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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主创造而非心创造
其谓原始不离色心,会归莫非生灭。是不认神我为本来,而认色心为本来;不指生天为究竟,而指生灭为究竟。夫色心必趋于消坏,生灭总沦于虚无,则原始会归,皆同于龟毛兔角,何处更有妙明真心?故知《楞严》所谓“当处出生,随处灭尽,及生灭既灭,寂灭见前。”与“虚空生灭心内,犹如片云点大清里”等说,皆妄也。盖一切色身,外洎山河大地,与无形之灵魂,皆由天主肇造,其理自明。
六、道统大儒皆辟佛
自佛氏入中国,迷大道之元,昧生身之本,挟其邪说,簧鼓人心,真世道之忧也。三代以前,并无二氏,乃曰:乾坤既列,书契是兴,三教并行,迥无异说。何西汉而上,唯知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之道?何历代以来,魏世祖大武帝,有去此历代伪物之诏?傅奕请除佛法,韩愈欲人人庐居火书,程朱诸大儒,无不痛斥佛老,未尝并行,未尝无异说。
七、佛是迷中倍人
大珠海之言,其可信邪?又以三皇五帝三王,皆不及如来性命之理、慈悲之行。古今迭相扶持,以化成天下,如来其驾皇帝王之上矣;性命不出自天而出自佛矣;慈悲其断绝生民种类,而成禽兽世界矣。大觉琏之言,其可信邪?《楞严》所谓迷中倍人,正释氏自道;而矫乱纷驰,莫可救疗,亦莫过于《楞严》。如《三十二应》云,若诸众生,欲为天主,统领诸天,我於彼前,见帝释身而为说法,令其成就,是教人反叛上帝也。又云,若诸众生,乐为人主,我於彼前,见人王身而为说法,令其成就,是教人反叛天子也。如此大逆无道,读《楞严》者,皆邪见妄想之人则已;如稍有忠孝之心者,能不发指眦裂也哉?
八、佛教以鬼怪惑人
若夫观音之四万八千首,四万八千臂,四万八千目,鬼怪惑人,又无论已。
九、佛教是名教罪人
乌乎!帝王之学,不曰钦若昊天,则曰予畏上帝,未闻其奉佛以为依归。圣贤之教不曰畏天命。则曰知天敬天,未闻其尊佛以为群灵一原。今阳援吾儒以涂人耳目,旁牵老氏以肋彼羽翼,阴排三皇五帝三王,以高自位置,此真惊愚蛊众,为名教中之大罪人也。
十、信佛者是可怜愍之人
是序多抄袭《楞严》以为秘密,姑摘《楞严》谬之大者,与世辨之。恐可怜愍者,正在此辈耳。鸿雪堂主人为谁,或曰,常熟之钱牧斋谦益也。

抚松和尚三教正论辨
第一节 宗教辨正
赣之西郊,有僧悟者,刻《三教正论》,以惑世人。其标名三教,大指已非,奚正之有?
一、正教溯原于天
夫教之辨,莫严于《中庸》。所谓教者,由于道,本于性,而溯原于天。又以自诚明,自明诚而分性教,是舍性无以为教。
二、正教唯一
教一而已,何尝有三?三教之名,惟见《白虎通》,然教以忠,教以敬,教以文而已。乌乎!民四,增佛老而六。教惟一,并佛老而三,此世道盛衰,人心邪正攸关,不可不辨也。
三、佛教背道而乱真
朱子云:老佛之徒出,则弥近理而大乱真矣。服习孔孟者,所当共遵以为吾道干城,奚可令其鼎峙而与吾儒并辔同驱也哉?今僧援释以匹儒,借儒以尊释。又牵道以助羽翼,乱学术之指归,开旁岐之径路,腼然自附于卫道君子之俦,岂不大可骇异也耶?
第二节 教理辩正
纰缪多端,无暇枚举,即举之可一二语而破也。
一、一切唯心造辨
姑摘其尤者,如云:吾人本具真一之灵心,则先天地而无始,后天地而无终;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化万物而无竭,应万事而莫穷;非有、非无、非一、非异,而为有情无情之根本。故经云:“应见法界性,一切惟心造;万境虽多,惟心所见。”孟氏亦云:万物皆备於我,岂天地万物,皆由天主所生?云云。
心不能生一物
噫!是以天主为无有,而以自心为天主矣。自心能生一虫、一□、一草、一木乎?既不能生,何云化万物而无竭?在天主,则曰是谁所生;在自心,则曰先天地而无始;独不曰是谁所生乎?人心具众理而应万事,可谓神妙无方,不可谓之权侔造化,况欲驾造化而上之乎?有情为鸟兽,无情为草木,尽举而归之于心,曰根本在是,无怪乎一切惟心造之语,属奉为如来密义也。
心只能造善恶
言心始于唐虞,曰人心道心,洙泗曰正心,孟氏曰尽心、存心、养心。心之造善造恶,则有之矣;心之造天地万物,则未之前闻。真叛悖理之言,吾儒之蟊贼暝蟘也。夫性无驳杂,而心有危微,心性非可混而为一。昔人谓佛氏知性而不知命,吾谓佛氏非惟不知命,不知性,并不知心。以心为造天地万物,而为有情无情之根本,心固无此全能,即性亦无此全能。至诚尽性而赞参,但弘敷化育,匪可自夸生造。孟子万物皆备於我,乃万物之实理,毕具于我心,非我心可以造天地万物。
天主是创造者
⑴上帝无始无终全知全能
心性不明,何由知心性之所从来,又何由知天地万物皆天主所生乎?宜乎以宋徽宗所封之玉帝为上帝也。《诗》《书》言上帝,并未言其何自而有,亦未言其全能从何而畀。使其有自,便非无始无终;使其有畀,便非全能全知。
⑵天地万物皆有生灭
天主无形,无形则无始终;天地有形,有形则有成亏。以苍苍之天,认为天主,是见巍巍帝厥,而以为至尊也。草木鸟兽虽有生觉之殊,然皆物也,物则其魂必归于灭。人为万物之灵,所以贵于草木鸟兽,其魂自然永存。
⑶天主是至神创造之灵
天主至神之灵,故能生无形之灵魂。凡有形者,尚能传类,岂於穆不已者,反不能生哉?天主无始,灵魂神鬼,为其所生,虽无形,亦必有始,降衷皆善。灵魂神鬼,受造之后,遂有善有不善。为善去恶,听人自操,而赏罚因焉,不得归咎于天主之不慈。至于光音天人,与盘古开天,毋论其说不经,即使实有其人,不过人类之元祖,皆天主所生也。此等诳诞,读书君子,犹能明之。独降生救赎,其理奥,非天牖其衷,难以猝晓。
二、天主救赎辨
耶稣自愿以身救赎
盖耶稣以身赎万民愆尤,不惜受辱受死,以开上升之路,以铖砭贪富、贪贵、贪安逸之膏,其恩大矣溥矣。如成汤翦爪牺身,匍匐桑林,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始可转七季之旱,而为丰稔。耶稣之自愿受难也,事大而恩倍,以一身之苦,而救千万人之苦;以一时之暂苦,而免千万年之永苦。
诬词訾议不免天罚
感恩称颂之不暇,尚得而訾议之乎?乃厉鬼之呼,不绝于口,又呼为毙狱之厉鬼。且以耶稣为图篡国位,犹之诬通微为职官谋叛也。不审虚实,惟执诬词为确证,而曰曾参杀人,周公不利,小人而无忌惮,一至于此。其殆殷之武乙,为革囊盛血,仰射之,命曰射天,不免暴雷震死之罚矣。
三、天文学辨
若夫侈三千大千世界,与日月绕须弥,及帝释玉帝三十三天诸妄说,利西泰《辨学遗牍》曾已驳之。犹尚拾沈莲虞德园余唾,以为家珍乎?
四、悔改赦免辨
至云但归天主,罪即消灭,乃增减语意,而有豪釐之差。归心天主者,必须痛悔悛改,方得其罪之赦。即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以比拟。
五、诬妄之词辨
舜文周孔入地狱之诬
更可骇者,诬以舜、文、周、孔入地狱,《实义》中无此语,即佗册亦无之。坐以莫须有,大不可也。
天地皆卑污之物之诬
利氏言天地为有形之物,天主生以覆载人类,当知有至尊之主宰;非谓天地皆卑污之物也。《易》云:“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其所谓卑且贱者,必践踏藏垢,而后然邪?此又袭奸徒杨光先之余唾,而以为罪端者也。
六、太极辨
其诠解太极,尤属谬妄。以先天为太极,以太极为理;以心之藏识,即太极之本体;俱不明于太极之义。
太极是最初元质
太极者,最初之元质也。分清浊而阴阳判焉,非先天可知。《系辞》曰:“易有太极”,周子曰:“无极而太极”,必有在太极之先者矣。“太极为胚胎攸肇”,非人心之藏识即太极之本体之谓。“物物一太极”者,言万物皆本太极元质以成形,岂太极为理,与灵明而藏于人心之谓?
太极形容道体之妙
昔人云大乙,大素,大朴,大质,大初,太极,无极,无声,无臭,虚空,大道,不生,不灭,种种名色,莫非形容道妙。龙先生灵魂道体说,真震聋破瞽,挈曼长夜,而(白+敫)日中天者矣。今所云儒宗之太极,混一之元气,佛教之业相,老子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皆是言道体。道体不可以混人之灵魂,况可以当全能全知全善之大主乎?形质灵明之辨,其晦久矣。
七、忠孝斋戒辨
万民皆父生之,君治之。天主生人之形,又生人之灵,为一大父母,君父之所共尊也。父命尊于母命,君命尊于父命,而天命又尊于君父之命,此自然秩序,不可紊者。乃变易其词曰:公然以君父为伯仲,以不忠不孝为孝,何譸张为幻如是。士大夫奉天教者,皆讲明义理,剖析精微岂可谓之觊珍奇,图,以斋期水族为恣口腹。彼何尝知尧、舜、禹、文、武、周、孔之斋,乃杀牲盛馔为变食邪?载在周官,其说别详。佛氏弃绝伦纪,方斩祖宗之祀;天教则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极其致敬。但祖宗亦人类,不设与天主并耳。
八、诱人乐死亡命辨
西士轻世福而重天福,忍虚祸而远真祸,正孔子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岂孔子亦诱人乐死邪?西士未尝有断臂,然指,刺血,立关,活焚,行绕火坑,七日七夜,不坐不瞑,名为炼魔等,惟佛氏有之。所云亡命之徒益众,互相蛊惑逞凶起衅,殆自道其实乎?
九、心性与天理辨
佛氏空谈心性
盖佛氏以虚无寂灭为训,以空有兼遣为宗。其明心见性,了妄归真,本觉妙明,真空不二,清净本来,略近于理,鲜有实际。世人沦胥其中,亦儒者理之一字为之嚆矣也。仅言心言理,而不知心于何涵,理于何受,则谈玄说妙,纵恣夸诞。而《楞严》、《楞伽》、《圆觉》、《华严》诸书,又汪洋俶诡可喜,是以逾辟而逾炽。
圣贤必言上帝
今明道之大原出于天, 确有主宰,为历代圣贤之真传,唐虞三代之世守。故尧、舜、汤、文、武、周公、孔、孟举动必言天、言上帝。而《尚书多士》篇,其于天与帝也不一言之,再三言之,且反覆流连,不惮其烦,如毛里之相属,如呼吸之相通,岂仅以理相警惕也哉。言理之所以然,惟《易》最著,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则理后而性命先可知也;理为依赖,而性命为归宿可知也。
第三节 失落与复兴
三代而下,大道芜塞,异端蜂起,佛氏之徒,乘虚而入。聪明才智之士,弗获大原向往,势不能不折而归焉,以遂其离尘绝俗之高。使天学大明,知天命可畏也如此,日监之在兹也如此,临汝之无贰无虞也如此。谁有效机锋小慧,习恢诞虚谈,以蹈自尊自大,心性即天之大罪也哉?幸天福中华,西士还至,孔孟之学绝而复续。佛老之徒,憎而共攻。上赖圣主当阳,深信西士之无佗,洞察术之至正,特谕宗伯,布告天下并非左道异端,不必禁止。煌煌天语,薄海共知,虽哓哓僧辈,邪其能胜正,人其能胜天也哉?

畏天爱人极论
泾阳 王征 葵心父著
武进 郑鄤 峚阳父评

畏天爱人极论题解
《畏天爱人极论》是作于崇祯元年 的天主教护教著作,作者王征,郑鄤 作序并评,书后有王征作的“畏天爱人极论记言”。王征字良甫,号葵心,又号了一道人、支离叟,门人谥曰端节,乾隆时追谥曰忠节。生于年,陕西泾阳鲁镇人。二十四岁中举人,五十二岁 中进士,大约在四十五岁时受洗,教名斐理伯Phillippe,卒于年。他研究宗教二十余年,先是佛教,后是道教,后来受西班牙传教士庞迪我写的《七克》一书影响,接受了天主教。年,为杨廷筠的《代疑篇》作序。年,他协助金尼阁完成《西儒耳目资》(中国第一本研究用罗马字母为汉字注音的书)。年,他译绘《远西奇器图说》。(中国第一本介绍西洋物理学和机械工程学的书)这两本书本书都曾提及,被作者目为“器书”。王征接受天主教后,根据自己的体会,将教义精华归纳为“畏天爱人”四字。其后半生所作的文字中,常常以此四字自励励人。《畏天爱人极论》可谓是作者的“义理全书”。今底本为景教堂手抄本,共面,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藏有五部,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
《畏天爱人极论》的中心思想就是为了论述“天主不可不畏,人之不可不爱。”作者认为“凡学圣贤者,畏天爱人之切必不可少也。”无“邪说充塞”、“真心沉埋”,世人不认人之大父母,不知畏天爱人之旨。因此,作者“反覆极论,以破其积习,以开其暗惑,以拨动其夙具之真心,而指之还家之路。”以使“吾四海兄弟,人人认得元初真父母,共尽昭事之道,以期偕归本乡”,使“人人皆知天,时时皆能畏天,事事皆可以对天。”
《畏天爱人极论》是以问答的形式写成。作者针对一位宾客的问题,介绍了自己信仰的探索历程,和他所了解的天主和天学,说明天主可畏而不可悖逆,人人当事奉天主,而佛则是天主叛臣。其次,作者论证了天堂地狱的真实性,介绍了天主教对于天堂地狱的描述,阐明了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的观点。再次,作者还论述了有关人的灵魂与禽兽不同的观点和人魂不散不灭的道理。最后,作者简单地介绍了天主教的基本教义和畏天爱人的精髓,以此劝人除恶进善,畏天爱人,以共登天堂。

畏天爱人极论目录
畏天爱人极论题解
畏天爱人极论目录
序:圣贤以敬天教人
二、天非玄微幽渺
三、天非理
四、王征以事天为要
五、不必以西学为疑
六、著书的目的和意义
七、王征知行合一
八、上古以敬天为常谈
第一节 论天主与畏天学
一、问答之序
二、客人质疑
三、作者弃旧从新之迹
四、作者从游于庞子
五、庞子论天主与原祖
六、天主十诫教人敬天爱人
七、天主之名辨折
八、不用上帝之名释疑
九、觉悟天命不爽可畏
十、天上有天主可畏
十一、悖逆天主之罪不可祷
十二、天上之主尤不可篡
十三、当事奉天主
第二节 佛之善恶辩
一、客以佛、神仙为天主之臣
二、天主不待世人代司其职
三、佛惟尊一己非天主之臣
四、不可为佛宽假
五、事佛者是附逆奸佞
第三节 天堂地狱辩
一、佛氏窃天堂地狱之说
二、天堂地狱赏善罚之理
三、天堂真境之乐
四、以孔子之言论天堂地狱
五、地狱真境之苦
六、天主赏罚在后世
七、惟天主赏罚不爽
八、释天堂地狱之报
九、不可因轮回而疑天堂地狱
第四节 天堂地狱释疑
一、有天主必有天堂地狱
二、死后相信天堂地狱无益
三、灵才可明天堂地狱之理
四、不因无知而免地狱之罚
第五节 来世利害释疑
一、来世利害为真利害
二、世利有限
三、来世之利至大至真
四、来世之利有助王化
五、天主以天堂酬善人
第六节 灵魂不灭
一、人魂不灭异于禽兽
二、魂有三品
三、灵魂与生觉二魂之别、二魂有灭
四、以形神二性证灵魂为神
五、灵魂不灭的证明
六、人以德罪饰灵魂
第七节 登天之路
一、守天主诫命可升天堂
二、领洗归依天主为第一
三、先去恶而后能致善
四、当勇于克己以进德
五、当省察深悔己恶
六、众德以仁为要
七、仁兼爱天主与爱人
八、爱天主与爱人之意
九、畏天爱人者必升天堂
十、作者以畏天爱人劝人
十一、人当致力于畏天爱人
十二、天学言圣贤欲言之道
第八节 客以西学为圣贤之学
附:畏天爱人极论记言
一、畏天爱人合乎天理良心
二、信邪说而不认真父母
三、极论畏天爱人以引人认主
四、作者极尽畏天爱人之心

序:圣贤以敬天教人
《尚书》之汤诰曰:“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武王曰:“天地,万物父母。”此皆汤武当军旅之际,告谕臣民之时。而其言如此,则三代以上圣人之教,概可知矣。吾夫子以天命立教,其最明切者曰:“君子畏天命,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君子小人间不容发,其关在此。自汉儒谓道之大原出于天,后来愈析愈精。
二、天非玄微幽渺
若以天为玄微幽渺,非圣贤不可许知天,非谈学者不许称事天,则三代之教荒矣。夫“上帝临女”,“昭事上帝”,明乎其有,以临之事之也。
三、天非理
后乃曰:“天即理也。”然则祭天乃所以祭理欤,言不几於不顺乎?嗟乎!此学术之所以不古若也。
四、王征以事天为要
王子《畏天爱人极论》,直揭天以诏世人,反覆若干万言。君平《道德指归》而后,说之闳畅,未有若此者也。其言天主亦犹之帝也云尔,或者谓道无诤诤乎哉?夫王子直为事天之心不可以二,故总其纷纷而要诸至一也。
五、不必以西学为疑
或者又以西说为疑。夫说亦何西东之有?且王子诚有取尔也。
六、著书的目的和意义
诚使人人皆知天,时时皆能畏天,事事皆可以对天,是则王子之心也已。苟能是,则三代何不可还?故其说不可以不存也。
七、王征知行合一
王子经济大手,别所结撰多奇绝。王子一不自有,而独以此为日用之课。
八、上古以敬天为常谈
既极论之,又命予评点以传。予尝论三代以上之人材,其功业皆还之天。三代以下之人材,多欺天以自为功。惟韩中献有言:“某生平,实天扶持之。”盖天者,古之常谈,今之绝学。夫《诗》、《书》之所睹记,有目者皆得而见之。读者其即是而反之。《六经》之大道,无作爰居之骇也。

