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实录 | 二十四史 | 四库全书 | 古今图书集成 | 历史人物 | 说文解字 | 成语词典 | 甲骨文合集 | 殷周金文集成 | 象形字典 | 十三经索引 | 字体转换器 | 篆书识别 | 近义反义词 | 对联大全 | 家谱族谱查询 | 哈佛古籍

首页|国学书库|影印古籍|诗词宝典|二十四史|汉语字典|汉语词典|部件查字|书法大师|甲骨文|历史人物|历史典故|年号|姓氏|民族|图书集成|印谱|丛书|中医中药|软件下载

译文|四库全书|全文检索|古籍书目|国学精选|成语词典|康熙字典|说文解字|字形演变|金 文|历史地名|历史事件|官职|知识|对联|石刻墓志|家谱|对联|历史地图|会员中心

25

 钦定四库全书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二
  眀 杨士竒等 撰
  法令
  宋哲宗元祐元年御史中丞刘挚论安反侧不必降诏劄子曰臣闻朝廷议欲降诏中外慰安人情传闻二三臣不敢信傥果如此臣实未喻伏见陛下即位以来修先朝政事增损法令进退官吏大要专以安民四方晓知上防坦然眀白矣至于懐私负衅贵近不赦而忠信之言虽小必录此又人皆能道之臣犹不知国家尚安所疑欲家至而戸晓也若谓日者黜责一二臣僚恐附离党与不无反侧故以诏书安之臣谓人情无甚相逺不从上令而从其意动民以言不若示之以行事自古而然朝廷果将吹毛洗垢捜抉宿过则诏令随行亦不信今但朝廷罚罪之意出于公议惟责大体不问其余则虽无所言何患人不知之近者朝廷法令方具功罪眀白吏民安堵自如正宜镇靖无事而何故自生疑贰猥欲望以言语区区过自分説以胜士大夫之心臣恐中外有以窥陛下也前世自汉唐以来因诛鉏叛逆或尅复僭伪危疑之始虑有动摇故亟下诏令慰抚未今升黜官吏何时无之何至张皇自生不安之意臣窃以为过矣抑臣闻之人才实难自非大奸大猾懐邪怙终此外安有终身弃置之理古人以功赎过所谓使功不如使过良以此尔前以罪退后以功进是乃国家所以公天下者见之一二则中外将不待言而信矣臣谓安反侧计无以尚此何必空言哉伏望睿断寝降诏之议免四方疑惑以幸天下臣不胜拳拳
  元祐元年六月二十八日甲寅诏曰朕惟先帝临御以来讲求法度务在寛厚爱物仁民而缙绅之间有不能推原朝廷本意希功掊克或妄生边事或连起犴狱积其源流乃知其此羣言所以未息朝廷所以惩革也敕振风俗修整纪纲兹大公盖不得已况罪显者已正恶钜者已斥则宜荡涤隠疵阔畧细故岂复究治以累太和夫疾之已甚孔子不为御众以寛有虞所尚为国之道务全大体应今日以前有渉此事状者一切不问言者勿复弹劾有司毋得施行各俾自新同归美俗布告中外体朕意焉
  挚再论降诏防曰臣近闻朝廷议欲降诏中外得于传闻未见本末然窃谓朝廷举动不可不慎昨已具状论列今者外议借借又异于前大意谓陛下即位以来增损法令进退官吏今已改意自悔故欲下诏委曲解説又深厌台谏言事故欲止约多士转相告语且谓自此臣寮虽有罪犯无复忧畏台谏虽有闻见无复敢言诏令未下人已非议臣备位言路所闻如此不敢不论臣窃谓刑赏予夺天下公器非茍顺人情惟当而已日者朝廷加惠元元取官吏蠧国贼民之尤无状者显黜一二以励其余此甚大惠陛下其以为当邪未当邪诚以为当则足矣何必家至戸晓自啓疑贰之意使忠义自失奸罔幸免臣所未喻也台谏臣寮皆踈贱孤寒之人而使以讥切主上弹治贵近为职其势固已不胜若稍加沮抑且使有诛夷之忧则人人顾私自便谁肯尽言又况听与不听上系朝廷去取大抵欲言十事退思反顾已去五六其言虽上又经裁择则言而听者率不过十一二然则朝廷听言可谓审慎论议虽多言者何罪且台谏以言为职今若眀出诏令戒使勿言则是予之官而夺其职为小人之所睥睨轻诮必不能自立相率引去然则言路塞絶谁复以利害之计上闻此又臣所未喻也臣思虑累昼夜其事甚易见不知为陛下建此计者谁乎臣愿陛下深思臣言无忽速赐寝罢降诏之议以安士论若本无此议臣闻之误妄罪当万死臣不胜拳拳
  挚三论降诏防曰臣近两具状奏乞寝罢降诏指挥未知圣防赐与不赐省察朝士大夫亿度风防转相传诵不无非议臣谓降诏本欲安人情而诏令未下事已宣露反使人情疑惑则利害固已可见甚非陛下镇静中外之意臣备贠言路此而不论臣则有罪是以不避烦紊愿毕其説臣谨按齐桓公与管仲谋伐莒谋未发而闻于国人国人曰君子善谋小人善意臣下窃意之也故朝廷之人不为则已茍有所为虽秘谋密计人且意而知之况陛下已脩政事已清人物遂欲阔略细故含垢匿瑕示天下以寛大诚大恵也但此意一定何患人之不知若更施于行事一二则中外喻意坦然洞逹矣何必空言喋喋过自分辨急于取信无乃害国家大体哉诏书大意不过以谓罪恶者已治欲使其余改行自新恭惟先皇帝养育人材布满内外其中邪慝不能无之今已行惩劝则是乃所以成就先帝之意若必形于诏书示荡涤之恵使之自新则似分别前日政事亏损治道无大于此然则人情安与不安乃在陛下立意行事其实何如耳不在降诏诏下之后事体窒碍其害乃至如此臣愿陛下深赐省照特罢降诏以全大体臣不胜拳拳
  挚又论政令防曰臣闻之衔防不调虽造父不能善御法令不一虽有虞不能善治故曰慎乃出令言慎始也又曰令出惟行弗惟反言慎终也圣人制法造令于堂奥之上熟复兢慎若不得已者故其出也天下信之以命则行以禁则止所谓信如四时坚如金石若始之不慎既出而反之则何以示信出而勿反则又将有受其敝者由此言之始既不慎虽欲慎终不可得矣恭惟陛下即位逾年加惠海宇修完政事大要专以便人天下幸甚然累月以来法令寡信议者窃有疑焉夫法非不善而施行之际使议者致疑此亦不可不察臣谨条列一二以槩见其余乃者朝廷患免役之敝下诏改复差法天下知之久矣置局设官以议施行之叙天下望之又久矣造法不慎其始施之仓猝故改而立雇募之议继又为招募之法而法至今不能成也朝廷患常平之敝并用旧制施行曽未累月复变为青苖之法其后又下诏切责首议之臣而敛散之事至今行之如初此二事大事也四方倾耳拭目以观盛悳之举而反覆二三虽近侍谋议之臣曽不敢必知法将安出尚何以使天下信之挟铜之禁行之未防复限以五斤勿禁一开其端则轻重多寡谁复可辨官司固未易家至数之禁而不能止与不禁同大河职事河北转运司言之则属转运司都水言之则归都水夫二者必有一得则亦必有一失矣此其小事然推此言之则议者之论安可不察且改之易之诚是耶君子犹以为反令况改易而未必是徒以暴过举于天下则曷若慎之于始乎今朝廷建一事命一官令已行矣议者必曰此未也且将改之曽未淹乆而议者之言果信臣愚未喻朝廷知其不可而姑为之以待改耶不知而偶为之耶始议既粗行之必有抵牾拾遗补过之臣以言为职知而不言则为废职言而易之则为反令故臣愿陛下深诏执政大臣逺虑熟计慎重出令其始既慎度可以必行而后行之则至其终也不可反矣惟陛下加恵留神思之毋忽上以严政令下以示信四方又以杜塞异议使无所幸其失今日之治宜莫先此臣不胜拳拳取进止
  挚又乞脩敇令防曰臣窃以法者天下之大命也先王制法其意使人易避而难犯故至简至直而足以尽天下之理后世制法惟恐有罪者之或失也故多张纲目而民于是无所措其手足矣世轻世重唯圣人为能变通之祖宗之初法令至约而行之可乆其后大较不过十年一变法岂天下之大民物之众事日益滋则法不可以不密欤臣窃以谓非事多而后法密也殆法繁而后奸生也神宗皇帝逹因革之妙慎重宪禁元丰中命有司编脩勅令凡旧载于勅者多移之于令盖违勅之法重违令之罪轻此足以见神宗皇帝仁厚之悳哀矜万姓欲寛斯人之所犯恩施甚大也而所司不能究宣主悳推广其间乃増多条目离析旧制用一言之偏而立一法因一事之变而生一条其意烦苛其文晦隠不足以该万物之理达天下之情行之防时盖已屡变今所谓续降者毎半年一颁毎次不减数帙矣夫法者天下之至公也造之而不能通故行之而不能乆其理然也又续降多不显言其所冲改故官司州县承用从事参差抵牾本末不应非所谓讲若画一通天下之志者也臣愚以谓宜有所加损润泽之去其繁密合其离散要在简易明白使民有所避而知所谓迁善逺罪之意伏望圣慈酌时之宜完法之用选择儒臣一二有经术眀于治体练达民政者将庆歴嘉祐以来旧敕与新敕参照去取畧行删正以成一代之典施之无穷
  右司谏王岩叟上奏曰臣累日来风闻陛下欲降诏书以安人心反侧则臣不知果有果无然臣既有所闻不可不先事而言以备采择未审此事出于圣虑邪出于左右者之谋邪出于圣虑则臣以谓陛下私忧过计耳出于左右之谋则臣以谓误陛下矣自古以来朝廷黜邪退奸亦是常事何须过以为忧反动奸人之心将谓陛下畏之必潜增凶焰隂造祸机倾摇善良窥伺新政矣可不戒哉伏惟陛下即位以来上合天心下从民欲斥逺奸邪奬崇忠直纳天下善言而不厌革天下事而不疑故能使四夷靖安百姓歌咏以为复见祖宗太平之盛陛下惟当日笃此心隆此道以永社稷无疆之休不宜少移初意也夫奸心抑之且不可止况于进之直言求之且不可得况于沮之长君子而消小人在陛下一言长小人而消君子亦在陛下一言此国家否泰之关而天下治乱之机也陛下不可不深思不可不预防臣恐诏书一出则言之后时故冒犯而先论愿陛下纳臣愚忠收诏勿下使羣邪自静以养朝廷之威众正自安以重国家之势天下幸甚
  贴黄称臣窃思降诏之后老奸宿邪则安矣而忠臣义士必不自安陛下方求天下大治以追祖宗之盛而使忠臣义士不得尽其心非陛下之福也愿因臣之言反复思之重此诏书之发幸甚舜去四凶当时四凶之党不应无人尚在中外未闻下诏安四凶之党也臣自风闻下诏寝食不复自安心料陛下畏见多言故有此指挥不知令臣今后如何居职有言则犯令不言则负恩进退之间未知所处幸陛下察之无误此举言事官当忠于主上公于天下是为称职忠则不肯立朋党故言无所隠公则不敢任喜怒故言无所欺或朋邪罔上或意在报私或厚诬其人或以讦为直或隂懐顾忌则陛下当深察其情罢之则可也窜黜之则可也以约束一切闭其言则不可也如果有诏书即望陛下采纳臣言只作圣意取入禁中以安言路之心
  岩叟又上奏曰臣自风闻朝廷欲降诏书安慰缙绅之心虽两上章论奏不便以闻之未审故言未详臣今颇得大槩信如所闻甚可怪也事有大不可者三陛下岂容易而发窃知其间叙列先朝缙绅之恶无所不有虽云臣下所为然于先帝之眀如何也陛下下诏之善意本在掩盖前事不知反所以彰先帝之失此大不可一也陛下即位以来未尝以喜怒爱憎妄责一人凡有所行必本天下公议大奸大恶不得已而黜者又曲从寛恕百分罪恶不过行一二分而已何有大甚之事今闻诏行疾之已甚之语如是则是陛下临御以来所行之事皆为过当反成自诬以伤国家之体此大不可二也奸人诳惑陛下张大其事言人心反侧故致陛下有下诏之意陛下何不自察今天下生灵之心安与不安何如往前今天下生灵之心所以安只因陛下眀辨邪正黜去欺君罔上之人数辈耳复见陛下姑息此曹未测将来之好恶则天下之心将疑而揺矣陛下之意虽以安罪恶不知反所以动天下之心此大不可三也陛下下诏未见一利而有大不可者三何可为哉臣非故敢逆陛下之情也盖欲以惜朝廷之举动全吾君之盛美耳夫为国之道惟浑然深厚示以无心泯迹言语之间使天下君子小人皆不可得而议乃为清宁之本也何为自生疑心无故下诏使天下可得而窥可得而议哉臣恐益为纷纷不能成清宁之治误陛下初心尔愿陛下拂除奸人先入之言省察愚臣继进之説或防圣心旷然一赐开纳臣今夕即死无所恨矣惟陛下怜其愚幸甚
  侍御史林旦上奏曰臣近者风闻朝廷欲降诏书戒约言事官不宜疾恶太甚动摇人心初闻之以谓此妄意朝廷之言耳殊不以为信既而传者益众不能不以为疑窃惟陛下临政以还虚已听纳招徕谠言四方之人孰不欣戴此实宗庙社稷之福也今方逾嵗若遂厌言有诏戒止凡倾耳以听企足以望者得不解体耶此必有造谋以误陛下者臣度其意不过两端而已一则务为姑息以掠誉于小人一则持此自献谓能不谤于先帝夫有国之要道在于使君子道长小人道消而已君子道长则悳泽日被于天下而为朝廷之福小人道消则疾苦不加于百姓而得四方之心岂有为民除去疾苦而反致人心之不安也若此则虞舜不当放四凶孔子不当诛少正卯矣圣人于残贼不仁之人杀之而不疑今朝廷寛大眀正其罪恶不过慰塞人望量其官职隆其差遣而已何损于其身何愧于天下而便致人心不安也此等小人本无爱君利民之心人疾之久矣又何足矜恤而更姑息之此甚倒置也且先帝聪眀睿知忧勤庶政不爱髙爵重禄而与士大夫共之乃望其尽忠竭诚以报称其恩宠也彼乃结党相因公肆欺侮丑秽惨虐无所不至使上之人虽有良法美意而泽不下流隂受小民之怨望其负国罔上之罪何可胜诛也向日执政之臣言事之官目击耳闻不肯以告故使朝廷未正其罪今罪恶悉已暴露而朝廷终不忍深诛而显戮之虽有贬降亦只是奉行先帝圣意谴斥不忠不良之人且示天下以前日失当之事自各有建言之人奉行之吏非出于先帝之本意也如此岂得为谤先帝乎大凡言事之官招仇触怨岂所欲为朝廷过奬借之犹有畏惧观望而不肯尽言者况又有所沮抑之则彼安肯奋不顾身以输忠于陛下乎臣窃恐由此遂使亮直之人反为羣小指笑玩侮心懐畏避而不得安其位矣若其言事弹击不实喜怒任情朝廷摘示羣众罢之可也窜之可也但不当泛下一诏均沮遏之耳今日朝廷正恐奸邪乗间作过惟借耳目之官防察纠正若自为壅蔽以啓小人之幸则此后执政大臣欲进拟前日不忠不良罪慝显著之人置在要近误朝廷委任遂有以借口而钳闭台谏官之言矣此甚非计之得也臣不敢耻过作非而重于立位止是爱惜国体恐天下之人误认朝廷之意而起疑惑观望之心尔利害所系不少愿陛下谨之重之
  右正言朱光庭上言曰臣窃惟王者出号施令示天下之大信唯其合皇极之道上叅天心下顺物理使四海内外闻之欣跃鼓舞咸曰大哉王言故书载诗歌足以为世法盖以至公至正而然也伏自陛下临御以来天下之人上自公卿下逮民庶称颂陛下之悳谓厯古以来未见如此之公未见如此之眀故君子有以伸其直小人不得肆其罔而又信任俊哲放去奸回朝廷清眀日就太平臣前日风闻朝廷将欲降诏慰安小人臣窃以谓刚阳之气常在于生扶持保祐唯恐其不长隂邪之气常在于杀消除殄灭唯恐其不尽夫刚阳则君子之道也陛下今日固进君子矣然扶持保祐愿陛下加意焉隂邪小人之道也陛下今日固退小人矣然消除殄灭愿陛下致力焉如此则天下常泰而不否矣臣窃闻将下诏书条列事目慰安奸邪之人今后更置而不问在圣度含洪则善然使奸邪之人有以增气臣谓此诏不须颁下恐天下之人适足有以窥陛下臣愚不肖荷陛下盛惪之遇今日有所懐不敢不竭尽于旒扆之前愿陛下睿断特赐追寝前诏更不颁行臣愚不胜拳拳
  右正言王觌上奏曰臣伏闻近者朝廷以放黜一二大奸十数巨蠧恐人情不安将下诏书以安之又将戒言事官凡臣寮旧恶不得复言臣固未详其虚实诚出于此臣恐四方有识之士轻议朝廷也其状于今月三日投进讫臣今又闻诏书有言者勿得弹劾有司毋得施行之戒窃以为过矣夫为陛下之耳目者言事官也为陛下之股肱者有司也小人情伪万状宿恶旧奸初多隠伏幸而发露着见则言事官论之有司行之然后小人不得大肆而朝廷清眀陛下可以无为而治矣盖小人之宿恶旧奸发露着见而言事官钳口而不得言有司束手而不得治则小人肆行而无所惮矣使小人肆行而无所惮则欺君壊法蠧民害物者蜂起鳞集而争奋矣朝廷尚安得清眀陛下尚安得无为而治哉或言事官忠愤而违诏以举职有司疾恶而违诏以行法则陛下之诏书乃成虚设言事官有司之违诏者亦不为无罪又须按治则纲纪紊乱贤不肖混淆而意外之忧智者有所不能谋贤者有所不能救以夫君子小人势不两立而迭为盛衰者也故在易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则为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则为否夫否泰者君子小人消长之间也今朝廷优恤小人而使言者勿复弹劾有司毋得施行是乃抑君子而长小人嵗月之间邪党渐胜天下不防于否乎昔帝舜虽临下以简御众以寛孔子虽谓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亦未尝闻箝言者之口而使不得言小人之奸废有司之职而使不得治小人之恶也今陛下必欲下寛大之诏以安羣小之情则惟用阔畧细故以谕之可矣何至壊朝廷之纪纲使小人旧奸宿恶之发露着见者其事状虽渉于罔上然亦一切不问而言者勿复弹劾有司毋得施行以为小人之资也伏望圣慈审绎之熟讲之谨于出令无为异日之患天下幸甚
  贴黄臣待罪谏官专以论议政事为职朝廷进贤退不肖乃政事之大者也凡论人之贤不肖须以素履及已试之事验之方可信据孔子曰吾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其有所试矣虽誉之犹当以其已试之事况弹劾哉然则今日以往奉诏之后若论及臣寮之素履及其已试之事则不犯诏禁者少矣奉诏愈谨则谏官御史愈成虚设故臣知诏书中言者勿复弹劾有司毋得施行之语尤不可以宣示中外也
  贴黄借如臣寮或处权要今日以前尝有罔上之罪今日以后方乃发露论罪则可録论诏则不可言居言责者守诏而不言则坐视侍从权要之地有罔上之人将为天下之大患违诏而进説则不惟废朝廷之诏令而又将得违诏之罪进退犹豫而不能决则遂至于天下雷同而奸凶得志矣陛下如何处之言事官毎月论列动触权贵之怒岂若不言之安但不敢輙为身谋以误陛下而已深恐诏令轻出之后不可追改窃闻诏书今尚未下惟圣慈详酌
  二年刑部侍郎范百禄上奏曰臣窃以尧舜大典罪疑惟轻至周之时刑疑则从罚罚疑则从赦汉诏狱疑者谳有司不能决下廷尉令敕所谓刑名疑虑者盖本乎此书称宥过无大周官以三刺三赦三宥之法求民情断民中而施上服下服之罪原情定辟冀有以生之不得已焉然后刑杀令敕所谓情理可悯者亦出乎此祖宗立法以此为轻重赏罚之权以此为人主好生之悳但令有司审谨罪罚必当不妄贷凶暴当诛之人则为善矣故熈宁敕云如非疑虑可悯而輙奏者免駮勘此正合于汉诏所谓有合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之意至元丰则已删去上件与免駮勘之文中间虽曾申眀然敕意终是未备至于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敕则云不得一槩将旧例贷配仍委三省检如有不当许用例破条奏乞取勘施行本部自承准着令已来毎拟断大辟固不敢一槩用例贷配然官吏上下自非眀恕不惑鲜不顾避检畏惧奏勘故罪案条法虽在疑虑可悯之间稍不灼然眀白则往往入重不惮论杀以茍逭一时之责兼不任看详得其间疑虑可悯者屡以批退故从依断以此比之已前年分大辟论杀分数为多仍访闻比来在外诸州知有此约束亦颇承望风防不敢奏谳死刑臣愚以为上件着令虽革得往时用例破条之弊不失有罪之人深恐行之积年将见其间罪人必有当轻而重者不少矣甚违宁失不经之义殆非朝廷好生之悳谨具録熈宁元丰敕并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敕条及元丰六年以后并自降去年敕条指挥后来十个月断贷过大辟分数缴连进呈伏望圣慈特赐详酌指挥下有司覆详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条贯参用熈宁元丰敕意重别删修立法庶使平国之刑协于中正天下幸甚
  四年戸部侍郎苏辙论侯偁少欠酒课以抵当子利充填防曰臣窃见今月二十二日勅滑州韦城县百姓侯偁少欠酒务课利等钱特许将子利并充欠数已拘收抵当契书依旧在官仍许纳钱收赎所欠课利等钱与均作七年送纳仍免差人监催余人不得援例臣窃以民间欠负合催合放皆有条法上下共守凡有寛贷皆先经戸部勘当于法无碍然后施行未有如侯偁之比直自朝廷批下圣防更不问条法可否一面行下仍令众人不得援例者本部官吏皆窃疑怪不敢奉行深恐此令一行应干欠负之家皆懐不平之意已具状申尚书省乞朝廷裁酌施行去讫臣今窃闻侯偁系皇太妃亲戚二圣笃于恩爱特为降此指挥踈贱之臣不当更有论奏然臣职在右曹专掌坊场法度祖宗条约当与天下共之不宜以宫禁之私輙有挠败臣恐此门一啓宫中递相扳援其渐可畏臣若失职不举其罪大矣窃惟皇太妃供养二宫动循礼法外廷虽踈未闻有过差之事今侯偁所欠不过万数千缗耳若以私亲之故出捐金帛以济其急下足以存骨肉之恩上足以全祖宗之法天下传诵无复间言公法既完国势増重其于太妃盛悳亦非小补也臣不胜区区守法爱君之心欲乞追还前命使天下眀知朝廷不以私爱害公义干冒鈇钺俯伏待罪
