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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後語上

墨子後語上

墨子傳略第一

墨氏之學亡於秦季,故墨子遺事在西漢時已莫得其詳。太史公述其父談論六家之恉,尊儒而宗道,墨蓋非其所憙。故史記攟采極博,於先秦諸子,自儒家外,老、莊、韓、呂、蘇、張、孫、吳之倫,皆論列言行為傳,唯於墨子,則僅於孟荀傳末附綴姓名,尚不能質定其時代,遑論行事。然則非徒世代綿邈,舊聞散佚,而墨子七十一篇,其時具存,史公實未嘗詳事校覈,亦其疏也。今去史公又幾二千年,周秦故書雅記,百無一存,而七十一篇亦復書闕有閒,徵討之難,不翅倍蓰。然就今存墨子書五十三篇鉤攷之,尚可得其較略。蓋生於魯而仕宋,其平生足跡所及,則嘗北之齊,西使衛,又屢游楚,前至郢,後客魯陽,復欲適越而未果。文子書偁墨子無煖席,自然篇。又見淮南子脩務訓。班固亦云「墨突不黔」,文選荅賓戲又趙岐孟子章指云「墨突不及汙」。斯其譣矣。至其止魯陽文君之攻鄭,絀公輸般以存宋,而辭楚越書社之封,蓋其犖犖大者。勞身苦志以振世之急,權略足以持危應變,而脫屣利祿不以累其心。所學尤該綜道蓺,洞究象數之微。其於戰國諸子,有吳起商君之才,而濟以仁厚;節操似魯連而質實亦過之,彼韓、呂、蘇、張輩復安足算哉!謹甄討群書,次弟其先後,略攷始末,以裨史遷之闕。俾學者知墨家持論雖閒涉偏駁,而墨子立身應世,具有本末,自非孟、荀大儒,不宜輕相排笮。彼竊耳食之論以為詬病者,其亦可以少息乎!

墨子名翟,漢書蓺文志、呂氏春秋當染慎大篇、淮南子脩務訓高注。姓墨氏。廣韻二十五德、通志氏族略引元和姓纂云「墨氏,孤竹君之後,本墨台氏,後改為墨氏,戰國時宋人。墨翟著書號墨子。」魯人,呂覽當染慎大篇注。或曰宋人。葛洪神仙傳、文選長笛賦李注引抱朴子、荀子脩身篇楊注、元和姓纂。

案:此蓋因墨子為宋大夫,遂以為宋人。以本書攷之,似當以魯人為是。貴義篇云:「墨子自魯即齊。」又魯問篇云:「越王為公尚過束車五十乘以迎子墨子於魯。」呂氏春秋愛類篇云:「公輸般為雲梯欲以攻宋,墨子聞之,自魯往,見荊王曰:臣北方之鄙人也。」淮南子脩務訓亦云:「自魯趨而往,十日十夜至於郢。」並墨子為魯人之塙證。畢沅、武億以魯為魯陽,畢說見墨子注序,武說見授堂文鈔墨子跋。則是楚邑。攷古書無言墨子為楚人者。渚宮舊事載魯陽文君說楚惠王曰「墨子,北方賢聖人」,則非楚人明矣。畢、武說殊謬。

蓋生於周定王時。

漢書蓺文志云「墨子在孔子後」。案:詳年表。

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天子,桓王使史角往,惠公止之,其後在於魯,墨子學焉。呂氏春秋當染篇,高注云「其後,史角之後也」。