崇祯元年七月之望
昆陵年弟郑鄤峚阳氏敬题

第一节 论天主与畏天学
一、问答之序
客有爱余者,顾而言曰:“闻吾子有志学圣贤人也,乃今异乎吾之闻。请得正言而无隐,可乎?”余曰:“嘻!余小子不敏,自束发来,解读圣贤书,便欲觅天之所以命我者,以求不负乎人之名,而不可即得,於今正皇皇也。敢云学圣贤乎哉?先生俨然诏我以正乎,敢不敬承大君子之休命?”
二、客人质疑
弃旧从新学之疑
客曰:“天命匪遥,人道伊迩,子顾远且难焉求之。响闻子曾求之瞿昙氏矣,一切征心见性之义幡动钟鸣之解,靡不证合,一时诸老宿咸谓善知识无两也。亡何,乃竟弃去不问,旋且转而问之黄老?於是黄老之书又靡不寻览,且依古本手订《周易参同契》注《百字牌》等书。己且自为《辩道篇》及《元真人传》与《下学了心丹》诸作。缙绅先生见之者,谓似类古之得道者然。乃子沉涵於是业,廿余年所矣。顾今又弃去不问,独笃信西儒所说天主之教。子何轻弃其所已学而信未学,弃旧学而信新学,弃近学而信远学之若是哉?恐圣贤无此异教,学圣贤者无此异学矣。
坚信广传之疑
“而且尽置向之所崇信者,而独钦崇一天主在万物之上。朝夕起居若时时临汝,而虔事之不少怠。每每揄扬其说,无问人之喜与不喜,而强聒之。甚且一家非之弗顾,一国非之弗顾,天下非之弗顾。人咸惜子之狂惑不解,而子乃执拗自是;反若见之独定,知之独真,信之独坚,而好之更愈甚。抑何偏耶?
西书不足为奇
即就子所译刻《西儒耳目资》一书,尚谓多所创见。及今所译《绘远西奇器图说》,其中洵亦有此中所未之前闻者,然亦祗可备文人学士与工匠技艺流之采择云耳,讵遂可为希世之宝?而子辄诧为不世出焉,见亦边矣。犹曰:‘此各人之边见,好奇之过也。’
天堂地狱之疑
“至聆子所谭天主之教,犹然多述天堂地狱之赏罚,此与佛氏之谬何异?固向也吾儒所不道者,而吾子反执以为美谈,是岂学圣贤者之所宜有哉?
畏天爱人之疑
“绎其旨要,则又总不出乎,畏天爱人之常说。夫畏天爱人之说,吾圣贤久已言之。此中人谁不知之,而又劳吾子之阐译为?”
三、作者弃旧从新之迹
余曰:“嘻!余过矣,余过矣。余惟求天之所以命我者而不得,故屡学之而屡更端,总期得其至当不易之实理云耳。
不识释典指归
“乃释典尽费参究,而迄不见其要归。人虽谬云解悟,而反之此中,殊未了了,敢自欺乎?
养生家言不慊人心
“故不得已寻养生家言,以为此或修真之正路也。维时钻研日久颇获的传。亦复识其作料孔冗,殚力行持,似亦稍有微验,顾形身非不快适。而心神辄复走放,亦无茫无巴鼻,此中犹弗慊也。
俯仰无愧是壮神之法
“偶读孟子《三乐书》,而忽有省於:‘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之旨。作而叹曰:‘微矣哉!此吾圣贤千古壮神法也。’夫不愧於天,不怍於人,此其心神何如畅满?孔颜乐处宁讵外是顾,安所得不愧不怍,而坦然於俯仰天人之际,令此心毫不走放也耶?
读《七克》而醒悟
“适友人惠我《七克》一部,读之见其种种会心,且语语剌骨,私喜跃曰:‘是所由不愧不怍之准绳乎哉?’方欲卒业,而余病矣,病且廿余日不下一粒。於是追惟从前所作,不但原未解悟者祗觉虚幻,即稍有微验者,仍属影向而止。有可愧可怍之罪愆,明明印诸方寸,展转弗能脱。则始悔半生功力,竟不能寻得天命所在。而今已矣。空负人之名焉耳矣。乌可追?乌可追?徼有天幸得不死,病少愈,遂日取《七克》置床头展玩,然恨未遽镜其原也。
四、作者从游于庞子
西书令人应接不电暇
“亡何,复诣都门,及晤《七克》作者之庞子。因细扣之,庞子笑曰:‘此吾辈下学於畏天爱人中,各审择其病痛,而自施针砭克治之小策耳。子奚所见而爱之?’因遍示邸寓所携来诸书,简帙重大,盈几满架,令人应接不暇,恍如入百宝园,身游万花谷矣。初若另开眼界,心目顿豁已。复目绚心疑,骇河汉之无极也。
西书以昭事上帝为要
“庞子爰为予陈其梗概,曰:‘吾西学从古以来,所阐发天命人心,凡切身心、性命与天载、声臭至理者,不下七余部。而其最切大者,则人人能诵读焉。部盖二十有四,撮其大旨,要亦不过令举世之人认得起初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一大主,尊其命而无渝越、无干犯、无弃逆,於以尽昭事之诚,於以体其爱人之心以相爱,於以共游於天乡云耳。’
西学可束人心神
“予於是日似喜得一巴鼻焉者。随与庞子时时过从相与,极究天人之旨。窃谓果得一主以周旋,自可束我心神,不致走放,可驯至不愧、不怍无难也。
五、庞子论天主与原祖
“乃庞子肃然引余瞻礼天主圣像,见其像俨然人也。而手抚天地一圆仪。
天主是天地间主宰
“余徐问所以,曰:‘此吾西国自国王以至士庶,无问尊卑、大小,即妇人女子,人人所共敬事之陡斯也。陡斯者,大主之译。盖为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一真正大主宰云。天地间,凡物无不有一主宰,而非其大。喻如一人之身有一主焉,心神是也,所以统领五官、四体而纲维乎百为者,悉此焉宰之。
天主唯一
“推而言之,一家有一家之主,家人之严君是;一国有一国之主,一国之君王是;天下有天下之主,一世之总王是。主而至一世之总王,亦大矣。然果能如心神之宰一身者乎?不能也,则必有一大主默宰其间。
天主全知全能
“举四海、万国之大,视同弹丸,若运旋一掌之内,无所不照临,无所不安养,无所不震摄而提扶。而且无远弗届,无微弗入,无隐弗烛;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天上地下总皆临莅之区,逞古来今浑囿一视之中。盖心神之宰一身之易之妙,犹未足彷佛其万一耳。此非生天、生地、生人、生物原初之陡斯,其畴足以当此?
天主创造天地人物
“吾西国有史,能誌开辟之初,当未有天地人物之先,有一全能者罢德肋化成天地,创造人物。爰生一男名亚当,一女名厄袜,以为我人类之祖。罢德肋译言父也,即陡斯之谓。
天主造万物以养人
“盖陡斯之造天,所以覆我人;造地,所以载我人,造万物,所以养我人;故造成天地、万物,总为我人类而设。而人独灵於万物,感其覆载、生全、安养之恩,莫能报谢。爰总呼之为罢德肋,云罢德肋之全能。既於无中化成天地万物,辄於其中搏一泥土,付之灵性,曰亚尼玛。即成亚当,为男。又取亚当一肋付之亚尼玛,即成厄袜,为女。
天主造天神以引人
“又造无数天神,大小尊卑共有九等。一则随从陡斯侍卫於十二重之永静不动天,以为役使;一则暗偕我人,为我照获引治,以为当身之谙若。
天主与人立约
“史载陡斯造成天地、神人、万物之功,甫及七日而毕。於是置亚当、厄袜夫妇二人於美囿良和之隩,名曰地堂。令之不耕而食,不织而衣;无疾病、苦楚、患害,一切禽兽虫畜之类蔑不服顺。祗示一命,俾其敬遵弗违,约期至日,还归天乡,永享福乐。此之为恩,又何如其洪大也?
原祖悖逆诫命受罚
“无奈二祖偶为傲神露祭弗尔所诱,乃犯逆陡斯诫命。故从兹以后,致干天怒,而天之降罚,世日以重也。’
六、天主十诫教人敬天爱人
“因出天主十诫示余。诫之条有十,总归二者而已,曰: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曰:爱人如己。且曰:此在天主降谕,令普世遵守。顺者升天堂受福,逆者随地狱加刑。”
七、天主之名辨折
余曰:“‘所称天主即陡斯乎?’曰:‘然。’曰:‘奚不仍称陡斯,而胡易以天主之名为?’曰:‘此中难明陡斯之义,不得不借天地、人物之主而从其大者,约言之耳。’其实吾西国原无是称,此中不尝曰:‘帝者,天之主宰乎?’单言天。非不可。但恐人错认此苍苍者之天。而不寻认其所以主宰是天者,似涉於泛。故於天加一主字,以明示一尊更无两大之意。且主者,视父尊严,专操赏罚之大权,不独偏施生全安养之恩而已也。
八、不用上帝之名释疑
“曰:此正与吾书所言:‘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其义适相吻合,可以窥赏罚之大指矣。然即易之以上帝之称,似无不可。而胡必欲名之天主以骇人之听闻?曰:‘初意亦以上帝之号甚当也。比见此中庙貌甚多,称上帝者甚夥。余以为上帝之庙貌也,窃喜此中人知敬天矣。乃徐察之,则率以人神而谬拟之,如玄天上帝之类,不可枚举,私又惧其混也。以人侪天,故卒不敢以亵吾陡斯之尊称。要之,果真知其为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主宰,而畏之,而爱之,而昭事之,则谓之天也可,天主也可,陡斯也可,上帝也亦可,而奚拘拘於名号之异同哉?’
九、觉悟天命不爽可畏
“余於是洗然若有以自新也,洒然若有以自适也,而又愀然若无以自容也。曰:‘嗟乎!今而后,余始知天命之有在矣,余始知天命之果不爽矣,余始知天命之真可畏矣。向者诵吾孔子之言,曰:‘君子有三畏。’以为此学者摄心法耳,而孰知千古作圣之心法也。
不知天不可谓畏天
“夫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固未有不希天而可作圣者。然,焉有不畏天而可希天?又焉有不知天命而能畏天?故既而惕之曰:‘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
天命难知可畏
“夫既读圣贤书矣,畴肯自甘于小人?然试一问:‘其能畏天乎?’则或敢即应之曰:‘畏。’试又转问:‘其知天命乎?’则或者弗敢直任以为知也。何者?天命,果易知乎?将孔子天纵之圣,必先知之蚤矣,胡以自言‘五十而知天命?’孔子五十而知天命也,天命不易知矣!夫天下事,苟欲知之,未有不留心究彻而遽能晓然也者。况天命何事,有未曾一留心焉而能即知者乎?
君子畏天主赏罚
“夫不知而胡以曰:‘畏也?’不畏而胡以自免于小人、君子?小人只在一念畏、不畏分途,此其际不甚严哉?然谓君子小人,止以定人之品,犹就是非论也。固有不顾是非而肆无忌惮者,亦何所畏?谁知降祥降殃、天命赫赫、不可祷之赏罚?即於此畏、不畏时定之,故知命君子怀刑与怀德之念并急。怀刑者,不但畏世主之赏罚,实以畏天主之赏罚而怀天刑之念,正其畏天命之实功耳。
天命威灵可畏
“孔子折王孙贾奥灶之问,明明以天之威命灵爽不可祷者,慑服小人之胆。而解者乃谓天即理也,权奸宁知畏理乎哉?只以天言,说理得,说道得,说苍苍亦得。天而系之以命,则律令灵威有以所命之者,则必有所以出是命者。所谓主也,有不敢不畏者在矣。试问瞻宫阙则起敬,入公门则起敬,过君位则起敬,有明知天子俨然在,位天威只尺,赏罚森严,而敢不畏焉者乎?
十、天上有天主可畏
“嘻!世之人止知地上有主,而不知天上有主;止知地上主赏罚可畏,而不知天上主更有真正大赏罚之更可畏。
天命非自然当然
“惟其不知天上有主,故谬为之说,有指天为积气者,有指天地为气机之自动、自然而然者。因不知主,并不知有赏罚,遂指一切福善祸淫之应与灾祥之示,率诿之天行、天运、天数之适然。或且妄谓并天不自由,而皆出於天命之自然、当然,其势不得不然,而莫测其所以然。一似苍苍之表,冥然空虚,全无一主宰之者。长天下后世无忌惮之习,皆此说恣之也。识者自可察其谬妄无足深辩。
天非气机自然而动
“今第约略言之。使天果积气乎气,即积久亦未有不散者,胡为乎?万古恒如斯。且日月星辰之昭垂者,胡其布置位列,毫发不爽?从无一日、一时之散乱错动也邪。就使为气机所动,自然而然。借问起初使之自然而动者为谁?今人见凮鸢凌空而起,乘凮而动,以为是气机所使自然而然乎?然谁制凮鸢?谁提线索?谁促之乘凮而动也耶?则必有所以使之者矣,不可谓无主人翁也。嗟夫!睹门庭之巍焕、窥堂奥之静深,与夫钟鼓器具之森列,虽未目击主人翁之仪容乎,谅无不信有主人翁在。乃今,天如此其高明也,地如此其博厚也,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如此其照曜而克?郁也。畴为开此,畴为辟此,畴为生养而安全此?
知天主必畏天命
“信非生天、生地、生人、生物起初之陡斯,决无能辨此者。而反疑穹窿之上祗苍苍之积气,而无一主宰之者。噫!亦愚甚矣。果明知其有主,则一切灾祥祸福宁可漫付之运数哉?故明乎天之有命,明乎天命之出于天主,明乎天主之命之无不善,无可违无所祷,则虽欲不畏,乌乎敢?
十一、悖逆天主之罪不可祷
天主至尊无二
“盖天既有主,则不得徒视为形色。苍苍之天主,而冠之以天,则一尊而更无两大。讵但一人、一家、一国之主莫之敢并,即一世之共主、千万世之共主,莫不在其统领纲维中,同受其赏罚也者。纵生知安行之圣,出有入无之神,亦不过全能中所造万类之一类,第出乎其类焉耳。而岂可以皎火比太阳、蹄涔拟沧海乎?彼媚佛、媚仙、媚神鬼者,正奥灶之故习也,正吾孔子之圣所谓获罪於天者,又安可踵而行之哉?况不知有真主,而漫焉不畏者,其罪犹小;乃明背真主,而反媚篡弑之强臣以为主,此其罪可祷邪不可祷邪?
人心皆知有天主
“吾中国自伏羲、尧、舜而后,代有正统,主维一真。迄周未之季,十二侯王各相雄长,几不知有周天子也者。然周天王虽徒拥虚器乎,而诸侯王有能朝周知尊、奉正朔者,则诸国莫不相与推为盟主。其臣能使厥辟尊周无贰者,天下后世犹咸美其王佐之才。盖人心虽当式微凌夷之际,隐隐一念犹咸知有真主在也。迨至战国而澌灭极矣,乱臣贼子、杨墨邪说遂充塞乎仁义。孟轲氏辞而距之。而其功不在禹下。
附逆之罪不可免
“然而,篡逆者踵相接谬,认篡逆为主,甘心事贼者,亦踵相接也。夫身为篡逆,僭窃真主之权,假其名号而自立,罪固不容於尧舜之世矣。明知篡逆之非真主,徒怵於恐喝之威福,又或迫於附和之胁从,甚或殚精竭力反排抑正人,诛锄忠良,蔑弃真主之伦常,称颂篡逆之功德,以自附于股肱心膂,此其罪能容於尧舜之世乎哉?
附逆即获罪于天
“彼贸贸无知之氓,相率从逆,无足深责。独怪读圣贤书,翻为篡逆之忠臣乎。於篡逆名忠,於真主必为贼至无上、至无等也。孔子所云‘获罪於天无所祷’者,正指乎此。倘一扪心,应自咋舌,奚俟余言之谆谆?
十二、天上之主尤不可篡
“夫世上主不可篡,天上之主可篡乎?篡世主者罪不容,篡天上主者可容乎?事篡世者,罪不可祷,岂事篡天之主者,福独可徼乎?甚矣!他媚者之惑也。
佛氏惟我独尊悖逆天主
“佛氏哆云:‘天上地下,惟我独尊。’为之徒者,尊而信之,位於诸天之上。且谬谓此苍苍之天,乃四天下之一天云耳。此外一天下积而数之,至於千,乃为小千世界。又从一小千积而数之,至於千乃为中千世界。又从一中千积而数之至於千,始为大千世界。佛乃独超三界之外。而三界亿万诸天,皆拱立於梵王之侧;梵王於佛,犹在弟子行。则佛视诸天之主,如周天王之视八百诸候犹不啻也。
颂佛之词谬僭不伦
“间有读吾圣贤书者,亦复淡泊吾圣贤畏天、爱人之说,以为常,而反信其虚恢之谭。以为佛之尊,不但在诸圣之上,抑且在诸天之上,遂亦相率尊而信之;谓为圣中之圣、天外之天、坚不可破云。夫‘圣中圣、天外天’此两言者,聊以表天主之德也则可;而乃以之佞佛,谬甚矣,僭甚矣,不伦甚矣!
佛傲然自尊非圣
姑无论傲为凶德,一傲而诸德尽丧。佛氏之傲然自尊,正与圣不自圣者相反。试观从古帝王贤圣,有一不尊天者乎?佛不但敢於不尊天,而且自尊於诸天之上,若视天甚卑甚小,不敢仰望焉者,世有此等圣人乎?若者不第不得名圣,且必为诸圣所弃逐,矧敢云圣中之圣乎哉?矧可称之曰天,且尊称之为天外天耶?
佛非圣是魔
“如果为圣中之圣,则读圣贤书者,既知有此至圣矣,胡不师佛而乃师孔子?果不止尊如天,且为天外天,则帝王相传,胡不曰‘奉佛承运’,而必曰‘奉天承运’?岂其所尊信在彼,而所崇奉顾在此耶?不亦不情之甚乎哉?夫以千古帝王贤圣从来所尊事之天,敢於卑小视之,以极拟一己之尊大,此固露祭弗尔之傲态乎。天上主应自有诛篡法,吾不敢知。
佞佛不合圣贤之道
“即彼为之徒者,崇信其说而推尊之,犹无足怪。独怪夫读圣贤书者,舍吾圣贤帝王所尊事之天不畏,而反佞佛、媚佛若此也。不知出吾圣贤何书乎?
圣贤笔诛叛臣贼子
“故新莽篡汉,一时称功颂德者四十八万七千余人,史不之书也。而紫阳纲目独於剧、秦、美、新之人,笔之曰:‘莽大夫杨雄死其所。’以诛乱臣贼子之於读圣贤书者,最深且严。
叛天主即叛臣贼子
“嗟夫!人流之抗罔,无罪不犯。巧夺人世,犹未餍足,至敢於图僭天主之位,而欲越居其上。而聪明才智之儒,又为之吹其唇而助其焰,不顾叛我圣贤帝王所昭事之真主,而反作彼之忠臣,吾不知视莽大夫有异乎不也?
十三、当事奉天主
不事天主不可为人
“夫人知事其父母,而不知天主之为大父母;人知国家有正统,而不知天主统天之为大正统也。不事亲,不可为子;不识正统,不可为臣;不事天主,不可为人。
不事天主为无君无父
“试观今之世,小吏聊能阿好其民,便称父母,建祠立像布满郡县,而佛殿、神宫遍市弥山不止也。岂其天主至尊,无一微坛以瞻礼敬事之乎?以化生天地万物大公之父,又时时主宰安养无上之共君,群世人而莫之仰、莫之奉也,不将无父、无君,至无孝、至无忠乎?忠孝蔑有,尚存何德哉?
不事天主于心难安
“夫天主化成天地万物以养我人,而人无一物奉天主,乃并天主所赋一点灵心不归向天主,而反归向乎莫知为谁之傲魔。试一反之,此中能安邪?不能安邪?
世人信耳目而疑天主
“疑之者,谓天漠漠耳、苍苍耳,无头、无腹、无手、无足,其高广不知其几千万里之大也,而谓俨然一人像而手抚天地,谁其见之?谁则信之?吾侪抬头见天,祗知拜天而已。今又於天之上猥云有主,不但此中从所未见,亦从所未闻也。而一旦欲其信从而无疑,不亦难乎?噫嘻!世之人信耳目而不信心也久矣,辄以耳所习闻者为常,以所不习闻者为怪;以目所习见为有,以所不见者谓为必无。故谓天为漠漠然,无与世人之殃祥、善恶也者。亵天、弃天而甚且逆天无足论矣。
事天非事有色之天
“闻有良心不昧,夫亦知事天矣。乃徒知事苍苍有色之天,而不知天之上更有主也。
⑴愚民拜宫殿之喻
“何异远方之氓,忽至长安道上,惊见皇宫殿宇巍峨岌嶪,则施礼而拜。曰:‘吾拜吾君’是以宫阙为其主也。讵知宫阙之内固自有真主在乎?
⑵百姓难见君王
“夫真主深居大内,原非人人可得习见。彼宰臣侍从始得目睹清光,亲被宠盼;下此而追随簪绂、鸳鹭之班联者,亦或窃幸快睹其睟穆。海滨草野之愚民,委难见也。
⑶百姓不可不信君王
“虽则不见,岂可不信其有乎?不信其有,必至犯法干令。直待断罪於阙下,然后信其有,悔其罪乎,晚矣!晚矣!
智者独钦崇天主
“惟智者不信耳目而信心,乃能推见至隐。视此天地高广之形,而遂知有天主主宰其间。故肃心持志而独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
第二节 佛之善恶辩
一、客以佛、神仙为天主之臣
客曰:“平治庸理,惟竟於一,故贤圣劝臣以忠。忠也者,无二之谓也。五伦甲乎君,君臣为三纲之首。夫正义之士此明此行在。值世之乱,群雄分争,真主未决,怀义者,莫不深察正统所在,则奉身殉之,罔或与易也。邦国有主,天地宁容无主?国统於一,天地宁容有二主乎?天上有主,智者固深信而无疑矣。然天下万国、九州之广,或天主分委此等佛、菩萨、神仙诸名圣保固各方;如天子宅中,而遣官布政於九州百郡然者,亦未可知。何吾子辟之之深也?”
二、天主不待世人代司其职
曰:“主既惟一,教岂有二?天主非若地主,但居一方,不遣人分任,即不能兼治它方者也。彼其知能无限无外,无为而成,无所不在。所御九天万国,体用造化,比吾示掌犹易。奚待彼流人代司之哉?
三、佛惟尊一己非天主之臣
“且理无二是,敬天主之教是,则它教非矣。设它教是,则天主之教非矣。朝廷设官分职咸奉一君,无异礼乐,无异法令。彼佛氏之教不尊天主,惟尊一己焉耳,已自昧於大原大本,所宣诲谕大非天主之制具,可谓猖狂自任,岂天主委任之乎?
四、不可为佛宽假
“黄老神仙之属,窃天地之机,盗造化之精,以自养其身形。虽未合乎大道为公之旨,然犹每每尊天而弗敢自尊。故君子亦不概为深罪,独怪夫佛之猖狂自任,政不奉朝廷之正朔者也。有忠义之心者,方将声罪致讨之不暇,宁肯借朝廷之名器,为之宽假乎哉?
五、事佛者是附逆奸佞
“盖择主而事,良臣之哲;从违一判,忠佞立分。彼佞佛之切而自以为至善利者,不犹事篡逆者,弥竭其忠,弥显其奸佞乎?此正善恶分途之最关切处,故不得不三致意云。”
第三节 天堂地狱辩
客曰:“若然,则天主之与佛教信熏,犹之不可同器语矣。乃天主之教,胡亦窃彼天堂地狱之诞言乎?吾圣贤书中何独无此天堂地狱之说?
一、佛氏窃天堂地狱之说
曰:“谁窃谁耶?佛氏西窃天堂地狱之大旨,而又妄附之以闭他卧剌谬语,增以轮回六道,妄言以鼓动世人。其所以能鼓动世人之信从者,正此天堂地狱之说,有以欣发其良心耳。然徒知其名,似而实未灼见其真境。故其所说,仍复狂诞不根,令有识者转滋疑眩。乃今至疑天主之教窃彼诞言乎,是齐丘子翻诮景升盗我化书也,不亦可笑乎哉?
二、天堂地狱赏善罚之理
“姑先定赏善罚恶之定理,而后略述天堂地狱之真境,以破世儒之惑,於以明吾圣贤承天持世之大权。
论证当以理为主
⑴人以灵才异于禽兽
“凡人之所以异於禽兽者,无大乎天赋之灵才。灵才者,能辨是非别真伪,而难欺之, 以理之所无者也。彼禽兽之愚,虽有知觉运动差同於人,而不能明达先后内外之理。惟人,则超拔万类,内禀灵才,外通物理;察其未,而知其其本;视其固然,而知其所以然。故能不辞现世苦劳,以专精修道,图身后万世之安乐也。
⑵君子以理为主
“灵才所显,不能强之以殉夫不真。凡理所真,是我不能不以为真;是理所伪,诞我不能不以为伪。诞舍灵才所是之理,而殉他人之所传,无异遮日光而持灯独也。《语》云:‘鸟得羽翼以翔山林,人禀义理以穷事物。’故事物之折衷,论惟尚理焉耳。理之体用广甚,虽圣贤亦有所不知焉。一人不能知,一国或能知之;一国之人不能知,千国之人,或能知之。君子以理为主,理在,则顺理;不在,则咈其谁得而强之。
天堂地狱为赏罚之所
⑴世界圣凡杂处
“今兹世人所现居之界,名曰蒙铎。蒙铎者,善恶未分之总称,乃圣凡杂处、污洁并涵、忧乐交萃之所也。
⑵天堂为圣贤居所
“蒙铎而上天,则高广不知其几千万里。大略九重,最上一重名曰‘明光天’,乃天上主临莅之国,与原初所造九品天神,及诸后来畏天爱人修德纯备,升受天福之贤圣所居也,即世所称天堂者是。
⑶地狱为罪犯之所
“蒙铎而下地,则厚深约三万余里。其中心最深暗处一窖,名曰‘万苦聚’,乃天上主所罚傲魔露祭佛尔与原初从恶之魔侣,及诸后来欺天害人、作恶贯盈、堕受天罚之罪犯所居也,即世之所称地狱者是。此自开辟天地、安立世界之初,即创置之若此矣。
天主操天堂地狱赏罚之权
⑴天主立十诫以定赏罚
“而天主所立十诫之后,又明明云:‘顺者,升天堂受福;逆者,堕地狱加刑。’其所从来久远,为何?
⑵天主操赏罚之大权
“如夫此蒙铎世界,不能有善而无恶也,则自不得不有赏而有罚也势也,理也,谁谓非至当不易之法则哉?顾现前之赏罚,小则官长操之、大则国君操之。然而非其至也。真正大赏罚,则惟天上主得而操之。即世所称操赏罚之人,皆其所并受赏罚之人也。
⑶惟天主可当仁者
“故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盖惟天上主,始可当仁者耳。不然孔子既圣矣,何以云:‘若圣与仁,则吾岂敢?’而则天之尧,始仅仅称其仁如天也耶夫。世之人,总好人,总恶人,而不能直遂其好恶之情之实者,往往而是试观孔子,大圣人也,而未操赏罚之权,再四陈请,欲讨一陈恒而不能,则其他可知。夫大夫能荐人於诸侯,而不能必其为大夫;诸侯能荐人於天子,而不能必其为诸侯,则其他又可知。矧推其极爱之情,欲其生而不能;推其极恶之情,欲其死而不能。不但不能,而反为惑矣。然则世之好人、恶人者多,而能好人、能恶人者固不数数见也。其惟仁者乎?其惟上帝之至仁者乎?
⑷天主以天堂地狱赏罚
“《书》云:‘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此真正永远大赏大罚之权舆也。而厥赏在於何所,则有前所称明光之天堂在;厥罚在於何所,则有前所称万苦之地狱在。夫好恶少辟,且不能齐。一家赏罚不当,且不能行。一旅舍彰善瘅恶之典,而欲齐家、治国、平天下,即圣哲不能也。而谓宰制六合之大主,独无所操赏罚於其上,岂理也哉?
⑸圣贤论天主赏罚之证
“理之所在,万古不易。虽圣贤未言,圣贤弗能违天也。况吾圣贤隐意微言,亦自有不尽泯者乎?圣贤之教在经传,其劝善必以赏,其沮恶必用罚也。《舜典》曰:‘象以典刑流宥五刑。’又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皋陶谟》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益稷谟》曰:‘迪朕德,时乃功,惟叙。皋陶方祗厥叙,方施象刑,惟明。《盘庚》曰:‘无有远迩用罪罚厥死,用德彰厥善。’《泰誓》曰:‘尔众士,其尚迪,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赏。不迪,有显戮。《康诰》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多士》曰:‘尔克敬天,惟畀矜尔;尔不克敬,尔不啻不有尔土,予亦致天之罚於尔躬。’《多方》曰:‘尔乃惟逸惟颇,大远王命。则推尔多方探天之威,我则致天之罚,离逖此土。’此皆二帝三代所传语也,则无不人人言赏罚矣。
天堂地狱之证
⑴天堂地狱合理
“夫曰赏曰罚,岂其别无分疏安顿之处?故都俞吁咈於一堂,赓歌喜起,其诸圣贤聚乐,天堂之景象乎。显戮殄灭,代有刑人之所,其诸罪恶聚苦,地狱之景象乎。第天堂之乐,更全、更大、更真,不但如世福之仅有其影。而地狱之苦,视人世之刑戮极严、极备、极永,尤可畏耳。今试就世法论之,小而郡邑,大而邦国,无不设立礼贤之馆、刑罪之囹圄,而谓天上主宰治六合之大,反无一安顿善、不善之处所耶?则天堂地狱,乃上帝陟善於明、黜恶於幽,最切、最公之第一义也。圣贤即未言,可谓圣贤之缺典,胡可以明明不易之理,特因圣贤未言,而弗信乎哉?
⑵圣贤论天堂之证
“况地狱之说,吾圣贤书中虽未显见,而天堂之意义则固有明载焉者。第读者急在文,缓在意,弗及细思之耳。《诗》云:‘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又云:‘世有哲王,三后在天。’《召诰》云:‘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金滕》云:‘乃命於帝庭,敷佑四方。’夫在上、在天、在帝左右,非天堂之谓其何欤?而况明明言上帝之有庭,乃命於帝庭耶?
⑶以天堂证地狱之实
“夫既有天堂,则自然有地狱。二者不能相无,其理一也。如真文王、殷王、周公在天堂上,则桀纣、盗跖必在地狱下矣。行异则受不同,理之常,何容疑哉?
⑷以善恶之报论证天堂地狱
“况颜贫夭,跖富寿,令不天堂、不地狱也,而可乎?大德受命,受命而德施弥溥,报以苍梧伐木削迹之身,两楹奠而素王终。即血食万世,浪得身后荣,圣人不起而享也。报在子孙乎?丹朱傲外,丙仲壬殇,伯邑考醢奚报焉?惟是衍圣之爵,延世顾易世,而子孙之面目、名号、贤愚、好丑,悉不可知,以代圣人受赏,此足以厚圣人乎?不天堂,又不可也。
⑸不可因经黄未载而生疑
“说者谓秦焰酷,而其义弗存,故吾圣贤书中不具载。然,政不得因其不载而有疑。不然,彼轮回六道之诞言,凡出佛书无理之谈,悉吾圣贤书中所不载。且皆有识之儒所力辟者,何世之人反信之而不疑耶?
⑹以世人觖望之情论证天堂
“吾且就世人觖望之情,而益征天堂之必有。凡物类各有本性所向,必至是而定止焉。得此,则无复他望矣。人类亦必有止。
①人心不以本世为足
“然观人之常情,未有以本世之事为足者,则其心之所止,不在本世也明矣!不在本世,非在后世天堂欤?
②人心向往天堂全福
“盖人心之所向,惟在全福。全福备处,是谓天堂。是以人情未迄,於是未免有冀望焉。
③世界无全福
“全福之内,万寿无疆。人世之寿,虽欲信天、地、人三皇,及楚之冥灵,上古大椿,其寿终有界限,则现世信有缺也。故世人往往呼本世为缺欠世界,所谓世界无全福彼善於此,则有之。试观商贾殖货之人,虽金玉盈箱,富甲州县,心无慊足。又如仕者,躐身世之浮名,趋明时之捷径,惟图轩冕华衮为荣;即至于垂绅朝陛,晋职台阶,心犹未满。甚且极之,奄有四海,临长百姓,福贻子孙,其心亦无底极焉。非人心之果无厌足也,现在原人之侨寓焉耳。
④全福在天堂
“无限之乐,无疆之寿,悉在本乡天堂。故一蚊之小,不足饱龙象;一粒之微,弗克实太仓。古圣有悟此理者,瞻天叹曰:‘上帝公父,尔实生吾人辈於尔,惟尔国能满吾心也。人不归尔,其心讵能安足哉。?’
三、天堂真境之乐
“《经》:‘曰天堂之乐,天主所备,以待仁人者,目所未见,耳所未闻,人心所未及忖度者也。’
以世界证天堂之美善
“夫欲度天堂光景,且当纵目观兹蒙铎世界。见在奇丽之景,多有令人叹息无已者。曰:‘嗟乎!吾主为我此贱躯与以多且大恩赐,一至於此。如天地气海晦明寒暑霜雪雨露鸟兽鱼鳖草木至备矣。所备於天境圣贤面尔之所,又何如?圈牢中若此多且厚,帝庭当何如?涕谷若此,大乐诸乐之真境更何如?今所并赐仇者、友者?若此丰隆,身后特赐友者更何如?不信尔言,不从尔道,赐享天地间诸福已若此;所预备以报信尔言、尊尔命、从尔道者,岂不尤盛大而无比乎?
天堂之美善言不能释
“必也!常为暄春无寒暑之迭垒,常见光明无暮夜之屡更,其人常快乐无忧怒哀哭之苦,常舒泰无危陷。韶华之容,常驻不变;岁年往来,大寿无减,周旋左右於上帝。世俗之人,乌能达之,乌能言释之哉?
拘於耳目则不明天堂美善
“吾辈拘於目所恒睹,不明未见之理。比如囚妇怀胎产子暗狱,其子至长而未知日月之光、山水人物之嘉,只以大烛为日、小烛为月,以狱内人物为齐整,无以尚也。则不觉狱中之苦,殆以为乐不思出矣。若其母语之以日月之光辉、贵显之妆饰、天地境界之文章,广大数万里,高亿万丈,而后知容光之细、桎梏之苦、囹圄之窄秽,则不肯复安为家矣。乃始昼夜图脱其手足之桎梏,而出寻朋友亲戚之乐矣。世人不信有天堂也,因不信有身后无穷之真乐,而遂以现在之若世恬然为乐地也。悲哉囚子之见也。
天堂之六福
“夫经中称天堂之景,有曰:‘居彼之处,一切圣神具无六祸,此世中无人无其一;具有六福,此世中无人有其一。六者云何?一谓圣城,则无过而有全德也;二谓太平域,则无危惧而恒恬淡也;三谓乐地,则无忧苦而有永乐也;四谓天乡,则无冀望而皆充满也;五谓定吉界,则无更变而常定於祥也;六谓寿无疆山,则人均不死而常生也。寿无疆,则并前诸福俱永久不灭,此天主切答仁人之情也。其详悉具《畸人篇》内。
居天堂者之尊荣
“又试略述升天堂者,尊荣之旨焉。
⑴肉身无待无碍
“盖升天堂之人,灵神既饱饫於真福,其光辉吉乐因达於肉身。肉身之福,据其本性,亦罔不备,姑以世所谓福者略喻之。夫人精神强固,百疾不侵;气度舒和体貌精美;神心睿智,事物之理澄然融会,视听、言动,绝无欲牵,充积於德,大定於善。又加富足、尊贵、显荣、安乐,此皆世俗所谓身中、身外之吉祥者。但此诸种种福,在此尘世,则暂福也;居世之人,又仅获其纤毫。惟是永居天堂者,始得其真且全。盖肉身跻此,百体固强,无受损害,常生不死,四肢协称,无余无亏,放有光明七倍於日。周旋六合,不待俄顷,速如心目;透山入石,竟无留碍。非若今日之肉身,饥思食、渴思饮、寒思衣、劳思逸,必有待而然者也。
⑵灵神定善不易
“其灵神亲见天主无穷能性,悉得洞晓无复疑滞。大定於善,无复更易。此时寓居静天。静天之境高峰华丽,固非世主珍宝玩好、瑗宫瑶宇所可彷佛其万一。所伴侣者,天神与万世之圣神相为昆弟,相亲相爱如一身心,共是共非、共爱共恶。其人之所愿,惟天主之所愿,而分外无复有。愿凡所愿,巨细无一不遂。凡所欲为,赖天主之全能,无不能为。此其富足安逸无以复加,此皆天主钟爱之子、天神契悦之友也。尊荣孰大於是?诸人还想此等光景否?
四、以孔子之言论天堂地狱
上下为天堂地 狱定界
“吾夫子云:‘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夫上达者,其即上达此天堂乎?不然孔子一生周流困苦,既叹莫我知矣。何以又云:‘知我其天也耶?’他日又云:‘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上下悬隔,宁非天堂地狱之定界欤?
天堂地狱分别善恶
何者?天堂非他,乃古今仁义之人所聚光明之宇;地狱亦非他,乃古今罪恶之人所流秽污之域。彼既升天堂者,已安其心乎?善不能易矣!其既堕地狱者,已定其心乎?恶不克改也!
当以望畏之心修德
“今吾中处,乌可不定心於德?乌可不速改其不善?乌可不长近仁义之君子?乌可不远避罪恶之小人?乌可不时时望尝天上之永福?乌可不刻刻惧堕地中之永殃?夫吾辈不知天命、不知真正大主之可畏,即妄自谓我为善,而不为恶也,我不敢信。乃既知有天命之可畏矣,而悠悠忽忽、日复一日,为善不诚且不坚,去恶不猛且不力者,正不知此身后天堂地狱,上无所望,下无所畏焉耳。倘诚真知其必有,即不望天堂乎?宁能不畏地狱也耶?
五、地狱真境之苦
地狱之苦非口舌能言
“夫地狱与天堂正相反者也,天堂安於静天九重天之上,最为清朗;地狱置於地中最下之处,最污暗也。其苦难之态,固非口舌可罄其万一者。凡天上主所自造之物,如天、如地、如海,皆甚大甚备,皆足显无涯之智能也。地狱之苦及甚盛,义怒刑罚亦必显其无量之智能,即其甚大甚备,可想见矣。盖本世之患,有息有终;地狱之苦,无穷无间。
地狱有觉、失二苦
“厥苦多种,总归於二:一谓觉苦、一谓失苦。
⑴觉苦
“觉苦者,寒火、饥渴、臭秽、暗冥、忧懑与凡一切能致痛楚之刑。此类之苦,地狱甚备甚大。凡世间所谓苦者,以是苦视之,悉不为苦,正如画物与真物也。是为外患。
⑵失苦
“失苦者,则失天主。罔失天上诸庆福,永不复得之悲忧也,是为内祻。两苦并大,失苦更深。罪人所伤痛,尤莫深乎所失之巨福也。故常哀哭自悔曰:‘悲哉!吾生前为淫乐之微,失无穷之福,而溺於此万苦之聚谷乎?今欲改过免此而已迟,欲死而毕命以脱此而不得。’
地狱之苦永不得脱
“盖此非改过之时,乃天主公法。所使以刑具,苦痛其人,不令毁灭其体,而以悠久受殃者也。此处之掌戮,则鬼魔也。其恶剧大,甚强有力,酷虐无比。其恨我人类最深,无丝发慈愍。凡所能加,惟力是视。其所加苦难,又孰尚乎?夫世苦虽大,或有他慰。即无他慰,尚有有限之慰。地狱之苦既猛且大,而又无限,入者知不能出。故悉无复脱之慰,而有永永不能脱之苦忧。吁可畏哉!
六、天主赏罚在后世
“世人或见罪人犯科,不见即受罚。将曰:‘造化茫茫,原无主宰,善未必荣,恶未必罚。修德何益?为恶何损?’又或见柄世权者,赏罚偏私,则以省疑造物主原弗理视世事。或又解之曰:‘此天之未定焉。’噫!岂知造物主之定赏、定罚,固在此身后哉?
七、惟天主赏罚不爽
世上赏罚惟凭耳目
“鸣呼!柄世权者之赏罚,纵不偏私而公平乎。其所褒贬功绩与否,亦维耳目是凭信耳。无审据者,弗克洞烛也。
民情爱憎泯善扬恶
“民之庸情有所妒憎,则泯其善、扬其恶,壅蔽莫达;有所亲爱者反是。则在上者时或不能周悉其人之功罪,何能尽得法意?
人掩己德罪
“岂惟人乎?己亦掩己矣。隽德之精,多含於内,不露於外。发外者德之余耳,非其人易粉饰焉。善者弥诚,弥隐己德,不但曰隐也,且不有其德也。人与己不知之,则畴从而褒之。恶慝之恨,素酿於心,不泄於外。见外者,慝之未耳。诈善者,不难文藏焉。恶者滋熟,滋匿己匿。岂但曰匿也,且不觉为匿矣。人与己弗达,又谁从而贬之?
惟天主明威神鉴
“夫己自蕴蓄,已不有之同类之人。又覆盖之,秉法君臣不及尽知之,非天上主明威神鉴,岂得按审无爽也哉?
八、释天堂地狱之报
驳行善不望天报
“乃世之儒者侈为高远之谈,曰:‘行善而望天报。’此非德,乃利也。尔行德不望天报,不尤精美乎?此言似高远,似乎引人进於至德,而其实使人怠於修德,诱人恣行诸恶者也。何者?行德为德,此物此志洵美矣。第非圣人,弗及此也。即圣人之行德也,其大意悉为上帝,为德美,特不汲汲望世报耳,亦何尝不希望於身后之天报,况众人乎?非望福,安能策怠励行德之苦,谢随世之乐?非畏害,安能去恶、克己乎哉?今信有主有报,犹多自欺、自恕、自纵、自怠,难於精修,况去主报欤?
驳善恶所在子孙
“又有拘儒狃於成说,曰:‘善恶必报,信矣。’第在本世,或不於其身,於其子孙耳,何必言天堂地狱?
⑴福不足以报善
“岂知本世之报甚微,不足以克人心之欲,又不足以尽偿诚德之功,且不足以显上帝赏善之力量也。公相之位,极重之酬矣,若以偿德之价,犹为万不偿一。天下固无可以偿德之价者也。修德者虽不望报,上帝之尊,岂有不报之尽满者乎?王者酬臣之功,赏以三公至足矣。上帝之酬,而於是止乎?人之短於量也如是。
⑵无子孙者不得报
“夫世之仁者、不仁者,皆屡有无嗣焉者。其善恶何如报也?
⑶报在子孙不公平
“我自为我,子孙自为子孙,夫我所亲行善恶,尽以还之子孙,其可为公乎?
⑷当报其身而非子孙
“且问天主既能报人善恶,何能报其子孙而不能报及其躬?苟能报及其躬,又何为远俟其子孙?且其子孙又有子孙之善恶,何以为报?亦将俟其子孙之子孙以酬之欤?
⑸报在子孙不仁不义
“我为善,子孙为恶,则将举我所当享之赏而尽加诸其为恶之身乎,可为义乎?我为恶,子孙为善,则将举我所当受之刑而尽施诸其为善之躬乎,可为仁乎?非但王者,即霸者之法,罪不及胄。天主舍其本身而惟胄是报耶,则信哉?天堂地狱之赏罚,为天主至公、至仁、至义之大典,毫无可疑焉者。
九、不可因轮回而疑天堂地狱
“倘必执佛氏六道轮回之说,而概疑天堂地狱为诞言,且出自佛言,反久相信从;出自西儒天主之教,反执不相入;是许劫盗杀人,而不许士师之杀人也,不亦惑乎?”
第四节 天堂地狱释疑
客曰:“吾子已曾见有天堂地狱乎?而必曰有。”
一、有天主必有天堂地狱
曰:“世之儒已曾见无天堂地狱乎?而必曰无。夫死后无永报,必天壤间无主也。果有天地人物之真主,身后必有善恶之永报矣。
二、死后相信天堂地狱无益
“倘曰必待死后,既亲见吾则信焉,则先失天堂之永福,堕地狱之永苦而后始信实有天堂地狱,岂不甚晚?纵信,将何益耶?
三、灵才可明天堂地狱之理
“常见聪明智慧之儒,灵才所具,亦既实见至理,深信天堂地狱之必有矣。
四、不因无知而免地狱之罚
“而狃於俗情,不肯急迁其善、急涤其恶,谬自宽解曰:‘天主之教固甚精美矣,第吾侪儒也,姑不从信。不知者,或不罪乎。’夫朝廷设立大法,原欲人人遵奉。岂惟是知法犯法者方罪,而乡愚无知之人,可以其未曾读律知法,辄纵容其劫盗杀人之罪,而不之罪耶?噫!宁独天不可欺,想自心亦不能自欺。掩耳盗铃,知必嘿然而自笑也。”
第五节 来世利害释疑
客曰:“行善以致现世之利,远现世之害,君子犹且非之。吾子何谆谆论来世之利害为?
一、来世利害为真利害
曰:“来世之利害甚真,大非今世所可比也。吾今所见者,利害之影耳。
今世如戏声
“故今世之事,或吉或凶,俱不足言也。吾闻师之喻曰:‘人生世间,如俳优在戏场;所为俗业,如搬演杂剧;诸帝王、宰官、士人、奴隶、后妃、婢媵,皆一时妆饰之耳。则其所衣,衣非其衣;所逢利害,不及其躬。搬演既毕,解去妆饰,漫然不复相关。故俳优不以分位高卑长短为忧喜,惟扮所承脚色,虽丐子,亦真切为之,以中主人之意而已。盖分位在他,克位在我。
今世为暂时
“吾曾在於兹世,虽百岁之久,较之后世万祀之无穷,乌足以当冬之一日乎?
世利非真
“所得财物假贷,为用非我,为之真主,何徒以增为悦、以减而愁?不论君子小人,咸赤身空出,赤身空返。临终而去,虽遗金千笈,积在库内,不带一毫,奚必以是为留意哉?今世伪事已终,即后世之真情起矣。而后,乃各取其所应得之贵贱也。
二、世利有限
“夫世利最小,非他人贫,我不得富;非多人贫,我不得独富。不取之此,不得予彼。世之利也,如是耳矣。
三、来世之利至大至真
“吾所指来世之利,至大也,至真也,而实无相碍。纵尽人得之,莫相夺也。
四、来世之利有助王化
“以此为利,王欲利其国,大夫欲利其家,士庶欲利其身。上下争先,天下方安,方治矣。重来世之利者,必轻现世之利。轻现世之利而好犯上争夺,未之闻也。使民皆望后世之利,於为政乎何?
五、天主以天堂酬善人
“有先贤谓世界无全福,且无真福?盖真福,惟善人得而有之;世界之福,善与恶均受焉,甚且恶者反享福利,而善人弗得享也。则谁谓世福之果真哉?然则长生而享无穷之真福,信非身后之天堂,天主无以酬善人矣。”
第六节 灵魂不灭
客曰:“常生而享无穷之真福,人所欲无大於是。第吾儒谓人死之后,魄归於土,魂则无不之也,终归散灭而已。则纵有真福,谁其得而享之?”
一、人魂不灭异于禽兽
曰:“为此说者,是未知人魂之灵异,将等之於禽兽、草木之魂,而概归之散灭也。人有魂魄,两者全而生焉。死则其魄化散归土,而魂则常在不灭。必如是,然后善恶之报无尽,然后可以劝善而惩恶。顾犹有不觉不力者焉!藉其尽归散灭,岂不令小人幸免,而君子枉受为善之苦劳乎哉?
二、魂有三品
“夫世界之魂有三品:
下品曰生魂
“下品名曰生魂,即草木之魂是也。此魂附草木以生长,草木枯萎,魂亦消灭。
中品曰觉魂
“中品名曰觉魂,则禽兽之魂也。此魂附禽兽以长育,而又使之以耳目视听,以口鼻啖嗅,以肢体觉物情。但不能推论道理,至死而魂亦灭焉。
上品曰灵魂
“上品名曰灵魂,即人魂也。此兼生魂、觉魂,能附人长养,及使人知觉物情,而又使之能推论事物、明辨理义。人身虽死,而魂非死。盖永存不灭者焉。
三、灵魂与生觉二魂之别、二魂有灭
灵魂不灭
“凡知觉之事,倚赖身形。身形死散,则觉魂无所用之。故草木、禽兽之魂依身为本。情身殁,而情魂随之以殒。若推论明辨之事,则不必倚据於身形,而其灵自在。身虽没,形虽涣,其灵魂仍复能用之也,神故也。故人与草木、禽兽迥不同也。
觉魂倚赖身形
“盖长育身体之事,无身体,则无所长育矣。视之以目司焉,听之以耳司焉,知觉物情之以四肢知觉焉。然而色不置目前,则不见色矣;声不近於耳,则声不闻矣。嗅近於鼻,则能辨;远,则不辨也。味之咸、酸、甘、苦,入口则知;不入,则不知也。冷热硬懦合於身,我方觉之;远之,则不觉也。况声同一耳也,聋者不闻;色同一目也,瞽者不见。故曰:‘觉魂赖乎身,身死而随熄也。’
灵魂为身之主
“若夫灵魂之本,用则不恃乎身焉。盖恃身,则为身所役,不能择其是非。如禽兽一见可食之物,即欲食,不能自己,岂复能明其是非?人当饥饿之时,若义不可食,立志不食,虽有美味当前,不屑食矣。又如人身虽出游在数千百里外,而此心一点默忆家乡,则山川里社景物,靡不色色宛现目前。则此明理之魂,赖身为用乎哉?有夫形之魂不能为身之主,独人之魂能为身主,而随志之所纵止。故志有专向,力即从焉。虽有私欲,岂能违公理所令乎?则灵魂信专,一身之权属於神者也,不与有形者埒也。
四、以形神二性证灵魂为神
人有二心二性
“盖物之生一物,惟得一心。若人之生,则兼有二心,兽心人心是也;则亦有二性:一乃形性,一乃神性也。人之过一事也,且同一时也,而有两念并兴,两相悖逆。如吾或惑酒色,既似迷恋欲从,忽又虑其非理矢不肯从。彼谓之兽心,与禽兽无别;不从彼谓之人心,与天神相肖也。
两悖之情由两悖之心性
“夫人止一心乎?一时一事,不得两情相悖并立。如目也,不能一时睹一物,而并不睹之也。如耳也,不能一时听一声,而并不听之也。是以两相悖之情,必由两相悖之心;两相悖之心,必由两相悖之性。
人性兼有形与无形
“故着形之性,惟着形之事为爱恶;而超形之性,则恒以无形之事为爱恶。彼禽兽所贪娱者,惟味色四肢安佚耳已;所惊骇者,惟饥劳四肢伤残耳已。是以断曰:‘此诸类之性不神,乃着形之性也。’若人之所爱恶虽亦有有形之事,然德善罪恶之事为甚,皆无形者也。是以断曰:‘人之性兼得有形、无形两端者也,此灵魂之为神也。’
五、灵魂不灭的证明
以人心至神证灵魂不灭
“全如人观百雉之城,可置之於方寸之心。非人心至神,何以方寸之地能容百雉之城?能神所受者,自非神也,未之有也。形则有灭,神则乌得而散灭哉?
以人爱善名证灵魂不灭
“今夫人心皆欲传播善名而忌遗恶声,是故行事期胁公评,以邀人称赏。或立功业,或辑书册,或谋术艺,或致身命,凡以求令闻广誉於后世,虽捐生不惜。此心人大概皆有之,而愚者则无。愈愚则愈无焉。试问死后,吾闻知吾所遗声名否?如以形论则骨肉归土,未免朽化,何为能闻?维有灵魂常在不灭,所遗声名善恶,实与我生无异。若谓灵魂随死销灭,尚劳心以求休誉。譬或置妙画以己既盲时看焉,或备美乐以己既聋时听焉。此声名何与於我,而人人求之至死不休?.
以事祖证灵魂不灭
“彼孝子慈孙,四季修其祖庙,设其裳衣,荐其时食,以悦考妣。使其形神尽亡,不能听吾告哀、视吾稽款,知吾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心,则固非。自国君至于庶人之大礼,毋乃童子之空戏也欤夫?
六、人以德罪饰灵魂
“灵魂者,正前所云天生造成亚当、厄袜之身,而赐之以亚尼玛者也。灵性一赋,常存不散。第善者,藏心以德,似美饰之;恶者,藏心以罪,似丑污之。如兼金然,或以之造祭神之爵,或以之造藏秽之盘,皆我自为之耳。然其藏秽盘,独非兼金乎?增光於心,则卒腾天上之大光;增瞑於心,则卒降地下之大瞑,谁能排此理之大端哉?”
第七节 登天之路
客曰:“吁!今吾方知人所异於禽兽者,非几希也。灵魂不灭之理,甚至、甚明矣。夫夫也!弗信天堂之永福,因弗信地狱之永苦,而实先自今同于禽兽草木也。而可乎?然必何如而后可望天上之永福,可免地下之永苦,惟吾子昌言之。”
一、守天主诫命可升天堂
曰:“至大也,至难也,而实至平、至易也。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吾圣贤固常言之矣。今亦无他说,祗予前所常言畏天爱人四字而已,四字总括天主十诫之义。十诫云何?一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二,毋呼天主名而设发虚誓。三,守瞻礼之日。此三者,爱敬天主之事也。四,孝敬父母。五,毋杀人。六,毋行邪淫。七,毋偷盗。八,毋妄证。九,毋愿他人妻。十,毋贪他人财物。此七者,皆推广爱天主之心以爱人事也。右十诫,总归二者而已:爱慕天主万物之上,与夫爱人如己。此在昔天主降谕,令普世遵守。顺者,升天堂受福;逆者堕地狱加刑。此教要也,其详另有专书备论。
二、领洗归依天主为第一
“其工夫下手,则在先以圣水洗其习染之污,而以净心归诚於天主。痛悔其过,而迁善焉。尝譬此工如治囿然。先缮地,拔其野草,去其荆棘,除其瓦石,注其泥水於沟壑,而后艺嘉种也。
三、先去恶而后能致善
“学者先去恶,而后能致善,所谓有所不为,方能有为焉。夫天堂无穷之真福,世间绝无能比之美好也。故诚欲见此美好,先宜瞽;欲闻此美好,先宜聋;欲论此美好,先宜喑;欲得此美好,先宜失;欲尝此美好之味,先宜不知味。何以故不绝世见,不能见此美好;不绝世闻,不能闻此美好;不绝世论,不能论此美好;不绝世得,不能得此美好;不绝世味,不能尝此美好。
四、当勇于克己以进德
“当其未学之初,习心横肆,其恶根固深透乎心。抽使去之,可不力乎?勇者,克己之谓也,既已知学矣,尚迷乎色欲,则何以建於勇毅?尚骄傲自满欺人,则何以进乎谦德?尚惑非义之财物,不返其主,则何以秉廉?尚溺乎荣显功名,则何以超於道德?尚将怨天尤人,则何以立於仁义?秬盈以醯醢,不能斟之郁鬯矣。知己之恶者,见善之倪,而易入於德路者也。
五、当省察深悔己恶
“欲剪诸恶之根而兴己於善,须逐日再次省察。凡已半日间所思、所言、所行善恶,有善者,自劝继之;有恶者,自惩绝之。久用此功,虽无师保之责,亦不患有大过。然勤修之至,恒习见天主於心目。俨如对越至尊不离於心,枉念自不萌起。不须他功,其身莫之禁,而自不适於非义矣。故改恶之要,惟在深悔。悔其昔之已犯,自誓弗敢再蹈。心之既沐,德之宝服可衣焉。
六、众德以仁为要
“夫德之品众矣,不能具论。论其纲,则仁为要焉。得其纲,则余者随之。《易》云:‘元者,善之长。’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七、仁兼爱天主与爱人
“夫仁之说,可约而以二言穷之。曰:‘爱天主,而天主无以尚。而为天主者,爱人如己也。’行斯二者,百行全备矣。然二亦一而已。笃爱一人,则并爱其所爱者矣。天主爱人,吾真爱天主者,有不爱人者乎?此仁之德所以为尊。其尊非他,乃因上帝。故曰:‘仁,天之尊爵也。’借令天主所以成我者,由他外物,又或求得之,而不能得,则尚有歉,乃皆由我心中一念,特在一爱云耳。孰曰吾不能爱乎?人人知爱,人人相爱,止一转念间即是,孰谓不至平、至易乎哉?
八、爱天主与爱人之意
爱天主由畏敬而生
“然真爱天主者,必由畏起敬,由敬起爱,必显其功德,扬其声教,传其圣道。
爱天主以爱人为效
“其爱天主之效,又莫诚乎爱人也。所谓仁者爱人,不爱人,何以验其诚敬上帝欤?
十四哀矜为爱人之实
“爱人非虚爱,必将渠饥则食之,渴则饮之,无衣则衣之,无屋则舍之,忧患则恤之,慰之愚蒙则诲之,罪过则谏之,侮我则恕之。故经有形神哀矜之十四端,以着其爱人之实。
九、畏天爱人者必升天堂
“果能畏天爱人,而实尽其道乎,无论异日者,必升天堂,必不堕地狱。即今在生一日,将天之所以与我者,庶几不失,而於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之乐,不亦快然有契乎哉?
十、作者以畏天爱人劝人
“此予小子日夜汲汲,宁弃其所已学旧学、近学,而不顾好奇、喜新之讥。且逢人举似,不厌谆复,不惮强聒,而每每阐译之者,职此故耳。
十一、人当致力于畏天爱人
“如谓畏天、爱人,吾圣贤久已言之,此中谁不知之,不必复事阐译乎。夫圣贤固已言之,然非徒言之而已也,亦非徒令人知之而已也,固欲人人日日设诚致行之。
十二、天学言圣贤欲言之道
“倘果人人日日设诚致行之,真不必复事阐译。若犹未也,圣贤救世之念,迄今犹未满也。即反覆阐译,庸何伤?况亦有圣贤所欲言而未尝言者乎?稍有其书,稍有其言,便谓已足,则尧舜之后,安用孔孟真法?尧舜孔孟者,必不据尧舜孔孟未尽之言,而讵人千里之外也。”
第八节 客以西学为圣贤之学
客於是洗然嘉叹曰:“嗟呼,悲哉!世人不为二氏所诞误,则荡荡如无牧之群,直以苦世为乐地天堂耳。今聆吾子反覆数百千言,句句依理而谈,强於利刃,剖我心疑多矣,且明论昭然。钦崇一主,既开世人归元之路;而力排邪说,极证人魂不灭,与夫真正大赏罚之不爽,令人既有所望,又有所畏,此仁人之用心欤!今而后,予盖弥信吾子为真善学圣贤人矣。请於异日齐沐,再叩相与,尽穷西儒未尽之奥旨。”
余曰:“嘻!有是哉?先生之虚也。辄肯不鄙余言之迂腐,而翻然改听之若此。余
不敏,虽不能尽窥西儒之奥乎,敢不罄竭愚衷,唯明问之是听。”
附:畏天爱人极论记言
一、畏天爱人合乎天理良心
《畏天爱人极论》者,所以论天之不可不畏,人之不可不爱。而凡学圣贤者,畏天爱人之功必不可少也。然论焉足矣,而必曰极者何?盖畏天爱人,本人人原具之良心,亦愚夫愚妇所可与知、与能之平常事。而实千古希贤、希圣、希天者之真功用,祗在吾人一提醒转念间耳。
二、信邪说而不认真父母
奈之何邪说充塞已甚,真心沉埋已深,错认他人为本生父母者已久,反遇本生父母而不认也。
三、极论畏天爱人以引人认主
间有畏天命悲人穷者,非不时为提醒,其如习念之猝不可转。何征不自揣思,欲解人之嘲,辄因毕己之愚。爰为之反覆极论,以破其积习,以开其暗惑,以拨动其夙具之真心,而指之还家之路。故理所创闻,虽为举世所震骇,而实为天地间之必不可无者,则不得不极论其是。理所伪诞,虽为举世所惶惑信向,而实为天地间之必不可有者,则不得不极论其非是。总之,欲吾四海兄弟,人人认得元初真父母,共尽昭事之道,以期偕归本乡云耳,无他肠也。
四、作者极尽畏天爱人之心
纵高明君子诮其狂,诮其迂腐,诮其蔓延僻俚而无当乎,吾惟尽吾畏天爱人一点不容已之心焉耳矣。知我、罪我,夫奚恤。