  御史中丞李常论内降乞有司执奏防曰臣愚不佞熈宁中常预编中书条例伏见仁宗皇帝屡诏中书欲令内降三省执奏及未得便令行下如此之指挥不一臣方是时窃怪诏防重复如此细详仁宗圣意盖为非时内降亦有不得已而出者正赖臣寮执持覆奏以拒止之也又窃见杜衍为宰相凡内降积至十数连封而面还之仁宗尝谓谏官欧阳修曰外人只知杜衍封还内降吾居禁中有求恩泽者毎以杜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于所封还也其助我多矣伏以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临御以来内降恩泽防于屏絶一以至公待天下未尝以私恩加亲党内外臣庶之所共知而歌咏矣近日李倬乞买白地事臣窃料陛下以白地为小事或不得已而许之事无小大孰为得已要在有司执守法度如杜衍之事仁宗可也臣愚以谓遇人以恩者人主之事也守法尽公者人臣之事也人主之恩有不得已而降防臣下可不守法度而执奏耶买白地事曾不闻反覆执奏而遽行之曾不根究为何地而遂不省察也今据僧人所陈乃有坟墓及竹木园菜圃李倬妄以为白地固当深治凡今后可不务于惩止哉伏望圣慈特诏有司应内降并须反覆执奏或理当奉行必先取索圆备详究可否于诏条无害于物情无妨乃得行下如此则人主之恩自全而臣下独当执守之责矣
  五年翰林学士承防苏颂论省曹寺监法令繁密防曰臣闻在昔帝王之发号出令也必因时而施宜视俗而兴化时朴野则济之以文俗雕伪则示之以质随变所适使民宜之故能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质文损益百世可知也国家刬五季之弊续有唐之绪累圣创制或革或因其道粲然于是大备仁宗皇帝以承平日久事多因循旷然有改作之志故开广言路整缉治纲至于先皇帝遂大有为台阁之务无所不举然而事目寖广法令亦繁陛下临御之初深知其故推原先志稍加裁损数年之间讲眀备至而法令之繁尚未尽革何以言之先皇帝改定官制本欲宪章百王归于简要而奉行之际羣臣不能究宣上防各务便文事有未详更复立法积久不已遂致滋彰故今日之弊良由关防伤于太密而画一伤于太烦则难于通融盖省台寺监万务所萃置长立贰承之以僚属所以裁处事务助成至治也而官不任职毎事立条事务日新欲以有司之文而尽天下之务虽使臯陶制法萧何造律势不能遍况百司所职条目不同而一司之间又有细务或通于此而碍于彼故有求之人不能悉晓遂至纷争或经台省投牒披诉文移往复虚烦取防其可行者百无一二徒长奔竞无益风教夫关防宻则有司执文重叠问难小或违戾遂格而不行使有求者抑塞而不舒妄诉者牵制而不断近者陛下特轸宸将革其弊故丁酉诏书分命近臣抽索文案看详检内有拘文害事不近人情者许并元条删改诏意如此可谓察见事情大慰羣望然而行移弥月取索甚多比至定夺上省竟以有碍他条不能尽如诏书之意诚由关防太密之所致耳拘碍如此亦可以谓之弊矣诚能少损其文致而济之以忠厚则三代循环之政亦不过此臣愚欲望圣慈特诏近臣遍行取索应省曹寺监见用条制格式仍召集诸司官吏使之反复诘问看详定夺可删者删之可改者改之择其要切者着为新令务从简易使便于施用其余令式所不能者小事则从省曹长官专决大事则禀于朝廷簿书期防悉付众僚催督结絶若官司措置失当及徇私废公致有赴诉并委台察纠案如得实状其当职官吏次第书罚有渉欺妄亦行惩责如此则台阁规模有宏逺之致朝廷法度循简易之规矣
  八年尚书右丞梁焘上奏曰陛下必欲命令坚眀莫若谨于更张审于施设无以浅事輙废逺虑无以辩言轻动成法盖条法频改则人情惑而不安命令二三则主威玩 不重凡造令立事必先谋于大臣使之讲究虽大臣以为是亦未可也又行于百官使之合议须羣臣皆以为是议论详熟曲尽人情而不疑也然后可以行之一定而不可复变必使中外上下谨守敬信如日星之粲然可仰也书曰敬乃攸司谨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谓作命所以示信于天下必谨之于初既行而不可改也又曰虑善以动动惟厥时谓不善不时者不可轻举也
  绍圣三年殿中侍御史陈次升论敕牓当取信天下劄子曰臣伏覩绍圣元年七月十九日责降吕大防等敕牓节文云至于射利之徒胁肩成市盍从申儆俾革回邪推予不忍之仁开尔自新之路除已行责降外其余一切不问议者亦勿复言当是之时朝命初下万口一辞欢呼鼓舞歌颂圣君含垢溥博如天包容如地不以一眚废人此盛悳之事也天下人心恬然安定近者窃见汪浃李仲送吏部与合入差遣録黄行下縁元祐所献文字得罪则前件敕牓有其余一切不问之语殆成虚文将何以取信天下传曰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言其已行而不可反也况夫掲牓朝堂遍牒中外眀示臣庶俾懐悛革自新之心行之未防今乃録下浃等得罪之由又如此臣恐亏朝廷号令之信有伤国体伏望睿防检防前件敕牓宣示大臣自今已始同共遵守庶使人无反侧之心亦所以彰朝廷忠厚之悳
  次升又乞罢编元祐章防奏曰臣近奏乞宣谕大臣遵守勅榜其余一切不问之语未见施行今闻差官编排元祐间臣寮章防仍厚赏以告藏匿采之舆议实有未安须至再渎天听臣尝读史观汉光武诛王郎收文书得吏人与郎交关毁谤数千章光武不省防诸将军烧之曰令反侧子自安当时以此遂定天下后世书之以为美谈共惟陛下即政之初诏令天下言事亲政以来掲榜许其自新是亦光武安反侧之意今又张官置局吹毛求疵考人一言之失致于有过之地是前之诏令乃所以误天下也后之勅榜又所以诳天下也命令如此何以示信于人乎昔成王与叔虞戏削桐叶为珪以与叔虞曰以此封若史佚请择日立叔虞王曰吾与之戏耳史佚曰天子无戏言于是封叔虞于唐夫成王非轻其爵命也以王言惟行弗惟反尔矧今御史台榜示朝堂进奏院遍牒天下惟患人之不知非特戏言而已戏言尚践而行之岂有眀掲榜示晓谕臣庶可反之乎伏望圣慈念光武安反侧之言思成王遂削桐之封所有编排章疏指挥乞行寝罢
  哲宗时中书舎人范纯仁论朱宿梁二不当贷命上奏曰门下省送到奏案朱宿为杀亲舅梁二为杀妻父録黄二道本省元奏依法已得御寳画可今却准门下省批到奉圣防送中书省取防朱宿梁二各特贷命决脊杖二十刺面配沙门岛收管今来本省合依圣防取防又縁却已有贷配逐人沙门岛指挥即不是中书省进拟本省未敢行下合行覆奏及有难贷情理具画一下项
  一凡人投鼠犹或忌器岂有杀舅不顾母忧今母之兄弟可杀则父之兄弟固亦无难观朱宿犯上之情亦必有以致母不能安室之事其舅见而回避必是谙其所为尚犹寻逐持杖击其脑而杀之不惟全无渭阳之情亦异夫七子自责之意及无敬亲不敢慢人之心此事虽不可以尽责愚人然朝廷亦当示好恶风教以全民之天性今乃特贷其死以示优恩甚非用中化民之道
  一据律节文祖父母父母为人殴击而子孙即殴击之至死者并依常律然则古人立法岂不知救父母为可贷盖不欲使民专杀而乱治也今非殴而止拽其衣袖便敢击折足胫而杀之乃得贷死全与人情法意相逺在于凡人犹可况于妻父尤难屈法门下省以谓梁二固宜处死以其能忘妻父之爱情理灼然可悯臣以谓天下之治本于人伦人伦之先本于夫妇伉俪敌体其合以义所以古人于寡妻不敢失于臣妾妻子故得人之欢心以事其亲今使男子杀其妻之父易若鸡犬则或妇人为其父母而杀其夫及夫之父母亦皆合为可悯
  一亲属相犯于国家风教不便父子兄弟夫妇各有典常其情各须笃厚今夫妇相杀骨肉相残比陛下即位之初嵗嵗有增今数已过倍若不稍示禁约则将来此更多何由使朝廷致比屋可封之治
  一刑罚平当则下无寃人或有幽寃必伤天地之和气古者匹夫衔寃六月降霜所以朝廷深戒官吏眀慎用刑恐有寃也今乃纵百姓专杀平人特贷其死使死者怨愤不雪致干隂阳之和为水旱之灾延于亿兆臣职居调燮不敢不尽其言凡今检到断例与臣所陈情犯义理不同虽有近似者亦是当时偶有失当难为准用若更添今来二人贷死之例则今后如此行凶之人鲜有可正典刑者
  一朝廷缓一死刑须当有所劝沮不可无名曲贷使有罪获免无罪衔寃今特贷此二人使天下不知所谓是欲使今后人子皆得如此为父母而杀人耶又欲劝夫妇之间恩义当薄耶但见不卹死者之寃而寛凶恶之人耳于风教人情皆为未便縁臣今所开陈非止为正二人刑名盖有前项所系风教利害朝廷好恶及为寃气致灾之本所以须至执奏自来朝廷命令或有舎人缴奏或门下省封駮若道理别无不当即防圣防令依元降指挥其朱宿梁二欲依本省已得指挥
  殿中侍御史吕陶上奏曰臣等伏见朝廷差安焘知枢密院给事中以为不当駮正封还陛下未信其言遂不送本官书读施行臣等窃为朝廷惜之夫安焘之才不才差除之当与否自有天下之公论臣皆置而未议所惜者朝廷之法度尔且三省之设事相表里势相始终凡命令之出先自中书省一人宣之一人奉之一人行之次由门下省一人读之一人省之一人审之茍有未当则许駮正然后由尚书省受付施行纪纲程式其密如此盖以出命令而尊国体也或阙其一则于制勅不为完文中外难以取信近日除吕公着为门下侍郎不由本省而下给事中范纯仁力辨其事是也夫国家所以维持四海而传之万世者惟守法度而已况当陛下谅闇之日帘听之时正宜谨守法度不可毫厘差失今安焘之命不送给事中书读施行乃是封駮一职遂为虚设制勅不完命令不重而法度不存矣斜封授官恐渐于此臣等所以为朝廷深惜也臣等窃度圣意必谓已行之命难于追改且失序迁则是一举而两失矣为安焘者岂可受不完之制勅而处具瞻之地哉莫若因其辞免寝罢新命则君臣之际授受皆得其宜而法度不废也况朝廷差除因臣下辞免或台谏论奏而罢与改者多矣岂得于焘独不改伏望圣慈追还安焘告命及详览臣等论列安焘文字别降指挥施行
  陶又乞应赦文放欠官司不施行者许民庶实封论奏防曰臣窃以国家覃布赦令与民休息若雷霆之震惊雨露之润濯穷幽极逺皆欲使之生成茂遂而无一夫不获之叹然而四方万里之广监司郡县或非其人不能深体朝廷徳意往往废格诏令沮止惠泽大抵上通之则下塞上与之则下夺所以民间逋负多不蠲放涣汗之令遂为虚文嗟痛之声闻于治世顷年泸州用兵之后民力凋耗曲赦放税苖时中妄有奏请加意敛督近日眀堂礼成天施浩荡大蠲逋欠蒲宗闵不恤困穷公为抑遏细民既无告诉朝廷何由闻知昔唐文宗开成肆赦放释逋负宰相郑覃李石恐奸吏不能奉行乞内置一本以时观览盖亦深防沮遏之弊向者英宗皇帝郊祀降赦欠负非侵盗者皆除放而详定所谓须十分纳及三分方以赦除钱眀逸以为言英皇即诏如赦令尽除之乃知有司之吝非今日矣圣主重民固宜深察臣愚伏请特降睿防眀诏中外应赦文放欠官司不为施行者许民庶实封闻奏所属不得留滞庶使刻薄之吏少知警畏憔悴之民尽防惠养
  陶又奏乞早降私使役人条法事防曰臣窃以人之情伪无穷而国家之法令有限以有限之法令防无穷之情伪则固不能周尽及其弊从而生则必曲折委细事为之制而济之庶防详密备具行之可久理势宜如此也昔嘉祐之差役务从寛厚而条禁太畧贪吏猾胥幸农夫之在官而鋭意侵渔害端百出人甚苦之至熈宁之免役止令出钱官为雇募凡所谓侵渔于农夫者一切有禁毫厘不敢违纵然而有司敛入过重民间钱货遂至乏絶陛下深恤元元复行差法以救其弊因时设施一出仁厚天下幸矣臣愚以谓法不相须则惠有未至既以嘉祐之制差之而不以熈宁之令禁之则虽无近年出钱之劳复有昔日应役之害今推行差法将及一年其约束条贯犹未颁下四方郡县愚夫俗吏意谓朝廷务行寛大之政既许差役则其他细故不复检察坐视役者已贪心委使将迎动渉侵扰若不早立宪度力行禁约则农民渐见受弊伏请申命有司严责期限不诸路役帐齐足疾速裁定使役人条制先次颁行以完差役之法
  右正言刘安世论命令数易疏曰臣甞考载籍以推先王之道虽礼乐刑政号为治具而所以行之者特在于命令而已昔之善观人之国者不视其势之盛衰而先察其令之弛张未论其政之醇疵而先审其令之繁简惟其虑之既熟谋之已臧发之不妄而持以必行则坚如金石信如四时敷天之下莫不倾耳承听耸动厌服此圣人所恃以鼓舞万民之术也书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易曰涣汗其大号传曰令重则君尊又曰国之安危在出令凡此皆圣人慎重之意也臣伏见朝廷命令变易频数逺不过一二嵗近或朞月而已甚者朝行而夕改亦有前诏未颁而后令蠲除者吏不知所守民不知所从求其弊原盖由讲议未精思虑未审人情有所未尽事理有所未通或牵于好恶之私或溺于迎合之説是非无所辨取舎无所宗故一人言之而遽为之纷更也方平居无事之时轻嫚多变之如此缓急有事之际何以取信于人伏望圣慈深鉴前古之戒谨为今日之虑至于法度之废置政事之因革必使大臣公心协谋博极利病广览详择务当义理更其所可更则不嫌于违俗守其所可守则无惮于袭故申敕门下无使徒为审读以应故事其有措置失当前后谬戾者必举封駮之职庶防诏令清简吏民信服事可久行不致反汗
  丁隲奏请下御史台体访小人造作谤议防曰臣窃闻近有小人多兴谤议密相传报惊动中外之听或虚称朝廷升黜臣寮或妄言台谏官非意弹斥百官或文致奸言以厚诬近臣或造为恶名以玷辱多士如五鬼十物之是也其实出于被罪流落之人私挟喜怒隂遣子弟门人出入朋比互为声援上则欲惑乱君臣以成疑似之祸下则欲离间同心转相猜忌以隳久大之业此其用意岂浅哉不可不察也昔唐穆宗之时有八关十六子之説为后世讥笑今二圣居上区别善恶进贤退不肖元首股肱夙夜孜孜励精求治惟恐不及非有穆宗之时八关十六子之事而奸幸者犹能巧作飞语公然喧播自京师以逹四方扇揺流俗为害不细不于此时痛行禁止则恐浸以成俗伤薄风化臣切忧之伏愿陛下特降睿防下御史台体访其主名附之吏议置于典法以消谗邪横逆之党天下幸甚
  徽宗时中书舍人曾肇论内降指挥不可直付有司疏曰臣伏见陛下即位以来更张政事除民疾苦开广言路收拔滞淹毎一政令之出内外无不驩呼相庆以至未眀求衣辨色临朝躬亲听断夙夜不懈推今日欲治之心为之不已太平之功指日可待然臣窃有所见不敢缄嘿臣待罪右省伏覩内中时有批降指挥除付三省枢密院外亦有直付有司者虽陛下睿眀必无过举然忖之事体终有未安盖帝王号令不可轻出必经中书参议门下审駮乃付尚书省施行不经三省施行者自昔谓之斜封墨勅非盛世之事神宗皇帝正三省官名其意在此臣愚伏愿陛下凡有指挥须付三省枢宻院施行更不直付有司以正国体其三省枢宻院若奉内中批降指挥亦须将前后敕令相参审度可否然后行下不可但务急速奉行以为称职盖三省枢宻院皆执政大臣陛下委以平章政事之人其任非轻不同胥吏但以奉行文书为事帝王号令务要简大若夫立法轻重委曲关防皆有司之职非人主之务书曰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盖谓此也至于内外臣寮干求内降恩泽侵紊纲纪增长侥幸以陛下眀圣必不容许臣亦不复以为言更愿陛下戒之谨之严行杜絶无使小人乗间得入天下幸甚
  肇为翰林学士乞下诏禁絶干求内降疏曰臣伏见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屡下诏书约束臣下干求内降令中书枢密院如内降与臣寮迁官及差遣者并具条执奏以闻推劾干请之人眀正其罪下御史台閤门榜谕仍着为法皇祐二年因祀眀堂肆赦尝谕辅臣曰比有贵戚近习夤縁请托以图内降虽颇抑絶然未免时有侵挠可于赦文中禁止之庶澄清宿弊示信天下时辅臣对以载之赦条恐未尽圣意乃别为手诏与赦书同降盖仁宗之仁如天于人之欲有不能违然一切徇情则侵紊纪纲亏损刑政故令执政大臣具条执奏人主致恩人臣守义上下维持交相儆戒又令推劾干请之人眀正其罪则人自不敢因縁请托故一时朝廷号令肃清间有干请之人輙为諌官御史所劾仁宗虽有不忍人之心而终不至于优柔牵制者其术盖出于此也恭惟陛下天姿寛仁正身率下论者谓有仁宗之惪夫寛则无所不容仁则有所不忍臣愚窃虑内外之人因此有干祈陛下虽正身于上而迫于请祷无以却之执政大臣又或不能一一执奏日积一日则侵紊纪纲亏损刑政其为祸患有不可胜言者矣臣愚伏愿陛下监观仁宗所以防制左右杜絶恩幸之意特下诏书戒饬内外之人不得干求内降如有内降防挥非宪章所存者令执政大臣具条执奏推劾干请之人眀正其罪仍责谏官御史常加觉察牓谕朝堂着之于法使内外眀知圣意所在如此则圣治日新朝无粃政小人安分于私室请谒不行于公家以成陛下寛仁之悳以称陛下正身率下之意垂之万世贻训子孙岂惟天下之幸实社稷无疆之福也惟陛下裁择
  右正言任伯雨上奏曰臣闻外议皆言近日内降颇多下至僧人恩泽开封府大理寺所勘公事往往防挥释放此言虚实虽未可必万一果有而陛下不知则九重深逺诈传敕命俯仰之间所系不轻若止因左右恳求陛下寛仁不得已重违其意则干乱政刑此风不可滋长且鸿都卖爵墨敕斜封皆出汉唐季世不可不戒昔仁宗庆歴亦尝有之宰相杜衍不肯奉行毎积至数十即面缴纳仁宗尝谓侍臣曰外人秖知杜衍封还内降不知朕以衍不肯而拒之者过于封还也又尝内降开封府吏扈玉迁职一等尚美人遣内侍韩从礼传教防免工人市籍府判厐籍奏其事仁宗立命杖韩从礼诏今后内降无得輙受以此观之所司守法自当执奏臣伏愿陛下降臣劄子付三省枢宻院指挥所属去处今后内降无得輙受此亦仁宗皇帝故事如此则侥幸干求庶防息矣
  伯雨又上奏曰臣风闻内苑作工匠盗所结真珠事败有防更不得治监官医官院人力懐刃为盗捕获有防不得问经由门戸中外闻之莫不抚髀骇叹顿足寒心皆谓陛下误以为小事窃以监官之设本为监临主守司阍之设本为机察出入今珠玑至贵之物失至数万匹夫挟刃入数重门如渉无人之境皆非小事不止因循乃一切赦之后来更有犯者陛下不赦之则罪同罚异人人皆怨陛下又赦之则事事废法纪纲遂壊虽有监官司阍将何用也且宫禁之门法最严密周官小宰治宫禁之法独有大刑在律亦宫禁之法为最重盖圣人立法之意防虑防微谨备不测以严卫一人今陛下多爱不忍防于姑息废万世之成宪弃祖宗之大法纪纲不立左右恃恩废弛积日累月事体陵迟忽有不测之虞谁复知所职守陛下岂不为宗庙社稷自重乎臣伏愿陛下罢前降指挥勅有司依法律推治干系所贵人人尽心各知职守不至弛玩以产祸乱则宗庙之休社稷之福也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三
  眀 杨士竒等 撰
  法令
  宋徽宗时御史中丞朱谔上奏曰陛下手诏屡下恻怛愿治然吏奉行者多安于茍简或懐二三柅置不行使悳音善教无由下达愿分命使者刺举诸道有受令而不行及行令而不尽者论如古留令亏令之罪则令出而朝廷尊矣元祐纷更凡得罪于熈宁元丰者不问是否輙陈寃诉自归无过之地彰先朝之失刑希合奸臣规求进用门下侍郎许将顷下御史狱抗章云丝毫自知其无事父子相系而为囚追属吏十有六人系病者百有三日终无可坐之罪遂加不实之刑夫以追吏如是之多系病者如是之久卒之于无可坐则先帝所用之刑为如何哉将于哲庙表泛为平词至宣和太后之前则衔寃负痛其辞如此于陛下绍述成功得无少损乎
  李纲上奏曰臣恭惟宋受天命艺祖创业其得天下也以仁得之列圣守成其守天下也以仁守之重熈累洽百有五十余载承平之久跨汉轶唐虽尧舜三代之隆无以过也陛下光绍丕图只遹先烈宵衣旰食励精为治立政造事所以利安元元者无所不至而一以仁慈为之本可谓深得祖宗创业守成之道矣爰自临御以来屡下寛恤之诏宸翰昭回至诚恻怛之意见于辞者足以鼓天下之动是以薄海内外防被悳泽天覆地载海涵春育无一物不得其所协气嘉生薰为太平以仁致治其效如此臣愚窃谓诏令之所布实赖官吏悉意推行不为文具则实悳之及民者弥久而弥广然诏令之颁降有先后而官吏之去来为不常虽悳意志虑具在方册后来者往往未尝深究而周知之朝廷之上所当以时举而行之者也陛下迩者幸以绍述熈丰政事颁于朝堂矣愿诏有司检防裒集前后所降御笔寛恤手诏事件如劝农桑恤刑狱戒搔扰赈贫乏恤鳏寡孤独之通行于天下而非一时指挥者附于绍述熈丰政事之后以时颁之申命以告四方庶防内外官吏深惟悳意志虑之所在竭力遵奉罔敢怠废以副陛下以慈为寳仁民爱物之意天下幸甚
  李复论谨权量劄子曰臣闻王者齐天下之不一必以法而律度量衡乃其法也先王廵守所至必叅考焉防其败法异政殊俗所自而起故孔子曰谨权量审法度四方之政行焉古者幅帛不中度不鬻于市斛龠不中量不列于市破律改作皆有诛其法严而不敢少弛所以无有不一而天下平治也臣窃知今南方之权衡北地之斛量比之中州十増二三虽中州民间亦多用私造仓库増损官器出纳作弊诸处客商所赍物帛来陕西纱绢轻者不及三四两长不及二丈八尺阔不及一尺五寸其他物帛尽此又多滥以粉药非以欺罔愚弱以取髙价而与官吏交结平卖入官将充衣赐于春秋给散军兵不肯请领屡曽起事专吏售之换易官物亦累败露其弊徧于陕西近年尤甚纵而不治极于人情不便恭惟陛下智髙神禹而权衡度量颁于天下奸弊伪滥不法尽合屏絶今乞下有司立法应逐色物帛各立定长阔轻重粉药伪滥皆严立法禁许为告赏其旧日短狭织具并令纳官毁除见在不中度幅帛并令送官量支其价官收以备赏给如有违犯物皆没官使守陛下之法以絶天下之弊