案:漢書蓺文志墨家以尹佚二篇列首,是墨子之學出於史佚。史角疑即尹佚之後也。墨子學於史角之後,亦足為是魯人之證。

其學務不侈於後世,不靡於萬物,不暉於數度,以繩墨自矯而僃世之急。作為非樂命之曰節用,生不歌,死無服,氾愛兼利而非鬥,好學而博,不異。莊子天下篇。又曰兼愛、尚賢、右鬼、非命,淮南子氾論訓。以為儒者禮煩擾而不侻,厚葬靡財而貧民,久服傷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淮南子要略。其稱道曰:「昔者禹之湮洪水,決江河而通四夷九州也,名川三百,支川三千,小者無數。禹親自操橐耜而九雜天下之川,腓無胈,脛無毛,沐甚雨,櫛疾風,置萬國。禹大聖也,而形勞天下如此。」故使學者以裘褐為衣,以跂屩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為極,曰:「不能如此,非禹之道也,不足謂墨。」莊子天下篇。亦道堯、舜,韓非子顯學篇。又善守禦。史記孟荀傳。為世顯學,韓非子顯學篇。徒屬弟子充滿天下。呂氏春秋尊師篇。

案:淮南王書謂孔、墨皆脩先聖之術,通六蓺之論,主術訓。今攷六蓺為儒家之學,非墨氏所治也。墨子之學蓋長於詩書春秋,故本書引詩三百篇與孔子所刪同,引尚書如甘誓仲虺之誥說命大誓洪範呂刑,亦與百篇之書同。又曰「吾嘗見百國春秋」。隋書李德林傳。此與孔子所修春秋異。本書明鬼篇亦引周、燕、宋、齊諸國春秋。而於禮則法夏絀周,樂則又非之,與儒家六蓺之學不合。淮南所言非其事實也。淮南子要略又云「墨子學儒者之業,受孔子之術」,尤非。

其居魯也,魯君謂之曰:「吾恐齊之攻我也,可救乎?」墨子曰:「可。昔者三代之聖王禹湯文武,百里之諸侯也,說忠行義取天下;三代之暴王桀紂幽厲,讎怨行暴失天下。吾願主君之上者尊天事鬼,下者愛利百姓,厚為皮幣,卑辭令,亟遍禮四鄰諸侯,〈區夂〉國而以事齊,患可救也。非此,顧無可為者。」本書魯問篇。案:魯君頗疑其即穆公,則當在楚惠王後,然無塙證。以墨子本魯人,故繫於前。魯君謂墨子曰:「我有二子,一人者好學,一人者好分人財,孰以為太子而可?」墨子曰:「未可知也。或所為賞譽為是也,釣者之恭,非為魚賜也;餌鼠以蟲,疑當作『蠱』。非愛之也。吾願主君之合其志功而觀焉。」同上。楚人常與越人舟戰於江。楚惠王時,渚宮舊事二。公輸般自魯南游楚焉,始為舟戰之器,作為鉤拒之僃,楚人因此若勢,亟敗越人。公輸子善其巧,以語墨子曰:「我舟戰有鉤拒,不知子之義亦有鉤拒乎?」墨子曰:「我義之鉤拒,賢於子舟戰之鉤拒。我鉤拒,我鉤之以愛,揣之以恭;弗鉤以愛則不親,弗揣以恭則速狎,狎而不親則速離。故交相愛、交相恭,猶若相利也。今子鉤而止人,人亦鉤而止子,子拒而距人,人亦拒而距子,交相鉤、交相拒,猶若相害也。故我義之鉤拒,賢子舟戰之鉤拒。」本書魯問篇。渚宮舊事在止攻宋前,今故次於此。公輸般為楚造雲梯之械,成,將以攻宋。墨子聞之,起於魯,本書作「齊」,今據呂氏春秋、淮南子改。行十日十夜而至於郢,見公輸般。公輸般曰:「夫子何命焉為?」墨子曰:「北方有侮臣,願藉子殺之。」公輸般不說。墨子曰:「請獻十金。」公輸般曰:「吾義,固不殺人。」墨子起,再拜,曰:「請說之。吾從北方聞子為梯,將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荊國有餘於地,而不足於民,殺所不足而爭所有餘,不可謂智;宋無罪而攻之,不可謂仁;知而不爭,不可謂忠;爭而不得,不可謂強;義不殺少而殺眾,不可謂知類。」公輸般服。墨子曰:「然,胡不已乎?」公輸般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墨子曰:「胡不見我於王?」公輸般曰:「諾。」墨子見王,曰:「今有人於此,舍其文軒,鄰有敝轝而欲竊之;舍其錦繡,鄰有短褐而欲竊之;舍其粱肉,鄰有糟糠而欲竊之。此為何若人?」王曰:「必為竊疾矣。」墨子曰:「荊之地方五千里,宋之地方五百里,此猶文軒之與敝轝也;荊有雲夢,犀兕麋鹿滿之,江漢之魚鱉黿鼉,為天下富,宋所為無雉兔鮒魚者也,此猶粱肉之與糟糠也;荊有長松文梓梗柟豫章,宋無長木,此猶錦繡之與短褐也。臣以王吏之攻宋也,為與此同類。」王曰:「善哉。雖然,公輸般為我為雲梯,必取宋。」於是見公輸般。墨子解帶為城,以褋為械。公輸般九設攻城之機變,墨子九距之。公輸般之攻械盡,墨子之守圉有餘。公輸般詘,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楚王問其故,墨子曰:「公輸子之意,不過欲殺臣。殺臣,宋莫能守,乃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雖殺臣,不能絕也。」楚王曰:「善哉!吾請無攻宋矣。」本書公輸篇。公輸子謂墨子曰:「吾未得見之時,我欲得宋。自我得見之後,予我宋而不義,我不為。」墨子曰:「翟之未得見之時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見子之後,予子宋而不義,子弗為,是我予子宋也。子務為義,翟又將予子天下。」本書魯問篇。