时崇祯元年孟秋,十有五日
书于景教堂

辨教论
古绛韩霖、段衮述

辨教论题解
《辨教论》的作者是韩霖和段衮二人。韩霖,字雨公,号寓庵,山西绛州人,年中举,善诗文,工书法,曾著有《铎书》。段衮,字九章,圣名斯德望,或伯多禄,弟叫段袭、段扆。本书的成书年代不可考。今底本,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藏有五部,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也藏在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号。
《辨教论》所要辨明的是有关宗教的真伪邪正的问题。文章认为,唯有天主能设教,唯有天教能明性、正性,天主全善全福,造人造物,且救赎人类,正人之性,赐人知识,助人进善,是天下万世的准则。

辨教论目录
辨教论题解
辨教论目录
一、教之正邪有真伪难辨
二、正性之教正且真
三、惟造性之主能设教
四、惟天教能明性
五、天主之性
六、天主的内传与外传
七、神分九品
八、人的犯罪与悔改
九、天主三教
十、天教正真之验
十一、天教为万世准的

一、教之正邪有真伪难辨
从来言教者果多矣。未有尽然归一,为天下万世准的者也。正教指邪教曰邪,邪教指正教亦曰邪。真教指伪教曰伪,伪教指真教亦曰伪。夫正真惟一,邪伪千百端,不能悉逞。臆!拘方、党私、标异,坏裂人心世道。王石眩,鬼子混,其孰能辩之?
二、正性之教正且真
虽然,不难辩也。问教何起?起于正人性。有能言性原始,与其所繇乖偏,又能治偏反正,使人定心于善,而终纳于真福之域。吾以知其教之正且真矣!不然,虽有簧口、绮舌,说玄、说妙,凿凿可听,终不可信。
三、惟造性之主能设教
盖教特为性设,来原无二也。因知非造性之主,无能设正性之教。凡诸纷纷有教名、无教实,不能正治人性,又从自坏之举,不足称正教、真教矣。
四、惟天教能明性
请因所闻于西儒者,具述而明辩之。
性本天命
夫既知教因性立,须知性从何来。自古圣贤皆言性本天命,固已,惟是天命赋造之次序规则。
人性乖偏
及人性乖偏之始与故,则希有得其正传者。
异端乱道
邪风起,异端炽,设为千蹊万径以乱之。
天下纷乱
后儒浅陋,又复不能折其角,坐使真伪邪正纷然淆乱,不能尽然归一,为天下万事立准的也。
天教明人性之原
犹幸天主古经新典,博志其全,西儒已屡述简册。则圣高先生,口铎更悉。
五、天主之性
兹拈其要端,为学者指南云。
天主有全善全福
夫天主者,天地神人之主也。全善全福不从外得,皆从无始来自备之。如从外得,必更有与之者。与者之善、之福,必更全于为所予者之善、之福,不名为至大至尊之天主矣。既名天主,则全善全福之妙蕴,不主受,更主施。
天主定时始
于是从无始定时始。时始者,始有万有之时也。
天主造神人
先从无造天地,次于天主从无造无形之神,于地上从土造有形之人,而皆赋之以圣性之妙像焉。
天主圣性全福
圣性之妙有二能:能明无爽,能爱无私,所谓至灵至善者是也。至灵至善之妙蕴,不欲孤欲传,畅发圆满,无丝毫缺陷,所谓全福也。
六、天主的内传与外传
传有分内外。
天主内传三位一体
内传者,从无始即有授受三位一体之妙。何谓三位?授有一,从明受生者一,从爱受发者一。何谓一体?同性同能,无先后大小之异。此义甚微,一时难彻,别有《本论》详之。
天主外传神人魔鬼
外传者,从时始,即有神、人二种,俱得明、爱二能之称分焉。
七、神分九品
神类分上、中、下三部,部又分上、中、下,合九品。
天神定心于善
于时九品中,强半谦认所生,坚禀正性,蒙上主赏,定心于善,万不能移之于恶,故不须教,是曰天神。
魔鬼定心于恶
其少半傲背所生,其投邪径,蒙上主罚,定心于恶,万不能移之于善,故亦不须教,是曰魔鬼。
八、人的犯罪与悔改
人可善可恶
惟置人于神鬼两界、善恶岐途,而予之以专主之权,俾自择取。
人纳魔诱
不幸初人纳魔诱,弃正禀,贪分外之知,营力上之行,而于本分所当知、所当行者,反成昏懦。人性乖偏,实自兹始。所谓无罪者也,别有《本论》详之。
人可治偏反正
然人性虽偏,非魔鬼比。魔鬼性繇自坏,故不变。人性繇魔鬼坏,故可迁。但须正教率迪勉励,然后可治偏反正耳。
九、天主三教
性教
于是上主初立性教降衷下民,既若有以启之,使知其所当知;复若有以羿之,使行其所当行。又每遣生大圣,以言谕,以身率,牖其迷衷,振其弱志焉。
书教
但人性之病,已入膏肓,未易拨除厥根,故教渐磨。而性之知力,愈益昏劣,上主又不忍弃,其后二千四百五十余年,乃有书教。于大秦国生大圣每瑟者,道备德至,亲灸上主,默领种种已往将来教奥,因随笔于经典中,勒诫要,订大祭礼,致万民知所当知、行所当行者,更加详焉。其余诸国,虽未得闻圣教之详,然上主不忍偏弃,每遣生圣贤于各国中,代立正训,俾民不迷。如我中华之先诸圣贤是也。
爱教
又一千五百四十余年,人数愈繁众,人性愈昏昧,物欲弥牵,世欲弥凿,忘本犯诫,无所底止,非书教所能救。于是上主益发切爱,亲自降生,宣扬教妙。而于所当知当行,益发泄无余蕴矣。是曰爱教,所谓天教正教、真教者也。愚俗不知,反或以为伪邪。
十、天教正真之验
夫教之邪者,必不能有正验;伪者,必不能有真验。请更据实效数端以辩之。
天教能治性之病
一曰,夫教既以治性之病。而性原繇乎天,则治性之教,宜繇乎天明矣!盖造性者,独能彻人性;受病之势,因独能定治病之方,而使之痊,非诸他教所能及也。
天教能加明于人
二曰,人性之病有二:一昧于所当知者,一弱于所当行者。《经》曰:失主之宠,司明者昏,司爱者馁。是也。天教能加明于所当知,加力于所当行,则是独能治性之病,而独为正教、真教明矣。试详其所以然,人性本分有宜知、未能尽知者三:一曰上天之载、二曰世物之理、三曰人伦之宜。
⑴天学之知
上天之载,首宜知者,上主圣性之全知、全能、全善、全福,天神之部品、性、情、能职,圣贤所宜得之地位,与所宜享之永福诸事。他教不能言,而天教独备之,即所谓天学者也。
⑵物理之知
世物之理,各有宗始、宗归,各备特能、正用,不可不知。以取其益,庶不负上主之恩。他教不能悉,而天教又备之,即所谓性理之学者也。
⑶人论之知
人伦之宜,根于秉彜,须有诸德以行之, 又不可不知,以为修、齐、治、平之资。他教不能详,而天教有备之,即所谓义礼之学者也。三学为诸实学之宗,而惟天教备其详。诸教皆不及,则天教独正、独真。又明矣!
天教能加力于人
⑴以天佑治人性馁弱
三曰,人性馁弱乏善行者何也?人心虽明于义礼所当为之分,每牵于物欲,无力胜之,故不能进而成功焉。惟天教洞性病之源,及诸所以治之方,加以自天之佑,故独能治之。
⑵以神力克私而伏于理
试详其验,天下总总万众,有不沉溺于财、名、色三贪者乎?一沉难出,无繇立志克己。终致失正道,堕邪堑,而罹永殃。乃天教独能致其神力,各克其私而伏之于理。
⑶奉天教克三贪之证
试观古近笃奉天教者,类能克服三贪。有弃财居贫者焉,有铲迹甘隐者焉,有绝色居贞者焉。各伦各品,世世无算者,是遵何道也?
⑷奉天教行四难之证
又人世所难者四:曰以德报怨,曰以谦下人,曰终守童贞,曰为道致命。之四者,古今圣贤,无不以为甚难。惟从天教,可得超性之力,乃能致之;他教大不及也。请遍读西儒所译西学诸书,再细觇西儒所躬备之行,有不印合者乎?
十一、天教为万世准的
总之天教,有实理,有实学,有实验。勿析人性原始及人性乖偏之繇,独能治人性诸病。矫偏反正,使人定心于善,而终纳之真福之域。厥教为正、为真,万无可疑,所当尽然归一,为天下万世准的者也。

辟略说条驳
仁和后学
洪济楫民氏
张星曜紫臣氏

辟略说条驳题解
《辟略说条驳》是张星曜、洪济二人共著的辟佛文字。张星曜,字紫臣,浙江杭州仁和人,生于年,卒年不详。他大约是四十六岁时受洗的,教名依纳爵(或依纳子Ignace),八十三岁时在杭州仁和为《天儒同异考》作序并作跋。洪济,字楫民,也是仁和人,其它情况不详。今底本,共有面,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同馆还有两部,文献编目为、号。有杭州的王若翰 在年写的“合刻辟妄条驳序”,洪济为之作序,张星曜为之作序并引言,后与《辟释氏诸妄》合并为《辟妄条驳合刻》出版。洪济在“辟略说条驳序”中说:“及我皇清定鼎,改式易服,未同旧制,迄今四十馀年矣,人人含哺鼓腹,共乐时雍,未见昔日结帽制巾之人失其故业悉填沟壑也。”从文中看到,其著作年代该是清开国后四十余年,大约在-年间。
本《辟妄条驳合刻》包括《辟释氏诸妄》和《辟略说条驳》两本书。《辟妄说条驳》成书的起因可以上溯到明末徐光启所著的《辟释氏诸妄》。几十年过后,佛教僧人庐山北涧的普仁截著《辟妄辟略说》,批评《辟释氏诸妄》中有关“持咒”、“破狱”、“施食”三章的观点。于是洪济和张星曜两人作《辟略说条驳》,“就其辞之廖妄尤甚者,略驳数条,以当截沙门对证之神砭,并为信妄误陷之援手云。”
《辟略说条驳》共有八节,前三节主要讲破狱问题。第一节,洪济和张星曜批驳了普仁截地狱亦有亦无的唯心说法,论述了地狱实有而不可破。第二节,作者驳斥了普仁截关于天主设地狱是残忍暴行的说法,指出“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只有生前痛悔,方可死后免堕地狱,天主设地狱正是全仁全义之举。第三节批驳了普仁截佛法可以破地狱的说法,说明佛无破地狱的权能,破狱之说将诱人为恶。第四节针对普仁截提出的天主不能现摄升天的疑问,阐述了天主教的天观、天主赏罚之义,批评了佛教的净土说,第五节逐一批驳了普仁截有关真言灵验的说法。第六节批评的是佛教唯心唯识之论。第七节又回到了地狱不可破,往生乐邦不可能的问题上来。第八节辨论的是佛的身份问题,普仁截认为以庶人比佛是谤佛法僧,洪济和张星曜则用佛教理论证明佛即庶人,甚至是愚狂罪人,并且劝普仁截悔悟,以免自误而误人。
《辟略说条驳》的写作方法是列举普仁截对徐光启观点的批评,“略驳数条”,其目的也在于指出佛教用持咒、破狱、施食、轮回、往生等迷信学说蛊惑百姓,诱人崇邪行妄,悖逆天主,并劝人离弃佛教邪妄,悔改事奉天主。论证手法也与《辟释氏诸妄》相近,通过揭示普仁截论述中自身的矛盾以及与佛教理论的矛盾,来证明其错误。如“汝又言众生之业所惑,妄成地狱,譬如梦中受种种苦,及至醒时,了无所见。据汝此说,地狱的系无有。……何劳拔济?”,“汝又言地狱从本是空,本是虚妄,故可破坏。此大不然。夫使果是空,果是虚妄,又安能破坏?”等等。这样的辨论方式,通过列举各种观点,比较分析,使真妄之辨黑白分明,一目了然。起到变化风俗,辟佛护教的目的。

辟略说条驳目录
辟略说条驳题解
辟略说条驳目录
合刻辟妄条驳序
一、以至理辨真妄
二、真妄溯源之辨
三、合刻《辟略说条驳》始末
辟略说条驳序
一、五伦五常是天伦天性
二、唯心唯我是无父无君
三、禅宗是虚言妄行
四、天教与圣言相合
五、徐光启作《辟妄》
六、普仁截作《辟妄辟略说》
七、普仁截忘本悖逆
八、天主赋人心性
九、天主掌管生死
十、著书缘由
辟略说条驳序
一、徐光启《辟妄》
二、《破狱之妄》述评
三、普仁截著《辟妄辟略说》为谋生计
四、《辟略说条驳》之旨
引言
一、徐光启辟释教中最鄙谬事
二、孔孟辟禅释至极
三、尊己卑天是佛教谬妄之本
辟略说条驳全卷
第一节 驳地狱亦有亦无之非
一、普仁截:地狱不可以有无论
二、洪济:以事理破地狱唯心之妄
三、张星曜:地狱是天主义罚
第二节 驳设狱残忍之非
一、普仁截:天主设地狱乃残忍暴厉
二、洪济:悖逆至高天主当受地狱之罚
三、张星曜:天主设狱以全仁义
第三节 驳法力倖免地狱之非
一、普仁截:佛法可以破狱
二、洪济:佛无破狱之权
三、张星曜:法力破狱证伪
第四节 驳现摄升天之非
一、普仁截:以现摄升天论天主不灵
二、洪济:升天与现摄比较
第五节 驳真言灵验之非
一、普仁截:真言灵验考
二、洪济:真言不灵辩
三、张星曜:真言之验证伪
第六节 驳业识变现之非
一、普仁截:业识变现论
二、张星曜:业识变现辩
第七节 驳往生乐邦之非
一、普仁截:破狱不会导致狱空
二、张星曜:破狱往生之非
第八节 驳以庶人比佛为谤佛之非
一、普仁截:徐光启谤佛法僧
二、洪济:佛是愚狂罪人
三、张星曜:佛是叛逆罪人

合刻辟妄条驳序
一、以至理辨真妄
人生要务莫重於认本源,欲认本源莫急於辨真妄。苟不辨真妄而误行妄法,必陷灵性而天谴立加。譬积金者不辨真伪而误使赝金,必干国法而刑谳莫逭。辨真赝之金以鏐石,辨真妄之说以至理。
二、真妄溯源之辨
试观建中立极之帝首推尧舜者何?无他,钦若昊天而已。由钦若之心,以克明峻德教养斯民,不惮勤劳。迹其生平所为,巡方、省狱、黜幽、陟明,唯曰时亮天工。谓非敬天以勤民能识本源者乎?孔子删书所以断自唐虞也。杨墨变乱仁义,孟子斥其无父无君,盖逆虑其害必至是矣。今佛氏不知尊天,异於尧舜、逃弃君亲甚於杨墨,犹俨然以其伪妄之言陷害人灵,是何异日持鸩毒暗入壶浆诱人饮□,且曰是佳酝也。其不至杀人生命者鲜矣。故程子曰:佛氏之言比之杨墨尤为近理,所以其害尤甚。朱子曰:老佛之言弥近理而大乱真。又曰:邪说害正,人人得而攻之。盖深恶其剽窃名理、藏匿伪妄以惑世也。
三、合刻《辟略说条驳》始末
《辟释氏诸妄》
有明元辅徐文定公者,学贯天人,识究真妄。悯佛氏昧本之学诱人行妄,致蹈狱火,特著《辟妄》一书。发前此诸儒未尽之奇,抉伪教邪法诳人之妄,犹之永夜幽阴大光现而冥暗潜消。此诚试真赝之鏐石已。
《辟妄辟略说》
乃道高者妒深,言正者怨众。果有截沙门者,惧其伪妄已破,曲意回护。其於孤魂、血湖、烧纸、轮回、念佛、禅宗诸论,已自知其妄,不敢一言置辨。独於持咒、破狱、施食三章巧肆妄说,混淆愚目。其为人心世道之害,与洪水猛兽比烈矣。
合刻《辟妄条驳》
同学摘其悖理之尤甚者驳之,颜曰:《条驳》,并合《辟妄》原文付之剞劂,使人知尧舜之敬天为圣主,则知佛氏之卑天为妄人;知孔孟之尽伦常为正道,则知佛氏之背君亲为异端;知程朱近理乱真之言为至正,则知佛氏行妄惑人之害为甚大。诸说具在,真妄之辨不啻黑白之较然矣。殆镜愈昏而愈磨愈明,说弥妄而弥驳弥著者乎。凡我同侪平心较阅将灼知天主为我人类本源,赏罚之权至公不可挠也,破狱之妄极伪不可信也。怨艾悛改,弃妄皈真即塞狱之良方,修德之捷径。若人且上侍天主,何地狱之不可免?而惑彼持咒破狱、施食诸伪妄为哉。谨序其合刻之意以弁之首。
康熙己巳蒲月 武林王若翰书

辟略说条驳序
仁和后学张星曜撰

一、五伦五常是天伦天性
人之所以异於禽兽者,以其有五伦五常也。五伦者,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也。五常者,仁义礼智信也。皆天主畀基于灵性,故曰天伦天性。千古圣贤,敬天畏天,自治治人,唯此而已。
二、唯心唯我是无父无君
佛氏兴,伦理废;禅宗炽,义理灭。敢为捕风捉影之大言,谓山河大地,一切唯心具造。虽以赋性之天主,统驭之国王,生身之父母,皆岸然不顾,以为唯吾独尊。人伦之祸,於是极矣。夫杨墨之无父无君,孟子推其流弊必至於此,故谆谆辩之。今释氏俨然无父无君矣。不独无父无君,且无天主上帝矣。有识之士,其能嘿然已乎?
三、禅宗是虚言妄行
至禅宗一道,即彼佛释迦,亦仅列於六度中,未尝专重此也。自达磨来,五宗创,南能北秀,异说横生。考其大旨,不过曰无,曰无无。曰无无亦无而已。而故作无稽之谈,不根之说,惑世诬民,巍然高座。其卑者看经持咒,破狱施食,种种伪妄,误人灵性。嗟乎!以虚无伪妄之人,说虚无伪妄之言,行虚无伪妄之事,天理何由明,人心何由正乎?
四、天教与圣言相合
泰西诸位先生,曰九万里来行教,见沙门若此,心窃悯之。爰为吾人,分别邪正,教人敬畏天主,敦五伦,尽五常,改过迁善。与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言,翕然符合,此人类之大幸已。
五、徐光启作《辟妄》
有明元辅、吴淞徐文定公,因作《辟妄》八章。欲世人知无益之事不可为,而悔过迁善,昭事天主为必当学也。
六、普仁截作《辟妄辟略说》
何物普仁截沙门,敢作《辟妄辟略说》,以肆狂诋。
七、普仁截忘本悖逆
汝沙门盍亦思今日之登高座,而能安然说有道无者,非我皇上又安天下之恩乎?使朝廷不为汝经理,将强陵众暴,汝沙门无容足之地矣。今日之饥而食,渴而饮,寒而衣者,非天主生植万汇之恩乎?使天主不为汝化育,将水涝旱暵,汝沙门无粒米寸丝之募矣。今日之能视能听,能言能思者,非天主上帝,赋汝以灵性;尔父尔母,生汝以肉躯之恩乎?使父母之抚恤不周,则汝不能以有生;天主之赋畁稍减,则汝虽有生,而不能聪明秀发矣。
今也运天主所赋之灵性,享天主所生之衣食,安朝廷所奠之室庐,行父母所遗之躯体,而动口摇手,辄曰灵性最大,我自无始以来,与诸佛同来也;一切山河大地,皆我妙明真性中物也;非有非无,亦有亦无,离心意识参,出凡圣路学也。凡此者汝之所谓月中蟾兔也。
八、天主赋人心性
夫山河大地,果汝妙明真性中物,汝何不别生一草,可以衣汝;别生一谷,可以食汝;别於虚空自构室庐,可以居汝乎?吾知汝必不能也。
汝能离心意识参,出凡圣路学,汝何不屏传灯指月诸书不视,拒善知识问不闻,遇诋诃汝者不应,独守一性,变化万端乎?吾又知汝亦不能也。
不能,则知山河大地,系天主所造也,非心造也;灵性天主所畀也,非无始也。运天主所赋之灵性,享天主所生之衣食,安朝廷所奠之室庐,行父母所遗之躯礼,而不事天主,不知君亲,日肆妄言,日行妄事。嘻!误矣,可哀也已。
九、天主掌管生死
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汝亦知生死事大,而如此而生,如此而死,其得谓之闻道矣乎?
夫人之生也,呱呱而泣,此时名物不知也,便溺不辨也。终岁而稍能言矣,积久而始知事理矣。若以为无始以来,轮回得生,则何不悉知无始以来之事乎?
人之死也,一生善恶往往杂揉,天主审判,定以升沉。若以地狱唯心所造可有可无,则恶者之肆志,反得胜算;善者之修持不几徒苦乎?
十、著书缘由
截沙门生死之不究,而徒逞诞妄之机锋;事理之不知,而徒肆狂悖之饰说。惑世诬民莫甚於此。予窃悯之,与洪楫民先生,共作条驳八章,以拯世溺,不得已也。知我罪我,人其鉴诸。

辟略说条驳序
仁和后学洪济撰

一、徐光启《辟妄》
昔吴淞徐玄扈先生,讳光启,谥文定者,见释氏以诵经持咒,破狱施食等诸邪妄,蛊惑斯民,崇邪背主。不知设妄诱人,希斋衬以图养身;与信诱行妄,广布施以冀超脱者,厥罪惟均,皆不免夫地狱之永苦。故为《辟妄》八章以拯救之。
二、《破狱之妄》述评
其首章曰:地狱以为有耶无耶,无则罪人原自不入,可以不破;有则为天主所造,坚于铁围,乃困苦冥魂者。竟为无赖凡流,念数番言,狱破魂走,有是理乎?详味文定公数言,破狱之妄,提醒殆尽。盖破狱之妄,乃鬼魔宽解为恶之心,使之毅然横行之秘法也。以为非义之富贵逸乐,现前尽可享用;身后纵堕地狱,有积垒多金,延僧诵经持咒,狱可立时破坏,魂可立时超脱。所以世人,惟知利己,虽弑父弑君,一切逆伦败行之事,甘心为之者,恃此破狱之妄以致之也。文定公悯之,谓有恶人地狱是真,僧人破狱是假,一信邪法,永远沉沦矣,唤醒梦魅,情辞真切痛快。历今百年,释氏中虽有杰出者,无敢置一喙。
三、普仁截著《辟妄辟略说》为谋生计
乃有庐山北涧普仁截沙门者,惧文定公辟妄之言彰,则众僧谋身之计绝,强为《辟妄辟略说》,希存伪妄以冀养生。
四、《辟略说条驳》之旨
孰知人生百年,不过电光石火,岂可为朝露之危躯,守惑世之伪术;以致长存,至贵之灵性,堕永殃不坏之地狱哉!或曰:身虽暂寄,而饥寒亦是大事,乌容置之不讲耶?噫!身之得养,夫岂自为之能?皆由天主上帝大力深仁,锡之使然。人之士农工商随分营生,不过仰承天主之锡焉耳。奸伪逆命者未必独丰,诚谨顺命者未必尽啬。试观前代旧俗,士则冠巾,民则戴帽,于是业结巾制帽者,不可胜数。及我皇清定鼎,改式易服,未同旧制,迄今四十馀年矣。人人含哺鼓腹,共乐时雍,未见昔日结帽制巾之人,失其故业,悉填沟壑也。明此,则知力弃养身之邪,以事真主,另谋别业,安见至慈天主之不我加佑,使致安全乎?今截沙门妄著《辟略说》,既害一己之神魂,复陷多人之灵性,失计甚矣。予与张子紫臣伤之,就其辞之谬妄尤甚者,略驳数条,以当截沙门对证之神砭,并为信妄误陷之手援云。

引言
一、徐光启辟释教中最鄙谬事
张星曜曰:徐文定公《辟妄》八章,特取释教中最鄙谬之事,为世俗无知之人最易惑者,先为辟之,尚未尽著释教之谬妄也。
二、孔孟辟禅释至极
若孔孟时,虽无禅释,而孔孟之辟禅释,已极至矣。先叔祖讳蔚然者,曾为拈出,其辞曰:
孟子辟佛
⑴辟佛教
孟子曰:“子之道,貉道也。今居中国,去人伦,无君子,如之何其可也。”此辟佛之教也。
⑵辟佛缘
“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此辟佛之缘也。
⑶辟佛宗
“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欤?”此辟佛之宗也。即此三言,已徵妙谛;“若无父无君,是禽兽也。”直露声色矣。
孔子辟佛
⑴辟觉宗
孟言若此,孔训更可缕数,如“索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此是辟觉宗。
⑵辟衲教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天下之达道五,欲洁其身,而乱大伦。”此是辟衲教。
⑶辟嬾禅
“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此是辟嬾禅。
⑷辟忏度
“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此是辟忏度。
⑸辟缁流
“生之者众,食之者寡。”此是辟缁流。
⑹辟参悟
“以思无益,不如学也。”此是辟参悟。
⑺辟广慈
“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此是辟广慈。
⑻辟四众
“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此是辟四众。
⑼辟崇佞
“山节藻税,何如其智也。”此是辟崇佞。
⑽辟舍身
“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此是辟舍身。
⑾辟放生
“钓而不网,弋不射宿。”此是辟放生。
⑿辟斋禳
“丘之祷久矣。”此是辟斋禳。
⒀辟徼福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此是辟徼福。
⒁辟平等
“伤人乎,不问马。”“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此是辟平等。
⒂辟止观
“君子思不出其位。”此是辟止观。
⒃辟无生
“生生之谓易。”此是辟无生。(说详《蓬居问疑》)乃知释氏言行之妄,多与孔孟相左,辟之有罄竹难尽者。截沙门以徐文定公之言为妄辟、为鄙谬,岂可以孔孟之言亦妄辟、亦鄙谬乎?
三、尊己卑天是佛教谬妄之本
佛教不知性且不尊天
乃诸妄之中,更有大纲当正者。孟子曰:“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释氏不知尊天,齐人於物,此尤其妄之本也。许行齐物价,孟子斥之。夫物其小者也,人之於禽兽相去不啻什伯千万,而释氏以十二类生,皆人心轮回颠倒所流转,昧天主生物之原,齐人类于禽兽,更出许行下矣。
佛教只见性而不见理
故《传灯录》云:“作用是性,谓在目曰见,在耳曰闻,在鼻嗅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朱子辩之曰:“佛氏之说,只是个无星之秤,无寸之尺。若在孔门,则在目曰见,须是明始得;在耳曰闻,须是聪始得;在口谈论,及在手足,须是动之以礼始得。”陈东莞曰:“吾儒惟恐义理不明,不能为知觉运动之主,故必欲格物穷理以致其知;禅家唯恐事理纷扰,为精神知觉之累,故不欲心泊一事,思一理。”历观诸儒之言,释氏大本已昧,毋怪其尊己而卑天也,因驳《辟略说》而首及之,高明者幸无为其所误可耳。