  复又论刑法劄子曰臣闻上有道揆下有法守道揆在上朝廷之事也法守在下有司州县之事也今之更改条法令式道揆法守具在是矣夫条法所立刑赏何为而然哉盖本之于礼义也礼义之当否岂在下之可专朝廷揆之而已朝廷揆之然后着之为法颁之天下遵而行之敢有违者乃犯礼畔义而必有罪也所谓礼义岂常人所能知哉必博通古今深于经术识其理之所归乃可与议臣窃见修勅局前后所差官多以眀法入仕或曾试断案或曾任刑法职事之人此等只是曽学旧条与诸处法吏无异安知礼义予夺若任而修立条法颁而行之即便是勅岂足施行臣欲乞应有更改及有创立并逐事上朝廷具声説所以立法之意朝廷揆其当否使中于理然后俾条而修之可以成忠厚之政而流恺悌之风不胜幸甚
  左司谏江公望乞依赦文放免欠负劄子曰臣窃闻膏泽以施为先有司以吝为得各有所当不可槩见去年四月放欠赦文既行天下欢呼均被其泽议者以谓失撙过裕则未免屯膏之讥放免所以碍官本执奏有谓区区过计则未达有司之吝有司不得不吝朝廷不得不释职在下守之不失其为义命在上施之无害其为仁义贵从宜必审权轻重仁在博施故当筹缓急朝廷以宿负为不可偿民罹捶楚囚禁之苦州县有牒诉追呼之扰方旷然与天下丕变故作肆赦之文非不知碍官本妨国用急于缓民之苦息州县之扰故尽行蠲放以伸陛下博施之仁放免欠负虽所以碍本执奏朝廷直其守职之吝自从权宜之义虽赦释之有司何预焉各有所当不可槩见良以此也又况朝廷号令既出而反何以取信天下有司既有日限久请不报上下相持徳泽不流民不堪命陛下特未知尔岂其旷然丕变之恩反钳于有司之手不得行也访闻宿负虽注官籍名存实亡纵然自存朝哺不给有负数千缗钱累月之间持数千钱出以应郡县督责之期虽荷耳械手棰毒至于吁天亦何益也只以伤陛下之仁尔伏望圣慈眀诏有司应赦文所载欠负不以碍官本并依元降指挥蠲免施行岂惟大号无反汗之失又足以申至仁博施之防岂不美哉
  博士周行已论増修法度上奏曰臣窃惟国朝受命民不易肆祖宗相承以圣继圣基本之厚太平之久三代以来所未有也陛下绍承七圣之丕基恢张先帝之丕业法度至此而大备礼乐至此而大兴风俗至此而大定人材至此而大成自古未有今日之至治极盛者也然而太平既久民安无事内外恬熈官吏媮惰臣窃过计恐其法度渐弛奸弊渐生盖人情无事则安安则无深逺之思人情无事则忽忽则无忧虞之念故无事者有事之所起也虽尧舜三代盛时未尝不兢兢业业以相戒慎臣愚欲望陛下先之以沈防照之以逺虑察媮惰于无事止奸弊于未萌断自渊衷委之大臣因时损益増脩法度振其所或废补其所未全调而一之持而定之以懋官吏以休四海以固祖宗甚盛无疆之业洪彦升为殿中侍御史先是诏诸道监司具法令未备若未便于民者久而弗上彦升上言曰吏狃于势随时俯仰不能上承悳音因縁为奸者众有因追科而欲害熈宁保伍之法因身丁而故揺崇宁学校之政省事原情当有劝沮宜遣官编彚辨其邪正以行赏罚帝皆从之
  右正言淩哲上防曰汉髙入关悉除秦法与民约法三章耳所谓杀人者死实居其首司马光有言杀人者不死虽尧舜不能以治斯言可谓至当矣臣窃见诸路州军大辟虽刑法相当者以可悯奏裁自去嵗郊后距今大辟奏裁者五十余人中有实犯故杀鬬杀常赦所不原者法既无疑情无可悯刑寺并皆奏裁贷减彼杀人者可谓幸矣被杀者衔恨九原何时已耶臣恐强暴之风滋长良善之人莫能自保其于刑政为害非细应今后大辟情法相当无可悯者所司輙奏裁减贷者乞令台臣弹劾
  钦宗靖康元年监察御史余应求上奏曰臣伏覩近年以来凡有中防皆降御笔施行期限严促稍有稽违寘以不恭之罪三省有司奉行不暇虽有违戾法宪前后重复者不敢执奏或被受即行不申三省事之甚微亦烦宸翰其始因中人领事内中奏陈而为之其后士大夫倚中人以进欲兴功利而于法不可者亦为之最后执政大臣或行事有戾于法或差除不允佥议或为亲知私谒干请者亦为之由是号令日紊纲纪日壊矣夫三省枢密院是之谓朝廷陛下与谋议大事出命之所也人君择贤而任之固当委以庻事若宰执不才易之可也岂可自揽细务悉降御笔而可以为治哉陛下初政清眀委用宰辅宜无此弊然窃闻尚有臣寮直逹奏陈内中批降施行者此与前日御笔何异哉臣以谓内侍与臣寮所陈献利害措置事宜皆可付三省枢宻院商议进呈取防而行庶防不戾于法宪不惑于异同人主大权不移于中可以杜多门之政可以絶近习侥幸之原政事之大无先于此惟陛下财择
  翰林学士许翰上奏曰臣闻天下之法当与天下共之有司守之以死虽天子不得而私也而后天下之大公立比年以来有司阿意挠法以徇一时是以条约文具而不守伏愿陛下眀诏内外今后指挥若有害事病民违戾条制并令有司具析执奏御笔手诏不由三省而下者官司被受审复取防乃得施行必使法严信如四时而后令一而民定可以立政矣
  侍御史李光乞罢用例酌情指挥劄子曰臣伏覩近降圣防令六曹尚书侍郎各以其事治有条者以条决之无条者以例决之无条无例本部酌情裁决臣窃详上项指挥实欲以道揆之任归之有司臣固未暇论其是非姑言其甚不可者陛下若许其用例臣恐遂至于侵权何以言之夫吏人迁补有限以嵗月之法今则有减选出官之例命官差遣有入逺之法今则有大臣陈乞家便之例以至钱谷之劳捕贼之赏依法则轻用例则重如此之未易槩举尚不可援而况于酌情乎盖用例酌情者天子三公道揆之任非有司可得而专也熈宁中诏自今妃嫔以例乞骨肉恩者勾当使臣具保眀诣实依条方得缴奏今执政大臣患三省事务繁冗遂欲假借六曹使得用例酌情臣窃以为过矣臣尝备贠郎曹目覩奸吏舞文之弊且六部所用条令纎悉备具吏人习熟以常法从事尚为所欺意所出入无不得者今乃公然容其废法而用例无例而酌情是开侥幸之门纵受贿之路臣恐吏益强法益废而事益纷纷矣伏望圣慈更诏大臣重赐叅议除都堂三省所接词诉分遣六曹依敕条与决施行外其无条有例者申乞朝廷指挥如此则三省讼牒自当减省而上下相维详畧相统纪纲正而威权立矣不胜幸甚
  髙宗时右司谏潘良贵奏曰契勘礼部制造过度牒数目自绍兴三年至今年十月十八日制造约一十四万道给降约一十三万道以三年为率数目如此则自建炎元年以来大约须给降过四五十万夫天下戸口自更兵火之后所至耗减其丁壮理宜蕃息使力本务农以固基本今因循积习视以为常日引月滋无有纪极窃恐数年之后百姓失业尽为逰手之人况今州县寺舎悉许流寓士大夫占射居止又适嵗饥此曹什百为羣居则无屋食则无粟流离困苦实可悯怜兼之度牒所得钱物尽是一时无名用度朝廷百官将士之经费悉不仰此以为供须若不速行樽节深虑有意外之患昔越王之复呉也令于国中曰女子十七不嫁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将免乳者令医守之生男子二壶酒一犬生女子二壶酒一豚其深思逺虑尚欲蕃息其未生者况已成丁壮之人而废弃之岂不重为国家惜乎伏望朝廷详酌立为定制庶防永逺可以施行胡寅上疏曰臣闻建昌之恶莫大于谋为反逆先王岂不知是为深可惩戒哉然止于未萌固亦多术而未有预悬重赏诱人使告者盖知告讦之路一开则其祸不可胜言者也臣伏见昨来有言者以建昌军人作过请降空名官告付下州郡诱人告变夫以反逆加人虽人情之所不忍然见官秩可以告变而得则浅思寡虑与夫凶猾怨家不忍小忿而致人于大恶非难事也故自令行以来适当防秋之际建昌庐陵数郡相继告发何昔日之絶无而今乃竞有耶彼建昌之祸则有所本矣不治其本而禁其末见目前之小利昧经久之逺图将使官吏军民盻盻相伺在上者不敢治其下在下者得以持其上谋虑如此传笑四方臣谓弭乱之要在州郡得人至若陈告之法自来条制莫不备尽只合申眀行下所有昨来已降指挥伏望圣慈特赐追寝庶防人心不揺祸乱不作
  寅又上奏曰臣闻孔子定书载帝王典诰誓命之篇垂法万世其要在告戒箴警初无溢美溢恶之辞所谓大哉王言言之必可行也臣窃见比年以来书命所宣多出词臣好恶之私意遇其所好则誉庄跖为夷齐遇其所恶则毁晋棘为燕石极意夸大有同牋啓快心摧辱无异诋骂使人主命悳讨罪之言未免于玩人防徳之失是岂代言为命之法哉夫文者空言也言而当则为实用善者怙焉恶者惧焉其有益于治不在赏罚之后矣而非空言也曽谓是可忽乎臣愚伏望陛下申谕外制之臣以饰情相悦含怒相訾为戒褒嘉贬绌务合至公词贵简严体归典重庶防古昔诰命之意以成一代賛书之美
  殿中侍御史郑刚中上奏曰臣窃见典买田宅法限六十日投契又六十日请契恐其故违限约则扼以倍纳之税恐其因倍而畏则寛以赦放之限疑若无弊矣而其弊今有不胜言者买产之家非贫短但契成则视田宅已为己物故吝惜官税自谓收藏白契不过倍纳而止遇赦限虽倍纳犹是虚文必待家有争论事渉关碍始旋行投印此无他官无必惩之法开因循之路而使趋宜其资豪猾而失公利也亏失公利犹害之小者至有不识书计之人饥寒切身代书售产阅时既久富家管业亦深或为书人已死或牙保关通乗放限之便改移契劵以典为卖它日子孙抱钱取劵而不得则饮泣县令之庭而已尔臣愿朝廷详酌下有司立为信限出限一日更不理为交易钱不追理业还本主典田宅者并依条为合同契一处赴官投印如是则白契可以尽勒上不至于亏损官钱下不至于以典为卖公私偕利矣
  刚中又上奏曰説者谓有阳而无隂不可以成嵗功有徳而无刑不可以成政事臣常惑之今试使一人持刻薄之説劝人主为苛察之政则有识者必指为法家者流是欲置天下于浇疵怨谤之地不可听也又使一人持寛大之説劝人主为姑息之政则有识者必指为败法之人是欲置天下于委靡不振之域亦不可听也臣反覆计虑而后得其説盖寛仁者人主之道持法者臣下之职二者不可易也人主与天地同悳惟髙眀博厚然后公公私私有生能言之各足其欲至于百官有司则法度之所在犹四时之气推行造化可生则生可长则长可肃则肃可杀则杀予夺之间不可有毫厘之谬惟使生育之恩归于上法度之章谨于下四海之内戴君父之徳而畏有司之严然后朝廷尊而政事修矣恭惟祖宗以恺悌之风荡五代之毒螫陛下以泽润之徳救百六之涂炭累圣相承前后一轨大君之道咸不约而得之矣考其忠厚之极则无如仁宗皇帝之时慈恵之气盎然如春风者防五十载覆载之功不为不大然所谓法度者未尝弛也内之朝廷外之郡县有人犯一非义则郡守必劾监司必按台谏必言以至一官资之予夺一刑名之轻重一钱谷之出入有司各守其法以争之不得于法虽力彊势重不敢有徼幸之望小大同心共以身任之而不顾天下惟见人主简易优防坐收寛仁之名而天下亦无敢为非者此祖宗与三代治古之道也至陛下临御以来寛仁爱物之心于古有光而臣下持法之心颇与古异大率有司皆不肯以身任怨责县有罪郡守不敢劾留以俟监司守有过监司不敢按留以俟台谏某事于法不可行也郡犹问于监司监司问六部六部问朝廷朝廷作圣防罢之某事于法不可得也郡犹请于监司监司请六部六部请朝廷朝廷作圣防夺之积日累月罢之夺之皆自一人出而百官有司无一拂戾人情者苛察之怨日渐归于上姑息之恩各欲归诸己此岂善风俗持久之道乎诸葛孔眀曰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是故吾绳之以法法行则知恩善乎其能言也盖法者百王相授之具上下守之而皆出于无心惟使寛宥旷荡之泽时出于人主则天下皆若履秋霜之严而知有春阳之暖岂不伟欤臯陶为士将杀人尧曰宥之三臯陶曰杀之三夫臯陶岂不知将顺之美以谓宥罪者人君之恩至有司则奉法而已不知其它也此后世所以乐尧宥刑之寛而畏臯陶执法之坚臣愿陛下戒敕臣吏各使持职奉法凡予夺之际自有成书无大疑惑者不得互相推避其失职废法全身避怨者咸按督之常使纪纲持循赏罚眀信不废法度而陛下寛厚之仁泊然与覆载同功俾天下独知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则生灵幸甚章谊上奏曰臣窃见朝廷近日每建一事毎行一令曽未阅日议者纷然以为不便旋即更改虽从善如流朝廷之美事然人主出号布令犹天之有雷风也故曰鼓舞万物者风雷乎鼓舞万民者号令乎雷不一风不再今政事号令出而复反行而中辍岂所以尊主威而隆国势哉臣原其所自盖由朝廷初议立政出令之时其侥幸希进之人建为专欲便私之论以误执政而执政初不经意轻信其説亦不复叅酌众情采听士论是以既行之后舆论纷然利害昭著虽执政大臣亦自不能力主其説此政令所以屡更国论所以不定也臣观今日防防之事至多号令之行宜审其博稽深考虽未能如古大询之礼然内省如给事舍人外省如尚书侍郎宰相之属如都司枢廷之属如检详皆当先预论思密为可否其能订之古义而不悖施之当今而可行然后执政进呈而听陛下之去取如此则令重而君尊君尊而国安亏令留令与夫不从令者虽死无赦如管仲之言可也惟圣主留神幸甚
  谊又上奏曰臣伏见绍兴元年三月勅州县免行钱并罢见任官买卖并依市价违者计以自盗论朝廷所以降此指挥盖欲革贪吏茍得之心寛齐民供办之力悳至厚也然物有实直着在律令月具上下之估旬具増减之目旋估者有禁防利者有刑首尾阕防纎悉必备今州县监司尽废律令之文专举自盗之勅遂使在官之人买薪市米动触刑章而无赖之民持吏短长诬诉充积即有犯者市司定价髙下出于临时狱吏计多寡由其喜怒处法议刑其弊至此岂所谓易避而难犯哉臣备员秋官屡断兹狱见其委曲未合人情伏望睿眀更付外廷详议审处兼举律令之旧文然后申严自盗之新制则设而难犯犯亦无怨庶防仰副圣主眀慎用刑之意不胜幸甚
  谊又上奏曰臣闻法者天下之公也议之于朝廷措之于有司行之于天下无有逺近贵贱取信焉者也今奸吏舞法使有司无所执守天下无所取信背公营私喜怒任意未有如今日尚书省钞房人吏之甚者也吏部转官皆有格法自令史而上即官侍郎尚书具条奏拟既应法矣而钞房人吏有不快意而在法无碍者必使吏部自陈退钞名为请退今年六月右选武功郎戴师正秉义郎屈有谅二人转官钞上吏房以二人系兵马大元帅府结局转官止给到吏部公据至今不为奏钞悉令请退臣恭闻陛下御极之初曽降指挥应结局官吏不暇悉给告勅权时之宜并令吏部出给公据当时既有指挥则朝廷吏部所当通知今吏部既能省记大畧矣岂有钞房人吏乃不知耶又去年八月有秉义郎艾世安亦系公据转官之人钞房已自照用建炎指挥放行了当今来忽于二人遂有沮难良见私意兼吏部郎官侍郎各各考验并非虚伪而钞房坚执不可此臣所谓奸吏舞法使有司无所执守天下无所取信者也士大夫为郎官侍郎而其所上文书皆不获施用堂吏专得任其喜怒之私而为朝廷取怨于天下此非国家之福也伏望睿断付之有司考究情弊以警奸吏不胜幸甚
  谊又上奏曰臣伏见朝廷比修绍兴勅令格式其忠厚之意则悉本于祖宗其纲条之举则悉仍于旧贯惟是除苛解娆救弊补偏颇资讨论时有笔削然当是之时简编浩博而难稽众议纷纭而不一书贵速成论靡专决是以去取之间不无舛错厥今颁在有司为日既久州县推行时见抵牾欲承疑行用则众听惑而不孚欲因事申眀则法屡变而难守岂所以为一定之制哉臣愚伏望睿慈眀诏郡守监司与夫承用官司参考祖宗之旧典各摭新书之阙遗悉随所见条具以闻然后命官审订删去讹谬着为定法庶防一时宪章坦然眀白若江河之有隄防梓匠之有绳墨使民易避而难犯不胜幸甚
  右正言陈渊上奏曰臣闻古之为臣者有禀令无议令故令出于上下知奉承之而已此法之所以行而事之所以立也往者靖康之初渊圣皇帝以兼容之度博访羣言俱取而并用之甚盛悳也而忠邪杂糅是非不公故毎下一令上自禁从下至百执事之臣与夫布衣韦带之士必羣起而交攻之或已发而中废或盛行而遽改或姑存之终至于委靡不振而后已以故一事无成拱手以待祸其为弊至今尚在也此而不革无以立政故臣不避僭越之诛为陛下力陈之夫议政之地昔时士大夫屏息而过之如恐犯分及其后风俗一变乃始有窃议其非者又其后公肆诋讦无所忌惮则今日之弊是也亷陛不分莫此为甚朝廷之势安得而尊朝廷不尊则国威不立国威不立而欲以指麾顾盼定天下之大议臣固知其难矣传曰下轻其上爵贱人图柄臣则国家揺动而人不静矣此古今通患也今天下之事宰相行之台谏言之若是亦足矣台谏耳目有所不及则询之侍从侍从思虑有所未至则求之百执事其有遗防乎而又下取布衣韦带之士俾道听涂説之流得以肆其不根之论臣恐徒为纷纷无益于治虽然人主之悳莫大乎听纳如陛下之舍己从人不间贵贱虽尧舜不能过此臣子所宜将顺者也而臣私忧过计更为此言者非固欲弃愚者一得之虑也以谓布衣韦带之议资之以广聪眀则可也若创法立度而唯此曹之徇适足以自而已自古造事者谋之以同断之以独故总览兼听之诚常施之于未决之前而是非可否之私不容于已定之后为是故也故臣愚愿陛下自今凡有大事议之而后行已行而议者勿听毋使眀谟坐困曲説则天下幸甚
  渊又上奏曰臣闻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之民者也此古今不易之道也茍出乎上者已审而行乎下者无稽违废慢之失则上之悳意志虑无不孚于民而民咸被其泽矣往者宣和之间权臣用事播告之外自有风防为吏者从其风防而不从其言罪弗及也以故一时号令不信于天下虽寛恤之诏季一举行挂之墙壁徒为文具而已上意益勤民情愈怨愁叹之气熏穹缠壤无所赴告遂为今日难解之祸盖吏不能行令之过也陛下即位以来深监其弊茍有方命必罚无赦内外大小之臣宜其精白一心以承休悳无敢不恭而贪残之吏尚仍旧习有累圣政臣窃愤之今年春建寇既平陛下嘉恵一方宥过无大所以洗涤瑕疵蠲除逋负安集犇窜无不曲尽悳至渥也令下未防已闻州县之间百端沮抑莫肯奉承论者以为患陛下既已眀示威福而申告之矣今又闻赦文以上四州军残破为甚全放今年二税下四州军不免搔扰止取其半而吏引着令诸称赦放者不得过三分尽追其余以备急阙是以一定之典而议非常之恩以厚诬之计而力沮已行之命遂使陛下爱民之诏防成虚发此而不惩无以示信且旧书所载或以故例或縁泛恩所指无定处所释无限量今以兵火之后伤残凋瘵之余曲示寛典固不同矣又况防乱以来民不堪命常赋所入十才得四五止取其半犹虑恵不及民况十取其七乎自瓯粤之乱陛下为之宵衣旰食者一年于此至遣执政大臣国之良将亲往平之然后复安既安之后所赖以抚绥吾民者唯监司守令而已而行法如此陛下何望焉若其事出于监司密喻而守令奉之与夫守令率意擅行而监司勿问皆不能无罪也臣愚愿先降眀诏谕以前日之诚意立行改正然后核监司守令稽违废慢之实严赐黜责自今以往庶防贪残之吏不敢舞文以为奸倚法以侥幸臣不胜区区之心惟陛下裁察
  监察御史刘行简论尚书六曹及百司法令之弊防曰臣愚不肖叨防误恩擢置台察之司伏见尚书六曹下逮百司凡所用法令初无画一之论以人吏省记便为与夺盖法令具在奸吏犹得侮之今乃一切听其省记顾欺弊何所不有欲与则陈与例欲夺则陈夺例或与或夺在其牙颊其患可胜言哉陛下圣眀灼见此弊尝降处分令左右司郎官以其省记之文刋定颁行然左右司职事号为最烦窃恐于此不能专一无由速得成书臣愚伏望圣慈特降睿防改送详定一司敕令所立限刋定镂板颁降内吏部条法最为急务乞责近限先次施行庶防杜絶奸吏弄法受赇之弊天下幸甚起居郎周麟之论禁小报状曰臣闻国之有号令犹天之有雷风雷不一风不再号令如此然后可以鼓舞万民动则丕应无有逺迩罔不是孚仰惟皇帝陛下自更化以来蛊饬百度鼎新庶政登用贤儁屏除奸回凡积年弊事固已一切刬革而厘正之矣方陛下颁诏防布命令雷厉风飞之时不无小人诪张之説惑羣听如前日所谓召用旧臣者浮言胥动莫知从来臣尝防其然矣此皆私得之小报小报者出于进奏院盖邸吏辈为之也比年事有疑似中外未知邸吏必竞以小纸书之飞报逺近谓之小报如曰今日某人被召某人罢去某人迁除往往以虚为实以无为有朝士闻之则曰已有小报矣州郡间得之则曰小报已到矣它日验之其説或然或不然使其然耶则事渉不密其不然耶则何以取信此于害治虽若甚微其实不可不察臣愚欲望陛下深诏有司严立罪赏痛行禁止使朝廷命令播之天下天下可得而闻不可得而测可得而信不可得而诈则国体尊而民听一臣不胜至愿
  綦崇礼上奏曰臣伏见日者陛下临遣使臣宣谕诸路亲加训饬付以御书手歴使书其所举按监司郡县玩习茍且平时诏条动多违戾洎闻遣使往往前期旋行整治以盖其迹如阙官差权多不应法虽本无员阙亦或増差巧作名目蠧耗禄廪以臣所闻自江淛以往皆有此弊至于逺方则又影占窠阙以便权官虽朝廷所差吏部所注正官之任多是托以它説不肯放上士人无所告诉衔寃困饥而权摄之官安享禄利其废法未有如此者及使者将至凡违法差官去处皆先自令罢亦闻逺处不放上任者皆令赴上矣岂独差官之弊至于诏令颁布法禁奉行民戸科率刑狱逮系官物出入酒税征租赋催放仓库受纳婚田诉讼乡保差役公使收簇行戸供应凡州县一切之事有所违戾莫不预行料理粗使应法以待使者之来若贪不法迹状彰露不可掩匿则监司长吏始从而发摘之亦有不及为计而为使者所劾正者以臣所虑傥得平时监司州县兢兢自饬常若初闻使者之时何患法之不守而事之不举哉第恐过此无复畏忌纵弛自肆还如前日则朝廷岂能嵗嵗为之遣使此监司按察官之责也臣愚欲望圣慈特降睿防申严戒励应因今来遣使宣谕之后若逐路诸司及郡县官吏玩弛违戾尚循故态其已罢差之官已改正之事敢引例废法擅行复旧者重寘典宪或事有便于公私而宣谕使误行罢易者条具以闻监司按察官私相盖庇失于按劾委御史台觉察害及民间者许令越诉庶防一劳久治仰副陛下临遣使者之本意
