗
   弹击汪鋐
   星鈇
   梦桃
   鹰禽入窗
   虎迹龙风
   江夏来
   梦兆相同
   五老人
   祸淫
   衡山君
   馆宾爵位
   大司马前驱
   大士题绢
   梦墨
   还环
   铁柈
   十八尚书
   薛公剑
   触舟沉香
   梦之真幻
   吕翁梦
   梦报
   神对
   位不副梦
   道人携手
   施药
   农占
   瞽术
  卷之二十四
   大选诗
   宰相具庆
   母寿 四则
   三世高寿
   大臣寿考
   寿而死难 二则
   前身
   仙侠
   严阇黎
   丁友鹤
   张明经
   侵邻居
   薛满八
   供养报德
   樵阳子
   三生照水
   白李
   夙慧
   升座词辨
   遂初老人
   神童诗
   鸡声诗
   莲池黄花
   韩五泉
   士荣议论
   染巢鹊
   捷对 六则
   公交车有名
   袁氏神童 二则
   识难字
   书大字 二则
   异林记 二则
   大年 三则
  卷之二十五
   御药医 三则
   性药名言
   太医用药 五则
   禁狱
   医民
   用时文
   书蝇
   本草
   灰性
   医不治老
   寒疾免祸
   热疾得宝
   奴婢疟
   搯瘤
   膊字
   指纹
   性病 二则
   二国公
   二主事 二则
   二御史 二则
   四中书行人 四则
   病举人
   星相堪舆
   无生日无相
   庚甲相同
   鹤雏 二则
   李口许头
   官太师
   高低眼
   识张罗峯
   侍郎鼻
   形似
   神术
   长人 二则
   资表不足恃
   尼山龙虎山
   橛维樟锁
   照天烛
   狸眠
   天马山
   虾子
   预卜佳地
   墓水祸福
   崇明三沙
   礼部井
   土龙
   八卦献地
   坏土善祥
   不可求
  卷之二十六
   山 九则
   漏陂
   泗源
   汶源
   济源
   泉源 三则
   河 十六则
   江
   江上滩险 二则
   渎
   祭海香云
   风报 三则
   海舟 四则
   海塘
   海沙
   海井
   海钱
   浮提异人
   琼海 四则
   杭潮 二则
   珠池
   渡海
   普陀 十八则
  卷之二十七
   胜游佳境
   梅丈人
   占年
   月中桂子
   花 二十则
   木 十则
   松柏圣迹
   僊果树
   神楝
   水檀
   柿石
   射树
   绿衣乞命
   竹 十则
   草 七则
   杂品 九则
   甘露 二则
   嘉禾
   状似
   云雨
   鹤兔
   獭祠
   犬逐通判
   三巨人
   物异 九则
   色异 二则
   水旱
   地震 三则
   山崩
   血涌
   都城大水
  卷之二十八
   蒋山佛会记 四则
   传衣
   袈裟
   五铢衣
   三教 五则
   小佛像
   大士涌出
   佛牙
   布袋
   遗蜕
   长耳和尚
   愿得地
   舍宅之始
   两京诸寺 七则
   女中天子
   石佛
   寺门风水
   戒坛兴废
   翔鹤
   造塔
   水墨罗汉
   羣飞蘸油
   百尺弥勒
   马房灯光
   志公砖塔
   刮金
   罗汉化米
   麻衣书字
   狮岩
   龙湫
   体玄僧帽 二则
   僧姓 二则
   住持
   募缘问子
   水火二相
   殿左施帐
   入棺趺坐
   我非真我
   佛奴母胁
   金氏青莲
   胡御史僧异
   痴和尚
   拳棒僧 二则
   达观始末 三则
   枭秃像
   僧假王子
   商丐
  卷之二十九
   玉梁
   白玉蟾
   法冠僊师
   石函
   庐山老人
   吴翁
   泥人生须
   蜕骨
   判官精
   水僊
   独孤吹笛
   李金儿
   白鹤僊
   三大事
   白衣道人
   逢吕僊 三则
   卧木
   刘罗陶仙游 三则
   山子道气
   一字散
   开瞽
   仙桐道人
   仙椿
   仙骨
   回首神仙
   肉芝
   土饭
   全真教
   醒神
   符箓
   引儒释 三则
   老君像 二则
  卷之三十
   虏众来归
   职官走虏
   路河
   抵捐金
   壮夫
   虏款赏恤
   虏势日分
   赐经像
   耗雄心
   市易
   番族 三则
   与虏角射
   烽堠
   报功之弊
   西南夷 十四则
   杨安地界 二则
   兵兆
   寨镇
   属国 九则
   差往海外 三则
   占城 二则
   日本 九则
   王长年
   马勇士
   倭官倭岛
   东涌侦倭
   筹倭
   平倭 十则
  卷之三十一
   鹤 二则
   羣鹊招鹳 二则
   燕巢
   鸟之属 二十五则
   鸟田
   白鹿 二则
   异兽
   狮彖
   犬 六则
   虎 九则
   牛
   生善道
   两牧犊相卫
   相牛法
   牛禁 二则
   猴
   猫
   豕
   兽之属 十九则
   龙 十四则
   龙凤名状 三则
   猪龙
   龟 三则
   蛇 五则
   毒食 三则
   鱼 五则
   冰井鱼
   神鱼 二则
   进鲊
   杂物 六则
   蝌蚪
   物理 五则
  卷之三十二
   陈三将军
   谕贼 二则
   县令讨贼
   流贼 四则
   振武兵变
   郧阳兵变
   黄梅盗
   哱贼先兆
   盗儆讹传
   妖人物 二十则
   假番物
   丐贩 二则
   长至警报 二则
   方士
   僧道之妖
   妖党
   吴建
   除妖
   小匡

涌幢小品 (明) 湖上朱国祯辑

自叙
闲居无事。一切都已弃掷。独不能废书。然家罕藏书。即有存者。钝甚。不善读。又不克竟。至于奇古诡卓之调。闳深奥衍之词。即之如匹马入深山。蚁子缘磨角。怳惚莫知其极与乡也。惟浅近之说。人所忽去。且以为可弄可笑者。入目便记。记辄录出。约略一日内必存数则。而时时默坐。有所窥测。间亦手疏以寄岑寂逍遥之况。因思茂先《博物》崛起东西京之后。别开一调。后之作者纷纷皆有可观。而唯段少卿、岳总领、最为古雅。至洪学士容斋札为《随笔》。数至于五。下遍士林。上达主听。我明杨修撰、何侍郎、陆给事、王司寇。扩充振发。别自成书。此皆以绝人之资。投山放海之客。为野蔬磵草之嗜。虽畸杂兼收。若无伦序。而中间根据条理。要自秩然。固非探形影。袭口吻。以乱视听者比。其意微而其致固已远矣。余之无当明甚。然千金之鼎。乌获可举。孺子亦奋臂也。太牢之味。王公能羞。田畯亦垂涎也。执笔自韵。仰视容斋。欣然有窃附之意焉。间示一二馆师与儿子辈资谭谑。题曰《希洪》昏眊之余。理耶棼耶。澄耶淆耶。皆不自知。吏□花舒笑于名园。蛙部鼓吹于天籁。我用我法。此亦散人之一快。而又念洪亦未易可希。将使人有优孟之诮。会所创涌幢初成。读书其中。潜为之说。遂以名篇。其曰小品。犹然《杂俎》遗意。要知古人范围终不可脱。非敢舍洪而希段也。
虬庵居士朱国祯题。


是编起己酉之春。至辛酉冬月。积可三十余册。凡经、稗、海、诸书所载。行于世者。都不敢录。然耄而忘。随汰随忘。又不可胜计。要以见意澹宕。自喜而已。生平原无文。又绝无著作。洵举笔。并其稿失去。以为常。即此亦时有散佚。而存者尚多。会赴召。检出。节为三十二卷。付之梓。历年山居。工夫。上不用之道德。下不用之文章。而仅仅得此。子不云乎。博奕犹贤乎已。夫圣人之所轻。后人之所习。曰手谈。曰坐隐。何等自在。余此好。故自不减。奈老去。仅可终三局。一切紧关事皆愦愦不理。而反躭此不足纪之语。不足传之事。积此不足有无之牍。虽于心思初无所费。可免枯木蛛丝之诮。要以少费纸墨。重为梨枣灾。又或者更因此取笑取憎于人。岂非一生拙计。垂老而更甚者乎。方割裂时。如蜂采花。亦自有味。既成。阅之。等于嚼蜡。又几欲毁去。夫人心。亦何常之有。喜则茹之。厌则吐之。天下事皆如此。并付之流云逝水可矣。
壬戌年九月题于西郊之映月轩。

涌幢说
犹之乎寓也。而性好动。动则东西南北无不之矣。动而迂僻。无所谐。顾好寂。寂则烟霞泉石无不守矣。寂而冥心未透。县解实难。计必有所寄。寄则形影神情无不适矣。抚孤松而结庐。寻云水而泛宅。皆所寄焉。以适其适。是未易言也。惟鸟有巢。山居者亦曰巢。巢斯足矣。何言乎幢。幢与巢。不相蒙也。而偶然象之。因以为号。此非佛氏之说而朱氏之说也。盖求其所谓结与泛者皆不可得。则姑以意起焉。拆木为亭。亭有角。角之面六。面之窗四。锐之若削。覆之若束。垫之若盘。纳凉则随风。映目则测景。收胜则依山。依水。依竹树。各因其便。可卷。可舒。可高。可下。择便而张。出没隐见。如地斯涌。俄然无迹。或曰???亭。或曰云峯。或曰海市楼台。惟所命之。而有人焉。匡坐其中。不自量力。整齐一切。并取残牍。缀而补焉。非经史。非禅玄,亦非谐稗。用炙我口。以为异珍也。而卑田所不食。以为残渖也。而郇厨所未罗。盖亦古者游戏之意焉。而品斯下矣。夫废退者以逃虚为上。忘机次之。晦迹又次之。斯之未能。为怨尤。为夸诞。大方所笑。故寓之乎幢。幢不可着也。则曰涌。涌不可幻也。实之以品。品有大。非吾事也。又有奇。非吾办也。合奇与大。前人为之。非吾敢也。姑舍是。蝉鸣于高秋。菌发于积腐。然乎自然。成其为涌而已矣。
己未年八月题于黄洋墩之品水斋。
附录一 明史本传
朱国祯。字文宁。乌程人。万历十七年(公元一五八九)进士。累官祭酒。谢病归。久不出。天启元年(公元一六二一)擢礼部右侍郎。未上。三年正月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顾秉谦、朱延禧、魏广微并命。阁中已有叶向高、韩爌、何宗彦、朱国祚、史继偕。又骤增四人。直房几不容坐。六月。国祯还朝。秉谦、延禧、以列名在后。谦居其次。改文渊阁大学士。累加少保。兼太子太保。魏忠贤窃国柄。国祯佐向高。多所调护。四年夏。杨涟劾忠贤。廷臣多劝向高出疏。至有诟者。向高愠甚。国祯请容之。及向高密奏忤忠贤。决计去。谓国祯曰。我去。蒲州更非其敌。公亦当早归。蒲州谓爌也。向高罢。爌为首辅。爌罢。国祯为首辅。广微与忠贤表里为奸。视国祯蔑如。其冬为逆党李藩所劾。三疏引疾。忠贤谓其党曰。此老亦邪人。但不作恶。可令善去。乃加少傅。赐银币。荫子中书舍人。遣行人送归。月廪、舆夫、皆如制。崇祯五年(公元一六三二)卒。赠太傅。谥文肃。
附录二 四库全书提要
明朱国祯撰。国祯有大政记。已著录。是书杂记见闻。亦间有考证。其是非不甚失真。在明季说部之中。犹为质实。而贪多务得。使芜秽汩没其菁华。转有沙中金屑之憾。初名曰希洪。盖欲仿容斋随笔也。既而自知其不类。乃改今名。其曰涌幢者。国祯尝构木为亭。六角。如石幢。其制略如穹庐。可以择地而移。随意而张。忽如涌出。故以为名云。