辟略说条驳全卷
仁和后学
洪济楫民氏
张星曜紫臣氏
同述

第一节 驳地狱亦有亦无之非
一、普仁截:地狱不可以有无论
若有若无
普仁截云:地狱不可以有无论,以唯心具造故;亦可以有无论,以唯心具造故。何以言之?盖依於理谓之具,依於事谓之造。以心具故,不可言无也;以心造故,不可言有也。以心自具,非外来故,亦可言有也;以心妄造,非实有故,亦可言无也。若理若事,若具若造,若有若无,总由一心。如是了达,方得免於戏论也。
亦有亦无
昔有俗士问黄蘖和尚:“地狱实有否?”蘖曰:“无”。又问大慧和尚,慧曰:“有”。士曰:“黄蘖和尚道无,和尚为甚说有?”慧曰:“居士有妻子否?”曰:“有”。“黄蘖和尚有妻子否?”曰:“无”。慧曰:“待你到黄蘖和尚地位,自然一切皆无。”故了达明人,说有亦得,说无亦得。
不必执着
岂似汝辈钉钉胶粘,不定执为有,即定执为无。只因智识浅陋,不达事理之关,所以说无,则拨无因果,谓原无地狱,可以不破;说有,则心外有狱,谓是天主所设,坚不可破。据汝见处,地狱定决是有,但不许破狱耳。我辈凡流,不能破且置。
二、洪济:以事理破地狱唯心之妄
驳:
洪济曰:此截沙门本释氏一切唯心之言,而更涉事理以立说也。一切唯心之说之妄,惑世几二千年,人阴受其害而不之觉。截沙门此说,一涉事理,而妄已立见矣。何以言之,盖唯心为思成,妄隐而难见;事理为实有,妄显而易明。
唯心思成之妄
唯心为思成者何?即彼所谓丈室趺坐,眉间放白毫光,结成狮子宝座十万八千,每座高大各十万,由旬之类是也。此盖心思之妄,自说自证,无可稽考。世人罔察,有但闻其神通广大,信之事之,永不觉悟者矣。
地狱实有之理
今截沙门,引证地狱为事理之非实有,而妄遂显者何?盖一家无法则家坏,一国无法则国亡。谓天地大主,无法纪以驭人民,非狂悖之甚者,断不出此言。夫天下事理所原无,人心不能妄使之有;天下事理所实有,人心不能妄使之无。地狱者,天主所以困苦恶逆者之身后,天刑之极,则事理之实有。犹家法以惩忤逆,国法以诛背叛,断断不无者也。截沙门以据理据事实有之地狱,为心具心造,可有可无,其妄岂不立时显著。
当求天主赦免
妄显而障益深,犹云如是了达,方可免於戏论。予谓以地狱为可有可无,此真戏论,殊非了达。果能悟到破狱施食,乃希图斋衬之巧法;诵经持咒,是香花铙鼓之戏场。屏弃不为,怨悔迁改,以息天主之怒罚,仰求大父之慈赦,是名真实了达,方可免於地狱也。
三、张星曜:地狱是天主义罚
张星曜曰:世间事理,有则真有,无则实无,未有岐於两端。又说有,又说无,如汝禅宗之见也。
1、亦有亦无是遁词
此等见解,不过欲状人心难见故说无,欲状人心实有故说有,以为扫去断见常见。故有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打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之说。此说盛,则一切事理,俱支离鹘突,遮饰躲闪。此苏子瞻所谓设械以应敌,匿形以逃败,窘则推堕洸瀁中。杨升庵谓禅宗自欺欺人之病,子瞻深入冥契,故能为此说也。即如地狱一端,系天主所造以困恶人,有则实有。汝辈不知尊天,浪说唯心具造,不可以有无论,亦可以有无论,此正洸瀁遁词,今一一为剖明。
行善无而造恶有
据汝言依於理谓之具,依於事谓之造。夫具者备具,固有之也;造者创造,始为之也。汝果知心依於理,则心具善不具恶,性善系天主所赋,天命有善而无恶。故《书》言降衷,《中庸》言天命者是也。理与事不可分看,离事之理,则为虚理;离理之事,则为恶事。若心依於事,则能造善,亦能造恶。人皆有自主之心,或陷於气质之偏,则有恶而无善矣,孔子所谓“下愚不移”是也。故知心依於理,则有善无恶,未尝具地狱。汝如何反说以心具故,不可言无。心依於事,则有善有恶,造恶必入地狱,汝如何反说以心造故,不可言有。
有无与觉悟无关
汝又云俗士有妻子,黄蘖无妻子,此言是有无之一定者。依此以论有无,则地狱系善人所无,恶人所有,亦有无之一定者。今汝混言了达明人,说有亦得,说无亦得。故汝论地狱,可言有,亦可言无。汝论妻子,何不亦言黄蘖无妻子亦有妻子,俗士有妻子亦无妻子耶?必如此说,方信汝说有亦得,说无亦得。苐恐黄蘖无妻子,汝说他有妻子不得;俗士有妻子,汝说他无妻子不得。汝宗门言语,亦不得不钉钉胶粘也。故吾即汝言以问汝,汝知大慧言俗士之有妻子,为实有。则知地狱之有,亦为实有。岂得以唯心具造,亦有亦无一语,抹杀天主罚恶之大权哉。盖人之为恶,心始之,身成之也。天主之设地狱,大审判之前,则罚其魂;大审判之后,并罚其身也。使谓自心造恶,因堕地狱则犹可;若谓自心能具地狱而非天主之义罚也,则大谬矣。譬如世人犯法,彼心亦畏刑狱,但未经官司访拿,及差役拘捕,自己万万不肯走入牢狱去也。
地狱实有而不可破
今汝云地狱非实有,不独不达天主罚恶之权,即汝教中破狱之意,亦可不必矣。何则?实有罪人陷於囹圄,方求情赦免,今既非实有,破狱亦妄,安用破为?汝何不思之甚耶?宋陈师道,《后山谈》,载西京崇都寺有僧名善端,酒色自恣。既病,度必死。念地狱果有耶,若有不亦危乎?乃燃香祝之曰,地狱若无,烟当上;有,则当下。既炷,烟下而地裂受之,端大惊失色而逝,夫烟之上升,物性然也。因僧善端之祷,而烟反下降,则地狱之有不诬矣。此时善端之心,正畏入狱。若非实有地狱,非天主命狱魔者驱之,善端能自造自入耶?可见地狱决定是有,但不许破,此是真实事理。汝既知此,又知自己凡流,不能破且置矣。何复纵蒙心,摇唇弄笔耶?
第二节 驳设狱残忍之非
一、普仁截:天主设地狱乃残忍暴厉
普仁截云:只如天主,有意设出地狱,困苦冥魂。若人不奉彼者,即永远拘禁。尽未来际,虽有改过迁善之心,永不许忏悔。虽有盛德神通之力,永不许救援。如是天主,即是恶中之恶。世有此人,必为众所共怒矣。且上帝好生之谓何?而乃残忍暴厉,过於桀纣百千亿倍,有是理乎?
二、洪济:悖逆至高天主当受地狱之罚
背主大罪当受地狱之罚
⑴背叛忤逆是不赦之罪
驳:
洪济曰:欲知此理,须举世间极重不赦之罪,二端并观而截沙门之诬秽彰彰矣。夫君之於臣民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敢有不奉正朔,不输税粮,如是人者,莫逃叛逆之诛。父母之於子也,鞠养乳哺,教诲顾恤,莫大深恩,报施罔极。乃为子者掉臂不认,难免忤逆之罪。
⑵不事天主当受沉论之罚
明此二端,则知天主者,造天覆我,造地载我,日月照临,雨露滋润,万物养育,是造物主实天地之大君也。人皆有此灵性,思灵性从何而有,非如释氏所谓从无始迁劫,生生轮转来也。思我未生之前,未尝有我;迨我生之时,惟皇上帝,降衷于我,而后有此不死不灭之灵性也。人皆有此灵性,皆从天主赋畀,则人皆天主所生,而天主者,实万民之共父也。大君共父,有不事奉之者,与背叛其君,忤逆其父同科,当受地狱永远沉沦之罚。义也,事理之当然也。
痛悔皈正即可免堕地狱
⑴生前痛悔可蒙赦宥
是故形神配合,一息尚存,犹可弃邪皈正。真心痛悔,则天主无限仁慈即时赦宥,不止免堕地狱,抑且拔之上升。
⑵改过迁善能升天堂、
此其义,不特天教云然,而中国之经,提醒人类。盖亦有云。“三后在天。”“殷多先哲王在天。”“文王在上,陟降上帝左右。”此盖能改过迁善,敬天畏天,昭事上帝故也。如是,又不待募僧破狱,犯夤缘钻刺之罪矣。
怙终不悛则受地狱之刑
⑴死后不可悔改
“若魂离躯壳,怙终不悛,所谓盖棺论定也。此时听天主审判,即明正典刑之秋,一堕地狱,受无量苦,其心虽极悔恨,固已甚晚而不可挽回矣。”
⑵背叛朝廷之喻
譬如从叛逆而背朝廷者,惟可於贼巢未破之时,能识顺逆,急叩军门,输诚求抚,始能获赦。若至垒覆就擒,献俘阙下,宁容忏悔曲宥,夤缘辛免耶?惟有俯首就戮耳。设知戮必不免,反肆辱詈朝廷,必蒙赤族之诛。
获罪于天无所祷
⑴西国寓言
西国圣贤,常作寓言曰:有背叛君父者,其好友劝之曰,君父人之大伦也,叛则必诛。其人秽詈有加,其罪之增益也尚微,以友与己平等故也。若县父母拘而讯之,仍前秽詈,则应受本罪外,复加鞭责痛惩,以更得罪职官故也。等而上之,见督抚重臣而秽詈,必速杀身之祸。夫秽詈一也,至重臣而死不旋踵者,以所犯之人,品秩崇隆故也。再进而辱詈朝廷,则罪更加等,宁止杀身,必凌迟寸磔矣。以所犯者,一国之至尊故也。
⑵孔子之意
明乎此,则知天地之大君,万民之共父,固无有穷极之至尊也。此而获罪,其降罚殆不止陨其身命已也。地狱剧苦,永远沉沦,万难幸免,莫可挽回,情罪当然,故曰获罪於天,无所祷者,此之谓也。
驳普仁截天主残忍说
⑴天主尊贵无尚
今截沙门以营生之术破,故不奉事真主,而复大肆口孽辱詈天主为过桀纣,吾不知天主於截沙门身后,地狱永远剧苦外,更加何等惨极刑戮也。何由知之,即以前获罪之尊卑比拟而情罪之轻重,较然知之。然凡民触犯帝皇,比之人类获罪天主,形似而实犹有间,尚非可以比拟也。何则?帝皇虽一国至尊,系天主所生之人,与凡民犹为同类。此如蝼蚁上啮人首,尊卑虽异,杀之已极,罚难更加。以蝼蚁虽微,与人皆天主所生之物,生命相同略可仿佛。若天主与人,不容比拟,无从仿佛。盖天主者,推之以前无始引之於后无终。创造天地,生育神人,抟捖万有,即造物主也。以其至尊无偶,谓之上帝。以其宰制群生,谓之大主宰。以其生育救赎全属慈爱,谓之至善主。其称天者,非指形天,犹臣民之称朝廷,非指殿陛也。夫朝廷为一国之主,其崇高尊贵,与人迥绝,况天主为万有之主,其崇高尊贵,与吾人之微,更相悬绝。无纤毫分量大小之可较,无丝杪贵贱轻重之可伦,更从何处仿佛哉。
⑵悔改可蒙天主赦宥
今与截沙门辈,说明此义,急急乘此百年未尽,反覆辩明邪正关头,即速皈依真主,敝屣伪法,忏悔前非,则唯天主无限之慈悲,全赦宥之;无限之智,□□救援之。
⑶延捱难免地狱永苦
设也贪恋养身之伪法,甘馨难舍,延捱电泡之光阴,坐失机宜,一朝息断魂离,重罚大定,尔时身入金汤不坏之永狱,更受不可名言之剧苦,徒招义怒,虽悔莫追矣。
⑷背叛天主之罪无量
盖世法中,背叛朝廷,诋毁天子,蒙寸磔者,其死之苦,无人怜惜。天下万世,孰不诵之曰:理也,义也。设有为之叹息者,其人必与叛逆同科。如蔡邕悼董卓,而受戮於王允是也。故有背叛朝廷,而为人共怒者;必无朝廷戮叛犯,而人反共怒者也。盖背叛朝廷之人,称王自雄,欺诳无识,殃及平人。背叛天主之人,巧立伪法,误人灵魂,殃及永远。天主之尊无量,背叛之罪亦无量,则其受罚之苦亦无量,宜堕地狱,应罹永远剧苦。孰有谓其非义,而詈为残暴过於纣者乎?
三、张星曜:天主设狱以全仁义
天主仁义并重
张星曜曰:天主上帝者,生天地生万物之主宰也。全善全能全知,至神至纯至一,无始之始,始万物之始,而自无所始,天下无善不从天主出也。虽天主为仁慈之源,而又为义罚之本。仁义二德,不容偏废。设也有仁而无义,姑息之仁也,如李后主梁武帝,从佛教,虽有罪者,亦依违苟免以亡天下,则仁之过也。有义而无仁,则残暴之义也。如武则天,选用酷吏周典来俊臣之徒,仿地狱制刑具,则义之过也,天主赏善人以上升,是其仁也;罚恶人以地狱,是其义也。
奉事天主以为善
至尊无偶,人不奉事,未尝灭尊;人能奉事,未尝加尊。但人不奉事天主,则不达降衷本源,悖逆君父,为恶则易,为善则难。故千古圣人,无不尊奉上帝。
天主慈悲愿人悔改
人在生时虽极恶不肖,尚可悔过迁善。天主慈悲无限,正愿人痛悔,救拔人魂,岂有不许忏悔之理?若人已死,无能改悔,一生之判断已定,天主亦无如之何。
天主有生杀大权
延僧忏悔更与亡人无涉。此盖恶人愚昧,自执已见,至死不悟,甘堕地狱,非天主致之也。世间有威德神通之力者,无如天主,能永远救拔人,能永远禁锢人,故人当敬天畏天也。天主为宇宙之大主宰,犹国王为一国之大主宰也。国王之下有威力者,皆奉国王之命故耳。使无国王之命,则威力全无矣。譬如罪人在禁,国王命杀则杀,命释则释,大臣岂敢专擅生杀耶?若贼寇劫牢,罪人释放,则劫牢之犯,与释放之犯,罪并加等。故知人间无有尊於国王,即知宇宙无有尊於天主也。
天主不全仁以害义
使天主将悖逆君父、执迷不悟之魂一概出狱,此何异国王将十恶不赦之犯一概释放。为善者与为恶者,混淆无别,欲以全仁,而适以害义。世间无此糊涂之国王,而谓宇宙之大真主,肯如此糊涂哉?
天主设地狱非属残暴
⑴天主设狱以惩恶人
考昔夏桀,囚商汤,杀关龙逢。商纣斫朝涉之胫,剖贤人之心,此暴虐良人。若天主设地狱以惩恶人,事理迥别。汝不达圣教至理,何得污蔑至尊。
⑵佛残忍暴虐更胜暴君
即如汝言谤佛正法,命终之后,直堕入阿鼻大地狱中。夫汝佛所言,其理是耶,人亦安敢非之?其理非耶,人亦安敢是之?今不论是非,一概欲谤佛法者,堕入阿鼻大地狱中,则汝佛之残忍暴虐,反过桀纣亿千百倍矣。
⑶佛难免永狱之祸
明理者灼知地狱非佛所设,佛之威神,不能致人地狱,亦不能出人地狱,虽以此言恐吓,必不惧也。汝不知尊天,而反诬谤若是,将来永苦之祸,恐不免矣。可不畏哉,可不悔哉!
第三节 驳法力倖免地狱之非
一、普仁截:佛法可以破狱
地狱是三业妄成
普仁截云:地狱有六种差别,非关天造,亦非地设,皆是众生三业所感。恶业熟故,妄成地狱,妄受剧苦。譬如梦中为虎狼所噬,或被打、被缚,或遭王难,受种种苦。及至醒时,了无所见。地狱及苦,亦复如是,以全是三业妄成故。
三业智照破地狱
佛於瑜珈教中,大悲拔济敕。诸贤圣师,口诵真言,手结密印,心运妙观,三处同放赤色光照触彼狱,顿令破坏也。况地狱从本是空,本是虚妄,故可破坏。昔因三业恶感而成,今以三业智照而破,焉有不破之理?狱既可以法力破坏,魂独不可以法力超脱乎?
国王大赦为喻
犹如世间狱囚,本未应出,忽遇国王大赦,即便脱免,岂难言狱门牢固,必不可开。一人情面,必不可幸免耶?
二、洪济:佛无破狱之权
地狱唯心诱人为恶
驳:
洪济曰:此一节,正鬼魔诱人设立伪法,阳虽劝人为善,阴则挑逗人心为恶之本旨,今截沙门亲笔供招和盘托出矣。夫巨憝元恶,王法之所不加,稍知收敛不敢尽情放恣者,以有天威之可警,身后地狱天刑之可畏故也。其延僧破狱施食,虽犯夤缘钻刺请托斡旋之罪,尚有地狱,微足警惕。乃截沙门创为地狱唯心具造,可有可无,已属大谬。此复声言地狱剧苦,不过如梦中所受,醒则了无所见。梦中假苦更可挥金募僧破狱施食,超脱再生。则见利忘义之徒,恃此狂言,全无警戒,由是猛力横行,有不尽成肆无忌惮之小人者几希矣!然则日流而下之人心,何从挽回,争夺何日是已,天下何由治平?大乱人心之道,必截沙门之说,使之昌炽也。
“国王大赦”说引喻失当
⑴叛逆是十恶不赦之罪
至以为世间狱囚,本未应出,忽遇国王大赦,即便脱免。此语尤引喻不伦。不思十恶大罪,不在不赦例乎?今背君父,图叛逆,不在十恶之上乎?
⑵佛无恩赦之权
若以破狱之妄,譬之国王恩赦,更属纰缪。要知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佛果是主,止应一佛,何以云过去千佛,未来千佛,现在千佛,甚至恒河沙数佛,十方微尘诸佛。佛如是多,应是天生之黎庶。以黎庶微贱之妄言,矫诬上帝之恩赦,其罪又当何如耶?
三、张星曜:法力破狱证伪
普仁截地狱说自相矛盾
张星曜曰:截沙门所引称六种地狱,前三种理性名字,观行俱从心上说地狱,说得无影无踪,人心何由畏惧。其四相似狱,又系王法之狱,非地狱也。后二种眷属究竟,及引《楞严》所云十习因、六交报,仅云亡者神识所见云耳,未尝言地狱的在何所。后又云非关天造,亦非地设,则地狱为无有矣,与前言有六种差别,不几自相矛盾耶?
地狱无有则不须拔济
汝又言众生三业所感,妄成地狱,譬如梦中受种种苦,及至醒时,了无所见。据汝此说,地狱的系无有。夫梦中之苦,全非实有,有何难处,何劳拔济?
以光破狱之荒谬
⑴光不能破物
至汝言手口心,三处同放赤色光,照触彼狱,顿令破坏,此语殊属无稽。盖光能照物,不能破物。言光能破狱,已为荒诞。
⑵以光破狱说之妄
若汝一身三处同放赤色光,照触彼狱,则汝必照知狱之破与不破,魂之脱与不脱矣。使知其已脱,而重复施食,是诓骗生者;使不知其已脱,而重复施食,是汝之光,未尝照触彼狱,生者死者,皆受汝诓骗耳。未借日月灯之光,尚能无幽不烛,岂己身有光,而茫然无知者哉?虎之夜行也,一目放光,一目视物,故虽暗亦见。今汝身有三处光,何反不能照知冥魂之脱与不脱耶?
地狱是空则不可破
汝又言地狱从本是空,本是虚妄,故可破坏。此大不然。夫使果是空,果是虚妄,又安能破坏?何则?世间有者可破,无者不可破。即汝佛《楞严》,亦言空无形相,不闻虚空,被汝隳裂。故人虽有大神力,终不能破坏虚空也。汝为佛弟子,言虚空可破,不独诓骗世人,又自背佛说矣。
此人智照不能破彼人恶业
汝又言昔因三业恶感而成,今以三业智照而破,汝言谬矣。夫三业恶感者,陷地狱人之三业也。三业智照者,欲破地狱人之三业也。此人之恶,不能加彼人之善;则彼人之善,亦不加此人之恶。况幽明道隔,讵可谓此人之智照,能破彼人之恶业耶?
破狱是财力而非法力
汝又言狱可以法力破坏,魂独不可以法力超脱乎?详汝是言,设能超脱,亦非法力,实财力也。何则?使彼不施财利於汝,汝亦不肯漫施法力於彼矣。岂非如徐文定公言,有财者生,无财者死乎?
“国王大赦”说引喻失当
⑴国王不赦十恶不赦之人
汝又言,“如世间狱囚,本未应出,忽遇国王大赦,即便脱免,岂可难言狱门牢固,必不可开;一人情面,必不可倖免耶?”此言更谬。盖国王大赦,必不赦及十恶不赦之人。
⑵“国王大赦”说与佛经相悖
即汝亦言究竟地狱,所受苦恼经无量无数劫。今汝复言国王大赦,即便脱免,则汝前言经无量无数劫者,皆虚语矣。
⑶情面不可用于阴间
且情面者,止可用於阳世,必不可用於阴间。
⑷说情者须是天主亲近之人
即可用於阴间,亦必说情之人,为天主亲近之人方可。亦犹阳世营求赦免,必於天子左右有势力之人,方可望天子之赦也。今汝辈凡流,所奉之佛,系背叛天主之人,能信其情面可幸免乎?
⑸情面之说自相矛盾
若一魂幸免,则如徐文定公言,非平等观;若众魂幸免,则亦如徐文定公言,地狱可以不设。若不能幸免,则汝言皆欺诳众生,自造地狱业也。
第四节 驳现摄升天之非
一、普仁截:以现摄升天论天主不灵
普仁截云:汝辈敬事天主,天主既有灵验,何不现摄汝身,升彼天堂受乐?仰望太虚,一身其能摄否乎,不能摄之於身,而专能摄之於魂,此亦不得之数也。
二、洪济:升天与现摄比较
天非太虚
驳:
洪济曰,据截沙门此说,不特不明天主赏善使升天堂之微旨,并太虚与形天之义,亦罔闻知矣。试与汝先言形天之义。盖太虚非天,天非太虚。
⑴形体之天
天主造天,天体最圆,精纯坚固,运转不息。所以颛顼制历,始著浑天,至今用之。浑天者,圜之义也。天有十一重,从下而上,日月金水火木土五星,共七重谓之七政;第八重为列宿天;第九重十重,系南北岁差东西岁差;第十一重为宗动天。
⑵天堂之天
其上则天堂之静天,美好咸具,唯天主与天神居之。修德昭事者亦蒙拔擢上升也。史曰:“乘彼白云,至於帝乡。”即其境也。义详《天问略》、《寰有诠》诸书,有理可推,有法可测,非杜撰也。
⑶佛教天说之错失
今汝佛经,由各人臆造,漫以为有三十三天,或言东西南北,各八天,上覆一天。夫使东西南北,别为区宇,则四方皆有楞角,下有根底。天之圜体,运旋穷矣。或言欲界,色界,无色界,诸天直上建立。臆说不一,可谓知天乎?夫使天而无体,方可目为太虚。如果太虚,何以有国之象乎?今天实非太虚,有层体可以测量;日月交蚀,可以预推。寒暑昼夜,序次不紊,眼前实理,佛俱不知,宜汝之误认天为太虚也。
天主教升天原理
⑴轻清上升而重浊下降
至若升天之义,天主洪恩,实有至理。汝观物性,轻清者上升,重浊者下降,一切物理,莫不尽然。如火性轻清上炎,虽倒持蜡炬,欲降其焰,焰仍上飚而难遏;石性重浊下坠,虽高掷千寻,欲升其质,质仍下坠而不已。
⑵仁义者上升而骄奢者下降
天主生人,轻清重浊,二者悉备。内之灵性,类乎天神;外之肉躯,类乎禽兽。人能从灵性之嗜,力行仁义礼智,是为浑然天理,进迩天神,轻清之类。天主於是鉴其立功,拔之上升,享天堂长生之真福。人若从肉躯之嗜,专务骄奢淫佚,是名全锢私欲,逼肖禽兽,重浊之流。天主於是恶其获罪,罚之下坠,受地狱无穷之极苦。
⑶天主赏罚犹朝廷黜陟
天主之赏善罚恶,犹朝廷之黜幽陟明也。然朝廷虽有荣辱人之权,必三载考绩。阅历三考,见其果贤也,而后晋之上爵;果不贤也,而后下之典刑。设有大声诋毁,谓朝廷既有荣人之大权,何不使草莽微贱,立赐公卿,仰望北阙,一试其能否乎?如果不能,谓朝廷有荣辱人之权,亦不足信之矣。呜呼!为此说者,非疯狂之废疾,必庸鄙之下愚矣。故知朝廷於群臣功绩未建,万无立赐公侯之理;即知奉事天主之人,德业未定,断无仰望太虚,现摄升天之理矣。
天主对人的赏罚
⑴普仁截不懂天主赏罚
又云,天主不能摄人之身,专能摄人之魂,此亦必不得之数。此语不特伤於率尔,更悖孔子不知妄作之戒。盖天主能赏罚人之灵魂,并能赏罚人之肉身,但时有先后之不同耳,《圣经》及《庞子遗诠》、《复活论》诸书载极详悉,汝辈既不博览以求明,复不下问以解惑,故不知也。
⑵天主先提升人灵
夫灵魂原本轻清,为一身之主,又能涓洁心志,力制私欲,则纯乎轻清,以事天主。天主慈悯,先挈上升,俾享天堂真福,宜也。
⑶天主后提升人身
肉身原本重浊,为灵魂之仆,能顺义理道德之正命,天主亦慈悯之。故使暂痊名山,以俟天地终穷复活之日,配合灵魂,复还原体,锡以殊恩。使其身发大光明,数倍於日;水火刀劍,不伤不死;往来迅速,万里一瞬,山海江河,绝无阻碍,并拔上升,永享长生真福焉。
⑷恶人之魂不得升天
然恶者之魂,亦属轻清,其永堕地狱,使不得上升者何?盖恶者之魂,虽属轻清本可上升,止缘如前第二驳中,所谓背叛天主之极重罪恶,必堕地狱,永不超升也。譬若鸟然,飞鸣霄汉,其天性也。使缠以铁絚,虽欲奋飞,辄复陨仆,以铁絚加其重坠故也。此天主预定赏罚先后永暂之时候,至公如此。而汝谓天主专能赏罚人魂,不能赏罚人身,不亦不明之甚哉。
佛教现摄说之妄
⑴净土不存在
查摄之正义天主圣教虽用,与汝大异。惟佛《楞严经》有云,大势至菩萨,能摄念佛人归於净土。夫净土何在?在天外乎,在天内乎?吾见念佛者多矣,汝释氏莲池祩宏,专以念佛立教。其死也,遗骸仍葬云栖,何大势至不摄之归於净土也?
⑵现摄非实有
又现摄之妄,见北京旃檀寺石碣,悉言能摄能飞,是皆释氏饰辞惑世,原非实有。
⑶事佛不能登极乐
汝今以伪法,鼓世奉佛,将身登极乐乎,抑魂登极乐乎?夫亦曰魂登极乐耳。吾为若辈明言,事非其主,魂必不能登彼极乐。
⑷僧亦不知极乐世界
僧至慧诗言之矣,有曰:“死去应为惆怅鬼,西天依旧黑漫漫。”(全诗载田汝成《西湖志附馀》)可不深为警惕哉。
第五节 驳真言灵验之非
一、普仁截:真言灵验考
持咒灵验载于传记
普仁截云:古有身婴苦难,专力持咒,或枷锁自脱,或刀寻断坏,载于传纪者,班班可考。
金刚神咒多获灵验
柢如秽迹金刚神咒,藏中备明持法。若能如法久持,虽欲移山塞海,靡不从心。唐太宗时,诸宫人持之,多获灵验。太宗恐怖,寻即禁止,因取此咒,删易数字,欲使不灵也。
真言使茶壶复合
更有近事可考证者,顺治初年,楚僧沙澜,遇一梵僧,於稠人中席地而坐,专持秽迹真言。适有馈茶者,持钜壶至,梵僧饮毕,辄为持咒,众见此壶忽升於空,堕地成七片。有顷,咒令还合,观者咸叹希有。
真言能变少成多
汪君旅,三歙人也。常言壮时,见术士降仙,案列盘果,因心念释教,称变食真言,能变少食,成广大食,盍一试之。遂从旁默诵此咒。仙即降笔,谓面前供养。忽然广大充美,非世所有。众皆不解,汪君乃言其故。
真言灵验可信
可见一念戏持,尚获灵验,矧出世高流,登坛作法,三业精纯,而反无济於事乎?汪君与沙澜皆诚笃无欺之人,其言决定可信。
二、洪济:真言不灵辩
真言只是戏法
驳:
洪济曰:截沙门引“沙澜遇梵僧咒壶”及“汪君旅变食”二事,谓释教神通,实有显现於阳世,以证阴间破狱之非妄。果若此,则街坊传授戏法者,能吞剑,弄丸,空中取酒,五鬼搬运,皆为灵感,非戏法矣。
真言非真实可信
又云君旅沙澜,皆诚笃无欺之人,其言决定可信。予谓阿其所好者便云无欺可信,抑陋矣。
普仁截的真言不灵
又云梵僧君旅戏持,尚获灵验,矧出世高僧,三业精纯,而反无济於事乎?予谓出世高僧莫截沙门若,非三业精纯者乎,宜登坛作法,口诵真言,仗彼佛力,愿为帝王身而说法,必应立为帝王;愿为宰官身而说法,必应立为宰官。今则萧然贫衲,抑何无济於事也。且只以现前微小事试之,其寺中斋供,止须截沙门,口诵变食真言,自然广大充美,众僧皆各饱饫,方见真言有灵。而今不然,仍遣僧人敲梆击鱼,多方募化,望檀越挥金布施,赞扬功德。截沙门犹且如是,而谓君旅能之乎?可见灵应於阳世,乃妄者之讹传,党人之附会,非实有也。
真言不能灵验于阴间
不能诵真言以广充供养,则必不能灵应於阳世以破囹圄,谓反能灵应於阴间以破狱施食,必不得之数也。截沙门妄信而妄传之,用惑当世,以希养身,正犯天主妄证之戒,不可破坏之地狱,又不免矣。
三、张星曜:真言之验证伪
朱方旦因作真言受诛
张星曜曰:我朝康熙年间,湖广妖人朱方旦,号曙青,居二眉山,言人祸福,天下称为神仙。彼妄自尊大,造作真言,谓可救刀兵水火,有刻本行世。翰林王季友先生,纠其惑众。我皇上命法司讯鞫,得其罪状,特诛之。则彼所造救刀兵真言,身且不保,何有於人。故知一切真言,亦皆如是。
持咒是教人肆业恶行
但朱方旦死,而佛菩萨幸免耳?然汝佛嗣教人,所谓二十四祖师子头陀,实受罽賔国王之戮,已不能使刀断坏矣。汝言专力持咒,枷锁自脱,刀寻断坏,载於传纪者,班班可考。设果有是事,则人不必更修善行,只须肆行恶业,虽遇囚狱,罹斩绞,持咒可以脱免,王法所不能加。即此便是宇宙大恶人,如北魏沙门法秀之流,又岂正人君子所乐道耶?(魏沙门法秀,以妖术谋作乱,荀颓帅兵收掩悉擒之,囚法秀,加以笼头铁锁,无故自解。魏人穿其颈骨,祝之曰:如果有神,当不人肉。遂穿之,三日乃死。事详《魏书》及温公《资治通鉴》。)
傅奕证咒术不灵验
又考司马温公《资治通鉴》,唐太宗贞观十三年,有僧来自西域善咒术,能令人立死,复咒之使甦。太宗择飞骑中壮者,试之良验,以告太史令傅奕。奕对曰:此邪术也,臣闻邪不干正,请使咒臣,必不能行。太宗令僧咒奕,奕初无所觉。须臾僧忽僵化,若为物所击者,遂不复甦。此传记之可考者。
普仁截所言不可信
⑴咒术移山塞海无可考证
汝云秽迹金刚神咒,能如法久持,虽欲移山塞海,靡不从心。唐太宗时,宫人持之,多获灵验,太宗恐怖,因取此咒,删易数字以传於世,欲使不灵也。此事不见传记,汝言将谁欺乎?
⑵咒术移山塞海是大乱之道
使咒可以移山塞海,则坤舆不宁。如诗经所云,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大乱之道也。况宫人欲移山塞海何用,必即西僧咒人立死之术,宫人妒忌,或偶试之耳。然亦必无之事,观西僧咒傅奕不死,而西僧自毙,则咒之不灵可知矣。
⑶咒术移山塞海证伪
况太宗朝,果有此□□以移山塞海。考贞观十八年,高丽泉盖苏文叛乱,太宗亲帅六师征之,何不令西僧或宫人稔咒者,一持此咒,令东海填平,径至高丽?乃烦备造戰舰以渡辽海,攻安市城,六旬不下何耶?则汝所言,咒能移山塞海之说荒唐不根,益可见矣。
⑷太宗改咒本质疑
且太宗虽改易中国咒本,未尝改易梵国咒本,梵国之神咒,固自在也。
⑸咒壶有验亦无谓
汝言顺治初年,梵僧至中国,尚持真言,咒壶有验。夫壶本自全,因咒而毁,因咒而合,僧亦多事,咒亦无谓,请为其有益者。
黄河之患验咒不灵验
值今黄河水患,朝廷旰食。塞河易於塞海,海大而河小,海深而河浅,咒可塞海,岂不能塞河?今西僧之至中国者颇众,何不持咒,令黄河不决,亦省我国之无数金钱。奈何未有能者,则咒之不灵,又可见矣。
降仙诞妄不可信
若言降仙之事,尤属妄诞。汉武帝曰:天下安有仙人,尽妖妄耳。盖武帝一生,笃志求仙,未尝有获,晚年始悟而有是言。即使宇宙果有仙人,乃朝夕仆仆,为祈请者之奴隶,仙亦贱矣。况乩上之字,实系生人所书,非仙妖也。汝言仙即降笔,赞叹供养,此讹以传讹,诞妄可知。历考古今真言无一端能取验於阳世者,其不能取验於阴间益信矣。
第六节 驳业识变现之非
一、普仁截:业识变现论
地狱是业识变现
普仁截云:汝还知冥王狱卒非有情种耶;还知牛头阿旁,非众生数耶?皆是汝等业识变现,自然而见种种恶相。有谁稽考,有谁拴押。叵耐你自家业识,纤毫不肯放过,则诸佛亦无如之何耳。
信天主是埋没己灵
又云:应观法界性,一切惟心造。岂是汝教中,一切依正色心,归之天主;一切升沉祸福,归之天主。是谓埋没己灵,恶见中最。
二、张星曜:业识变现辩
地狱锢人与业识变现说矛盾
驳:
张星曜曰:据汝言冥王狱卒,是有情种,则冥王狱卒,必不锢人於狱矣。汝又言业识变现,自然而见种种恶,□□尔,则与眼花之人,见空花无异。地狱真是空,真是虚妄矣。
夫既不锢人於狱,狱本虚妄,何必求僧人破狱耶?若锢人於狱,狱必非虚妄,狱中自有稽考,自有拴押。何以知之?即以汝言相似狱知之。汝言相似狱者,指恶人生罹王法而言也。夫王法之狱,有册籍稽考,有狱卒拴押,则地狱可知。若地狱锢人而又无稽考,又无拴押,则与王法之狱不相似。是魂在地中,亦复优游自在,与不锢者何异,又何必求僧人破狱耶?
待僧人破狱也是埋没己灵
汝又谓一切归之天主,为埋没己灵。试问汝何自而有此灵耶?汝果自有此灵,则汝魂在地,何不自己破狱,必待僧人破狱,宁不埋没已灵耶?
白净识业识辩
⑴普仁截横肆诬诋更属业识
汝又以文定诘问之言,为卜度之见,指为业识,为不肯放过。然则汝不究义理横肆诬诋者,为庵摩罗白净识,肯放过者耶?
⑵放下一切并非破除业识
夫汝云放过,即汝佛所云放下着也。不知天下事,有可放下者,有不可放下者。如为名,为利,一切为肉躯之事,此宜放下者也。辩道理,明是非,使己身不沦於地狱,天下人不溺於邪见,至於无父无君,此不宜放下者也。先师孔子,学问思辩笃行,弗得弗措,周流辙环,岂一概放下者哉。
⑶白净识是告子无善无恶之性
汝禅教欲一切放过,以守汝心。故将无义理之言,妄用参究。以为不思善,不思恶时,识取本来面目。此不过认告子无善无不善之性,为白净识耳。功夫学问,一味强制其心,岂能择善固执,求所谓精一之理哉。
敬事天主是知行之指归
夫见解修为,以能敬畏昭事者为善,以妄自尊大者为不善。譬之罗经之盘,二十四山向,百二十分金,纷纷藉藉,茫无定向。然其指南者,随所转移,无不然也。故人能敬事天主上帝,则南针有定,真妄较然;如是之识,方非业识。如是而一切放过,真能放过者矣。吾今为汝说此实义,汝苟知非,自不肯安於故习,说有道无,疑惑世人矣。第恐陈见不除,执迷不悟耳。
第七节 驳往生乐邦之非
一、普仁截:破狱不会导致狱空
普仁截云:人师如法,真言有灵,则一切冥魂,承此超脱,往生乐邦矣。至云对守空狱,尤属痴见。譬如国王大赦,狱为之空,狱空之后,宁无后至之罪人乎?有是哉,汝之愚也。
二、张星曜:破狱往生之非
破狱说与烦复法事相悖
驳:
张星曜曰:据汝佛言,施食焰口,必於七月十五,谓是地官赦罪之辰故也。今汝辈僧人,妄设三朝、诸七、百日、周年,岁岁正月十五、七月十七、道场焰口,诳惑愚俗。果使真言有灵,一切冥魂,承此超脱,则一次破狱,亦已足矣,何三朝诸七之不惮烦也?则往生乐邦,徒虚语耳。
徐光启语意辩析
⑴诘问之虚辞
又徐文定公,岂不知一日之间,万死万生,地狱境界,非阳世可比。只因汝辈不认真主,日行妄法,故设辞诘问。其辞云:如施食之地皆赴,则魂终年在世,享用优游,为极乐场。地狱中独一幽冥教主与十殿阎君,相守空狱而已。地狱之设,不几多事乎?玩“如”字,“乎”字,文气皆虚问之辞。知魂之必不能赴,狱之必不能空也,岂谓地狱皆空哉?
⑵类推之实义
今汝云国王大赦,狱为之空,狱空之后,宁无后至之罪人乎?汝固巧於辩矣。独不思国王大赦,或数十年,或数年,而仅得一遇者也。故分别赦前赦后,狱不必空也。今汝释教,每一人死,即法事纷纭,且言一切冥魂,承此超脱。则娑婆世界,有一人死,必有一次大赦矣;有亿万人死,又必有亿万次大赦矣。一日一夜,多日多夜,无时不死人,即无日不大赦矣,更安有后至之罪人,而狱不空哉?文定公之言,亦就汝教中所为,而推类询之耳,非痴见也。汝既不识诘问之虚辞,又不求推类之实义,反以文定公之言为痴见,此何异痴人说梦。故知文定公非痴,汝自痴耳。殆庄生所谓大惑终身不解者耶。
第八节 驳以庶人比佛为谤佛之非
一、普仁截:徐光启谤佛法僧
普仁截讥徐文定公云:愚昧如此,乃敢肆日纵笔,谤佛法僧,何异井底之蛙,揶揄月中蟾兔。无怪乎以天子比天主,而以庶人比佛也。
二、洪济:佛是愚狂罪人
以庶人比佛是从佛经中来
驳:
洪济曰:以庶人比佛,不过就汝佛经中抉出,以明佛非主宰,毋误奉事,自取从逆之罪戾焉耳。盖天地之主唯一无二,犹家无二父,国无二君;二父则秽,二君则乱故也。今汝佛经,言佛之多,如恒河沙,非天生之黎庶而何?是汝佛自说自证,不待文定公言而始著也。
佛经荒诞矛盾
盖佛经荒诞,人自为说,多不照应,但凭大言,诳吓无识,其谬处指不胜屈,今略举一二为明者告。乌得以指其伪妄,警醒当世者,遂谓谤佛法僧耶?经载释迦牟尼,为净梵王太子,摩耶夫人所生,下地即行走三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曰:“上天下地,唯吾独尊。”切思天主生人,与物迥异者,盖有深奥至理焉。禽兽甫下地,即能行走鸣嘶;俾之易於长大,仅供人食用故也。唯人不然,初生而弱,呱呱无知,必赖乳哺怀抱,提携教训,然后渐行渐言者;天主欲人之父母,守天主之命,以行其慈也。及人子长成,念此劬劳,孝思油然感发,生则服劳奉养,死则追远慎终;天主欲人之子,守天主之命,以行其孝也。此人物异生之本旨,昭然可见。不然,莫灵於人,而有生之初,反不禽兽若,何耶?今佛下地,即能行能言,毋乃与禽兽同乎?抑言行之后,仍复无知无能乎?且娶妻生子时,佛性何往?使色欲不除,甘悖己戒乎?
唯我独尊之罪难逭
⑴圣贤以天为尊
至於唯吾独尊之言,其罪有不可逭矣。历观三代之哲王贤相,莫不以天帝为尊,称之曰后、曰皇、曰无有配偶至尊之上帝,引人敬畏而昭事之。即孔子之德高道美,自言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曰:“天生德於予。”门弟子之赞孔子者,曰“天纵之圣”,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皆归功天帝,未闻以人而俨然僭称独尊者。由是而知,下地能行能言其独尊,非后人饰此诞辞以矜奇,必鬼魔挟之发傲以惑世也。
⑵唯我独尊者非愚即狂
譬有乡愚下贱,忽出大言曰,“上天下地,唯吾独尊”。引人奉事,非号召兴乱之伪言,即病狂疯颠之呓语。果为疯狂,怜而救之可也。号召兴乱,而轻信奉事,便成逆党,诛所必及矣。
佛祖的贪嗔痴愚妄
又据所传过去未来现在,三世因缘而益知其谬。其云释迦与弥勒,互论治世不决,相约禅定,面前各树优钵罗,先花者为现在治世,后花者为未来佛。弥勒前者先花,释迦窃移已前,弥勒出定大笑曰:汝作为如是,我将美好诸物,尽收入布袋中,不为汝有,任汝治奸险诈伪之世界也。说甚诞妄。若然,争先治世,非贪乎?求治世而背大戒,甘窃盗,非痴乎?一花且不能守,为人所窃,非愚乎?花为人窃,尽收美好,不与世共,非嗔吝乎?身为世表,而位从诈得,己先不正,何以正人乎?佛戒人贪嗔痴,二佛悉犯,何以称导师也。然则佛以人类之微,大言傲妄,自称独尊,真井底蛙、地狱鬼耳。文定公以庶人比之,盖已隐括妖言惑世之傲叛,提醒人类,毋误信伪妄,以贻后戚也。岂比之不当哉?
月中蟾兔辩释
至於月中蟾兔,此释老伪说,荒唐无稽。盖月中有凝透二体,月本无光,借日之光以为光。其坚凝之体,得日光而返照下域;虚透之体,得日光而清辉直透。犹天体如水晶之虚透,所以不碍日光,恒见青天。乃光上透第八重之列宿而下照焉,故月中痕迹斑点。凝透二体,显之使然,非真有蟾兔也。(义详《寰有诠天问略》)截沙门自负善知识,乃月中痕迹斑点,误认蟾兔,则亦何知识之有?
三、张星曜:佛是叛逆罪人
唯我独尊证伪
张星曜曰:今之释氏,皆以佛为天中之天、圣中之圣。故《华严经》载佛升忉利天说法《楞严经》载佛论诸天,以诸天王为彼菩萨所游,不了妙觉明心,积妄发生,妄有三界。果尔,则世界固无有尊於佛矣。予窃疑之,忆少时,偕稚子至甘露寺,寺有一钟,因祝融之后,暂架寺侧,子戏击之,僧人力止,因言此处方位不利钟声,击之必损僧众。予诘之曰:佛为天中之天,尔为佛弟子,佛必佑尔,一方之神鬼何畏为?譬之一县之中。有与县官亲密者,县之众庶,必畏惮之矣。上而至府至司至督抚,所亲密者愈尊,则其威福必愈大。若为天子近臣,则天下皆畏惮之矣。佛果为天中之天则天上天下,无不畏惮夫佛也。彼方位之神鬼,拟之阳世,不过无名土棍而已。土棍不敢与县官齿,岂敢陵虐天中之天之弟子哉?今得而陵虐之,佛不能庇焉,则佛非天中之天明矣。僧无以应,乃知佛理甚谬。监劣无识之子,恐其言之不信於世也,故作大言以恐吓之,非实然也。
以庶人比佛无过
佛不过天生之一人,以天生之一人,而谓其高出於天,不谓之狂悖不可也。今观天主圣教则不然,一切作事,不择日辰,不择方向,奉有真主,则鬼魔不能为祟也。以此断之,邪正昭然矣。则以天子比天主,而以庶人比佛,夫岂过哉?
佛是降黜庶人
⑴庶人之别
虽然,庶人亦不同矣,有贤智之庶人焉,有庸众之庶人焉;有原系天子之戚属,恃强挟众,背叛主上,以罪降黜之庶人焉。贤智之庶人,如孟子所称市井之臣,草莽之臣,多闻而贤,朝延之所尚也。庸众之庶人,如诗经所云,“氓之蚩蚩。”虽不为朝廷之所尚,亦守率土之分,无恶於朝廷者也。此等庶人,皆非所以拟佛也。
⑵佛恒蔑天主
独降黜之庶人,其心甚险,其力甚雄,其言无稽,其行背诞,其号召无识最多且广。在天潢之谱,食天子之毛而心中意中,恒蔑天子,如周霍叔、汉七国、唐承乾、明高煦、团置鐇、宸濠之徒,称为庶人,此真可以拟佛矣。何则?佛之身心,天所生也,食天之毛,藉天之庇,乃欺诳无识,以为三千大千,唯吾独尊,非其心中意中,恒蔑天主乎。
⑶佛教杀人灵魂
天下之人,见其自说自证,不测其所自也,妄应之曰然,此挟其甚险之心,甚雄之力,故号召之所以多且广也。拟之国法,如周霍叔、唐承乾、明高煦等,削属籍而称庶人无疑矣。律云:杀一家非死罪三人者,凌迟处死。今佛教之杀人灵魂多矣,而人犹同声附和之,则以其背诞之行,无稽之言,矜为月中蟾兔故也;不辩邪正,适自蹈於地狱而已矣。悲夫!
劝普仁截悔悟
以上诸说,吾既与汝一一剖明。汝再将徐文定公之言,虚心寻味,辨别是非,痛悔迁改,自求多福,天主亦必怜而宥之。倘执迷不悟,在汝教中,亦名虚妄偏执;诚恐眼光落地,天主审判,尔时噬脐无及矣。吾与汝皆天主所生之人,同为兄弟,一片婆心,不忍汝辈陷於猛火,故为汝反覆开悟。正说邪说,昭於日月,有目共见,有心共知。汝当细心参究,毋溺妄见,自诒伊戚,并误他人也。