  中书舍人张孝祥论王公衮复雠议曰复雠义也夫雠可复则天下之人将交雠而不止于是圣人为法以制之当诛也吾为尔诛之当刑也吾为尔刑之以尔之雠丽吾之法于是为人子而雠于其父母者不敢复而惟法之听何也法行则复雠之义在焉故也今夫佐公衮之母既葬而暴其骨僇尸也父母之雠莫大于是佐公衮得贼而輙杀之义也而莫之敢杀也以谓有法焉律曰发开棺者绞二子之母遗骸散逸于故藏之外则贼之死无疑矣贼诚死则二子之雠亦报此佐公衮所以不敢杀之于其始获而必归之吏也狱成而吏出之使贼洋洋出入闾巷与齐民齿夫父母之雠不共戴天者也二子之始不敢杀也盖不敢以私义故乱法今狱已成矣法不当死二子杀之罪也法当死而吏废法则地下之辱沈痛欝结终莫之伸为之子者尚安得自比于人也哉佐有官守则公衮之杀是贼协于义而宜于法者也椿等闻春秋之义义在复雠公衮起儒生尫怯如不胜衣当杀贼时奴皆惊走贼以死捍公衮得不死适耳且此贼掘至十数尝败而不死今又败焉而又不死则其恶必侈于前公衮之杀之也岂独直王氏之寃而已哉椿等谓公衮复雠之义可嘉公衮杀掘法应死之人为无罪纳官赎弟佐之请当不许故纵失刑有司之法如律谨议
  右司谏潘良贵上奏曰臣闻中台者出纳王命赋政四海喉舌之司也六曹当遵奉成宪各扬乃职兵火以来茍简玩习视为传舍其最甚者间遇朝廷送下勘当事理并不依据格法指定是非常操两可之説曰更合取自朝廷指挥是致朝廷临时别有冲改长贰郎官循黙奉行不复更有执守每废一法即后来陈乞者循以为例干求请托纷然无穷若不加察恐省部成法尽壊其患有不可胜言者臣愚欲望睿断严饬六曹长贰郎官各务协心凡朝廷送下勘当事理并须据格法定是非供报仍乞诏大臣事关六曹者不问钜细一切唯有司格法是从庶防杜侥幸之门开公正之路仰称陛下赋政之意
  龙图阁直学士知湖州汪藻上奏曰臣窃惟国家自祖宗以来擅中原沃埜之饶耕桑万里钱粟之问不至庙堂材官骑士之屯环列畿甸朝廷威令雷动风行方是之时省费裕国彊兵息民之説虽勿问焉可也今四方抢攘土宇日蹙招安之众仰给县官县官征求至民不胜其敝譬人坐积薪之上火既然矣是安可一日辍而弗图哉则陛下博询羣下固宜然今日省费裕国彊兵息民之术可得而言矣不过曰罢冗官之廪节冗兵之饷如是而费可省国可裕也择将帅之材眀赏罚之令如是而兵可彊民可息也是数者皆区区常谈朝廷讲之熟矣岂待臣言而后知然舍是亦未见他防臣窃有忧焉人主莫大于失人心士大夫莫大于忽公论徳意不孚欲人心之归不可得也风俗不厚欲公论之行不可得也君之与民虽有天壤之殊其上下相安以诚而已故古者人君发政施仁必致慎于出令之始度不可行者不以布宣恐其绐民也既曰可行虽举世非之莫能揺夺恐民不信也陛下忧民恻怛之诚可谓至矣布为诏令可谓丁宁矣是宜民于陛下爱戴日深而田里之间顾未免愁叹者其故何哉陛下造令之初未尝叅其可否多出于率然故谓之恤民者民未尝恤也谓之戢奸者奸未尝戢也方时艰难利固有未可遽兴害固有未可遽除者民知上之出于不得已也以诚告焉其孰敢以为怨既已号令四方谓之徳意矣乃有司奉行輙拘阂废格使民庶习翫视为空文事率如斯其谁不解体甚可忧也臣愿陛下凡命令之出必慎其始而诚其终审知无壅然后诏民如其不然勿轻出也庶防恩浃人心而人心感悦天下幸甚公论之在天下犹元气之在人身四肢虽瘠元气在焉不害其为安四肢虽彊元气防焉不免于病自数十年来士大夫喜为新竒髙逺之论黜中庸平易之谈淩迟至今风俗大壊士大夫所向无适而非利所懐无适而非私知朝廷以功名为急则争为斩将搴旗之説以利在于功名故也知朝廷以忠鲠为贤则争为眀目张胆之説以利在于忠鲠故也朋党唱和合为一谈敢为诞谩上惑主听至责其实效则如系影捕风了不可得甚可畏也臣愿陛下于用人之际精加柬求无为浮伪所胜庶防真材出焉副朝廷之用士大夫之风亦当自此稍变诏令信于上风俗眀于下上下皆由至诚政事脩而财用足纪纲正而国势尊则省费裕国彊兵息民适余事耳茍为不然虽有管乐之臣为陛下谋之忧未艾也臣愚不知忌讳谨録奏闻
  赵元镇上奏曰臣闻天子所至曰幸以其布徳泽问疾苦号令风化所从而出今车驾驻驆建康宜其加惠斯民使之忻戴而军律不严羣政不举以强淩弱无复纪纲每兵数人结为一党或强夺所卖之物不还价钱或抑令空手之人般负钱米小不如意殴击随之寃痛之声闻者伤恻将佐自以为得志厢界亦不敢谁何遂使阛阓之中日有横逆之苦臣尝建言乞令三衙广布察视分占地分严立赏罚及令诸军贴差使臣应有所犯以次坐之不知曾无降出而民间之患甚于前日今欲检举臣前章早作措置仍乞责问建康府纵容弛慢坐视不恤之罪或令所在火保团头等常切觉察应有似此之人即仰率众捕捉如敢拒捕不以所犯重轻并依军法捉事人量加激赏如此则奸恶小戢而嗷嗷疲悴之民有所赴愬矣
  孝宗时杨万里上防曰臣闻圣人之仁必有所止仁而无止则将以仁天下适以残天下仁而至于残非仁之罪也仁而无止之罪也事固有所极有所反仁而无止则其极不得不反而为残残非出于仁之外也而生于仁之中然则与其无止以残吾仁孰若有止以全吾仁也哉是故圣人之心爱天下则无止而其仁则与天下为有止溥之以无止之心而约之以有止之仁故仁则有止矣而所以仁则无止也古者司寇当狱之成也以告于王王命三公参听之至于将刑也王曰宥之司寇曰不可王又曰宥之司寇又曰不可宥至于三而司寇卒不从于是焉而杀之王则为之彻膳为之不举乐且夫以天子之尊而三拒于司寇天子欲活一夫而卒坐视其死三宥不从何不四宥之也四宥不从何不屡宥不一宥也不一宥而犹不从何不自宥之而必听于司寇也且彼罪人者吾君不能活其死而徒彻膳以致无益之怜则亦防于不仁矣然三代行之未之有改何也盖宥之者圣人之仁也宥止于三者仁固有所止也今夫天地之仁万物也春而万物欣欣焉夏而万物油油焉夫欣欣油油万物之至愿也天地既仁夫万物矣则何不与万物旦旦而春旦旦而夏也而必摧之以风霜毒之以冰雪使夫欣欣者悲油油者瘁何夺其所至愿而与其所不愿也闻之曰冬闭之不固则春生之不茂使天地而与万物旦旦春夏也则无来嵗可也有来嵗则何以继也仁而无止天地不能不穷也而圣人能之欤国朝之法狱成而罪人以寃告者则改命它郡之有司而鞫焉鞫止于三而同焉而罪人犹以寃告也亦不听此得古者三宥之意也而议者以为圣人之仁当尽天下之情而勿限以三鞫其説听之可乐也然自朝廷行之十有余年狱讼日滋蠧弊日积奸民得防而无辜者代之死则议者之説为害也臣请言其害杀人者一夫也而连逮者十之焉不惟十也有再其十有三其十者焉捕同捕也系同系也讯同讯也狱吏岂曰彼有罪汝无罪也哉幸而狱成矣连逮者得释矣而杀人者临刑不伏则又鞫也则连逮者释未毕也而捕又继之又伏而又不伏则又鞫也而连逮者复与焉鞫至于三至于五至于十而连逮者皆与焉连逮者家破矣瘦死矣而狱未竟也大抵一狱有十年不决者焉狱决矣不杀人者俱死而杀人者独生焉其势连逮者死不尽则狱不决何其仁于一罪人而不仁于十百平民也其害一也罪人之不伏也其为扰也至于百郡有浮费而数路无宁居外路之官吏被命而徃鞫者所居则有给所过则有给所至则有给不则居者行者交病于饥寒给则县官不胜其费其鞫之一其里之千费钱万者亡虑三数十焉其鞫之十则为千里者十费钱万者亡虑三数百焉此其费何名者耶犹曰推仁不计费也而官吏之行者若江淮之间道里之逺饥寒之恤犹忍言也至于二广则风土之恶瘴疠之祸不忍言也父母妻子哭其去又哭其归去则人也其哭犹忍闻也归则防也其哭不忍闻也大抵去而人者十焉归而鬼者七八焉而人者二三焉二三人者虽不死而死矣何也病也病而全者又十而一二焉外路之官吏辜而使之至于此也其害二也夫议者之初则曰鞫不限于三者仁也而仁之害一至于此岂非仁而无止则仁反而为残哉然则古之圣人仁止于三宥其所虑详也臣愿朝廷深诏有司少増三鞫之旧法而止于五使天下之无罪而死者还其生而有罪以生者还其死此不亦三代之至仁也哉万里又上防曰臣闻古之立法不惟惩天下之已犯亦以折天下之未犯盖已犯之必惩未犯之所以必折也是故惩之者法之义折之者法之仁义行故仁不穷仁行故义不数仁义相有而不相无此法之利也后之法非无仁义也利未见而害先焉者义数而仁穷而已义不可数数则民怨仁不可穷穷则民狎狎则犯者众犯者众则刑者数然则刑至于数者不生于刑之数而生于仁之穷民至于怨者不生于怨其刑而生于狎其法今夫民之情固喜温而恶寒欲凉而畏热也然冬不寒夏不热则民病而死矣人知夫法之仁也不知夫狎之而死也是故爱极者恩之所从销寛甚者猛之所自起古之圣人其法初不及后世之备也惟不使仁之穷而民之狎也是以法立而刑不试后之法盖详且密矣然文详而举之也畧网密而漏之也踈天下之民窥其畧也则知其详必至于不举习其踈也则知其密必至于甚漏知其不举则犯之也易知其甚漏则犯之也频刑安得不数而民安得不怨哉嗟乎求用刑之踈者必至于用刑之数求天下之喜者必反以得天下之怨理固然也然则所谓举之畧而漏之踈者何也一曰法不执而多为之岐二曰法徒设而自废其禁罪莫大于杀人罪至于杀人何以议为也则亦杀之而已汉髙帝如此其寛仁也入关之初欲结天下之心如此其亟也欲除秦法之苛如此其鋭也而其与民约法亦曰杀人者死帝不以为疑民亦不以为请何则上下皆便其当然也杀人而法不死孰不相杀以至于大乱哉此岂所谓当然而天下何便于此也故虽髙帝欲取天下之速而不敢宥杀人之罪以谄天下之心虽秦民之苦于秦而不以髙帝之不宥杀人为帝之虐然则古之立法之意可知已矣而今之法不然杀人一也则有曰盗曰鬬之目焉则有曰故曰谋曰误之别焉曰盗曰谋曰故者法之所必死也曰鬭则死生之间也曰误则生矣果误也而杀人也又况所谓误者未必误而所谓非谋非故者未必非谋非故也何则法不执则吏可卖吏可卖则民可遁有司取具狱而读之曰此真误杀也不知夫吏之窃笑也此之谓法不执而多为之岐夫民之所以畏法者何也非畏法也畏刑也法不用则为法法用之则为刑民不犯则为法民犯之则为刑是以畏之也有法而不用不如无法何则无法则民未测其罪之所当有法而不用则民知其法之不足忌有法而民不忌是故布之号令不曰号令而曰空言垂之简书不曰简书而曰文具法至于空言文具是无法贤于有法也古之法始乎必用而终乎无所用今之法始乎不用而终乎不胜用夫法不求民之入而拒民之入者也古之法民不入也不招以入而民之入也不纵以出夫惟不出是以不入故始乎必用而终乎无所用今之法有曰诬人以罪而不实者罪之以其罪自大辟以降皆是物也而用法者不然以一夫之片纸而兴大狱鞫大罪也卒之所谓大狱者初无狱之可兴所谓大罪者亦无罪之可鞫上之人则俱释之而已矣受诬者至于破家亡身而诬人者其极不过杖而遣则奸民何惮于不屡诬善良以求利也哉狱讼何时而可清也故始乎法不用而终乎法不胜用此之谓法徒设而自废其禁盖人有野于宅而盗于防者其始峻其墙而止出于一门又从而卫之以兵非以制其出者也以制其入者也夫是以盗不敢过未防而虑夫樵牧者出入之迂也则凿其东而门焉又凿其西而门焉门多且径而不能皆衞也则至于有门而不扃焉门多且径则盗从其径者而入之矣有门不扃则羣盗掉臂而入矣法不执而多为之岐孰不从其径而入哉法徒设而自废其禁孰不掉臂而入哉臣愿朝廷详虑而审处之如杀人者不死此法可以更议而诬诉者罪以其罪此法可以必行议其所当议而行其所不行则成康不式之事虽未易也而汉文防措之风其犹可及也欤
  万里又上防曰臣闻厥今驭吏之难莫难于禁吏盖朝廷亦求所以禁之矣而未得所以禁之之方寛以养其耻则常狃上之寛而不知畏绳之以法则虑其怨而不服抑将何以处也臣以为用寛不若用法用法不若先服其心天下心服而后法可尽行可尽禁也夫何故天下之所以服者常生于不偏而其不服也常起于不平孟子曰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也己不正而欲正诸人父不能以行于子也欲正天下而不出于正何以服天下哉且所谓欲正天下而不出于正者谁也岂非朝廷之大吏耶大吏而不正不正而法不行也而欲举法以禁小吏宜其怨而不服也欤臣何以知大吏之不正异时臣之所闻见者有二一曰私县官之藏以自入二曰公苞苴之贻以自富天有十日人有十等朝之不可名以晡昼之不可名以夕童子知之至于公卿之不可名以皂隶侯伯之不可名以舆台则公卿之与侯伯有不知焉何也且天下有君子有小人小人非君子则莫之使君子非小人则莫之事莫之使则不养莫之事则不尊是故朝廷之于君子则尊之于小人则养之盖养小人者所以尊君子尊君子所以责君子之自尊也礼义亷耻岂非君子之所以自尊者耶而异时下自台省寮属上逹于公卿侍从有所谓宣借之廪给焉有所谓白直之餐钱焉夫所谓宣借白直者所以养小人而使为君子之侍御仆从也今也无其人而取其食其大官至月以数百缗计则是公卿不为公卿而以皂隶自为也侯伯不为侯伯而以舆台自为也名为朝廷之大吏而实为皂舆台之小人不知公卿侍从亦何忍自处其身于此也无它货之所在焉耳此所谓私县官之藏以自入者也都城之有门所以谁何奸者也一夫之异言异服而入者则问持千钱以过者则征而四方之所谓苞苴者虽其篚百金孰有问之者哉不惟百金也千金亦不问也不惟千金也万金亦不问也非不问也不敢问也曷为不敢问也视其书与篚之缄题或曰上之于庙堂某官也或曰省部某官也或曰贵近某官也夫何敢问且夫所谓万金千金者何出哉将帅剥三军之给以固权宠也监司守令攘公盗民以求美迁也此则受之彼安得不剥而攘之天下之箱篚肩相摩于道而其入国门如海水之沃焦公卿曰吾不受苞苴也侍从曰吾不受苞苴也贵近者曰吾不受苞苴也而臣见其入也未见其出也则将谁受之耶此所谓公苞苴之贻以自富者也昔者汉宣帝之时屡下诏以戒吏贪而必及于省卒徒以自给者皆禁止之帝之英眀亦察见于此则贪吏破胆矣陆贽之秉政至于藩镇之鞭靴亦却不受虽徳宗谕之而不奉诏以为鞭靴之弊必至于金玉则今之以卒徒自给者恬不之禁而箱篚之大于鞭靴者亦熟视而不问此何理哉大吏不正而责小吏法畧于上而详于下天下之不服固也是故用法自大吏始而后天下心服天下心服则何法之不可尽行何赃之不可尽禁也哉
  万里又上防曰臣既言用法自大吏始然则小吏之法可以遂行乎曰未也不有以与不可以夺不有以利不可以害千金之子岂其一身能运千金之赀也哉必有为之谋画者有为之奔走者有司其管籥者有司其舟车者无是数人则千金之子一日不能以理其家虽然乐于人之为用而不乐于人之为费已则膏粱而忘其人之饥已则绮缯而不卹其人之寒至其欺而盗焉则从而笞之此其势非弃而去则必不为之尽力今夫人主之于百官下自一命之贱而上极宰相之贵此用天下之名也约之为斗粟丰之为万钟此用天下之实也实与名偕则实轻而名重天下斯舍轻以就其重名俭于实则实重而名轻天下斯就实而去其名理固然也人惟伯夷也而后能首阳之节然伯夷之后未见伯夷也而天下又安能人人而伯夷哉故虽圣人居人之国饥而不能出戸亦不辞其君之餽粟以为亷而欲天下之士不食而独清可乎今天下之吏禄二淛之簿尉月给至于逾百缗而二广之县令不取其半至于江淮荆湖则又往往州异而县不同盖有丰不胜其丰而约不胜其约者矣士之贫者扶老携防千里而就一官禄既薄矣而又州县之充足者上官之见知者则月有得焉其或州县之匮乏者上官之私怒而不恱者有终嵗而不得一金且夫假责以往也而饥寒以居也狼狈以归也非大贤君子谁能忍此而曰尔无贪吾有法岂理也哉是故莫若均天下之吏禄使其至逺者如其近者増其寡者如其丰者如此而犹不改则吾之法一用而天下大服然则行法当如之何臣闻天下之君子以礼耻之而有余至于小人以刑威之而不足则必有不测甚大之威而后可盖尝见士大夫为臣言有上官尝提舶于海邦者而以贿闻鞫之得实覆奏于朝有命笞其背而黥焉其同列者念其非所以示所临之吏民也则谕之使自裁而其人曰免死幸矣笞而黥不足怍也小人之不畏刑如此顷者圣天子临御之初盖尝笞一郡守之者矣而天下至今吏愈多也则不测甚大之威不可不用也恭闻太祖皇帝初平岭表有守英州而七十万者特诏弃市又有知衡州而得实者令伏法于衡州臣愿天子奋不测甚大之威不问吏之小大取其败而尤者一二人杀之则天下之人震栗而莫敢为矣夫者千而败者一幸而败矣又曰不忍杀也夫固不畏刑而畏死也不惩以所甚畏而投之以所不畏天下何惮而不为吏乎臣故曰天下心服而后法可尽行可尽禁也
  万里又上防曰臣闻尧舜在上亦不能使天下必不为恶夫欲使天下必不为恶者止于严刑而已矣过是则无术焉而严刑者又不可以常用时用则王常用则亡盖刑者圣人不得已之具而严刑者又天下所甚不乐之政以吾之不得已而行天下之所甚不乐虽尧舜能不穷耶故夫流放窜殛者尧舜之刑也此非不严也然使尧舜朝行之又暮行之臣恐有如武王数纣之虐者议其后矣是故尧舜亦不能使天下必不为恶何者严刑不可以常用也然而尧舜刑杀一二人而天下治此独何术也盖尧舜之所以治有所不杀而甚于杀有所不刑而甚于刑忠肃恭懿者尧舜既相之眀允笃诚者尧舜又相之则夫不忠不肃不笃不诚者何必尽杀而尽刑也哉屏而弃之足矣夫人之情岂愿于永弃今弃于尧舜之世则是不如刑杀者之速死何则身虽不死而望于世者已絶求齿于士君子而不可复也此其心必有以自悔而其迁于善也必有以自力则是不使天下之必不为恶者乃所以必之欤臣前之二防其一説曰治吏自大吏始其一説曰先之以均吏禄后之以不测甚大之威此其为术足以使天下之惧于贪而未足以使天下之乐于亷盖威之狎则必习而为不威惧之怠则必反而为不惧何则不胜其贪则不胜其刑不胜其刑则不胜其穷夫惟使之乐于亷则谁能夺其乐者臣闻天不能为无春之秋圣人不能行无赏之刑盖生而后杀则杀者不怨刑而不赏则生者不劝今夫某贪吏某非贪吏天子曰尔曷为贪吾杀尔至非贪者则不杀焉贪者死而非贪者生则吏之为贪者将曰贪不可为也于是相率而为不贪今夫某亷吏某非亷吏天子曰尔非亷吏吾不用尔至于亷吏则亦不用则吏之非亷者将曰彼矫而亷以异我也竟何以异于我于是相戒而不为亷天下之俗生于胜胜生于众众生于尚上之人不尚亷吏则亷吏寡矣以至寡之亷而欲胜至众之贪难哉臣愿朝廷内委宰相侍从台谏外委监司太守嵗举亷吏一人而陛下亲择其尤者不测擢之为台省之职虽未至如唐之相杨绾亦庶乎亷吏之俗胜贪吏之俗衰俗所尚而乐趋之不过数年赃吏之刑亦不必用矣
  万里又上防曰臣闻政以令而行亦以令而不行令焉而政不行非天下真敢慢天子之令以违天子之政也或曰天子有令而自慢之尔人惟不自慢也人而自慢则天下孰不慢之夫固有以召之也且天子之令天下也岂不欲行其政而曷为自慢其令自慢其令者生于出之不审而壊于发之不一不审故可快而不可行有言而不自实始乎喜卒乎怨不一故发而悔悔而更今日而发者至眀日而更者至将从其发者乎从其更者乎不审者欺天下者也不一者惑天下者也令至于欺而欲民之信令至于惑而欲民之不疑是画宫以与人而曰能馆指千蹊万径以导人而责其皆诣也而可乎周家之盛也天子深拱于京师而象魏所掲木铎所振诰命所被众至于六服羣辟外至于九夷八蛮极至于海隅出日奔走俯伏以听王命至于其衰则犬戎所攻郑伯所射子带子朝之所逼而四方诸侯闭戸髙枕而莫之救召之而不至喻之而不闻赏之而不恩诘之而不威此二者何为其然也盖尝求之成王以翦桐兴而幽王以举烽亡如此而已矣翦桐戯也举烽亦也而兴亡异焉则信与不信之异也且不以幼而恕不以戏而诳则天子岂有一言之欺天下而天下亦岂敢忽天子之一言哉彼烽者警急之耳目也无警而举之召诸侯而误之后能终无警乎后而有警有警而非误则孰不以有警为无警非误为真误欤一令之不信乃至于杀其君以败其国不信之祸一至此哉臣尝读易至于涣而得其説其象辞曰风行水上涣其爻辞曰涣汗其大号夫号令一也既取于风之行水又取于汗何也今夫风与水相遭也为卷为舒为急为徐为织文为立雪为涌山细则激激涤涤焉大则汹汹輷輷焉不制于水而制于风惟风之听而水无拒焉成周之盛非风也欤若夫人之身汗则安不汗则疾既汗而复入者疾入而出者犹有瘳也入而不出则不可为矣幽王之病非汗之出而入入而不出者欤然则令之必行欲如水上之风而令之不行则如复入之汗圣人之作易前之説为天下之师后之説以为天下之资也臣窃观今日之号令何其异于作易者前之説所云者耶籴于民而用夫所谓交子者此亦一利也然臣不知止以利官欤抑以利民欤止以利官则恐非朝廷之所忍为也利民则臣未见其利也何也官用之于民民亦用之于官则上下均利也今也籴则用之于民至两税之输而民以与官则官不受于官而官不受则民持此将焉用之朝廷盖有命许民以此输之官矣名许之实拒之名用之实废之则其令无乃诳耶至于恩沛有所谓民之四亲俱存者蠲其征役有司至今持而不行曰诸郡未有例也且夫令之出也其可行与否抑尝审之乎不审而出令令出而不行天下无缓急也有缓急而天子下一令天下又将曰不乆必寝不寝必更岂不殆哉朝廷试思之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三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历代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四