案:墨子止楚攻宋,本書不云在何時,鮑彪戰國策注謂當宋景公時,至為疏謬。詳年表。惟渚宮舊事載於惠王時,墨子獻書之前,最為近之。蓋公輸子當生於魯昭、定之間,至惠王四十年以後、五十年以前,約六十歲左右,而是時墨子未及三十,正當壯歲,故百舍重繭而不以為勞。惠王亦未甚老,故尚能見墨子。以情事揆之,無不符合。蘇時學謂即聲王五年圍宋時事,墨子刊誤。非徒與王曰「請無攻宋」之言不合,而公輸子至聲王時殆逾百歲,其必不可通明矣。詳公輸篇。

楚惠王五十年,墨子至郢獻書惠王。王受而讀之,曰:「良書也。寡人雖不得天下,而樂養賢人。」墨子辭曰:「翟聞賢人進,道不行不受其賞,義不聽不處其朝。今書未用,請遂行矣。」將辭王而歸,王使穆賀以老辭。渚宮舊事二。穆賀見墨子,墨子說穆賀,穆賀大說,謂墨子曰:「子之言則誠善矣。而君王,天下之大王也,毋乃曰賤人之所為而不用乎?」墨子曰:「唯其可行。譬若藥然,一草之本,天子食之以順其疾,豈曰一草之本而不食哉?今農夫入其稅於大人,大人為酒醴粢盛以祭上帝鬼神,豈曰賤人之所為而不享哉?故雖賤人也,上比之農,下比之藥,曾不若一草之本乎?」本書貴義篇。魯陽文君言於王曰:「墨子,北方賢聖人,君王不見,又不為禮,毋乃失士。」乃使文君追墨子,以書社五里疑當作「五百里」。封之,不受而去。渚宮舊事二。

案:楚惠王在位五十七年,墨子獻書在五十年,年齒已高,故以老辭。余知古之說蓋可信也。舊事一亦云「惠王之末,墨翟重繭趍郢,班子折謀」。以墨子生於定王初年計之,年蓋甫及三十,所學已成,故流北方賢聖之譽矣。