涌幢小品卷之一
太白神
太祖定鼎金陵。凡十二年。用小明王龙凤年号。小明王既殂。改明年丁未为吴元年。正月。有省局匠对省臣云。见一老人语之曰。吴王即位三年。当平一天下。问老人为谁。曰。我太白神也。言讫。遂不见。省臣以闻。上曰。此诞妄不可信也。若太白神果见。当告君子。岂与小人语耶。今后。凡事涉怪诞者。勿以闻。至十一月。上梦人以璧置于项。既而项肉隐起。微痛。疑其疾也。以药傅之。无验。后遂成骨。隆然。甚异。
五色云
太祖克婺州。下令禁战戢军士剽剽。有亲随知印黄某取民财。即斩以徇。民皆按堵。城未破。先一日。有五色云见城西。氤氲如盖。城中望之以为祥。及城下。乃知为上驻兵之地。由此观之。诸书所载灵异。要必不诬。而上自制西征记。尤为照灼。太平阵上之龙。石灰山伏兵之雨。皆应之俄顷间。班彪曰。神武有征应。亮矣。
洪武昌
洪襄惠之祖。名武昌。居会稽县东门外。社有迎桑神祈赛者。暮寄赤石夫人祠。武昌持杖大诟曰。疾风暴雨。不入寡妇之门。神虽土偶。可男女混耶。悉为击碎。社中恶之。相讦。以为名犯年号。达于京师。时高皇初定鼎建号。问知其祥。直武昌。且曰。是朕兴之兆也。赐名有恒。赦之归。有恒至钱塘西溪。乐其土风。曰。吾终不可与乡人处。遂家焉。再传而生襄惠。今其父祖墓在会稽新通明堰之北山。有言襄惠随父赘杭。误也。襄惠名锺。号两峯。继室魏氏。萧山文靖公之女。公三丧妻。魏其四也。二子。澄、涛。皆其出。澄。举人。涛。承荫。
明兴偈谶
小史谓志公临殁为偈。大字书版。示吊墓之人。作小篆体。偈曰。若问江南事。江南事有冯。乘鸡登宝位。跨犬出金陵。子建司南位。安仁秉夜灯。东邻家道阙。随虎遇明兴。一时名士皆不能解。或曰。应在五百年后李升亡国。人以鸡犬解酉戌之说。南北为曹潘屯军之应。然第二句云。江南事有冯。冯者。诸冯也。圣人生。诸即朱。寓其姓也。酉属鸡。乘鸡者压鸡之上。为戊申。太祖登极之年也。戌属犬。即以其年幸汴梁。又明年为庚戌。是跨犬也。司南位。自南而北。抵于子位也。秉夜灯。元主夜遁出建德门以去。建下为安。德为仁也。东邻指张士诚。阙者。灭也。灭士诚。即取中原也。随虎。金陵龙盘虎踞。神龙盘结而虎为之先。若随其后也。遇明兴。显然建国大号也。其为我太祖之谶无疑。而岂区区一偏安亡国之主足云哉。志公族姓朱。塔于钟山下。太祖卜其地为孝陵。改塔于东十里。即今之灵谷寺是也。又于鸡鸣山建寺祀之。传有閟刻预谶。意者。太祖其志公之再世。了江南一大事因缘。殁示其兆。葬即其地。神矣。
心事记
元神帝时。张翥在翰林。夜梦诗二句云。羯漠夷疆天暂醉。凤阳君主日初明。翥惊异。遂谢职。南归广陵。作心事记。记此梦。
梦异人
高皇御天桂清香楼午寐。梦异人遗良药。尝之。味清而苦。其人曰。服之安精神。舒四体。延年命。卜之曰。当得达人。果得周是修等。
渡江生子
孝慈皇后以元至顺壬申生。少于太祖四岁。嫔时年已二十一矣。艰难中尚未有子。或有子不育。既渡江。连生懿文皇太子、秦王、晋王、文皇、周王。文皇初生。有云龙之祥。后甚异之。后尝梦微时携诸子在旷野间。卒遇寇至。皆红巾。甚恐。适文皇牵一马至。扶后上马。自跃从马。仗剑殿后。寇皆辟易惊遁。而前有幡幢来迎。须臾布满。天乐齐鸣。而太祖马亦至。相与联辔徐行。独文皇从后。顾视太子诸王皆不见。
沐公生本
世传黔宁王英为太祖外妇之子。而王弇州以为非。曰。帝长于英十五年。当英之生。帝方贫窭。安从取外遇。是则然矣。考英以洪武二十五年卒。年四十八。其年圣寿已六十五。则帝长于英实十七年。真龙年至十七。壮矣。外遇而生。理或有之。弇州起于富贵。却笑贫人决无外遇。要不尽然。至太祖从军已二十五岁。其年孝慈皇后作配。又三年渡江。方生懿文太子。连五年又生四子。过此方诸妃有子。而孝慈不复生矣。高皇之晚婚。亦自来创业之君所无也。夫高皇诸大功臣未有兼文事者。独中山王颇近诸生。盖感发于高皇之训。而英与曹国李文忠以绝世雄才。又雍容好学如文士。自非高皇龙种与亲姊之子。能然乎。
御札
太祖赐臣下御札甚多。如中山王、宋学士者。勿论。方驻跸徽州时。御书一札赐汪同云。庚子六月初三日茶源阙歇马。偶遇万宣使至。动问。说称。星原翼。田野辟。黎民乐。拆开賷到公文。内云。修城事理。军民人等甚是。极得其当重务。出积粮储。从其与便。勿使我多忧。途间亲书不备。寄书人朱。枢密院判汪同阁下。同子孙宝藏于家。学士程敏政偶得伏读。因题绝句云。午夜虹光烛斗寒。民间惊得御书看。当时未定君臣礼。想见高皇创业难。成化甲辰毁于火。
照世杯
撒马儿罕在西边。其国有照世杯。光明洞达。照之可知世事。洪武二十七年始入贡。
升赦忠裔
太祖于福寿。不但庙祀旌表。且官其子陈龚为德州同知。坐事当戍。以忠臣子。赦之。擢太仆少卿。改两浙运使。坐胡党付狱。赦居云南。勑西平侯善遇之。此心。真古帝王所不及也。
视朝赐食
太祖每旦视朝。奏事毕。赐百官食。上御奉天门。或华盖殿、武英殿。公侯一品官侍坐于门内。二品至四品及翰林院等官坐于门外。其余五品以下于丹墀内。文东武西。重行列位。赞礼赞拜叩头。然后就坐。光禄寺进膳案后。以次设馔。食罢。百官仍拜。叩头而退。率以为常。二十八年。礼部言职事众多。供亿为难。请罢。从之。盖是时元功宿将俱尽。积日所费不赀。思有以裁之矣。
象鼻岩
陶凯陪便殿。高皇从容问居地形势。凯以象鼻岩对。且曰。臣乡人张竹屋题曰。曾入苍舒万斛舟。至今鼻准蘸清流。君王玉辂催行驾。安得身闲伴白鸥。即令人刻于岩壁。一日。上御五凤楼。工部进吞船之技。羣臣侍观。众皆以见吞对。凯见独不然。上问之。凯曰。臣惟见绕船走耳。上疑之。以及于死。凯自奇人郭璞之流。遭明主而不免。数之难逃如此。
用谏掷书
韵府羣玉。阴时夫所集。太祖时时取观之。解缙谏。以为此兔园寒士之笔。所见者陋。非帝王所宜观。遂掷其书不复顾。而御制心经等书皆成。缙之受知深矣。
揣隐微
太祖神圣。凡进见者。于容貌词气间。多能揣其隐微。有杜安道者。持镊刀。随侍二十二年。凡征伐朝燕。未尝暂违。性慎密不泄。动有法度。遇要官、势人、如不相识。一揖之余。未尝启口。上甚信爱之。曰。如安道。吾知其心。
小山泉
大将军蓝玉等帅师二十万北征。由大宁进至庆州。闻虏主在捕鱼海儿。兼程而进。次游魂南。道无水泉。军士渴甚。其地有小山在鞑官观童营内。忽闻声如炮。玉使人视之。则四泉涌出。士马就饮。得不困乏。余流溢出如溪。众咸欢呼曰。此朝廷之福。天之助也。上尝梦殿西北隅有小山。流泉直下御足所履而止。至是。小山泉涌。适与梦符。
好杀必杀
有轻天下人而好杀者。周世宗是也。有重天下人而必杀者。我太祖是也。世宗折服冯道。谓天下人皆可轻。太祖少经离乱。奸盗害人。谓天下人皆可重。此所以分也。
不经之语
姚恭靖以名僧从文皇。天意也。鸿猷录谓恭靖先知文皇必登大位。有奉白帽子成皇字之说。遂请于太祖。得之。太祖威严。即父子间。谁敢说一字。请一人。又典故中谓太祖御西楼决事。马皇后从后。尝潜听之。如闻上震怒。候回宫。必询今日处何事。怒何人。因泣谏。正可积德。不可纵怒杀人。太祖从之。此村家怕老婆之言。太祖何等气象。马皇后何等贞静。茹素救一宋学士不能得。而敢尾太祖。退言得失耶。又剪胜纪闻言。太祖御膳必马皇后亲进。一日。进羹。上怒掷其瓯。中后颈。微有伤。后色不动。收之更进。此荡子打老婆之言。太祖何等敬慎。马皇后何等庄重。而狠渎不伦至此耶。
又剪胜纪闻云。徐太傅追元顺帝。将及之。忽传令班师。常遇春不知所出。大怒驰归。告帝曰。达反矣。追兵及顺帝而已之。其谋不可逆也。太傅度遇春归必有变。乃留兵镇北平。而自引兵归。驻舟江浦。仗剑入谒。帝时方震怒。宿戒阍吏曰。达入。慎毋纵之。达既入。未见帝。自疑有变。乃拔剑斩阍吏。夺关而出。帝因使人释其罪。令内谒。达不允。于是帝不得已。枉视于舟中。达因进曰。达有异图。不在今日。虽曰晚矣。然吾临江鞠旅。亦能抚有江淮。顾弗为尔。且吾之不擒元帝。亦筹之熟矣。彼虽微也。亦尝南御中国。我执以归。将曷治焉。天命在尔。已知之矣。顾达何人。敢以自外。帝重感悟。结誓而去。遂修好如初。
徐太傅与常平章以洪武元年闰七月二十七日兵入通州。其夕。元主即开建德门北遁。又五日。太傅至燕。填堑入城。报捷。留镇经理未下州郡。逻骑至古北口。寻与平章下山西。既克太原。太傅出陕西。平章出蓟州。追元主。平章克开平。还至柳河川卒。李文忠代将。太傅在陕西。张良臣降而复叛。围之数月始下。王保保睥睨兵强。太祖委太傅独当之。间以久劳召归。寻佩将印以出。而李文忠克应昌。元主已殂。太傅一败王保保。再出师败归。终王保保世。太傅未尝离陕西。比保保死。太傅稍宽。从燕王北平。从容练兵。不复出塞。由此观之。太傅终身未尝一当元主。且及少主也。太祖威严。太傅敬慎。一出入。一号令。必且谘禀。平章敢驰归。太傅敢擅还军。甚至突入禁门。斩阍吏。夺关而出。坐龙江舟。胁圣驾自临耶。齐东之语。莫此为甚。
建文军令
小说中谓文皇靖难。建文有令。毋使朕负杀叔父名。故文皇阵中诸将皆不敢加害。然初用兵时。固已削属籍矣。其后建文或有此令。以示亲亲之情。而军中恐未必然。安平持槊垂及。有龙申爪拿其臂。马蹶而止。叹曰。真命天子。后文皇问曰。马不蹶。如何。对曰。欲生致院长耳。又所乘八骏。战于郑村坝诸处。皆中箭。为左右所拔。可见矢石交下。天命所在。特不着玉体。亦岂南朝之令。射马不射人。而诸将及军士拣择而射。不敢一矢加遗耶。况文皇是时杂诸将中。震荡出入。百死一生。谒陵痛哭。危险可知。而朝廷易视。中间不无坐失机会。要之。皆天意也。
凯旋之盛
永乐廿一年北征。也先土干来降。赐名金忠。封忠勇王。随入京。十一月戊寅朔。驾次怀来。在京诸司遣官迎见。辛巳。驾入居庸关。边军、京军。左抵宣府黄花镇。右抵涿州,凡三百里。布满极目。是日。天气清明。上服衮龙金绣袍。乘玉花龙马。五掖五哨军四十万。疏队。左右夹护。时上已年六十四岁矣。按蛮徐行。威容如神。金鼓旌旄。喧阗焜耀。连?百十里外。中外文武羣臣皆盛服。暨缁黄耆耋。四夷朝贡使。骈跽道左。驾至。讙呼万岁。声震天地。忠勇王在后。于马上遥望。顾谓所亲曰。今日真从天上行也。次龙虎台。赐文武大臣及忠勇王宴。明日入京。羣臣毕贺。以前莫如唐太宗为秦王时。破擒窦建德、王世充。自披黄金甲。齐王元吉、李世责?力、二十五将随其后。铁骑万匹。甲士四万。前后部鼓吹。以俘入城。此亦自古帝王英雄之快也。
朱衣人
文皇夜梦二朱衣人侍墀下。自云太守。一真一假。次日。果有二通判。曰陈真、陈假。引奏。上喜符梦。俱擢知府。真。福建将乐人。有循吏声。
召治水
汪宗孝。歙人。有义概。受廪。独好拳捷之戏。绿壁行如平地。跃而骑屋瓦。无声。已更自檐下。屹立不加于色。偃二丈竹水上。驱童子过之。皆股战。则身先往数十过。已复驱童子从之。诸鼓舞、木熙、跳丸、飞剑之属。见之赧然自废也。万历丁未入京师。至芜城。痁作。梦文皇遣缇骑召使治水。引见殿上。文皇貌甚伟。长髯垂膝。左右以奏牍进。文皇推案震怒曰。复坏我东南百万民命。奈何。宗孝顿首言。臣书生不任官守。且父老不忍离子舍。文皇色不怿。有皁衣人长跪固请。乃已。宗孝还。其年淫雨。三楚三吴。沉灶产蛙。人相噉食。恻然心伤之。病革不可为矣。
械僧报効
宣德中。有僧因旱言于官。积薪欲自焚请雨。举火而走。获之。发龙门充军。久之脱归。得一铜印以献。辄沿街大呼。谓所献乃紫金印。复有金锁甲在泰山之巅。逻者获之。法司坐妖。律当斩。时为正统二年。上览曰。此妄男子。何足罪械。复原伍。后遁入虏。蓄发辫结。居伯颜帖木儿帐下。驾陷虏中。伯颜夫妇致敬。僧有力焉。终不自言。上亦不知其故也。
功德寺
四友斋云。京师功德寺后宫。像设工而丽。僧云。正统时。张太后尝幸此。三宿乃返。英庙尚幼。从之游。宫殿别寝皆具。太监王振以为后妃游幸佛寺。非盛典也。乃密造此佛成。请英庙进言于太后曰。母后大德。子无以报也。已命装佛一堂。请致功德寺后宫。以酬厚恩。太后大喜。许之。复命中书舍人写金字藏经置东西房。自是。太后以佛及经在。不可就寝。遂不复出幸。当时名臣尚多。而使宦者为此。可叹也。英皇即位。尊祖母张为太皇太后。母孙为皇太后。太皇太后贤明贞肃。仅宣德中。上奉侍谒陵一次。正统中。检饬宫府。优礼大臣。知王振之奸。几欲赐剑。称女中尧舜。宁有幸寺之事。且有幸而三宿之理。况国朝家法至严。除山陵外。从无有后妃出幸者。即朝廷行幸有故事者。亦举朝力争。而况于后妃。此必僧寺张大孟浪。留此不根语而袭而书之耳。
挞虏征应
英庙原有挞虏之志。神武征应甚多。一夕。梦也先稽首请罪。故己巳之役。实有所恃而行。王振窥知其素。赞成之。后陷虏。不被一矢。天颜穆如。坐玉台。羣虏环视。一虏来犯立仆。也先骑而来。堕马者三。慑伏。有一马噬人不可近。试以进。蹲伏。英皇坐之。夭矫如龙。虏大惊。益敬礼。也先叩头称臣。以至送归。果符梦中之兆。
奉侍虏中
广南卫军夏福徙辽东广宁卫。正统五年。为北虏所获。福解诵佛经。虏酋以女妻之。英庙北狩。福随侍虏廷。升千户。历升指挥佥事。后入贡。往来不绝。天顺元年。英庙召至。赏赉极厚。升南京锦衣卫指挥同知。福奏愿留京师。未几。挈家来奔。复改广南卫。至是年老。乞以孙昊代。兵部言。福不由军功。例不当袭。上以福有奉侍劳。特与之。盖是时袁彬等随侍最效劳。而福则先为虏所获。用事输忠。且能归正。尤可嘉也。
宫妃
去吴江可二十里。地名八尺。余询之县人。问名起之义。皆不可得。后考之。则宪庙选。妃江南。嘉禾以姚氏女应。女发素种种。不盈尺。过平望二十里。一夕。发委地可长八尺。入宫拜安妃。因以名。妃生寿王。貤恩父母。皆物故。其弟福。负贩菜市中。即授锦衣卫指挥同知。
山陵彩云
成化乙未冬十一月。册立孝宗为皇太子。颁诏至南京。方迎入。忽见孝陵山顶拥起彩云。至开读后方散。时钱文通溥掌南院。作祯应颂以上。纂入史馆。
祀庙石函
孝宗即位。左都马文升等主旨。岳锁济渎等祠庙。皆有前太监陈喜及奸人邓常恩所造石函。函周遭有符篆。中贮泥金书道经一卷。又金银钱数枚。诸色宝石十数颗。五谷各一升。似为魇镇之术者。每祠庙。又有先帝遣陈喜致祭祝文。其文不知何人所撰。皆刻之于石。窃观本朝故事。凡改元之初。及水旱灾伤。则致祭岳镇海渎之神。例命翰林院撰文。各分遣廷臣以往。未闻用外官撰文。内臣往祭者。况石函魇镇。世无此理。今常恩等已正宪典。其石函石碑尚存。于先帝盛德。恐不能无损。乞令所在有司毁之。凡函中所贮者。各遣人验实进缴。以灭其迹。抑以杜将来之渐。从之。
御膳进素
弘治十五年。先有旨。自正月初一日至十二月二十七日。但遇御膳进素日期。俱令光禄寺禁屠。户科给事徐昂等因言。今一岁之中。禁屠断宰者。凡一百一十一日。此旨惟光禄寺知之。在京诸司尚未有知者。乞申谕各衙门。今后凡遇禁屠日期。自御膳以至宴赐之类。俱依斋戒事例。悉用素食。礼部议谓光禄寺各项供应。上有两宫之奉养。下有四夷之宴赐。今凡遇禁屠日期。一切以素食从事。揆诸事体。殊为未便。且进素在祖宗朝无故事。惟皇上好生之德。出自天性。故爱惜物命。至于如此。但其间又有不容已者。迩复闻有旨。令进素之日。所用膳内猪、羊、鸡、鹅时价银数。各封寄藏库。臣等未敢仰窥圣意所在。伏愿明诏光禄寺。凡寄库银两。就以补助缺乏。今后一切供应。俱令随事撙节。则仁心益广。而圣德益崇矣。上纳之。
武皇圣明
武宗南巡。姚镆为山东布政。朝见。上奇其状貌。独中官不喜。御驾黑龙舟被触。上惊问为谁。对曰。姚布政。上笑曰。是美髯者耶。释不问。是日。镆驻驿中。实不知。次日。有以告者。始拜谢。上曰。偶触何伤。去。去。武宗明圣如此。
王女儿
武城中卫军余郑旺。有女。名王女儿者。幼鬻之高通政家。因以进内。弘治末。旺阴结内使刘山求自进。山为言。今名郑金莲者。即若女也。在周太后宫。为东驾所自出。语浸上闻。孝庙怒。磔山于市。旺亦论死。寻赦免。至是又为浮言。如前所云。居人王玺觊与其厚利。因潜入东安门。宣言国母郑居幽若干年。欲面奏上。东厂执以闻。下刑部鞠治,拟妖言律。两人不承服。大理寺驳谳者再。乃具狱以请。诏如山例。皆置极刑。
继统祥瑞
世庙在藩邸。不独诞年河清三日而已。显陵龙冈旧断。土衇坟起。仗下小儿。暴长数尺。既登极。南山有凤凰之声。华村产麒麟之种。
黄衣陛辞
己丑四月。世宗梦黄衣者数人陛辞南行。其势甚速。次日。语阁学杨一清。对曰。黄者。蝗也。南方其有蝗乎。是秋。蝗果大至。在在皆满。数日为大风雨飘入海。尽死。是时。上方厉精图治。故见梦。且能消弭云。
庙池浮物
河南怀庆府济源县道士宋本澄进红线彩被二。花银瓶一。云济渎庙池内浮出。赐钞六十锭。劳之。其池时浮出银币借人。如期而还则得利。不则祝之不复出。且至亏折矣。
时玉
世宗因正月雪降甚喜。有天赐时玉之谕。尚书夏言等作赋以献。当时若雨雪之类。皆因祷而应。故张皇乃尔。后有秉笔修国史者。削去可也。
芝草
世宗有诏采芝。宛平县民得五本以上。御医李果以玄岳鲜芝四十本进。三十六年九月。礼部类进千余本。明年春。鄠县民聚芝百八十一本。为山以献。内有径一尺八寸者数本。号曰僊应万年芝山。四川巡抚黄光升进芝四十九本。十月。礼部类进一千八百六十四本。四十三年。御医黄金进万寿香山四座。聚芝三百六十本为之。
宋政和五年。蕲州产芝草徧境。计黄芝一万一千六百枝。内一枝。色紫。九干。尤奇。
桃降
嘉靖乙卯。上夜坐庭中。御幄后忽获一桃。左右视。或见桃从空中堕。上喜曰。天赐也。修迎恩大典五日。明日。复有一桃降。其夜。白兔生二子。上益喜。谕礼部谢玄告庙。未几。寿鹿亦生二子。于是羣臣上表贺。上以奇祥三锡。天眷非常。各手诏答之。
祥云
嘉靖十八年。册立皇太子。日下有五色云见。径二丈。形如龙凤。然卒有己酉之事。洪武十八年。黄子澄进士第一改第三。唱名时。五色云见。与韩魏公同符。然卒有壬午之事。人言卿云未必祥。是大不然。十八年分封。裕邸竟为天子。开隆万万年太平。瑞在此不在彼。文丞相生。父梦乘紫云来。故名曰天祥。字曰宋瑞。 【 信国小名云孙。亦因此。】 天祥就义。收宋三百年养士之效。宋之瑞也。子澄云见。死节不辱。高皇帝知人之明。我明之瑞也。忠臣义士。国之麟凤。岂羡富贵福泽哉。
西苑农坛
世宗立农坛于西苑。耕熟地五顷七十亩有奇。岁用农夫五十人。管农老人四人。骡夫八人。日食口粮三升。太仓关给。仍复其身。耕畜一十六头。御马监仓给以草料。其农具俱出之内官监。五谷种子。顺天府送用。仓廒、农舍、牛房。工部盖造。每岁户部侍郎一人。郎中一人。提督之。所获纳之恒裕仓。以备郊庙之粢盛。拨太仓军斗三十人守之。岁终。户部奏报其出入之数。
驸马封侯
世宗以迎立功。封驸马崔元为京山侯。礼部以本朝无故事为言。上曰。永乐初年。驸马王宁以翊戴功封永春侯。何言无故事。岂世庙之深谙故实。抑崔及左右密进而见之诏旨耶。然永乐中。驸马封侯者。尚有宋瑛等数人。不止于王宁。礼部以无故事为言。非欺妄即疏漏。当时尚书为毛澄。其不触怒抵罪。幸矣。
中宫废立
世宗笃于伦常。嘉靖元年。立皇后陈氏。八年崩。谥悼灵。立顺妃张氏为皇后。十三年正月癸卯废。越十日。立德妃方氏为皇后。张后以十五年薨。用废后吴氏礼葬之。中宫之废。非小事也。中间缘故。史官不着一字。野史亦无有及者。岂宫禁事秘。非外人所得与知耶。余童子时。一老儒为言。张后之废。实由张延龄兄弟。世宗方以昭圣初年裁抑。章圣愤甚。而延龄故多怨家。为人所讦下狱。昭圣急。因上生子。谕来见致贺。上辞之。再谕再辞之。益皇急。托张后为言。后方有盛宠。乘夜宴。述太后意。而太后亦先遣人传上云。延龄事。将就罢。上已怒。谕阁臣。谓太后云云。然尚未有以发。及闻后言。大怒。即褫冠服与杖。明日下令废黜。延龄竟坐死。考之史录。日月正相值。老儒之言真耶。其亦齐东野人之类耶。世宗以母后不顾燕婉之好。诚刚诚孝。而张后之不幸已甚。昭圣此时。其又何以为情。夫昭圣在孝庙时。专宠骄妬。致孝庙终身无他嫔御。养成二张之恶。武宗立。母族甚见疏外。昭圣默默。已不能得之于子。胎祸极于世宗。所存者一虚名耳。孝宗在天之灵。将何以慰耶。
讹言惊走
嘉靖己酉春虏警。抚宁侯朱岳、英国公张溶、西宁侯蒋傅、惠安伯张镧、锦衣指挥同知郑玺、佥事孙堪、偕给事中杨允绳。于阅武场。比试应袭官舍。玺忽报讹言云。虏入寇至沙河。岳等皆惧而走。允绳以闻。诏责玺讹言惊众。褫职。岳、溶、怯懦损威。革坐营管事。傅等不能规正。各夺俸二月。
康懿被召
林康懿公廷木?昂为工部尚书。世庙御便殿召公。顾视。奇其状。明日。公疏节财用。省营建。上曰。朕方期若。若乃言我。得非林俊子耶。左右或对。其父亦尚书。非俊子也。上颜乃霁。然则上于见素公终有不释然者矣。
对上雅语
世宗偶似暇。使侍臣各道其邑里人物。及丰城。大宗伯李玑应声对曰。乡有长安、长乐。里有凤舞、鸾歌。人有张华、雷焕。物有龙渊、太阿。上嘉其敏括。
王沂公。曾。青州人。宋真宗问云。卿乡里谚云。井深槐树麤。街阔人义疏。何也。沂公对曰。井深槐树麤。土厚水深也。街阔人义疏。家给人足也。真宗善其对。
海榴罂
世庙初年。勋辅诸臣同游。赐画扇。有木刻海榴罂坠子。可寸许。穴其腹。藏象刻物件凡一百件。亦天下绝巧也。
购香
嘉靖四十年。宫中龙涎香悉毁于火。上恚甚。命再购。户部尚书高耀进八两。上喜。命给价七百六十两。加耀太子少保。实火时中人密窃以出。上索之急。耀重贿购得。因圣节建醮日上之。大称旨。加赏。盖内外之相为欺蔽如此。未几。广东进龙涎香至五十七斤。
买珠
世宗以大小珠一函及甘黄玉刀铗一具示耀。令求珠玉如式。凡两月。上意迟之。复谕耀曰。金玉珠宝。古今常有。王侯制度。非不经之用。尔职当思自尽。无徒远嫉怨。为避害计。祖宗时。内藏之积。至弘治年尽矣。然非孝宗自用,今无一二。其多方搜觅。并买黄金四千两进用。金价于钦取银两内给之。耀惧。乃以先觅得大小珠四等。共一千五百余粒。用价二万二千五百余两。贸之以进。上以未足原旨所取之数。且无甘黄玉。疑司帑恡费。不以时值给。故民间鲜有售者。仍命耀亟如数购进。毋□。会晏驾乃止。
戎服出郊
穆庙立。值南郊。以戎服出。盖上喜习武服。此自便。非登郊坛者。羣臣具谏。徐文贞止之。进密揭。上笑曰。此服原非见上帝者。何虑之过。
大阅
国朝圣驾大阅。惟隆庆三年一举。其说发于张太岳。计费不下二百万。海内因传欲复河套。其实穆庙欲驰骋自快。非修故事。亦非幸边功也。神考九年如之。亦太岳之意。然此举尽可已。毕竟是抚按将帅事。惟五月禁中射柳。聚诸彻侯若大将角试。较其优劣。如先朝故事可也。
御笔题诗
玄兔图。宣皇帝御笔也。图以淡墨微围其傍。似碧空满月。上有丹桂花子垂垂。下有瑞草作紫白色。兔居中间。毳比纤烟。意态安闲。真是神物。盖宣皇。帝王中文武全才。游戏丹青。并臻妙境。远在唐太宗之上。万历九年。上御文华殿。宣召入直史臣王家屏、沈懋孝、张元忭、刘元震、邓以赞入见。取图示之。令赋诗。复命曰。辅臣以下皆可赋。亲书于轴。并得自用图记。越三日诗成。自大学士张居正而下三十有五人。进御。上览之。甚喜。常熟赵固图其副。勒之石。真熙朝之盛事也。
御笔改字
申文定公为史官时。有祛倦鬼文。神庙即位之二年。御笔改魔字。考其文作于丙辰岁。已十九年矣。上方十二岁。何由见之。间以问文定公。公云。此内史持入。上览而喜。遂洒笔。而公亦以此受眷。且大拜矣。
御号
相传神庙宫中自号禹斋。故己卯科南京以舜亦以命禹试士。主试者高启愚。四川人。罗万化。浙江人。至壬午。张江陵死。有疾高者。妄传江陵堂中挂舜禹授受图。高以此媚之。南台抨击。谓江陵有逆谋。而高为之用。高遂落职。嗟乎。张有此心。乃挂图取疑。而高显然藉此媒进。何騃乃尔。读书人宜有分晓。乃好入人过。谋反叛逆。亦坐之不恤。非人祸即天殃矣。
药王庙
郑州土城无门扉相对如阙。中有药王庙。王即扁鹊。州人也。封神应王。神庙玉体违和。慈圣皇太后祷之。立奏康宁。为新庙。建三皇殿于中。以历代能医者附焉。
献俘
神庙二十七年己亥四月廿四日。献倭俘礼成。大司寇萧岳峯大亨。领左右侍郎出班奏事。长身伟貌。烨烨有威。时上御午楼。朝暾正耀。萧跪御道。两侍郎夹之。首仅及肘。致词。先述官衔、名姓及左右侍郎。并请犯人某某等磔斩。末云。合赴市曹行刑。请旨。凡数百言。字字响喨舒徐。宣毕。俯伏。上亲传拿去二字。廷臣尚未闻声。左右勋戚接者。二遽为四。乃有声。又为八。为十六。渐震。为三十二。最下则大汉将军三百六十人。齐声应如轰雷矣。此等境界。可谓熙朝极盛事。是日。天气晴和。余以廿七日持节出国门。封荣世子。躬逢其盛。良自不偶。次年。庚子冬十二月。献播俘礼亦如之。而寒甚。百官噤栗。馆友庄冲虚面最白。侵而成红。余面赭。几变而黑。或嘲曰。云长作翼德脸也。宣毕。囚大呼称枉。每囚一镣。肘外。覆以朱衣朱巾。名曰罩甲。一官押之。十人叉而扶。且推之。出西长安门。夹道观者无虑百万。车拥毂枳。大司寇督至西市仅二十里。日晡方达。比行刑。近昏黑矣。
东宫门卫
光庙正位东宫。内官往往托疾引去。万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日。棍徒张差持梃入第一门。只两内官守之。一年七十余。一年六十余。第二门寂然无人。差掊一人仆。至殿檐。超级而上。韩本用等羣呼齐集。亦不过七八人而已。皇太子亲奏送部。招出同谋。云见一人。打一人。小爷洪福大了。语多支吾。坐以风颠而止。
出阁
万历二十二年。光庙以皇长子。出阁讲学。故事。讲必巳刻。遇寒暑传免。至是定以寅刻。亦不传免。二十八年十一月大风寒。诸讲官立殿门外。时暖耳尚未赐。炉火亦未举。光庙方出。噤甚。郭明龙充讲官最。科深且长。既入。大言。天寒如此。勿论皇长子宗庙神人之主。玉体当万分珍重。即如我辈。辛苦读书。得此一官。忝清华。列禁近。亦是天上人。若中寒得病。岂不屑越太甚。喝班役。速取火御寒气。时中官各围炉密室。特无人倡率。不敢明用。闻郭言。尽抬出。奉皇长子,环向。始觉暖适。怡颜完讲。事上闻。亦不罪也。郭因此受眷东朝。妖书事发。传语厂监陈矩曰。饶得我。饶郭先生罢。其真切如此。而诸讲官方叩头时。密视光庙袍内止一寻常狐裘。讲案高仅二尺余。盖初出时所御。历七八年不敢奏易。
光庙出讲。年仅十三岁。岐嶷不凡。每讲。阁臣一人入直看讲。御案前有双铜鹤。故事。叩头毕。从铜鹤下转而东西面立。一阁臣误出其上。光庙瞩内侍曰。移铜鹤。可近前些。虽不明言。意已嘿寓。众皆叹服。一日。讲巧言乱德一节。讲章解曰。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余友刘幼安当直。既敷衍毕。从容进曰。请问殿下。何似谓之乱德。朗然答曰。颠倒是非。盖化词臣之句而檃括之。更觉明切。退相语。以为真天纵不可及也。
进讲既毕。必奉玉音赐酒饭。所赐比常宴最为精腆。非时横赐。又不与焉。此儒者际遇之极荣也。后讲官从便。自携食榼。光禄寺折送。其数不少。乃二十二年之讲。裁减不及钱许。幼安常笑曰。我辈初做秀才时。馆谷每岁束修不下五六十金。又受人非常供养。今为皇帝家馆师。岁刚得三十金。自食其食。每五鼓起身。步行数里。黎明讲书。备极劳苦。果然老秀才不及小秀才也。又言。大暑。侵晨天气凉。出入犹便。大寒。冲风。几于裂肤。至先朝银币、笔墨、节钱之赐。绝响。端午节不见一扇。圣上教子。可谓极严极俭者。
圣谕
万历三十一年十二月。妖书事发。神皇怒甚。上下危疑。恐动摇国本。则祸不独中于臣子。且移之社稷。幸神皇主意素定。方严捕时。召皇太子。大声谕曰。哥儿。汝莫恐。不干汝事。汝但去读书写字。晏些开门。早些关门。仍遣司礼监田义口传圣谕内阁。我今日亲朝圣母回宫。就宣皇太子在启祥宫。赐皇太子慰言。及戎谕皇太子云。我的慈爱教训。天性之心。你是知道。你是纯诚孝友好善的。我平日尽知。近有逆恶捏造奸书。离间我父子兄弟。天性亲亲。动摇天下。已有严旨缉拿。以正国法。我思念你必有惊惧动心。我着阁臣拟写慰旨。安慰教训你。又有戒谕内外执事人等旨意。今日宣你来。面赐与你。我还有许多言语。因此忿怒动火。难以尽言。我亲笔写的面谕一本。赐你。细加看诵。则知我之心也。到宫安心调养。用心。云云。毋听小人引诱。传时泪下。皇太子亦含泪叩头请去。送至殿檐。随赐膳品四合。手合四付。酒四瓶。传与先生知道。夫禁中严密。一启闭间。何劳天语叮咛如此。就中机械。神皇灼见。不待张差之梃。已得之十二年前矣。