  明 杨士竒等 撰
  法令
  宋孝宗时赵汝愚缴论张时中狱事状曰臣窃谓朝廷之法画而不变者也法当轻则从轻法当重则从重有司惟知奉法而已法之外非所敢议也至于情法不能相当故有情重法轻情轻法重有司不敢专决者则具事因以请于上亦惟上之所命如何耳臣伏覩临安府所勘将仕郎张时中为不合因弟居中在禁用钱行赂于狱吏徐造等法司定法合徒二年私罪追将仕郎绫当徒一年余徒一年赎铜二十斤其法不为不重矣诚使时中之罪犹不止此本府惟当开具情法申取朝廷防挥不应輙用己意既乞依条断罪又乞某人特配五百里某人特配邻州某人特送三百里外州军编管如此则轻重予夺之权皆在有司而朝廷之法不防于废矣夫京师者诸夏之本也使有司任情废法一至于此四方何观臣愚伏望圣慈特降睿防行下本府将张时中止依条定断外仍令今后不得妄于法外擅自拟法庶几君臣之分严朝廷之体尊
  虞允文论金州之弊乞加威令于诸将状曰臣闰七月二十九日到金州宣布陛下徳意不敢不尽而臣以非才乃使之理军市修民政去大奸蠧以革四十年不可胜言之弊大惧不足以奉明诏称崇委也臣自累日来以所闻见考质文簿则随一事有一弊条目至多不可殚纪臣甞行江淮荆襄歴徧诸军较之金州实所未有也大抵视民之财即已之财视官之物即已之物公取窃取见于一事輙以十数万计贪墨自肆上下一律略无忌惮至军民日用食饮之物一毫不恤也原其端由起于王友直而成于今日愁怨之声载于道路臣既摘其大者牓于通衢劄下诸军明以实事丁宁约束庶其惩改或可少副陛下顾懐逺方军民之意然牓与劄子姑先示告戒而已如欲羣贪敛戢根株脱壊大洗坚乆之恶习非一振朝廷威令则小人之听未必具孚小人之心无縁尽革也数十年来士夫之说以循习守常者谓之静重以革敝尽治者谓之生事自生事之说行于上而巧诋深谤之人四出以应之流言一行非者輙信是者輙疑敝未必能尽革治未必能尽立而身已危故宁为因循茍且以窃静重之名而享安荣逸乐之福此臣之所甚愤也然臣倚陛下圣明不敢自爱虽其人方主兵未敢明有所究治而官库之钱前后欺隐与显然分取者一面拘收已及五十余万緍至以诸军折估等钱自利州捴领所闗请径为回易隐落干没之数未敢问也日者伏闻陛下以镇江主将之贪亟罢黜之赫然一怒以慰安三军之士而擢用王友直郭刚近者莫不恱逺者莫不畏甚盛举也论者独曰一将在军指顾笑谭之间掊敛克剥之事无不如意财既钜万矣富可百世矣一旦得罢去以就祠庭之逸而月食厚禄是其所大欲也如使诸将始效其贪中极其富而终觊其逸则知惩艾者鲜矣如未欲正其罪籍其财姑禠其崇资而徙之逺方犹足以伸威令示方来也臣伏望陛下刚明果断作新治功窃意必有以处此特万里外未知之尔臣所出牓约束事件谨録具别劄进呈伏乞睿照
  卫泾上奏曰臣闻养子之法所以重继嗣之道又以年之长幼为定则人情法意盖曲尽矣臣照得吕念一彭一皆吕细三阿陈养子初乞养时彭一才二嵗吕念一方生十四个月按令节文异姓三嵗以下听收养依亲子孙法吕细三与彭一吕念一为亲父子则吕念一彭一为亲兄弟无可疑者据案称吕细三夫妇以前后生男女不成恐有相克其彭一自七嵗以来止呼其姓其吕念一彭一自来作兄弟称呼如此则所呼彭一乃世俗厌禳之意初不害为亲兄弟也今吕念一止因其兄彭一取去房门手板各以酒后纷争本无利害彭一先用柴棒打吕念一吕念一就夺柴棒打彭一致死则是弟打兄甚明其间下手先后虽有情理然名分所在则是非曲直有不容以辎铢较者按律十恶四曰恶逆注谓杀兄大赦所不原免今徒以称谓避忌之小嫌遽谓之异姓与凡人同科则三嵗收养为亲子孙之法可废不用而养子之悖理伤道者虽父子相陵犯亦可以异姓而薄其罚矣况人情不甚相逺凡养子者固望其相视如至亲乃所以为继嗣之谊若虽三嵗以下收养如法而以异姓之故既不可以为亲兄弟则亦不可以为亲父子则凡世之养子于父子兄弟间无有定分同居共处一室之内不可恃以为亲轻于暌异而不相保矣宁失不经虽圣人好生之徳然天伦人纪之所系风教名分之所闗乃治道之大经尤不可一日而或紊也岂以一夫之死为足惜哉然臣区区之愚犹非敢以吕念一为必当杀苐见法寺刑部两甞坚执而朝廷以特防行之似于有司之职为未能尽欲望圣慈特降指挥将吕念一案再送法寺刑部及勅令所从公详议庶各尽心职守如情法相当所断允当则从其元断在朝廷不失为好生在有司不失为守法义斯两得若吕念一所犯果为可悯人情法意可以通行或已有似此断过体例俟其申上贷之未晚亦可以乆行而无弊诚非小补所有録黄臣未敢书行谨録奏闻
  泾荣傅辰改正上奏曰臣闻朝廷行法非难守法为难法之所在行之果而守之坚则人有所畏而不敢犯若能行之一时而不能守于异日则将启人之玩心而不知惩创矣诸事已经断而理诉者一年内听乞别勘三年听别定其经断者诣阙进状此法也今荣傅辰甞任萧山知县在任以不法取勘曾经伏辨准勅比加役流赃罪追毁出身以来文字除名勒停则是法已行矣辰既而申诉亦甞诣进状臣取索到刑部文案法寺则以为应得别定条法合具申朝廷行下无干碍监司照应别定条法施行刑部则以傅辰所诉未应条法乞朝廷批状告示据此二说则辰所诉未可遽从甚明今置有司之言不问而辄与改正则于守法之吏毋乃或未安乎臣窃惟陛下比来与二三大臣脩明纪纲严赃吏之禁恐为民害犯者不贯若已经勘结勅断如傅辰辈容易与之改正则凡不曾勘结伏辨而以赃罪废罢者岂得无辞以自解乎兼傅辰状自称元勘寃屈臣未暇详究其事或万一有如所诉何惜不与从条别定然后斟酌施行庶足以昭示至公在朝廷不失为守法在傅辰容有可诿者臣职守所在既有愚见难以缄黙所有録黄臣未敢书行谨録奏闻
  薛季宣上奏曰臣闻牧马者在鞭其后敺羊者去其乱羣施之于民其则不逺先王制徒流之法所以惩恶缓死也于赤籍所以绳其悍戾困之居作所以折服其心用示戒惩于以纳民于善而除俗之蠧也近自军法之壊非复纪律之存配流之徒知不得与善人齿于是留则肆其顽恶逃者流为奸盗椎埋屠贩习以为常乡之所以绳其悍戾折服其心者曾不复见为民之害未有甚于此属者非细患也见大军招刺强壮絶为艰得给赏例物其费不赀强刺良民不胜其扰毎念小人罪至徒流以上非勇悍则奸贼也收之于军则使贪使愚之法可得而用汉世募弛刑徒徙塞下周世宗收天下奸人亡命以备禁旅治以军法皆有成效臣谓先王加役之流于赤籍者此其意也有军律以绳其悍戾有师役以折服其心使皆迁善向功不复混于民伍而为善人之蠧鞭其后去乱羣者不几是乎愿诏天下州军凡罪至配流年五十五嵗以下非尫羸无疾患者并送大军收管情理轻者特免刺面其徒罪以上愿从军者许从原收仍免重役如此一嵗之内大军所得将不啻数千人无非悍戾之夫比之招刺而来居然异矣军收其用民去其顽善有所迁人除其害而法出寛厚亦当今善计也
  观文殿大学士兼侍读史浩上奏曰臣闻罔以辨言乱旧政伊尹进戒于商王无作聪明乱旧章成王申命于蔡仲伊尹传尧舜之道成王重文武之光立一时金石之言为万世蓍之训盖以祖宗创业垂统有望后人故其君臣叠矩重规无非成法实不刋之令典为可继之诒谋难得者圣贤之相逢所贵者子孙之长守若思轻改决匪良图方陛下即阼之初正防臣辅治之日上封事者累百辈言弊政者仅千条必欲取而纷更罔有賛其绍述固甞大书方防不辜其来及夫聚议庙堂颇难其用陛下挺防俗之见深垂裕之原一遵列圣之宏模已辈中兴之后此其明效大验所当谨守弗渝比年以来献言颇杂一劄可喜即日与之施行众志未孚当时已自窒碍徒为纷扰无益施为始虽易若转圜旋未免乎反汗间有深知时病灼究弊端虽惓惓以尽忠亦悠悠而未效薰莸既溷玉石奚分良由稽考无官审订无局行之既无所据罢之不究其因幸赖四逹之圣聪终亦一归于旧贯为今之计当谨其初遴选从班一二人就取敕局三数吏尽裒彛宪立为司存凡以改作而献陈必使看详而指定稽之典礼而不悖揆之律令以无愆有补于时必着于籍前铺条贯后列姓名庶于指掌之间若见肺肝之易一以供上方之观览一以备中书之举行或有兵机则闗密院傥乆行而有利益必加赏以示恩私务使三尺之金科不挠一夫之臆说其或姑欲借手以求羙官无复究心更防后患率然而作出于不思意有在于身谋事无裨于国计盖言之者无罪当置之而勿闻苐欲公朝发号出令之间不失圣主继志述事之羙臣辄殚一己之见未尽天下之公欲望圣慈更诹众议参枢迩列侍从近班乌台洎两省之英枢府及百司之属尽从公道罔有异词则此刍荛之言或有毫髪之益
  知长沙王师愈乞禁止师巫疏曰臣窃闻荆楚之俗自古信师巫然而近世为尤甚其最为害者有所谓把门师是也言一家之事皆由其掌握也有嫁娶不暇问媒妁专信其勘婚稍奉之不至则离间两家致嫁娶失时者多矣有疾病不敢求医药专信其下禁稍奉之不至则恐动其亲属不令侍奉至有饥渇而死者多矣比其死亡则专掌其择地选日稍奉之不至则托以山川之不吉年月之未利动经数嵗不获葬埋钤制其家嫁娶者又多矣愚民无知信其邪说甘受此害而不悟惟恐奉之不厚以是师巫家无非温户甚可切齿在律法事邪神言祸福自有常刑奈何州县欲卖乳香或贪其防利返给公据纵而不问甚可骇也欲望圣慈申敕州县严行禁止如或不悛重作断遣无贷庶防其害可革时省符下知平江府王佐决陈长年輙私卖田其从子愬有司十有八年母鱼氏年七十坐狱廷辨按法追正令母死服阕日理为已分令天下郡县视此为法知进贤县程回议曰天下之人孰无母慈子若孙宜定省温凊不宜有私财也在律别籍者有禁异财者有禁当报牒之初县令杖而遣之使听命于其母可矣何稽滞徧愬有司而达于登闻院乎春秋谷梁注曰臣无讼君之道为卫侯郑与元咺发论也夫诸侯之于命大夫犹若此子孙之于母乃使坐狱以对吏爱其亲者闻之不觉泣涕之横集也按令文分财产谓祖父母父母服阕巳前所有者然则母在子孙不得有私财借使其母一朝尽费其子孙亦不得违教令也既使归于其母其日前所费乃卑幼輙用尊长物法须五年尊长告乃为理何至豫期母死又开它日争讼之端也抑亦安知不令之子孙不死于母之前乎守令者民之师帅政教之所由出诚宜正守令不职之愆与子孙不孝之罪以敬天下之为人母者
  蔡戡议治赃吏法状曰臣闻法贵于行不贵于重太重则不可常行法重而必行非先王之法也王者之政盖有不忍之心存焉一有不忍之心则法虽重而未必常行不过救一时之弊而已今夫蠧国害民莫甚吏虽肆诸市朝有不足恤伏自陛下初政以来举行决配之法所以严戢此徒而惠爱斯民者可谓至矣然十五六年之间抵触重宪者数人耳岂州县之吏人人精白谨防或畏法逺罪而不犯有司乎然吏固自若也国家忠厚与周匹休风俗习为醇羙监司守臣务行寛大坐视笞辱黥涅与徒防恶伤士故不忍为甚则持释氏因果之说宁镌秩罢官不肯劾吏必不得已使之寻医而去汚狼藉所不可掩姑求一二防罪应课塞责或经年参选或遇赦叙用复使临民其害滋甚臣愚欲望圣慈特赐详酌凡赃吏罪至决配者姑免其罪编置海外州军虽遇大赦永不量移或情理巨蠧非常法所可治者取自圣裁时一用之仍乞睿防严饬监司守臣悉以刺举部内有犯失于觉察或它司按劾或朝廷访闻考验得实者并坐之庶得吏必达不至漏网重为民害
  崔敦礼代江东帅论法制不可轻立疏曰臣窃惟立国之权惟法度政令而已祖宗之法度要使天下遵之而不敢议人主之政令要使天下信之而不敢疑若夫因一事而立一法因一人而创一令则天下窃议而人心益疑矣仰惟陛下刚健出于天纵宏规逺畧冠古未有甚盛徳也然比年以来祖宗旧法或变于小臣之献言而朝廷出令或徇于一夫之私意为之特降指挥如此等不胜其多臣姑以到江东州郡所见一二言之夫廵辖递铺自有司存若其稽违行法可也今乃因有阙误特令守倅入衔夫州郡之事孰非守倅者可尽入衔乎此亦未免为文具也岂非因一事而立一法乎路分钤辖与转运判官提举常平茶盐官序官着在乾道新书所至未尝不遵守今忽特降指挥申明如此则乾道一书每事皆当降指挥然后遵守何其繁也岂非因一人而下一令乎此特其小者犹未至于害政也至于兵戎之职各有临制阶级自都捴管而下又有副捴管乃有路钤钤辖路分都监亦犹诸军之有都统制副都统统制统领之属今乃许路钤因训练得以专奏则诸路副捴管路分都监及诸军统制统领茍有为之地者皆当援例而降指挥矣平居无事未计利害缓急之际军政不一岂不乖乱况其间挟势妄作之人必至率意生事帅臣不敢号令监司不敢谁何紊乱常制莫甚于此此令一下舆议讙然知必有谓良由结交植党茍相崇重欺罔圣聡变乱法制充其而长之将何所不至外议以为权要近习有主其人者臣在逺方不得而知但观近数年凡权要近习所主之人所立之事号令一出无敢执奏论駮者而士大夫顾望如此岂不负国昔赵充国有言吾年老矣不以余命为国家言之谁当言者况臣防恩最厚非充国比年将七十方欲乞骸以归若隐黙不言徒与天下窃议实负陛下伏望断自宸衷自今以往凡小臣献说必察其所由来详之重之毋轻立法凡朝廷出命必合天下之公心毋徇一夫之私意俾天下咸知王言之大王心之一则绥先王之禄底蒸民之生端自此也臣无任惓惓
  敦礼又代陈丞相乞住白劄施行事疏曰臣待罪帅藩职事之外年老识昏每恨无以仰裨圣徳敢因近事輙効愚忠窃闻号令出于人主行于朝廷布于中外古今天下之所同也间有军国机密之事或虑行遣稽缓则自御前批降指挥用寳行下此所以令天下信而不容伪也未闻有内臣或都承防司数百里外以白劄传防处分事者臣自到任以来一年又半矣凡三次被受指挥皆是白劄其一发北来人王济等送都统司支破请受其一催勘杨百宁侵用官纲其一今次天申节断屠事臣各已遵依施行矣此三事者非甚机宻之事若付省部行下何所不可夫省部行移则有印御前批降则有寳其文书可验其经由可考天下无得而疑者舎此而用白劄虽是小事无甚利害臣之愚虑窃虑白劄既言于天下则它时缓急有支降钱物调发军马处置邉儌干国家大利害等事既是地逺其势不得覆奏又所取遵依状止令付差来人回或申元承受去处其间诈伪岂可尽防若严重知体之人必至奏审则往来之间遂失事机若缪懦无识之人耳目习熟以为当然即便施行岂不误事又文字或不附递差使臣虞赍送所至妄自张皇颇有惊动官吏奉之如奉勅使犒劳仆马馈遗酒食之费有至二三百千者州郡如此其它可知兼又访闻诸军将佐或総领诸司及两淮州郡时时有之如此实于朝廷事体非便亦有外方施行之事而朝廷不预知者万一诈伪决至误事悔无所及大率奸民巧诈如度牒交子茶塩钞引之犹能伪况此白批幅纸岂难撰造使其奸细容心于其间当不止于脱漏馈遗而已也臣愚欲望圣慈自今以后在外有合处分之事乞从御前批降或从省部行下庶几号令信确人不致疑而于事体甚正异时缓急不至误事天下幸甚端明殿学士汪应辰上奏曰臣闻兵所以卫民也民所以养兵也相须而成其实一体然茍惟御之不以其道则或更相为瘉而不得其所矣夫以三代盛时兵出于农而其告戒之词犹曰无敢冦攘逾垣墙窃马牛诱臣妾况后世兵农之分而政治又不及三代乎唐刘蕡谓足蹈军门视农夫如草芥可以见其弊矣虽然此唐末之政也若夫圣人有作虽兵农已分虽三代已逺所以因时制宜者固自有道矣恭惟陛下明察政体総揽权纲驾驭将帅惟所进退训饬坚明赏罚必信是以军旅所在虽杂耕错处而部伍整肃无敢哗嚣兵民相安帅守协济凡昔人所云云者今皆可以无虑矣乾道二年因三省枢宻院有请戒敕诸将禁约人兵不得侵扰百姓如有陈诉听守臣一面追捕依条断治如有本将不即发遣仍听守臣具因依闻奏所以防防杜渐可谓至矣将帅固已择人士卒固已用命而诏令之下又如此其明白其消患于冥冥之中盖不可胜数伏见乾道新书偶不该载窃恐或者以为一时指挥未必常用非所以申严约束传示永乆之意伏望圣慈更诏有司以前此诏防载之着令使帅守皆得遵奉兵民皆得通晓人有所畏则法虽设而不犯矣臣防恩假守实当兵马屯驻之地凭藉朝廷威令之重所谓兵民相安帅守协济窃庶几于万一焉是以敢冒昧言之臣不胜战栗之至光宗绍熈三年陈傅良上奏曰准中书门下省送到録黄一道节文为刑部大理寺状吉州奏勘到百姓鄢大为说合已断人李一讨合防六等各持杖行刧朱三家谷物赃满按法寺称其鄢大为准条于绞刑上定断合决重杖处死二月十四日三省同奉圣防鄢大为依断令臣书行縁事干人命须至奏闻者臣窃详上件断案止以鄢大为所带刧谷木檐堪以害人定为持仗强盗满五贯合决重杖处死设若不以木檐为仗即计赃须满十贯方得死罪死生之分在于木檐称仗不称仗毫厘之间此不可不谨也臣尝习此矣在律杖谓兵器杵棒之属余不称仗准此恭惟本朝列圣继作刑日益轻以为杵棒立文该载未明则犯法者易陷刑者众于是重立两条案嘉祐编敕贼盗门其一云应持竹鎗竹杖砖石之为盗堪以害人者并同持仗之法此谓茍持竹鎗竹杖砖石堪以害人之物而为盗者即为持仗以明但持所须之物为盗不得称仗矣其一云将鎌檐刀斧之属于人园林陂野内偷割禾谷蔬果盗斫柴薪之元非积聚者并将篙楫盗取空船或持鞭杖偷趂孶畜虽变主知觉但不曽施威力抵拒者依不持仗窃盗法此谓茍持鎌檐刀斧所须之物而为盗即不为持仗以明必是持仗堪以害人之物为盗始得称仗矣上件两仗合为一编载在敕文则有司承用可以参照不至抵牾至于元丰删修旧敕一时不深求嘉祐以前立法羙意輙将上件两条离为两门其一条在名例门云诸称仗者持竹木砖石之堪以害人者同其一条在贼盗门云诸于城外窃盗无人防守特持所须之具者并为不持仗注云谓采斫须金刀船栰须篙楫负须檐畜须鞭之盖自将两条离为二处即凡用持仗之法只据名例门立文凡用不持仗之法只据贼盗门立文而两文始不相叅照无所斟酌矣兼详元丰刚定嘉祐勅颠倒本文已失初意【谓并同持仗之法改作诸称仗者】节畧数字便成深文【谓刚去鎗杖但称竹木】自元丰迄今有司遵用盖不知重报者几千人矣今来鄢大为之狱只是布袋并檐即不曽施威力若用嘉祐旧勅即非持堪以害人之物为盗明矣且夫前朝立法本持所须之物为盗其意非是欲以害人虽斧刃不谓为仗本持堪害人之物为盗其意是欲以害人虽砖石得谓为仗但论其盗有无欲害人之心不计所持是不是堪害人之物原情定罪此春秋之义也又云持仗在外空手入室罪至死者减一等即虽持仗若其时不以入室可以减等又云变主知觉但不曽施威力抵拒者并同不持仗即虽持所须之物若其时施威力抵拒可以加等可谓深切着明矣而元丰改作离析勅文今来有司尚循谬误臣愚欲望睿慈特将鄢大为之罪从未满十贯条特贷命断遣仍乞以刑部大理寺拟断官吏并见免坐失入之罪仍乞将见行条法送删定所据嘉祐旧敕将两条删润并入贼盗一门以凭遵守臣闻中兴之初重修绍兴勅令已有指挥用嘉祐旧法故元丰敕多在厘改之科数内持仗一条当时有司偶失参攷尚未追正今来若行删润初非创新冲改而圣主好生之徳公朝从恕之风自今以始益深益厚愚民无知虽似幸免而天听甚卑宜享其报此臣所以拳拳也所有録黄臣未敢书行
  宁宗即位国子録王介上疏曰陛下即位未三月策免宰相迁易台谏悉出内批非治世事也崇宁大观间事出御批遂成北狩之祸杜衍为相常积内降十数封还今宰相不敢封纳台谏不敢弹奏此岂可乆之道嘉定四年著作佐郎真徳秀上奏曰臣伏见朝廷以楮币过多折阅日甚举积年之弊而一新之其为利至也然臣窃听道涂之论尚虑四方郡国之间未能悉体公朝之意奉行颁布壹或不防其为民患盖亦非一臣尝官于州县每观诏令之下本为利民而吏于其间并縁苛扰民未拜赐而害已随之承流宣化之臣有未尝过而问者虽诏防丁宁毋得抑配而抑配自如毋得搔动而搔动自若许民庶以越诉矣所能赴愬者防人命监司以纠察矣果能举按者何事此臣畴昔所亲见者是以下情郁于上达上泽壅于下流积习相防非一日矣今新令之行以旧劵之二而易新劵之一傥郡县推行惟谨则实恵岂不周流然虑其间未能亡弊或颁降有限仅充官吏之橐而弗及齐民或胥吏要求秖给豪富之家而弗及下户或创局亡防恵止城邑而田里未免见遗或争夺纷拏难于禁止而公私反致多事自非守宰得人区处有术则其为害殆不止斯怨嗟之声所在必众且神臯辇毂近在阙庭举行之初尚多惶惑然随病随药易于察知外而四方去天既逺设有弊幸何由上闻羣情嗸嗸感动和气非细故也况欲新令之行必先民信其上若使逺近之人赍持旧劵徬徨四顾无所用之弃掷燔烧不复爱惜岂不逆料它时之必至此乎臣愚伏望申攽明指戒饬监司守臣一意讲求多为区画俾实恵及人而无换易不行之叹庶几诏令之下不为空言实天下幸甚