天儒同异考
张星曜
天儒同异考题解
《天儒同异考》是年中国天主教信徒张星曜所撰的抄写本,共面。张星曜,字紫臣,仁和人。生于年,卒年不详。他大约是四十六岁时受洗的,取教名依纳子(Ignace),八十三岁时在杭州仁和为本书作序和跋。本书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号。
《天儒同异考》分《天教合儒》、《天教补儒》、《天教超儒》三个部分。《天教合儒》大概是张星曜与一位不知名的西方传教士所作(可能是《天儒同异考》合定本序言中提到的际南先生),成书于年。其内容是用西方神学的框架,将中国古代儒家经典中合乎天主教信仰的经文搜集整理在一起。如在“经书称帝天之文”题目下,列举了“帝”、“上帝”、“古帝”、“皇天上帝”、“太一”、“天”等条目,明确标明其名称及出处,并在有的条目后略加注释说明。《天教合儒》包含“上帝之名”、“上帝之性情”、“上帝创造”、“上帝掌管”、“上帝赏罚”、“人当敬畏上帝”等方面的内容,以此来说明儒教是合乎天主教信仰的宗教,天主教信仰是符合儒家传统理念的宗教。
《天教补儒》意在“以天教补儒教之疏略。”在作者看来,“孔子非不至圣,但天生之圣无祸福人之权,故有疏略处,必须天教补之。”儒教尽管教人敬天爱人,克己复礼。但由于儒教不论生前、死后,故上帝信仰不明确;不论天堂地狱、赏善罚恶,故不能引人为善,警人为恶。世人趋利避害,纷纷信奉异端邪说。或阳尊儒而阴奉佛,或言道德而趋名利。或择日,或卜筮,不能尽合孔孟圣贤之道。因孔子没有赏善罚恶之权,不能使“人人、家家、日日、念念、事事以孔子为法。”天教对儒教的补救,在于天主的全知、全能、全权、全善。人知天主无所不在,便心存敬畏;人知鬼神之理,便不妄求妄信。明天主全能全权之理,使人一心向主,真切修行而不妄求功名利禄、择日卜筮以趋吉避凶。天主教的诫命、礼仪有助于人们身体力行,变化风俗。天主教以孔子为天生圣人,以儒教为敬天正教,尊孔而排佛,符合儒教宗旨,且能弥补儒教不足。可以说,天主的拣选与拯救是天主教补救儒家疏略的实质所在。
《天教超儒》通过对天主教与儒教的比较,来说明“天教实有超儒之处”。天主教流传不绝,泽被万邦,影响超过儒教。天主施行神迹奇事,并为世人树立表率。天主降生受死,复活升天,救赎世人,引人升天,其功德远超儒教。天主教政教完善,有助于教化妇孺,督人为善,管人灵魂。使善人修持有节,惩罚恶人罪恶有度,也超乎儒教教化。因为天主教是“天主亲立之教”,“岂可与人立之教同类并观哉?”
本书的目的在于扫清天主教在中国传播过程中的文化障碍,使中国人认识到天主教既合乎儒家传统,有补于儒教教化,又有超越儒教之处,由此引导人们来信仰天主,得蒙救赎。本书与《古今敬天鉴》相得益彰。

天儒同异考目录
天儒同异考题解
天儒同异考目录
《天儒同异考》合定本序
一、中国祀上帝之风俗
二、佛老大乱人心
三、西儒奉上帝之命以救世
四、体上帝救世之心以著述
天教合儒
天教合儒序
一、造物主是生万物之原本
二、上古之人风俗醇美
三、佛教邪说灭伦理
四、事天为救人之本
五、著书以救世
经书天学合辙引言
一、圣贤敬天事天
二、佛教僭妄害人
三、儒经天学互证
经书天学合儒粹语提纲
第一节 上帝之名
第二节 上帝至尊
第三节 上帝创造万物
第四节 上帝全知全在
第五节 上帝无形而能视听言动
第六节 天主是上帝
第七节 天子受命于上帝
第八节 修身以敬上帝
第九节 圣人恪守上帝之命
第十节 圣王郊祀上帝
第十一节 上帝爱善厌恶
第十二节 上帝赏善罚恶
第十三节 上帝哀怜罪人
第十四节 上帝赐人福乐
第十五节 上帝掌管生死贫富
第十六节 当敬畏上帝
第十七节 祸由人自召
第十八节 恶人自绝于天
第十九节 顺天命者得永生
第二十节 圣德在天护佑后人
经书天学合儒总论
一、中国古人对上帝的认识
二、上帝的性情
三、人的永安与永祸
天教补儒
天教补儒前言
一、儒学疏略需天教补之
二、儒学疏略一二
三、天教补儒
第一节 畏天之旨
一、孔子教人敬畏上帝
二、儒者不能身体力行
三、儒者尊佛而不尊孔子
四、孔子之疏略
五、天教使孔子畏天之旨大白
第二节 生死鬼神
一、孔子论生死鬼神未明
二、媚二氏者疏略孔子
三、天教使孔子生死鬼神之辩大白
第三节 省察悔过
一、孔子不能使人自讼
二、佛教的忏悔荒唐不根
三、天教使人省察悔过
第四节 相周相救
一、先王使族党相周
二、后世息相周之风
三、天教还相周之风
第五节 随遇而安
一、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
二、世衰道微,弱役强
三、孔孟教人顺天
四、佛老以富贵邀人
五、天教随遇而泰然
第六节 天堂地狱
一、祸福与善恶相匹
二、祸福与善恶不符
三、天堂地狱报应不爽
四、中国亦有天堂地狱之说
五、佛氏轮回之说悖理
六、天教以赏罚善化世风
第七节 恒备死候
一、俗儒不知善备死候
二、天主示人天堂地狱
三、孔孟未传畏天之程
四、天教具体而详备
第八节 人与禽兽之别
一、儒家别人与禽兽之性
二、佛教以众生为平等
三、天教明人之异于禽兽之理
第九节 尊孔排佛
一、孔孟欲人明灵魂之义
二、佛氏大乱圣贤之道
三、天教尊孔伐佛
第十节 天主审判
一、人咸知灵魂不灭
二、灵魂是天主赋之
三、佛氏自尊其性
四、佛氏无权免罪
五、天主审判人功罪
第十一节 敬鬼神而远之
一、当敬鬼神而远之
二、魔鬼专欲害人
三、魔鬼诱人以偏好
四、魔鬼借古人害人
五、在人间者皆魔鬼
六、敬天主以避邪魔
第十二节 不择日
一、有为之日皆吉
二、克择家妄立凶神吉神
三、封神之说荒唐可笑
四、儒者信而从之
五、天教以善恶定吉凶
第十三节 祸福在天
一、圣人以吉凶劝善警恶
二、善恶未必合于吉凶
三、卜筮之书失圣人之旨
四、天教禁人卜筮
五、吉凶祸福一听天命
第十四节 天主以身掖人
一、孔孟以仁义相辅
二、佛教的痴愚妄行
三、天主仁至义尽
四、天主启佑信徒
第十五节 杀子与自杀
一、儒教疏略于杀子自杀
二、杀子之罪重于杀人
三、杀己之罪重于杀亲
四、自杀者,佛氏启之
五、自杀有违天命
第十六节 爱仇敌
一、儒教教人以直报怨
二、天教教人爱仇敌
第十七节 天教诫命
一、儒教律例有所不及
二、天教诫命疏而不漏
第十八节 德化风俗
一、儒教行道必得位
二、佛氏惑乱天下
三、天教变化民风
四、天主拣选拯救
五、儒者当继其美
第十九节 天教瞻礼
一、儒教难以讲明
二、佛教灭绝义理
三、天教讲道兼行
第二十节 真切修行
一、诸圣惟知敬天
二、二氏蔑天弃天
三、天教真实可证
四、二氏天说之妄
五、天教与儒教理合言通
六、天教力行更胜儒教
第二十一节 天教七礼
一、习儒者为博青紫
二、习二氏者为布施衣食
三、天教真实修行之礼
四、七礼以领洗为重
五、十字架是圣教之密
天教补儒后跋
一、自古即有天主教
二、天主降生救赎
三、救赎之功大于创造之功
四、天主降生论证
五、天教有补于儒教
天教超儒
天教超儒序
一、孔子为集大成者
二、佛老二教皆系邪教
三、天教超儒之处
第一节 天教相传不绝
一、孟子殁而儒失传
二、天教代代传授不绝
第二节 天教泽被万邦
一、儒教圣贤寥寥
二、天主教泽被万邦
第三节 天教能教化妇女
一、儒教难以教化妇女
二、天教不遗妇女
第四节 天教知鬼神之别
一、天教明鬼神之别
二、儒学不明鬼神之理
第五节 天主能起死回生
一、孔子不能去疾病
二、天主能起死回生
第六节 天主生化万物
一、天主能化造万物
二、孔子绝粮,佛氏乞食
第七节 天主救赎世人
一、孔子之死不能为后人谋
二、天主之死能救赎世人
第八节 天教管人灵魂
一、师儒未尝亲督诸生
二、天教教官专管人灵魂
第九节 天教以天堂地狱教人
一、孔子不明天堂地狱
二、天教示人升天之路
第十节 天主无所不知
一、孔子无奈乎心术不正者
二、天主能罚人隐慝之恶
第十一节 天教事天之功详备
一、当以敬爱事天
二、佛老不知尊天
三、儒教事天之学隐而未详
四、天教事天之功详细
第十二节 天教是宠教
一、孔教是书教
二、天教是宠教
第十三节 天教教人爱仇敌
一、孔子教人以直报怨
二、天主训人爱仇敌
第十四节 天教刑罚救人灵魂
一、儒教刑罚并杀人灵魂
二、天教刑罚杀其身而不杀其魂
附西国刑法
天教超儒跋

《天儒同异考》合定本序
一、中国祀上帝之风俗
我中国皆知有天主上帝也。自黄帝作合宫以祀上帝以来,经书之言具在,概可见矣。故契敷五教,邪说不生,圣哲挺生,风俗淳美,何其盛与。
二、佛老大乱人心
自佛氏书入中国,创说诡异,老氏之徒效之,于是中国之人心不可问矣。
佛是大傲魔
人皆降衷之命,而佛氏言天上天下,唯吾独尊,此分明是天主所降黜之大傲魔。
世人尊佛而乱纲常
而世人不审,从而尊之,以至三纲沦,五常斁,不至驱一世之人,尽入於狱不止。
儒家不能相救
孔子之徒,不能救也,以孔子无赏罚人、生人、死人之权故也。
佛经詖淫邪遁
予向不知释典,读礼之暇,有人告予曰:欲知性命之理,曷不取《内典》观之?予於是取阅《楞严》、《维摩》等书,见其言要紧处,则曰若有言说,都非实义。信乎!程朱二大儒所言詖淫邪遁之说,皆备于佛经也。二氏之教,岂可一日存于盛世哉?
三、西儒奉上帝之命以救世
西儒九万里来,奉天主之命以救世,惠我中国多矣。其理正,其人贤,人顾可忽之,以自弃其永远之灵性乎?
四、体上帝救世之心以著述
天教可补儒教不足
予友诸子际南先生,示予以天教之书。予读未竟,胸中之疑尽释。方知天壤自有真理,儒教已备,而犹有未尽晰者,非得天教以益之不可。
作《天教明辩》
於是集天教之书,为《天教明辨》,约二千馀页。
作《通鉴纪事补》
取佛老二氏之乱道者,辨之为《通鉴纪事补》,一千七百馀页。
《天儒同异考》付梓
篇帙繁重,未能付梓,仅先取《合儒》《补儒》《超儒》三帙,颜曰《天儒同异考》,梓以问世。
作《葵窗辨教录》
又有《葵窗辨教录》,约二百馀页,俟陆续发梓。世之明目者,应识余之言,为体天主上帝救世之苦心而作。知我罪我,悉以听之可也。
时康熙乙未
八十三岁老人张星曜紫臣氏弁言

天教合儒
天教合儒序
一、造物主是生万物之原本
昔孟子曰,天之生物,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此所以见黜于孟子也。今出俗有三教之名,则本且有三矣。不宁惟是,佛有千佛,道之天尊亦不胜数,则本且不可究诘矣。返之,造物主生天生地生人物之原本,岂若是之多岐乎?凡此者皆邪魔惑乱人心,使人失所依归而诱其沦于永狱也。
二、上古之人风俗醇美
窃尝考之上古佛氏未入中国,中国之人止知有天,有天之上帝,而圣贤辈出,风俗醇庞。
三、佛教邪说灭伦理
自魏晋扰乱,佛氏乘机篡入中国,创为邪说,种种不根。如空无之说,是告子之谬谈也;轮回之论,是迷人之鸩毒也;布施之言,是渔利之善术也。且出家而弃人伦,参禅而灭义理,朱子所谓佛氏兴,伦理灭;达摩来,义理绝也。
四、事天为救人之本
夫以天帝所畀之天伦,所赋之天性,而绝灭之,人类不沦于禽兽乎?然则何以救之,亦救之以本而已。西国诸儒惟知事天,与吾儒之理合,知所本也。
五、著书以救世
暇时,取中国经书同符天学者集为一卷,而以《天教合儒》名之,此诚正人心救世道之良方也。宣圣《论语》首章言学,次章即言务本。夫学孰有急於本者,本孰有大于孝悌者,孝生身之父母,与孝生性之父母,孰是其可缓者?吾愿世之人读是书而共敦其本,不至陷於邪魔之罗网则幸矣。
时康熙壬午季春
谷旦仁和后学张星曜紫臣氏拜撰

经书天学合辙引言
一、圣贤敬天事天
天学非自泰西创也,中国帝王圣贤无不尊天、事天、敬天、畏天者,经书具在,可考而知也。
二、佛教僭妄害人
唯吾独尊之流弊
自佛氏有天上天下唯吾独尊之语,荒诞无稽。而吾人为其所惑,敬事上天之志分矣。
唯吾独尊之僭妄
此傲魔也,不可不辨也。盖佛生於周昭王之世,则亦天所生之一人耳。以天所生之人而欲驾於天之上,是子孙而反驾於宗祖之上也,其为僭妄可知,人奈何信之?
佛老之害甚於杨墨
故朱子曰:佛、老之害,甚於杨、墨。其悖理伤教,有罄竹难尽者。今姑未暇枚举,具详别册。
事佛大干天谴
独是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以来,圣圣相传敬天之学,而人不知守,以至邪说横行,一入其中,大干天谴,永远沉沦矣。夫事佛之心,本以求福,而反致召祸,宁不深可惜耶?
三、儒经天学互证
余生泰西,自九万里来,心切伤之。爰捃中国经书所载敬天之学,与吾泰西之教有同符者,一一拈出,颜曰《合儒》,梓以问世。俾人之见之,知东海西海,心理皆同。夫亦可以自择真向,反厥本始,而勿为异端所惑,踵武圣贤同登天国,不亦休乎。

经书天学合儒粹语提纲
第一节 上帝之名
经书称帝天之文。
帝(帝者,君也。如《易经》言:“帝出乎震”,《论语》言:“简在帝心”等语是也。)
上帝(如《书》言:“维上帝不常”等语是也。)
古帝(如《诗》言:“古帝命武汤”是也。)
皇天上帝(如《礼月令》言:“以共皇天上帝”等语是也。)
昊天上帝(昊,广大也。见《诗云汉》等篇。)
皇皇后帝(见《诗(门+必)宫》等篇。)
太一(极大曰太,最初曰太,未分曰一,天地之本也,即造物主函三为一之义也。见《礼记礼运》篇。)
天(一大为天。)上天、昊天、旼天、苍天、彼苍者天。(程子曰:以形体言,谓之天;以主宰言,谓之帝。经书之言天,即指上帝也。不敢斥言帝,故言天,犹臣子称皇帝为朝廷也。又有并不言帝与天者,如《诗》言“明明在上”,“高高在上”等语,皆指帝而言也。仁覆闵下曰:昊天指帝言也。秋天曰旼天。望之苍苍然,曰苍天,指形气之天也。)
第二节 上帝至尊
天有主宰,至威至赫,尊无二上。
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禘郊社,尊无二上。(《礼鲁子问》篇。知尝禘郊社之尊无二上,则知寰宇之中,惟一造物主为至尊矣。)
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中庸》。天施地生,帷奉一上帝之命,故功化以成。若有二帝,则号令不一,参错不齐矣。安能时行物生,不过不忒乎?故郊社之祭,止有一上帝也。)
获罪於天,无所祷也。(《论语》。《直解》曰:天下之至尊无对者,惟天而已。)
赫赫在上(《诗大雅大明》篇)
高高在上(《诗周颂敬之》篇)
第三节 上帝创造万物
上帝为天地人物之本。
礼必本於太一,分而为天地。(《礼记礼运》篇)
天之生此民也。(《孟子》)
天生蒸民,有物有则。(《诗大雅蒸民》篇)
天命之谓性。(《中庸》)
天地之性,人为贵。(《孝经》。人为万物之灵,所以贵也。盖天地之中,有鸟兽,有草木。而惟人为贵者,以上帝之生天地、生鸟兽、生草木,皆为人而生也。故草木之性惟生魂,禽兽之性有生魂觉性,惟人之性大异于禽兽草木者,以生觉二魂之外更有灵魂也。灵魂即《虞书》之所谓道心,《汤诰》之所谓恒性,是上帝特畀之性也。觉魂即《虞书》之所谓人心,人自主之心,能知觉运动者是也。人必不为鸟兽,鸟兽必不能为人,此犬之性非牛之性,牛之性非人之性也。自佛氏以狗子有佛性为说,遂跻鸟兽于人,等人于鸟兽,是天地之性不必以人为贵矣。岂不谬哉?)
万物本乎天。(《礼郊特牲》篇)
第四节 上帝全知全在
上帝极大极明,而无所不知,无所不在。
荡荡上帝。(《诗大雅荡》篇)
浩浩昊天。(《诗小雅雨无正》篇)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诗小雅小明》篇)
惟天聪明。(《书说命》篇)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诗周颂敬之》篇)
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诗大雅板》篇)
第五节 上帝无形而能视听言动
上天无形,而有视有听,有闻有言,其说为至真。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诗大雅文王》篇)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诗大雅皇矣》篇)
惟天监下,民典厥义。(《书高宗肜日》篇)
天监在下。(《诗大雅大明》篇)
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诗大雅烝民》篇)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书泰誓中》篇)
闻於上帝,帝休。(《书康诰》篇)
惟厥罪,无在大,亦无在多,矧曰其尚显闻于天(《书康诰》篇)
弗惟德馨香祀登闻于天,诞惟民怨庶群自酒腥闻在上。(《书酒诰》篇)
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诗大雅生民》篇)
帝谓文王,予怀明德。(《诗大雅皇矣》篇)
第六节 天主是上帝
上天为君、为父、为师,而有命令之权。
乾为天、为君、为父。(《易说卦传》)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诗大雅荡》篇)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诗小雅巧言》篇)
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书汤诰》篇。言人所以有此仁义礼智信者,何处得来。盖本是惟皇上帝化生万物之初,降下这大中至正之道理于下民,浑然在中,没有一些偏倚。下民既禀受此道理,惟顺着天禀之自然,便都有常性也。如父子自然有仁,君臣自然有义,长幼夫妇自然有礼智信也。今佛家一切举而空之,此人道沦于禽兽也。)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中庸》。道率于性,则皆本于天,而人不能自为一道。既不能自为一道,则修道之教亦惟就降衷之性,去其过不及之差,以归於中,合乎天而已,更何有三教哉?二氏之乱道,必不可一日容于圣王之世者也。)
事天如事亲。(《礼哀公问》篇)
天之牖民。(《诗大雅板》篇)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诗大雅皇矣》篇)
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诗商颂玄鸟》篇)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诗周颂昊天有成命》篇)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诗大雅大明》篇)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诗大雅文王有声》篇)
第七节 天子受命于上帝
世上君父师之权,皆上帝之命。
惟天子受命于天。(《礼表记》篇)
故大德者必受命。(《中庸》)
但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书泰誓上》篇)
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书泰誓上》篇)
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书大禹谟》篇)
天之历数在尔躬。(《论语》)
天之历数在汝躬,汝终陟元后。(《书大禹》谟)
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聪明时乂,有夏昏德,民坠涂炭。天乃锡王勇智,表正万邦。(《书仲虺之诰》篇)
天乃佑命成汤,降黜夏命。(《书泰誓中》篇)
天惟时求民主,乃大降显休命于成汤。(《书多方》篇)
天命多辟,设都于禹之绩。(《诗商颂殷武》篇)
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惟王受命。(《书召诰》篇)
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书金滕》篇)
皇天改大邦殷之命。(《书庸王之诰》篇)
上帝既命侯于周服。(《诗大雅文王》篇)
父子之道,天性也。(《孝经》)
天将以夫子为木铎。(《论语》)
第八节 修身以敬上帝
敬天修身尽伦,上天之命。时时事事,当敬当顺。
否则悖天道,灭天理。钦崇天道,永保天命。(《书仲虺之诰》篇)
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诗周颂敬之》篇)
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诗小雅雨无正》篇)
我其夙夜,畏天之威。(《诗周颂我将》篇)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论语》。三畏虽有三事,只是敬天而已。)
严恭寅畏,天命自度。(《书无逸》篇)
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书益稷》篇)
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书益稷》篇)
奉若天道。(《书仲虺之诰》)
明王奉若天道。(《书说命中》篇)
秉德迪知天威。(《书君奭》篇)
亦唯天丕,建保乂有殷,殷王亦罔敢失命。(《书多士》篇)
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论语》)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孟子》)
天子有善,让德于天。(《礼祭义》篇)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中庸》)
天叙有典。(《书皋陶谟》)
凡我造邦,无从匪彝,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书汤诰》篇)
仁之於父子也,义之於君臣也,礼之於宾主也,智之於贤者也,圣人之於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孟子》)
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礼哀公问》篇)
予惟小子,不敢替上帝命。(《书大诰》篇)
吾谁欺,欺天乎?(《论语》)
夏氏有罪,矫诬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书仲虺之诰》篇)
今商王受,弗敬上天。(《书泰誓》篇。陈大猷曰,敬者万善之本,不敬者万恶之本。人虽至愚犹知敬天,今纣天且弗敬,宜其众恶日深也。)
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予弗顺天,厥罪惟钧。(《书》仝上)
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于天?(《诗小雅雨无正》篇重)
不愧于人,不畏于天。(《诗小雅何人斯》篇)
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易大有象》)
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以荡陵德,实悖天道。(《书毕命》篇)
好恶无节於内,知诱於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礼乐记》篇)
第九节 圣人恪守上帝之命
钦敬上天之命乃为圣人。
钦若昊天。(《书尧典》篇)
先王克谨天戒。(《书胤征》篇)
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诗商颂长发》篇)
先王有服,恪谨天命。(《书盘庚上》篇)
先王顾諟天之明命。(《书太甲上》篇)
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书咸有一德》篇)
成汤既受命时,则有若伊尹,格於皇天。(《书君奭》篇)
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诗大雅皇矣》篇)
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书武成》篇)
第十节 圣王郊祀上帝
君民皆当敬事上天,惟圣王郊祀燔柴用牺牲。
谷酒并乐以祭。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无不咸献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礼月令》篇)
命四监,大合百县之秩刍,以养牺牲;令民无不咸出其力,以供皇天上帝。(仝上)
次诸侯之列,赋之牺牲,以共皇天上帝。(仝上)
祀帝於郊,敬之至也。(《礼记礼器》篇)
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礼郊特牲》篇)
郊之祭也,大报本反始也。(仝上)
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礼记礼器》篇)
圣人烹以飨上帝。(《易鼎卦彖》)
惟圣人为能飨帝。(《礼祭义》篇)
肆类于上帝。(《书舜典》篇)
类于上帝。(一见《泰誓》,以代纣告也。一见《王制》,以天子将出告也。)
柴于上帝。(《礼大传》篇)
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诗周颂我将》篇)
五者备当,上帝其飨。(《礼月令》篇)
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礼表记》篇)
祀兹酒帷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书酒诰》篇)
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易豫卦象辞》)
第十一节 上帝爱善厌恶
上天本爱人,不恶人,而有喜矜人善,怒厌人恶之情。
惟惠天民。(《书泰誓》篇)
天惟纯佑命。(《书君奭》篇)
今天其相民。(《书大诰》篇)
皇天眷佑,诞受厥命。(《书微子之命》篇)
天佑下民。(《书泰誓上》篇)
自天佑之,吉无不利。象曰:大有上吉,自天佑也。(《易大有》上九爻)
子曰:佑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易系辞》)
上帝是依。(《诗鲁颂閟宫》篇)
有皇上帝,伊谁云憎。(《诗小雅正月》篇)
予嘉乃德曰:笃,不忘上帝时歆。(《书微子之命》篇)
尔克敬天,惟畀矜尔。(《书多士》篇)
天矜于民。(《书泰誓上》篇)
帝乃震怒。(《书洪范》篇)
皇天震怒。(《书泰誓》篇)
天降丧于殷,罔爱于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书诰酒》篇)
天厌之,天厌之。(《论语》)
第十二节 上帝赏善罚恶
上天知人心善恶,赏罚至公无私。
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书伊尹》篇)
天道福善祸淫。(《书汤诰》篇)
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书咸有一德》篇)
惟德动天。(《书皋陶谟》篇)
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论语》)
简在上帝之心。(《汤诰》)
维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則失之矣。(《大学》)
天命有德。(《书皋陶谟》)
天监厥德。(《书太甲上》篇)
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中庸》)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书蔡仲之命》篇)
惟天无亲,克敬惟亲。(《书太甲下》篇)
知我者其天乎。(《论语》)
天讨有罪。(《书皋陶谟》)
上天孚佑下民,罪人黜伏,天命弗僭。(《书汤诰》篇)
永畏惟罚,非天不中,惟人在命。(《书吕刑》篇)
第十三节 上帝哀怜罪人
上天哀怜人,容人迁改。人宜痛悔认罪,洗心斋戒,哀呼吁天。
天亦哀於四方民。(《书召诰》篇)
倬彼昊天,宁不我矜。(《诗大雅桑柔》篇)
民有不若德,不听罪,天既孚命,正厥德。(《书高宗肜日》篇)
天惟五年,须暇之子孙。(《书多方》篇)
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孟子》)
帝初于历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书大禹谟》篇)
悠悠苍天,曷其有所。(《诗唐风鴇羽》篇)
瞻卯昊天,曷惠其宁。(《诗大雅云汉》篇)
以哀吁天。(《书召诰》篇)
第十四节 上帝赐人福乐
上帝为百禄万恩之原,一一皆宜祷求之。
天被尔禄。(《诗大雅既醉》篇)
帝命率育。(《诗周颂思文》篇)
自天降康丰年,穰穰来假来享,降福无疆。(《诗商颂烈祖》篇)
於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诗周颂臣工》篇)
天锡公纯嘏。(《诗鲁颂閟宫》篇)
曾孙寿考,受天之祜。(《诗小雅信南山》篇)
君子乐胥,受天之祜。(《诗小雅桑扈》篇)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罔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诗小雅天保》篇)
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书说命上》篇。人之精神诚笃,原可与天通。昔宋高宗受金人之扰,几至不国。每取士时,必斋戒祷于上天,曰国家孱弱极矣,祈天赐以佳士,扶我颠危。具后果得虞允文,以进士书生抗金人八十万众。金主遂败而遇弑,宋得以安。则良弼诚帝赉也。朱子曰:高宋梦传说,据此则是真有个天帝,与高宗对曰:吾赉汝以良弼。然说无此事,只是天理亦不得。)
大雩,帝用盛乐。(《礼月令》篇)
天子将出,类乎上帝。(《礼王制》篇)
玄鸟至。至之日,以太牢祠于高禖,天子亲往,后妃帅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带以弓出韣,授以弓矢于高禖之前。(《礼月令》篇)
天子乃以元日祈谷于上帝。(《礼月令》篇)
第十五节 上帝掌管生死贫富
生死贫富成败,皆在上天。
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论语》)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论语》)
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孟子》)
若夫成功,则天也。天閟毖我成功所。(《书大诰》篇)
第十六节 当敬畏上帝
上天降灾警恶,不可不畏。
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书大禹谟》篇)
故天弃我。(《书西伯戡黎》篇)
旻天大降丧於殷。(《书多士》篇)
上帝弗顺,祝降时丧。(《书泰誓下》篇)
维时上帝,不保降若兹大丧。(《书多士》篇)
爽惟天其罚殛我,我其不怨。(《书康诰》篇)
今天降戾于周邦。(《书大诰》篇)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诗大雅瞻卬》篇)
肆念我天威。(《书君奭》篇)
以敬忌天威。(《书顾命》篇)
今天降疾。(《书顾命》篇)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诗大雅板》篇)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诗小雅小昊》篇)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诗小雅节南山》篇)
昊天不佣,降此鞠凶。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同上)
敬天之怒。(《诗大雅板》篇)
永畏惟罚。(《书吕刑》篇)
第十七节 祸由人自召
罪恶惟人自作,上天降灾,惟人自召。
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诗小雅十月之交》篇)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书太甲上》篇)
天非虐,惟民自速辜。(《书酒诰》篇)
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绝命。(《书高宗肜日》篇)
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诗大雅瞻卯》篇)
自绝于天。(《书泰誓》篇)
夏王弗克庸德,慢神虐民,皇天弗保。(《书咸有一德》篇)
天道福善祸淫,降灾于夏,以彰厥罪。(《书汤诰》篇)
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历年;知今我初服。(《书召诰》篇)
尔克敬天,惟畀矜尔;尔不可敬,尔不啻不有尔土,予亦致天之罚於尔躬。(《书多士》篇)
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孟子》)
惟人在命。(《书吕刑》篇)
第十八节 恶人自绝于天
极恶而违天命悖人伦者,自绝于天,必受极罚永苦。
上帝不蠲,降咎於苗,苗民无辞于罚,乃绝厥世。(《书吕刑》篇)
天用剿绝其命。(《书甘誓》篇)
天有显道,厥类维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绝於天。(《书泰誓》篇)
惟王淫戏用自绝。(《书西伯戡黎》篇)
天罚不极,庶民罔有,令政在於天下。(《书吕刑》篇)
第十九节 顺天命者得永生
极善而生顺天命者,死得永安。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论语》。道原于天而赋于人,人生下来便有日用常行的道理,如子孝、臣忠当行之理,皆是也。苟得闻之,则生顺死安,无复遗恨矣;不然,岂可死哉?闻道宜务学也。)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诗大雅大明》篇)
文王在上,於昭于天。(《诗大雅文王》篇)
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仝上)
兹殷多先哲王在天。(《书召诰》篇)
三后在天。(《诗大雅下武》篇)
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诗大雅文王》篇)
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书召诰》篇)
於万斯年,受天之祜。(《诗大雅下武》篇)
第二十节 圣德在天护佑后人
圣德在天,有保护后人之责任,可以祷求。
史乃册祝曰:惟尔元孙某,遘厉虐疾。若尔三王,是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

经书天学合儒总论
一、中国古人对上帝的认识
唐虞三代之心学
自上天生人以来,圣帝贤王未有不知有维皇上帝,小心昭事,夙夜敬畏者,此唐虞三代之心学也。
孔子垂训敬天之道
至於缵述修明,垂训万世敬天之道,彪炳典册,则孔子之功,尤甚伟焉。
经典之文记载唯一上帝
读“有皇上帝”等文,则知天之必有主宰,而非徒苍苍之天矣。读“尊无二上”等文,则知天上惟有一主宰,而非百神之可并矣。
二、上帝的性情
至明至灵
然此天上之一主宰在天地人物之先,唯一而至尊,永远而无极;至明至灵,最深最奥;含无穷之纯善,备万有之美妙;能於无中造成天地人物,而无所不在者也。
全能全权
虽无声而命令之权无不显也,虽无形而视听之鉴无不悉也。宇宙之大父也,大君也,大师也,而世间君父师之权皆其所命之也。自天子以至於庶人,皆当时时事事敬顺天命,无间无怠以修身尽伦也。
至公至慈
盖上帝之心本爱人不恶人,而有喜矜怒厌之情者,因人不皆善而无恶也。人之善莫大於敬天,人之恶 莫大於不敬天。一念之善上帝无不知,即无不赏;一念之恶上帝亦无不知,即无不罚。上帝之赏罚不爽,而有迟速,因人之善恶未盈,而有迁变也。盖至公也,又至慈也。人之为恶,得罪于上帝,上帝悯之,容人悔改也。人能认罪,洗心涤虑,哀呼吁天,庶可望赦;不然,上帝义怒,降灾惩恶,不可不畏也。
百禄万恩之本
且百禄万恩皆本于上帝,郊坛之祀有祈焉,有报焉。二至之郊皆报也,雩禖祈谷诸祀皆祈也。雨与谷子与寿与福皆求于上帝者,以人之死生富贵贫贱祸福,皆上帝之权也。
三、人的永安与永祸
人能顺上帝之命,虽不必皆富皆贵皆福皆生,而生顺死安自得永安之福也。人不能顺上帝之命,虽不贫不贱无祸未死,而生之前或有微善,而报之以安乐;死之后必罹大罚,而加之以永苦也。则以人之生为至短,人之死至长,人世之祸福不能尽报人生之善恶也。使无死后之祸福,以称量而施之,将小人之纵逸为得计,而君子之勤修为徒苦矣。故生前之福固是欣,而死后之福尤可欣也;生前之祸固可惧,而死后之祸尤可惧也。惟事天敬天始得成圣,而免永祸也。古圣贤兢兢业业,永念天威,死而后已。欲得正而毙者,而正此故也。