涌幢小品卷之二
庙号
太祖庙号与汉祖同。故今尊称曰太祖。曰高皇帝。则得矣。 【 太字是庙号。高字是谥号。】 近见刻国朝一书。曰我高祖皇帝。其于汉祖。亦曰汉高祖。不知原是太祖。非高祖也。亦当有辨。
国号
国号上加大字。始于胡元。我朝因之。盖返左袵之旧。自合如此。且以别于小明王也。其言大汉、大唐、大宋者。乃臣子及外夷尊称之词。近见新安刻历祚考一书。于汉、唐、宋及司马晋。皆加大字。失其初矣。 【 唐碑有称巨唐者。巨即大也。宋曰皇宋。皇亦大也。刘越石表亦云天祚大晋。】
年号
国朝年号永乐。乃张重华、王则、伪建。天顺乃元出帝旧号。前则兵后匆匆。后则事起仓卒。不暇详考。正德则西夏李遵顼所建。是时。刘文靖、谢文正、当国。故吏书马钧阳。至出题讥诮。遂为口实。隆庆之号。虽不犯重。然改隆庆州为延庆卫。亦如之。承天有隆庆殿。改为庆源殿。因新君年号。而改祖宗旧名。时当国者为徐文贞。一时亦偶未之思也。 【 年号原不必避】 今上天启。不知何如。 【 后魏元法僧亦号天启。】 自当与嘉靖、万历、并美并永矣。
侍朝
自来天子升殿。汉以羽林期门。唐以三卫。皆执扇登殿。唐玄宗时。阎则先奏。以三卫皆趫悍武夫。不宜升陛迩御座。请以宦者代。遂为故事。至今用之。然国朝以勋戚、大臣、阁臣、词臣、尚宝、中书、科道夹侍。而道引升陛。则词臣、中书、科道、各四人。其制最当。至女官随侍。女乐引道。必起于吕武临朝。而唐玄宗袭为故事。亦至我太祖革去。尤足洗千古之陋。
讲读
太祖最好学。海内宿儒。征聘殆尽。临朝。侍左右。每事谘访。退即与之讲解。甚至互为辨难。又设大本堂教皇太子。其诸王、诸王孙。皆亲加督课。且日与诸儒相上下。故太宗、仁宗、皆优于文事。而建文尤为瞻敏。太宗又推此意教皇太孙。命姚广孝等讲读华盖殿。故宣宗诗文。妙绝今古。而绘事尤精。虽圣神天纵。要之。预教之功。不可少也。英宗即位之元年。少傅杨士奇等请开经筵。时年方十岁。行礼甚肃。历代因之。定以初二、十二、廿二。而尤勤于日讲。至武宗时。始不免作辍。世宗励精于先。倦勤于后。神宗初立。张太岳亦尽抖擞从事。后御朝日稀。不复举行。虽日讲进稿不废。要之。皆成故事故纸矣。
经筵词 【 陆俨山着】
经筵开自祖宗朝。按月逢旬第二朝。今上春秋偏好学。三千年后见神尧。
国初经筵无定日。至英庙初朝。始着为仪。今用每月初二、十二、二十二日。寒暑及有故。奉旨暂免。多以春二月、秋八月举行。今岁实以七月二十二日。上之勤学也。
编排御览效精诚。白本高头手写成。句读分明圈点罢。隔宵预进讲官名。
凡进讲。先从内阁点题。票示讲官。分撰讲章。送阁下详定。敕房官用高头白手本写成二通。讲官预进东阁。用象管朱印成句读科发。隔日进呈。其一在御座展览。其一在讲案供讲。
丝鞭声肃退朝官。名在经筵略整冠。一字班行先出队。中臣扶辇下金銮。
凡经筵。例用勋臣一人知经筵事。内阁或知。或同知经筵事。九卿之长及学士、祭酒、等官侍班。詹翰坊局及国子祭酒。每二员为讲官。詹事府詹事等官。各部侍郎出由翰林者。仍为讲官。翰林春坊。每三员为展书官。给事中、御史、各二员侍仪。鸿胪寺、锦衣卫堂上官。各一员供事。鸣赞一员赞礼。序班四员举案。侯伯一人领将军入直。制敕房官。书写讲章。通谓之经筵官。皆得入衔。每当鸣鞭退朝。上将赴经筵。则各从本班略整衣冠。以俟先出分队作一字行。随驾而南。
金水河头白玉桥。上公宝带侍中貂。逡巡小立瞻龙气。左顺门高御幄飘。
驾过金水中桥。迤逦转东。各官俱候桥北。南面小立。望驾升至左顺中门进入。然后度桥循行。每望见御幄迎风映日。或时见小伞盖。擎蔽朝阳。
文华殿启奉天东。滴翠浮青映碧空。谭艺讲经频设仗。太平天子坐当中。
文华殿在今奉天门之东。比诸殿制稍减而特精雅。用绿色琉璃瓦。左右为两春坊。上之便殿。所常御者也。今用为经筵之所。中设御座。龙屏南向。又设御案于御座之东。稍南。设。讲案于御案之南。稍东。入殿中门。当槛下。白石一方。纯洁。可丈许。抬讲案官置案当其北二三尺地。始赞讲官拜起也。
百官朝下殿门前。仗马双牵七宝鞭。黄道正中移步辇。侍臣班从赴经筵。
上御奉天门朝罢。百官皆北面拱立。中使齐牵仗马过东。上兴。下御座。乘板轿。由丹陛南下。赴文华。经筵官、执事官、皆从。
龙池凤掖蔼朝暾。板轿初回转角门。听唱官人来进入。讲章默默又重温。
各执事官于左顺门之南门西。以次相向序立定。时上已御文华。阖中门。各官东行下坡。则板轿已回出向西。循河过小桥北。入角门矣。适启文华中门。内侍唱官人每进来。外门传唱毕。各官始北行。徐由两门以入。是时轮讲官各默诵所讲之章。敬慎之至也。
殿陛森排剑戟重。金貂玉蟒护真龙。司仪起案双双过。御榻前头取次供。
今驸马都尉游泰带刀入直。立东近壁。诸将军以次侍立。各执金瓜。西亦如之。诸内侍稍北。东西两鴈伪翅以次亦执瓜侍立。诸司礼太监分东西班。近御案。鸿胪赞曰。起案。序班二员举御案置御前。二员举讲案置御案之南。正中讲案衣裙用纯黄绮。
白玉阑干与案齐。一行殽核尽朝西。珍羞良酝俱名品。指点开囊嘱小奚。
光禄寺设宴于左顺门之北。盖奉天门之东庑也。依品级序坐。盖一行俱面西。珍羞、良酝、二署名。赐宴。惟经筵最精腆。例得带从官、堂吏及家僮辈携囊榼以收馂余。
姿容沾醉总僊桃。黄阁三公共六曹。步出顺门俱北面。瞻天拜舞不辞劳。
宴毕。出至顺门之南。分班北向叩头谢恩而退。
陌宿熏衣问夜阑。斋心转觉副心难。不知言语功多少。到得君身保治安。
凡进讲。衣冠带履俱熏香。退即以别箧贮之。示不敢亵也。必斋戒。必沐浴。演习讲章。以祈感动一念之诚。殆未易以言语尽也。
斋辰服次圣躬劳。浅澹垂衣宝座高。昨日御批传帖下。龙纹重整赭黄袍。
上好学弥笃。每当忌服辍朝之日。即以变服御经筵。诸执事官俱乌纱澹服以从。惟带或用角。或照品。临期取旨。今闰月廿又一日。悼灵皇后发引。传帖经筵官。照旧服大红。其余青绿锦绣皆如制。是日始覩上赭黄袍矣。
朱衣司礼下东班。风细传言缥缈间。暂倚木天西面望。圣皇亲飨两宫还。
是日将下奉天门。忽司礼一人下东班。向内阁。若有宣示者。始知上将西朝两宫矣。各执事官俱暂入史馆。候驾东还行礼。
经筵忌辰
嘉靖元年四月戊戌。上御经筵。修撰吕柟讲尚书夙夜惟寅章。是日。仁祖淳皇后忌辰。柟以书义相关。口奏乞存忌辰。光圣孝。奏未竟。上曰。已知。因俯伏不及。承旨。上疏请罪。宥之。五月丁巳经筵。仁宗忌辰。给事中安盘奏是日当绯衣赐宴。避而辍讲则废学。如仪则忘孝。请移经筵前一日。事下礼部。覆言经筵礼期。累朝未之有改。祭议曰。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似专指父母而言。祖以上。礼经未载。孝皇在位。遇宪宗忌辰。仍御经筵。衣青绿花袍赐宴。宜仿此行。上特令暂免。遂以为例。久之。罢不复举。大约读书讲书是好事。自非上圣。亦有时而厌怠。人家小学生子尚然。况帝王乎。议者争此区区。因废大典。若孝皇者。真万世之圣主也。
讲书职分
武宗时。李文敏公廷相方进讲。上忽退。游于西苑。公竦立至晚。退坐内臣板房。不敢睡。次日五鼓始御经筵。众以其久候立倦。或不逮往日。及开讲。声音洪亮。理致详明。上倚听。大喜。即欲传敕取入内阁办事。都督朱宁、朱安等、各有贺礼及门。公以讲书乃职分之事。虽颇称旨。非他有积劳。岂可以常事而当盛宠。因子言而取相位耶。辞之甚恳。未允。不得已。从权借左右貂珰之力。始得俞音。乃后门人如张罗峯、翟石门、严介溪。而夏桂渊则又门人之门人也。皆为内阁大臣。公竟不与焉。所亲有尤之者曰。恒言谓百年到手是功名。当时如不固辞。虽如五日京兆亦可也。公笑而不应。公父荣禄公瓒原中一甲第三名。以让会元陈澜。改二甲第一。荣禄为侍郎时。家人梦有报者曰。户部正堂爷坐后。小相公当继。后弘治壬戌。公果探花。补前之失。而荣禄公南京。廷相北京。皆户部尚书。
讲官互易
光庙以皇长子出阁讲学。讲官互有更易。一人多吴音。且举止烦急。光庙对内侍嘻曰。词组不晓。一人体胖。讲毕。倚柱而喘。目之。大不怿。此皆不择之故。先朝讲官必举有德器者充之。不挨资次。良有深意。
不避讳
宋时胡安定侍讲读干、元、亨、利、贞。 【 贞。宋真宗庙讳也。】 上与左右皆失色。徐曰。临文不讳。上意遂解。毕竟讳之为是。明言帝讳。求讲别卦。上谕之讲方讲。纔妥贴。不然。亦须说明而后讲。临文者。文章也。非口讲。一作赵师尹。
请教讲官
宋孝宗时。张子韶在讲筵。上尝问曰。何以见教。张曰。臣安敢当见教之语。抑不知陛下临朝对羣臣时。如何存心。上曰。以至诚。又曰。入而对宦官、嫔御、如何。曰。亦至诚。又曰。无所接对静处时。如何。上迟疑未应。子韶曰。只这迟疑。已自不可。上极喜。握其手。曰。卿问得极好。
实录
臣祯于友人处借得各朝实录。恭颂至高皇帝初克集庆路。即改为应天府矣。以后宜书京师。或曰都下。不则当称应天。乃每每着建康字面。似是文章家改字用古法。又日珥生晕。或背气一道。多书曰日上。夫日下、日中、日左右。自是可见、可书。日之上。人何得着眼。想因钦天监原奏录之。不加订改。 【 日上。惟正午。人或不见。若在东西时。人所见非无上下也。】 实录成。择日进呈。焚稿于芭蕉园。园在太液池东。崇台复殿。古木珍石。参错其间。又有小山曲水。则焚之处也。
实录之名起于唐。国朝平元都。即辇十三朝实录至京。修之至再。太祖实录。修于建文。又再修于永乐。并历朝所修者。藏之金柜石室。最为秘密。申文定当国。命诸学士校雠。始于馆中誊出。携归私第。转相抄录。遍及台省。若部属之有力者。盖不啻家藏户守矣。闻新安有余侍郎懋学、范太常晞阳、节略自为一家。太常不知何如。尝见余侍郎世穆两庙。甚有体裁。然于吾学宪章诸书及家乘别集尚未暇及。王弇州似得兼而提摘碎散。览者可喜可愕。总又望洋。陈文端请修正史。分各志二十八。务于详备。一志多至四五十万余言。未几。文端薨。各志草草了事。丁酉拟修列传。会三殿灾。奏停。盖六月十九日也。时余入史馆方三日。又十日病发。凡三月。仅得不死。而馆中无复有谈及者。盖余之无缘如此。有愧其名甚矣。
大诰
诰凡三篇。其书有初颁。有续颁。皆太祖就事用重典。警戒臣民之语。如郭桓盗粮一节。见之屡屡。而更有直书一事。尤出常情之外。盖小说中谓太祖恨陈友谅。纳其妻。不数月生子。封潭王。王既长。就国。知状。发兵反。上遣兵讨之。王绕城骂曰。宁见阎王。不见贼王。与妃自焚死。余读而深恶之。谓大圣人安有此等举动。今考大诰篇末明述其事。甚有追悔之言。可见大圣人亦有过。过生于忿。到老亦觉得自家有不是处。光明洞达。其心益虚。而其德益进矣。惟第六子生于甲辰之二月。去友谅死凡七月。友谅围洪都。尽载家属以行。则妻之获当在此时。而太祖于此际极见得分晓。决不久留其妻于宫中。以七月之孩为己子。乱天潢。产祸种。且是胡光妃所生。封楚王。名祯。非潭王。潭王名梓。生于乙巳。自焚于洪武二十三年庚午。后人见有此事。遂不免附益耳。
永乐大典
此书乃文皇命儒臣解缙等粹秘阁书分韵类载。以便检考。赐名文献大成。复以未备。命姚广孝等再修。供事编辑者凡三千余人。二万二千九百三十七卷。一万一千九十本。目录九百本。贮之文楼。世庙甚爱之。凡有疑。按韵索览。三殿灾。命左右趣登文楼出之。夜中传谕三四次。遂得不毁。又明年。重录一部。贮他所。
大明会典
是书创于弘治十五年。续修于正德四年。司礼监刻印颁赐。再修于嘉靖二十八年。进呈未刊。万历四年题准重修。十五年进呈。礼部刊行。其条例大约出洛阳、余姚之手。以六部都通大为主。联以小九卿五府。而以宗人府冠于文职衙门之首。据鄙见。衙门职官原有勋、戚、文、武、四号。下至乐字号而止。宗人府掌王府之事。在勋臣之上。盖太祖重天潢。非臣下所敢儗着。若题出宗人府在前。述分封、命名、设官、王牒、掌印之概。此后以勋、戚、文、武为叙。特详文职衙门。载一切兴革本末。而纳乐字号于礼部。庶有次第。若指宗人府为文职衙门。则义有所未安。想当时不过以府有经历一员。不可不收。又以宗人府体面。不得不冠之首。则五府独无经历等官。而五府列六部之上。祖制亦岂得独违耶。
仪制莫重于登极。当以为首。乃居朝仪之后。宴莫大于庆成。宜详。止书大略。至封爵。是国家重典。并未一及。
朝贺仪以主上冠于太皇太后之前。是矣。中宫虽配帝之尊。而正外、正内。原自有别。亦冠于太皇太后之前。均内也。以妇先姑。可乎。丧礼以皇太后居先。是矣。然列孝慈皇后于章圣皇太后之后。不已太甚乎。开天圣后乃不得居第七代藩国尊崇之后之前。虽仪注非实事。宁不触目动心。据臣意见。凡关帝、后、宫禁者。宜以朝代为先后。各衙门则以类纂入可也。
两京山陵石像十八对。首言石狮子一对。坐卧各一。次云石兽一对。兽乃百兽之总名。当何所指。或曰。自来称虎为兽。考晋书成于唐魏征等。唐太宗称制临之。以太祖名虎。改称曰猛兽。然亦双文。非单举也。况虎乃武官六品服色。文臣即五品皆同。用于墓道。原不入帝王门队。当是天鹿。而临文者求其状与说不可得。则姑曰兽云耳。
典礼
今上初生。神庙喜得元孙。谕礼部。尊皇太子生母恭妃王氏为皇贵妃。皇太子正妻封妃。余皆才人。俱皇明典礼一书所载。内阁揭称。阁部俱无此书。当令搜览。得旨。各降一部为定式。
承天大志
世宗既定大礼。升安陆州为承天府。命巡抚顾璘修志。征诸名士王梦泽、颜子乔等纂辑进呈。不称旨。报罢。给事中丘岳请重修。劝阁臣为之。嘉靖四十五年告成。赐名承天大志。擢岳礼部侍郎。臣得恭诵。乃兴府志。非承天志也。隆庆元年。岳以考察去官。
大礼
永嘉议礼。佐成圣孝。是也。及修大礼全书。身为总裁。上疏曰。元恶寒心。羣奸侧目。元恶者。指杨石斋父子也。夫大礼只是议论不同。其心亦惟恋恋于孝宗之无后而争之强。叩门伏哭。失于激。为可罪耳。乃曰奸曰恶。不已过乎。乘时侥幸之人。放泼无忌。致世宗含怒一时。被谴诸臣。终身不复收录。推其余波。忠直之受累者多矣。方献夫、霍韬、又言。主为人后者。莫甚于宋之司马光。光又沿王莽之说。惑人最盛。请命纂修官考订。以洗羣疑。上从之。由此言之。司马公亦当称元恶矣。
两渊
嘉靖五年丙戌三月。天台县起复知县潘渊进嘉靖龙飞颂。内外六十四围。五百段。一万二千章。效苏蕙织锦回文体。上以其文纵横不可辨识。使开写正文以进。是时。请建世室者。有监生王渊。其事既行。渊从选人得主簿。为上官所笞。上书自言。擢上林苑右监丞。进世庙颂。京师人为之语曰。两渊有两口。口阔大如斗。笑杀张罗峯。引出一羣狗。人之献谄如此。当时议大礼者既得逞志。云涌蜂起。为所欲为者何所不至。真世道一大更革之会也。
丰熙以学士争大礼。捍张桂。诏狱廷杖谪戍。而其子坊请赠献皇庙号。称宗并享。上卒用其言。称睿宗。入太庙。 【 子为天子。父追王。亦宜。惟入太庙则不可。】 然坊已考察。卒不用。狂而贫。客死。虽有才名。善书。何以见学士于地下。
善逐好
诸臣因大礼骤进。而夏桂洲议郊祀分合。得首揆。汪镗议及民间奢侈。正丧葬服式之制。得冢宰。人之善逐好如此。
大狱
李福达一狱。张桂为政。仗郭勋报怨。朝士四十余人皆被杖黜。福达父子独得无恙。刻钦明大狱录颁天下。后郭勋下狱死。而福达之孙同。踵妖术。行徐、沟、洛、川间。自言为大唐子孙。当出世安民。抚按捕下狱。查刻大狱录姓名来历。一一相同。同依律处斩。都御史庞尚鹏题准。同殊死。福达剖棺断尸。其族皆覆。又追论桂萼、张璁之罪。天下快之。
秘书
中秘书在文渊之署。约二万余部。近百万卷。刻本十三。抄本十七。入直者。辰入未出。凡五楹。中一楹当梁拱间竖一金龙柱。宣庙尝幸其地。与阁臣翻咨询问。故置示史臣不得中立设座云。然临幸益稀。至今绝响。其书乃秦汉至宝。屡购所积。不得移出。今不知何如。闻往往有私窃而出者。此系神庙初年沈晴峯太史所记。乃弘治五年大学士丘浚上言。我太祖高皇帝肇造之初。庶务草创。日不暇给。首求遗书于至正丙午之秋。考是时犹未登宝位也。既平元都。得其馆阁秘藏。而又广购于民间。没入于罪籍。一时储积。不减前代。然藏蓄数多。不无乱杂。积历年久。不无鼠蠧。经该人众。不无散失。今内阁储书有匮。书目有簿。皆可查考。乞敕内阁大学士等计议。量委学士并讲读以下官数员。督同典籍等官。拨与吏典班匠人等。逐厨开将书目一一比校。或有或无。或全或缺。所欠或多或少。分为经、史、子、集四类。及杂□、类书二类。每类若干部。部若干卷。各类总数共若干。要见实在的数。明白开具奏报。又以木刻考校年月。委官名衔为记。识于每卷之末。立为案卷。永远存照。窃惟天下之物。虽奇珍异宝。既失之皆可复得。惟经籍在天地间。为生人之元气。纪往古而示来今。不可一日无者。无之则生人贸贸然如在冥途中行已。其所关系。岂小小哉。民庶之家。迁徙不常。好尚不一。既不能有所广储。虽储之亦不能久。所赖石渠延阁之中。积聚之多。收藏之密。扄钥之固。类聚者有掌故之官。阙略者有缮写之吏。损坏者有修补之工。散失者有购访之令。然后不至于浥澜散失尔。前代藏书之多。有至三十七万卷者。今内阁所藏。不能什一。数十年来。在内者未闻考校。在外者未闻购求。臣恐数十年之后。日渐消耗。失今不为整治。将有后时无及之悔。伏望体圣诏求遗书之心。任万世斯文在兹之责。毋使后世志艺文者。以书籍散失之咎归焉。不胜千万世儒道之幸。
合二说观之。是何前之少。而后之多。多且过三十倍。岂累朝购求所积。抑每部添副几部。与一切类书、文集。俱收入充数而然耶。是惟阁大臣能考之。
自古藏书之所。非止一处。汉有东观、兰台、鸿都等处。唐有秘书监、集贤书院等处。宋有崇文馆、秘书省等处。我朝稽古定制。罢前代省、监、馆、阁、掌书之官。并其任于翰林院。设典籍二员。凡国家所有古今经籍图书之在文渊阁者。永乐中。遣翰林院修撰陈循往南京起取本阁所贮古今一切书籍。自一部至有百部以上。各取一部北上。余悉封识收贮如故。
南院书籍
南翰林院原有二大书柜。旧册充仞。皆国初儒臣进御之稿。如边防一本。发出拟议。则查某地、某朝、如何形势。如何处置。今则合当如何料理。仰俟圣裁。有累至三四幅者。末署云。臣某进。其它钱谷、刑名等项。亦如之。而进退人才。则又密封。稿中皆涂去姓名。防泄漏也。吕巾石先生来掌院。辑为若干卷。将付梓。会转官。携归。毁于火。真可惜也。
图书之阨
隋亡。禁内图书湮没。唐兴募访。稍稍复出。藏秘府。张易之奏。天下善工潢治。密使摹肖。殆不可辨。窃其真。藏于家。既诛。悉为薛稷取去。稷败。惠文太子范得之。卒为火所焚。
王涯家。书多与秘府侔。前世名书画必厚货钩致。或私以官。凿垣内之。重复周固。若不可窥者。及败。为人剔取奁轴金玉。而弃其书画于道。无敢有拾者。
内库银钱
国朝内库以甲、乙、丙、丁、戊为号。而不及己。戊。茂也。取财物盈满之意。己。已也。止也。从此渐耗。故避不取。然势亦有所必至矣。
北工部用银千以上者题请。南自百以上即题。然亦未尝数数也。
钱一缗计一千。值银一两。唐盐利四十万缗。刘晏为转运使。至大历末。六百余万缗。以绢代钱者。每缗加钱二百。以备将士春服。其曰每贯者。八百五十文为一贯。今大明律与之迥异。
桐漆园
南京漆园设百户二员。甲军一百余名。木??园百户一员。甲军一百余。俱三年拨人匠采取。不过二百斤。桐园百户二员。甲军二百四十名。每年采取。得油止一百五十斤。圣祖岂虚设为此无益之费。有深意焉。亦寓兵于农之意也。
司牲所
养羊三百六十余只。每只黑豆八合。草一斤。牧羊军一百二十名。官吏二名。五年内支过黑豆二千八百余石。每石价四钱二分。该银一千二百余两。草二万四千余束。每束价二分。该银五百余两。米八千八百余石。布花银七百余两。支数如此。费十而用不得一。光禄卿赵锦奏免。
干明门猫十二只。日支猪肉四斤七两。肝一副。剌猬五个。日支猪肉十两。羊二百四十七只。日支菉豆二石四斗三升。黄豆三升二合。西华门狗五十三只。御马监狗二百一十二只。日共支猪肉并皮骨五十四斤。虎三只。日支羊肉十八斤。狐狸三只。日支羊肉六斤。文豹一只。日支羊肉三斤。豹房土豹七只。日支羊肉十四斤。西华门等处鸽子房。日支菉豆、粟、谷等项料食十石。一日所用如此。若以一年计之。共享猪羊肉并皮骨三万五千九百余斤。肝三百六十副。菉豆、谷、粟、等项四千四百八十余石。此弘治初年事。正德中不知增几倍。嘉靖初量减。今又不知如何矣。
西苑豹房蓄文豹一只。役勇士二百四十人。岁廪二千八百余石。又占地十顷。岁租七百金。此皆供内臣侵牟影射之资。又闻内马监蓄马甚多。马料甚丰。其弊尤甚。每至有饿死者。夫御马。盖备圣上不时出入之用。考祖训。每门置马一二匹。鞭辔皆备。以供不时出入之用。国初不得不如此。景泰初。出御厩马载炮车。今太平已久。主上深居。不出一步。蓄此何用。此皆可减。而人臣所不敢言者。推此类。国家虚费何极。财安得不匮。而民安得不穷乎。
钞税
国初止收商税。未有船钞。宣德间始设钞关。凡七所。河西务、临清、九江、浒墅、淮安、扬州、杭州。内临清、杭州、兼榷商税。本色归内库备赏赐。折色归太仓备边储。或本折输收。或有增减。累经酌议。从改钱钞。折银备船料。初用御史。正统间取回。令原设官收受。嘉靖四年设正阳钞关。专备高墙庶人供给。八年革。
免税
太祖以应天、镇江、池州、太平、宁国、五郡兴王之地。劳民可念。时免粮税。然诏中必云。除刁顽不行。仓完备及多料善民。本户粮长。秋粮不免外。其余云云。嗟乎。今之免者乃皆刁顽之类。而良民不免。太失初意矣。
盐政
蜀盐出于井。井之大仅可如竹。号曰竹井。凿之五六十丈。得澹水。至百丈。始得咸。凿甚艰。入甚深。汲甚苦。有铁焊、漕焊、刮筩、吞筩等制。纤悉俱备。非若池盐、海盐之易煮也。 【 蜀盐非之外又有火井。故煎熬甚易。】 国朝禁私盐。买官盐。而又赋民盐课钞。想亦谓私盐之不可尽绝也。闻顺天府每岁注皇上课钞一名。盖祖制以天子为百姓榜样。未知果否。京官原有食盐。后颇累及充役支解者。陆五台言于太宰严文靖公革去。惟户部如故。据此。当是嘉靖年间事。然考之弘治年间。始革各衙门食盐。惟十三道如故。而余在京拜一同年官台中者。见有送到官盐一引。则前说似未可据。并存之。
宋姚宽监台州杜渎盐场日。以莲子试卤。择莲子重者用之。卤浮三莲。四莲。味重。五莲。尤重。莲子取其浮而直。若二莲直。或一直一横。即味差薄。若卤更薄。即莲沉于底。而煎盐不成。闽中之法。以鸡子、桃仁、试之。卤味重。则正浮在上。醎淡相半。则二物俱沉。与此相类。
杜中立为义武节度使。旧徭。车三千乘。岁挽盐海滨。民苦之。中立置飞雪将数百人。具舟以载。民不劳而军食足。飞雪二字。妙。妙。
白粮
成化以前。解户上白粮及各物料。户、工、二部委官同科道验收。解户不与内臣等见面。故军校不得胁勒。内臣不得多取。小民亦不至亏累。及成化以后。部官避嫌。各款粮料不肯验收。俱令小民运送内府。而害不可胜言矣。
粮长之害。李康惠疏之最详。曰。家有千金之产。当一年即有乞丐者矣。家有壮丁十余。当一年即为绝户者矣。民避粮长之役。过于谪戍。官府无如之何。有每岁一换之例。有数十家朋当之条。始也破一家。数岁则沿乡无不破家者矣。读其言。真堪流涕。粮长既革。里长受累。均田。所以救其穷也。若有乘除。而岂一人能与其力。纷纷者。可以思矣。
马价
太仆寺马价。隆庆年间。积一千余万。万历年间。节次兵饷。借去九百五十三万。又大礼大婚。光禄寺借去三十八万。而零星宴赏之借不与焉。至四十二年。老库仅存八万两。每年岁入九十八万余两。随收随放。支各边年例之用尚不足。且有边功不时之赏。其空虚乃尔。真可寒心。
果品
正统年间。凡遇祭祀并筵宴茶饭等项。茶食果品俱系散撮。天顺年间。始用黏砌。加添数倍。成化初年。有旨裁革。弘治中。凡遇奉天殿并先师孔子祭祀。果品俱用二尺盘黏砌。每盘高二尺。用荔枝、圆眼、一百十斤以上。枣、柿、二百六十斤以上。其余祭祀虽以次递减。然所费已不赀矣。十七年题准。四方灾伤颇重。宜从减损。凡一应祭祀。除奉天殿并先师孔子用尺四盘。其余以次递减。俱照旧散撮。其大善殿、汉经、等厂。大庖厨等处。朔、望、七、九、供养用各色果品。每岁通计九万四千九百余斤。亦量减。
籴贩
王大司马见庵象干为宣府参政。知塞上粟将踊贵。先借帑金二万。籴而息之。凡再三。得息金三万两。羡粟万六千石。此所谓治国如家者。推之九边。皆可行。
黔中贩盐于蜀。贩鱼于楚。每各银万五千金。共得息万五千金。以资军饷。取息。商贾事也。可资军实。此起于抚臣郭青螺。备极苦心。然其法创于刘晏。周文襄公踵行之。本之则管子之术也。而说者訾郭自行私贩。冤哉。人之昧心如此。缙绅不得辞其责。
开矿
国初救荒事例。原有开矿一节。泰陵禁止。成化年间。太监秦文又起此端。给事中徐忱和之。至神皇。其说大行。徧天下矣。
和市
包孝肃为三司使。凡筦库供上物。旧皆派之列郡。积以困民。公为置场和市。民得免其扰。
农蚕
中国耕田必用牛。以铁齿杷土。乃东夷儋罗国之法。今江南皆用之。不知中国原有此法。抑唐以后仿而为之也。
俗有占米之称。不晓所本。问之。亦无能言者。盖宋大中祥符间。遣使至占城国取种三万斛。并树艺法传入中国。自是始有占稻。其名曰冬占、五十日占、三十日占等数十种云。
不种而获曰稆。
荒田开时。先种芝麻一年。后种五谷。盖芝麻能败草木之根也。
蜀中稻熟时。蚱蜢羣飞田间。如小蝗状。而不害稻。然能啮人。
江南人食钱江以上米及外江籼米。多痰涎结滞。仍取南米食之。即愈。然彼处人自食之则不觉。盖人与地、与谷、各有配也。
近年农夫日贵。其直增四之一。当由务农者少。可虑。可虑。
琼州田禾三熟。蚕丝八登。湖地宜蚕。新丝妙天下。每蚕忙时。必有小鸟。连叫曰。潵山看火。其声清澈可听,蚕毕。则止。余地无之。蚕室暖。育者倦极。常有火患。作茧用柴帚。以禾草为之。长尺有咫。大可一握。散布。登蚕其上。有至二三重者。名曰上山。
湖丝惟七里者尤佳。较常价每两必多一分。苏人入手即识。用织帽缎。紫光可鉴。其地去余镇仅七里。故以名。有即其地载水作丝者。亦只如常。盖地气使然。其初收也。以衣衾覆之。昼夜程其寒暖之节。不使有过。过则有伤。是为护种。其初生也。则以桃叶火炙之。散其上。候其蠕蠕而动。濈濈而食。然后以鹅羽拂之。是为摊乌。其既食也。乃炽炭于筐之下。并其四周。剉桑叶如缕者而谨食之。又上下抽番。昼夜巡视。火不可烈。叶不可缺。火烈而叶缺。则蚕饥而伤火。致病之源也。然亦不可太缓。缓则有漫漶。不齐之患矣。编绖曰蚕荐。用以围火。恐其气之散也。束秸曰叶墩。用承刀。恶其声之着也。是为看火。食三四日而眠。眠则擿。眠一二日而起。起则餧。是为初眠。自初而之二。自二而之三。其法尽同。而用力益劳。为务益广。是为出火。盖自此蚕离于火。而叶不资于刀矣。又四五日为大起。大起则薙。薙则分箔。薙早。则足伤而丝不光莹。薙迟。则气蒸而蚕多湿疾。又六七日为熟巧。为登簇。巧以叶盖。曰贴巧。验其犹食者也。簇以藁覆。曰冒山。济其不及者也。风雨而寒。则贮火其下。曰炙山。晴暖则否。三日而辟户。曰亮山。五日而去藉。曰除托。七日而采茧为落山矣。凡蚕之性。喜温和与恶寒热。大寒则閟而加火。太热则疏而受风。蚕房宜卑。卑则温。蚕簇宜高。高则爽。又其收种时。须在清明后。谷雨前。大起须在立夏前。过此不宜也。至于桑叶。尤宜干而忌湿。少则布挹之。多则箔晞之。能节其寒暖。时其饥饱。调其气息。常使先不踰时。后不失期。而举得其宜。一时任事诸女仆又相兴起率励。咸精其能。故所收率倍常数。传者始而惊。中而疑。终而信也。其后益加讲求。为法愈密。所产益良。前后几二十年。岁无败者。时谓得养蚕术焉。
蚕报
湖之畜蚕者多自栽桑。不则预租别姓之桑。俗曰秒叶。凡蚕二觔。用叶百六十觔。秒者。先期约用银四钱。既收而偿者。约用五钱。再加杂费五分。蚕佳者用二十日辛苦。收丝可售银一两余。为绵为线。矢可粪田。皆资民家切用。此农桑为国根本。民之命脉也。我郡在在有之。惟德清尤多。本地叶不足。又贩于桐乡、洞庭。价随时高下。倏忽县绝。谚云。仙人难断叶价。故栽与秒最为稳当。不者。谓之看空头蚕。有天幸者。往往趣之。余邻家章姓者。豫占桑价。占贱即畜至百余觔。凡二十年无爽。白手厚获。生计遂饶。鼓乐赛谢以为常。一日赛毕。有妇人。矮而肥白。求斋。卧于地。不肯去。其家内外醉饱。得意甚。厌之。叱曰。亟去。毋得聒扰。则应曰。我与汝曾祖母有连。岁为汝应卜助。生计不啻足矣。一斋何有。而悭至此。匍匐将入门。众恚甚。蹴之。忽不见。且骇且疑。其佛堂忽有声。曾祖母牌已裂为二。盖祖母故好善。每见裸虫。必致暖处护其生。俟生翼翔去乃已。没已数十年矣。矮妇之祥。或在于此。以后卜吉而畜者。其价每每相左。初犹得失半。而后失者居多。最后价腾十倍。弃其蚕于水。家亦随耗矣。
□□蠡母传 【 吴匏庵集】
□□蠡母者。蜀之鱼凫人也。不知其世次所自出。相传黄帝时。有神自天降。女身马首。人以其状□□蠡□□蠡然也。号曰□□蠡母。母为人。柔婉有妇道。以其丑也。嫁久不售。母虽妇人。而有经纶之志。尝曰。使吾得志。可大庇天下寒士皆俱欢颜也。自比管、葛。时人莫之许。会黄帝时。西陵氏位长秋。后宫之属未备。母以布衣进于帝曰。妾愿以其不才之身。充下陈。执筐筥。帝曰。汝何有。对曰。妾无有也。使一旦得备箕帚。顾愿捐吾躯。刳吾肠以报。方今黑帝起北方。为严刑以肃杀天下。陛下用妾经营之。可不战渐消。三年之后。变隆冬为阳和。如妾之意。且欲为陛下定礼乐。上衣下裳。山龙华虫。宗彝藻采。以黼黻皇猷。使天下覩文明之治。可乎。帝大悦。遂以属后曰。是所谓王臣蹇蹇。匪躬之故者也。母有巧思。而拙于自防。后宠日甚。而后宫皆妬之曰。是所谓蛾眉不肯让人者耶。母日侍后。三俯三起。帝悯其劳也。封为长桑君。母尝请于后曰。妾侍巾栉。食恩多矣。后当吐而还之。居无何。其种滋殖。后视之如己出。亲为之浴。上赐洗儿钱。既而卜三宫世妇之吉。饲之密室。既成。厥家世妇以见于后。肌肉玉雪。衣裳缟然。后竦然改视。为副袆礼之。既而有谮之者曰。母。小人也。避凉附炎。且其性残虐。(扌豕)物多矣。后怒。请帝加炮烙之刑。帝曰。吾闻恶不善如探汤。请以试之。母怡然受之。不变。徐曰。吾固愿割吾肠以报。虽就鼎镬。其甘如饴。后愈怒。于是聚其族。抽其筋以颁赐天下。既而悔曰。不可使母无嗣。乃留其子。子遂飞去。自相夫妇。其类益蕃。至周文王时。求其子。得之蜀。封以五亩之宅。使食邑焉。至以其功配后稷。曰。此二人者。不可一日无者也。其后历代帝王莫不崇尚。而后与夫人尝礼之。以为天下先。及尹铎为晋阳。欲遵以为治。简子不可。乃止。其后秦用之。卒灭六国。
续传
母。蜀之蚕丛人。后徙于湖。自洪荒时孕月精而生。生凡二种。其一曰禾公。宅于土。负悫泊泊然。自长自化。人拾而吞者充饥。日三四进。不能舍。至倚为命。后稷氏主之。一宅于树。□□蠡□□蠡然有头目。嘴微黝。多足。而肉身上下浑圆。邻于长桑。因食其叶。号曰□□蠡母。黄帝氏主之。方生时。纤细而裸。数甚繁。亦随人意。听其多寡。性不喜风。坐密室。加暖则滋蕃育。旬日间。三觉三眠。觉则食。缘叶细细。环转至尽。昼夜不少停。薨薨有声。独避其梗。久之。肥白。状如水晶。一日。自请于帝曰。妾素有经纶之志。比玄冥氏岁岁挟大风示威。妾虽孱。能御之。彼以栗。吾以温。破以劲。吾以软。差足相胜。况久食大官。乘彰自效。此其时矣。帝曰。相从久。未忍舍汝投荒也。然母性时急时懒。不自持。邑邑请老。帝曰。凡养者必有以用。日来遇汝厚。皇后亲率六宫。保汝长汝。寝不得安。食不得下咽。上林之树尽秃。而遽舍朕辞去。可乎。曰。固也。必有以报。然非独辞而已。将丐陛下一枝之稳。自相结聚。以基太平之业。且陛下血战数十年。涿鹿之功最大。及今制黼黻文章。光运中天。而妾亦得与禾公并耀功烈。不亦可乎。帝曰。然则何计而可。因进曰。陛下柴望之余。尽有余束。愿断之。长尺有咫。置妾于颠。重累可三可四。妾愿尽吐胸中所有。团为雪宫。投之沸汤中。看有细而浮者。引之挂于轴。轴转不休。丽尽则止。惟陛下所用。而妾残躯。或委粪土。或饲鸟兽。皆无所惜。帝怃然从之。而皇后深念宫中充下陈者甚多。如母。静而不喧。婉而不嫟。盘旋不噬。且互枕籍。不苦凌压。即好嚼。祗木叶树芽。无腥膻滋味之奉。一旦尽族麋烂。大可怜。乃留十之一置楮上。次日。生子累累。不知其数。又挟二翼。栩栩欲飞。或曰。此蛾眉也。行且惑人。后疑之。然见其臃肿。烟粉零落。度非帝所喜。置不复较。而收其子藏之。曰。此又来岁上林之蠧也。于是洒扫宫内外。置酒酣宴行赏。而帝一日视朝。取轴示羣臣。太史院进奏。夜来文星见一经、一纬。牵牛、织女。指日渡河。帝喟然曰。昔□□蠡母常有此言。恨不留之。听其虞渊以没也。语未既。轴上发白光贯斗。长经天。殿门外謦然有声。一神人苒苒而下。自称曰孙襄。俯伏。衣皆浑锦无痕。奏状请轴而观。曰。此臣母家所毓也。以莹洁无类为体。五色变化为用。被万方。包裹万汇为功业。而又归本于素。素者。质也、天体也、君道也、臣道也。今陛下应昌期。开太素。臣请得受而络之、绪之。勒以杼。贯以梭。提以玉甲。覆以晴云。七日毕工以献。如期。帝大集廷臣。召入。捧几而上。时西域贡昆吾之剪。东海进冰绡之筋。女娲氏方炼补天之石。即以命之。踌躇随手而成。太阳在左。太阴在右。山龙华虫。各以次列。会南郊。帝斋宿。五鼓起披之。上衣下裳。露冕执大圭肃拜。香气凝霭。洋洋临格。礼成。还宫肆赦。尽发余轴。赐丞相以下各有差。次日。两厢父老进请分余缫。祀为神。世世修职贡。许之。于是与后稷氏大会议。封爵禾公曰谷城君。赐姓米。□□蠡母曰锦城君。赐姓文。秩比上公。禄万石。禾之第曰黍、麦、豆、稷、粟。□□蠡之第曰棉、葛、褐、苎、麻。爵次之。禄五千石。其族散处。四方皆遍。民得依倚出入。通祀于家。曰司仓之神。曰司箧之神。以多为贵。陈陈相因。而不者。一粒、一丝、无所著。议者或有不均之叹。乃二人实无趋避意。曰。我为勤者所得。又其若惰者何。于是众协然趣之。每岁大丰。而冠带衣履。独江南甲天下。
涌幢小品卷之三
国宝
太祖初即位。有贾胡浮海以美玉至。制大明传国之宝。并制玉圭一。二年制一小玉玺。曰奉天执中。四年置玉图记二。一曰广运之宝。赐中宫。一曰厚载之宝。又制六宝。曰天子行宝。天子信宝。天子之宾。曰皇帝行宝。皇帝信宝。皇帝之宝。三白。三青。终太祖世止此。未闻他宝也。文皇于壬午六月十三日乙丑入京师。十七日己巳即位。十九日辛未制皇帝亲亲之宝。二十五日丁丑制皇帝奉天之宝、诰命之宝、敕命之宝。终文皇及洪熙以下六朝。未闻增益。至嘉靖十八年。造御宝十一颗。曰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曰天子信宝。曰天子行宝。曰皇帝信宝。曰皇帝行宝。曰大明受命之宝。曰巡狩天下之宝。曰垂训之宝。曰命德之宝。曰讨罪安民之宝。曰敕正万民之宝。卫辉行宫火。法物、宝玉、多毁。则正统己巳土木之难。正德甲戌干清宫之灾。所失者必多。有所失必有所补。或随事随时添置。出之内庭。则史亦不得书耳。今查会典御宝二十四颗。旧制十七颗。皇帝奉天之宝、皇帝之宝、皇帝行宝、皇帝信宝、天子之宝、天子行宝、天子信宝、制诰之宝、敕命之宝、广运之宝、御前之宝、皇帝尊亲之宝、皇帝亲亲之宝、敬天勤民之宝、表章经史之宝、钦文之玺、丹符出验四方。嘉靖十八年新制七颗。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大明受命之宝、巡狩天下之宝、垂训之宝、命德之宝、讨罪安民之宝、敕正万民之宝。盖丹符用玉篆。在旧制十七颗之内。而新制十一颗。发尚宝者止七颗也。然新旧之间。终与史小异。亦不能深考矣。
洪武四年。制大本堂玉图记。赐皇太子。盘龙纽。方一寸二分。今会典有皇太子宝一颗。岂即用此四字为篆文耶。
建文皇帝在储位。梦神人致上帝命。授以重宝。元年使者还自西方。得青玉于雪山。方踰二尺。质理温栗。二年正月。帝郊祀。宿斋宫。夕梦若有睹。遂惊寤。命玉人琢为大玺成。亲制其文曰。天命名德。表正万方。精一执中。宇宙永昌。命曰凝命神宝。方一尺六寸九分。三年。告天地、祖宗。为文宣示远近。百官称贺。大宴于奉天门。颁赏。
中宫厚载之宝。原用玉。而册立则金册金宝。龟纽朱绶。文用篆书。曰皇后之宝。想册立入宫。方用玉宝也。皇贵妃而下。有册无宝。 【 今制亦有宝。】 宣德元年。以贵妃孙氏有容德。请于皇太后。制金宝赐之。未几。贵妃有子。旋正位中宫。自是贵妃授宝。遂为故事。
嘉靖末年。上谕内阁。皇祖初制六宝。今止存一。其五。正德甲戌火。失之。兹西夷有玉。可示户部。买盈尺之料补制。户部奉诏。索之贾胡。得及格者三。以进。诏姑留用。价于官用银内支给。大学士徐阶谓不中格。乃下部宣谕西夷。携巨材以入。当以高价酬之。未几。又进绿玉盈尺者三。上留用。发价银七千两给之。然终未惬意。仍命购白浆、水碧、二色玉以进。又召户部尚书高耀谕重价访购上品。未几。宫车晏驾。穆宗登极。未闻有所制造也。
红黄玉
世宗既改郊坛方丘。并朝日夕月坛。所用玉爵。各因其色。诏户部觅红黄玉送御用监制造。户部多方购之。不获。但得红黄码碯、水晶等石以进。诏暂充用。仍责求玉。十年。部臣言。中国所用玉。大段出自西域、于阗、天方诸国。及查节年贡牍。唯有浆水玉、菜玉。并无红黄二色。且诸国俱接陕西边界。宜行彼处抚臣厚价访购。诏可。至十五年。陕西抚臣上言。奉诏求红黄玉。遣人于天方国、土鲁番、撒马儿罕、哈密诸夷中购之。皆无产者。户部尚书梁材以状闻。上曰。尔等仍多方访求。并行巡抚诸臣设法悬购。务求必得。以称朕礼神之意。于是原任回回馆通事撒文秀言。二玉产在阿丹。去鲁番西南二千里。其地两山对峙。自为雌雄。有时自鸣。请依宣德时下番事例。遣臣赍重货往购之。二玉将必可得。部以遣官非常例。第责诸抚按督令文秀仍于边地访求。报可。
旧玺
弘治十三年。陕西都御史熊翀等遣人献玉玺。一云。鄠县民毛志学等于赵伦村泥河水滨所得。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玉色纯白。微青。背有螭纽。周广一尺四寸。厚二寸。翀等以为此秦玺复出也。事下礼部。尚书傅瀚等覆。自有秦玺以来。历代得丧、存毁、真赝之迹。具载史籍。今所进玺。其篆刻之文既与辍耕录等书模载鱼鸟篆文不同。其螭纽又与史传等书所记文盘五龙。螭缺一角。及旁刻魏隶者不类。且又与宋、元所得之玺。色各不同。盖秦之旧玺。更历变故。亡毁已久。今陕西所进。与昔宋、元所得。疑皆后世模仿秦玺而刻之者。窃惟玺之为用。以识文书。防诈伪。非以为宝玩也。自秦始皇得蓝田玉。刻为玺。汉以后传用之。自是转相因袭。巧争力取。意谓得此玺者乃足以受天之命。否则歉然愧耻。以为天命去之。不知受命以德。不以玺为轻重也。故求不得。则私为刻造。务以欺人。一或得之。辄哗然以为秦玺。君臣色喜。交庆徧祀。以夸示天下。贻笑取讥。千载一律。洪惟我太祖高皇帝神谟睿鉴。高出千古。不师前代之刻。制为一代之玺。文必有义。随事而施。真足以为圣子神孙一代受命之符。而垂法万世者矣。列圣相承。率由祖训。百余年来。别无古玺。而受命永昌之福。愈隆愈盛。皇上大德懋昭。天命匪懈。圣躬万福。宗社奠安。正无俟玺而得天之眷。有足征者。今此玺出于陕地。乃遂以为天锡圣符。交献愉悦。盖不自知其非耳。宜姑藏之内府。以备展玩。以彰圣德。以正人心。臣等不胜至愿。上从之。仍命薄赏志学等白银五两。
诰敕
国朝文臣诰敕。穷工极变。皆作谀语。大失丝纶之体。高文襄、张文忠、有禁。皆不能改。惟勋戚武弁。勒为定式。篇篇一律。即王府至重。然亲王而下。圹志皆用此法。止具本系生卒。进封日月与子女名。铭语寥寥。结曰并垂不朽云。此可称不朽乎。有志者间乞文人之笔。稍得发挥。然亦无几矣。夫由前言之。失于滥。由后言之。失于隘。此亦圣朝一偏重事。无可奈何者。
凡写诰敕。成化二十三年。奉旨照奏准年月填写。
总督兵部尚书王鉴川崇古。以金书诰轴用宝。给事中张楚城劾之。改正旧规。惟铁券填金。余皆用墨。
武定敕
武定克举之乱。实有司剥削。激之使变。考洪武十六年。高皇帝武定敕曰。朝廷政治。遐迩弗殊。德在安民。宜从旧俗。惟黔中之地。官皆世袭。闻有妇承夫位者。民亦信服焉。前武定府地法叔妻商胜。质虽柔淑。志尚刚贞。万里来归。诚可嘉赏。是用锡之以衣冠。表之以显爵。仍抚其民。以遵声教。特授中顺大夫。武定军民府知府。俾其小心事上。保境安民。以称朕一视同仁之意。尔吏曹如敕施行。毋怠。嗟乎。以今日克举之变观之。高皇帝何神智。真超千古也。
赐札
唐太宗讨王世充。赐少林寺札云。王世充叨窃非据。敢违天常。法师等并能深悟机变。早识妙因。擒彼凶孽。廓兹净土。闻以欣尚。不可思议。云云。盖当时寺僧之立功者十三人。惟昙宗授大将军。其不愿者。赐地四十顷。札至今宝之。传为敕。以后则敕赐纷纷。无之非是也。
批敕尾
李藩字叔翰。为给事中。制有不便。就敕尾批却之。吏惊。请联他纸。藩曰。联纸是牒。岂曰敕耶。后拜平章事。河东节度使王锷贿权近。求兼宰相。密诏中书曰。锷可兼宰相。藩取笔涂去宰相二字。署其左曰不可。还奏之。权德舆失色曰。有不可。应别奏。以笔涂诏。将无犯上怒耶。藩曰。事迫矣。出今日便不可止。竟得寝。此唐宪宗时事。藩则贤矣。宪宗能容。亦明主哉。
焚敕
宰相焚敕。已是难事。乃何益为益昌令。焚征茶诏书。尤为奇特。观察使闻而贤之。释不治。亦可为能知人用人者。此唐玄宗时事。惜史臣忽略。观察使轶其名。何轶其地。真缺典也。
内外制
宋朝以翰林学士带知制诰。谓之内制。他官带者为外制。我朝视草者皆词林。则是有内制。无外制矣。而其人每自云。典内外制若干。岂遂以官之内外分耶。
别撰赦书
郑首字晋信。福清人。少年强记。有俊才。能文。年十九。魁乡荐。朝廷新颁温公通鉴有鬻于门者。首一览。辄能默识。高宗南渡。大赦天下。首以赦书不文。别撰数语。遣弟子二百人驰宣于水南山下。躬效县官跪拜。又以乡人借地架屋。首戏答之曰。近来土地窄狭。无处可借。遂为人所讦。有诏赐死。临刑之际。天雾酸黑。太史奏。东南文星坠。上有旨赦之。而首已死矣。平生著述。有六经解及榕溪文集行于世。
颁印
洪熙元年颁制谕及将军印于边将。云南总兵官佩征南将军印。大同总兵官佩征西前将军印。广西总兵官佩征蛮将军印。辽东总兵官佩征虏前将军印。宣府总兵官佩镇朔将军印。甘肃总兵官佩平羌将军印。交址佩征夷副将军印。宁夏佩征西将军印。有旧授制谕者。封识缴回。
印惟征虏大将军为最重。洪武中。魏、卫、凉、三公佩之。出塞破虏。常、李、冯、诸公亦止副将军。左右副将军。即专征。不得佩也。永乐七年。丘福败没胪朐河。失之河畔。时时红光一道。起射星斗。又每有风雷甲马之异。虏不敢过。不知福与诸将能为神。抑印之灵光所浡发耶。其败卒没虏中者。文皇出塞。多自拔来归。有一卒知印所在。言于上。掘得之。四周皆成龙纹。上见。且愠且喜。藏内库。洪熙元年方补铸。然不以颁给也。此外有镇朔大将军印。出口外巡边。阳武侯薛录等佩之。平虏大将军印。有急听征。保国公朱永等佩之。印皆柳叶文。军行鼓纛。护而前驱。嘉靖二十九年。咸宁侯仇鸾佩平虏印。屡发光怪。一夕。忽作叱咤声。又一日。悬空挂于佛灯前。众骇异。告鸾。入视之。鸾再拜。坠地。声甚厉。砖皆碎。鸾生时。其母梦胡奴入室再拜。忽自斩首裂其尸。及是纵恣不法。未几病。命成国公朱希忠入卧内收其印。鸾悸即死。后四日。陆炳发其反谋。剖棺剉尸如所梦。
毅皇帝自称威武大将军。勒内阁写敕。大学士蒋冕至以死捍。卒别取敕行之。有敕必有印。蒋所执曰。臣不敢名君。礼部则无词以拒矣。
印者。信也。古公私皆有之。其制金、玉、银、铜。凡四品。天子曰玺。二千石以上曰章。千石以下曰印。朱文入印始于唐。而汉器物铭多作阳识。
矫刻将印
慈溪张公楷以佥都御史监刘聚军征邓茂七。先用招降檄。檄无聚印信。不听。遂矫刻征南将军印用之。贼稍有降者。事平。劾奏夺职。贼之存亡。不止招降一节。且贼首负固。降者偏裨。亦济甚事。而大将军印。岂可矫用乎。自古权宜行事多矣。此不可训。
古印
弘治十六年。河南府大雨。冲坏墙垣。下有砖池。内藏古铜印三百颗。本府官以闻。事下礼部。令铸印局官办验。有识兴定二年者。至顺、至元、至正年者。因言至顺、至元、至正。俱元文宗以后年号。龙凤、兴定、又元末伪主宋年号。盖元政不纲。羣雄角逐。或掠得元时有司之印。或僭窃之徒。假元年号而私造之。伪相署以号令其党。事败而遁。潜瘗于此者。命悉毁之。以备别用。
许松皋太宰为司寇时。得古铜印一纽 【 枢纽有棱。棱下有池。方寸余。而小篆朱文若私印然。】 于阎伯仁。阎得之邠人辟地者。曰廷美之章。与松皋字正同。因摹其文。图其形。装潢为卷。而夏贵洲题曰神锡金符。此事往往有之。闻丙戌科有吴之鲸者。镇江人。未遇时。得一印。正与名同。遂联捷。入中秘。事固有偶然者。亦不可谓非数也。
存问
存问大臣是国家盛事。邦家极荣。有司官宜肃恭将事。以侈君宠。近见使者至城外。仅主家周旋。有司漫不经心。亦不出见。行宾主礼。比迎诏时。一切仪仗俱备。老臣与使臣盛服控马。趣请所司。偃蹇不至。有经半日者。是何心肠。又辛丑年间。中书存问一南大司马。至驿。恶其不整。捶隶人。所司闻之大怒。擒舟人。捶加一倍。使者皇急引避。草草了事而去。真所谓委君命草莽。是谁之过与。莫谓闲散之事。以为无伤也。
请封
嘉靖初年。吏部右侍郎温仁和以父玺年及八十。陈情乞封。允之。未几。詹事董屺以父复先任云南知府。年八十三。母娄氏。年七十五。比例乞封。亦允之。此皆未及三年。而邀特恩者。云南公。知县御史。太守致仕。老益康强。灯下能细书。一日晨起。拜家庙。瞑坐而卒。
移封
大臣移封本生大父母者。国朝仅大学士杨士奇。少保朱衡与太宰张瀚。瀚以兵部左侍郎得之。尤为异数。
移封本生者。京官起于世庙年间修撰诸大绶。外官起于神庙年间长垣县知县刘学曾、刘恂。恂笃雅坚正人。与余善。为佥都御史。抚保定卒。行人司一署皆进士。除司正副外皆八品。故事。八品。父在可貤封。没者不与。余同年友王吉士为行人。丁父忧。叹曰。存没一也。朝廷岂有靳焉。特未有明言者耳。特疏以上。得允。自是。司务、助教等以为请。皆得允。而母亦得借七品。例称孺人。此真锡类之仁也。王姿貌魁伟。有丰裁。而性特慈厚。官至太常少卿。
异涂移封。起于世庙都事欧阳念、鸣赞乔可跻、巡检魏烱。至穆庙为例。万历十五年停。
王官封典
故事。王府官九年秩满。得封赠父母。万历新例。止及存者。为王官已自可怜。又靳其父母恩。抑何酷也。
谕祭
谕祭。有遣本县主簿者。正德中。王襄敏公轼。其前三祭又皆参政。
优恤
大臣归家。加舆隶。或四或五。多至于八。惟孙清简需止加三人。子侄欲请县官补其一。公不可曰。上已赐矣。又烦有司耶。近见杭州、苏州。即庶僚在家。亦有出入舆隶四人。暇则守门担柴水如家仆。然此不知起于何时。我湖独无。
宋朝襃崇前代名臣。如求郭令公之后。得其裔孙曰元亨者。官永兴助教。余谓此事可法。如宋之岳武穆、文丞相。官其子孙。或于本县增一廪生优之。亦无不可。而惜乎未有言者。虽然。以颖国之元功大烈。绝世且不继。而况议及前朝乎。故国朝。法至备而恩至薄。
弘治中。苏州陈副使冷庵以考察被诬归。家贫。鬻书自给。有司援天顺例。诏岁给米五石。
杨照为辽东总兵。与户部郎何东序、巡抚侯汝谅。先后互相讦奏回卫。久之。还镇。感愤战死。无子。有二母。贫不能自给。都御史王之诰闻于朝。月各给米三石。免三丁。终其身。
萧亮。新喻人。以廪生讨华林有功。后战死。都御史陈金遣官祭之。上功。诏赐绢二疋、钞六百贯。录其子长孺为臬司吏。何赏之轻乃尔。萧当赠官。并廪其子可也。