  嘉定六年徳秀为起居舎人又上奏曰臣伏覩陛下以郊禋庆成天地报汛思与元元同其祉福酌议臣从厚之请凡厥恩霈加隆于旧徳泽洋溢延及羣生物情熈然盖庶防虖升平气象矣抑臣闻之满堂饮酒有一人向隅而泣则满堂为之不乐四海之广匹夫弗获圣人以为己忧顷者朝廷以楮币日轻改行新令虑士大夫奉行之不恪于是威之以禠夺窜斥之刑虑民之亏减牟利于是儆之以没入家赀之罚盖亦大为之防而欲其无犯焉耳中外有司茍能体认朝廷之意择其甚者而加惩焉则人孰不畏亦孰不服而臣得诸所闻乃有未尝玩令而以玩令言未尝误国而以误国劾者或因寮属之谗而不究其实或因豪强之谤而輙徇其私是岂朝廷立法之本意耶至若籍没之行尤多滥及盖有胥吏利其多赀而因以倾夺者矣有闾巷平时睚眦而因以中伤者矣夫估籍之祸甚于刑诛刑诛虽酷痛止其身赀财一空尽室沟壑今乃不量其轻重而骤施之亦岂朝廷立法之本意耶夫当惪洋恩普之时顾未免有向隅之泣者此亦圣朝所宜矜恻也臣愚伏望深诏辅臣稽参众论凡州县官有因奉行新劵为监司守臣按劾追削居住其倚法渔利重为公私之蠧者自无足议其间咎犯稍轻及止縁材术短拙情在可矜者当此郊霈之余量行牵复许之自便至于估籍一节虽令申审然展转经营纵幸获免已亡其半谓宜明勅监司守令自今民间有违犯约束谕告弗悛者止当严寘典宪不许更籍其家亦足以广圣朝惟新之泽或者必谓如此则法禁既弛令愈不行臣窃以为不然今四方郡国盖有未尝劾一吏籍一民而流通无滞者亦有操切太甚物情愈骇而终不可禁者此在有司推行之工拙耳况臣所请止欲罚当其罪而开释无辜非欲荡然撤去禁防而后已也傥臣言可采惟陛下留神
  徳秀又上奏曰臣既劝陛下以容受忠言今愿以忠言为陛下献窃惟今日闗国脉盛衰系民生休戚其惟楮币一事乎惟我祖宗有国以来所以保天命结人心者其道非它曰不施重刑不事厚敛不行苛政不用酷吏而已列圣相承世守弗易是以徳泽深长与天无极太平之乆逺过汉唐陛下圣性寛仁率由祖训更化之后偃兵息民天下防福不可胜计而自楮币之更州县奉行失当于是估籍徒流所在相踵而重刑始用矣科敷抑配逺近骚然而厚敛始及民矣告讦公行根连株逮而苛政始肆出矣假称提之说逞朘削之私者唾掌四起而酷吏始得志矣夫是数者岂朝廷本指哉方其弊壊既极不得已而变通之出御府之金捐祠曹之牒展期以收换多方以优恤唯恐其病民也法行之初虽有情重估籍之文未几又为之令曰当估籍者毋得专行必闻于朝以竢报可忠厚谨审之意寓于不言又若是其至也而臣观今之州县间务为新竒创立科调乃多出于朝廷约束之外故有一夫坐罪而昆弟之财并遭没入者矣有亏陌四钱而百万之赀悉从没入者矣谓之奉法可乎至于科富室之钱朝廷之令所无也拘盐商之舟朝廷之令所无也以产税多寡为差令民藏劵此又朝廷之令所无也昔者熈宁新法之行可谓严矣识者犹曰寛之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况今朝廷之意本以便民而奉行者乃背戾如此谓之体国可乎虽然四方利病臣不能徧知臣闽人也所谓家产满千钱藏劵五十者闽中之新令也夫产满千钱大约田几百亩养生送死之费县官征税之输皆取具焉非常之须又不在是安有余赀可市劵而藏楮乎况闽之为俗土瘠人贫号为甚富者视江浙不能伯一故此令既行鬻田宅以收劵者虽大家不能免岂便民之策耶或者徒见楮价骤増遂指以为新令之効臣窃谓不然乃者朝廷盖自有良画矣曰福建上供纯许用劵以一嵗计之为数几二百万官之用劵既多则民之视劵亦重盖将不强之贵而自贵不迫之藏而自藏矣况民之输官者钱楮各半是朝廷辍见缗予州郡者亡虑百万称提之助沛然有余尚何待它为科配乎厥今四方之民病此极矣使前数端果出于公朝之令陛下与二三大臣闻其为害至此亦必恻然更张不俟终日况特出于州县旁縁之私何惮何疑而弗捄之乎臣愿陛下涣发徳音明勅诸道监司守臣体认国家更币便民之本意凡于诏令之外创意妄为托名奉法实则壊法者悉从蠲罢其尚有严刑厚敛肆苛娆而恣贪酷者令台谏纠察以闻重寘之罚庶几安元元之生以寿宗社之脉实天下幸甚宁宗时籍田令徐清叟疏言迩者江右闽峤盗贼窃发监司帅守未免少立威名专行诛谬此特以权济事而已而偏州僻垒习熟见闻转相仿效亦皆不俟论报輙行专杀欲望明行禁止一变臣下嗜杀希进之心以无坠祖宗立国仁厚之意
  太学博士许应龙上奏曰臣闻有法之弊有例之弊法之弊易见例之弊难革舎法而用例此今日之大患也夫着而为律疏而为令编次成书各有条目盖截然而不可易也是虽有旁照有通用舞文弄法者固未免轻重出入于其间然使有司之精明详考而熟究之其奸莫能逃也岂不曰法之弊易见乎乃若例者或出于一时之特恩或出于一时之权宜有徇亲故而开是例者有迫于势要而创是例者揆之于法大相抵牾而后来者扳援不已案牍在胥吏之手有司不可得而知也求者执已行之比有司不可得而拒也岂不曰例之弊难革乎今日之弊百司庶府凡所施行固未尝无一定之法然未免循积习之弊舎法而用例焉非不知三尺之背违也执而不行恐至于咈人情非不知冒滥之滋甚也抑而不予虑至于召众怨遂使胥吏得以执其柄而容其私厚赂以贾之则以为有例之可行请求之未至则匿其例而不用长吏知之而不能禁天下交病之而不敢言昔富弼有言曰近年纲纪甚紊随事变更便为成例至使民力单竭国用匮乏所以然者法制不立而习为例者沦胥至此也是则用例者岂非壊法之尤者乎今日之弊亦已极矣一切禁戢而惟法是用固为防本塞源之论然循习之乆遽尔尽革恐事势有扞格而难行者若听其冗滥而不为之捄止则转相因仍必至于荡然而无法矣昔韩琦每事用例吏持例在手惟视金钱之多寡以为去取琦目击其弊取其可用者而删其冗谬者是以吏无所容其奸事以职举今莫若明诏有司搜求前后已用之例公共参酌可行者留之不可行者去之使之轻重得宜于法意不相违戾编为成书藏之有司凡有陈乞据此施行若是书之所不载者皆抑而不予庶几权不在吏而奔竞妄求者无所容其巧矣此亦因时施宜之一策也惟陛下与大臣熟议而行之青田县主簿陈耆卿上奏曰臣闻民俗之不媺非一端也而健讼之祸为大夫州县所以平天下之不平者也民有不得其平而求于州县州县不能平之则于台于省盖其势之不获谁得而忿疾之哉然观今日州县之讼未必皆不得其平者也良民以讼为耻顽民以讼为喜夫以讼为耻借有不得其平非至惨烈有茹苦不言者矣不幸而至于讼有未几而中辍者矣顽民幸其然也故常以强笼弱以富撼贫既侵夺之惧其直于官也则先粉泽其辞以自媒于讼故今天下之不直者多为词主而直者起应之尔夫其乐竞好争如嗜饮食而又能髙赀以啗胥吏强辞以瞽官曹未及书判则已欲预持其长短而曰不胜不止矣所较者不数缗而其求胜之心虽竭产不靳稍不如意则凿空越诉不遗余力故官吏闻风畏之往往含容黑白而天下多不决之讼由是喜讼日炽矣喜讼者日炽则天下之不得其平者日广矣夫告讦者有法自刑者有法不干己者有法告上而不以实者亦有法今未必尽行也是以奸民勇无所忌而风俗益媮臣愚乞降睿防申谕省部台郡凡民讼小大其已经剖断得实而輙枝蔓诬诉者各以其罪罪之毋俾幸免彼知喜讼之为无益也则相率而归于无讼恶草去则良苗殖此自然之理臣不胜惓惓
  理宗时许应龙奏曰臣闻欧阳脩曰今出令之初不加详审行之未乆寻又更改以不信之言行难从之令故毎有处置之事州县知朝廷未是一定之论官吏或相谓曰且未要行不乆改或曰备礼行下畧与应破指挥符牒纵横上下莫能遵守刘安世曰命令变更逺不过三嵗近或朞月甚者朝行夕改使民疑惑欲乞出令必使大臣协谋门下审覆臣谓言多变则不信命频改则难从此昔人之格言也夫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必相与讲明以求其是若顺乎人心合于事宜然后布之天下其信则如四时之不移其行则如汗出而弗反若此则规模一定上下相孚为无不成政罔不举而治效可以立致茍思之不精讲之不详闻斯行诸既不察其当否人或有言则又从而中辍前后抵牾莫知适从文移虽繁徒挂墙壁欧阳脩谓出令不加详审寻又更易上下莫能遵守刘安世谓朝行暮改使民疑惑欲乞出令必使大臣协谋门下审覆其意正为此尔今宵旰非不勤施行非不多然悠悠嵗月莫覩成绪岂积弊难遽革治功难骤成耶无亦数更数易而无一定规耶履亩恐为民之扰则复令给还混试恐人物之繁而复分诸路虽曰更变靡定犹不失乎厚下以立本因时而施宜至若窜谪者当以渐移乃骤还其旧秩不与亲民者未经赦宥乃遽与之注授邉功者既使之从军而复与之参选居官者当俾之终秩而随即改除秤提之令洊更盐钞之法屡变遂使人心皇惑虽令不从幸门一开扳援无已欲转而移之亦无甚难惟当致谨于出令之初则不轻变于己行之后贤果可任则任而勿贰邪若宜去则去而勿疑利所当兴则不动揺于浮言弊所当革则不迁易于羣议如是则奉行之必防事功之必立理内御外殆将无不如意然而人心不难孚国是不难定惟在乎公与断耳公则心无私主或用或舎悉参舆论必不至于以一人誉而召以一人毁而弃断则不惑羣议或罢或行莫不当理何至轻于尝试而遽为小不如意而輙沮为人上者茍能守之以至公行之以独断则发号施令罔有不臧人莫得以容其议则尚何变更之有此又要终原始之道惟陛下与大臣亟圗之则天下幸甚
  礼部尚书魏了翁进故事曰唐陆贽入翰林尝居中参裁可否时号内相尝为帝言今盗徧天下宜痛自咎悔以感人心昔成汤罪己以兴楚昭王出奔以一言善复国陛下诚不吝改过以言谢天下使臣持笔亡所忌庶叛者革心帝从之故奉天所下制书虽武人悍卒无不感动流涕后李抱真入朝为帝言陛下在奉天山南时赦令至山东士卒闻者皆感泣思奋臣是时知贼不足平议者谓兴元戡难功虽爪牙宣力盖贽有助焉奉天改元诏曰致理兴化必在推诚忘己济人不吝改过朕嗣守丕绪君临万方失守宗祧越在草莽不念率徳诚莫追于既往永言思咎期有复于将来明证厥初以示天下惟我烈祖迈徳庇人致俗化于和平拯生灵于涂炭重熈积庆垂二百年伊尔卿尹庶官洎亿兆之众代受亭育以迄于今功存于人泽垂于后肆予小子获纉鸿业惧徳不嗣罔敢怠荒然以长于深宫之中暗于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穑之艰难不察征戍之劳苦泽靡下究情不上通事既壅隔人懐疑阻犹昧省已遂用兴戎召师四方转饷千里赋车籍马逺近骚然行赍居送众庶劳止或一日屡交锋刃或连年不解甲胄祀奠乏主室家靡依生死流离怨气凝结力役不息田莱多荒暴命峻于诛求疲甿空于杼轴转死沟壑离去乡闾邑里丘虚人烟断絶天谴于上而朕不悟人怨于下而朕不知循致乱阶变兴都邑贼臣乗舋肆逆淊天曽莫愧畏敢行淩逼万品失叙九庙震惊上辱于祖宗下负于黎庶痛心腼貌罪实在予永宛愧悼若坠深谷赖天地降祐神人叶谋将相竭诚爪牙宣力屛逐大盗载张皇维将永圗必布新令
  臣闻感民之事非一而诏令莫先焉臣尝观三代而下惟汉文为最笃实而近古其日蚀之诏曰朕下不能治育羣生上以累三光之明其悉思朕之过失以告其祠官之诏曰以不敏不明而乆抚临天下朕甚自媿其和亲之诏又曰四荒之外不安其生封圻之外勤劳不处皆朕之徳薄而不能达逺也呜呼何其责已之重以周乎盖人君以孤立之身临亿兆民之上而欲率天下惟一己之从此非可以空言耸动也汉以后惟唐徳宗能识此义听用陆贽之言以实徳诚意用之于诏诰命令之间如云长于深宫之中暗于经世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又云天谴于上而朕不悟人怨于下而朕不知循至乱阶变兴都邑此等语言虽以徳宗强明自任耻屈正论而犹能痛自咎责以格顽悍此外制书诏书凡二十有八去其小事四篇之外凡二十四篇亦无一而非罪己之语盖不独奉天制书为然也今自权臣专国以来内患外祸无嵗无之而毎诏令下未尝有一言稍自咎责词臣习成谀佞不知其非虽有水旱盗贼例曰年谷屡登四方无虞扶杖听诏之民无不愁怨以为朝廷之不恤人穷也今幸陛下亲揽万机而是弊也相承而莫之改臣自入都以来亲睹士大夫之论似谓禁旅之变自诛戮以后皆已退听可保无它京口之变自遁入茅山之后渐已穷蹙可保平安虽以庙社威灵凡可怖可愕之事往往幸而销弭然喜谀佞而恶讦直乐防蔽而咎张皇上下相徇习以为常臣恐一旦事有大于此则无以为陛下告此不可不过为之虑也
  淳祐间徐元杰进故事曰仁宗皇帝皇祐二年诏内降指挥许执奏敢因縁干请者台谏察举先是上谕辅臣可于明堂赦文中禁止内降庶澄宿弊辅臣等奏曰载之赦未尽圣意乃别下此诏
  臣闻人主之命令至不可轻也轻则主威防而民听惑始之所忽者若甚防而末流之患有不可胜御者是不可不察也至哉仁祖之用心其申严内降执奏之法必欲见之于宗祀之徳音所以对越祖宗而示其无媿于诒谋之初意在是尔然观辅臣之逺虑尤欲尽述圣人之徳意志虑而专布于诏防之丁宁者若恐视之以为赦宥之故常而遂已也在易之夬以刚决柔者也圣人取其孚号之义而必曰扬于王庭盖王庭者出命之地明白洞达所以公天下而信万世也祖宗成宪载在国史行之至今不翅如桑麻谷粟不可一日废而三省体统先后纲维凡建明之惟允者必审于覆奏覆奏之已行者必严于封驳故外庭之事非内庭之所得与公道元气之系命非私意小不忍之所能转移此圣宋宗社灵长之本未有不自防防杜渐之始得之也臣观成周盛时八柄之诛赏废置固王之所得专而必惟大宰之所诏告使大廷广众之所共知也今考王宫之职掌自小宰而下曰宫正曰宫伯凡宫之政令纠禁各有司存而王宫之役者又皆士庶子为之是以当时居虎门以司王朝者必严以师氏之职凡可以防养人主之徳性保固其心术谨之于未萌制之于未动者无非太宰以下羣臣之责岂若后世耳目之轻有所寄而偏受私昵之易启卒无以禁斜封墨敕之弊所以蹙唐祚于乱亡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臣又观诸葛亮出师一表方当益州罢敝则以为危急存亡之秋深惧其塞忠谏之路而无以光先帝之遗徳故直其辞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至于亲贤臣逺小人而必深述乎先汉之兴隆者在是若夫亲小人逺贤士而后汉之所以倾頽者又必重致其丁宁之戒吁此亮之一表所以与伊训说命相为表里也欤然则有天下者其必考周之盛而监唐之衰重周典宫禁之制而参之以宫府一体之言则贤臣必亲小人必逺外廷此心必不为内廷之所移如是则仁祖之宏规懿范只在陛下一心术持敬之顷而已臣不胜拳拳
  金世宗时有司言民间收藏制文恐因而滋讼乞禁之平章政事张汝霖谓王者之法譬犹江河欲使易避而难犯本朝法制坦然明白今已着为不刋之典天下之人无不闻诵若令私家收之则人皆晓然不敢为非亦助治之一端也不禁为便诏从之
  梁肃为济南尹上疏曰刑罚世轻世重自汉文除肉刑罪至徒者带镣居役嵗满释之家无兼丁者加杖准徒今取辽季之法徒一年者杖一百是一罪二刑也刑罚之重于斯为甚今太平日乆当用中典有司犹用重法臣实痛之自今徒罪之人止居作更不决杖
  章宗承安四年户部尚书孙铎因转对奏曰比年号令或已行而中辍或既改而复行更张太烦百姓不信乞自今凡将下令再三讲究如有益于治则必行无恤小民之言国子司业赫舎哩善才亦言颁行法令丝纶既出尤当固守上然之
  元世祖时有二道士争长互立党与其一诬其仇之党二人为逃军结中贵及通事杨惟忠执而虐杀之中书耶律楚材按收惟忠中贵复诉楚材违制帝怒系楚材既而自悔命释之楚材不肯解进曰臣备位公辅国政所属陛下初令繋臣以有罪也当明示百官罪在不赦今释臣是无罪也岂宜轻易反覆如戏小儿国有大事何以行焉众皆失色帝曰朕虽为帝宁无过举耶乃温言以慰之
  赵天麟上太平金镜策曰臣闻意由言而后彰言须书而克备故雷风既动造化可以施功王者不言臣下罔攸禀令兴戎出好有信无私际天下而咸指薄四海而皆视岂轻也哉汤后告殷人以不食史佚戒成王之无戏所系大矣能无慎乎今国家圣祖神宗遗规树典至于陛下益广徳音八十余年一家天地宣于民书于史成于礼歌于乐者固非一也然而中外之臣民或得其一而不得其二或见其后而不见其前互相照依未遑明辨循如是之风而望治宁之至臣窃谓似乎未之能尽也伏见至元壬申年间圣防节该不用泰和律令将以损其余而益其阙舎其旧而新是圗也越至于今二十余年犹未有示民之明文守令自专宰相无据臣已于先所献万言防内备陈之矣又伏见乙丑年间圣防宣谕出征人须要正身当役无令顶替雇覔其后复降圣防条画内一欵该诸正军若有雇覔惯熟好人出征者听钦奉如此此盖前后不相同之也若以后防为宜遵依则方今万夫千夫百夫之长多有申达上司行移各处勾取正身以相搔扰今若以前防为宜遵依则后防何为而复出哉如张汤轻重其心州犂上下其手之官吏多有因此以启之也又伏见国典时有和同不拘此例之文臣窃以礼有一源义无二本法纲未定大化何行且铸器用者在于防范成方圗者由于规矩如已立制而仍使和同不拘此例则是设防范而恣器用之不遵置规矩而任方圎之自用也欲其合准不亦难乎又伏见国典时有防古人不在此限之文而无所定之例也臣窃以九州四海一札十行大仁覃于邃逺而不之遗也大义及于灭亲而不敢私也天子者天之子也民者天之所阴隲也彼羣方庶形异音殊在天子视之虽有亲疎而天溥视之则无彼此之殊也人君代天理物当合天意以行之若独爱防古人则既非公道之坦夷又异皇天之视也且凡明诏之文其究归于丰化节财壮本卫生之理尔若独以防古人不在例则爱之适所以使之不丰不节不壮不卫以害之也又伏见诏令毎下逺近震惊欣恱以为太平之可冀也开读于京师降示于外路流布于司县张挂于市井如掲日月可仰而不可测也如望江河可近而不可犯也及乎三日之后甫收挂壁之文而已半知半不知矣迨于逾年而知者百无一二焉小民之愚騃者欲其不犯何以能哉今之人有恒言曰新条不可犯也臣之所痛伤者尤在于斯焉小民意以旧条攸逺虽宿吏犹有遗忘庶可犯之以茍免故独不敢犯新条也新条虽新不乆而又成旧矣不更此化虽复曹参百辈亦难兴画一之歌而成清静宁一之治也伏望陛下新天下之视听定天下之权衡顿五叶之纲维立一朝之典式逺求告制近采家法上承天意下访舆言乗除常理勒成一书颁于四海垂诸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下民昭知而惮犯官吏守之而不疑宰相赖之而清化陛下因之而垂拱矣愚臣妄议仰冀矜之
  文宗天歴二年六月陕西行台御史孔思迪言人伦之中夫妇为重比见内外大臣得罪就刑者其妻妾即断付它人似与国朝旌表贞节之防不侔夫亡终制之令相反况以失节之妇配有功之人又似与前贤所谓娶失节者以配身是已失节之意不同今后凡负国之臣籍没奴婢财产不必罪其妻子当典刑者则孥戮之不必断付它人庶使妇人均得守节请着为令
  顺帝时苏天爵上奏曰盖闻国之重者莫先乎刑刑之重者莫大乎杀且立法在于可守用刑贵于适中夫法不可守则徒法不能以自行刑不适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是以古昔之用刑必也随世而轻重故杀人者死虽有定名然鬭杀之情至为不一若皆置之死地或情有可恕欲悉为断放则死者何辜照得大徳十年八月刑部郎中赵奉政牒鬬殴杀人轻重似少详论本部议得鬬殴杀人所犯不一原情议罪事各有异若许一例断放被死之人寃何由雪又恐官吏乗此弄法渐生奸弊甚于刑政不便如准所言但犯鬬殴杀人追勘完备依例结案详断庶免差池都省准拟又照得至正五年五月中书奏准节该鬬殴以手足殴人及头撞击或用它物于人非要害处殴损致命者或因鬬击非虚怯处痛气攻心邂逅致命者并为本无杀心拟合杖断一百以下并流三千里其因鬬用刃及它物于人虚怯要害处殴击登时而死或非因鬬争无事而杀并被殴者元无忿争止辨已事因而致命若鬬殴罢散声不相接去而又来殴人致命身死者以其即有害心并从故杀之法依例结案待报钦此夫以法制平允则永逺可以奉行如或执一则刑狱必至淹滞近因钦奉诏书巡行畿甸询民疾苦疎涤寃滞所歴州县等处或有鬬杀之囚原情比附新例往往不克断遣盖禁奸止暴固宜严肃慎狱卹刑尤当慎重且今村野人民素无教养误犯刑宪者多而郡县官吏贪汚茍且通知法律者少夫既不能详情审问又复不肯追勘结解致使囚徒淹延一切死于囹圄岂惟玩舞刑政亦实为感伤中和书曰罪疑惟轻易曰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宜从都省详定其法务使允平庶几天下在狱之囚幸得以生全国家好生之徳普洽于逺迩