嘗游弟子公尚過於越。公尚過說越王,越王大悅,謂公尚過曰:「先生苟能使墨子至於越而教寡人,請裂故吳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墨子。」公尚過許諾。遂為公尚過束車五十乘以迎墨子於魯,曰:「吾以夫子之道說越王,越王大說,謂過曰『苟能使墨子至於越而教寡人,請裂故吳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本書魯問篇。墨子曰:「子之觀越王也,能聽吾言,用吾道乎?」公尚過曰:「殆未能也。」墨子曰:「不唯越王不知翟之意,雖子亦不知翟之意。呂氏春秋高義篇。意越王將聽吾言,用吾道,則翟將往,量腹而食,度身而衣,自比於群臣,奚能以封為哉?抑越不聽吾言,不用吾道,而吾往焉,則是我以義糶也。鈞之糶,亦於中國耳,何必於越哉?」本書魯問篇。案:疑王翁中、晚年事。後又游楚,謂魯陽文君曰:「大國之攻小國,譬猶童子之為馬也,童子之為馬,足用而勞。今大國之攻小國也,攻者,農夫不得耕,婦人不得織,以守為事。攻人者,亦農夫不得耕,婦人不得織,以攻為事。故大國之攻小國也,譬猶童子之為馬也。」又謂魯陽文君曰:「今有一人於此,羊牛芻豢,雍人但割而和之,食之不可勝食也,見人之作餅,則還然竊之,曰:『舍余食』。不知明安不足乎?其有竊疾乎?」魯陽文君曰:「有竊疾也。」墨子曰:「楚四竟之田,曠蕪而不可勝辟,呼虛數千,不可勝入,見宋、鄭之閒邑,則還然竊之。此與彼異乎?」魯陽文君曰:「是猶彼也,實有竊疾也!」本書耕柱篇。魯陽文君將攻鄭,墨子聞而止之,謂文君曰:「今使魯四竟之內,大都攻其小都,大家伐其小家,殺其人民,取其牛馬狗豕布帛米粟貨財,則何若?」文君曰:「魯四竟之內,皆寡人之臣也。今大都攻其小都,大家伐其小家,奪之貨財,則寡人必將厚罰之。」墨子曰:「夫天之兼有天下也,亦猶君之有四竟之內也。今舉兵將以攻鄭,天誅其不至乎?」文君曰:「先生何止我攻鄭也?我攻鄭順於天之志。鄭人三世殺其父,天加誅焉,使三年不全,我將助天誅也。」墨子曰:「鄭人三世殺其父而天加誅焉,使三年不全,天誅足矣。今又舉兵將以攻鄭,曰:『吾攻鄭也,順於天之志。』譬有人於此,其子強梁不材,故其父笞之,其鄰家之父舉木而擊之,曰:『吾擊之也,順於其父之志。』則豈不悖哉!」本書魯問篇。

案:「三世殺其父」,當作「二世殺其君」。此指鄭人弒哀公及韓武子殺幽公而言,蓋當在楚簡王九年以後,鄭繻公初年事也。或謂三世兼駟子陽弒繻公而言,蘇時學墨子刊誤、黃式三周季編略說。則當在楚悼王六年以後,與魯陽文君年代不相及,不足據。魯陽文君,即司馬子期之子公孫寬也。魯哀公十六年已嗣父為司馬,事見左傳。逮鄭繻公被弒之歲,積八十四年,即令其為司馬時年才及冠,亦已百餘歲,其不相及審矣。

宋昭公時,嘗為大夫。史記孟荀列傳、漢書藝文志,並不云何時,今攷定當在昭公時。

案:墨子仕宋,鮑彪謂當景公、昭公時,戰國策宋策注。非也。以墨子前後時事校之,其為宋大夫當正在昭公時。景公卒於魯哀公二十六年,見左傳,而史記宋世家及六國表謂景公卒於魯悼公十七年,殊謬。下距齊太公田和元年,凡八十三年,墨子晚年及見田和之為諸侯,則必不能仕於景公時審矣。

嘗南遊使於衛,謂公良桓子曰:「衛,小國也,處於齊、晉之閒,猶貧家之處於富家之閒也。貧家而學富家之衣食多用,則速亡必矣。今簡子之家,飾車數百乘,馬食菽粟者數百匹,婦人衣文繡者數百人。吾取飾車食馬之費與繡衣之財以畜士,必千人有餘。若有患難,則使數百人處於前,數百人處於後,與婦人數百人處前後,孰安?吾以為不若畜士之安也。」本書貴義篇。案:此不詳何年,據云使於衛,或仕宋時,奉宋君之命而使衛也。昭公末年,司城皇喜專政劫君。