忠孝二字不并谥。盖许国、养亲、不两立。此颜真卿之议也。
宋黄勉夫谓本朝单谥文者。惟杨大年、王荆公、二三人。单谥正者无之。然其后有程正公。
韩忠彦卒。请谥。王居正谓公在熙宁时。辟王氏坐讲之说。有功名教。宜谥曰文礼。韩氏子以故事未有以礼为谥。求易。不从。
补谥。惟穆庙初最多。录诸忠义致死者。然一概覃及。亦伤于太滥矣。
陈敬宗至嘉靖乙巳始加赠礼部侍郎。谥文定。诰云。学优而正。行直而坚。经事历五朝。抗权贵而弥劲。司成淹六考。植模范以称尊。诚一代之儒宗、笃行之君子。
郭明龙在礼部。锐然欲夺谥改谥。议不克行。而一时大嚷。有某。素亢直。对郭大言曰。宋高宗时。秦桧加尽美之谥。当时何尝夺。今日何尝称。公欲以此定人品。末矣。郭怒甚。欲言。其人长揖而去。郭惘然曰。不做也罢。
日记载。陈文卒。议谥。故事。凡入阁者皆用文字。下加一字。如文正、文贞之类。众论鄙文。特改例。谥之曰庄靖。此说非也。谥以易名。陈谥文。是用其名也。王文谥毅愍。林文谥襄敏。亦此意。或谓程文德谥文恭。林文俊谥文修。何居。曰。程、林。二字名。非一字名也。二字名谥。重在下一字。
扬州兴化县高阁老谷卒而赐谥。阁本礼部本及通纪诸书。皆书文义。列卿传作文毅。余尝见高文集十二卷乃宗子相校刻者。甚精好。称高文懿集。不独票签为然。叶叶中间细字皆如之。宗与其子若孙必无悞。可见诸书皆谬。其文亦简质。所作自诸体外。其赠章都曲艺卑秩处士文。绝不见有大富贵人酬应之篇。即此可见其为人矣。
乙酉。礼部题补谥者廿九人。皆从百年上下采公论甚确。淛得六人。我湖独居其二。为大理卿陈公恪。少司马吾师许公孚远。此真盛事。
余年友吴继疏仁度。疏山先生之子也。先生清德重望。法应得谥。继疏毕一生精神命脉皆萃于此。余丁酉至京。即来共谋。怂余单疏题请。时继疏新入吏部。余曰。如此。恐人将以媚吏部二字疑我。且新进词臣。未容草草。必省臣乃可。遂属之给舍罗龙皋栋。余起草。所引凡十六人。吾郡陈大理公与焉。罗又益以数人。以后十六人皆得谥。此真生平得意事。 【 其年。许师尚无恙。】 许师开府闽中。闽士夫多借商税为蠧。师尽革之。兼喜讲学。会江右李见罗谪戍入闽。雅称同志。日夕会讲。从人太多。稍有费用。是以怨谤大兴。李九我阁学非私税者。却循声一口。牢不可破。惟叶台山少师雅所契慕。癸卯师没。叶以南少宰考满入京。余会于京口。以师身后事嘱之。
时李为少宗伯。署部事。叶皱眉曰。李公在。无可为者。余戏曰。他日先生在。事当如何。叶应曰。不负。不负。后议谥。李、叶、俱在相位。李被弹不能出。叶乃得行其志。亦天之所以相许师也。
登闻监鼓
登闻鼓院。宋颛设官为监。国朝以给事中、锦衣卫、各一员直之。而无专职。名而已矣。大约奏者不真。真者又不能奏。甚至有自刎鼓下。而无能穷究其实者。即不设可也。
奏疏
成化初。御史姜洪陈言时事四。曰辨邪正。推举在位在野诸臣凡二十三人。皆一时名硕。而指挥许宁谓其廉能骁勇。军民悦服。太监怀恩。忠清公亮。善守成法。俨然与吏书王恕、王竑、李秉并。卓矣。卓矣。
林见素在家。刘瑾荐起抚四川。具本奏弹曰。宜以知己为报。然不忍坐视将乱将危。而不之救。草疏与御史陈茂烈议。无可托写本。又无可托賷进。相对饮泣而止。及赴四川。稍续前稿。令教谕范府誊净奏上。而瑾已擒。复上疏庆幸。忠臣之爱君如此。万历庚子。余典闽试。策问人才。以公为首。督学沈泰垣。为朔刱颛。
嘉靖初。以抄没钱宁等房屋给皇亲邵茂等。此细事。乃工部议量留。言官余瓉等又以疏争。如何动得圣主。
汪鋐亦有好处。在都察院时。有罗增者。南城县人。为族人所诬。其子鈇。诣登闻院。七上章。皆格不行。又再诣阙。泣不绝声。汪悯之。为奏闻。释之。事始终。凡三十六年矣。卒得终养。鈇之笃孝不必言。而其时当事者皆何如人耶。
萧何转关中粟以给荥阳、成皋之军。是实。乃近日有计臣上疏曰。萧何转饷。韩、彭、因以成功。韩、彭、用兵何地。而萧得以粟济之耶。
攻上官
胡梦豸。不知何许人。举人。司教。万历初年。奏为条陈学校急务。遵复祖制。申明卧碑。以正士风事。下部立案。升河南某府推官。江西巡抚潘季驯疏。武宁、万载、二县。盗贼之区。并德化、永丰冲烦之地。乞用甲科。胡复奏为庸邪大臣。悖违祖制。蔽塞贤路事。潘自陈。部覆。夺梦豸官。
千户郑一麟奏抚按孙矿等迟玩。乃万历丙申年事。
攻大臣
一科臣攻大臣云。且今大臣之举动。亦可异矣。谢过则重伐其善。言去则厚觊其留。既阳为必去之形。以乞怜主上。又阴为复留之势。以骇制羣情。谄泪交流。方摇尾而扫地。雄心未歇。更砺齿以待人。语极呕心。而元气已斲。大臣到此地位。其人、其时、可知矣。
参属官
有按臣参一属官云。一目已盲。未盲者兼为阿堵所遮。七窍已迷。未迷者止有孔方一线。不过描写贪字耳。何作巧乃尔。
发私书
近年有某官。以事回籍。投书给事中李某。李发其书上闻。其人遂得重谴。书中必多乞哀之言。陋则甚矣。然直置之不答可耳。亦何足渎君父之听。即渎听。亦不过寻常摧枯拉朽举动。非有大关系。而票云。举发私书。忠直可嘉。着与纪录。李后亦以考察去官。
詈人不憾
刘子翼。字小心。在隋为著作郎。峭直有行。尝面折僚友。退无余言。李伯药曰。子翼詈人。人多不憾。
报恩不受
张弼脱李大亮之死。后大亮贵。求弼不得。时弼为将作丞。匿不见。一日。识诸涂。持弼泣。悉推家财与之。弼拒不受。大亮言于帝曰。臣及事陛下。弼之力也。愿悉臣官爵与之。帝为迁中郎将。代州都督。弼之行谊。更在丙吉上。盖吉为大臣。且君臣之间。谊不当言。如弼处卑位。有活人之德。其人贵显。相遇而不言。既遇而不任受。圣贤岂有过哉。
文官嫉媢
郭子仪困于程元振、鱼朝恩。犹曰宦官。可言也。至李晟困于张延赏。延赏文臣。为宰相。而嫉媢大功臣。殆逢迎德宗猜忌之性。故为此憸计。真可恨可杀。其子弘靖陷于幽州。天所以报也。晟祀于武成王庙。位在十哲。宋孝宗黜之。则汤师退所为。汤殆延赏之后身。而论者犹谓晟讦奏。失大体。余谓此正大体。不可失也。
韩裴
令狐绹荐裴坦为职方郎中、知制诰。裴休持不可。而不能夺。故事。初诣省视事。丞相送之。施一榻堂上。压甬道而坐。坦重愧谢。休勃然曰。此令狐丞相之举。休何力。顾左右。索肩舆。亟出。省吏骇愕。以为唐兴无有此辱。人为坦羞之。坦性清俭。子娶杨收女。嫁具多金玉。坦命撤去。曰。乱我家法。今受辱于休。休好佛。亦非污士。而相阨如此。中必有故。然休固失矣。方悍然出省。坦宜何如自处。力辞之可也。坦后拜相。从子贽。昭宗时。亦继其位。帝疑其外风检而昵帷薄。以问学士韩偓。偓曰。贽。咸通中大臣坦从子。内雍友。合疏属以居。故臧获猥众。出入无度。殆此致谤。帝为释然。偓真长者。遇他人。坦难乎免矣。偓又解陆扆之阨。
王谢
江左之晋。必称王谢。王氏辅元帝。号称中兴。在位不闻谢氏一人。谢氏破符坚。最为上功。在位者亦不闻王氏一人。岂天之生才。随时各聚一族。抑亦有褊心阻抑。不相容耶。如谢安与王愉翁壻成仇。便自可见。
吕霍意见
张永嘉入朝。南九卿约吕仲木往贺。以不识面辞。既卒。约会祭。乃不拒。曰。今自合从众。永嘉清而狠。殁后。家中有扰攘事。闻于御史。霍渭?在南京。约仲木。冀力保其家。吕与书。责其阿私党奸。且望其一变为正人。霍复以书辨。称永嘉十善。吕不应。事遂止。二公议礼原不合。霍之约吕。可谓不智。马西玄为吕作墓志。言永嘉暴横其乡。侵田宅无数。事或有之。宜其后之不振。
渭?生而重瞳。既病。或言当考命书者。公言。志定即命定。自疑梦兆不佳。两子在远。曰。死斯已矣。尚惜千百岁耶。门人约御医王琠候问。王曰。尚可药。但曾辱吾家。夺吾弟监生。药如不效。谁任其咎。乃止。既革。张目旁视。口称天地间道理。次日卒矣。嘉靖庚子顺天试。其子若馆宾。不得与。欲上疏摘录文及卷之疵谬。并中者纳贿事。门人李中麓力止不听。李又复书。言所中卷多可观。诸子进取。不必在一时。安知本省无入格者。遂碎其疏。不果上。而子与瑕中广东第九。已不及见。其性之刻急如此。□□□循王文又何怪焉。是年。顺天典试者为童□□□学诗。吁。亦危矣。
解怨为德
□□□□僖公永明掌台篆。为给事中。魏时亮所□□□□□魏新进。未知公之素。而张之亲吴某□□□吏部不得怨公而揭之魏者。公既去。众知□□来吴考察夺官。魏。江右人。居官清整。后副院□□僖少子天德行取至京。深虑旧却。魏闻之。引□□谢曰。少年入流言。误弹尊公。终身为恨。今乃□补过。遂荐入台。盖君子人相处。解怨为德如此。魏长身谔谔。余初第。犹及见之。后官至尚书。
庄僖为芜湖令。拜南给事中。天德亦令芜湖。后父子并祀于县。
忘怨威德
新昌吕光洵之父。豪于乡。县令曹祥抶之。卒为善士。曹祥。太仓州人也。光洵为御史。按太仓谒祥。祥已忘前事。光洵语其故。祥不自得。光洵曰。微翁。吾父安得改行善其后。盖戴恩十余年如一日也。留竟夕谭。乃去。且厚赠之。祥为循吏。不必言矣。若光洵父子。不以为怨以为德。不忘亦不讳。而恳恳致谢。贤于人远矣。光洵官至尚书。有名。
忘怨释罪
金诚。字诚之。籍广州右卫。读书社学。指使麻张。最无赖。系之。诟曰。军余乃敢效儒生耶。褫其衣。使薙草烈日中。稍缓挞之。诚泣曰。读书冀显扬。今亏体辱亲矣。张愈怒。逮其父。窘辱之。父子相视不敢言。行贿乃免。永乐丁酉。诚领解首。明年进士。为刑部主事。张坐杀人逮至。望见诚。一步九顿。诚笑迎之。言于堂官。释其罪。张造诚。诚执礼如平时。张感泣。以女妻其子。诚。敦朴人。以寿终。
仇怨相遇
凡人仇怨。能解为上。其有仇怨在贫贱。而富贵偶然相值者。尤为不幸。当求善处之策。歙汪雅堂公名在前。隆庆戊辰进士。嘉兴司理升刑部主事。罢归。凡二十余年。余辛卯谒吾师许文穆公。师曰。此中惟汪雅堂好客。盍往拜之。相见恂恂。公筑小园。曲折甚有致。治具精甚。盖明干有用才。问其罢官本末。不答。后访之。则其父原平湖丞为刘尉所构。太守徐摄之。公方为诸生。蒲伏请罪。徐不为礼。竟逐其父。明年。公乡举联第。司理嘉兴。二人尚在。徐惭郊迎。刘自缚请罪。公本不较。两人中疑厚为备。徐入觐败官。疑出于公。讦之。俱罢。岂非冤对不能避者乎。要之。选时亦可避。而官止于此。避亦何益。汪入庚午棘围。收冯具区。先生既没。冯为墓志云。虽耀俗眸。终亏远到。耀之一字。亦可思已。
善谑
具区与贺伯闇吏部同年。贺长一月。以文字相知。冯既贵。贺尚滞诸生。冯善谑。贺矜庄自律。相会。冯故以谑语挑之。贺大怒。愈怒愈谑。贺无如之何。权全拂衣去。且怒且骂。冯只笑谑。致书曰。果不出吾计中也。贺无如之何。亦一笑如初。朱生曰。两公心事真如青天白日。具区先生能游戏三昧。而贺去之远矣。
具区得寒疾。五日不交睫。忽大鼾卧。寤而汗如沐。曰。方鼾时。梦出门。见远山蔽天。身入空室中。如纱厨。外错星霞。手拭之。石也。行里许。大海中万山色正如郁蓝金碧相射。涛声雷震。其澄彻处。蛟龙鬼神可数指也。仰视诸山。秀色可餐。忽已在足下。耸身而入。两隶前导。启朱门。中有伟丈夫数十。以旌幢迎。庭中树多异香。风吹作声如丝竹。阶砌峻整。宫宇弘丽。皆有封识。俄然洞开。其中物似光妙所成。又似家所常御。出门返顾。其额曰宛委之山云。梦之九年新春。正噉粥。箸堕地。不能拾。屈一臂以枕。呼之不应。逝矣。或梦之为城隍神。呵殿出门。而郭明龙五岁时。目忽盲。梦神人抉之复明。舟火燎须。有神赤面。自火中引出。归。舍舟登陆。堕水灭顶。若有木践而升。渡江风作。舟侧且覆。亟泊芦洲。露宿终夜。犹吟诗不废。生时三梦为城隍神入庙治专。事历历可指数。没之前二日。梦城隍神约日交代。如期而卒。
具区不甚教子。每叹曰。人生自性。苦苦督训。多费物力。供师友之奉。真痴人也。筑精舍于孤山。曰。得附林处士足矣。并买舟西湖。二女侍歌舞甚适。不能饮。惟佳茗清香。与衲子为伍。亦逍遥地行仙也。评者曰。抛却富贵易。并忘子孙难。
奉师友
黄鲁直居涪州。有广人林师仲者。往谒之。勉以教子。曰。人家有宾客。动辄费数千金。乃不能捐百千奉其师友。非善计也。师仲兄弟感其言。创义斋以教。遂有登第者。至今振振不替云。
师弟子礼
孙明复居泰山。孔道辅往谒。见石介事明复。执杖履甚恭。鲁人由是始识师弟子之礼。此语却不然。鲁固素多礼义者。
门生天子
张后胤。字嗣宗。昆山人。唐太宗微时。尝从受业。后即位。召燕月池。帝从容曰。今日弟子何如。对曰。昔孔子门人三千。达者无子男之位。臣翼赞一人。乃王天下。计臣之功。胜于先圣。帝为之笑。此真所谓门生天子也。为睦州刺史。乞骸骨。帝见其强力。问欲何官。因陈谢不敢。帝曰。朕从卿受经。卿从朕求官。何所疑。后胤顿首。愿得国子祭酒。授之。卒年八十三。考后胤与羣臣以春秋酬难。则所授之经必春秋也。宰相张镒即其后。
通家
陆务观云。前辈遇通家子弟。初见请纳拜者。既受之。则设席望其家。遥拜其祖父。乃就坐。
巢谷袁炎
巢谷。字符修。徒步省二苏于海上。因得立传垂名。后百六十年有袁炎。炎尝学烟吴潜。潜谪循州。往从之。有力阻者。叹曰。岂可使巢谷专美于前哉。潜亦为立传。
死不忘友
贾餗与沈传师善。餗拜相。传师前死。常梦云。君可休矣。餗寤。祭诸寝。复梦曰。事已然。叵奈何。餗以李训谋覆族。然实不与训谋也。若传师者。死不忘友。今之翻面弄舌者。可以馈矣。
鹄粮
张司令。元时人。亡其名。富而好礼。慕杨铁崖名。往抑之。铁崖谓其不知书。弗应。司令乃延鲍恂为师。受业焉。后迎铁崖。乃往。席间以妓奉酒。妓名芙蓉。酒名金盘露。铁崖题云。芙蓉掌上金盘露。妓即应声曰。杨柳头边铁笛风。盖杨又号铁笛道人故也。铁崖抚掌笑曰。妓能文。其主可知矣。辞去时。司令出米。满载送之。云是鹄粮。铁崖素爱鹄。不能却。随访顾阿瑛。召阿瑛之邻人贫者。分给之而去。
旧僚执礼
况镇锺守苏州。与吴江参政平思忠有礼部旧寮之谊。数延见。执礼甚恭。且令二子给侍曰。非无仆隶。欲使儿辈知公为吾故人耳。其见敬如此。思忠居贫自守。未尝以事干锺。人尤多之。
子畏真心
唐子畏长于文衡山。自请北面隅坐。其书云。非面伏。乃心服也。项它七岁为孔子师。子路长孔子十岁。诗与画。寅得与征仲争衡。至其学行。寅将北面而走矣。寅长于征仲十阅月。愿例孔子。以征仲为师。求一俯首。以消镕渣滓之心。非徼徼为异。亦使后生小子钦仰前辈之规矩丰度。征仲不可辞也。袁郎中叹曰。真心真话。谁谓子畏徒狂哉。
子畏知己
子畏举弘治戊午乡试第一。其年应御史科不见录。太守新蔡曹凤荐之。得隶名末。曹初因文温州见子畏文。奇之。曰。此龙门然犀之鱼。不久将化去。盖子畏知己第一人也。
子与好客
徐子与先生好客。尤好少年美丽者。一客丑甚。自负能诗。介蔡子木先生荐之子与。蔡作书。盛言客自喜可喜状。以家人将之。恐客之窥书而求易也。子与得之大欢。亟延入。愕然。笑吃吃不止。赠以诗曰。自信金声能掷地。谁知玉貌不如人。客犹得意。传示为重。
公瑕设像
吴中周天球。字公瑕。善大书。少为文征仲奖赏。感之甚。设像中堂。岁时祀如祀先。与王百谷穉登相左。见即避去。万历乙未九月卒。年八十二。无子。子弟之子长康。亦夭。无子。以甥邵姓者为嗣。亦不克终。
扮虎
湖湘二生。一姓程。一姓郑。同窗友也。程先中甲科。授咸阳令。郑贫甚。贷钱访之。至则大出条约。禁乡人不与相见。郑乃告乞数文。作回路费。亦不与。在途不胜狼狈。后郑中二甲。除差直隶公干。程以事调获鹿县丞。又被告赃。郑前来按郡。程乃远迎叙旧。引苏章二天等语。郑笑而不答。至晚。命戏子演戏宴程。郑私唤戏子。具言前事。戏子领命。因扮二虎。一虎先衔一羊自食。旁有饿虎踞地视之。虎怒吼。衔羊而去。他日饿虎得一鹿。前虎尤饿甚。欲分食。乃扮山神出。判之。曰。昔日衔羊不采揪。今朝获鹿敢来求。纵然掏尽湘江水。难洗当初一面羞。程遂解印。步行以归。