天教补儒
天教补儒前言
一、儒学疏略需天教补之
乙酉之夏,偶与吾友计子迥凡,言天教之精详。迥凡曰:“吾中国有孔子,则亦精详之至矣,更安事天教为哉?”予应之曰:“孔子非不至圣,但天生之圣,无祸福人之权,故有疏略处,必须天教补之也。”迥凡勃然曰:“先生读孔子书,今反言孔子疏略,不几于谤毁圣人乎?”
二、儒学疏略一二
今儒悖孔子
予应之曰:“予所读者,孔子书;予所能知孔子书者,天主所赋之性也。予非敢谤毁孔子也。孔子之言,上自朝廷,下自闾里,细至动静,大至平治,无不网罗毕尽。”故孟子曰:“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则亦何疏略之有?然而不得不议其疏略者有故,则以今之儒者悖孔子也。
儒教不能及于人人事事
若更以天主之教衡之,而孔子不辞其疏略也。使人人、家家、日日、念念、事事一以孔子为法,则孔子之教不疏略矣。而今之人能之乎?而孔子之教能及于人人、家家、日日、事事、念念乎?於是书房中有符一张,予指之曰:“此符何人所传,是孔子之道法耶?若非孔子之道法,是即孔子之疏略矣。
儒教借资于佛老
夫孔子之道既无不足,而何借资于佛老?为世之人皆借资于佛老矣,则人皆以孔子为疏略故也,岂独予言之,而以为疏略乎?
三、天教补儒
若天教则不然也。今就其浅近者数条比而观之,以为天教补儒之说。共廿一则云。
第一节 畏天之旨
一、孔子教人敬畏上帝
孔子之教,首言“天命之谓性”,此天字即“维皇上帝”也。《汤诰》曰:维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即此意也。则知天非苍苍之天矣。天之上帝即西国之所谓天主也。上帝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故能降衷于下民也。於是《中庸》次节即言,“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不睹不闻,而犹然戒慎恐惧,则睹闻可知。不睹不闻者,性也,即天也。戒慎恐惧,即畏天命之实也。使人人守此,日日如此,事事念念如此,则亦可矣。
二、儒者不能身体力行
然而儒者不能也。昔有乡老先生讲学至此章,尝娓娓言之,其夫人于帘内呵曰:“尔知戒慎不睹,恐惧不闻,何以黑夜偷丫鬟,至磕伤额角也。何不戒惧与?”由此观之,此盖不知天主无所不在,刻刻鉴临,而以不睹不闻属道体,故戒慎恐惧只当得口头禅,一部《四书》都为举子业题目耳,未尝身体力行也。若朝廷不以孔子之言为功令,则《四书》将无人习矣。
三、儒者尊佛而不尊孔子
且士至成进士后,簿书期会为事。高者,诗酒陶情;卑者,樗薄肆志。尤可恨者,醉心二氏,反为二氏之护法,明以孔子为不足尊,而尊佛也。非课子弟,则孔子经书不知飘落何所,得鱼而忘筌故也。
四、孔子之疏略
若身非黉门,则又不知《四书》为何物矣。是孔子之教能行于学人,而不能行于不学人。即能行于学人,不能必儒者之皆为程朱也。是孔子之疏略也。
五、天教使孔子畏天之旨大白
若天教则不然,宇宙间天主所生之人,能生我,必能审判我,无一人敢外于天主之理者。归之者,自求多福,非于天主有加荣也。盖宇宙间,唯此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主之权有独尊,而非孔子人力之教可得而同之也。使人人知有天主,则不睹不闻之中,有天主式临焉。虽欲不戒慎,不可得矣。斯孔子畏天之旨大白矣,此其有补于儒教者一也。
第二节 生死鬼神
一、孔子论生死鬼神未明
孔子言:“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夫死生鬼神,亦理之所当穷者,而孔子不言说者,谓生之道即死之道也,能事人即能事鬼也。孔子虽不言,未尝不言也,此论固是。然而未深切著明也。参之孔子他日之论,则曰:“敬鬼神而远之”,又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又曰:“丘之祷久矣”,又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此孔子事鬼神之道也。又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此孔子知生死之道也。然则,死生鬼神孔子岂有不知者哉?
二、媚二氏者疏略孔子
自竺乾之教行,但言生之前,死之后,又立出无数邪魔以与孔子角。而孔子无祸福人之权,亦遂听人之纷纷逐逐于珠宫贝阙间,而无如之何。世之习孔子书者,反泛而助其焰焉。更可异者,阙里孔子之地,衍圣公顺母命立三教堂,甘自居圣祖于未位,而以为儒童菩萨也。此媚二氏者之疏略孔子也。
三、天教使孔子生死鬼神之辩大白
若天教则不然,明鬼神之正邪,辨死生之久暂。一以上帝为主,黜妖妄之邪魔。使人人知有上主,则孔子“获罪于天无所祷”之言,与“朝闻夕死”之言又大白矣。此其有补于儒教者二也。
第三节 省察悔过
一、孔子不能使人自讼
孔子曰:“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盖人非尧舜,何能每事尽善。故过者,人所时有也。孔子教人改过曰:“过则勿惮改”。又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圣人之言,岂不尽善?然人改过必先由心,有悔恨真切之心,则不敢复犯,此所谓内自讼也。其有不能内自讼,则孔子亦无如之何矣。人不能遵孔子之言,不得不贻疏略於孔子也。
二、佛教的忏悔荒唐不根
佛教忏悔,都将无始以来说起,荒唐不根。
三、天教使人省察悔过
若天教则不然,日有省,时有察。言思行为有一毫得罪于天主者,必躬至天主台前,向铎德痛悔告解。则过不期寡而自寡矣。此其有补于儒教者三也。
第四节 相周相救
一、先王使族党相周
先王立政,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周。四闾一百家也,五族五百家也,五党二千五百家也。夫以一百家之众,使之周旋一家葬事;以五百家之众,使之救一家患难;以二千五百家之众,使之济一家缓急;则众擎易举,无不可者。当时之民,彼以此施,此以彼报,百姓亲睦,风俗淳良。
二、后世息相周之风
自秦弃礼义,尚首功,此风微矣。然说者犹云汉治近古。五胡云扰,佛入中国,创为布施沙门之说,以为今生作福来生受。于是天下无识之徒皆动心于福田利益,群布施于缁流之室,而相周相救之风息矣。虽使孔子复生,告之曰:“君子周急,不继富”,而不顾也。
三、天教还相周之风
若天教则不然,教人行十四哀矜行。其以财施者,先宗□,后闾里。尊崇上帝,则天下皆昆弟也。必如是,而后还我中国相賙相救之风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四也。
第五节 随遇而安
一、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
天下之人品不同,三德而为大夫,六德而为诸候,九德而为天子。故孟子曰:“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盖天之生才,原以治世也。
二、世衰道微,弱役强
自世衰道微,人不尚德而竞力,是以小役大、弱役强。
三、孔孟教人顺天
生其时者,唯有顺天而已。能顺天,故不欣于富贵,不戚于贫贱。此孔孟之教也。
四、佛老以富贵邀人
自佛老兴,相人之所欲者富贵,所恶者贫贱。于是为之说曰,求佛则欲功名得功名,欲富贵得富贵。而孔子所云“非道之富贵不处,非道之贫贱不去”者不知也。于是富贵则骄奢淫逸,贫贱则放溢为非,虽孔子亦无如何也。
五、天教随遇而泰然
若天教则不然,不以今世之富贵为足重,而以后世升天之富贵为足重。故富贵贫贱患难,随所遇而无不泰然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五也。
第六节 天堂地狱
一、祸福与善恶相匹
世之祸福,原与人之善恶相为响答。故书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南宫适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此一定之理也。”
二、祸福与善恶不符
然而有不一定者,伯夷、叔齐,求仁得仁,饿于首阳之下;盗跖日杀不辜,而以寿终,是遵何德哉?所谓天道是耶,非耶?
三、天堂地狱报应不爽
不知报应之理,天主固有一定之衡,有时徵信于人,有时不必徵信于人。正以人之善恶,相去如九牛毛。人世之富贵寿考不足以酬大善也,人世之斩绞徒流不足以酬巨憝也。况大善而蒙祸,大恶而膺福者更不少也。苟非天主之天堂、地狱,则人见报施之或爽,将敢于为恶矣。
四、中国亦有天堂地狱之说
且天堂、地狱之说,古天主教有之,中国亦有传者,如“乘彼白云,至于帝乡”,是也。
五、佛氏轮回之说悖理
佛氏蹈袭古天教之说而失其真,以为天堂地狱,报尽皆有轮回,则不足以惩恶而劝善矣。夫无所慕而为善,无所畏而不为恶,此惟圣人安行者能之,非可望之庸庸之众也。昔人以佛氏之地狱之论,为能补王化之所不及,不知佛氏之言大悖于理。
六、天教以赏罚善化世风
则欲举世皆化于善,自必以天主赏善惩恶之理迪之,使人知所趋避。此其有补于儒者六也。
第七节 恒备死候
一、俗儒不知善备死候
儒者但言生之后、死之前,然鲁子曰:“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夫欲得正而毙,则死后自有天主黜陟,真儒知之,而俗儒不知也。营营逐逐都为名利纷驰、子孙蓄积,一朝死至手足莫措,此死候之不知备也。夫人之去冢墓咫尺耳,生时之日短,死后之日长,不知久长之苦乐,而惟务一时之肆志,此举世之痴也。孔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错解远虑以为本身生前及子孙后日之虑,则误矣。远虑正死候也。
二、天主示人天堂地狱
惟天主圣教谓人生在世逆旅耳,行路须正趋天堂之路,则死候有备,永远快乐。趋地狱之路,则一失足为千古恨,悔无及矣。
三、孔孟未传畏天之程
善备死候,惟有畏天。孔子教人畏天,未传畏天之程。其教人也,量其人之质而教之。而孟子详求其法则,曰:“时雨化也”,“成德也”,“达财也”,“答问也”,“私淑艾也”。有孟子之私淑,则读其书体而行之,自可进几于圣,而世之能如孟子者几人哉?
四、天教具体而详备
若天教则不然,天主亲自降生,教人恒备死候。有十诫之条,八真福之论,七克之守。十四哀矜行之法。早晚有课,瞻礼有期,告解有礼,圣体有领。而远来铎德又复以身示表,令人一意向主,则日用动静自不敢恣。自天子以至於庶人,果遵其教,上智守之,自可进于圣人;下愚守之,亦不入于匪僻。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七也。
第八节 人与禽兽之别
一、儒家别人与禽兽之性
人之一身有肉躯,有灵魂。肉躯者,耳目口鼻手足是也。此人之与禽兽同也。灵魂者,周流于肉躯之中,而更能辨是非,明礼义。此人之所独有,与禽兽异者也。肉躯为主则沦于禽兽,灵魂为主则进于圣贤。故告子外义,而以生之谓性。为言孟子辟之曰:“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明人之不可与禽兽同也。
二、佛教以众生为平等
而佛氏从而同之,曰:“狗子有佛性。”又曰:“一切众生,皆系平等。”又曰:“十二类生皆众生,颠倒妄想发生。”又曰:“人轮回而为物,物轮回而为人。”黄山谷作淫艳小词,大颠斥之曰:“后世驴胎马腹中去。”此等捏怪之谈,儒者不能致诘。虽孔子之言曰:“天地之性,人为贵。”孟子之言曰:“人之所异于禽兽者,几希。”而茫然终莫之辨也,惟有拜倒之而已。
三、天教明人之异于禽兽之理
若天教则不然,明草木止有生魂,禽兽兼有觉魂,人则兼生觉,而更有灵魂。人必不转为禽兽,禽兽亦不转为人。又言天地万物皆天主为人而造,以为人日用,犹父母之置田宅以贻子孙者也。此说出而造物主之弘恩著矣,孔子人为贵之言明矣。此主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八也。
第九节 尊孔排佛
一、孔孟欲人明灵魂之义
肉躯虽为灵魂之助,实灵魂之仇也。肉躯有死,灵魂不死。故孔孟生平不惮再四提醒,欲人皆明灵魂之礼义,而捐肉躯之嗜欲也。孔子曰克己。克,胜也;己,身之私欲也,即下文非礼之视听言动也。又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夫身既死矣,仁之虚名何用,岂非以灵魂不死可以仰答上主,而无忝所生永存天国哉。又曰:“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夫孔子方言杀身成仁,则蹈仁者必死。故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何今又言未见蹈仁而死耶?此明言为仁而死,则灵魂长活,必无死理故也。孟子曰:“舍生而取义”,亦犹孔子之意也。又曰:“万锺於我何加焉。”我者,我之灵魂真我也,非肉躯之幻我也。若止是肉躯之幻我,则宫室妻妾等项皆足为肉躯之奉,孟子何以云无加。下文云:“失其本心”,则我者,即我之本心也,义理也不可失也。
二、佛氏大乱圣贤之道
佛以天下为空之妄
圣贤之心极为深切著明矣,而佛氏起而乱之,看得天下万事万理皆空。尤恶人说理字,谓之障,必欲扫除一切。谓不思善,不思恶,是汝本来面目。教人寻本来面目,以“生灭灭己、寂灭现前”为得道。夫人当世务纠缠,纷无以应,骤闻其言,亦似清虚可喜,遂有谓学周孔之道如抱桥柱洗澡,惟有佛法单刀直入,可以超越一切,故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⑴立地不能成佛
试与之平心而论,彼自言释迦历劫修行方得成佛,今何以又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
⑵人不可放下一切
且人生宇内,能不衣食乎,能不事事乎?人人出家不事其事,则何以有衣,何以有食?彼坐而受人之衣,受人之食,始可放下一切,且有不能放下者。今从佛者有室家之累,欲放下一切,能乎,否乎?此真极不通之论。
佛是邪魔附身
而世人何以偏信之也,则有邪魔附之也。邪魔者,天地初辟时,天帝所黜之大傲魔也。彼附於佛口妄言,曰:天上天下,唯吾独尊。吾历劫修行为世所尊。於是世人不究实理,随其言而附和之,称之曰:世尊。虽有孔子竭力提醒,教人尊天畏天,而人不信也。何也?以佛在三十三天之上,而天帝皆出其下故也。于是一切消灾禳患、求福免祸之事,俱于佛是祷。幸而得,则归功於佛;不幸而不得,亦不敢致怨也。此世人之大误也。
事佛是傲妄叛逆
夫同在天壤之间,未有能超于天壤之外者。天之上,天之下,地之上,地之下,天主无所不在,主宰于寰区之内。今蔑视之,曰:吾尊吾佛,超于三十三天之上也。天帝不恶其傲妄乎?譬之同在一国之内,不尊国皇,妄言曰:彼某人统治万国之皇,为皇中之皇也。国皇之赋税不供也,曰:吾将以供皇中之皇也,则国皇有不讨其叛逆者乎?
儒者不能讨除
然而孔子之徒不能讨除二氏也。何也?以佛之谩话大言,儒者不能致诘,故无以讨除之也。傅太史、韩昌黎、程朱诸大儒,天下之聪明俊杰奇伟人也,与人竭力辨论是非,分别邪正,而人终不信也,邪魔之虐焰炽甚矣。盖孔子与佛同为天所生之一人,彼有彼之说,此亦有此之说,两相角立,自无以胜之也。
佛教灭天理人伦
独不思孔子与佛同为天所生之人,一尊天,一背天,邪正是非决矣。昔壶关三老说汉高帝。曰:名之为贼敌,乃可破。天下共立义帝,项羽弑之,大逆无道。故项羽强汉高弱,以大义胜之,卒楚灭而汉兴也。今伦为天伦,佛氏灭五伦,则无天伦;理为天理,佛氏绝义理,则无天理。只此二端已为天下极大恶名,而人犹尊之信之,此邪魔必欲陷人于罗阱,而儒者不能大义以决之,恐得罪于天中之天也。
三、天教尊孔伐佛
若天主圣教则不然,知彼所言之三十三天,妄也;历劫轮回,妄也。天主至尊无对之主也,生天、生地、生神人万物,而佛亦天主之所生之一人也。舍天主不事,而事邪佛,天主之所必诛也。奉周天子以讨楚吴之僭王,有不名正而言顺乎?故吾以孔子为疏略,实非谤毁孔子也。孔子非天帝,未尝辨鬼神之邪正,是以不能禁人不事佛。今以主教辅孔子,益知孔子为天所生之圣人,而非二氏邪魔之可并也。(不读主教之书,不知二氏之邪,孔子之圣。)无奈世人中藏有佛,援孔子以与天主角,而实以孔子为彼佛救败之藤牌也。余欲卫孔子之道,故奉天主以伐佛。世人皆弃孔子于佛之下,吾独尊孔子于天主之前,谅亦孔子之所许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九也。
第十节 天主审判
一、人咸知灵魂不灭
人咸知灵魂为不灭,故佛氏之言得而惑之。乃儒者折佛之言,曰:舍现在之身,而别求身外之身。此说不足以折佛也。孟子曰:“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小体耳目肉躯也,大体心思灵魂也。
二、灵魂是天主赋之
佛徒傅大士偈曰:“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夫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此天主无始之义。赋人以灵性亦从寂寥中赋之,但天主无始而人有始也。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此人之灵性,亦与天主同无终也。
三、佛氏自尊其性
而佛氏之徒不如是解,不知有天主,惟自尊其性。以为先天地而有,后天地而存也。故妄言曰:自无始以来也,此灵魂也,身外之身也,真身也。
四、佛氏无权免罪
若止认肉躯之身为身,不几为二氏之徒所笑乎?世人穷理者少,自恣者多,妄听佛言,罪福本空。于是忘却天良,纵心嗜欲。死期一至,乞哀于佛,知灵魂之不灭故也。夫生我者能赏罚我,佛非生我之人,安能免我罪哉?人之不求孔子者,以孔子未尝妄言,吾为三界导师,能祸福人也。是孔子之疏略,孔子之道固然也。孔子之诚也,佛则伪而已矣。
五、天主审判人功罪
今知天主为生人之大父母,人之功罪皆听主审判,上达下达,无中立之理。则可返而归孔子,实实迁善改过,从孔子所敬畏之天主,还我中国荡平之天下。是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也。
第十一节 敬鬼神而远之
一、当敬鬼神而远之
鬼神之理,幽渺难知,故孔子教人敬而远之,精当极矣。
二、魔鬼专欲害人
而人弗信也,佞佛事魔无所不至。主教西来,辨其邪正。云魔鬼与主为仇,不能害主,专欲害主笃生之人,恐人为善升天,为主所宠,夺其已黜之位,于是百计诱人,令人犯罪。
三、魔鬼诱人以偏好
盖魔鬼最灵,能出入人心,知人偏好,即以其所好者诱之,百发百中。唯一意向主,庶彼诱可杜。
四、魔鬼借古人害人
盖魔鬼自知丑恶,不为人所重。则借古来有名之人,如佛、菩萨、关羽等类,藏其像内,令人求签打笤,示以小应,然后人尊信之,陷人以背主之罪。
五、在人间者皆魔鬼
若天神则不然,非奉主遣,不至人间。若人已死,非升天即入地,亦不在人间。其在人间者,皆魔鬼也。
六、敬天主以避邪魔
吾中国人不知此理,邀福之心胜,纷纷祈祷。不知正向主教之人,一意敬主,凡遇邪魔绝不与之作缘,虽大海周流洪涛万丈,邪魔不能为害也。此事甚正,必如是,而后还我中国孔子敬鬼神而远之之道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一也。
第十二节 不择日
一、有为之日皆吉
天主予我以日,我乘是日以有为,则日皆我之吉日也。
二、克择家妄立凶神吉神
而世之克择家,妄立吉神凶神名色,此皆出于后世灭蛮等经。
三、封神之说荒唐可笑
尤可笑者,姜子牙因文王征猃狁兵败将殒,子牙褒忠以励国人,封领兵大将张仲为张大帝。其余或封天尊,或封将军。录其子孙才者袭职,庸者世禄守祠。于是国人感奋,思报仇雪耻,更伐猃狁破之。而后人讹传以为伐纣,封神作封神演义,中立无数妖怪鬼神。夫武王伐纣,一戎衣天下大定。此时佛教尚未入中国,安有燃灯观音诸佛。况子牙亦人耳,安能封神?又此诸人皆莫须有之人也,乃释道二家皆祖其说,竞立邪像。
四、儒者信而从之
儒者不能辨也,反从而信之。凡有作为,必事选择。
五、天教以善恶定吉凶
若天教则不然,以为吉日而行恶事,即我之凶日矣;凶日而行善事,即我之吉日矣。故从九万里而来,惟观风之顺利,不问日之吉凶,此可见神煞之不足凭矣。其理甚正,此天教之有补於儒教者十二也。
第十三节 祸福在天
一、圣人以吉凶劝善警恶
儒者不发卜筮。盖圣人欲人迁善远恶,而人未必信从也,唯迪之以趋吉避凶,则人无不欲求吉祥而畏凶祸者。使知为善则吉,为恶则凶,而人始惕然矣。
二、善恶未必合于吉凶
然理虽如此,而未可执也。亦有善而未必吉者,如大过上爻“过涉灭顶,凶,无咎。”是也。亦有恶而反得吉者,如姤之初爻“系于金柅,贞吉是也。”亦有一事而噬吉,卜不吉者,如晋献公欲以骊姬为夫人,里克以为筮短龟长是也。亦有恶事而噬得吉者,如南蒯将叛,筮得黄裳元吉是也。
三、卜筮之书失圣人之旨
古卜筮必有成书,如左传所载谣词。今不可复见,焦赣《易林》非旧文也。京房以六神配六爻,惟论吉凶,不论善恶。而爻辞不尽为凭圣人之旨,失其传矣。
四、天教禁人卜筮
今人卜筮皆宗京氏,未必尽验。即使有验,而筮得吉者,将长人傲妄之心;筮得凶者,将阻人有为之志,故天教禁之。
五、吉凶祸福一听天命
以为吉凶祸福天主之命也,善恶吾人自主也。尔唯为善去恶,则吉凶祸福一听天主之命可也。此何等直截痛快,以较世人之回惑于吉凶祸福,而莫知所从者,相去远矣。此天教之有补天儒教者十三也。
第十四节 天主以身掖人
一、孔孟以仁义相辅
孔门求仁以元者,善之长也。孟子兼言义。有义以辅仁,而仁不流于姑息;有仁以辅义,而义不入于寡恩。
二、佛教的痴愚妄行
佛氏舍身喂虎
若佛氏则仁而愚矣,舍身喂虎而自己之亲则弃之,可谓仁乎?
禅和子不动念
禅和子有曰:“自已参禅,闻亲被人杀,而能不动念者,乃登菩萨位是。”忍于亲矣。
佛教人干枯爱河
佛又教人爱河干枯方得金刚慧地。
梁武帝溺佛
梁武帝溺佛,死罪不决,宗庙以面为牺牲。
候景食人肉
候景之乱杀人靡算。亲女溧阳公主与候景为妻后,候景诛人食其肉,并溧阳公主之肉亦尽。此真倒行逆施,不可一日行于天壤也。
三、天主仁至义尽
若天主圣教则不然,人有罪而白免之,是有仁而无义,天主不为也;人有罪而悉置之永狱,是有义而无仁,天主亦不为也。慈悲无限,亲自降生以代人救赎。教人悔罪,告解至于临崩。又复以圣体圣血命宗徒饮食,可得不死,其法流传至今。盖天主欲人远罪,迁善以求长生真福;而人心无定,意见靡常;魔鬼往往入人心中,诱人犯罪;故天主以身掖之,自不至于鲜终,真仁之至、义之尽也。此种隆恩岂儒教之可及哉?
四、天主启佑信徒
盖儒教嘉言善行,虽自不乏,然人能效法而力行者,固教之功;其不能者,亦未如之何矣。天主无所不在,《诗》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人能信天主,天主必有以启之。如《左传》所云,“天诱其衷”是也。人莫不欲得天诱者,夫亦安能得其诱乎?若不信天主是天夺其鉴矣,尚安望佑乎?故有主教而后知孔子之言真切有味。非然,则经书只作文字看过耳。圣体圣血是天主之入我心中而诱之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四也。
第十五节 杀子与自杀
一、儒教疏略于杀子自杀
仁为四德之首,固重矣。然行仁有序,立爱自亲始。今律例弑亲者,凌迟处死;杀子者,不抵罪;自杀者,则无以处之,可谓疏矣。
二、杀子之罪重于杀人
夫亲与子同有灵魂,皆天主所生也,弑亲不孝已极,凌迟固当;杀子者何独无罪耶?盖人未有不爱亲而能爱人者,未有不爱己而能爱亲爱人者。天教杀人之罪重,弑亲杀子之罪更重于杀人,以亲为生我之人,子为我生之人,其亲同也。
三、杀己之罪重于杀亲
杀己之罪更重于杀亲,以己为天主所生之人,天主生天地万汇以养我,恩至厚矣;宇宙一切生命悉听人杀,独不许杀人;若杀人而至于弑亲,残忍极矣,况至于杀己乎?
四、自杀者,佛氏启之
为其事者,佛氏启之也。佛家轮回之言曰:“早死蚤脱生,常常得后生。”于是人受患难困苦,遂尔自尽,希图轮回善地,得后生也。此误尽天下众生无算也。
五、自杀有违天命
曾不知天主予我以生,我违天之命自戕其生,又波累众人,拖人入阱永苦之狱,自不免矣。此王法之所不及,必须天教以补之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五也。
第十六节 爱仇敌
一、儒教教人以直报怨
孔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夫以直报怨,则爱憎取舍一于至公而无私。如祁奚与叔向有怨,而请免叔向;邮无正与尹铎有怨,而为尹铎解释;皆以直报怨也。夫免仇于死,不可谓非德矣,然彼则曰:吾为君谋也。
二、天教教人爱仇敌
若天教则教爱仇。盖仇虽有怨于我,而亦天主所生之人也。我爱天主,自不敢与人结怨。如我爱父母,自不敢与兄弟结怨。故人虽有怨于我,我唯有爱之而已。以天地间禽兽之类,凡同己者,皆能亲爱;故人止亲爱我之人,不足为德;惟能爱仇,是以天主为心,不从己起见,方见爱德。盖天主为父,则他皆兄弟也,故爱之也。人能若此,则世路之险阻何自而生,国家朋党之祸何自而起?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六也。
第十七节 天教诫命
一、儒教律例有所不及
中国之律例千条,詳明极矣。而人犹有犯法出于律例之外者,昧其本心,日纵于恶。则律例之所在,犯之;律例之所不及,亦犯之也;此争于其流也。
二、天教诫命疏而不漏
若天教则不然,十诫已至约矣。更约之惟二而已,曰:“尊崇天主,爱人如己”,八字而已。人能尊崇天主,则天主所立之天子、百官,自必忠敬;天主所予之父母兄弟、夫妇友朋,自必孝敬和顺。能爱人如己,则一切人类自必式好无尤。如是则兵戈不作,狱讼衰息,诈伪不生,风俗淳美。孔子之教不能遍于人人,天主之教并不遗于一介,真足以补儒教之不及,而纳天下于同风。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七也。
第十八节 德化风俗
一、儒教行道必得位
天生蒸民,作之君,作之师。欲化导人群,使归于善,必得位行道而后可。故尧舜在上,比户可封;善人为邦,胜残去杀;势位曷可少哉?然而斯世皆险阻境也。富贵人所竞慕未得,则百计以图之。此人得则不能兼及他人也,是以相争相伺,相闭相轧,靡有穷尽。圣贤以道自重,未尝有图富贵之心,而不得富贵则道亦不行。孔子必相鲁,而后大化行;必得邦家,而后绥来动和可见。无如世之倾轧者多也,至宋而桓魋欲害之矣,至齐至楚,而晏婴、子西沮之矣。故虽至德莫偶,不能挽春秋之杀运也。徒以空言著书,启迪诲导,贻我后人成德达财,累累不乏。噫嘻!至矣尽矣。
二、佛氏惑乱天下
佛氏住世,说法谈空,遗弃世事,惑乱天下,耗蠹生民,如莠乱苗,此不可一日容于天下者也。
三、天教变化民风
若天教则不然,绝远荣位,则无相竞之心;自食其禄,则无图利之志。教人尊崇天主,克治身心,爱人如己,人无异学,教无异说。以身立表,靡德不备。盖彼之来也,为传教也,为奉主命也,非以揽权也。人能信从,自可改恶从善,诞跻天国。虽无尧舜之位,而有比户可风之化。与释子之蚕食生民,惑乱天下,败坏网纪者,真如水炭之不相入矣。
四、天主拣选拯救
独怪世人於耗蠹己财,诱惑己灵,则偏信之。於主教之淑我身心,导我上升,且不费我财者,则疑之、远之。若是者何哉?盖人心蔽锢,溺於物欲,贪安怀逸,好色好货,牢不可拔。魔鬼乘之欲害人灵魂,禁锢我心,故正说不得入也。自非上主拣选,驱斥邪魔,则正道不可得而闻矣。
五、儒者当继其美
幸有高明先觉者,如徐文定公诸人,爱人如己,竭力与之辨白邪正。使人人知有上主,祛斥邪魔,以挽斯世于淳良。继其美者,非儒者之责而谁责哉?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十八也。
第十九节 天教瞻礼
一、儒教难以讲明
孔子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盖学必讲而后明,不讲则不知为善之路。伥伥乎,其何之矣?孔子之道,炳如日星。今之士人朝夕讲读者,祗为文字起见。乡老先生讲学善世,则又人自为说,户自为论,於是朋党说起。如明末台省所参邹南皋,以为作不深不浅之揖,说不痛不痒之话是也。程朱当日亦罹伪学之禁,则儒之难讲明矣。夫司徒之命终以振德,谓提撕警觉,使人入于善也。今之以孔子之教提撕警觉,使人自入于善者,谁哉?
二、佛教灭绝义理
佛教擎拳坚拂,割手截指,变怪百出。都将无义理之言,宝为心法惑世诬民。致使愚民病狂丧心,深可痛恨。朱子所谓:佛氏出,三纲绝;达摩来,义理灭。夫三纲义理可灭绝乎哉?
三、天教讲道兼行
若天教则七日一瞻礼,于是讲道兼行,不论老少雅俗,咸入听讲。讲师挑剔危微,别白善恶,使人人知主救世之苦心,堂狱祸福之迥别。开发心胸,为善去恶,是天教之有补於儒教者十九也。
第二十节 真切修行
一、诸圣惟知敬天
天教即儒教也。上古之时,诸圣人惟知敬天,六经所言不一而足。予已裒集天学通儒,兹不更赘。
二、二氏蔑天弃天
自二氏之说行,遂分列三教。究之二氏,蔑天弃天,为世道蟊贼,不可言教也。何则?造物主止一而已,先天地而生,而能生天生地生神生人生物者也。今老氏自以为元始天尊,佛氏自以为天上天下,唯吾独尊,而不知老佛皆生于周昭王之时,则亦人耳,安得为天地主哉?
三、天教真实可证
天主虽生於汉哀帝时,而天主引指人归敬天主圣父也。况降生之义,古经久著其说,非若二氏之荒诞不根,自说自证也。降生受难,为人赎罪;引人升天,以身教人。非如佛氏之妄言西方净土,老氏之妄言十洲三岛也。天一而已,论七政诸星宿并日月之运行,则有十一重。
四、二氏天说之妄
而佛氏妄言三十三天名色,老氏又妄立三十三天名色,一以为层累而上,一以为东西南北各八天。夫分方角立,则政令不一,何以四时寒暑不爽其候乎?此不辨而可以知其诬也。
五、天教与儒教理合言通
唯天教与吾儒之理合其言。天主即吾儒之言“上帝临汝”也。其七克十诫即吾儒之“克己复礼”也。其痛悔告解,即吾儒之“内省不疚”,“内自讼”也。其领洗、坚振、领圣体,即吾儒之日新其德,改过迁善也。其天堂、地狱、终傅、审判四未,即吾儒之修身俟命、富贵在天也。其诵经、瞻礼、默想、守斋、鞭策、补赎,即吾儒之“尽心知性”、“存心养性”以事天也。
六、天教力行更胜儒教
但吾儒之理流为文字敷演,未能身体力行;而天教真切修行,昕夕惟严昭事,故有天教而孔子之教愈明。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二十也。
第二十一节 天教七礼
一、习儒者为博青紫
今之习儒学者,童子时即习之矣,盖以博青紫也,力为圣贤犹后之矣。使习儒教而果以圣贤自为,则古今不知几万亿人矣。而何以从祀文庙者,一朝不过数人。两庑之间,落落如晨星也。
二、习二氏者为布施衣食
习二氏者,为布施衣食计耳,或避罪潜身耳,实求成佛登仙者寡也。即使真心求成佛、求登仙,而事非其主,佛不可成。所以僧人自嘲诗云:“死后应为惆怅鬼,西天依旧黑漫漫也。”十洲三岛,益可知其荒诞无据矣。
三、天教真实修行之礼
若夫天教真实修行。自天主降生复活之后,亲立七撒格辣孟多。中国译云七礼也。
领洗
第一领洗,以赦人原本二罪。
圣油
第二傅圣油,以坚振人灵魂。
告解
第三告解,以赦人进教后所犯。
领圣体
第四领圣体,以赐人升天之券。
婚配
第五婚配,定一夫一妇之规。
终擦
第六终擦,补人临终之缺。
定圣教尊卑
第七品级,以定圣教之尊卑。七礼既定,然后自举升天。
四、七礼以领洗为重
然七礼之中,首重领洗。不领洗,则不能坚振;不领洗,则不能告解;不领洗,则不能领圣体;不领洗,则无以定婚配、而终擦。故七礼之中,惟领圣洗为首务焉。盖人皆有原本二罪,罪在厥躬,灵魂污染,如铁链系翼不能升天。人能遵行斯礼,则蒙天主赦宥,于以升天必矣。
五、十字架是圣教之密
况十字圣架,天主救赎成功之圣物也。人当患难忿怒并诸邪诱感时,即手画十字,则邪念潜消,鬼魔远避。此圣教之密,与他教之口头禅大不同也。此天教之有补于儒教者二十一也。

天教补儒后跋
一、自古即有天主教
天主之教,自古有之。盖天主生人之时,人与主亦犹父子。自元祖违主命,主乃与人不相亲,然人未有不知敬主者。西国世世相守。今回回教,即古之天主教也。中国敬天,帝王郊祀以事上帝,历代无异也。
二、天主降生救赎
自异端蜂起,昧厥本原。天主悯兹人类于未降生之前,默启先知圣人传示降生之旨。果於中古汉平帝元寿二年,降生于如德亚国。所行圣迹奇异,于是古教之人恐其既为天主之子,夺国王之位。于是以腐鼠吓凤凰之心,群议害之。而天主以人犯罪弘多,天主父义怒未息,不惮以身救赎,甘心受难故。天主一死开天堂之门,引进古今圣贤悉登天国。
三、救赎之功大于创造之功
则天主降生,命人敬主,令人升天厥恩大矣,虽造天地之功无以及焉。何也?古天主造天地万物以养人,不过有生之百年耳,一死则不得享用矣。若天堂之门既开,则为人亿万年无穷之福。曾造天地万物之恩可得而媲乎?故西国修士,奉天主之命以行教于万国。
四、天主降生论证
今人之疑者,疑降生之天主耳,谓天主未必降生,即降生亦何必受难。不知此事古今圣贤辨论明悉,累楮难罄。吾以一二言断之,天主与非天主两言而决耳。假宫者明有律条,岂天主而可假耶?使天主果假,则亦不能千七百年流传至万国矣。
五、天教有补于儒教
今古万国之中,奉主教而成圣不可胜数。其行教于中国者,言方行矩,一种与人;同善之怀,若出一辙也。使孔子而在今日,亦必深信不疑。况吾辈为孔子徒者,曾有一人传教四国者乎?此无他,此人教,彼天教也,天故无不达也。主教西来,绝色绝财,引人认主,救人灵魂。人顾矜孔子以自足,且多方疑拒,不独负西士远来之意,抑且负天主降生之恩,而误己之灵魂为不浅矣。余故偶拈补儒数则,以告於世,尚未尽天教之万一云。

天教超儒
天教超儒序
一、孔子为集大成者
中国自尧舜以来,集大成归之孔子。故汉儒董仲舒策:“言非在孔子之经者,绝不使进。”而人咸知有孔子矣。当是时,岂有释老二教哉?
二、佛老二教皆系邪教
佛教大盛
自后汉明帝引佛入中国,而中国遂有佛氏之教,然终汉之世亦无事佛者。六朝兵戈扰攘,杀伐相寻,佛图澄、鸠摩罗什、达摩至中国,於是佛教大盛。
道教兴起
道士自汉武帝求仙终身不获,见佛氏之盛也,遂尊老子为元始天尊。
道教以无为主
夫老子之《道德经》具在,其言有醇有驳。如云“失道而后有德,失德而后有仁,失仁而后有义。”朱子以为不成说话。盖以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故也。又言:“轮辐三十六轴,当其无,有车之用;诞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是一以无为主也。晋室崇无,遂至遗落世事,中原板荡,则道教讵可尚哉?
佛教狂诞不经
佛氏大话谩人,以为天上天下,惟吾独尊。夫人必有父母而后有身,必有上帝降衷而后有心性。今佛氏一切不顾,非大傲魔而何?狂也,诞也!朱子云:“佛氏兴,五伦绝;达摩来,义理灭。”夫人无人伦、无义理,不使斯世沦於禽兽,斯人变为禽兽不止。以是知释道二教,皆系邪教,岂可与孔子并列哉?
佛道盛行之因
乃世称三教而不灭此二氏之教者,何耶?盖亦有故。凡人皆有灵魂,死必不灭。孔子但言生之后死之前,至于死后,孔子未尝言及。且孔子无赏罚人之权能,赏罚人生死者,唯有主宰天地神人万物之真主上帝,即天主是也。佛老僭天主之权,人不知辨。故归二氏者,如鸟投林,如兽走圹。治世者之君以为阴助王化也,故存之弗去耳。
三、天教超儒之处
今天教行于我中国,如日月中天,佛老自无容置喙矣。独吾儒以有孔子在其胸中,故漫不加省。不知此皆阳儒阴佛之人横执己见,此甚不可也。试平心辨之,予既有儒教合天,天教补儒之说矣,今切思之犹未尽也。天教实有超儒之处,此天主亲立之教,岂可与人立之教同类而并观哉?今即天教超儒数款详列于后,使孔孟与董韩周程张朱而在今日,亦必首肯。莫以予素从孔子而复改弦易辙也,盖予为世道人心计,不得不力言之耳。