韓非子內儲說下篇云「戴驩為宋大宰,皇喜重於君,二人爭事而相害也。皇喜遂殺宋君而奪其政。」又外儲說右下篇云「司城子罕殺宋君而奪政。」說疑篇云「司城子罕取宋」。又二柄篇云「子罕劫宋君」。韓詩外傳七、史記李斯傳上二世書、淮南子道應訓,說並同。說苑君道篇亦云「司城子罕相宋,逐其君而專其政」。司城子罕當即皇喜。本梁履繩左通說。春秋時名「喜」者多以「罕」為字,見王引之春秋名字解詁。王應麟謂即左傳之樂喜,則非也。樂喜,宋賢臣,無劫君之事,且與墨子時不相直。史記索隱已辯之矣。呂氏春秋召類篇說前子罕相宋平、元、景三公,亦不逮昭公。梁玉繩史記志疑謂後子罕,蓋子罕之後以字為氏,非是。其事,史記宋世家不載。史記鄒陽傳稱子罕囚墨子。以墨子年代校之,前不逮景公,後不逮辟公,所相直者惟昭公、悼公、休公三君。呂氏春秋召類篇高注云「春秋子罕殺昭公」。攷宋有兩昭公,一在魯文公時,與墨子相去遠甚;一在春秋後魯悼公時,與墨子時代正相當。子罕所殺宜為後之昭公。惟高云「春秋時」,則誤并兩昭公為一耳。宋世家雖不云昭公被弒,然秦漢古籍所紀匪一,高說不為無徵。賈子新書先醒篇、韓詩外傳六,並云昭公出亡而復國。而說苑云子罕逐君專政,或昭公實為子罕所逐而失國,因誤傳為被殺,李斯、韓嬰、淮南王書並云劫君,劫亦即謂逐也。亦未可知。宋世家於春秋後事頗多疏略,如宋辟公被弒,見索隱引紀年。而史亦不載,是其例矣。

而囚墨子。

史記鄒陽傳云「宋信子罕之計而囚墨翟」。索隱云「漢書作子冉,不知子冉是何人。文穎云:子冉,子罕也」。文選鄒陽獄中上書自明,亦作子冉,注引文穎說同,又云「冉音任,善云未詳」。「冉」不得有任音,疑史記「信」字,漢書、文選並作「任」,此或校異文云「信作任」誤作「冉音任」也。新序三亦作子冉,蓋皆子罕之誤。

老而至齊,見太王田和,曰:「今有刀於此,試之人頭,倅然斷之,可謂利乎?」太王曰:「利。」墨子曰:「多試之人頭,倅然斷之,可謂利乎?」太王曰:「利。」墨子曰:「刀則利矣,孰將受其不祥?」太王曰:「刀受其利,試者受其不祥。」墨子曰:「并國覆軍,賊殺百姓,孰將受其不祥?」太王俯仰而思之曰:「我受其不祥。」本書魯問篇。北堂書鈔八十三引新序,有齊王問墨子語,蓋亦太公田和也。此皆追稱為王,當在命為諸侯以後事。齊將伐魯,墨子謂齊將項子牛曰:「伐魯,齊之大過也。昔者吳王東伐越,棲諸會稽;西伐楚,葆昭王於隨;北伐齊,取國子以歸於吳。諸侯報其讎,百姓苦其勞而弗為用,是以國為虛戾、身為刑戮也。昔者智伯伐范氏與中行氏,兼三晉之地,諸侯報其讎,百姓苦其勞而弗為用,是以國為虛戾、身為刑戮。用是也,故大國之攻小國也,是交相賊也,過必反於國。」同上。卒蓋在周安王末年,當八、九十歲。