涌幢小品卷之四
都城
国初有高筑墙。广聚粮。缓称王之言。一以为朱升。一以为陈碧峯。其说不一。然太祖初得和阳。即分地甃城。此时谋臣尚未合。隐士尚未搜也。既都金陵旧城。西北控大江。东尽白下门外。距钟山颇阔远。而旧内在城中。因元南台为之宫。稍庳隘。上乃命刘基等卜地。作新宫于钟山之阳。在旧域东白下门之外二里许增筑新城。东北尽钟山之趾。延亘周回。凡五十余里。规制雄壮。尽据山川之胜焉。既下北平。大将军展筑其城。取径直东西长一千八百九十丈。文皇因受封焉。既即位。定为北京。六年北巡。称行在。方平南交。屡出塞。且营宫殿。未闻有所改作也。
都墙
六朝时。建业都城外。仅竹篱。齐高帝时。有盗发白虎樽者。王俭言。白门三重门。竹篱穿不完。上感其言。改立都墙。俭又谏止。上曰。吾欲后世无以加。所谓外罗城也。我朝改作。凡十三城。周二百余里。包钟山、孝陵其中。北京为贴城。内外为女墙。高不及三丈。嘉靖末年虏患。作南城。如重城之制。而稍庳。要之。都墙不可已也。
罗城分工
南京外罗城。旧俱工部修理。成化九年奏准。自驯象门起八门。属本府修。沧波门起。属工部修。焦猗园云。太祖筑京城。原工部与本府共工。后府筑已竣。尚有余资。建石桥于江东门。曰赛工桥。盖赛工部也。后人误以沈万三秀媳妇所筑。遂曰赛公。可笑。然则成化题准分修。倘亦有旧例可据耶。
宫殿
南京宫殿。作于吴元年。先十二月甲子日兴工。所司进图。悉去雕琢奇丽者。门曰奉天。三殿曰奉天。曰华盖。曰谨身。两宫曰干清、坤宁。四门曰午门。曰东华、西华、玄武。大略已定。登极前一月御新宫以即位。祭告上帝。十年改作大内午门。添两观。中三门。东西为左右掖门。奉天门之左右为东西角门。奉天殿之左右曰中左、中右。两庑之间。左文楼。右武楼。奉天门外两庑。曰左顺、右顺。及文华、武英二殿。至二十五年改建大内金水桥。又建端门、承天门楼各五间。及长安东西二门。而西宫则上燕居之所也。
太祖集诸地师数万人。卜筑大内。填燕尾湖为之。虽决于刘基。实上内断。基不敢尽言也。二十五年后知其误。乃为文祭光禄寺灶神云。朕经营天下数十年。事事按古有绪。惟宫城前昂中洼。形势不称。本欲迁都。今朕年老。精力已倦。又天下新定。不欲劳民。且废兴有数。只得听天。惟愿鉴朕此心。福其子孙。云云。此真大圣人心肠。故文皇北都。享国长久。
文皇初封于燕。以元故宫为府。即今之西菀也。靖难后。就其地亦建奉天诸殿。十五年改建大内于东。去旧宫可一里。悉如南京之制。而弘敞过之。即今之三殿。正朝大内也。此得地脉尽处。前挹九河。后拱万山。正中表宅。水随龙下。自辛而庚。环注皇城。绕巽而出。又五十里合于潞河。余过西华门。马足恰恰有声。俯视。见石骨黑。南北可数十丈。此真龙过脉处。出西直门。高梁桥一带。望之。隐隐隆隆可七十里。天造地设。至我明始开天寿山。又足以配。帝王万万世之传。宁有极哉。
既迁大内东华门之外。逼近民居。喧嚣之声。至彻禁蓹。未暇经理。又殿成即遇灾。以奉天门为常朝之所。故诸宫阙及各衙门皆未备。至宣德七年始加恢扩。移东华门于河之东。迁民居于西之隙地。正统初。木植已积三十万余。他物称是。五年三月兴工。六年九月。三殿、两宫、皆成。十一月朔。御殿颁诏大赦。次日复御殿颁历。又次日。文武羣臣上表致贺。而两都规制始大备矣。
永乐十八年。三殿工毕。上召漏刻博士胡奫卜之。布算讫。跪曰。明年某月某日午时当毁。上大怒。囚之。至期。狱卒报以午过无火。胡服毒死。则午正三刻也。殿果焚。上甚惜之。今查三殿之火在永乐十九年四月初八庚子日。
嘉靖三十六年四月十三日丙申。奉天等殿门灾。是日申刻雷雨大作。戌刻火光骤起。由正殿延烧至午门。楼廊俱尽。次日辰刻始息。越十余日。上谕以永乐殿灾。尚有门代。今满区一空。禁地可乎。殿庭无不复之理。当仰承仁爱。毋卖直为忠。于是礼、工、二部言。正朝重地。亟宜修复。但事体重大。工费浩烦。容臣等会同勘议。上曰。当先作朝门并午楼为是。殿堂即随次为之。明年七月。大朝门等工成。四十一年九月。三殿成。时上性严急。诸臣竭力从事。随宜参酌。须弥座缺。坏者补之。柱小者束之。短者梁之。始得集事。既成。工部请额。谕曰。朝殿。太祖名之。成祖因之。今只仍祖定。惟天字当出奉字上。敬天作基可也。于是部臣谓当为横匾。天字居中。两傍稍下相对。上复以为不雅。取洪范字义。改奉天殿曰皇极殿。门曰皇极门。华盖殿为中极。谨身殿为建极。仍直匾顺书。文廔曰文昭阁。武廔曰武成阁。左顺门曰会极。右顺门曰归极。东角门曰弘政。西角门曰宣治。又改干清右小阁曰道心。旁左门曰仁荡。右曰义平。
太祖以奉天名殿。此自来所无。其名之正。亦自来所不及。方幸汴梁。即筑奉天台。今在藩司治后。盖太祖心与天合。故念念在兹。不敢忘。世宗既改大礼。恚羣臣力争。遂改郊改庙。一切变易从新。并改殿名。大臣随声附和。举朝阶震慑不敢言。穆庙立。应诏陈言者。每每有复殿名一款。时亦不从。今劫灰已久。未暇议及。日后工完。圣明深念祖德。仍奉天之旧可也。
两宫之灾。则正德九年与万历二十□年各一次。旋即葺复。而今新宫尤伟。盖工部以殿材移用故也。若在世庙时。亦必易名矣。
南内
南城在大内东南。英皇自虏归。居之。其中翔凤等殿石栏干。景皇帝方建隆福寺。命内官悉取去为用。又听奸人言。伐四围树木。英皇甚不乐。既复辟。悉下内官陈谨等四十五人于狱。令锁项修补完备。各降其职。寻增置各殿。三年十一月告成。正殿曰龙德。南门曰丹凤。殿后凿石为桥。其后迭石为山。曰秀岩。山顶正中为圆殿。曰干运。又其后为圆殿。引水环之。左右列以亭馆。杂植奇花异木其中。春暖花开。命中贵陪内阁儒臣宴赏。世庙中复临幸。余备史官。丁酉八月游其中。悉得胜概。石桥通体皆盘云龙。势跃跃欲动。东为离宫者五。大门西向。中门及殿皆南向。每宫殿后一小池。跨以桥。池之前后为石坛者四。植以栝松。最后一殿。供佛甚奇古。左右围廊与后殿相接。其制一律。想仿大内式为之。太祖钦定。所谓尽去雕镂存朴素者。
梳妆台
大内后苑山石。宣宗广寒殿记。详矣。旁有所谓梳妆台者。相传起于辽之萧后。考之辽史。望气者言。女真有天子气甚旺。遣使迹所自起。乃一小石山。玲珑奇甚。时女真方臣于辽。辽多所需索。因请此山自行辇取。女真许之。乃大发人夫。凿而载之。凿之夜。山鸟皆悲鸣。即以其石筑台。此台与山之所自起也。其后益以艮岳。当是金完颜亮以前事。宣皇止以艮岳立论。当时阁臣宜密奏补所未足,而竟寂寂。岂畏宣皇英明不敢言。抑原昧其来历故然耶。然辽方凿山。而阿打骨、吴乞买、生已久矣。何益哉。何益哉。
演象所
嘉靖初废大恩慈寺。从锦衣卫之请。即其地改为射所。上以金鼓声彻于大内。拟改建玄明宫。别以大兴隆地为射所。谕工部及都督陆炳。炳言。大兴隆地。亦逼禁城。不便。惟安定门外有废官厅隙地。宜将宣武门外民兵教场移此。而移射所于民兵教场。射所旧地改为演象点视差拨之所。得旨允行。其地在宣武街牌坊之西。至今人双称之。曰射所。或曰演象所。莫知所自来也。
神木
神木见于永乐间。宋礼所奏。遣官祭之。即因之赐名焉。至嘉靖三十九年。凤阳府五河县杉木一株。围一丈五尺。长六丈六尺。涌出泗水沙中。守臣上言。中都祖陵所在。大木忽现。谓由河、洛而下。原非所出之区。谓从江、淮而入。又无逆流之理。是盖祖宗启佑。淮、泗效灵。与大工会。不偶然也。昔成祖重修三殿。有巨木出于卢沟。因以神木名厂。二百年来。美谈再续。谨拜手以献。疏入。上令送至。以助营建。
永平大雨三日。雨中有列炬。后若千乘万骑从西北至者。东走海去。雨既。有大木三十章。长十丈。大数围。遗永平城下。盖龙王采木来送。阅数十年一遇之。时南昌熊瑞以恤刑至。所亲见者。 【 亦嘉靖年间事。】 旧传高邮州新开河有运皇木者。适遭冲决。失大木二。岁久。湖中有二物如龙形。每遇风雨。则昂首奋迅。声闻数十里。远近见闻。相传木龙出现。自后湖决。虽风雨不现。疑入海矣。嘉靖元年。州堂岁久将圮。郡守谢。欲新之。材木俱集。独少正梁。命工营求不得。忽湖中浮一物。苔衣如毛。长尺许。游动摇荡。人疑不敢近。报州差水工验勘。乃一巨木也。撁拽至岸。工人量之。与州堂间架长短相合。遂祭告。斤削绘彩。以充其用。祀而上之。若神助。无难于力。或以二木之遗其一者。郡人王□诗。谢公有意建州衙。神木千年出浪花。
梅澚湖。在姚江之北。有梅龙。旧经云。溪有古梅。吴时作姑苏台。伐以为梁。而存其根。产木成坞。有巨木卧湖心。水涸不露。人繇此神之。曰梅龙。盖梅梁之根云。秋七八月。雷雨交作。有声如鼍吼。闻数里。土人相传梅龙顾子。十道志。吴造建邺宫。始取材至明堂溪。见古梅。其材中梁。取以还都。梁已具。无所用之。一夕。梅忽飞还。土人异之。号曰梅君。今在湖中。随水沉浮。一云。会稽禹庙梁即此木。
凡楠木。最巨者。商人采之。凿字号。结筏而下。既至芜湖。每年清江主事必来选择。买供运舟之用。南部又来争。商人甚以为苦。剔巨者沉江干。俟其去。没水取之。常失去一二。万历癸酉。一舟飘没。中有老人。素持斋。守信义。方拍水。若有人扶之至一潭口。榜曰水龙府。殿上人冕旒甚伟。面有黑痕。宛然所凿字号也。传呼曰。曾相识否。老人顿首曰。榜已明矣。惟大王死生之。又传呼曰。汝善人。数尚可延。速归。令一人负之而出。俄顷抵岸。则身在大木上。衣服皆不濡。既登岸。一无所见。
海虞王之稷为贵阳通判。运木渡黄河。其最大者二。忽逸陷廞泥中。千人不可出。为文祭之。乃起。复见梦曰。吾三千年为羣木领袖。今乃逐逐随其后。终当别去。必欲相烦。应天子命。非以巨舟载不可。如其言。拽而登舟。举缆。一呼如跃。舟行甚疾。绝无沮塞。
永乐中。云南普宁州。大风。折一古树。军陈福海解以为版。内具神像。着冠执笏。容貌如画。彼中神而祀之。有祷辄应。正统二年。学正杨茂请加敕封。下礼部覆寝。
瑞木
洪武元年。临川献瑞木。木中析有文曰。天下平。质白而文玄。当有文处。木理随画顺成。无错迕者。考之前代。往往有之。齐永明九年。秣陵安如寺有古树。伐以为薪。木理自然。有法天德三字。唐大历中。成都民郭远伐薪。得一枝。理成字。曰天下太平。诏藏秘阁。五代梁开平二年。李思玄攻璐潞州。营于壶口。伐木为栅。破一大木。中有朱书六字。曰天十四载石进。乃表上之。司天监徐鸿曰。丙申之年。有石氏王此地也。后石敬瑭起并州。果在丙申岁。宋太祖建隆五年。合州汉初县上青樛木。中有文。曰大连宋三字。太平兴国六年。温州瑞安县民张度解木五片。皆有天下太平字。英宗治平元年。杭州南新县民析柿木。中有上天大国四字。挺出半指如支节。书法似颜真卿。神宗熙宁十年八月。连州言柚木有文曰王帝万天下太平。政和二年十月安州武义县木根有文。曰万宋年岁。绍兴十四年。虔州民毁欹屋柱。木理有五字。曰天下太平时。淳熙十六年七月。晋陵县民析薪。中有四字。曰绍熙五年。如是者二。既而明年改元绍熙。果五年而光宗崩。元天历己巳。平江万户府构正衙。解一巨木。中分有天下太平之王六字。其大如斗。元已虏宋矣。真州樵人析一木。中有三字。曰天下赵。其木丈二尺围。其字青。半解扬州。半留真州。
圣木
始兴郡阳山县有豫章木。本径二丈。名为圣木。秦时伐此木为鼓颡。颡成。忽奔逸。北至桂阳。
香木
英州雷震。一山梓树尽枯。而生龙脑。京师龙脑为之骤贱。每一两值钱千四百。味苦而香酷烈。又施州卫有大木。乃先朝所采,百牛拖之不动。时时生蕊。大仅如豆。焚之极香。
运木
故事。诸省运木。先于张家湾出水拽运。以次入神木厂。既完。始取批回。动经岁月。间有水溢漂失。坐累死亡者。工部主事王梃奏。即水次设厂。竹木至。验入。即与解官批回。公私便之。梃。象山人。嘉靖壬辰进士。官至参政。清约。工诗文。负气。有宦声。亦奇士也。
府县城池
太祖与张士诚相持。得常州、长兴。皆杀城之半。以便守御。湖州亦如之。惟江阴城。元初皆毁。后乡民相率为土城。因甃砖石。加女墙。守之。
庆阳府土城七里三十步。因高阜斩削而成。东高一十丈三尺。西一十二丈。南门无城。成化初。参政朱英增筑。记曰。城之惟坚。池陴以完。深以如泉。高焉如山。所谓削山为城。因河为池。张良臣所据以叛。易守而难攻者也。
凡城皆有濠在外。惟苏州则内外有濠。而城之形为亚字形。最难攻。以太祖神威。中山王合诸大将。用兵二十余万。围之十月而后下。匪直士诚之善守也。
杭州城拓于张士诚。计九千八百五十三堞。万历四十年间。每堞议用鱼脊石版一片覆之。该银一千七百两有奇。此法尽可通行。
西宁卫城找高五丈。厚如之。盖李轨所筑。凉州卫高四丈九尺。洪武中指挥濮英增高三尺。厚六丈。城西二十里有兽文石。其一高五丈。长一丈三尺。周围三丈三尺。上有牛形。二分鹿形。一分虎头。余石有狼形、羊形、鹿形者。凡五。
过无锡县。见其城焕然一新。内白外蓝。皆以石灰涂藻。宛若世家萧墙一般。每丈约费银二两。计城可三四千丈。闻皆取办于甲里者。夫修城。役军不役民。制也。违制而动。又无益事实。其义何居。乃知秦二世欲漆其城。殊不足怪。或以余言为过。晓曰。看两京曾用此否。其人终不以为然。未几。湮颓如故。
城门
舆地志。句践应门之上有大鼓。名之为雷鼓。以威于龙也。寰宇记。吴作蛇门。作蛇象而龙角。汉书王尊传。毋持布鼓过雷门。注。雷门。会稽城门也。有大鼓。越击此鼓。声闻洛阳。湘州记。前陵山有大石鼓。云昔神鹤飞入会稽雷门中。鼓因大鸣。十道志,雷门上有大鼓。阔二丈八尺。声闻百里。孙恩之乱。军人砍破。有双鹤飞出。后不鸣。晋书亦载之。旧门去城百余步。后改为五云门。
城门之名。自古有之。今天下名城数千。各自立名。然惟苏州阊门及齐葑娄、盘蛇与杭之钱塘最着。即儿童能言之。南则聚宝。北则哈答。任城乃元之旧名。而哈答改名崇文。任城改宣武。今皆称旧不称新。盖业在人口角中。不能易耳。其有非城门而着。曰蓟门、剑门、夔门、荆门、吴门、彭门、鴈门。古号而最雅相传者。春明门。
土司皆不许立城。
权奇筑城
绩溪胡大司空松。号承庵。先为嘉兴推官。署印平湖。适倭寇至。议城。公夜入幕府曰。民难与虑始。请缚某居军前御倭。百姓受某恩。及相急。乃可举事。从之。民大震。各任版筑。不阅月城成。权奇之妙乃尔。然非素得民心。即杀十署事官。民何急焉。同时有滁州胡柏泉。赤名松。官太宰。
楼阁台
楼阁大观。无如南昌之滕王阁。武昌之黄鹤楼。岳州之岳阳楼。三楼皆西向。而岳阳尤伟。
真定府有阳和楼。雨雪不沾洒四面。随风若避。故以名。
楚称三户。久矣。乃汉渤海郡亦有三户县。即今之长芦地方也。其地亦有岳阳楼。盖取东岳以名。因地僻。故不着。
四川达州有六相楼。则唐李峤、李适之、韩滉、刘晏、元稹、宋张商英也。或剌史。或司马。或主簿。皆以贬官至。
稻孙楼在庐州太安门上。米芾秋日登楼燕集。见田禾可爱。问诸老农。曰。稻孙也。稻已获得。雨复抽穗。芾喜。因名其楼。
紫阁。山名。在咸阳御宿川南山中。杜诗。紫阁行云入汉陂是也。山中有寺。山上多丹青树。其叶红紫。亦曰华盖树。寺有阁。
书云台在曲阜南溪之上。左传僖公五年。日南至。公既视朔。遂登台以望而书。亦曰泮宫台。水经注曰。灵光殿东南即泮宫也。在高门直北道西宫中。有台高八十尺。诗所谓思乐泮水是也。东游记云。台有水自西南而来。深丈余。而无源。
余居后二十丈有范庄池。广十亩。水甚清。大旱不涸。池东南可里许。有陶墩。大水环之。又东十里。有蠡宅。相传范蠡养鱼种竹处。泗水县陶山后为薛河。河中有钓鱼台。高一丈五尺。代经大水不为损。土人云是范蠡养鱼处。庙基为范蠡宅。其山下河边平泽为范蠡湖。蠡三致千金。迁徙不定。故嘉兴南门亦有范蠡湖。产五色螺。每年易一色。

堂名多矣。惟彰德府有密作堂。最奇。在华林园。堂周围二十四架。以大船浮之于水。为激轮于堂。层层各异。下层刻木为七人。相对列坐。一人弹琵琶。一人击胡鼓。一人弹箜篌。一人搊筝。一人振铜钹。一人拍板。一人弄盘。并衣之以锦绣。其节会进退俯仰莫不中规。中层作佛堂三间。佛事精丽。又作木僧七人。各长三尺。衣以缯彩。堂西南角。一僧手执香奁。东南角。一僧手执香炉而立。余五僧。遶佛左转行道。每至西南角。则执香奁僧以手拈香授行道僧。僧舒手受香。复行至东南角。则执香炉僧舒手授香于行道僧。僧乃舒手置香于炉中。遂至佛前作礼。礼毕。整衣而行,周而复始。与人无异。上层亦作佛堂。傍立菩萨及侍卫力士。佛坐帐上刻作飞仙。循环右转。又刻画紫云飞腾。相日?英左转。往来交错。终日不绝。并黄门侍郎博陵崔士顺所制。奇巧机妙。自古未有。
宋刘韐以资政殿学士死金之难。赠太保魏国公。谥忠显。子子羽。以徽猷阁待制拒金人。保全蜀。卒赠太师鲁国公。谥忠定。孙珙以同知枢密院事。卒赠太师鲁国公。谥忠肃。韐族叔颌亦死金之难。谥忠简。又有纯者。知邵武。御贼见杀。赠太尉。谥义壮。庙额曰忠烈。皆建州人,合祀。曰五忠堂。
任布。字应之。河南人。宋庆历中官枢副。归休居洛。作五知堂。一知恩。二知命。三知足。四知道。五知幸。谥恭惠。
螽斯则百堂灾。烧杀刘聪子二十一人。盖伪汉所建以居其子。天谴报应者。其堂当在平阳府。近有徽州刻本。分螽斯与则百为二堂。应天府志收入建康南晋之堂。其谬何极。
三槐堂在今东昌府清平县界内。清平。宋贝丘。地属大名府。
韩魏公定州阅古堂胜于昼锦堂多矣。昼锦堂作于相州郡治。非韩私宅也。
陈僖敏公镒致政家居。辟小园。得蔡君谟所书昼锦堂石碑。复有芝产于堂柱间。真完名全节之征也。
衙宇房屋
自来京朝官必僦居私寓。惟南京三法司。国初官剏。太祖谓大官人须居大房子。名曰样房。极宏壮。盖欲依样遍造各衙门也。近日南京如吏、户、礼、兵、工。堂上及列署。自以物力寘官房。亦可居。国子两厢。极水竹园亭之美。亦公私辏合而成。李九我自南少宰转北少宗伯。仿南例。买房供堂属居住。外征民租。如治家然。诚非体。然因此议其贪。则失之远矣。
汉时郡国守相置邸长安。唐有进奏院。宋有朝集院。国朝无之。惟私立会馆。然止供乡绅之用。其迁除应朝者皆不堪居也。
两淮运使署乃董仲舒相江都时故宅。城东法云寺乃谢安石故居。天宁寺其别墅云。
苏州巡抚行台乃魏了翁赐第。宋理宗匾曰鹤山书院。
江西巡抚衙门在永和门内。宁藩变后。改承奉司为都台。织造机房为按台。浙江巡抚衙门在官巷口。胡默林总制时。改于望仙桥。盖宋重华故宫地。传有郁葱之符。
唐少卿宅在绍兴新河坊。少卿名翊。宋宣和中为鸿胪少卿。连守楚、泗、台三州。未尝家食。前后门虽具。未尝开。守舍者自侧户出入。少卿长子闳为郑州通判代还。一术士善相宅。至夜登屋脊视云。此宅前开门。则出两府。后开门。则出台谏。而所应者非本宗。后建炎四年。高宗驻跸于越。凡空第。皆给百官寓止。礼部尚书谢任伯寓此宅。拜参知政事。中使宣召。开前门赴都堂治事。上虞丞娄寅亮与唐为姻家。暂假投检奏封章乞立嗣。中旨。除监察御史。开后门诣台供职。其言皆验。
郑虎臣宅在嘉定鹤舞桥东。居第甚盛。号郑半州。四时饮馔。各有品目。着集珍日用一卷。并元夕闺灯实录一卷。皆言其奢侈于餍饫也。当宋末。杀贾似道于木绵蓭。即其人。气甚豪。不止称富家翁。可敬也。
塾。门外舍也。人臣来朝。至门外就舍。熟详应对。塾。言熟也。家庙在东西堂为塾。故曰西席。
凡屋宇竹树之类。影入窗隙内者皆倒悬。阳燧亦如之。中间有碍故也。
某姓造一船舫。忌者告之监司。谓水中造房。侵占。豪霸为地方害。监司北人。大怒。谓水中可造房。何事不为。绳之急。其人累诉不能白。一儒生为操状曰。南方水乡。家家有个船舫。即如北方旱乡。家家有个马房。监司悟。狱解。
有以夜航船呼人者。谓其中羣坐多人。偶语纷纷。以比浅学之破碎摘裂。足供谈笑耳。