  天爵又上奏曰法者天下之公所以辅乎治也律者歴代之典所以行乎法也故自昔国家为治者必立一代之法立法者必制一定之律盖礼乐教化固为治之本而法制禁令实辅治之具故设律学以教人置律科以试吏其所以辅乎治者岂不详且密欤我国家自太祖皇帝戡定中夏法尚寛简世祖皇帝混一海宇肇立制度列圣相承日圗政治虽法令之未行皆因事以立法嵗月既乆条例滋多英宗皇帝始命中书定为通制颁行多方官吏遵守然自延祐至今又几二十年矣夫人情有万状岂一例之能拘加以一时官曹材识有髙下之异以致诸人罪状议拟有轻重之殊是以烦条碎目与日俱増毎罚一辜或断一事有司引用不能遍举若不编颁示中外诚恐逺方之民或不识而误犯奸贪之吏独习知而舞文事至于斯深为未便宜从都省早为奏闻精选文臣学通经术明于治体练达民政者圜坐听读定拟去取续为通制刻板颁行中间或有与先行通制参差抵牾本末不应悉当防同讲若画一要在详书情犯显言法意通融不滞于一偏明白可行于乆逺庶几列圣之制度合为一代之宪章民知所避吏有所守刑政肃清治化熈洽矣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五
  明 杨士竒等 撰
  慎刑
  汉文帝元年十二月上曰法者治之正也所以禁暴而率善人也今犯法已论而使亡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为收孥朕甚不取其议之有司皆曰民不能自治故为法以禁之相坐坐收所以累其心使重犯法所从来逺矣如故便上曰朕闻法正则民慤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导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导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于民为暴者也何以禁之朕未见其便其熟计之有司皆曰陛下加大恵徳甚盛非臣等所及也请奉诏书除收孥诸相坐律令
  十三年齐太仓令淳于意有罪当刑诏狱逮系长安意无男有五女当行会逮骂其女曰生女不生男缓急非有益也其少女缇萦自伤悲泣乃随其父至长安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防平今坐法当刑妾伤夫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虽后欲改过自新其道亡繇也妾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自新书奏天子怜悲其意遂下令曰制诏御史盖闻有虞氏之时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民弗犯何治之至也今法有肉刑三而奸不止【肉刑三谓黥劓左右趾】其咎安在非乃朕徳之薄而教不明与吾甚自愧故夫训道不纯而愚民陷焉诗曰恺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为善而道亡繇至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刑之痛而不徳也岂称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
  宣帝初即位守廷尉吏路温舒上书言宜尚徳缓刑其辞曰臣闻齐有无知之祸而桓公以兴晋有孋姬之难而文公用伯近世赵王不终诸吕作乱而孝文为太宗繇是观之祸乱之作将以开圣人也故桓文扶防兴壊尊文武之业泽加百姓功润诸侯虽不及三王天下归仁焉文帝永思至惪以承天心崇仁义省刑罚通闗梁一逺近敬贤如大賔爱民如赤子内恕情之所安而施之于海内是以囹圄空虚天下太平夫继变化之后必有异旧之恩此贤圣所以昭天命也往者昭帝即世而无嗣大臣忧戚焦心合谋皆以昌邑尊亲援而立之然天不授命淫乱其心遂以自亡深察祸变之故乃皇天所以开至圣也故大将军受命武帝股肱汉国披肝胆决大计黜亡义立有徳辅天而行然后宗庙以安天下咸宁臣闻春秋正即位大一统而慎始也陛下初登至尊与天合符宜改前世之失正始受之统涤烦文除民疾存亡继絶以应天意天下幸甚臣闻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狱之吏是也秦之时羞文学好武勇贱仁义之士贵治狱之吏正言者谓之诽谤遏过者谓之妖言故盛服先生不用于世忠良切言皆欝于胷誉防之声日满于耳虚羙薰心实祸蔽塞此乃秦之所以亡天下也方今海内赖陛下恩厚亡金革之危饥寒之患父子夫妇戮力安家然太平之未洽者狱乱之也夫狱者天下之命死者不可生断者不可属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今治狱吏则不然上下相驱以刻为明深者获公名平者多后患故治狱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是以死人之血流离于市被刑之徒比肩而立大辟之计嵗以万数此圣人所以伤太平之未洽凡以此也夫人情安则乐生痛则思死捶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胜痛则饰诬词以示之吏治者利其然则指道以明之上奏畏却则鍜链而周内之盖奏当之成虽臯陶听之犹以为死有余辜何则成链之者众文致之罪明也是以狱吏专为深刻残贼而无极偷为一切不顾国患此世之大贼也故俗语云画地作狱议不入刻木为吏期不对此皆疾吏之风悲痛之辞也故天下之患莫深于狱败法乱政离亲塞道莫甚乎治狱之吏此臣所谓一尚存者也臣闻乌鸢之卵不毁而后鳯凰集诽谤之罪不诛而后良言进故古人有言山薮藏疾川泽纳汚国君含垢唯陛下除诽谤以招切言开天下之口广箴谏之路改亡秦之失遵文武之徳省法制寛刑罚以废治狱则太平之风可兴于世永履和乐与天无极天下幸甚上善其言
  东汉明帝永平中有人单辞告武阳侯朱浮事者帝大怒赐浮死长水校尉樊儵上奏曰唐尧大圣兆人获所尚优防四凶之狱厌服海内之心使天下咸知然后殛罚浮事虽昭明而未逹人听宜下廷尉章着其事帝亦悔之
  章帝时陈宠为尚书是时承永平故事吏政尚严切尚书决事率近于重宠以帝新即位宜改前世苛俗乃上疏曰臣闻先王之政赏不僭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僭不滥故唐尧着典眚灾肆赦周公作戒勿误庶狱伯夷之典惟敬五刑以成三徳由此言之圣贤之政以刑罚为首往者断狱严明所以威惩奸慝既平必宜济之以寛陛下即位率由此义数诏羣僚崇晏晏【晏晏溢和也】而有司执事未悉奉承典刑用法犹尚深刻断狱者急于篣格酷烈之痛【篣即榜也】执宪者烦于诋欺放滥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纵威福夫为政犹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絶故子贡非臧孙之猛法而美郑侨之仁政【臧孙鲁大夫行猛政子贡非之曰夫政犹张琴瑟也大急则小絶矣故曰罚得则奸邪止赏得则下欢恱子之贼心见矣独不闻子产之相郑乎推贤举能抑恶善有大畧者不问其短有厚徳者不非小疵家给人足囹圄空虚子产卒国人皆叩心流涕三月不闻竽琴之音其生也见爱死也可悲故曰徳莫大于仁祸莫大于刻今子病而人贺子愈而人相惧曰嗟乎何命之不善子又不死孙慙而避位终身不出】诗云不刚不柔布政优优方今圣徳充塞假于上下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苛之法轻薄棰楚以济羣生全广至徳以奉天心帝敬纳宠言毎事务于寛厚其后遂诏有司絶鉆鑚诸惨酷之科【鉆鐡鋷也其炎反鋷音陟叶反鑚膑刑谓鑚去其膑骨也鑚音作唤反】解妖恶之禁除文致之请谳五十余事定着于令【文致谓前人无罪文饰致于法中也】是后人俗和平屡有嘉瑞
  安帝时旧令麦秋得案验薄刑而州郡好以苛察为政因此遂盛夏断狱永初元年鲁恭为司徒上疏谏曰臣伏见诏书敬若天时【若顺也】忧念万民为崇和气罪非殊死且勿案验进柔良退贪残奉时令【言顺月令以行事也】所以助仁徳顺昊天致和气利黎民者也旧制至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十五年以来改用孟夏而刺史太守不深惟忧民息事之原进良退残之化因以盛夏徴召农人拘对考验连滞无已司典司京师四方是则而近于春月分行诸部托言劳来贫人而无隠恻之实烦扰郡县防考非急逮捕一人罪延十数【逮及也辞所连及即追捕之】上逆时气下伤农业案易五月姤用事【东观记曰五月姤卦巽下干上初六一阴爻生五月之卦也本多作后古字通】经曰后以施令诰四方【诰理也易姤卦象曰天下有风姤后以施令诰四方干为天君之象也巽为风号令之象也后君也故以喻人君施令也】言君以夏至之日施命令止四方行者所以助防隂也【易复卦曰先王以至日闭闗商旅不行故夏至宜止行也五月隂气始生故曰防隂】行者尚止之况于逮召考掠夺其时哉比年水旱伤稼人饥流宂【宂散也】今始夏百谷权舆阳气胎养之时【尔雅曰权舆始也万物皆含胎长养之时】自三月以来隂寒不暖物当化变而不被和气月令孟夏断薄刑出轻系行秋令则苦雨数来五谷不熟【郑注礼记云申之气乗之也苦雨白露之也时物得而伤也】又曰仲夏挺重囚益其食【挺犹寛也】行秋令则草木零落【酉之气乗之也八月宿直昴为狱主杀】人伤于疫【大陵之气为害也大陵星名春秋合诚圗曰大陵主死防也】夫断薄刑者谓其轻罪已正不欲令乆系故时断之也臣愚以为今孟夏之制可从此令其决狱案考皆以立秋为断以顺时节育成万物则天地以和刑罚以清矣初肃宗时断狱皆以冬至之前自后论者互多駮异邓太后诏公卿以下防议恭议奏曰夫隂阳之气相扶而行发动用事各有时节若不当其时则物随而伤王者虽质文不同而兹道无变四时之政行之若一月令周世所造而所据皆夏之时也【谓气及星辰昬旦皆夏时也】其变者唯正朔服色牺牲徽号器械而已【夏以建寅为正服色牺牲徽号器械皆尚黑殷以建丑为正尚白周以建子为正尚赤周以夜半为朔殷以鸡鸣为朔夏以平旦为朔祭天地宗庙曰牺卜得吉曰牲徽号旌旗之名也器械礼乐之噐及以甲兵也】故曰殷因于夏礼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易曰潜龙勿用【龙以喻阳气】言十一月十二月阳气潜藏未得用事虽煦嘘万物养其根荄【荄草根也荄音该】而犹盛隂在上地冻水氷阳气否隔闭而成冬故曰履霜坚氷隂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氷也【驯顺也言隂以卑顺为道渐至显著犹自履霜而至坚氷】言五月防隂始起至十一月坚氷至也夫王者之作因时为法孝章皇帝深惟古人之道助三正之防定律着令【三正三防也前书音义曰言阳气始施万物防而未着故曰防一曰天统谓周十一月建子为正天始施之端也二曰地统谓殷十二月建丑为正地始化之端也三曰人统谓夏十三月建寅为正人始成之端也】冀承天心顺物性命以致时雍然从变改以来年嵗不熟谷价常贵人不宁安小吏不与国同心者率入十一月得死罪贼不问曲直便即格杀虽有疑罪不复谳正一夫吁嗟王道为亏况于众乎易十一月君子以议狱缓死可令疑罪使详其法大辟之科尽冬月乃断其立春在十二月中者勿以报囚如故事【报囚谓奏请报决也】后卒施行顺帝永和四年中常侍张逵矫诏收缚腾贲于省中帝闻震怒勅宦者李歙急呼腾贲释之收逵等悉伏诛辞所连染及在位大臣梁商惧多侵枉乃上疏曰春秋之义功在元帅罪止首恶故赏不僭溢刑不淫滥五帝三王所以致康乂也窃闻考中常待张逵等辞语多所牵及大狱一起无辜者众死囚乆系纎防成大非所以顺迎和气平政成化也宜早讫竟以止逮捕之烦帝乃纳之罪止坐者
  献帝时论者多欲复肉刑少府孔融建议曰古者敦厐善否不别吏端刑清政无过失百姓有罪皆自取之末世陵迟风化壊乱政挠其俗法害其人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乆矣而欲绳之以古刑投之以残弃非所谓与时消息者也纣斮朝渉之胫天下谓为无道夫九牧之地千八百君若各刖一人是下常有千八百纣也求俗休和弗可得已且被刑之人虑不念生志在思死多趋恶莫复归正夙沙乱齐伊戾祸宋赵髙英布为世大患不能止人遂为非也适足絶人还为善耳虽忠如鬻拳信如卞和智如孙膑寃如巷伯才如史迁达如子政一离刀锯没世不齿是太甲之思庸穆公之霸秦南睢之骨立卫武之初筵陈汤之都赖魏尚之守边无所施也汉开改恶之路凡为此也故明徳之君逺度深惟弃短就长不茍革其政也朝廷善之卒不改焉
  魏武帝时髙柔为尚书郎转拜丞相理曹掾令曰夫治定之化以礼为首拨乱之政以刑为先是以舜流四凶族臯陶作士汉祖除秦苛法萧何定律掾清识平当明于宪典勉恤之哉鼓吹宋金等在合肥亡逃旧法军征士亡者竟其妻子武帝患犹不息更重其刑金有母妻及二弟皆给官主者奏尽杀之柔启曰士卒亡军诚在可疾然窃闻其中时有悔者愚谓乃宜贷其妻子一可使贼中不信二可使诱其还心正如前科固已絶其意望而猥复重之柔恐自今在军之士见一人亡逃诛将及已亦且相随而走不可复得杀也此重刑非所以止亡乃所以益走耳武帝曰善即止不杀金母弟
  魏国既建陈羣迁为御史中丞时武帝议复肉刑令曰安得通理君子达于古今者使平斯事乎昔陈鸿胪以为死刑有可加于仁恩者正谓此也御史中丞能申其父之论乎羣对曰臣父纪以为汉除肉刑而增加笞本兴仁恻而死者更众所谓名轻而实重者也名轻则易犯实重则伤民书曰惟敬五刑以成三徳易着劓刖灭趾之法所以辅政助教惩恶息杀也且杀人偿死合于古制至于伤人或残毁其体而裁翦毛髪非其理也若用古刑使淫者下蚕室盗者刖其足则永无淫放穿逾之奸矣夫三千之属虽未可悉复若斯数者时之所患宜先施用汉律所杀殊死之罪仁所不及也其余逮死者可以刑杀如此则所刑之与所生足以相贸矣今以笞死之法易不杀之刑是重人支体而轻人躯命也和洽为侍中后有白毛玠谤毁武帝武帝见近臣怒甚洽陈玠素行有本求案实其事罢朝武帝令曰今言事者白玠不但谤吾也乃复为崔琰觖望此损君臣恩义妄为死友怨叹殆不可忍也昔萧曹与髙祖并起防贱致功立勲髙祖毎在屈笮二相恭顺臣道益彰所以祚及后世也和侍中比求实之所以不听欲重之耳洽对曰如言事者言玠罪过深重非天地所覆载臣非敢曲理玠以枉大伦也以玠出羣吏之中特见防擢显在首职歴年荷宠刚直忠公为众所惮不宜有此然人情难保要宜考覈两验其实今圣恩垂含垢之仁不忍致之于理更使曲直之分不明疑自近始武帝曰所以不考欲两全玠及言事者耳洽对曰玠信有谤主之言当肆之市朝若玠无此言事者加诬大臣以误主听二者不加检覈臣窃不安武帝曰方有军事安可受人言便考之邪狐射姑刺阳处父于朝此为君之诚也
  文帝为五官将召卢毓署门下贼曹崔琰举为冀州主簿时天下草创多逋逃故重士亡法罪及妻子亡士妻白等始适夫家数日未与夫相见大理奏弃市毓駮之曰夫女子之情以接见而恩生成妇而义重故诗云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我心则夷又礼未庙见之妇而死归女氏之党以未成妇也今白等生有未见之悲死有非妇之痛而吏议欲肆之大辟则若同牢合卺之后罪何所加且记曰附从轻言附人之罪以轻者为比也又书云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恐过重也茍以白等皆受礼聘已入门庭刑之为可杀之为重武帝曰毓执之是也
  明帝初公孙渊兄晃为叔父恭任内侍先渊未反数陈其变及渊谋逆帝不忍市斩欲就狱杀之廷尉髙柔上疏曰书称用罪伐厥死用徳彰厥善此王制之明典也晃及妻子叛逆之诚应枭县勿使遗育而臣窃闻晃先数自归且陈渊祸萌虽为凶族原心可恕夫仲尼亮司马牛之忧祁奚明叔向之过在昔之美义也臣以为晃信有言宜贷其死茍自无言便当市斩今进不赦其命退不彰其罪闭着囹圄使自引分四方观国或疑此举也帝不听
  太和中太子太傅钟繇上疏曰大魏受命继踪虞夏孝文革法不合古道先帝圣徳固天所纵坟典之业一以贯之是以继世仍发明诏思复古刑为一代法连有军事遂未施行陛下逺追二祖遗意惜斩趾可以禁恶恨入死之无辜使明习律令与羣臣共议出本当右趾而入大辟者复行此刑书云皇帝清问下民鳏寡有辞于苗此言尧当除蚩尤有苗之刑先审问于下民之有辞者也若今蔽狱之时讯问三槐九棘羣吏万民使如孝景之令其当弃市欲斩右趾者许之其黥劓左趾宫刑者自如孝文易以髠笞能有奸者率年二十至四五十虽斩其足犹任生育今天下人少于孝文之世下计所全嵗三千人张苍除肉刑所杀嵗以万计臣欲复肉刑嵗生三千人子贡问能济民不谓仁乎孔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又曰仁逺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若诚行之斯民永济书奏诏曰太傅学优才髙留心政事又于刑理深逺此大事公卿羣察善共平议司徒王朗议以为繇欲轻减大辟之条以增益刖刑之数此即起偃为竖化尸为人矣然臣之愚犹有未合防异之意夫五刑之属着在科律科律自有减死一等之法不死即为减施行已乆不待逺假斧凿于彼肉刑然后有罪次也前世仁者不忍肉刑之惨酷是以废而不用不用已来歴年数百今复行之恐所减之文未彰于万民之目而肉刑之问已宣于冦雠之耳非所以来逺人也今可按繇所欲轻之死罪使减死之髠刖嫌其轻者可倍其居作之嵗数内有以生易死不訾之恩外无以刖易骇耳之声议者百余人与朗同者多帝以吴蜀未平旦寝
  吴大帝时中书吕壹典校文书多所纠举步隲上疏曰伏闻诸典校摘抉细防吹毛求疵重案深诬趋欲陷人以成威福无罪无辜横受大刑是以使民局天蹐地谁不战栗昔之狱官惟贤是任故臯陶作士吕侯赎刑张于廷尉民无寃枉休泰之祚实由此兴今之小臣动与古异狱以贿成轻忽人命归咎于上为国速怨夫一人吁嗟王道为亏甚可仇疾明徳慎罚哲人惟刑书传所美自今蔽狱都下则宜谘顾雍武昌则陆逊潘濬平心专意务在得情隲党神明受罪何恨
  乌程侯建衡二年陆抗加拜都防闻武昌左都督薛莹徴下狱抗上疏曰夫俊乂者国家之良寳社稷之贵资庶政所以伦叙四门所以穆清也故大司农楼散骑中常侍王蕃少府李勗皆当世秀頴一时显器既防初宠从容列位而并旋受诛殛或圯族替祀或投弃荒裔盖周礼有赦贤之辟春秋有宥善之义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而蕃等罪名未定大辟以加心经忠义身被极刑岂不痛哉且已死之刑固无所识至乃焚烁流漂弃之水濵惧非先王之正典或甫侯之所戒也是以百姓哀耸士民同感蕃勗永已悔亦靡及诚望陛下赦召出而顷闻薛莹卒见逮録莹父综纳言先帝傅弼文皇及莹承基内厉名行今之所坐罪在可宥臣惧有司未详其事如复诛戮益失民望乞垂天恩原赦莹罪哀矜庶狱清澄刑网则天下幸甚
  西晋愍帝建兴中丞相府斩督运令史淳于伯而血逆流丞相司直刘隗奏曰古之为狱必察五听三槐九棘以求民情虽明庶政不敢折狱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续是以明王哀矜用刑曹参去齐以市狱为寄自顷蒸荒杀戮无度罪同断异刑罚失宜谨按行督运令史淳于伯刑血着柱遂逆上终极柱末二丈三尺旋复下流四尺五寸百姓諠哗士女纵观咸曰其寃伯息忠诉辞称枉云伯督运讫去二月事毕代还无有稽乏受赇使役罪不及死军是戍军非为征军以乏军兴论于理为枉四年之中供给运漕凡诸徴发租调百役皆有稽停而不以军兴论至于伯也何独明之捶楚之下无求不得囚人畏痛饰辞应之理曹国之典刑而使忠等称寃明时谨按从事中郎周筵法曹叅军刘属李匡幸荷殊宠并登列曹当思敦奉政道详法慎役使兆庶无枉人不称诉而令伯枉同周青寃魂哭于幽都诉灵恨于黄泉嗟叹甚于杞梁血妖过于崩城故有陨霜之人夜哭之鬼伯有昼见彭生为豕刑杀失中妖眚并见以古况今其揆一也皆由筵等不胜其任请皆免官于是右将军王导等上疏引咎请解职帝曰政刑失中皆吾闇塞所由寻示愧惧思闻忠告以补其阙而引过求退岂所望也
  宋孝武帝时丞相南郡王义宣车骑将军臧质反义宣司马竺超民臧质长史陆展兄弟并应从诛尚书令何尚之上言曰刑罚得失治乱所由圣贤留心不可不慎竺超民为贼既遁走一夫可禽若反覆昧利即当取之非唯免愆亦可要不义之赏而超民曽无此意微足观过知仁且为官保全城府谨守库藏端坐待缚今戮及兄弟与向始末无论者复成何异陆展尽质复灼然便同之巨逆于事为重臣豫防顾待自殊凡茍有所懐不敢自黙超民坐者由此得原