案:墨子卒年無攷,以本書校之,親士篇說吳起車裂事,在安王二十一年;非樂篇說齊康公興樂,康公卒於安王二十三年,自是以後,更無所見。親士篇有孟賁,所染篇有宋康王,皆後人增益,非墨子所逮聞也。則墨子或即卒於安王末年。安王二十六年崩,距齊康公之卒僅三年。葛洪神仙傳載墨子年八十有二,入周狄山學道。其說虛誕不足論,然墨子年壽必逾八十,則近之耳。互詳年表。

所箸書,漢劉向校錄之,為七十一篇。漢書藝文志。

案:墨子書,今存五十三篇,蓋多門弟子所述,不必其自箸也。神仙傳作十篇,荀子楊注作三十五篇,並非。

墨子年表第二

史遷云「墨翟,或曰並孔子時,或曰在其後。」史記孟荀傳。劉向云「在七十子之後」。史記索隱引別錄。班固云「在孔子後。」漢書藝文志,蓋本劉歆七略。張衡云「當子思時」。後漢書本傳注引衡集,論圖緯虛妄疏云(一)「公輸班與墨翟並當子思時,出仲尼後」。眾說舛啎,無可質定。近代治墨子書者,畢沅以為六國時人,至周末猶存,既失之太後,汪中沿宋鮑彪之說,鮑說見戰國策宋策注。謂仕宋得當景公世,又失之太前,宋景公卒於魯哀公二十六年,見左傳。史記六國年表書景公卒於貞王十八年,即魯悼公十七年,遂減昭公之年,以益景公,與左氏不合,不可從也。據本書及新序,墨子嘗見田齊太公和,有問答語。田和元年上距宋景公卒年,凡八十三年,即令墨子之仕,適當景公卒年,年才弱冠,亦必逾百歲前後方能相及?其可信乎,殆皆不攷之過。竊以今五十三篇之書推校之,墨子前及與公輸般、魯陽文子相問答,見貴義、魯問、公輸諸篇。而後及見齊太公和見魯問篇。田和為諸侯在安王十六年。與齊康公興樂、見非樂上篇。康公卒於安王二十三年。楚吳起之死,見親士篇,在安王二十一年。上距孔子之卒,敬王四十一年。幾及百年,則墨子之後孔子,蓋信。審覈前後,約略計之,墨子當與子思並時,而生年尚在其後,子思生於魯哀公二年,周敬王二十七年也,下及事魯穆公,年已八十餘,不能至安王也。史記孔子世家謂子思年止六十二,則不得及穆公。近代譜諜書或謂子思年百餘歲者,並不足據。當生於周定王之初年,而卒於安王之季,蓋八九十歲,亦壽考矣。其仕宋蓋當昭公之世。鄒陽書云「宋信子罕之計而囚墨翟」,史記本傳。其事他書不經見。秦漢諸子多言子罕逐君,高誘則云子罕殺昭公,呂氏春秋召類篇注。又韓子說皇喜殺宋君。內儲說上。子罕與喜當即一人。竊疑昭公實被放殺,而史失載。墨子之囚,殆即昭之末年事與?先秦遺聞,百不存一,儒家惟孔子生卒年月,明箸於春秋經傳,然尚不無差異。七十子之年,孔壁古文弟子籍所傳者,亦不能僃。外此,則孟、荀諸賢,皆不能質言其年壽,元人所傳孟子生卒年月,臆撰不足據。豈徒墨子然哉?今取定王元年迄安王二十六年,凡九十有三年,表其年數,而以五十三篇書關涉諸國及古書說墨子佚事附箸之。史記六國年表魯哀、悼,宋景、昭年,與左傳不合,今從左傳。本書貴義篇墨子嘗使衛,年代無攷,他無與衛事相涉者。又墨子當春秋後,非攻下篇、節葬下篇,並以齊、晉、楚、越為四大國,時燕、秦尚未大興,墨子亦未至彼國,今並不列於表。雖不能詳塙,猶瘉於馮虛臆測,舛繆不驗者爾。

(一)孫文顛倒,應作「後漢書本傳論圖緯虛妄疏注,引衡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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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墨子後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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