王与。字廷贵。常州武进人。素善弈。且所酷好。及为南祭酒。辄绝不复事。李九我亦有此好。为南少宰。亦停。二公相类乃尔。

黄献。字仲贤。号梧冈。入内府。年十一。孝皇命之学琴。甚得亲近。年七十余。刻梧冈琴谱。礼部尚书陈经为之序。
范文正公酷爱琴。唯弹履霜一操。即有事不废。人谓之范履霜。
独孤及嗜琴。有眼疾。不肯治。欲听之专也。其得趣乃尔。
葛天氏始歌。阴康氏始舞。朱襄作瑟。伏羲作琴、埙、箫。女娲作笙、竽。黄帝作锺磬、鼓吹、铙角、鞞钲。制律吕。立乐师。少昊作浮磬。舜作崇牙。禹作鼗。桀作斓漫之乐。纣作北里之舞。周有四夷之乐。穆王有木寓歌舞之伎。秦蒙恬作筝。汉田横客作挽歌。汉武帝立乐府。作角抵、鱼龙曼延、吞刀吐火之戏。梁有高絙舞轮之伎。唐高宗置梨园作坊。玄宗置教坊、倡优、杂伎。元人作传奇。
锺鼎
三代制器、曰锺、曰钲、曰鼎、曰鬲、曰盉、曰鍑、曰甗、日盦、曰洗、曰鋗、曰盆、曰鉴、曰杅、曰匜、曰壶、曰瓿、曰尊、曰罍、曰彝、曰卣、曰舟、曰瓶、曰罂、曰爵、曰斗、曰?、曰角、曰桮、日觚、曰斝、曰敦、曰簠、曰簋、曰豆、曰铺、曰锭、曰錞、曰铎、曰磬、曰铙。锺有特锺、镈锺、编锺、凡三等。钲类锺而庳短。盉类鼎而有味、有攀。鬲类鼎而空足。鍑类釜而大。甗类甑而通中。盦类洗而大。腰有足攀。鋗类洗而小。鉴类鋗而大。瓿类壶而庳。卣类壶而有足攀。簠形方。簋形圆。彝六等。皆有舟。尊六等。皆有罍。罍类壶。容酒一斛。舟类洗。而有耳。
钟。西方之声。其功大者其声大。垂则钟。仰则鼎。一也。佛家谓地狱受诸苦楚。闻钟声则苏。故缓其杵。黄钟生一。一生万物。君子铄金为钟。四时允乳。故钟调则君道得。古军中皆用。今易以铜鼓、锣铙之属。取其便也。
鼎。绝大谓之鼐。圜掩上谓之鼒。丰者为鬲。
大名府有谯钟。相传魏太武时所铸。守清正则钟声洪亮。否则不扬。前守恶之。弃于通衢。钟因半裂。嘉靖中。乐頀为守。适岁歉。民竞言神物弃置为咎。请复之。乐曰。有是哉。祭而县之。扣之不扬。意甚不悦。忽梦大众宣于钟所。既再扣之。钟果洪亮。其裂处寻亦平满。更拥起一脊。民益异之。
萧县相袭不撞钟。以为撞之则水至。嘉靖间。县尹朱同芳弗听。水果大至。漂没田庐。同芳坚不听。水亦寻涸。及孙重光尹萧。父老恳请。重光遂止之。乃为文以祭钟曰。鼓焉以钟。昏晨之轨。民有讹言。金能利水。为民父母。从此而已。御患无德。随俗可耻。钟兮有灵。尚鉴乎此。重光去。王荩臣继之。复令撞钟。其家病祸相沿。惧而复止。
成化间。大钟二。荡淮水中。声竑竑。势欲跃起。总兵平江伯陈公锐祭之。一钟遂止。令县于朝宗门楼。声闻百里。其一止泗上。
张华铜山钟鸣之应。人能言之。又其时朝士畜铜澡盘。晨夕恒鸣。如人扣击。华云。此盘与洛钟官商相应耳。错之令轻。鸣遂止。
分宜县。昔有渔者钓得一金锁。长数百尺。又得一钟。如铎状。举之。声如霹雳。山川震动。渔人恐。沉于水中。或言。此秦始皇帝驱山铎也。
会稽灵嘉寺钟。本于阗国寺钟也。因风雨飞来。有天竺僧过此。识而知之。
广西太平州有一钟。自交趾思琅州飞来。夜常入水与龙鬬。天明复旧所。正德己卯。盗断其钮及唇。灵怪遂灭。
胡默林取各寺观铜钟。制大将军。击倭。殆无孑遗。惟桐庐县城东一寺钟。有蟒蛇盘其上。军士惧不敢动。再取再如之。乃止。土人云。其钟声闻五十里。去余居十二里。寺曰应天。僻远。四周环以大水。罕有报者。独得免。余每扣之。声清越度。可闻数十里。惜悬深屋中闷闷耳。闻宁波一钟。见梦太守得免。今半没泥中。取之不可动。人皆神之。
铜鼓
世传诸葛铜鼓。然不始于诸葛。马援传得骆越铜鼓。铸为马式。还上之。注引广州记。狸獠铸铜为鼓。悬于庭。置酒。招同类。来者以金银为大钗。执以扣。即留遗主人。师诗曰。击鼓其镗。镗从金。则固起于三代时。所谓金声者。殆如此。必非锣也。
诸葛铜鼓皆奇文异状。雕螭刻虬。间缀虾蟇。其数皆四。杨升庵编内称淳于古礼器也。广汉什邡人段祖。以献益州刺史萧鉴。高一尺六寸六分。围三尺三寸。圆如桶。铜色如漆。令去地尺余。以手振之。声如雷。清响良久乃绝。古所以节乐。以诸葛鼓证之。疑即淳于铜铁锅。锅口皆阿大王所制。更奇异。识者曰。非锅。乃鼎类也。其名曰鬵。诗曰。溉之釜鬵。是也。
音乐旨归云。鬵。大上小下。若甑、铛。无足。和羹用之。或曰。鬴也。亦无足。乃其实足以函牛。两耳峙如山形。蛮尤以为至宝。其重不啻铜鼓。
蛮中诸葛铜鼓有剥蚀而声响者。为上上。易牛千头。次者七八百头。藏二三面者。即得僭号为寨主矣。
凡破蛮必称获诸葛铜鼓。有多至数十面者。此必诸葛倡之。后人仿式而造。其精巧反有过之者。
人皮鼓
北固山佛院有人皮鼓。盖世庙时。汤都督沂东。名克宽。戮海寇王民皮鞔之。其声比他鼓稍不扬。盖人皮视牛革理厚。而坚不如故也。
古铜镜
嘉州渔人王甲者。世世以捕鱼为业。家于江上。每日与妻子棹小舟往来。网罟所得。仅足给食。他日。见一物。荡漾水底。其形如日。光彩赫然射人。漫布网下。取即得之。乃古铜镜一枚。径圆八寸许。亦有琱镂琢刻。固不能识也。持归家。因此生计寖丰。不假经营而钱自至。越两岁。如天运鬼输。盈塞败屋几满。王无所用之。翻以多为患。与妻谋曰。我家从父祖以来。渔钓为活。极不过日得百钱。自获镜以来。何啻千倍。念本何人。而暴富乃尔。无劳受福。天必殃之。我恶衣恶食。钱多何用。惧此镜不应久留。不如携诣峨嵋山白水禅寺献于圣前。永为佛供。妻以为然。于是沐浴斋戒。卜日入寺为长老说因依。盛具美馔。延堂僧。皆有衬施。而出镜授之。长老言。此天下之至宝也。神明靳之。吾何敢辄预。檀越谨置诸三宝前。作礼而去可也。王既下山。长老密唤巧匠写仿形模。别铸其一。迨成。与真者无小异。乘夜易取而藏之。王之赀货自是日削。初无横费。若遭巨盗辇窃而去者。又两岁。贫困如初。夫妇咎于弃镜。复往白水拜主僧。输以情。冀返原物。僧曰。君知向时吾不辄预之意乎。今日之来。理之必至。吾为出家子。视色身非己有。况于外物耶。常忧落奸盗手中。无以借口。兹得全而归。吾又何惜。王遂以镜还。不觉其赝也。镜虽存而贫自若。僧之衣钵充牣。买祠部牒度童奴数溢三百。后渐有闻者。尽证原镜在僧所。提点刑狱使者建台于汉嘉。贪人也。认为奇货。命健吏从僧逼索。不肯与。罗致之狱。用楚掠就死。使者籍其财。空无贮储。盖入狱之初。为亲信行者席卷而隐。知僧已死。穿山谷径路。拟向黎州。到溪头。值神人金甲持戟。长身甚武。叱曰。还我宝镜。行者不顾疾走。投林未百步。一猛虎张口奋迅来。若将搏噬。始颤惧,探怀掷镜而窜。久乃还寺。为其俦侣言之。后不知所在。隆兴元年祝东老泛舟嘉陵。逢王渔。自说其事。时年六十余。
铜拳
山东新城县王氏科第之盛。始于少司徒见峯公。公尝梦仙人授丹诀。自楚抚归。出铜拳铸为器。食顷。冶人失声惊走。公就视。则二拳堕地。牝牡相合成山焉。有岫有岩。有洞壑。有鸾鹤。寿星中踞。羣真环列。其巅则金母坐而仙姬侍。后有洞。大士入定其中。所现仙灵皆肖生。虽雕镂不能及也。
铁炉
遵化铁炉。深一丈二尺。广前二尺五寸。后二尺七寸。左右各一尺六寸。前辟数丈为出铁之所。俱石砌。以简千石为门。牛头石为心。黑沙为本。石子为佐。时时旋下。用炭火置二韛扇之。得铁日可四次。妙在石子产于水门口。色间红白。略似桃花。大者如斛。小者如拳。捣而碎之。以投于火。则化而为水。石心若燥。沙不能下。以此救之。则其沙始销成铁。不然。则心病而不销也。如人心火大盛。用良剂救之。则脾胃和而饮食进。造化之妙如此。
铁冶西去遵化县可八十里。又二十里则边墙矣。羣山连亘不绝。古之松亭关也。生铁之炼。凡三时而成。熟铁由生铁五六炼而成。钢铁由熟铁九炼而成。其炉由微而盛。由盛而衰。最多至九十日。则败矣。炉有神。则元之炉长康侯也。康当炉四十日而无铁。惧罪。欲自经。二女劝止之。因投炉而死。众见其飞腾光焰中。若有龙随而起者。顷之。铁液成。元封其父为崇宁侯。二女遂称金、火、二仙姑。至今祀之。其地原有龙潜于炉下。故铁不成。二女投下。龙惊而起。焚其尾。时有秃见焉。铁一名犂耳。盖最坚且厚者。晋书称秦行。唐公洛曰,力制奔牛。射洞犁耳。
铁器
狼山把总徐正得铁矛于江中。形制古朴。不类近时物。其款识数字漫。不知为何等语也。一日。置之舟前。飓风大作。海潮突起。邻舟皆簸扬上下。不能驻足立。独此舟晏然。如履平地。明日。置之他舟。亦然。又明日。置之他舟。无不然者。
李齐物。天宝中。为陕州刺史。开砥柱。通漕路。发重石。得古铁戟若铧然。铭曰平陆。上之。诏即以名县。诸葛亮??甬袖铠帽二十。五石弩射之不能入。与铸刀三千同。
后主禅造一大剑。长一丈二尺。镇剑口山。往往人见光辉。后人求之不获。
云长采都山铁为二刀。铭曰万人。后败。惜刀。投之水。成龙飞去。
陕州铁人
铁人。在陕州门谯楼下。衣冠拱立。世代莫知所始。相传为禹治水置之,以镇水患者。未知是否。或以为秦金人二人之数。按纲目集览索隐云。各重千石。坐高二丈。号曰翁仲。苻坚徙入长安。今陕州铁人不及数尺。恐非旧物。
僧取沉牛
铁牛。在朝邑县东三十里大庆关。东岸四。西岸三。唐开元十二年铸。此似系浮梁。金元时。牛存而梁废。未几。悉沉于河。大定十年。真定府禅院僧怀炳有巧思。都水使者荐于朝。得旨。令取沉牛。乃辇石驾舟自沈于河。得牛所在。以长绳系。增石转机。已出其三。会有流言乃止。初起役。有善泅者十人佐助。师每画十字于十人之掌。则入深渊如平地。视听亦了然。十人皆剃度为弟子。
铁镬釜
扬州铁镬。府城北门外铁镬六口。南门外四口。各高四尺。厚四寸五分。周围一丈七尺。可容二三十石。不知何代何人所铸。北门外两镬。皆半没入土。露土外者光莹不锈涩。如琢磨然。相传元镇南王府故物。或又谓出隋宫。皆不可考。镇江甘露寺亦有大铁镬。俗传梁武帝铸以饭僧者。苏文忠有萧公古铁镬之句。又或以为前代压镇之物。与扬州同。亦未知是否。
梁筑浮山堰。成而复溃。或言蛟龙能乘风雨破堰。其性恶铁。乃运铁器釜、镬之属数千万斤沉之。扬州铁镬岂即此类耶。
铁釜。在北门外苏州造船厂。今移在太仓海宁寺。相传通番船煮篾緂用者。阔六尺三寸。高四尺三寸。围二丈。厚二寸四分。
铁棺
兴化县南。法华废寺西。有铁棺焉。长九尺二寸。前广后狭。相传宋建炎间。薛庆常遣其徒撼之。中有物相触。作铿然声。以铁锤击百不损。鼓骗韛之不液。乃止。
攒棺奇绘
柴墟储文懿公。正德癸酉。以吏部侍郎终于南都。子灏扶柩归海陵之第。丙子涂甃。攒于墓舍。丁丑十月。启而葬诸制域。发视棺上。变生黝墨如铁。成绘画文。具画家鳞皴烘染之法。前则奇石、枯松。旁出二筱。茎、叶、咸翛。左则梅株夭娇。梢缀数花。其杪右如左而树差短。全无花。古雅萧散。非俗工所能为。后有文隐隐未就。吁。亦异甚矣哉。殆有鬼神为之其间者。家人惊愕。走闻州大夫。驰驾来视。削而究之。深入木理。于是四境喧诧。观者填溢。莫不骇叹。以为神异。灏乃拂楮于上。模其大都。藏于家庙。
挈棺
刘太守钰。沔阳人。每行必挈双棺自随。吴江吴尚书山。亦如之。吴以郭勋事。触圣怒。勒归。卒于利国驿。即用以殓。