第一节 天教相传不绝
一、孟子殁而儒失传
考孔子三十五而弟子益进,后七十三岁卒。自三十五至七十三约三十馀年,行教不为不久矣。今所传者,身通六艺者七十二人,乃七十二人姓氏虽存,事行大半无考。十哲为最杰出者,乃冉有则附私门,夫子欲鸣鼓以攻矣。子路不能守孔子不知为不知、阙如之戒,而妄死卫事矣,孔子亦听之而已。仅曾子、子贡获传一贯。子夏设教西河,疑於孔子。孟子得统于子思之门人,而圣道大明,孟子殁而后无传焉。
二、天教代代传授不绝
若天教则不然。生平未尝学问,十二龄即与高年博学之士讲论天主事理,人皆欣服。自后十数年,皆隐居寂处。至三十岁受难之期已至,乃始招徒行教。所招之徒皆椎鲁朴拙之人,一经天主指示,即聪明才辨优入圣域。其亲灸天主止三年耳。乃天主升天之后,四出行教,变化殊俗,不可胜计。守死奉教代代传授,迄今教皇嗣位相传不绝,非天主而能若是乎?此天教之超儒者一也。
第二节 天教泽被万邦
一、儒教圣贤寥寥
孔子设教七十三岁卒,至今二千馀年,人皆知有孔子。然读孔子书者知之,不读孔子书者不知也。即读孔子书者,亦未尝身体力行也。入孔子之殿,从祀两庑之先儒,能有几人?此孔子之所无如何也。
二、天主教泽被万邦
若天主则不然,行教三年,成材不可胜数。天主升天后,行教四方,不远百千万里,不畏风涛寇患,不辞异方逆俗。遐迩文蛮之地,善恶智愚无不化导。天下万邦全被魔术迷诱,以所闻真教之理诲之改迁,今兹弃邪归正,皆宗徒相传之功也。乃吾观程子之门人,尹和靖向观音而稽首,云彼亦贤者也。此岂辨邪正卫圣道者乎?此天教之超儒又一也。
第三节 天教能教化妇女
一、儒教难以教化妇女
人类之中,惟妇人女子为难化,虽圣贤与之,俱未易变其心志也。故孔子三世出其妻,而四书五经训妇女之文字固少。而妇女之知读经书以自修治者更少也。
二、天教不遗妇女
天主则不然,其立教也,领洗圣水不遗妇女,故亚达肋纳及亚加大等皆成圣品宗徒。教皇代代敷训圣女节妇,不可胜纪。此天教之超儒又其一也。
第四节 天教知鬼神之别
一、天教明鬼神之别
鬼神的区别
鬼与神不同。鬼者,邪魔;神者,天神。鬼专妒人,惟欲人死;神则益人,惟欲人生。吾身有鬼神,一记过者,鬼也;一纪功者,神也。有护州县之神,非有姓名可知,是天主所遣使也。故天神非天主命不至人间,而魔鬼遍满人世,往往诱人为恶,其详《超性学要》,书有数十卷。
天神下降为魔鬼
此其故何也?缘天主造物之初,先造群神。神之中有露际拂尔者,天主予以绝大聪明。彼乃自负颖异,背主强天神归己。天主谪之,下降为魔鬼也。
魔鬼诱人犯罪
更造人类男女二人,居之地堂,令其功修圆满,天主命之升天,以补天神之位。地堂各种物类俱命之食,独有一辨善恶之树所生之果,天主不许食,必得主命而后食,食即升天;若不守主命,非时食之,则必死亡遂至,诸苦毕集。邪魔妒人欲补天堂之位,乃诱地堂中女子厄袜食之,云食此果,聪明与天主齐。厄袜误听其言,即采食之。天主知之,逐出地堂。其子孙皆戴原罪,不得升天。夫一果虽微,背天主而欲并主,其罪大矣。虽自主之心之罪,但为魔诱,天主许其后来躬自降生救赎其罪,予之自新。此一宗公案,开辟天地时有之,详记於册,而我中国人不知也。回回教知之至今,犹仰望天主降生,非诬也。此神与鬼之所由来也。
二、儒学不明鬼神之理
孔子不细分别,而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诸儒纷纷解说,不得要理,或曰:“往而屈者为鬼,来而伸者为神。”或曰:“天曰神;地曰祗,人曰鬼。夫人不能为鬼神,人之正者近于天神;人之邪者,同于魔鬼;其灵魂不灭,自有天堂地狱以处之,不在人间与人杂处也。其或有奇冤异枉,或天主命之至世,以儆示人,或未可定。天教《超性学要》辨之最明。此天教之超儒又一也。
第五节 天主能起死回生
一、孔子不能去疾病
天以下,地以上,万汇芸芸皆天主所生,以供人日用者,人与物不能自生自长也。故人之生死,莫非天命。昔地堂中,无寒暑疾病,无患难生死。自元祖犯主命,乃有疾病生死。孔子尝疾病,唯慎之,不能去之也。己之疾不能去,安能去人之疾哉?
二、天主能起死回生
乃天主则不然,行教三年,人之瘫聋喑癞,一求天主,无不立愈。即至已死,尚能命之即生。观西史所载,非天主而能然乎?此天教之超儒又一也。
第六节 天主生化万物
一、天主能化造万物
目前万汇,皆天主所生。《诗》云:“诞降嘉种”,言五谷,天主特生之以养人也。自后种垂於世,传生不绝,赖人播种而后不绝。若天主则不然,命之有即有,不需时刻也,不烦播种渐成也。西史载天主行教至诸国,徒众三千人从,行旷野中乏粮。徒有带饼鱼者。天主祝祷于圣父,即化成亿万饼鱼,三千人皆饱饫,尚余十几筐篚。此可信其真天主,能化造万物矣。
二、孔子绝粮,佛氏乞食
岂如孔子之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乎?若彼佛氏,既称为天中之天,何以不生一粒米,必待乞食于舍卫城中,次第乞,己乃得食乎?此天教之超儒教及各教者又一也。
第七节 天主救赎世人
一、孔子之死不能为后人谋
孔子当晏驾时,负手曳杖逍遥于门,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谓子贡曰:“明王不作,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将死也。”寝疾七日而殁。夫孔子虽死日,不能为后人谋也。虽删述纂修微言奥义,百代犹新。而人之读其书率其道者被其泽,不能尽人而迪之也。
二、天主之死能救赎世人
天主不然,其为赎人罪而受苦受难以死也。
赦免人罪
自甘一死以救亿万人之生。故於复活之时,立七圣事迹,以永远救人世之人。知天主以身为祭品,以解天主父之怒。又以身为祭品以使人领受,予人以升天之券。人自遑然惕然,不敢违犯十诫矣。况又有告解之礼,以使人复于无罪乎。
引人升天
故天主之死,其恩德最大,西国造天地万物之功不及也。何则?造天地万物之功,止能养人以百年,人死则已矣;若引人升天免堕地狱,则永远恩德,宁有尽时?自天主降生,至今一千七百馀年。教皇代继考选,分行天下,救人灵魂,自西徂东,周行大地,泽人无算。虽妇人女子,愚盲废疾,犹不遗之。千万世、千万国如一日也。此岂孔子之删述纂修所可拟其万一哉?夫父母死,其产遗于子孙,有时而尽,若天主之恩泽永无尽也。此天教之超儒又一也。
第八节 天教管人灵魂
一、师儒未尝亲督诸生
儒教设立学校,置师儒,凡府州县皆有学。其教职,有教授、教谕、学正、训导诸官,以教育后进。唯宋胡安定先生(讳瑷)、明曹月川先生(讳瑞)克尽厥职。胡有经义、治事二斋,经义阐明理学,治事使知庶务,如兵农礼乐之类。曹留心圣道,作《行夜行烛》一书,辟邪崇正,霍蒲二州争求为师。明时,每一学设三教职,今省去一训导,惟二人而已。所职者不过月课诸生文义,收掌岁科册籍,需索新进贽礼,或补增,或补廪,或丁艰起复,告老游学,皆例有馈献,如是而已。未尝亲督诸生,而教以身如何修,心如何正。
二、天教教官专管人灵魂
而西国之教官则不然,专管人灵魂。教皇代天主之位统率诸官,分行天下,以天主正教训诲万民。有违理者,虽尊为王候,直言切责,不畏其怒;有抱德者,虽卑为穷独,怀以亲爱,不弃其贱。惟欲人迁善改过,同登天国而已。自教皇以至司铎,不与国事,人之思言行有犯七克十诫者,谕之改悔,代求天主免其永罚,使之补赎。以天主遗命:“吾降世,为赦宥人罪”,故司铎所宥者,主即宥之。若傲狠自是,不奉教者,司铎不为之解,主即不宥之也。此教官治人之心曲,与中国仅司文义册籍者大不侔矣。此天教之超於儒教者又一也。
第九节 天教以天堂地狱教人
一、孔子不明天堂地狱
孔子教人,各随其性之所近而语之。如颜渊问仁,告以四勿;仲弓问仁,告以敬恕;司马牛问仁,告以訒言。问政亦然。其或不因人问而立说者,俱精深奥妙,人能体而行之,自可成圣成贤。但不标出升天入地之旨,则人之为善为恶听其自为,而未有欣惧之意。虽有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之意,而天堂地狱之说尚未明也。
二、天教示人升天之路
夫为善而示以天堂之可乐,虽怠者必喜;为恶而惕以地狱之可畏,则虽愚者必惧也。何则?为善难,而趋恶易,故昔人有从善若登,从恶若崩之喻。世有为善之人或终身坎轲,世有为恶之人或终身逸乐。使无天堂地狱以处之,则人之为善者为徒苦,而肆志于恶者反为得计矣。此皆不知天主之有赏罚故耳。夫人之灵魂亿万世不灭者也。自天主降生宣明此理,欲人人而引之以升天之路也。故循孔子之教,则未知生,焉知死,而善恶听其自便;从天主之教,则凡上下贤愚,惟有善之一途可为,而不得徇私自便,以陷于永火之中。天教之超儒又一也。
第十节 天主无所不知
一、孔子无奈乎心术不正者
人之善恶,所系唯心,心藏隐而实为作善作恶之本。凡人有心,以为他人之不我窥也,而往往纵之;圣人以为莫见莫显也,而谨之。故《大学》、《中庸》俱言慎独,《中庸》言:“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则静存之际,尤为吃紧。夫人之所为不善,士师之刑罚得而及之;心之起念不善,士师之刑罚不得而及之也。孔子欲正人心,言“兴於诗”,欲人之思无邪也。然人之能思无邪者,有几哉?且有肆于恶者,曰:“男子不能留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则孔子亦无如之何矣。心之不正,此无忌惮之小人所以接踵于世也。
二、天主能罚人隐慝之恶
若天主则不然。其降世也,有众人送一不洁之妇至,欲天主判其罚,而击杀之。天主曰:无瑕者可以戮人,命众人退,云我呼一人至乃至。及呼其人至,则其人隐微之过恶,天主一一书之于地,其人惭而退,易一人亦然。至众人皆去,天主谓此妇曰,欲击杀汝者皆去矣,尔自今痛悔前非,改过迁善可也。可见人有隐慝,天主无所不知。吾惟心存敬畏,令此心纯粹无私,则动无过举,稍有违离,速行告解,时时与天主相为对越,较之儒教欺孔子无赏罚之权者远矣。此天教之超于儒者又一也。
第十一节 天教事天之功详备
一、当以敬爱事天
人生在世,惟恃天主予我以灵性,赖天主予我以生养。戴天履地,食天食、饮天气,无一息之非天主之予我以生也,而可不思敬爱以事之乎?犹臣民在朝廷之宇下,赖朝廷以治我护我也,而可不纳贡税乎?
二、佛老不知尊天
佛氏惟吾独尊,固天壤之大傲魔,所当深斥矣。老氏之天尊杂出,亦不知有至一至尊之上主也。
三、儒教事天之学隐而未详
独儒家孔子言:“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此天字即指上帝也,可谓深切著明矣。孟子言,存心养性以事天,最为明通。但孔孟之时,天主尚未降生,故事天之学隐而未详。
四、天教事天之功详细
自西师行教至此,其事天之功修节目朗朗有条,人能遵之,呼吸可与天通。盖人之死后日长,在生日短,可贪目前之微利,而贻祸于无穷乎?故有一人一日一念一事不以天主为心者,必沦于永火之中,人亦可以自儆矣。此天教之超于儒又一也。
第十二节 天教是宠教
一、孔教是书教
人生世间,要知原本。天主上帝赋我灵性,是我之大原本也。孔子曰:“天命之谓性”,又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又曰:“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此教人以原本之学也。乃后儒不察不悟其旨,不知天主之为人大父母,不悟我人灵性为不灭之物,不知死后之有功罪赏罚,於是冥行犯罪者多矣。盖孔子之教,书教也。若人不读书,或读书而不悟书之至理者,固无与于书之教也。
二、天教是宠教
天主圣教则不然。天主之教,宠教也。天主降生,以天上之至理训人。其山中圣训字字真切,所云八真福皆引人以升天之路。不拘贤愚男女,皆可修持。此天教之超儒又一也。
第十三节 天教教人爱仇敌
一、孔子教人以直报怨
老子曰:“以德报怨,宽身之仁也。以怨报德,刑戮之民也。”孔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可谓称物平施矣。
二、天主训人爱仇敌
今天主之训曰:“仇尔者,宜加爱焉;恶尔者,宜加恩焉;诽尔、詈尔者,尔其祷其安吉焉;其妄证窘迫尔者,宜求天主施福于彼焉。人待尔如是,尔加人不必如是。盖爱爱尔者,恶人亦能之,爱亦何功?加恩于恩我者,异端亦能之,何见其仁?惟爱不爱我者,爱功大矣。恩亦如是,诚如是,为天主爱一切人乃天主之义子也。盖天主命日普照一切人,雨露普润一切地,不以善恶殊也。”人能遵天主之言,则宇宙内一切皆相安相乐,狱讼衰息,兵革不兴,同归和睦,以升天国,不亦善乎?此天教之超于儒又一也。
第十四节 天教刑罚救人灵魂
一、儒教刑罚并杀人灵魂
孔子言:“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夫欲使民免罪,已非三代以后之治可及,况耻且格乎?地大人众,贤奸错出,贤者少而不肖者多,以至犯法者日烦,有司之刑诛而不止也,安能使民获免以几刑措之风乎?夫民之犯法者,死此国法也,无可贷也。然中国之刑则并其灵魂而杀之,亦惨甚矣何也。民之罹于罪者,由上失其道。故民犯罪,非失于不获知,则出于不得已,此其中心未有不自悔者。奈士师深刻,民遂怨愤抵赖,身服重刑心无愧怍,则身死而灵魂亦死矣。此孔子与诸圣王之所无如何也。此亦中国儒教之疏略也。
二、天教刑罚杀其身而不杀其魂
若天教则不然,民不幸而罹于法,则论之痛悔,国法不得不诛,天法尚可祈赦。能痛悔则主必赦之。故有罪之民皆自知罪戾,不敢遮饰,引颈受刃,无中国口衔麻核桃之法也。此杀其身,而不杀其魂。故西国教官极多,刑官极少,民皆重犯法,庶几有耻且格矣。此天教之超于儒教者又一也。
附西国刑法
西国人皆归天主圣教,刑狱减少。其犯刑者大都因一时忿怒,误伤人命,以致抵死,国法不贷。但将正典刑一二月前,国命刑官预出告示,令其痛悔告解。於是县中铎德日日亲往训迪之,使其悔而又悔,解而又解。至期,立一高台,有罪者居其上,国人簇拥,铎德复上台令其告解痛悔,则肉身虽死,灵魂自洁净光明,望天主赦宥,可登天国。于是有罪者真心痛悔,泪涕交流大声诲众,勿如我犯法而死。声已,铎德又上台安谕诲解,再三念经。然后刽子手上台刺杀之,时正午三刻,身首勿异处也。国中铎德及聚会国人,皆与之念经祈求,此杀其肉身,不杀其灵魂也。于是死者既自知己罪,心服国法;生者畏惧国法,不敢继犯。虽与众共弃,实藉众通功,爱人如己耳。今中国刑虽得当杀其身,而并杀其灵魂矣,且囹圄之中或有暗昧死者,岂不痛哉!

天教超儒跋
此据天教《古新二经》所纪实事约略论列,欲以启人信从也。《古经》者,天主初开辟天地时,默启古先知圣人,令笔之於书,其后天主降生一一符合其言也。《新经》者,天主降生住世三十三年,行教三年中,宗徒四圣所纪者也。闻之西师言,天主行教各国三年中,活人不可亿纪,活死者,起瘫者,开瞽者,启聋者,开哑者,愈病者,盖无算矣。若欲一一笔之于书,汗牛充栋不足云也。天主悉命删之,止留数条於世,以为末世人记含钝弱,无能多记故也。今所传者,《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及《圣经直解》二书。是书为四圣之书,令古今一切人尊信者,言言真实。其所本无固毫不矜诩以炫世;即其中有超绝事理,非人情所能遽信者,不尽明书,不敢妄臆以阿众;又或有不尊圣教,与夫门徒过恶,似令人闻而摇其信者,亦据事直书,不敢隐讳。细绎其旨,皆砭世之金针,训人之大道也。

第四卷
第三十八册:严谟《天帝考》
第三十九册:李祖白《天学传概》
第四十册:邵辅忠《天学说》
第四十一册:韩霖、张赓《圣教信证》
第四十二册:何世贞《崇正必辩》
第四十三册:罗广平《醒迷篇》
第四十四册:陈渟《开天宝钥》
第四十五册:无名氏《儒交信》
第四十六册:合订本《论释氏之非》等
第四十七册:无名氏《辩诬》
第四十八册:无名氏《天主教辩疑》
第四十九册:无名氏“圣教要紧的道礼”等
第五十册:任斯德范《圣教理证》
第五十一册:无名氏《辟诬编》
第五十二册:崇道主人《一目了然》
第五十三册:张雅各伯《邪正理考简言》
第五十四册:无名氏《辟邪归正》
第五十五册:瑞思义、许家惺译“论上帝之有无”等
第五十六册:艾约瑟迪谨《释教正谬》

天帝考
闽漳后学严保禄谟定猷氏著
天帝考题解
《天帝考》是清初闽漳的天主教信徒严谟所著。严谟,字定猷,教名保禄Paul,抄撰《诗书辨错解》。本书共面,本书根据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所藏的手抄本编辑整理,文献码为: Rac.Gen.Or.III-()号。
《天帝考》分成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作者摘录的《尚书》、《诗经》、《四书》中有关天与上帝名称的语句,以及作者对这些经典的注释说明; 第二部分是作者的观点。他把古代经典中对上帝的描述进行分类,并对“上帝”与天主的差异进行了说明,得出“古中之称上帝,即太西之称天主”的结论。
《天帝考》的著述缘由大约是由“礼仪总是问题”。利玛窦逝世后,中国天主教传教士之间,对祭孔、礼祖问题发生了歧见,关于“上帝”或“天”之能否用以称天主教所敬之天主,亦曾发生龃龉。
明末时期,漳州是耶稣会士的传教地,后来,多明我会士也进入福建,遂发生书中所提到的“初来铎德” 与“新来铎德”的争执。作者坚持认为,中国古代经典中的“天”与“上帝”即西方天主教所信仰的上帝。他态度谦和中庸,力图调和中国传统和天主教信仰,以及不同教派之间的矛盾。“初来铎德,与敝邦先辈,翻译经籍,非不知上帝即天主,但以古书中惯称,人见之,已成套语。又后代释老之教,同上帝以为人类,又其号至鄙,其位至卑,俗人习闻其名不清,故依太西之号纽摄称为天主。非疑古称上帝非天主而革去不用也。今愚忧新来铎德,有不究不察者,视上帝之名,等于异端,拘忌禁称,诬敝邦上古圣贤以不识天主,将德义纯全之人,等于乱贼之辈,邪魔之徒。”所以他“备录经书所言,而略附愚论于后,惟祈公心破惑,共跻同美,以合大主之意焉。”
《天帝考》曾得到罗 、万、南 、鲁、毕、聂 、李 等传教士的首肯,代表了耶稣会的观点。后来,乾隆七年 ,教皇本笃世,出谕严禁以“上帝”或“天”称天主,并禁止再起争执。

天帝考目录
天帝考题解
天帝考目录
前言
第一节 录《尚书》、《诗经》、《四书》中所言上帝言天
一、《尚书》中天与上帝释义
二、《诗经》中天与上帝释义
三、《四书》中天与上帝释义
第二节 附愚论
一、中国之“上帝”即太西之“天主”
二、天主奥理答疑
三、天主之名释疑
四、“上帝”二字比“天主”更好
五、写作缘由

前言
此书因近有疑敝邦古书中所称上帝者,故著兹。谨抄呈祈师鉴。俯采过各省罗、万、南、鲁、毕、聂、李诸位师,并祈将本与抄存之以备参考,亦刍议也。
教下严保禄顿首拜上
□大老师□天域

第一节 录《尚书》、《诗经》、《四书》中所言上帝言天
一、《尚书》中天与上帝释义
肆类于上帝。(见《舜典》)
肆遂类,祭名。此舜初即位,祭告上帝之词。
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见《大禹谟》)
眷顾奄尽。此益言天眷尧之德,使之为天下君也。
天之历数在尔躬。(见《大禹谟》)
历数者,帝王相□ 之次第。此舜命禹摄位之词。
天叙有典,天秩有礼,天命有德,天讨有罪。(见《皋陶谟》)
叙者,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叙也;秩者,尊卑贵贱等级隆杀之品秩也。天命有德之人,天讨有罪之人。此皋陶告禹以人君之典礼命讨,皆由於天也。
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见《益稷》)
以此明受於上帝,天岂不重命而休美之乎?此禹告舜能慎其在位,则天之眷命愈加也。
敕天之命。惟时惟几。(见《益稷》)
敕,戒敕,几事。惟时者,无时而不戒敕也。惟几者,无事而不戒敕也。此舜将作歌,而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言天命无常,无时无事不可不戒也。
天用剿绝其命,令予惟恭行天之罚。(见《甘誓》)
言有扈氏获罪於天,天用剿绝其命,令我伐之,为敬行天之罚而已。此夏启征有扈誓师之词。
有忧多罪,天命殛之。予畏上帝,不敢不正。(见《汤誓》)
夏桀暴虐,天命殛之。我畏上帝,不敢不往正其罪也。此商汤伐夏誓师之词。
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聪明时乂。(见《仲虺之诰》)
民生有耳目口鼻爱恶之欲,无主则争且乱矣。天生聪明者,所以为之主而治其乱者也。此仲虺明汤伐夏之词。
夏王有罪,矫诬上天。帝用不臧, 式商受命。钦崇天道,永保天命。(见《仲虺之诰》)
矫擅诬罔,臧善式用。桀矫诬诈罔,天用不善其所为,使有商受命。钦崇者,敬畏尊奉之意。钦崇乎天道,则永保乎天命矣。此亦仲虺明汤伐桀之词。
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见《伊训》)
皇大衷中,若顺恒常,克能绥安猷后君也。言大矣上帝,降至中正之理於民,民因之而有仁义礼智之常性,而能使之安行乎道者惟君。此汤克夏训众之词。
天道福善祸淫,降灾于下,以彰厥罪。(见《汤诰》)
言天之道,善者福之,淫者祸之。桀既淫虐,故天降灾以明其罪。此汤数桀之词。
尔有善,朕弗敢蔽。罪当朕躬,弗敢自赦。惟简在上帝之心。(见《汤诰》)
简,阅也。人有善不敢以不达。己有罪,不敢以自恕。简阅听于天。此亦汤诰众之词。
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见《伊训》)
不常者,去就无定也。为善则降之百祥,为不善则降之百殃,各以类应也。此伊尹训太甲之词。
先王顾諟天之明命,天监厥德,用集大命。(见《太甲》)
顾諟,常目在之也。諟古是字。监,视也。言汤常目在是天之明命,故天视其德,用集大命,以有天下。此伊尹告太甲之词。
惟天无亲,克敬惟亲。(见《太甲》)
言天之所亲在於能敬者,此亦伊尹告太甲之词。
天难谌,命靡常。夏王弗克庸德,皇天弗保。监於万方,眷求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非天私我有商,惟天祐於一德。(见《咸有一德》)
谌信,天之难信,以其命之不常也。桀之失,汤之得,以此一德者。纯一之德,不杂不息之义。汤之君臣皆有一德,故能上当天心,受天明命,而有天下。非天有所私也。此亦伊告太甲之词。
恭默思道,梦帝赉子良弼。(见《说命》)
言恭敬渊默以思治道,梦帝与我以贤辅。此殷高宗告众得传说之词。
惟天聪明,惟贤时宪。(见《说命》)
天之聪明,无所不闻,无所不见,惟人君法之也。此传说告高宗之词。
惟天监下民,典厥义。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绝命。(见《高宗肜日》)
典,主也。义者,理之当然,行而合宜之谓。言天监视下民,其祸福予夺,惟主义何如耳。降年有永有不永者,义则永,不义则不永,非天夭绝其民,民自以非义而中绝其命也。此祖已告高宗之词。
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肃将天威。(见《泰誓》)
言殷纣残虐万姓,皇天大怒,命我文王敬将天威,以除邪虐。此周武王伐纣誓师之词。
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祗。(见《泰誓》)
言纣夷踞废上帝及百神之祀。此武王责纣之词。
天佑下民,作之师,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见《泰誓》)
佑,助宠爱也。言天助下民,为之君,以长之,为之师,以教之。惟其能左右上帝以宠安天下。此亦武王之词。
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予弗顺天,厥罪惟钧。(见《泰誓》)
贯通,盈满,钧同也。言纣积恶,天命诛之。今不诛纣,其罪与同。此亦武王之词。
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见《泰誓》)
言天矜怜於民,民之所欲,天无不从之。此亦武王之词。
上帝弗顺,祝降时丧,予一人恭行天罚。(见《泰誓》)
祝,断也。言纣悖乱天道,故天弗顺,而断降是丧亡也。我敬行天之罚也。此亦武王之词。
予小子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见《武成》)
言敬承上帝,而遏绝乱谋。此亦武王伐纣之词。
惟天阴隙下民,相协厥居。(见《洪范》)
隙定相辅,协合天于冥冥之中,默有以安定其民,辅相保合其居止。此武王问箕子之词。
鲧汨陈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禹嗣与,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见《洪范》)
汨陈,乱列也。洪范九畴,治天下之大法也。彝伦,常理也。此箕子告武王之词。
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见《金滕》)
言武王乃受命於上帝之庭,布文德以佑助四方。此周公之词。
予惟小子敢替上帝命。(见《大诰》)
替,废也。上帝之命,其可废乎?此周成王伐武广之词。
文王克明德,闻於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见《康诰》)
言文王明德昭升,闻於上帝。帝用休美,乃大命文王殪灭大殷,大受其命。此武王告康叔之词。
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见《召诰》)
元子,嗣天位者,言纣也。休美恤忧,言皇天上帝命之不可恃如此。今王受命,固有无穷之美,亦有无穷之忧。此召公告成王之词。(已上俱《尚书》)
二、《诗经》中天与上帝释义
帝命不违,至于汤斋。汤降不迟,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见《长发》)
违,去斋时与之会也。降,生也。迟迟,久也。祗,敬式法。九围,九州也。言商之先祖,既有明德,天命未尝去之,以至於汤。汤之生也,应期而降。适尝其时,圣敬又日跻升,以至昭格於天,久而不息。惟上帝是敬,故帝命之以为法於九州也。此殷人颂汤之德之词。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上帝耆之,增其式廓。(见《皇矣》)
皇,大。临,视。赫,威明也。监亦视。莫,定。耆,致。式廓,犹言规模也。言上帝临下甚明,但求民之安定而已。苟为上帝之所欲致者,则增大其疆域之规模。此周家推原具受天命之由也。
帝迁明德。(见《皇矣》)
言上帝迁此明德之君,使居歧周之地。此叙太王迁歧之事。
帝省其山,帝作邦作怼。(见《皇矣》)
省,视。怼,当作对,言择其可当此国者以君之也。言帝视其山,而见木扳道通,知人归者众。于是既作之邦,又与之贤君,以嗣其业。此叙天立王季之词。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既受帝祉,施于孙子。(见《皇矣》)
度,能度物制宜也。貊,穆然清静也。祉,福。施,延。言上帝制王季之心,使有尺寸能度义。又清静其德音,使无非问之言。是以既受上帝之福,而延及於子孙也。此叙王季受天命之词。
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见《皇矣》)
无然,犹言不可知此也。畔,离畔。援,攀援 ,言舍此而取彼也。歆,欲之动羡爱慕,言肆情以狗物也。岸,道之极至处也。此言帝告文王之词。
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见《皇矣》)
予,上帝自称也。明德,文王之明德也。言上帝眷念文王,而其德之深微,又能不作聪明以循天理也。此皆叙文王之德能受天命之词。
其香始升,上帝居歆。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见《生民》)
居安歆,飨肇始,言荐豆登以祭。其香始升,上帝已安而飨之,言应之速也。盖自后稷始祀以来,前后相承,兢兢业业之怀,恐有罪悔,获戾乎天。阅数百年,而此心不易,故曰庶无罪悔以迄于今。此言周家之世世用心如此,所以上帝飨之速也。
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见《文王》)
言文王既没,而其神在上,一升一降,无时不在上帝之左右。此周公述文王之德之词。
上帝既命,候于周服。(见《文王》)
言上帝之命既集於文王,而商之臣子皆维服於周矣。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见《文王》)
言上天之事,无有声臭可度。此亦周公之词。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见《大明》)
小心翼翼,恭慎之貌。昭明也,文王之德,於此为盛。亦周公述文王之词。
上帝临女,无贰尔心。(见《大明》)
贰,疑也。尔,武王也。此众人勉武王伐纣之词。盖知天命之必然,而赞其决也。
我将我事,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见《我将》)
言奉其牛羊以享上帝,而曰天其降而在此牛羊之右乎?盖不敢必也。又言天既享我,则我其敢不夙夜畏天之威,以保其所以降监之意乎?此以文王配上帝之乐歌。
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见《时迈》)
迈,行也。言我以时迪行诸候,天其子我乎哉?盖不敢必也。此武王巡狩之乐歌。
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见《执竞》)
皇,君也,言岂不显哉?成王康王之德,亦上帝之所君也。此颂周成王康王之词。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事,日监在兹。(见《敬之》)
敬之哉,敬之哉!天道甚明,其命不易保也。无谓其高而不吾察,当知其聪明明威,常陟降於事、於吾之所为,而无日不监临于此,不可以不敬也。此成王述群臣戒己之言。
明昭上帝,迄用康年。(见《臣工》)
明昭之上帝,又将赐我新畲以丰年也。此周戒农官之词。
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见《假乐》)
申,重也。言周王之德,既宜民人,而受无禄矣。而天于王犹反覆眷顾之不厌。既保之,右之,命之,而又申重之也。此颂周王之词。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见《板》)
板,反也。瘅,病也。言天欲安民,而今反其常,是必有以致之者。此凡伯刺厉王之词。
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见《板》)
渝,变也。王,往通。言出而有所往也。旦,亦明也。衍,宽纵之意。言天之聪明无所不及,不可不敬。此亦凡伯之词。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见《荡》)
荡荡,广大貌辟,君也。言此荡荡上帝,乃下民之君也。此亦刺厉王之诗。
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见《云汉》)
遗,馀也。言天降旱灾,使我不见馀也。此宣王忧旱之词。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见《烝民》)
烝,众。则,法。秉,执。彝,常。懿,美。言天生民,有是物莫不有法,是乃民所执之常性,故其情无不好此美德。此美仲山甫之诗。
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见《正月》)
殆,危。梦梦,不明。言民今方危殆,疾痛呼诉于天,而视天反梦。然若无意於分善恶者。然此特值其未定之时尔。及其既定,则未有不为天所胜者。夫天岂有所憎而祸之乎?福善祸淫,上天当然之理。此大夫忧乱之词。
藐藐昊天,无不克巩。(见《瞻仰》)
克,能。巩,固也。言虽危乱之极,天亦无不能巩固之也。此勉幽王改过之词。(已上俱《诗经》)
三、《四书》中天与上帝释义
获罪於天,无所祷也。(见《论语》)
天尊无对,逆理获罪于天,岂他祷所能克乎?此孔子之言。
君子畏天命。(见《论语》)
君子知天命之可畏,则戒慎恐惧自不能已。此孔子之言。
郊杜之礼所以事上帝也。(见《中庸》)
古文有郊社之礼,皆所以事上帝也。此孔子之言。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见《孟子》)
存,则操而不舍。养,谓顺而不害。事,则奉承而不违也。此孟子之言。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见《孟子》)
人物之生,吉凶祸福,皆天所命。惟莫之致而至者乃为正命,故君子修身以俟之。所以顺受乎此也。此孟子之言。
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见《孟子》)
此勉人之自新也。此孟子言。(已上《四书》)
第二节 附愚论
敝中邦古书,惟五经四子,其说可凭。然《易经》语象,非实谈事,《春秋》乃纪周末人事,《礼记》多秦汉著作。惟《尚书》、《诗经》二经,及四子书,其中所载为详,而语且无讹。今欲闻上帝所称为何,故谨摘录二经四书中所言上帝,言天之语,以备参考。
一、中国之“上帝”即太西之“天主”
古经中所言天与上帝
以今考之,古中之称上帝,即太西之称天主也。
⑴其尊无对
曰惟皇,曰皇矣,其尊无对也。
⑵其体无穷
曰荡荡,曰浩浩,其体无穷也。
⑶纯形
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纯神无形也。
⑷无终
曰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无终也。
⑸无所不知,无所不在
曰及尔出往,及尔游衍;曰陟降厥事,日监在兹;无所不知,无所不在也。
⑹无所不能
曰无不克巩,曰靡人弗胜,无所不能也。
⑺灵明权威
曰有赫,曰显思,曰聪明,曰震怒,灵明威权也。
⑻至神至活
曰视听,曰眷祐,曰锡保,曰监观,曰阴相,曰临下,曰无亲,曰靡常,曰作,曰降,曰矜,曰谓,至神至活也。
⑼生人生性
曰生烝民,曰降秉干下民,生人生性也。曰福善祸淫;
⑽赏善罚恶
曰命有德,讨有罪;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好善恶恶,赏善罚恶也。
⑾至仁至义
曰天矜於民,曰求民之莫,曰天命殛之,曰降灾于下,至仁至义也。
圣贤之学惟有敬天
顺之者则为圣贤,曰永言配命,曰克享天心,曰顺帝之则。逆之者则为小人,曰矫诬多罪,曰秽德升闻,曰不知不畏。所以历观古圣人事上帝之学,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曰圣敬日跻,昭格迟迟。曰小心翼翼,昭事上帝。曰敬之,天维显思。曰获罪於天,无所祷也。曰存心养性,所以事天。唐虞夏商周孔孟之学如一也。
行止禀乎上帝
盖古人一行一动,无有不禀以上帝者。
⑴传天位
传天位,则曰天之历数在尔躬。
⑵命臣职
命臣职则曰亮天功,代天工。
⑶行放伐
行放伐,则曰致天之罚,畏上帝,不敢不正;曰帝休大命殪戎商,祗承上帝遏乱略。
⑷举贤
举一贤,则曰天命有德;曰尔有善,朕弗敢蔽。简在上帝之心,吁俊尊上帝。
⑸罚罪
罚一罪,则曰天讨有罪,曰天用剿绝其命;曰罪当朕躬,弗敢自赦。
⑹立天子
立为天子,则曰皇天眷命,奄有四海;曰帝命式于九围;曰作之君,作之师;曰上帝是皇。
⑺建国都
建国都,则曰增其式廓,此维与宅;曰帝迁明德,帝省其山。
⑻心有德善
心有德善,则曰锡王勇智,曰天生聪明,曰帝度其心,曰天之牖民。
⑼事有福庆
事有福庆,则曰昭受上帝,申命用休,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⑽每年祭
每年必祭,其礼甚尊。
⑾每事必告
每事必告,其情甚亲。
⑿祈祥
灾祥必祈,权能知属。
⒀报恩
受获必报,美利知恩。
⒁知命乐天
以至行止死生,无不曰有命;贫穷患难,无不曰乐天。
⒂无处不谨
明旦阁室,无一处不谨,其无敢不愧之衷。
⒃率性俟命
须史夭寿,无一时不深其率性俟命之学。
凡圣贤诸百德行,何一不从事上帝来者,则古中之称上帝,即太西之称天主无疑矣。
二、天主奥理答疑
或曰,天主无始自有,主体有三位一体之奥,天主有造成天地神人物之工,向书中并无言之。
中古圣贤慎言天主奥理
曰,天主无始与三位一体之奥理,极超人性,天主未降生前,非出天主之默示,人亦不能知,亦不敢言。其造成天地神人物之序,非居如德亚,见古经,亦不能知,亦不敢言。中古圣贤之无言此者,盖其当也,盖其慎也,不可以此责其有关,而以其所称上帝谓非天主也。
古书中含天主奥理
且其所言上帝,灵明威权无有在其上者,则无始之义亦在其中矣。曰生烝民,曰天生人,曰降衷,曰物则,则虽不言某时造天地,以土造人身,又造灵魂其中,然亦已知上帝生人锡性矣。
古书中无三一奥理之幸
至三位一体,则万万不可及。虽然吾正幸吾上古圣贤之言简而意慎也。《论语》曰:“子罕言命”。又曰:“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使言多,则必有旁溢假借之语。万一其中有一二疑似之言,今之论者,必执以为非天主矣。岂必语入于邪始可疑,即有但如太西古经之言天主者,则上帝亦必被诬为非天主矣。何以言之,古经云:天主父语天主子曰:“我今日生尔”。又天主将罚琐法马五城,曰:“我不信,我且下观之”。又如太西古画,三位皆有像。如此类者多,使非解释明白,人将谓天主非无始者,三位有大小先後;天主有所不知,有所不在;且非无形矣。将何以这辩乎?今幸吾经书中无一语疑似,岂非上古慎言简言之利溥哉?
诸子书中有天主奥理
他如诸子书中,亦有言似明过于诗书者。如庄子称造物者,又云,百夫未始夫有始也者。伯阳父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函三为一。又汉世祭三一,想亦古初有所传闻,但今不敢引以为证,以其中语多不纯,不如勿语之为更当也。
三、天主之名释疑
或曰,既称上帝,有时又称为天,何也?天,则非天主矣。
单言帝以别于天
曰,此古人之借称也。经书中单言帝,言上帝,言皇矣上帝,皇皇后帝,荡荡上帝,之类不可胜数,不属天也。
兼言天帝以别于人主
有时称为皇天上帝,昊天上帝者,盖此表明之法也。人目所见,惟天为大,言天所以引吾聪明以知上帝之大。止言帝,人主亦有称帝之文,不举天不足以表明其大也。
单言天以借称上帝
至於经书中有时单称天者,此又用字法也,是天以言帝也。今人称顺天知府为顺府,知县为县,岂城郭即为知府、知县乎?称主上为朝廷,为陛下,岂殿宇阶级即为至尊乎?不过借以为称指耳。夫以人类之显见可见,尚必借称如此,岂以纯神非形体之上帝,而不可借一天以称之,以引人思想之有所归宿乎?此等用字,古人亦妙,非有错也。故其所言天者,皆灵明威权之事,悉非穹苍九重之圆体所有者,亦不忧其疑混也。
帝与天混用指上帝
况经书于一句中,上帝与天两两俱用,如昭受上帝,天其中命;如矫诬上天,帝用不臧;如帝乃震怒,天乃锡禹;如视天梦梦,有皇上帝;等等不一,亦不患人之疑天字谓非以指言上帝矣。
“上帝”即“天主”
总之,天主无名,因人之互视而名。上帝与天主之称,共以表其至尊无上而已,非有异也。如言人主为君,为后,为辟,为皇,共是一君。如言父为父,为爷,为亲,共是一父。盖当视其所指者之何义,岂可以异地之殊称,而谓彼是君父,此非君父,上帝非天主哉?
四、“上帝”二字比“天主”更好
不知上帝二字之称,比天主二字更好。盖必如太西称为天地万物之主宰,始为恰当。若纽摄作天主二字,反不如上帝之称为更妙也。何也?帝者,君也。上,则天上之大君,其包则天地万物在其中矣。称为天主,彼不知者,但以为属於天。汉世亦有天主、地主、山主之分,不几乎小哉?然天地万物之主宰,多字难以名呼,无奈纽摄,自有解说显明,亦不妨也。初来诸铎德,与敝邦先辈,翻译经籍,非不知上帝即天主,但以古书中惯称,人见之,已成套语。又後代释老之教,目上帝以为人类,又其号至鄙,其位至卑,俗人习闻其名不清,故依太西之号纽摄称为天主。非疑古称上帝非天主而革去不用也。
五、写作缘由
今愚忧新来铎德,有不究不察者,视上帝之名,如同异端,拘忌禁称;诬敝邦上古圣贤以不识天主,将德义纯全之人,等於乱贼之辈,邪魔之徒。其谬患有难以详言者,故备录经书所言,而略附愚论於后。惟祈公心破惑,共跻同美,以合大主之意焉。至诗书中,文原明白。有一二条,被後儒错解,不足以掩原义。愚亦著有诗书辨错解一册,倘欲详考,或可再读也。

闽漳后学严保禄谟定猷氏著

天学传概
燕吴后学李祖白撰
天学传概题解
《天学传概》是李祖白作于年为答复杨光先所著《辟邪论》之书。李祖白,字然真,燕吴人,出生时间未详,任钦天监夏官正,卒于年。作者是汤若望 的弟子(书中有两处称汤若望“余师”)。今底本,有许之渐 年序,共面,藏在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Rac.Gen.Or.III-()号。 本书与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之福建黄鸣乔撰的《天学传概》(年版,古郎编目为之一号)一书名同而实异。
本书介绍的是天主教的发展,和天主教与中国的关系,说明中国上古之学即天学,有《尚书》、《诗经》、《论语》、《孟子》为证。三代以后,天学失传,天主教多次东传。其中耶稣会在中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如修宪历,建教堂,传播天学,翻译书籍等。
书作于年正月,时值杨光先向天主教发难,著《辟邪论》、《距西集》等书。斥天主教为邪教,指责汤若望的新历“暗窃正朔之权以予西详”。李祖白此时作《天学传概》有为其师汤若望辩护之意。杨光先读此书后勃然大怒,于三月底作《与许表屿侍御书》批驳李祖白与许之渐。指斥其书“见我伏羲氏以至今日之君臣庶几尽辱为邪教之子孙,《六经》、《四书》尽辱为邪教之余论。”并把这些书呈交礼部,要求剪除邪教,依律正法。同年八月,礼部开庭会审汤若望、利类思、安文思、南怀仁、李祖白、许之渐等人。次年四月,五名信教监官被冤杀,其中就有本书作者李祖白。

天学传概目录
天学传概题解
天学传概目录
天学传概序
一、圣贤之学皆本乎天
二、天学即儒学
三、天主教东来小记
四、作序经过
第一节 天学概说
第二节 天学三教
一、性教
二、书教
三、宠教
第三节 天学与中土
一、上古中土亦事天
二、天学之微言法语
三、天学失传于三代以后
四、圣多默遗教
五、大秦景教东来
六、耶稣会东来
第四节 耶稣会在中国的影响
一、修宪历
二、建教堂
三、京师之天学
四、四方之天学
五、翻译书籍

天学传概序
一、圣贤之学皆本乎天
自天地之心见,而后君师之道兴。帝王之所以为治,圣贤之所以为学,未有不本乎天者也。黄轩迄今,世无异治。而教统一裂,人自为学,家自为师,若水火之不相谋。要无不尊天以立说者,一彼一此之间,往往阳摈其名而阴窃其实,虽道家之幽渺,释子之虚寂,穷其所托,与吾儒之尽性至命不有殊途而同归者乎?惟是斁伦毁纪,舍君臣父子之大,而耽夫幽渺虚寂,以别求其所谓天,此二氏之教吾儒所以辞而辟之也。彼行之不著,习矣不察,终其身於君臣父子而莫识其所为天。即儒者或不能无弊。如欲循其弊以为救,仍莫若尊天以立说。
二、天学即儒学
相传开辟以来,有所为天主教学者。骤而聆其语,若倘恍而弗可据。即其於吾儒,当告之以二帝三王之道,日月星辰之行,天地之所以著,鬼神之所以幽,物类之所以蕃,江河之所以流,不应渎告之以其学也。久之而亲其人,绎其书,以昭事不堕为宗旨,克己爱人为工夫,悔过迁善为入门,生死大事、有备无患为究竟。其於二帝三王之道,日月星辰之行,天地之所以著,鬼神之所以幽,物类之所以蕃,江河之所以流,靡弗相始终、相表里,超出乎二氏之上。而后知其学何,莫非吾儒之学也。
三、天主教东来小记
其教自汉唐流传中土,明万历辛巳,耶稣会士西泰利子航海九万里而来,建堂於宣武门内,一时名公卿多乐与之游。至国朝,恩礼倍渥,通微教师实总历务,复敕建东堂。
四、作序经过
再可,利子景明、安子主之,余俱乐与之游而。然真李子以余为有契乎其言也,持所著书属利子索余序,因述其大略惟向者福清叶相国赠西贤诗有云:“言慕中华风,深契吾儒理。”又云:“拘儒徒管窥,达观自一视。”诚化其同异之见,取所为尊天以立说者。究其指归,精其义蕴,即不言学,并不言教可也。而一切穷神达化,更有进乎此者,抑非余之所及知也已。

康熙三年,岁在甲辰,春王正月 柱下史毗陵许之渐敬题

第一节 天学概说
天学,天主教学也。天主为万有之初有其有,无元而为万有元,德福圆满,知能浑全,妙性超然,奥穷思悟,中土尊称之曰上帝。兹以其为天地之主宰,故质称天主也。而其教则为人而立,别人于蠢动,侪人于天神,令向真原而求真福。大要以昭事不堕为宗旨,以克己爱人为工夫,以悔过迁善为入门,以生死大事有备无患为究竟,诚吾人最吃紧之实学,而其从来远矣。
第二节 天学三教
一、性教
缅昔天主上帝,于厥世始,开辟乾坤,发育万物,所以资人安居利用者悉备,而生初人,男女各一,其灵性赋以当然之则。好善恶恶,秉为彝常,永不能脱。凡遇忠孝大节,举仰慕之若渴;凡遇奸顽大慝,举疾视之若仇。自古称为性教,愚非不足,圣非有余,岂不然乎?
二、书教
只以性参气禀,物诱交侵,失其初良,而不敢漫言率也。则继之以书教,后开辟三千七百有一年,天主于西纳山(西距中国四万里)顶,降石碑二,明列十诫为目,括以爱主爱人为纲,是书教者,所以为性教之申命也。
三、宠教
而不惟是,又后千四百九十七年,天主之教世又有进焉者。先是诏示人间,兼遣神人。此因举世沉迷,躬自降救,下取人性,以接本性,而生如德亚国 (初人亦生于此,西纳山在其界内。)之白棱郡,名耶稣。在世三十有三载,所显奇迹甚众,命死者活即活,命瞽者见即见;巨浪雄风命息即息,虐魔恣害命退即退。盖与化成功用、万有应命而出,者同一神异也。详明诫理,简定新规,群心大服,名其教为宠教,以见教由主宠,非人分所应有云。较前性书二教,恩施此尤挚矣。
第三节 天学与中土
一、上古中土亦事天
然则天学之传及中土,其时亦可得而稽乎?曰:有斯人,即有斯教,中土人与教同时并得也。何以言之?方开辟时,初人子孙聚处如德亚,此外东西南北,并无人居。当是时,事一主,奉一教,纷岐邪说无自而生。其后生齿日繁,散走遐逖,而大东大西有人之始,其时略同。考之史册,推以历年,在中国为伏羲氏,即非伏羲,亦必先伏羲不远,为中国有人之始矣。惟此中国之初人,实如德亚之苗裔,自西徂东,天学固其所怀来也。生长子孙,家传户习,此时此学之在中国,必倍昌明于今之世。延至唐虞,下迄三代,君臣告戒于朝,圣贤垂训于后,往往呼天称帝,以相警励。夫有所受之也,岂偶然哉?
二、天学之微言法语
《尚书》
其见之《书》曰:“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曰:“惟皇堆竽上帝,降衷于下民。”曰:“上帝妥佑下民。”曰:“惟简在上帝之心。”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曰:“顾諟天之明命。”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曰:“我亦不敢宁于上帝命,弗永远念天威。”
《诗经》
见之《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曰:“维此文王翼翼,昭事上帝。天鉴在下,有命既集。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曰:“皇矣上帝,临下有赫。”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曰:“荡荡上帝,下民之辟。天生蒸民,其民匪谌。”曰:“贻我来牟,上帝率育。”曰:“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无贰无虞,上帝临女。”
《论语》
鲁《论》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曰:“丘之祷久矣。”曰:“畏天命。”
《中庸》
《中庸》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
《孟子》
《孟子》曰:“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曰:“顺天者存,逆天者亡。”曰:“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殁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凡此诸文,何莫非天学之徽言法语乎?其不但言帝,又言天者。天即帝也,犹臣民间称君上为朝廷。朝廷,即君上也。
三、天学失传于三代以后
审是,则中国之教,无先天学者。惜乎三代而还,世风日下,民生苦于战争,士习坏于功利。吕秦代周,任法律,弃诗书,从前载籍,尽遭烈焰,而天学不复睹其详矣。伤哉!
四、圣多默遗教
逮至西汉元寿,天主降生,及救世毕。宗徒圣多默者,行教中土,事载西史。而此中中州近地,明季流传十字教规。缘天主救世,功成十字,故以名教,是即多默所遗教也。
五、大秦景教东来
逮至有唐贞观九年,上溯天主降生六百三十五祀,大秦国(即如德亚国)修士阿罗本,远将经像重译来朝。尔乃宰相郊迎,翻经内殿,命名景教。初敕造大秦寺于京后,又遍敕诸州,各置景寺。开元以后四朝,宠赉弥渥。即郭汾阳王,亦复重广法堂,依仁施利,修举哀矜。教行有唐,盖二百载而近矣。今长安有“景教流行中国碑”可考也。
六、耶稣会东来
利西泰
又后九百四十六载,溯天主降生千五百八十一年,为明万历辛巳。耶稣会士西泰利子,自欧罗巴梯航九万里东来,庚子底燕京,贡圣像、西琴、自鸣钟等物。朝廷义隆柔远,恩礼备至,缙绅先生与之游,讲究天主大道,多所契合。著有《实义》、《畸人》等书行世,服从其教感其化者比比。辛亥卒于京,赐地葬焉。
其他耶稣会士
于是熊、庞、阳、龙诸子,先后接踵来京司教事。而晋有高则圣,闽有艾思及江南有毕今梁,并显闻于时。
第四节 耶稣会在中国的影响
一、修宪历
崇祯己巳,庭议修历徐文定公素折节西贤,为性命交,知其旁通历学,时以少宗伯领督修,疏荐函璞邓子,未几病殁。绩荐余师道未汤子、暨味韶罗子。历垂成,罗又病殁,独余师与历事相始终。入国朝,用其法造时宪历颁行天下,命掌钦天篆,辞再三不允。
二、建教堂
宣武门堂
至辛卯,遂荷世祖皇帝特达之恩眷,锡嘉名,晋崇阶;更念其将老,敕户部查给地亩,任作生圹;而且驾数临堂,谘求教学,赐御制文有铭。西泰氏旧堂之东偏,师为仿西式改创新堂,宽数倍。于其东阶,恭勒纶音于石以垂不朽,天下闻而荣之。堂近宣武门,属城西东华门旧灯市之南。
东堂
又一堂,钦赐于顺治乙未,改建于康熙壬寅,堂亦西式。相偕在内行教者,再可利子,景明安子也。人称东堂,以别于宣武门之堂。
三、京师之天学
天学之在京师,为四方之望。自京师堂构一新,叨恩格外。而四方西贤铎振之地,士民益奋钦崇。会有中丞汇白佟、廉察鹤沙许二公信綦坚,宦游所到,捐资营筑,以奉天主。俸入不为己有,而为天主有。其视明叶文忠徐文定、韩蒲州、刘成都、李宦卿、杨京兆数君子乐为道侣身主者何让乎?
四、四方之天学
江南之苏淞二郡,浙之武林,江右之南昌、之建昌、之南赣,楚之武昌,闽之福州、之建宁、之延平、之汀州,蜀之重庆、之保宁,咸有新堂,西贤居焉。前己丑,余师为历学计久远,特疏上请,敦伯南子以知历赴阙庭,仰给大官。同时遵旨入内地者,又十余人。我国家肇造区夏,一统无外。名公钜卿,相与黼黻辅皇猷于上。而辇毂内外,或省会之冲,或乡邑之僻,每有西贤至止,时出其所学,为世津梁。指正真之定极,杜诳惑之旁蹊。于以下肃人心,上襄王化唐虞三代之风,庶其再见于今日欤。
五、翻译书籍
利西泰而下,著述号最富者,进呈历书百余卷,业蒙宣付史馆。他若理器殊汇,莫非教学攸关,成书又三百卷。(有经,有史,有超形性学,有形性学,有修学,有天文学,板藏京师、江南、浙、闽、秦、晋各堂)且总计载来图书七千余部。群贤感荷心帡幪,宾至忘返,共矢协佐同文,抑首翻译,川至日升,殆无穷竟。鸣呼!此又泰火以前未有之盛事也,汉唐无论矣。癸卯孟冬公余少暇,客有问天学今昔之概者,谨遵所闻论次之,以代口答。

天学说
邵辅忠
天学说题解
《天学说》是明末 天主教信徒邵辅忠 写的护教文献。本底本,共面,无序无跋,只在书末有“明明子邵辅忠著梓”八个字,可能是作者自刻之作,藏在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理,文献编码为Borg.cine.()号。
《天学说》可分为五部分:(一)从人们对天学的“迷者、疑者、谤者、无有发明天主之义喻之者”出发,说明天主不言,难以言说,所以,人们“终日见天而不知天之主”。(二)只是由于天主教及其《天问》、《几何原本》诸书,才使人知道天地万物变化的原因,人生老病死的根据,全在天主。(三)所以人应当“体天时以尽人道”,“上律天时”固执天道。(四)而《易经》为“天学之祖”,天道之源。《易经》中包含有天主、圣母、基督、三位一体的奥义,人可以从卦象中了悟天主的秘密。(五)人只要“登天主之堂,入天主之室而学焉、问焉、辨焉、思焉、行焉,则庶几矣。”
《天学说》的著述动机及其目的是为了劝“迷者、疑者、谤者、无有发明天主之义喻之者”信奉天主,书末曰:“今天泰西天主教犹能发明斯义以教人。苟学者能不迷不疑、登天主之堂,入天主之室而学焉、问焉、辨焉、思焉、行焉,则庶几矣。故作《天学说》。”不过,本书在内容上发挥,更侧重于天主教的科学和天主信仰的结合特征,就写道:“自神宗朝泰西利玛窦始倡天主之教,其所以立言以天文历娄著,一时士大夫争慕响之,遂名天学,”又提道:“阅《天问》、《几何原本》诸书,皆以明历数。”
作者正是从此视角出发,用天主教教义诠释《易经》,用《易经》卦象来附会天主教神学。如以天主为乾元,“乾元统天,天主之说也。”又说:“时行者乾,物生者坤。下学者坤,是卑法也;上达者乾,是崇效天。”以“圣母有坤之象”,“天主有震之象”,以震、坎、艮解释天主三位一体。其特点是用《易经》卦象描述天主,以便获知天主的科学知识,从而得知天主秘密,下学上达,学天法天,“天主教不以言明人,而第以其象明人,使学者观象而心悟之。…苟求其故,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看来作者是把天主教所信仰的“天主之教”和传教士们讲授的“天学”混同在一起了,以致于想通过发掘《易经》精义来认识天主,并把握天主的规律。这样,作者就把乾看作是天主了。而无论是用卦象来形容天主,还是把天等同于天主,都使天主有了泛神论的倾向。

天学说目录
天学说题解
天学说目录
第一节 天学之疑难
一、对天主的疑惑
二、天主不可言说
三、天主无言
四、对天主的无知
第二节 天教以学天为宗旨
一、历数系天主造化之谱
二、物生时行是天主之行
三、人当知藏以知生
第三节 圣人以法天为宗旨
一、体天时以尽人道
二、明天道以传天下
三、择善固执天道
第四节 《易》经中的天学端倪
一、《易》含孔学精义
二、《易》为天学之祖
二、《易》明天主之义
三、《易》中天主生於圣母之义
四、《易》中圣母童贞之义
五、《易》中三位一体之义
六、《易》中圣子之义
七、《易》中洗心退藏之义
八、《易》中下学上达之义
九、《易》明天教之象
十、《易》泄天学消息
第五节 《天学说》的意义

第一节 天学之疑难
一、对天主的疑惑
我明国从来不知有天主也,自神宗朝泰西利玛窦始倡天主之教,其所立言以天文历数著,一时士大夫争慕响之,遂名天学云。今上复授泰西学者官俾订大统历,於是,其教益行於各省郡邑间。然不免有迷者、疑者、谤者、无有发明天主之义喻之者。
二、天主不可言说
孔子曰:“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上何所指,非天乎?天岂谓苍苍之象哉?有主焉。主者,至一而无不统贯之。谓此主生天,则谓之天命;此主生人,则谓之人性。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天下惟中人以上不易有,则性与天道不易言,亦不易得闻,所以孔子以欲无言提醒子贡。
三、天主无言
及子贡苦无述,复言之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寥寥行生数语,令今世学者从旁耳听,不几讶与吾身不相亲切哉?乃子贡言下了悟寂无疑辨。
四、对天主的无知
嗟乎!古今此天,古今此时此物,顾终日见天而不知天之主,终日行时中而不知时之所以行,终日生物中而不知物之所以生。予少而壮,壮而老矣,犹怅怅焉,作一不知人哉。
第二节 天教以学天为宗旨
一、历数系天主造化之谱
逮今而始悟,奉天主一从事焉。闻其教惟谈天,其学亦惟学天。阅《天问》、《几何原本》诸书,皆以明历数,夫历数岂非天主倡明行生造化谱乎?凡历数一年十二月,一月三十日,一日十二时不知者,视为钦天博士家选择言耳。反复思之,其中日之出入,月之晦朔弦望,与夫风雷霜露草木鱼鸟,无一不载之於历。此何关於选择事?
二、物生时行是天主之行
予谓时有盈虚消息;验诸物,物有荣枯生死;秉诸时,故春月物生,夏月物长,秋月物收,冬月物藏。有收藏,便有生长,有生长便有收藏,此孔子所谓时行物生,对炤镜也。炤物则须认己,己一物也;炤时则须识天,天一时也。然物生而物何以生是时,时行而时何以行是天?非时无物,时在物中;非天无时,天在时中。则时之行,乃天之行也。顾天行一日,则一小周;一岁,则一大周。小周一昼一夜,大周积昼积夜而成一岁。日出而昼,万物并作;日入而夜,万物并息。是昼,则天行地上长而收也;是夜,则天行地中藏而生也。
三、人当知藏以知生
人不知春夏秋冬之为生长收藏,而又何知一日之为春夏秋冬,为生长收藏乎?何者?以人之生而父兄之养、师之教,莫不先以名利之念入之名利之事。成之只知向外,务生务长;不知反内而收之藏之者,为实能生之长之也。万物中人为最灵,万物不识、不知顺天之则常收常藏,故常生常长。乃人违天而行,其独衰老死病,魔难罪狱,相寻而无能已。说者误认死以为归藏,而非也。孔子所谓:“未知生,焉知死。”予亦曰:“未知藏,焉知生。”古歌云: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可不哀哉?
第三节 圣人以法天为宗旨
一、体天时以尽人道
予稽古帝尧书载:命羲和,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曰钦若,曰敬授,何隆重一至於此?惟是人时,盖重人体天时以尽人道也。
二、明天道以传天下
不特人也,至尧老以天下传舜,此古今第一大事。惟咨舜曰:“天之历数在尔躬,岂矜诩履帝位者纪永年乎?”明以天道传焉。
三、择善固执天道
故继之曰:“允执厥中。”中者何?天心也。先儒邵子曰:“天向一中分,造化是也。”孔子赞尧惟则天,故尧亦惟以天道传舜。然云允执者何?黄帝《阴符经》曰:“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孔子对哀公亦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择善而固执之者也。从来圣圣相传道统心法无以逾此。即中庸赞孔子曰:“仲尼祖述尧舜,上律天时。”其亦有见於此乎。
第四节 《易》经中的天学端倪
一、《易》含孔学精义
然而我明国学者止知尊信孔子,不知孔子自道:“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何下为学?何上为达?何天为知?窃想孔子一生所深知而得力者莫如《易》。
二、《易》为天学之祖
乾坤为施承君藏
《易》天书也,天学之祖也。观赞《易卦》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乾元统天,天主之说也,异其名而同其实也。赞《易坤卦》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无元,以乾之元为元,乾施而坤承之也,故曰顺承天。赞《易》六十四卦曰:“乾以君之,坤以藏之。”不大明天主之义而泄《易》之蕴耶?
乾坤为上远下学
孔子提醒子贡,时行者乾,物生者坤。下学者坤,是卑法地;上达者乾,是崇效天。而知我者天,则惟统天之乾元,与之为一,而通乎昼夜之知也,所谓“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四时合其序者”此也。
二、《易》明天主之义
知孔子之赞《易》,则知天主之义矣。予未能悉知其义,窃观圣母天主像,而又借《易》以明之。
圣母有坤之象
圣母有坤之象焉。坤,母也,故怀子即天主,系所生子也。
天主有震之象
天主有震之象焉。震,乾之长男也,代乾行权,故手握天。
天主三位之象
震木之数三,名天主三也。
三、《易》中天主生於圣母之义
然既名天主矣,又生於圣母者何也?天主有先天之主焉,则开天辟地生人,是天地人资始而天主无始,故称乾父。有後天之主焉,则今图像罢德肋、费略、彼利斯多三多,是生於坤之圣母者也,所称代乾行权者也,故称震男。
四、《易》中圣母童贞之义
泰西称圣母童真 ,则此天主三又何以生焉?盖乾体位上,坤体位下,何常见乾下交乎坤?然乾坤不交以体,而交以气。乾行为施,坤承为受,则称为童真者,宛然模拟一坤藏乾之全体。
五、《易》中三位一体之义
於此见藏诸中,则为坎;生诸外,则为震。曰震,曰坎,曰艮,虽乾有三男之名,而止坤中之藏为坎中之一。天主名三而实一者,不诚相合一乎?
六、《易》中圣子之义
故坎位,子也。古人谓乾之元复於子,人之元胎於子,历之元起於子。
七、《易》中洗心退藏之义
孔子於《复卦象》曰:“雷在地中”复雷震也。先王于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得藏之之义焉,圣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者指此。
八、《易》中下学上达之义
《中庸》赞仲尼不特曰:“上律天时”,又曰:“下袭水土”,土坤水坎,直指下学上达处,此上律之真源头也,古今圣贤密相授受。子贡所谓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者,亦惟此尔。
九、《易》明天教之象
天主教不以言明人,而第以其像明人,使学者观象而心悟之。
十、《易》泄天学消息
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苟求其故,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孔子後,惟孟氏揭出夜气,透露消息。孟子後,惟先儒邵子云:“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时行物生,秘密满盘托出。”嗣是而後,知者何人,言者何人?
第五节 《天学说》的意义
不意今日泰西天主教犹能发明斯义以教人。苟学者能不迷不疑,登天主之堂,入天主之室而学焉、问焉、辩焉、思焉、行焉,则庶几矣。故作《天学说》。

明明子邵辅忠

圣教信证
后学
闽漳张赓
晋绛韩霖
暨同志公述

圣教信证题解
《圣教信证》是韩霖、张赓两人合撰的天主教文献,有年韩霖序,附耶稣会西来诸位先生性氏,約共面,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氏编目为号。
韩霖,字雨公,号寓庵,山西绛州人,生于年,年举人,受洗名为多玛斯(Thomas)。卒于年。张赓,字夏詹,号明皋,昭事生,福建温陵(晋江)人,年受洗,洗礼名为玛窦(Matthieu),施洗者是艾儒略。在杭州任教谕,且与杨廷筠有戚谊,廷筠奉教后,遂亦受洗。
本书中:(一)“圣教信证”
论“天主教为至真实,宜信宜从。”作者从西士来华、天主立教、教义纯正诸方面加以论述,最后吁“请有志存养者,及时考究精明,庶几乾惕昭事。”(二)“耶稣会西来诸位先生姓氏”简介九十一位来华耶稣会士之国藉、生平、传教之地及去世之年、葬地并所著之书等。从方济各沙勿略至徐日昇,共九十多人。

圣教信证目录
圣教信证题解
圣教信证目录
圣教信证叙
圣教信证
耶稣会西来诸位先生姓氏
方济各沙勿略圣人
利玛窦
罗明坚
巴范济
孟三德
麦安东
石方西
郭居静
苏如汉
龙华民
罗儒望
庞迪我
李玛诺
黎宁石
费奇规
杜禄亩
高一志
林斐理
骆入禄
熊三拔
阳玛诺
金尼各
毕方济
艾儒略
史惟贞
曾德昭
邬若望
邓玉函
傅泛济
汤若望
费乐德
伏若望
罗雅谷
卢安德
颜尔定
瞿西满
方德望
聂伯多
林本笃
金弥格
谢贵禄
杜奥定
郭纳爵
李范济
何大化
卢纳爵
孟儒望
贾宜睦
利类思
潘国光
万密克
徐日升
李方西
安文思
梅高
卫匡国
穆尼各
瞿安德
卜弥格
汪儒望
成际理
张玛诺
利玛苐
王若翰
聶仲迁
傅若望
刘迪我
洪度贞
穆宜各
穆格我
穆迪我
乐类思
林玛诺
苏纳
郎安德
吴尔铎
毕嘉
柏应理
鲁日满
殷铎泽
南怀仁
瞿笃德
白乃心
陆安德
恩理格
方玛诺
罗迪我
杨若瑟
石嘉乐
闵明我
郑玛诺
徐日升

圣教信证叙
有同学友问于余曰:“天主教原从外国远方传来,诸公中华明理之士,辄信从之何说耶?”余曰:“因从远方传来,正以此为大可信之据,当务求明于理,惟此理为应信从耳。盖大西诸儒来自九万里而遥,并无别图,特为传教,必有至正至深之理寓其中为可察焉。余愈加详察,愈明见其真实,故不得不信且从之。凡人未尝其肴,弗识其味;未究其书,罔谙其理。试以虚心参考本教之编籍,其中道味奚若,则自分明了彻。庶几响往恐后,无庸讯余为矣。所谓虚心者,不自满之意也。使腹已满他物,虽有佳味,必皆厌而弃之。今余辈所以尊奉此教者,定有其说,略举数端如下。

时顺治丁亥阳月既望
河东韩霖雨公甫题

圣教信证
宜信而不信者,固执人也;不宜信而信者,愚人也。夫天主教为至真实,宜信宜从,其确据有二。一在外,一在内。在内者,则本教著述各端,俱属极合正理之确论。其所论之事物,虽有彼此相距甚远者,如天地、神人、灵魂形体、现世后世、生死等项,然各依本性自然之明,穷究其理,总归于一道之定向,始终至理通贯,并无先后矛盾之处。如环宇八方,纵横流注之江河,各分支派,而究归于海。如此比类,难以枚举。现有天主教翻译诸书百余部,一一可考,无非发明昭事上帝、尽性至命之道,语语切要,不涉虚玄。其在外之确据,以本教之功行踪迹,目所易见者。推而论之。则本教在内诸说,应知每端必有所指之正理。至所行之道,与吾人生死大事,永远祸福,必关系甚重焉。兹由外及内,略摘数端。
一曰,世人肯冒死以证其言,则可信之据,莫大于此。今耶稣会诸西士,在中国传天主教者,皆从九万里,航海三年,长辞故国,永别戚友,涉风波不测,经杀人掠人诸蛮域,甘冒九死一生之险,以证其真教实理,云此外更无他真福之路。凡往他国传教者,虽生于远西,殁则随葬其地。来中国之修士,论同行,虽多有其人,实到此中,十仅三四,多中途遇疾病盗贼风浪而亡。从一百余年以来,后先至中国各省,存居本堂,殁立庐墓,不婚不宦,谢绝利名,专事天主传教为务。若为图名利而来,则又于其所冀望真福之意正相反矣。且传教者,多系世家子,修道之初,即弃功名赀财,方可入门。远涉九万里,须自备多金,以为三年航海资斧。设有一窭夫于此,令其泛苦海,历危疆,许以荣名厚利而绝其归途,彼岂肯离故土宗亲,飘然去国,为冒死之游者;况现有爵有赀,肯轻弃而去乎?试观黄冠缁流,未必有为传其教,自费多金,并甘受漂海三年之艰辛者也。今西士上敬天主为天下人民之大父,下视吾人为同父昆弟,爱之如己,劝以生世同敬大父,身后同享永福,同免永祸,此实为远来之意。可见所传之教,自是正大至理,万无容疑。不然生世虚受如是多苦,后世又无真福之实望,虽至愚亦不出此矣。
二曰,若止有一二人,于一时一处,受多苦,传行此教,犹可疑其人为憨不晓事。今传教于各国者,无虑万人,咸名士也。其已至中国者,唐贞观后,景教流行,陕碑可证。姑不遐论,自明万历间,东西两海道通以来,约百有余年,相继而来传教者,独耶稣一会,约百余士。胪列姓名附后,并详初至之年及所著之书,与其卒葬处所,现在何省,历历可考,无所置疑。然诸修士,皆冒险历苦,如上所言者,无他,特为明告中士曰:人间世,非吾辈真福永乐之地,最久不越百年,必竟死亡,世福与之偕亡。但人死,其灵魂永存不灭,断断无转生之理。夫天地万物,有一大主宰,为吾人公共之大父,定须钦崇之。钦崇者,身后享永远之福,不则受永远之祸。此皆有实理可证,明著于篇,无一可疑。我辈均为大父之子,犹一家昆弟。渠意以为我既幸知,不尔明言,则于钦崇大父之义,未为克尽,揆之昆弟亲爱之理,亦缺然矣,以故甘冒万死远来忠告耳。譬之行旅,有告之者曰,幸稍缓步,前途有强客,行未几,复有告之如前者,虽急于行路,不能不停步却回,询明果否也。兹前后百余修士,不避艰险前来,众口一辞,告我以身后永远赏罚诸大端,奚不询明而亟信乎。即既不询不信,亦当顾虑而自思曰:兹百余修士之言,果俱属子虚乎?倘若所云,我日后一旦不测,失福罹祸,虽悔何及乎?
三曰,百千庸人之言,不若一明哲者之理论为可信。今远西修士未可泛视,髫龄修道,平生读格物穷理天学诸书,探讨精微,考取三科进士。彼中学问博通者,必在修道之门。其余不系修道之进士,多来受业,皆经其考拔者。论明季以来,入中国诸修士,所著天教之书不下百部,外讲格物穷理性命历法等学,亦有数十部,久行于世,其各书名目详后。内所论者,上而诸天性情行动照临,中而空际变化、云雨风雷霜雪等,下而修身齐家治平大道。又四元行土水气火之象,草木五谷百果所以生长,鸟兽所以知觉,人类所以推论,灵魂所以不灭,并所制便用省力诸器,测天诸仪、自鸣钟、望远镜、各图像画法等项,凡上天下地,宇宙万汇,无不推测诸所以然之理,穷极性情,发明效验。然此等学问,西士皆目为余学耳,惟所传天学教法,则为吃紧之要学。今相较论,余学种种既皆有实据如此,则其所谓吃紧之要学,岂不更有实理,愈有实据哉?我中士岂可但留心于远西余学之历法画法、奇验器具,而独无意于要学之教法乎?夫正理惟一,不以中西之人地而有别;正教亦惟一,中西无二天,则无二天主,而其教为中西之人所当共遵也。从古以来,中邦止有身世五常,尧舜孔孟之道,并无他教可以比论,历代相传。后来者,故不以为前儒之学有所不足。至于佛老空无之虚谈,又何足拟,正儒无不辟之。今天主教,既有生前死后之明论,补儒绝佛之大道,后来者,岂犹可以为前儒之学全备无缺,无不足哉?
或曰:“予不论中西,以心教为本,予安义命,思言行,求合于理,毫不敢妄行残物。心既善,则事事皆善;心不善,则事事皆不善矣,何用教为。”答曰:“心教者,良心天理之说也,依此而行,亦可至于善福之地。不然,则自知有罪,自知应罚。但所谓良心天理,原为天主之命,铭刻于人心,不可不知也。是以遵从天理,即顺主旨;悖违天理,即犯主命。姑设一喻,有人于此,年稚离散,未睹父面,及长,心颇良善,动静云为,莫不敬谨,初未敢获戾于人。或告曰,若翁在兹,宜趋致礼,展谢生育之恩。乃为子者,漠不关情,弗加谘询,斯可谓善人孝子乎?今天下多教,各立门户,各自谓真主,敬之不啻如父。我既知天地真主惟一无二,竟不肯明究而尊崇之,以感谢其生养诸巨恩,则我心虽曰向善,果可谓真善否乎,抑可谓依行心教乎?夫行旅遇告有强人,犹以为可信,今明理修士,前后接踵,百有余人,跋涉九万里,特来告我曰,向所行者永祸之路耳,乃反不以为可信,有是理乎?尚得固执其心教乎?每见世人图一时之福,免一时之祸不惮尽竭心力。至于得永福,免永祸,膜外置之,不加考问,亦可曰理乎,曰心教乎?岐黄之书载保命养身之方,摄身者,悉心恭详,求合其法;今天学多书,备论永远常生,保全灵性之道而漫不省览,未审其理何在,而心教何益乎?士子穷年攻苦,欲得浮名及微暂之世福,闻日者妄言吉凶,实无根之谈,信为可望可惧。至天学篇籍,皆以正确至理论真实吉凶之所在。生死之端终不以为可望可惧,又安可谓依天理、依心教乎。况所谓心教者,即性教也。然人性有气禀之偏,则未免有过不及之差,而率性立教者,亦自有所不知,有所不能也。天主教为天主亲立之教,故无过不及之差。但因有明理者,以本性度之,或遂以天主教为人所立之教耳,故天主特显超性之据,性力所不及之圣迹,以醒悟之。亦有蒙昧者,未尝察明正理,止以肉目所见为是,天主爱人笃挚,另示可信之据,而即以肉目所易见者,补其明悟所不及焉。盖天主降生,在世三十三年,亲传圣教时,经载多行圣迹。如不用药物,疗不起之沉疴,命聋者听、瞽者视、喑者言、跛者行、死者复生。巨浪雄风,命息即息;虐魔恣害,命退即退;天地鬼神,悉畏敬之,莫不遵命。当时亲见如是圣迹者,百千万众矣。又天主未降生以前,上古先知圣人,将降生所行之事,预录经典,后降生时,与古经所纪,一一合符。其降生后,历代圣贤更多,所行超性之效,圣迹无算,至今不绝,斯皆足证天主教为至真实,讵非天主亲立教法之明徵欤?
又史载天主降生后,一千六百年来,致命圣人,凡一千一百余万。其致命缘皆证圣教之真实,虽至捐躯,必不稍背也。且录致命者,不但以数多为奇,原以盛德为重。严察其心,皆诚意谦虚,笃信正教之理。详考行实蠲洁修身,朝夕以忠孝慈爱为务。言其学,大都俱格物穷理之名哲,及临难授命时,皆安心甘愿,并无怨怒懊恨,邀图名誉之情。盖此等鄙情,圣教禁绝,犯之者为重罪,应受永罚。倘有役邪呼鬼,幻为异怪,以惑愚俗,逞术邀名,此为至恶,圣教防之,如鸩毒烈火焉。夫天主教,非人所立,再揭两端以明之。
一曰,天主教要纲有二,先有所当知而信,后有所当行而守。所当知而信者,多系天主无限之本体、无穷之知能,极大且深,若止赖斯人有限之聪明,自不能尽知而信之。所当行而守者,如克己致命,多反背吾人本性之常情。若止赖己身功力,亦自不能全行而守之也。
二曰,天主教之理并应守之规,虽多超越人之智能,大违人性之常情,究竟天下万国,真心信从此教者,无论男女贵贱,聪慧愚蒙,。难以数计。宁失赀宝功名、父母妻子,宁捐性命,膺苦至死,不敢悖畔教规。现有亿万致命者,可以考证。审此则知此教不属人立,系天主亲立。赖天主宠加德力,令之拒拂本常情,方能笃行坚守,终不移易;若本性之能力,定所不及也。
或问:“所谓天主降生,行诸奇迹,不过得之传闻而已,真伪何由知乎?”答曰:“凡有可信之真据,而坚不肯信,则伦常亦将有变。如生我之父,我何由得知,不过因抚育家室。据而信之。又普天之下,未见国君者甚众,然国有君上,未有不知者,亦不过因临御规模,据而信之。又上古尧舜等事,谁人目击,因载籍相传,亦无有不据而信之者。倘必以目见为可信,则世代不同,天主即降生于今日,纵使天下各国都邑乡鄙之人,莫不既睹且觏,究竟于后世未见者复不足以为可信之据矣。但既以肉目所见,方为有凭,今中国各直省后开诸西士之坟墓,并现在各堂焚修传教者,可援证也。明朝首来中国传教,圣人方济各,所行圣迹异验,难以悉举。史载命已死者复活二十四人,人之疾病、海之风浪皆听命,立愈立息。此皆系圣人在世时,倚天主全能,所行之圣迹,所以证其传宣圣教,超越人性之力。其升天后,所显之圣迹更多,亦有现在都门修士亲见甚悉者。圣人之形体现在小西卧亚府,历一百二十余年,并未朽坏,凡前后来中国传教者,俱经亲见。若必竟以肉目为据,仍言无天主降生之事,亦将无先圣超性之圣迹矣。后列一端更出圣迹之上,并为诸异验之第一殊绝者也。试言之,无论东西南北万国士民,未见斯教之圣迹、超性之异验,而真心信服其本性能力不得明之奥理,又甘心坚守极难行之规诫,并极逆本性情之教法者。兹我辈交接传闻,远西百余士,咸格物穷理博达君子也,定志甘辞乡井,永离亲属,梯航山海,冒艰危万状,无非为传行此教,期斯人共臻永福之域而已。揆情度理,应知适从。请有志存养者,及时考究精明,庶几乾惕昭事,方为上达君子。若延至身后,则迟矣。幸无以一时之漫忽,遗永世之懊悔可也。倘西来修士复踵武而至尤冀后之同学者,续辑以志源源不绝之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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