涌幢小品卷之五
巡狩
洪武元年。四月甲子。上幸汴梁。七月丁未。回京。八月壬午再幸。十月丁丑回京。初则河南已下。再则元都已平。自往壮声势。且览中原大轴。有迁都之志也。仪注虽未可考。要之。卤簿军容。气象自是不同。文皇再幸北京。俱皇太子监国。五出塞。不辞劳苦。宪皇征汉。往返仅二十六日。出喜峯口破虏。往返仅二十七日。止治兵。以亲王监国。而英皇北行。事起仓卒。百凡草草。从官亦不甚多。至于陷没。非臣子所忍言。武皇驱驰。不过游戏。肃皇自藩国入承大统。母后之葬。大议分合。亲幸承天。事情自不可已。往返五千里。仅五十八日。中间驻承天者十二日。当时纷纷谏止。爱君惜费。一动不如一静。臣子之分。自当如此。若以大体论之。从中将顺。未为不可。
拦驾
嘉靖十八年。二月。圣驾将南狩。有军人孙堂。由西阙门入。至午门。从御路中桥至奉天门下。登金台坐之。而守门官吏莫有知者。及天明。堂从上呼叫。方觉。捕之。堂言。沿途搭盖席殿。累死军民大半。因此我来拦驾。事闻。下锦衣卫。严刑根究。谓堂实病狂。当以擅入御座者律绞。及诸门役防范不密之罪。报可。而上终不为动。盖内断已久矣。襄府典吏王文。同民人栗銮。诡列名衔。为奏事。语多触犯。传流道路。冀得闻上。停止。而李文魁、真宣等。复用黄帖抄誊传播。东厂旗校缉获以闻。时乘舆已发。有旨逮讯文魁等。以妖言惑众律。及二十余人。各坐罪有差。
巡幸关系
方南巡时。沿途有司。以供具不办获罪,若副使潘鉴、知府刘汝松、同知李朝阳与州县等官逮行在诏狱拷讯为民。甚众。及将回銮。谕行在兵部掌都察院事王廷相。令委所在三司知府等官分理夫马粮草。并以躲避官员。责其参治。及入河南境。抵裕州。供具复不给。于是河南参政张思聪、副使胡廷禄、陈逅、南阳知府王维垣、俱逮诏狱为民。严旨责廷相。悉纠诸怠弛者。因移咨各抚按官。指实开具。及是。廷相汇列奏闻。自顺天府尹邵锡、密云副使高金、天津副使张承祚而下。七十二员。得旨。各官违误推避。悖慢为甚。在京令法司。在外令抚按逮治。从重拟罪。其平日贪墨及假公科敛者。仍各追赃。完日。治罪如例。已。法司拟上罪状。诏锡降二级调外任。金承祚等悉黜为民。而前此卫辉行宫火。该府官止留一人护印。余俱械系都护军门。缚押前行示聚。守巡并布按二司掌印者俱逮镇抚司拷讯。于是卫辉知府王耿、汲县署印知县侯郡。缚行驾前。至承天杖之。发边方为民。又逮督理侍郎张衍庆及河南巡抚易瓒、巡按汤震、左布政姚文清、按察使庞洽、参政乐頀、佥事王格、俱下镇抚司。悉黜为民。其赵州、临洺镇、二处。驾发时。行殿俱灾。有司官皆治罪。从行人马。死者甚众。至叶县。知县李浦以持牌候各官境上。夺职。丁忧学士廖道南献赋。以绯衣朝见。上怒其居丧从吉。夺官。则又其自取。不必言。万乘一动。干系极大。遐想景象。以神圣孝思。尚且如此。况无事盘游哉。末年。上病。复谕南狩取药。中外汹惧。徐文贞力谏得止。
母后奉迎
世宗即位之四日。迎母妃于安陆。用船四千艘。人夫四十万。江行考递水手数千人。其第一人为御舟柁工。即洑流湍急。舟稳如山。余渡江。其子在江干摆渡。能言之。问其父姓名。曰王金。生时母梦仙妃渡水。踏一鱼。乌金色。落其家。人以为瑞云。后尊为章圣皇太后。患目泪。用海松子有验。命守臣于暹罗濒海诸处采进。
皇祖母惠孝皇太后邵氏。知书。有容色。杭州兵家女也。年十四。聘者七人皆死。一指挥聘之。已上马迎矣。坠而死。其父充漕卒。携至京师。成化中。选入掖庭。居别院。未得进。尝赋诗曰。宫漏沉沉滴绛河。绣鞋无奈怯春罗。曾将旧恨题红叶。惹得新愁上翠蛾。雨过玉阶秋气冷。风摇金锁夜声多。几年不见君王面。咫尺蓬莱奈若何。诗成。微吟。宪宗步月过院。闻而异之。遂召幸焉。生兴王。是为睿宗献皇帝。配蒋妃。实生世宗肃皇帝。世皇既正大统。时以贵妃在宫中。尊为寿安皇太后。元年十一月崩。上谥孝惠。其弟喜封伯。钦赐为其父造坟杭州。极壮丽。费可十余万。所称邵王坟者是也。今子孙贫。货石筑十锦塘。已荡然矣。邵后又生谷王。
皇太后父母
自来皇太后之父母罕有存者。神皇即位。尊皇后为仁圣皇太后。皇贵妃为慈圣皇太后。两宫并重。其父母皆存。真太平盛事。仁圣父陈景行。封固安伯。以壬午年卒。年七十。赠太子太保。谥荣靖。祭十六坛。赐赙二千两。妻张氏。礼部尚书张文质女。癸未年卒。赐祭葬同。慈圣父李伟。封武清伯。已进侯。癸未年卒。年七十四。赠安国公。谥恭简。祭二十坛。先赐营圹银三万两。妻王氏。时入宫。圣母以家人礼上食。王避匿曰。太后至尊。奈何以老妇亵朝廷礼。赏赐不可胜纪。丁亥卒。祭如前。赙五千两。固安三子。昌言。锦衣指挥佥事。嘉言、名言。锦衣千户。武清亦三子。文全。袭伯。文贵。左都督。文进。御马监太监。盖自宫从慈圣入内者。未知宫中何以相处。两宫并存。则嫡母加二字为别。所重自有在。今已并加。而其父母。恩礼殊绝如此。则又起于慈懿之分别也。 【 慈诗懿皇太后钱氏。英宗皇帝正后也。】 慈懿虽加二字为重。然特虚名耳。于外家无所推恩。最初正位中宫。父贵原。金吾右卫指挥使。加都督同知。卒后不闻赠谥。长子钦。仅嗣锦衣指挥使。次子锺。正统十四年。从北狩。俱死于难。既而锺遗腹生雄。遂以后钦。世其官。天顺元年。升都指挥使。成化初。晋后军都督佥事。寻转同知。卒年三十。赐宝楮万缗。谕祭营葬。初。英宗重念后族胤嗣单弱。每欲胙雄茅土。慈懿辄辞谢。故终身不及封拜。雄卒后。宪宗念累朝外戚。俱有封爵。乃封雄子承宗为安昌伯。而周太后家封二伯。寻晋侯。恩礼隆厚。百倍于钱。及慈懿崩。阨于周太后。几不得祔。赖宪宗明圣。大臣力争。得祔。盖嫡母虽尊。比易代决不敢敌生母。观慈懿之云。则仁圣得此。已极崇重。而陈氏亦云厚幸矣。
王府
国初亲王府基。秦用陕西台治。晋用太原新城。燕用元旧内。楚用武昌灵应寺。齐用青州益都县治。潭用潭州玄妙观。靖江在独秀峯前。以后续封者。自宜详载。而史不必尽书。要之。必取郡地之最广与风气最适中者用之。
亲王府制。王城高二丈九尺。女墙五尺五寸。城河阔十五丈。深三丈。正殿基高六尺五寸。站台五尺九寸。各有定数。而殿之尺寸不着。秦府殿高至九丈九尺。韩府止五丈五尺。大相悬绝。岂秦、晋、燕、周、四府乃高皇后亲生。故优之。诸子不得与并耶。余见吉府、荣府、城高仅二丈余。城外并无河。想即以本府长沙、常德之城池为据。而内城特作子城。其余可类推矣。
亲王之国。郑、淮、荆、襄、梁、五府皆仁宗子。宣宗弟。用船不过二三百艘。德、秀、吉、崇、徽、五府皆英宗子。宪宗弟。用船亦不过七百余艘。除王府及各官应付车辆人夫。其军校人等船。令自备。在途亦自拽送。不起人夫。至吉王始奏乞护送人夫。然每船不过五名。兴、岐二王之国。分外陈乞。至用船九百余。沿途起夫至数万。其后复加撙节。止用船七百。行李车辆。自承奉长史而下。各有等差。吏典军校四人。共车一辆。所过州县驿递。止供柴薪。不支廪给。弘治十一年。寿、泾二府。官校恣横。至殴辱宪臣。逼取财物。地方骚动。事闻。承奉长史俱坐罪。正德初。荣王将之国。所司请申明旧例。行所在官司。晓谕约束拽船人夫。亲王并妃船。每船上水八十名。下水五十名。其余装载对象。每船上水二十五名。下水十五名。本府官员船。上下水俱十五名。军校船。上下水俱五名。
景王之国。随行官二十七员。校尉六百名。军一千名。背负什物军一百名。马一百匹。其驿递旧制。双马、单马、起船符三道。今照宣德年例。只与单马起船符验。
福王之国。用船一千一百七十三只。比潞王多二百四十八只。随行军一千一百名。沿途以少司马一人总之。潞王则萧岳峯大亨。福王则魏惺吾养蒙。所随旗校内使。皆择中下者以行。即承奉稍黯黠。亦不能肆。而其余兵卫。独慑兵部。所至不过依常夫马廪给。一夕而行。原不为害。乃好事者议于经过去处蠲恤。不知惟车驾所过有之。藩王何为者。虽寝不行。而其识见亦可槩见矣。
册封
封王一差。亲王以勋臣为正使。其余用京堂、科臣、部属、中行等官。翰林、文学侍从。例不差遣。自弘治七年。十月。始差侍读江澜。次年。侍讲刘忠。又次年。停遣。十年侍讲张芮。十八年编修陈霁。刘瑾乱政。革六科不用。瑾诛仍旧。正德六年。检讨穆孔晖。七年。编修陆深。八年。编修崔铣。自后增为二人。以后纷纷四出。不可纪矣。
送亲王
天顺四年。再迎襄宪王至京。恩礼有加。比返国。上亲送至芦沟桥。车驾后王。王辞曰。以臣先君。大乱之道也。上曰。王德厚望尊。今日非以君送臣。乃以侄送叔。何乱之有。王不获已。命舁人倒其肩舆。示不敢背焉。
亲王之冤
辽王国于荆州府。嘉靖中。庶人宪火?节。聪明绝世。行多纵泆。当之以叛。劾疏中有观兵八里山之说。傅致其狱。过也。被执月余。饮酒赋诗。了不为意。行之日。表辞毛太妃。血泪淋漓。全表皆湿。表既上。如故也。惟语袁太守曰。公知吾好文墨。多致文房四宝去。见者无不哀之。
郡王之冤
正德九年。东平人西凤竹造吏部主事梁谷。为言乡人袁质、赵岩等。纠聚数千。将为逆。梁为本州岛着姓。盖宋梁灏、梁固之后也。谷居乡凶戾。行多不检。倚恶少为助。既贵。此辈常往来其门。颇厌苦之。又与千户高干等有怨。闻凤竹言。辄意动。乃遣人访于屈昂。昂亦亡赖。报书愈诳诞。又有刘升者。谷素与往来。询以故。升尝为千户王瓒所辱。诬瓒亦预谋。谷因并以干及恶少姓名。皆称为从逆者。告变于尚书杨一清。遂闻于上。召兵部议。尚书陆完请亟谕山东镇巡官密捕。穷治党与。仍令总兵官刘晖以辽东军千五百人驻济宁。伺变进兵。会鲁王入。长史马魁谮奏其子归善王当冱妄言欲反。谷复谓当汪与质连谋。遣太监温祥、大理寺少卿王纯、锦衣指挥韩端、往执当冱。复议用兵。命总兵却永以所部边军及河间达官舍余千五百人驻德州。副总兵桂勇将千人驻大名府。游击将军贾鉴。大同军五百人。驻徐州。仍敕河南都御史陈珂、淮扬都御史张缙、分守要害。京师汹汹。传言宗室有大变。旬日间所在震动。及祥等驰至。合兵围王府。当冱方饮而卧。与质等皆束手就执。祥等按问无反状。盖质以武断为乡人所怨。又善射。当冱爱之。尝赏以钱布。岩以候缺引礼舍人怀贽谒当冱。尝留饮。谷诸所指。皆平人也。乃械质等至京。晖及永等兵皆罢。巡按李翰臣因劾谷报怨邀功。且言当冱之罪。成于马魁。乞寘二人于法。诏以翰臣为谋叛者隐匿。逮系锦衣狱。质等既至法司。以告变由谷。请逮谷与质等面证。不从。已而翰臣狱辞复连及谷。乃令置对。法司拟翰臣、谷俱赎杖还职。谷仍俟质等狱成议请。得旨。谷免赎还职。翰臣降一级。调广德州判官。于是御史程启充、周宣等。极论谷。挟私罔上。鼓煽流言。启小人生事喜功之心。致大臣轻信寡谋之失。虽死。不足尽法。顾可纵之。令复职乎。且与翰臣不宜异罚。皆不报。谷初以荐得吏部。及因一清上变。权贵入其言。欲徼封拜。如平寘鐇故事。其于宗藩民命固有所不恤矣。或云。鲁王之奏当冱。虽由马魁媒孽之。实为在内力者所迫。惧祸及。不得已而发云。十一月。当冱降庶人。发凤阳祖陵。当冱健悍。流贼攻兖州时。尝借护卫盔甲、弓弩、率家众登城。射却之。鲁王以闻。降敕褒谕。由是喜弄兵。闻袁质善射。召与角胜。因赏之。时纵酒。多过失。与马魁有隙。尝欲纳校尉李智为家人。属魁启王。魁不应。密嗾王重绳智。谪为乐工。当冱不能平。欲缚魁辱之。魁避匿。畏王责之。乃乘醉妄言欲反。会谷告质等谋逆。魁遂谮之王。且曰。不先发。祸且及王。王惧。遂奏之。既被执。当冱曰。我何罪而系我。索其兵器。乃前所借弓弩也。魁恐事败。讽所厚陈环及啖术士李秀。使诬证之。复以书及贿抵镇守太监毕真。使逮二人诘问。已而二人者以实对。书贿亦为真所发。于是法司会勋戚府部大臣。以质等及魁赴诸王馆。与当冱验问。皆知当冱无反状。无敢为白者。竟以违祖训成狱。军校坐拨置谪戍者五人。质及家属戍肃州。西凤竹、屈昂、徙口外。魁以诬妄坐斩。诸连逮瘐死者甚众。王瓒亦死于途。山东镇巡及三司掌印官以失觉察。夺俸有差。谷首为难端。竟以一清庇。独得免。当冱之凤阳。有旨令中官护送。犹未知所坐。中官绐曰。谒祖陵耳。比至。问曰。此何地。曰。高墙。乃大恸曰。冤乎。即日以首触墙而死。闻者伤之。
楚宗行刑
国朝宗室。虽谋反大逆。亦止赐自尽。焚其户。惟楚世子英耀。弒父充灼。勾虏斩首焚尸。二百年再见楚藩之变。躧杀巡抚。儗死不必言。乃斩者三人。又不告太庙。告显陵行刑。夫死者与众弃。未闻弃之伊家墟墓间。使其祖宗魂魄。式而见之也。且楚藩乃太祖七世孙。非献皇之后。于义何居。吁。盖难言之矣。
宗案
楚宗事。业有定案。非臣子所敢言。要其实不可得而掩也。今且勿论。偶阅成化年间韩府、晋府、二案。录于后。
追降韩府汉阴王征鍉为庶人。王母平氏、妃周氏及冒封郡王、县主者。皆赐死。妃父周恂磔于市。妻、妾、子、皆斩。籍其家。先是王有疾。恂入问王曰。王病疾。当不可讳。无后。奈何。何不取家人子。名之。以奉王后。王以为然。令二宫人假若有娠者。韩王及诸王来问疾。俱以托焉。王薨。珣与王母及妃谋。取其妻之女。及他人男。前后令妾与子抱纳宫中。既长。请于朝。俱受封。而恂之姻家。以私忿发其事。下镇守内官暨抚按。会三司按之。得其本末。恂罪当斩。余坐罪有差。刑部尚书林聪等具狱奏。上曰。恂谋主使王母平氏、妃周氏。同其妻、妾、子。乞养异姓男女。冒封。紊乱宗支。罪恶深重。恂。凌迟处死。财产没官。妻、妾、子、俱斩。知其事者。内使刘通等五人。各杖一百。充边军。男女及平氏、周氏。俱赐自尽。征鍉追降为庶人。余悉准拟。其令太监李荣、驸马周景、锦衣卫指挥赵璟、往莅其事。仍命自后各王府将军等处不许闲杂人出入。构引为非。违者及内官外官皆重罪不宥。录狱词。写书各王府知之。乃致书各王曰。朕为征鍉乃韩宪王曾孙。宪王。实太祖高皇帝子。高皇帝奄有天下。封建诸王。藩屏国家。为千万世不拔之基。岂意征鍉祗因乏嗣。顾恋房闱私爱。轻信外人邪谋。致使其母暨妃。下抱污池之流。上溷天潢之汲泒。其得罪于祖宗。岂小小哉。身虽沦亡。咎难容贷。已革其封爵。削其谥号。追废为庶人。用彰朝廷大法。用慰祖宗灵明。以为将来警戒。呜呼。莒人灭郡鄫。春秋所诛。而征鍉忍心害理。一至于此。祖宗以来。所未有也。常人闻知。莫不愤怒。况于朕乎。况于宗世乎。尚恐各宗室亲王未知其详。特命所司抄录情词并书。徧报亲藩。尚其亮之。
晋府方山王锺铤。有罪革爵。并削故镇国将军锺鏕封号。初。锺鏕无嗣。夫人张氏与其父瑁及母孙氏谋收弟妇之有娠者入府生子。以为己子。锺鏕亦与其谋。方山王为扶同。奏请赐名奇漺。已而得封。至是为人发其事。且及王近狎乐妇。杖死无辜。暨纳赇等罪。命太监尚亨及刑部郎中张锦等会官核实。下都察院。具狱以闻。命革锺铤爵。锺鏕已故。削其封号。瑁及孙氏皆斩。张氏奇漺赐自尽。余皆坐罪如律。仍下敕切责锺铤曰。高皇帝封建藩屏。政欲子孙相承。永享富贵。奈何尔身居王位。贪淫酷暴。又甘与异姓为骨肉。得罪祖宗。贻羞宗室。廷议佥谓紊乱宗支。难以轻宥。兹特革尔王爵禄米。尔其怨天乎。尤人乎。噫。尚其悔悟之。仍录其事。遣书徧示诸王。
今民家往往有此事。大都起于妻、妾。亦有其夫知之者。然后多构讼破家。所抱之子多不肖。又必绝而后止。盖其家祖宗决不受。决不容也。嗟嗟。以秦始皇之强。二世而亡。况其它乎。
宗人入学
近日宗室甚多。禄米日减。自将军而下。有文学者。得应试为秀才。一时趋者颇众。士子为诗嘲曰。愿将纱帽换儒巾。解带丝绦稳称身。老爷博得相公叫。娘娘重结秀才亲。一王子口占报云。纱帽儒巾气类同。系绦脱带挂玲珑。娘娘原抱老爷睡。喜得天潢有相公。闻者皆绝倒。
郡主侍养
国朝故事。郡主仪宾。终身不得回籍。南城郡主。淮庄王之女。崇德吕相。为鄱阳簿。有声。子(火英)。有才貌。王爱而字之。既婚。受封不得归。比相殁。妻凌尚存。主辞禄。乞恩同归。事闻。报可。极尽孝敬。至今人能言之。贤矣。贤矣。
宗人攘夺
武昌卫军余刘贵。初倚楚府声势。骗财害人致富。及楚王薨。惧怨家来索。延其母姨夫永安王府中尉显椐于家守之。楚府宗室崇阳王显休、中尉英熽、永安王长子英焌、奉国将军荣缙及余将军中尉英(火川)、英(火冗)、英(火至)、等。俱利贵所有。纠恶少数十辈。排户而入。显椐不能御。显休等遂竞攫其金帛。时摄国事通城王适过其门。贵大呼白状。遣卒诘捕。英焌、显休、等。反羣击通城王。从者多被伤走。毁通城王冠舆。王讼之巡按御史。事未竟。而显休用事者孙加等复以诈财害人。为通城王收置府狱中。显休、荣缙、复劫狱吏夺出之。巡按具上其事。上以显休恣肆违法。夺禄一年。荣缙、英焌、英熽、英(火川)。各半年。英火?至等。俱行通城王。严行戒饬。
二庶人
汉、宁、二庶人反。其党皆劝疾趋金陵即位。天下自定。盖狃于文皇之事也。后之谭者皆以此为虑。虽然。金陵亦何易趋。文皇力战数年。习知诸将易与。及金陵虚实。又有导者决策直进。二庶人莽甚。初起事。家当重。顾瞻多端。如何便能出门。必如太祖。以一旅前进。捣虚自立基本。方可团空而成。况当时守备甚弱。非今比也。或曰。今虽有府部内外守备。七十个倭子。横行不能御。若亲王一临。自可得志。不知用兵专重声势。所谓人怕虎。虎亦怕人。宁独怕人。黔驴亦不敢犯。李纲云。某等虽书生。然藉其位号。以抚将士。此真知兵者。
娄妃
宁庶人妃娄氏。上饶人。素贤。庶人有禽兽行。其父康王。屡欲杀之。以娄能内助。冀其改悔乃止。既嗣。渐骄蹇淫虐。娄苦谏。至涕泣。庶人为感动。既而狂纵如初。纵伶人入内庭。与诸姬乱。独畏避娄。不敢犯以非礼。庶人之杀孙燧、许逵也。娄曰。奈何作此。如异日何。怒曰。妃居深宫。何自知之。密捕时。在旁内侍十余人。皆斩之。缄送其首于娄。娄发之。大惊。自后亦不敢复言。及兵败。濠泣与诀。娄曰。不用吾言。以至此。尚何道。投水死。庶人既就执。见王阳明。以葬娄为嘱。居囹圄中。每饭。必别具馔祀之。言及。辄叹曰。负此贤妃。 【 庶人尝曰。纣以用妇言而亡。吾以不用妇言而亡。】
二王孙
寘鐇之败也。以其孙鼒材托僧大千者。与俱亡。即以家人子冒名鼒材。时年十七。削发。走河南永宁之千山。刱庵居焉。更名正奉。未几。大千死。鼒材为主僧所凌。复走故县镇。寓三官庙。久之。鼒材愤懑不胜。遂自诣官言状。乃送之庆府。王厚遇之。与镇巡官皆以状闻。寻致京师。寘鐇府中旧人。在浣衣局者。已不能辨识。法司会多官审讯。鼒材抗言曰。我高皇帝七代孙也。不辱于齐民。自归君上。于是上念鼒材虽不宥之例。既束身归命。姑从轻。送凤阳高墙安置。
宸濠世子外不请名。盖有异志。它日欲自赐名。立嗣立国也。故宫中止以行叙。曰某哥某哥云。既败。其第三子尚幼。投于水。得浮木。攀之。为渔家所收。寻流落民间。名曰朱学。嘉靖十五年。自言于霍丘县。送至京师。照鼒材例。发高墙。
凶人一律
二凶 【 南宋。劭、浚。】 之恶。今古未有。既被擒。劭曰。可得为劝远徙否。浚曰。未审犹能得一职自効不。宸濠被擒。见王阳明。呼曰。王先生。我欲尽削护卫。请降为庶人。可乎。大约凶人志图富贵。既败。犹望求生。千古一律。
宸濠之反。以李士实为太师。配李韩公也。以刘养正为军师。配刘青田也。与古之自比酇侯、诸葛者酷似。
叛宗
宗人充灼。代府和川府奉国将军。性淫纵。日与里中诸恶少酣饮呼卢。专为大言。以相炫耀。恶少羣面谀之曰。安有雄杰如三将军而贫者耶。灼行三。故称。时奉国将军俊桐、俊(上临下木)、俊宲、俊槂。中尉俊振、充(火耿)。充(火耿)亦酗酒。灼皆与之善。有大雷公、二雷公、大六十、小六十、八肥、头道、大稀毛、诸号。每羣饮于市。使酒刃人。不给则劫掠民间。当道以其宗人也。启代王戒治之。不悛。以此亦望代王。二十三年。知府刘永以忧归。灼辈御之于门。劫其装。抚按以闻。诏夺禄。由是益横。曰。丈夫举大事。则富贵由己。而以掠数钱为罪耶。羣恶相和。时有罗廷玺者。与汾州民王廷荣相友善。素以左道惑人。而癸巳之变。诸叛兵所遣入虏曰卫奉者。尚漏未诛。或告灼曰。罗廷玺有神术。移天折地。卫奉知虏中要领。有急可使。于是灼使人召廷玺、卫奉、皆至。与俊桐等歃血盟。罗廷玺见灼。伪大惊。伏谒称臣。喧于众曰。吾夜伺其息。晨望其光。贵不可言。乃复纠二狂生。造飞语危言。刻天师将军通侯印。相署置。议遣奉使虏曰。分兵三道。一入阳和天城。一入左右卫。令酋长至镇城下。而己开门应之。徐以兵下平阳。自立为帝。既又曰。必燔诸处刍场。使兵马不易集。我举事可万全。遂遣卫奉赍金帛使虏。里中诸恶少因以火箭燔刍场。于是浑源、山阴、右卫、平虏、诸刍场同日火。先是总督翁万达。以大同素反侧。时时驻节安集之。一日。暮抵应州。有书生叩马曰。愿有谒。及间曰。大同宗人可虑也。问其详。不对。督府扬言曰。生狂妄语耳。既而至镇城。私与巡抚詹荣定计。荣曰。此地易摇。今反侧子甫贴席。一有所问。则呶喧矣。惟静定。以计擒之。督府曰。吾意也。夫镇兵迩。感国恩。吾辈又日教阅抚循之。可用也。即宗人有草泽谋。易与耳。但当虑其走北。于是召总兵周尚文。喻之曰。君知虏谋入吾境乎。曰。知。然则岂无我不逞者入虏乎。天象人事。殊可畏也。今君不以私人密布之境上。而但求捕于案牍叱咤之间。悞矣。乃悬赏曰。得虏牒。或私出塞者。赏百金。不三日。而诘边之令徧矣。时卫奉辈自虏中返。语灼曰。已见虏酋察罕儿。令制旗往。北兵至城下。揭旗为信。灼大喜。制旗。又令狂生为表。许以大同为赂。且曰。吾有天下。自居平阳。大同以畀北朝。不设兵戍也。付奉。使与其党刘大济、王儒、复往。奉曰。当道何故诘边。灼曰。六刍场同日火。彼安得不诘边。求奸细耶。决计遣行。而令罗廷玺至汾州。约王廷荣为内应。使潜为火器诸不轨物。以俟奉等至塞。遇墩军诘。则曰。总兵官遣哨瞭者。咸不之疑。次日至镇河墩。诘对如前。遂出塞。抵榆树湾。遇雨。出物暴之。而尚文所遣逻徼、周现等。至镇河墩。诘墩卒近出塞者。曰。昨有数人。当未还。现等私谓曰。无遣人而曰遣。岂虏牒耶。羣走追之。至榆树湾。奉等尚未行。即反接之。得其旗表诸物。于是总督万达具论灼等反形已具。无可矜疑。近时虏患。殊异昔时。所以不能大得志者。以无内应耳。充灼约为内应。悖逆不臣。使其谋获售。祸且滔天。将不啻若寘鐇之于宁夏。宸濠之在江西也。诏械系京师。伏诛。仍大申儆备。
历代宗室
管、蔡之叛。谭者引殷之义士为比。又谓周公假此题目除其兄。此书生狂悖之谭。不足论。若西汉。则莫甚于七国之变。由汉高分封大奢。酝酿所致。然实汉高深谋远虑。自奠盘石。以定民志也。晋之八王。互相鱼肉。自司马懿反顾之报。唐之永安王。狂竖不足道。宋益靡靡无气力。堪作分外事。甚觉安静。我太祖高皇帝分封诸王。权势隆重。即汉高遗意。叶伯巨、郑士利二传。余有论。著录于后。文皇以来。严为之禁。略无变通。致庶宗饥窘。中间有材力请自效者。一切禁止。悍而不肖。如充灼之类。至于谋叛。文弱者仅仅托词章诗酒自娱。自来当国者略不留意。计惟张江陵。以时以势。可任此事。亦止申条例一件。申文定。庚午。以宗藩策士录文。擘画甚佳。余年时已十四五。读而深喜之。谓它日当国。必见施行。比文定谢政。年八十。余往贺。问及。因进曰。吾师之文。至今能诵之。然首揆十余年。未见议及。何耶。文定失笑曰。子可谓直穷到底者。当日既做阁老。忙忙过日。那复想及。提及。此是真心话。更见文定踏实处。若他人。必有许多支吾言语。且愠且怒矣。
叶分教
公名伯巨。字居升。宁海人。好读书。年二十余。有名于乡党。入县学。善说礼。凡朋友有昏丧。必礼相之。为人耿介。不能藏人短。见人不善。立折之。不顾其喜怒。人知其无它。终亦不恨也。以年长。通经术。进太学。未久。诏诸生分教河北子弟。伯巨得平遥县。待诸生如子。诸生亦爱之如父兄。洪武九年。星变。下诏求言。伯巨曰。今天下有三事最切。其二事易见。而为患小。其一事难见。而为患大。此三者。积于吾心久矣。纵不求。吾犹将言之。况有明诏乎。即为书言三事。曰。分封太侈也。求治太急也。用刑太烦也。今四方平矣。民庶思治矣。而不务以宽厚御之。视诛杀人如灭蝼蚁。使民不获安息。欲以图治。难矣。夫图治于陵剥之余。犹理丝于棼乱之后。缓之则端绪可得。欲速则胶结而不可穷。今病民之不安。奸邪不止。朝夕异令。赏罚不准。君劳于上。臣困于下。治乌可致乎。此二者。人皆知其不可。然非败之根也。所谓分封太侈者。天子畿内。地止千里。而燕、秦、晋、楚。踰千里之国。以封年少未达事之王。优之以制。假之以兵。无事则易骄佚。有事则易为僭乱。汉、晋之辙。可为明鉴。此人所未知。而臣所谓为患难见者也。 【 三代之制。后世必不可行三事。井田也。封建也。公尸也。】 其语皆切直。上大怒曰。小子乃敢间吾骨肉。我见之且心愤。况使吾儿见之耶。速取来。吾将手射之。而啖其肉。伯巨至。丞相乘上喜。乃敢奏。诏系刑曹。久之。瘐死狱中。
郑秀才
公名士利。字好义。宁海人。父邦彦。字国昌。好学强记。能文章。四子。士元、士亨、士利、士贞。士元字好仁。刚直有才学。洪武四年。同知怀庆府。时方役民运盐给军。独革之。令军自运。有挟重臣势来挠者。卒不为动。人至今便之。升湖广佥事。尽出军中所掠妇女。归其家。洪武九年。天下考校钱谷策书。空印事起。凡主印吏及署字有名者。皆逮系御史狱。狱凡数百人。士元以事忤御史台。嗾吏以此陷之。系狱。天子方怒甚。以为欺罔。行省三十余辈守令署印者。皆欲置之死。佐贰以下。榜一百。免死。为军远方。丞相大夫皆知空印者无它罪。可恕。莫敢谏。士利方以诸生告于师。侍其兄。独叹曰。上不知。以为空印大罪。诚得人言之。上圣明。宁有不悟怀。欲言之。适星变求言。士利曰。可矣。既而读诏。假公言私者治罪。久之。士利曰。吾所欲言者。为天子杀无罪为可痛耳。吾兄非主印者。固当出。需吾兄杖出乃言。言。吾死不恨。其兄免死出。士利乃。为书数千言。言数事。而于空印最详。其意以为诚欲深罪空印者。恐奸吏得挟空印纸为文移以虐民耳。臣以为文移必完印乃可。今考校策书。合两缝印。非一印一纸之比。缝得之亦不足用。况不可得乎。且钱谷之数。府必合于省。省必合于户部。其数诚不可悬断预决。必至户部而后定。省府远者。去部六七千里。近者三四千里。待策书既成而后用印。则往来之难。非期年不可至。故必先用印而后书。此权宜之务。所从来远矣。何足深罪。且国家诸法必明之天下。而后罪犯法者以其不可而故犯之也。自立国以至于今。未尝有空印之律。有司丞相不知其罪。今一旦捕而诛之。则何以使受诛者甘心而无词乎。朝廷求贤士而置之庶位。得之甚难。位至于郡守者。皆数十年所成就。通达廉明之士。非如草管然。可刈而复生也。陛下奈何以不足罪之罪而坏足用之才乎。臣窃为陛下痛惜之。其书既成。欲上者数矣。而未决。每归逆旅。则闭门俯首而泣。泣数下。其兄子侍行者。疑而问之曰。何所苦乎。士利曰。吾自有所苦耳。若何庸知。已喟然曰。我以触天子怒。必受祸。然杀我活余人。我更何恨。遂持书诣丞相府。士利短小。容貌如常人。见丞相。礼颇倨。丞相问何事。士利曰。吾将为天子言之。丞相何问也。丞相因御史大夫入奏。上览书。大怒。诏丞相御史大夫杂问。谁教若为。必有主谋者。士利笑曰。顾其书可用与否如何耳。且吾业既为国家言事。自分受祸。人谁为我谋乎。辞卒不屈。然犹输作终身。而竟杀空印者。
朱史氏曰。高皇开创。用法一主于严。胡大海方治兵处州。其子犯酒禁。手刃之。曰。宁胡大海反。吾号令不可违也。盖截断如此。而谓尝之者有可幸。触之者有可全乎。粮税空印。虽行之已久。然高皇深恶旧习。事无小大。必经断方与施行。今未尝奉旨。一发势在必诛。于是每岁用御史查刷。其法至精至密。而空印事。亦迄今永革。当日上下相沿之习。非此一怒。必不能撤而去也。至分封之疏。利害明白。诚为正论。然高皇起徒步。成混一。精兵良将满天下。偃之则不可。付之它人之手。必且为变。故分隶诸王。使之习兵。尽其才。以暗詟奸人窥伺之志。即如文皇。天表雄奇。才干超绝。决非人臣之相。一恒人知之。以高皇神圣。父子间周旋且四十年。岂不了了。而付天下于偏顶文弱之太孙。何居。特以伦序为重。气运尚艰。不得不尽人事之正。以候天道之微。故置文皇于元之故都。隐然与南并峙。而祖训中。明开训兵待命、剪除奸臣之语。宛然文皇遗嘱。上参气数。下度人事。而中又卜之子孙。迟回审固。其虑长。而其心则已苦矣。乃居升之言。既不足仰窥圣意。齐黄之议削。又身在建文驳运中。无可奈何。卒之。北平兵起。一番扫除。天河地轴皆为翻动。而藩王之权以次渐削。承平以至于今日。似皆入高皇计算中。意圣心渊□。上与天通。有不可明言。而独自逆睹。豫有以待者。夫汉高阔略。年不甚永。晚征鲸布。伤且困矣。料身后事。尚灼灼不爽。而况高皇度越千古。为社稷苍生计。反奢于制而兆之衅乎。总前后论之。其初太宽。势也。中乃稍密。亦势也。今则锢之一区之中。绝之四民之外。国赋倾廪矣。而庶宗不得宿饱。玉牒充栋矣。而宗子谁是维城。祖制然乎哉。祖制然乎哉。
宗禁
亲王不许出城。祖制原无此禁。惟国初事体隆重。凡出入必奏请。并迎送先后。亦太祖自定。后仍之。凡迁居省墓。必奉旨方行。当事者不察本末。因之推及郡王、将军、中尉以及庶宗。而条例中又有无故出城之语。牢守不动。此是何说。今其禁已开。有登贤书者。亦其势不得不开也。 【 宗室子孙亲尽即当听其各谋生计。既造就有用之人才。又节省无穷之禄米。】
涌幢小品卷之六
祖陵
洪武初年间。迷失祖陵。未知先骸厝所。遣官于泗州城西相河坝。岁时望祭。十七年。有朱贵者。先充龙骧卫小旗。泗州盱眙县招贤乡人。年少。回家祭祖。賷捧祖陵家图。亲赴高皇御前。画图贴说。识认宗室相同。因愿守祖宗根本。高皇大喜。除授署令。后改为奉祀。赐贵田宅、钞币、等物。令世袭。主奉祭祀。其陵庙尚用黑瓦。至宣德中年。始易以黄。
朱巷
高皇系出句容。历世墓皆在朱家巷。既迁江北。熙祖葬泗州。为祖陵。仁祖葬锺离。为皇陵。上都金陵之癸卯。追封。立石句容。上自为文。题曰。朱氏世德之碑。实宋龙凤九年事。既即大位。刻石于临濠之陵。并祭四代祖考。既得泗州图帖。立为祖陵。则并祭德祖、懿祖。而句容碑墓俱停。至嘉靖十一年。县人都御史王暐上言。其地祖迹。明载天潢玉牒。圣祖碑文中。乞加崇封。遂命南京礼部侍郎崔铣、巡抚都御史夏邦谟、巡按御史刘良卿、提学御史冯天驭、勘上。自句容县西门。出行十一里。过二小山。地名通德乡。有一土穴。树根在内。原系栎木四枝。屈曲向上。枝头各有五指。乡人异之。呼为龙爪。今枯朽。惟有穴西田一段。各众称即朱巷故址。量丈尺。得地五亩。见今民杨春为业。自巷基西行一百五丈。斜坡土脊一段。株木一颗。木下一穽。故老相传朱皇帝家坟。量丈尺。得地三亩。遍生荆棘。并无丘垄。石碑西北。古庙一所。壁画神像。并书句容朱安八字样。石香炉上。刻朱乡社二十八户置。凡七十六字。总是一片荒坡。上曰。既无实迹。且罢。
陵像
孝陵神道。可十余里。循山而下。稍稍纾曲。石像十八对。皆有台。想孝慈皇后葬时。都已制成。天寿山神道。长亦如之。径直。有上下龙凤桥各一。盖水自塞外南注。折而东。穿过神道。局面宽广完美。真大地也。石像。宣德中始制。世宗时。神道始石砌诸像。并护以石台。盖文皇虽营寿陵。葬仁孝皇后。而其时屡出塞逐虏。重以南征。军兴劳费不可言。又建两宫。改筑三殿。其时物力大匮。无暇及此装饰工程也。
陵户
祖陵洒扫户。二百九十三。无礼生。皇陵则三千三百四十二户。礼生二十四。亲亲之杀如此。自孝陵而下。各设军卫。则五千五百。然犹未及汉立县之盛也。
九陵
天寿山九陵。长陵居中。惟景陵居左。献陵、裕陵、茂陵、泰陵、康陵、皆在右。永陵又在景陵之左。是左二而右五矣。泰陵临溪水。直流二十里。制又卑隘。伤哉。伤哉。当时大臣不得辞其责。康陵中断。岂尽人事。亦若天人之穷。乃昭陵在各陵之右。寿陵又在其下。未知形势何如。今曰定陵。
陵祭
太祖得濠州。自往致祭。礼用缌麻。特制麤布白缨衫绖。比缌加重。恐改葬泄灵气。培土加封。文皇入金川门。先谒孝陵。方即位。凡忌辰。上率百官亲祭。至骑行。不用法驾。既迁北京。皇太子亲祭。宣德中。留驸马颛职祀事。长陵复土。宣宗自祭。间遣亲王。或改驸马。以后南改魏公。庭臣皆陪。北则兼用勋戚。庭臣分陪。此辟如人家上坟。子孙那得恝然。南京隔远。无如之何。天寿山相近。天子岁一亲行可也。
宣宗奉皇太后谒二陵。归见耕者。亲下马问之。亲举耒者三。因录其语。示蹇夏诸大臣。其文曰。庚戌春暮。谒二陵归。道昌平之东郊。见道傍耕者。俛而耕。不仰以视。不辍而休。召而问焉。曰。何若是之勤哉。跽曰。勤。我职也。曰。亦有时而逸乎。曰。农之于田。春则耕。夏则耘。秋而熟则获。三者皆用勤也。有一弗勤。农弗成功。而寒馁及之。奈何敢怠。曰。冬其遂逸乎。曰。冬。然后执力役于县官。亦我之职。不敢怠也。曰。民有四焉。若是终岁之劳也。曷不易尔业。为士。为工。为贾。庶几乎少逸哉。曰。我祖父皆业农。以及于我。我不能易也。且我之里。无业士与工者。故我不能知。然有业贾者矣。亦莫或不勤。率常走负贩。不出二三百里。远或一月。近十日。而返。其获利厚者十二三。薄者十一。亦有尽丧其利者。则阖室失意。戚戚而忧。计其终岁。家居之日。十不一二焉。我业是农。苟无水旱之虞。而能勤焉。岁入厚者。可以给二岁温饱。薄者。一岁可不忧。且旦暮不失父母妻子之聚。我是以不愿易业也。朕闻其言。嘉赐之食。既又问曰。若平居所覩。惟知贾之勤乎。抑尚有他知乎。曰。我鄙人。不能远知。尝躬力役于县。窃观县之官长二人。其一人寅出酉入。尽心民事。不少懈。惟恐民之失其所也。而升迁去。久矣。盖至于今。民思慕之弗忘也。其一人率昼出坐厅事。日昃而入。民休戚不一问。竟坐是谪去。后尝一来。民亦视之如涂人。此我所目覩。其它不能知也。朕闻其言。叹息。思此小人。其言质而有理也。盖周公所陈无逸之意也。厚遣之。而遂记其语。
国朝谒陵亲祭。自英宗正统后。五朝不复举。盖百二十年矣。至世宗乃克亲行。穆宗一行。神宗亦如之。又以寿工。亲往者三。
寿陵
嘉靖五年。世宗既奉章圣皇太后谒庙。礼成。十五年三月议兴寿工。三月丙子。又奉皇太后率皇后谒陵。发京师。次玄福宫。上戴龙威冠。绛纱袍。躬被??处呆?鞬。乘龙马。靺鞈护行。晡次沙河。次日驾发。入红门。至行宫。召谕大臣曰。此处一带。居民鲜少。田地荒落。七陵在此。如何守护。对以量移富民。上不可。再对添设一总兵。南卫京师。北卫陵寝。允之。已谒长陵、献陵、景陵。从致仕官骆用卿之言。定寿域于十八道岭。易名曰阳翠。庚辰。遍谒诸陵。壬午至沙河。敕谕昌平官生父老。免今年粮税三分之二。年六十者。布帛二匹、酒十斤。七十以上倍。生徒给灯油八十斤。遂幸西山。既夕。至玉泉亭。癸未。由青龙桥。奉皇太后登舟游西湖。至高梁桥。入阜城门。
四月十九日。上覆诣七陵。告兴工。往返凡十日。
神皇寿宫在大峪山下。先择廷臣中明堪舆者。大宗伯徐学谟。举南尚书陈道基、通政参议梁子琦、听补佥事胡宥、以往。子琦择献七处。皆以山厓不当上意。后命再卜。陈、胡、已去。而礼部恶梁躁竞不用。改卜大峪。梁愤宗伯及阁臣。上弹文。二三御史和之。卒不胜而止。然世庙曾欲葬章圣太后于此。而曰大峪空凄。不如纯山完美。其出自世宗圣明自断耶。抑有术者指之耶。圣寿万年。地必上吉。纷纷者何为。
又寿宫皆种栝子松。或曰。申文定阿上意。遣其姻工部郎徐泰时往取。考之阳翠岭兴工。亦采此松。蒙遣者皇甫百泉。泉。苏州人也。
把滑
水东日记云。太宗皇帝初营天寿山。命皇太子偕汉、赵、二王暨皇太孙往视之。过沙河。冻。王请却步辇就行。仁庙素苦足疾。中官翼之。犹或时失足。汉顾赵曰。前人失脚。后人把滑。宣庙即应声曰。更有后人把滑哩。汉回顾。怒目者久之。此则虽由一时。而后来武定州事已兆于此矣。
永乐五年。皇后崩。未卜陵地。六年。如北京。皇太子在应天监国。次年相黄土山最吉。定名天寿。十一年。上已南还。命汉王奉皇后梓宫渡江安葬。号曰长陵。久之。汉王固请还京。有异谋。
十三年。太宗刺知状。徙王安乐。寻北狩。数出塞。仍太子监国。太孙从行。监北京。从出塞者一。久之。太孙亦还京。至十八年。三殿、两宫成。决意定都。始召太子、太孙、并会北京。受朝。由是观之。六年定天寿山之后。十八年大会之前。仁宗未尝一日在顺天也。沙河把滑之语。考其时。仁宗、太孙与汉王。了不相及。
少昊陵
在曲阜县东北八里。陵前有石坛、石像。有石碑四。高广各二十余尺。龟趺亦长二十尺。其上无字。盖宋时所造。碑成未镌。金兵至。遂寝。亦奇踪也。史记。少昊葬云阳。颜师古注云。云阳。山名。在曲阜。今陵在平地。无山形。陵前又有大石。方广丈许。旧为土壅。嘉靖末。水泛始出。其文云。奉敕修。僊源县景灵宫太极观于大中祥符五年三月一日奉安圣祖。遂为大帝立石。圣像。盖宋真宗时所建。老氏之宫也。
尧陵
在曹州东北五十里。旧雷泽城西。陵高四丈五尺。广二十余丈。陵上有庙。俗谓之尧王寺是也。皇览云。尧冢在济阴城阳。吕氏春秋云。尧葬谷林。皇甫谧云。谷林。即城阳也。水经注云。城阳城西二里有尧陵。陵南一里有尧母庆都陵。皆立庙。四周有水。潭而不流。水泽通泉。泉不耗竭。大饶鱼笋。不敢采捕。前列数碑。枯柏数株。檀桧成林。二陵南北列。驰道径通。皆以砖砌之。尧陵东城西五十余步。有中山夫人祠。尧妃也。石壁阶墀仍旧。长栎联荫。扶苏里余。自汉迄晋。二千石及丞尉。多刊石述序云。宋神宗熙宁元年七月。知濮州韩铎上状。请敕本州岛春秋致祭。置守陵户。免其租税。俾奉洒扫。诏给守陵五户。弘治五年。曹州学正濮琰又以为言。且云。元至正间。为水所没。水去。又辟为僧寺。成化初。撤寺为祀。寻废。无以昭祀典。下所司知之。礼部尚书耿裕移文。欲改正祀典。已而不果。欧阳修集载济阴尧祠碑云。帝尧者。盖昔之圣主也。又曰。圣汉龙兴。纂尧之绪。祠以上牺。至于王莽绝汉之业。而坛场夷替。屏慑无位。大抵文字磨灭。字虽可见。而不复成文。其后有云。李树连理。生于尧冢。太守河南张宠。到官始初。出钱二千。敬致礼祠。其余不能读。碑后有年月。盖熹平四年所建。又载尧祠祈雨碑云云。
古陵庙
帝王陵寝。自神农而上不可考。其余皆有异同。黄帝之葬。皇览云。在上郡阳周之桥山。括地志云。黄帝陵在宁州罗川县东八十里子午山。蓟州志云。平谷县渔子山。上有大冢。旧传为轩辕黄帝陵。上有黄帝庙。封禅书有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成。龙髯之说。魏地形志。赵兴郡阳周县桥山有黄帝冢。襄乐郡肤施县有黄帝祠。少昊陵已见前说。而遁甲开山图云。云阳。今长沙茶陵露水乡攸县界是也。其地葬处。生铁成坟。颛顼葬顿丘。在濮阳城门外广阳里。崔鸿前奏录云。颛帝葬广阳。下不及泉。九域志云。顺安高阳县有颛顼陵。县故隶瀛而临河。濮阳地相出入。故临河。东九里有颛帝庙。帝喾亦葬顿丘。皇览云。帝喾冢。在东郡濮阳顿丘城南台阴野中。山海经云。帝喾葬狄山之阴。帝尧葬其阳。郭景纯注云。圣人久于其位。仁化广及。殂亡之后。四海若丧考妣。各自起土为冢。祭醊哭泣。是以所在有墓。元和志云。顿丘北三十五里有秋山县。北三十里有帝喾墓。世记云。喾葬濮阳顿丘广阳里。尧葬见前。帝舜之葬。孟子云。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竹书云。陟于鸣条。尚书书陟方乃死。墨子云。舜西放乎七戎。道死南纪之市。衣衾三领。谷木之棺。葛以缄之。已葬。而市人乘之。吕览云。舜葬纪市。不变其肆。路史云。诸冯。即春秋之诸浮。冀州地也。鸣条在河中府安邑。有舜墓。有纪市。鸣条陌去纪市才两舍。苍梧之葬。汉儒所传。非其实也。礼檀弓曰。舜葬苍梧之野。史记云。舜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皇览云。舜冢在零陵营浦县。其山九溪皆相似。王孙谋土?韦曰。象封有鼻。实在苍梧、九疑之间。亦尝僭称虞帝。故始兴有鼻天子墓。后世讹为虞舜所葬。故有苍梧之说。孟子鸣条一言。足为破的。
汉、唐之陵。多在陕西。易考。大约多西南向。前宋在河南府。后宋在会稽。取玄空五行。天水纳音。皆北向。湖有赵王坟。盖沂王、济王之类。六朝、五代。俱在秣陵。孝陵一建。皆统入围中矣。
拜陵
臣下拜陵。始于晋王导。自以元帝睠同布衣。匪惟君臣而已。每一崇进。皆就拜。不胜哀感。由是下诏羣臣遵行。
伐墓柏
唐肃宗时。韦陟为吏部尚书。宗人伐墓柏。坐不教下迁。不知借事去之乎。抑唐有此律令也。今大族墓木。每被不肖子孙砍伐贩卖。族中显贵者不敢呵止。则添设此例。未为不可。
舅家移茔
近时重阴阳堪舆家。凡图墓多从旧茔睥睨。余深不以为然。多避去。暇中阅唐李义琰传。改葬其先。使舅家移茔而兆其所。高宗闻。怒曰。是人不可使秉政。高宗懦主。乃能如是。想亦心慈。有不忍也。然义琰颇清俭鲠切。而亦为此。何与。
土窑
梁豫之郊多帝王陵及卿相冢。冢小者犹延里许。俗善伐冢。有败者。刬其门。洞而居。即称窑。其穴山壁栖者。亦如之。
彭祖举柩
商彭祖卒于夏六月三日。其举柩日。社儿等六十人。皆冻死。就葬于西山下。其六十墓。至今犹在。号曰社儿墩。又墓前有薤林。春不种而生。秋不收而枯。或人妄加耕锄墓旁。则雷雨大作。
古墓
延安府井泉县西六十里。有薄姬冢。高丈余。老松古柏。蓊郁相映。人不敢犯。
越王赵佗墓山在南海。南自鸡笼冈。北至天井。连冈接岭。佗葬。辆车四出。棺塴无定处。吴黄武中。交州从事吴瑜访佗墓。莫能得。独得王婴齐墓。珠襦玉匣。玉玺金印三十六。铜剑三。烂若龙文。悉螭玉押金饰。后瑜携剑经赣上。飞入江水。
汉太史司马迁墓在韩城县南芝川镇。前有祠。见存。司马迁世家龙门。芝川去龙门祗隔黄河。
荆轲墓在合阳县东数十里。临川伍福题诗曰。荒村古庙祀荆轲。立马斜阳感慨多。可惜壮心为国许。堪嗟匕首奈秦何。九泉已负燕丹死。千载空悲易水歌。落叶满庭香火冷。颓垣寂寞翳烟萝。
四明倪公冻。为南兵郎。过景州。舆中假寐。见万队云屯。前一金甲将军。若相迎状。询为谁。曰。周亚夫也。既出北门。骤雨。停一败庙中。即亚夫庙也。舆中拈一旧帙。复得亚夫传。心异之。复少寝。则见梦。且揖曰。吾室苦为牧竖所秽。得一扫除。可乎。夜次献县。为邑令赵完璧言之。明日。询之。有古筱地。则周墓在焉。因新其庙。立主悬扁。禁樵采。此万历戊子年事。赵后为太常寺少卿。倪淮安太守。
李克斋遂。为衢州太守。厅有丛冢。相传为郭璞墓。发之不利于守。公曰。出政之地。岂丘垄可栖。且景纯不殁于此。竟发之。得石笋二。乃唐刺史李郈所树者。讹传云。
南宋刘锜之墓在皋亭山北小岭下。东向。石兽、石桥。伟壮俱存。土称刘太师坟。旁有庵。当是守墓者。土人云。掘下二尺。皆砖。甚坚。可用。墓已穿掘。前后皆穴。巨石露角。余言于县令塞之。锜之忠勇。在韩、岳下。秦桧之党。欲斩锜以谢金。晚年用兵。不得志。呕血以死。可怜也。
宋张十五者。园中有古墓。张因贫。发取其物。夜闻语云。有少物。几被劫去。张次日又毕取铜镜诸物。遂病瘇毒。日号呼曰杀人。竟以死。万历乙未。鸟镇夏司寇建宅。傍有旧墓。发而弃之。子女殒者七人。余镇人迁一墓。有蜂飞出。螫其臂。溃为疮。大仅如豆。中有人声。若呼名而詈者。竟死。
夏英公好术数。于洛中得善地。迨其葬时。其子龙图安期已贵显。当开营域。不自督促。委之干者。其地乃古一侍中葬穴也。故椁碑刻具在。讳不以白。取棺于旁近埋之。葬未几。而龙图死。其妇挈赀财数万。改适。次弟又得罪。废焉。
谯周墓
四川南充县署有谯周墓。自晋以来。无敢动者。嘉靖中。太守袁光翰徙之。尔后。县中频见绯衣贵人出入。县尹至者辄不利。往往迁他所避之。隆庆戊辰。南城吴鉴以进士任县令。独不避。下车之日。妻张暴卒。未几。母张又为侄所杀。疑是其子。笞而毙之。遂被劾去。
骆宾王冢祀
正德九年。曹某者。凿靛池于海门城东黄泥口。忽得古冢。题石曰。骆宾王之墓。启棺。见一人衣冠如新。少顷即灭。曹惊讶。随封以土。取其石而归。籍籍闻诸人。有欲觉之者。曹惧。乃碎其石。尝考宾王本传。大明中与李敬业共谋。起义兵于广陵。不捷而遁。通。近广陵而且僻。此岂其证欤。然世所传。谓其落发。徧游诸名山。今章服俨然。何也。岂嗣圣物革后。宥而弗罪。复逃于释耶。抑人怜其才。故厚其葬而然耶。
万历丙戌。祀骆宾王于金华之乡贤祠。盖吾师苏紫溪先生以督学批行。而胡元瑞请之也。元瑞尝谓。史第知狄梁公、宋广平。而不知宾王。故力以请。又欲祀刘孝标。不果。
墓记铭
文正书院祀希文而下。世遴一人统司之。曰主奉。第十世孙从规。易建石表。又以文正、忠宣、而下。累世宅兆在洛者。久缺封扫。请于官。求自往省。至万安山尹樊里。省奠封扫如仪。自魏公祔葬诸家。遗封故存。独忠宣之兆越五里。至则无所见。问知为屯戍所平久矣。因望祭悲号。削蓁蔓。披砂砾。肆搜不得。乃祷于空。跽泣连数日。天忽大雨三日夜。雨止。涤土去。深三尺余。露断碣数尺。题曰。宋丞相范忠宣公之墓。大惊喜。亟白于守御分阃官。始按图谱加封树。作墉屋。辨址界。正神道。植望兽。以表之。勒石记事。
宋时熊博为建州刺史。寓治建阳。尝乘舟江上。见山岸崩啮处有棺将坠。博使人往视之。则有铭焉。其辞曰。筮卦吉。龟卦凶。三十年后洪水冲。欲陷不陷被藤缚。欲落不落被沙阁。五百年后遇熊博。博感叹。为移葬他里。博后仕至工部尚书。
景定四年。王益为蕲州按抚使。元兵至。迁城于麟山。得古墓中石铭云。本有千年地。姑借五百年。感谢王刺史。移我过西园。
太保墓石
刘太保秉忠。祖康懿公、弟秉恕墓。俱在邢台县治西南先贤村。嘉靖年间。为盗所发。内有石刻云。为盗者李淮。事闻于府。捕得治罪。刘兄弟精数学。故前知如此。
掩墓
周济。洛阳人。母丧。躬自营葬域。见艮方多砖。公曰。此必古者不封之墓。即掩之。因增土数尺。是夜梦一老人。衣冠甚伟。揖谢曰。感公修吾宅。问其名,乖崖也。既觉。悟曰。乖崖乃张咏之号。已而考之。实葬其地。济以御史巡西蜀。威州土官董敏、王允、雠杀累年。敕济率方镇兵数千。至其境。曰。抚之不服。加兵未晚。令人赍榜往。允沉吟。书囮字于榜尾。令持还。众不解其意。济曰。此非无见。囮者。诱禽鸟之媒也。意谓诱而杀之耳。复释此意。示以诚信。允大惊曰。非凡御史也。即投服。以马数十。令子弟入贡赎罪。敏亦愧服。一方遂安。
圹对
吴明卿自作生穴。旁为祠。题其柱曰。陶元亮属自祭之文。知生知死。刘伯伦荷随行之锸。且醉且醒。明年登七十四。方贺者履不绝于户时。语二子。事小定。且自为志。无何遂卒。
耻志文
张嘉孚。渭南人。嘉靖丁未进士。历官副使。有清名。将卒。谓子孙曰。世人生但识几字。死即有一部遗文。生但余几钱。死即有一片志文。吾耻之。否德不足辱明公笔。自题姓名、官位、家世、岁月、纪诸石尔。盖先达有行之者。子孙必遵吾言。不则为不孝。所著述率焚。草草任散佚。戒勿收。故无得而称焉。致仕家居。终日不去书。晚好易。事多先觉。秘不语人。常曰。不须名位。不用身后之誉。袁缓是吾师也。署其庭曰。四十余年策名。却悔红尘浪度。七旬暮齿学易。几能黄发无愆。年七十九卒。子衮。举人。孙国缙。进士。
筑墓除妖
张惠。德州人。少以孝义称。祖茔去家五里。洪武初。遭兵燹。被穵暴露。累年惑于术士。未曾修葺。时公尚幼。永乐十二年。中乡举归。即谓族人曰。祖墓荆榛岁久。为子孙者。安可坐视。不用术士。不择日期。以一身任其吉凶。冬月跣足披发。如初丧。授都察院司务。至南礼部尚书。每过里。谒宣圣毕。必至祖茔。亲操锄锹。增筑坟垄。日晡方回。亲戚邻里。就茔所一会。不于私家宴乐。每日饮食皆在坟所。亦无桌櫈。就地而食。尝泣而言曰。吾祖宗在于地下。吾安忍肥甘华美。为己乐哉。巡按云南。有御史张善。福建人。病于池州。亲往视。留治汤药。日晚散步。门仆曰。此处有妖蛇。来时如风声。公曰。来即报知。门仆有惧色。责治之。他日报曰。来矣。自挟弓矢。至阶下。望蛇连发数箭。箭尽而蛇不下。令隶取席。于树下焚之。良久。蛇坠树。声如倒墙。公曰。官得其人。妖不为害。今县有妖蛇。必非良吏也。召县官笞之。过沅陵。见居民延烧数百家。皆云。有恶鸟衔火。即为文檄城隍神。责之。翌日。恶鸟死于江。
祭墓
谢枋得过辛弃疾墓旁僧舍。有疾声大呼于堂上。若鸣其不平者。自昏暮至三鼓不绝声。近寝室愈悲。一寺人惊以为神。枋得秉烛作文。旦且祭之。文成而声始息。
墓旁神鼎
博大山在番禺东。山有卢循母檀氏墓。东南有卢堠循浮海与吴隐之战立烽堠处。山下溪有神鼎。唐刘道锡刺广州。遣人系鼎耳出。鼎耳断。鼎没。刘及执绠者耳尽痛。
墓盗
鄞有猾盗詹拣尸者。善发古墓。事觉系狱。以玉碗二、黄金数锭、赂邑绅包泽求解。包曰。此为盗物无疑。当不待教而诛者。亟言于当道。寘之法。其祸少息。近日徽州亦有此事。以皮为帐。钻土入墓。骨黄者吉。即易骸而葬。白者凶。黑大凶。后皆伏法。包有刚介声。历宦称阎罗包老云。
冥婚
曹操爱子苍舒死。聘甄氏死女合葬。冥婚之说所自起。近时叶台山少师女死。女故字林给事梓子。子亦死。迎而合穸。千古事必有对者。
寿椁
南唐沈彬有诗名。保大中。以尚书郎致仕。寄居高安。尝荷杖郊原。手植一树于平野间。裴徊不能去。戒诸子曰。异日葬吾此地。违之者非吾子也。居数年卒。伐树。掘土丈余。得一石椁。工用精妙。光洁可鉴。盖上刊八篆字云。天成二年。寿椁一所。乃举棺就而葬之。
墓之凶吉
蔡端明言地理家说无了期。近世魏元履葬于平坡。地深三丈六尺。梯而下棺。蔡季通所卜也。既而元履之后遂绝。古人所以行营高燥者。高则远人。燥则避风。魏公之葬无乃太卑湿乎。
李阁学九我。自其祖。原兄弟二支。一多子孙。文且贵。一最衰落。疑祖坟有利有不利也。发而改葬。其尸半存半毁。若有界者。未几。阁学亦卒。余友蔡五岳宪副乃其门生。为泉州太守。所亲见。馆友李碧海亦言其家一支多至百余丁。皆聪明。读书显贵。一仅十余人。騃不识字。
不会葬
祠土题主。执事者皆东向。迎东方生气也。泰和曾姓者。请二秀才行礼,一为杨廷策。一郭应凤。行礼归。未旬日。策、凤、俱亡。岂未明于东向之礼耶。邵康节不会葬。其亦有见于此与。
方相
近年诸大臣出葬。其威仪可谓极盛。然有一欠事。凡方相辟路。自四品以上皆四目。以余所见止二目。盖细事。初不经怀也。
羡道刊志
墓志铭藏于圹内。惟裴子野卒。宋湘东王作铭。藏矣。邵陵王又作志。堙于羡道。羡道列志自此始。
志墓无愧
杨慈湖之父廷显。字时发。少时尝自视无过。视人有过。一日忽自念曰。岂其人有过而吾独无过乎。于是自省。即得一过。旋又得二三。已而纷然。乃大恐惧。痛惩力改。或至泣下。象山陆九渊为之墓碣。尝曰。志墓非古。而铭多溢辞。惟于公无愧云。
溢美
杨惟立作许某志铭。兄镜川守陈书曰。志铭之言多溢美。吾弟此作。盖眩于志铭之言也。后有览者。尚论其世。难乎免于君子之诛矣。惟立者。杨公守随也。
大范志铭
大范老子忠献公雍。压于小范老子文正公仲淹。然大范亦何可易及。临殁。索志铭于小范。称曰。发身如班定远。筹边如马伏波。又曰。维侯之德。柔文刚武。攘彼戎寇。御彼菑害。盖忠献能文。而以武职起家。故云。戎人称知州为老子。
楼启墓志
天顺七年。会场之火。大风。士焚死者百有十六人。鄞人楼启者与焉。先期杨晋庵守陈。梦有人求楼志铭者。心异之。后果如梦。

苏州葑门内有土阜对峙水中。虽巨浸弗没。号曰浮墩。相传此地昔有双松参天。建炎狄难。溃兵欲伐之。陨石如雨。乃止。今放生池即其地。
广信府城中东北隅有万松墩。隆基而圆。土膏沃衍。前左介两学间。旧传为周瑜故宅。
新安有篁墩。以多竹名。程氏始祖。赐第庙食处也。黄巢经其地。与己同姓者。俱不杀。民惧其戕害。改为黄公墩。成化间。襄毅公贵。考图牒。询故老。恶其以忠臣故第。辱于逆贼。乃复旧名。子敏政。因自号。遂显于时云。

嘉靖三十二年春。方士陶仲文奏。济南府齐河县有道士张演升。建大清桥。臣已募银一万三千两助功。近闻浚河得龙骨一。重十斤。又突出石沙一脉。长数丈。若有神助。迄今尚未报完。乞捐内帑。以终大工。上令给银一万四千两。
琉璃河建桥。乃嘉靖二十年事。费各处帑银三十余万两。钦助又九万三千余两。胡良河建桥。并□□□桥。乃神庙二年事。慈宁宫发银一万五千两。钦发又五万两。卢沟桥建于先朝。后时加修筑。比琉璃桥费又且十倍多矣。
蔡忠惠刱洛阳桥。横亘江中。撰时揆日。画基所向。锲趾所立。皆豫移檄江神。神得其吉告之。至凿石伐木。激浪以涨舟。悬机以弦繂。每有危险。神则来相。趾石所累。蛎辄封之。至今泉州人能言。而公自作桥记。直言丈尺。费金钱成数。与年、月、时、日。首尾不及百字。噫。若在今日。不知许多夸张。并及神异梦寐已。
俗本传端明造桥。移檄海神。一卒应募。得醋字而还。解曰。酉月二十一日。此事亦奇。然实国朝蔡锡之事。端明既有神助建此桥。后复圯。锡以泉州知府修之。发石有刻文云。石头腐烂。蔡公再来。遂改名万安云。锡字廷予。鄞县人。官大理卿。有清操。两事合为一。前后二蔡殆其再世乎。
石桥易败。易以木而得久者。我明姜昂之于瀍水也。 【 昂。太仓人。】 木桥易败。易以石而得久者。唐李昭德之于洛阳也。累石为柱。锐其前杀水。涛不为怒。亦昭德也。
吴江长桥乃庆历三年尉王廷坚所造。钱公辅有记。
赵州石桥。成唐大足间。默啜破定州。南奔石桥。马伏地不进。见桥上青龙。狞撄奋怒。虏恐。遁去。
天桥。在云南府城南三十五里。观音大士凿洞山骨。使洱河水下趋处也。初未凿时。苍洱之间。水据十之七。凿后。水存十之三矣。古人谓之石河。下断上连。绝壑深堑。石梁跨之。凭虚陵空。可度一人。故名天桥。桥边激水溅珠。宛如梅树。人呼曰不谢梅。亦奇观也。桥之北有沓嶂。又名一线天。水故道也。石有古色。可吹洞箫。
建桥改堤
济宁州济水。会洸、沂、泗之水。皆循大清河故道。旧未有桥。成化中。工部郎毕瑜。贵溪人。创为桥。牓曰济川。落成之日。长子生。遂以名。弘治壬戌进士。翰林编修。又一日。梦绯衣绛帻者。称宋邢魁。曰。公堤大逼。吾宫将为行路。奈何。亟索堤傍志石。丹书炳然。改筑堤。封其故墓。为文以祭。匝岁复见梦曰。愿为公后以报。诘朝生子为济时。正德辛未进士。亦工部郎。孙三才。与余同年。己丑进士。御史少卿。有名。
大堤
自郧阳而下。尽于黄州。皆为云梦。又曰梦泽。在在有堤。襄阳大堤曲所以咏也。余亲行其上。回复如冈如陵。真是伟观。盖因汉水时时泛溢。为此障之。亦如我嘉、湖之有圩。有(土斗)。而浙东万山中尤多。想自神禹治水后。帝王则为地方计。人民则为室家耕作计。悉其财力。不计时。不计劳苦。即愚公之凿山。精卫之填海。亦无以过。虽云人力。亦天意。神明所相。黄河之堤。莫壮于开封。余亦亲行。考宋初黄河尚在滑州。相去三百里。渐决。遂直抵开封城下。国初几欲迁王府。堤之。所以益固也。近日祖其说治运河。有长堤、遥堤、缕堤等名。其费不赀。而冲决如故。看来襄阳、开封、二府之堤。纡曲坚壮。制度绝佳。其妙全在纡曲。因水势既猛。堤若径直。全当其锋。势必不支。惟纡曲。则若迎若避。迎以抵之。避以杀之。今之桥堵。亦用此法。即宋艺祖剪纸圈、筑都城之意。乃若运河之堤势。必不能纡曲。又卑薄太甚。如何御水。即坚壮。亦止御得散漫之水。如何御得冲决之水。余行萧县一带。见河水溜处。其身如虹。其头如龙。霍霍望松土钻入。甚迅且劲。抝若乘瑕。俯若奔壑。岸崩顷刻数十丈。霆震电掣。铁石也靡。堤于何有。惟度其势之所至。豫设扫以待。可以徐徐斡转。
堤利
堤之功。莫利于下乡之田。余家湖边。看来洪荒时。一派都是芦苇之滩。却天地气机节宣。有深有浅。有断有续。中间条理。原自井井。明农者因势利道。大者堤。小者塘。界以埂。分为塍。久之皆成沃壤。今吴江人往往如此法。力耕以致富厚。余目所经见。二十里内。有起白手致万金者两家。此水利筑堤所以当讲也。然尤莫利于上乡之田。辛丑。余南归。经磁州。遍野皆有水沟。深不盈二三寸。阔可径尺。纵横曲折。随地各因其便。舆马可跨而过。禾黍蔚然。异之。问舆夫。水何自来。遥指西山曰。此泉源也。又问。泉。那得平流。则先任知州刘征国从泉下筑堤障之。高丈许。堤高。泉与俱高。因地引而下。大约高一尺可灌十里。一州遂为乐土。又余同门李太华有实。为汉中太守。筑堤亘十里。灌田万顷。黄昭素有记甚详。此兴水利之良法也。匪独阡陌。即漕河之重。若非从白老人筑戴家埧。挽水归之南旺。其得南北通流。济二百余年军国之用乎。徐孺东开水利。不依山寻有源之水。而于京东平洋之地。上靠天时。下靠人力。最下又靠器具。劳而无功。反招怨谤。亦固其所。今闻涿州开水田数万亩。想必用刘、李、二公之法。刘。乡科。官至太守。李。升副使。考察致仕。大约以任气失官。要之。汉中之功。当世世尸祝。而昭素之记必传。则李亦可以不朽矣。

涌幢小品卷之七
开科
洪武四年乃开科之首。其序文只曰纪录题辞。知贡举官二人。忠勤伯右丞相汪广洋、左丞相胡惟庸。时已尚左。而右居先者。以封伯故也。主文官二人。礼部尚书陶凯、前翰林侍读学士潘廷坚。考试官四人。侍读学士詹同、司业宋濂、吏部员外郎原本、前贡士鲍恂。场中先经后书。书只孟子疑一篇。二场论诏诰表各一篇。无判。三场策一篇。录中都无程文。想规制未定。尚尔草草。至十八年。始犂然大备矣。
御制策问
洪武十八年乙丑会试。第一邓奇伟。 【 一曰伟奇。】 字子才。衡州安仁人。高皇亲制策问中云。有能者或面从志异。有德者或无所建明。中材下士。寡廉鲜耻。此三语。曲尽其妙。谁人到得。殿试。丁显第一。奇伟次之。皆授修撰。二甲。马京为编修。吴文为检讨。三甲。危瓛为纪善。杨靖为吏科庶吉士。蹇瑢为中书舍人。余观政诸司。瑢后改名为义。黄子澄、练子宁、皆是科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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