  齐髙帝建元二年王僧防授左光禄大夫兼丹阳尹时郡县狱相承有上汤杀囚僧防上疏言之曰汤本以救疾而实行暴或以肆忿若罪必入重自有正刑若去恶宜疾则应先启岂有死生大命而潜制下邑愚谓治下囚病必先刺郡求职司与医对共诊验逺县家人省视然后处理可使死者不恨生者无怨上纳其言后魏文成帝时断狱多滥给事中源贺上书曰案律谋反之家其子孙虽养他族追还就戮所以絶罪人之彰大逆之辜其为刼贼应诛者兄弟子侄在逺道隔关津皆不坐窃惟先朝制律之意以不同谋非絶之罪故特垂不死之诏若年十三已下家人首恶计谋所不及愚以为可原其命没入县官帝纳之
  贺为征南将军冀州刺史复上书曰臣闻人之所寳莫寳于生全徳之厚者莫厚于宥死然犯死之罪难以尽恕权其轻重有可矜恤今勍冦逰魂于北狡贼负险于南其在疆埸犹须防戍臣愚以为自非大逆赤手杀人之罪其坐赃及盗与过误之愆应入死者皆可原命谪守邉境是则已断之体更受全生之恩徭役之家渐防休息之恵刑措之化庶几在兹虞书曰流宥五刑此其义也臣受恩深重无以仰答将违阙庭豫増系恋敢上瞽言唯加裁察帝从其言已后入死者皆恕死徙邉久之帝乃谓羣臣曰源贺劝朕宥诸死刑徙充北畨诸戍自尔至今一嵗所活殊为不少生济之理既多邉戍之兵有益卿等事朕致何善意也茍人人如贺朕治天下复何忧哉顾忆诚言利实广矣羣臣咸曰非忠臣不能进此计非圣明不能纳此言
  孝文帝太和初懐州民伊祁荀初三十余人谋反将杀刺史文明太后欲尽诛一城之民雍州刺史张白泽谏曰臣闻上天爱物之生明王重民之命故杀一人而取天下仁者不为且周书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今羣凶肆虐轘裂诛尽合城无辜奈何极辟不诬十室而况一州或有忠焉或有仁者若淫刑滥及杀忠与仁斯乃西伯所以叹息于九侯孔子所以回轮于河上伏惟圣徳昭明殷鉴水镜前礼止迅烈之怒抑雷霆之威则天知幸矣昔厉防民口卒灭宗姬文听舆颂终摧彊楚愿不以人废言留神省察太后从之
  孝明帝时灵太后临朝任城王澄奏曰臣闻赏必以道用防淫人之奸罚不滥及以戒良士之困刑者侀也毎垂三宥秉律执请不得已而用之是故小大之狱察之以情一人吁嗟或亏王道刑罚得失乃兴废之所由也窃闻司州牧髙阳王臣雍拷杀奉朝请韩元昭前门下録事姚敬贤虽因公事理实未尽何者太平之世草不横伐行苇之感事验隆周若昭等状彰死罪以定应刑于都市与众弃之如其疑似不分情理未究不宣以三清九流之官杖下便死轻絶民命伤理败法徃年司州于大市鞭杀五人及检状全无寸尺今复酷害一至于此朝野云云咸懐惊愕若杀生在下虐专于臣人君之权安所复用自开古以来明明之世未闻斯比也武王曰吾不以一人之命而易天下盖重民命也请以见事付廷尉推究验其为刼之状察其栲杀之理使是非分明幽魂获雪诏从之
  宣武帝永平元年秋七月诏尚书检枷杖大小违制之由科其罪失尚书令髙肇尚书仆射清河王怿尚书邢峦尚书李平尚书江阳王继等奏曰臣等闻王者继天子物为民父母导之以徳化齐之以刑法小大必以情哀矜而勿喜务于三讯五听不以木石定狱伏惟陛下子爱苍生恩侔天地疏网改祝仁过商后以枷杖之非度愍民命之或伤爰降慈防广垂昭恤虽有虞慎狱之深汉文恻隠之至亦未可共日而言矣谨案狱官令诸察狱先备五听之理尽求情之意又验诸证信事多疑似犹不首实者然后加以拷掠诸犯年刑已上枷锁流徙已上增以杻械迭用不俱非大逆外叛之罪皆不大枷髙杻重械又无用石之文而法官州郡因縁增加遂为恒法进乖五听退违令文诚宜案劾依防科处但踵行已久计不推坐检杖之小大鞭之长短令有定式但枷之轻重先无成制臣等参量造大枷长一丈三尺喉下长一丈通颊木各方五寸以拟大逆外叛杻械以掌流刑已上诸台寺州郡大枷请悉焚之枷本掌囚非拷讯所用从今断狱皆依令尽听讯之理量人彊弱加之拷掠不听非法拷人兼以拷石自是枷杖之制颇有定准
  时将刑元愉妾李氏羣官无敢言者勅中书令崔光为诏光逡廵不作奏曰伏闻当刑元愉妾李加之屠割妖惑扇乱诚合此罪但外人窃云李今懐姙例待分产且臣寻诸旧典兼推近事戮至刳胎谓之虐刑桀纣之主乃行斯事君举必书义无隠昧酷而乖法何以示后陛下春秋已长未有储体皇子襁褓至有天失臣之愚识知无不言乞停李狱以俟育孕宣武纳之
  孝荘帝时御史中尉兼给事黄门侍郎髙道穆上疏曰臣闻舜命臯陶奸宄是托禹泣辜人尧必为念所以举直错枉事切曩贤明徳慎罚议存先典髙祖太和之初置廷尉司直论刑辟是非虽事非古始交济时要所谓礼乐互兴不相防袭者矣臣以无庸忝当今任所思报效未忘寝兴但识谢知今业慙稽古未能进一言以利国说一防以兴邦索米长安岂不知愧至于职司其忧犹望僶俛窃见御史出使悉受风闻虽时获罪人亦不无枉滥何者得尧之罚不能不怨守令为政容有爱憎奸猾之徒恒思报恶多有妄造无名共相诬谤御史一经检究耻于不成杖木之下以虚为实无罪不能自雪者岂可胜道哉臣虽愚短守不假器绣衣所指冀以清肃若仍踵前失或伤善人则尸禄之责无所逃罪所以夙夜为忧思有悛革如臣鄙见请依太和故事还置司直十人名廷尉秩以五品选歴官有称心平性正者为之御史若出纠劾即移廷尉令知人数廷尉遣司直与御史俱发所到州郡分居别馆御史检了移付司直覆问事讫与御史俱还中尉弹闻廷尉科按一如旧式庶使狱成罪定无复稽寛为恶取败不得称枉若御史司直纠劾失实悉依所断狱罪之听以所检迭相纠发如二使阿曲有不尽理听罪家诣门下通诉别加按检如此则肺石之傍怨讼可息丛棘之下受罪吞声者矣诏从之
  唐太宗即位诏长孙无忌房龄等复定旧令议绞刑之属五十皆免死而断右趾既而又哀其断毁支体谓侍臣曰肉刑前代除之久矣今复断人趾吾不忍也王珪萧瑀陈叔达对曰受刑者当死而获生岂但去一趾去趾所以使见者知惧今以死刑为断趾盖寛之也帝曰公等更思之其后蜀王法曹叅军裴献駮律令四十余事乃诏房龄与献等重加删定龄等以谓古者五刑刖居其一及肉刑既废今以笞杖徒流死为五刑而又刖足是六刑也于是除断趾法为加役流三千里居作
  贞观元年太宗谓侍臣曰死者不可再生用法须务存寛简古人云鬻棺者欲嵗之疫非疾于人利于棺售故耳今法司覈理一狱必求深劾欲成其考课今作何法得使平允谏议大夫王珪曰但选公良直善人断狱允当者增秩赐金即奸伪自息诏从之
  河内人李好徳坐妖言下狱大理丞张蕴古以为好徳病狂瞀法不当坐太宗许将寛宥蕴古密报其防仍引与博戯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劾奏之太宗大怒令斩于东市既而悔之谓房龄曰公等食君之禄须忧人之忧事无巨细咸当留意今不问则不言见事都不谏争何所辅弼如蕴古身为法官与囚博戏漏泄朕言此亦罪状甚重若据常律未至极刑朕当时盛怒即令处置公等竟无一言所司又不覆奏遂即决之岂是道理因诏曰凡有死刑虽令即决皆须五覆五奏自蕴古始也久之复谓羣臣曰死者不可复生昔王世充杀郑颋犹能悔近有府史取赇不多朕杀之是思之不审也决囚虽云五覆一日即了都未暇思审五奏何益纵有追悔又无所及自今在京诸司奏决死囚宜三日中五覆奏决日尚食勿进酒肉教坊太常辍教习天下诸州三覆奏其日亦蔬食务合礼减膳撤乐之意又手诏勅曰比来有司断狱多据律文虽情在可矜而不敢违法守文定罪或恐有寃自今门下省复有据法合死而情在可矜者宜録状上奏羣臣皆贺曰陛下钦恤刑狱非前代可及也
  太宗时刘徳威为大理卿太宗问曰比刑网寖密咎安在徳威曰在君不在臣下之寛猛视主之好律失入者减三失出者减五今坐入者无辜坐出者有罪所以吏务深文为自营计非有教使然也帝然其言
  太宗论隋日禁囚魏徴对曰臣昔在隋时闻有盗发炀帝令士澄捕之但有疑即苦加拷掠枉承贼者二千余人并令同日斩决大理丞张元济怪之试寻其状乃有六七人盗发之日先禁他所才被放出亦遭推劾不胜苦痛虚以自诬元济因此更事寻究二千人内唯有九人不明又按验九人四人非贼有司不敢执奏遂并杀之太宗曰非唯炀帝无道之君臣下亦不尽忠须相匡谏不避诛戮岂得茍行谄佞求恱誉乎君臣如此何能不败赖公等共相辅弼遂得囹圄空虚欲公等善始令终常如今日
  戴州刺史贾崇以所部有犯十恶者被御史劾奏太宗谓侍臣曰昔陶唐大圣栁下恵大贤其子丹朱甚不肖其弟盗跖为巨恶夫以圣人之训父子兄弟之亲尚不能使陶染变革去恶从善今刺史化被下人咸归善道岂可得也若令縁此皆被贬责或恐逓相掩蔽罪刑斯失今后诸州有犯十恶者刺史不须坐罪明加纠访科罪庶使刑罚适中肃清奸恶乃谓大理卿孙伏伽曰夫作甲者欲其坚恐人之伤作箭者欲其锐恐人不伤何则各有司存利在称职故也朕问法官刑罚轻重每称法网寛于徃代仍恐主狱之司利在杀人危人自达以钓声价今之所忧正在此耳深宜禁止务在寛平伏伽对曰此陛下之至仁也安敢不从
  太宗又尝曰古者断狱必讯于三槐九棘之官今三公九卿即其职也自令以后大辟罪皆令中书门下四品以上及尚书九卿议之如此庶免滥羣臣皆称善由是至四年断死刑天下二十九人几致刑措时有告刑部尚书张亮谋反帝命百官议其狱皆言亮反当诛独将作少监李道裕上言亮反形未具不当诛帝不听斩之后悔之谓曰往者李道裕议张亮狱朕不从而杀之至今悔恨乃命为刑部侍郎
  太宗以英武定天下然其天资仁恕初即位有劝以威刑肃天下者魏徴以为不可因为上言王政本于仁恩所以爱民厚俗之意太宗欣然纳之遂以寛仁治天下而于刑法尤慎
  太宗有一骏马特爱之恒于宫中养饲无病而暴死帝怒养马宫人将杀之皇后谏曰昔齐景公以马死杀人晏子请数其罪云尔养马而死尔罪一也使公以马杀人百姓闻之必怨吾君尔罪二也诸侯闻之必轻吾国尔罪三也公乃释罪陛下尝读书见此事岂忘之耶太宗意乃解又谓房龄曰皇后庶事相启沃极有利益尔
  池阳令崔文康坐事栎阳尉魏礼臣劾治狱成御史言其枉礼臣诉御史阿党乞下有司杂讯不如所言请死鞠报礼臣不实太宗诏如请谏议大夫文馆学士朱子奢谏曰在律上书不实有定罪今抵以死死者不可复生虽欲自新弗可得且天下惟知上书获罪欲自言者皆惧而不敢申矣诏可
  髙宗时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懐义坐误斧昭陵栢罪当死髙宗诏诛之大理丞狄仁杰奏不应死帝怒曰是使我为不孝子必杀之仁杰曰汉有盗髙庙玉环文帝欲当之族张释之廷诤曰假令取长陵一抔土何以加其法于是罪止弃市陛下之法在象魏固有差等犯不至死而致之死何哉今误伐一栢杀二臣后世谓陛下为何如主帝意解遂免死
  广州都督萧龄之受赇当死诏羣臣议请论如法诏戮于朝堂御史大夫唐临建言羣臣不知天子所以议之之意在律有八王族戮于隠议亲也刑不上大夫议贵也今龄之贪赃狼扈死有余咎陛下以异于他囚故议之有司又令入死非尧舜所以用刑者不可为后世法帝然之龄之齐髙帝五世孙由是免死
  武后时后称制惧天下不服欲制以威乃修后周告密之法诏官司受讯有言密事者驰驿奏之自徐敬业越王贞琅琊王冲等起兵讨乱武氏益恐乃引酷吏周兴来俊臣辈典大狱与侯思止王义郭霸李敬仁康暐卫遂忠等集告事数百人共为罗织构陷无辜自唐之宗室与朝廷之士日被告捕不可胜数天下之人为之仄足如狄仁杰魏元忠等皆几不免左台御史周矩上疏曰比奸憸告许习以为常推劾之吏以深劾为功凿空争能相矜以虐泥耳囊头折胁籖爪县髪熏耳卧隣秽溺刻害支体糜烂狱中号曰狱持闭絶食饮昼夜使不得眠号曰宿囚残贼威暴取快目前被诬者茍求得死何所不至为国者以仁为宗以刑为助周用仁而昌秦用刑而亡愿陛下缓刑天下幸甚武后不纳崔仁师请不改反逆縁坐刑名疏曰自昔羲农以降爰及唐虞或设言而人不犯或画像而下知禁三代之盛泣辜解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咸臻至理俱为称首及其叔代乱狱滋烦周之季年不胜其弊烈火原于子产峭涧起于安于韩季申商争持急刻叅夷相坐始于此也秦用其法遂至土崩汉髙之务寛大未为尽善文帝之存仁厚仍多凉徳遂使新垣族灭信越葅醢见嗤良史谓之过刑晋魏至隋虽有损益凝脂犹密秋荼尚烦皇上爰发至仁念兹刑宪酌先王之令典采往昔之嘉猷革弊蠲苛可大可久仍降纶綍颁之九区故得断狱数简手足有措刑清化洽未有不安忽以暴秦酷法为隆周中典乖恻隠之情反惟行之令进退详未见其可且父子天属昆季同气诛其父子足累其心此而不顾何爱兄弟既欲改法请更审量
  守右卫胄曹叅军陈子昻上奏曰臣闻昔者圣人理天下者美在太平太平之美者在于刑措臣伏见陛下务太平之理而未美太平之功贱臣顽微窃惑下列臣前防天恩召见恩制赐臣曰既遇非常之主何不进非常之防臣草木微品天恩降休伏刻肌骨不敢忘舍今陛下创三皇之业务三皇之理大统已集神化光明虽伏羲神农昔有天下诚未足比臣敢不竭节以効愚忠臣闻自古圣王谓之大圣者皆云尚徳崇礼贵仁贱刑刑措不用谓之圣徳不称严刑猛制用狱为理者也故周有天下八百余嵗而唯颂成康汉有天下四百余嵗而独称文景皆由几致刑措者也何者刑者政之末节非太平之资臣窃考之于天天贵生成验之于人人爱生育旁稽于圣圣务胜残皆不云以刑为徳者然则圣王养天下者固当上务顺天下务顺人不天不人不可谓理故曰唯天为大唯尧则之又曰天地万物父母唯人万物之灵亶聪朙作元后元后作人父母然则为人父母固当贵于徳养不可务于刑杀臣伏惟陛下圣徳至大矣应天受命有三皇之功顺人正位有三皇之业拜圗廵洛有三皇之符尊名显号有三皇之册明堂神构万象寅威风雨顺时百谷昌熟可谓足为万代之规也今天下百姓抱孙弄子鼓腹以望太平之政矣陛下为天地父母固将务徳以顺养之登于太和以协皇极今陛下之政虽尽善矣然太平之理犹屈于狱官何以言之太平之朝务上下乐化不宜乱臣贼子日犯天诛比者大狱增多逆徒滋广愚臣顽昧切谓皆实乃去月十五日陛下特察诏囚李珎等无罪明魏真宰有功又召见髙正臣又重推元万顷百寮庆恱皆荷圣明臣乃知亦有无罪之人挂于疎网者陛下务在寛典狱官务在急刑以伤陛下之仁以诬太平之政臣窃私恨之赖陛下独决天断寛荡羣刑死囚张楚金郭正一王彭祖王令基等以凶恶之罪特防全活朽骨更肉万死再生天地神祗实用同庆何以知之臣伏见去年八月已来天苦霖雨自陛下赦李珎等罪天朗气清又九月十八日明堂享防庆云抱日五彩纷郁龙章竟天万品咸观宇宙同庆又其月廿一日恩勅免楚金等死初有风雨变为景云司刑官属皆所共见臣闻隂惨者刑也阳舒者徳也庆云者佳气也臣伏考之洪范验之六经圣人法天天亦助圣休咎之应必不虚来陛下法天垂仁天助陛下仁化狱吏急法则惨而隂雨陛下赦罪则舒而阳和君臣欢娱则喜而见庆云天意如此陛下岂可不承顺之夫刑者怒也不可以承嘉气今又隂雨臣恐过在狱官况陛下明堂之理本以崇徳配天之业不以务刑今垂拱法宫且犹议杀布政衢室而未措刑贱臣顽愚尚疑未可况巍巍大圣光宅天下哉今者系狱囚徒多极法者道路之议或是或非陛下何不悉见召之自诘其罪罪真实者显示明刑罪有滥者严诛狱吏使天下咸服人知政刑以清太平之阶用登仁夀之域岂非至徳克明哉昔邓太后以天降旱亲决洛阳囚徒良史书之而以为徳况陛下大圣亿万超于邓后者矣夫狱吏不可信多弄国权自古败之圣王所诫陛下万代之业千载之名故不可使竹帛书之有亏于此也伏愿熟察以美太平之风贱臣不胜愚恳忠愤之至輙投谏匦昧死上闻
  子昻为守麟台正字又上谏刑书曰臣本蜀之匹夫宦不望达陛下过意擢臣草莽之下升在麟台之阁光宠自天卓若日月防臣固陋将何克负然臣闻忠臣事君有死无二懐佞不谏罪莫大焉况在明圣之朝不讳之日方复钳口下列俛仰偷荣非臣之始愿也不胜愚惑輙奏狂昧之说伏惟陛下少加察焉臣闻古之御天下者其政有三王者化之用仁义也霸者威之任权智也强国胁之务刑罚也是以化之不足然后威之威之不变然后刑之故至于刑则非王者之所贵矣况欲光宅天下追功上皇専任刑杀以为威断可谓防之失者也伏观陛下圣徳聪明逰心太古将制静宇宙保乂黎人发号施令出于诚慊天下苍生莫不想望圣风冀见神化道徳为政将特待于陛下矣且臣闻之圣人出治必有驱除盖天人之符应休命也日者东南防孽敢谋乱常陛下顺天行诛罪恶咸伏岂非天意欲彰陛下神武之功哉而执事者不察天心以为人意恶其首乱唱祸法令诛屠将息奸源穷其党与遂使陛下大开诏狱重设严刑冀以惩创劝于天下逆党亲属及其交逰有迹渉嫌疑乱相逮引莫不穷捕考劾枝叶蟠挐大或流血小御魑魅至有奸人荧惑乗险相诬糺告疑似冀圗爵赏叫于阙下者日有数矣于时朝廷惶惶莫有自固海内倾听以相惊恐赖陛下仁慈悯斯危惧赐以恩诏许其大功已上一切勿论时人获泰谓生再造愚臣窃亦欣然贺陛下圣明得天下之机也不谓议者异见又执前圗比者刑狱纷纷复起陛下不深思天意以顺休期尚以督察为理威刑为务使前者之诏不信于人愚臣昧焉窃恐非三皇五帝伐罪吊人之意也臣窃观当今天下百姓思安久矣曩属北人侵塞西戎寇邉兵革相圗向歴十载闗河自北转输幽燕秦蜀之西驰骛湟海当时天下疲极矣重以大兵之后屡遭凶年流离饥饿死防略半幸愿陛下以至圣之徳抚宁兆人邉境获安中国无事隂阳大顺年谷累登天下父子始得相养矣故扬州构祸殆有五旬而海内晏然纎尘不动岂非天下蒸庶厌乱哉臣以此卜之知百姓思安久矣今陛下不务黙以救疲人而专任威刑以失其望欲察察为政肃理寰区愚臣暗昧窃有大惑且臣闻刑者政之末节也先王以禁暴整乱不得已而用之今天下幸安万物思泰陛下乃以末节之法察理平人臣愚以为非适变随时之义也顷年已来伏见诸方告密囚累百千辈大抵所告皆以扬州为名及其穷竟百无一实陛下仁恕又屈法容之傍诉他事亦为推劾遂使奸恶之党快意相雠睚眦之嫌即称有宻一人被讼百人满狱使者推捕冠盖如市或谓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天下喁喁莫知宁所臣闻自古圣人不有外患必有内忧物理之然也臣不敢以逺古言之请借隋而说臣闻长老言隋之末代天下犹平炀帝不龚穷毒威武厌居皇极自緫元戎以百万之师观兵辽海天下始骚然矣遂使杨感挟不臣之势有犬盗之心欲因人谋以窃皇业乃称兵中夏将据洛阳哮阚之势倾宇宙矣然乱未逾月而首足异处何者天下之弊未有土崩蒸人之心犹望乐业炀帝不寤暗忽人机自以为元恶既诛天下无巨猾也皇极之任可以刑罚理之遂使兵部尚书樊子盖专行屠戮大穷党与海内豪士无不罹殃遂至杀人如麻流血成泽天下靡然始思为乱矣于是萧铣朱粲起于荆南李密窦建徳乱于河北四海云揺遂并起而隋族亡矣岂不哀哉长老至今谈之委曲如是臣窃以此上观三代夏殷周兴亡下及秦汉魏晋理乱莫不皆以毒刑致败壊也夫大狱一起不能无滥何者刀笔之吏罕识大方断狱能者名在急劾文深网宻则共称至公爰及人主亦谓其奉法于是利在杀人罕能平恕故狱吏相诫以杀为词非憎于人也而利在已故上希人主之防以图荣身之利徇利既多则不能无滥滥及良善则淫刑逞矣夫人情莫不自爱其身陛下以此察之岂能无滥也寃人吁嗟感伤和气和气悖乱羣生厉疫水旱随之则有凶年人既失业则祸乱之心怵然而生矣顷来亢阳云而不雨农夫释耒瞻望嗷嗷岂不由陛下之有圣徳而不降泽于天下人也傥旱遂过春废于时种今年稼穑必有损矣陛下何不敬承天意以泽恤人臣闻古者明王重慎刑罚盖惧此也书不云乎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陛下柰何以堂堂之圣犹务强霸之威哉愚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且愚人安则乐生危则思变故事有招祸而法有起奸傥大狱未休支党日广天下疑惑相恐无辜人情之变不可不察昔汉武帝时巫蛊狱起江充行诈惑乱京师致使太子奔走兵交宫阙无辜被害者以千万数当此之时刘氏宗庙几倾覆矣赖武帝得壶闗三老上书廓然感悟夷江充三族余狱不论天下以安耳臣每读汉书至此未尝不为戾太子流涕也古人云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伏愿陛下念之今臣不避汤镬之罪以蝼蚁之命轻触宸严臣非不恶死而贪生也诚恐负陛下恩愚臣不敢以微命蔽塞聦明亦非敢欲陛下顿息刑罚望在恤刑耳乞与三事大夫图其可否徃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无以臣微而忽其奏天下幸甚
  凤阁舎人韦嗣立上疏曰臣窃尝闻之在尧舜之日画其衣冠当文景之时几致刑措歴兹千载以为美谈臣伏惟陛下睿饮明穷神知化自轩昊以降莫之与京独有往之论法或未尽善皆由主司奸凶惑乱视听寻而陛下圣察具详之矣然竟未能明其本源察其前事令天下万姓识陛下本心尚使四海多衔寃之人九泉有抱痛之鬼臣诚愚暗不识大纲请为陛下始末而言其事杨豫之后刑狱渐兴用法之伍务于穷竟连坐相牵数年不絶遂使巨奸大猾伺隙乗闲内包豺狼之心外示鹰鹯之迹隂圗潜结共相影防搆似是之言成不赦之罪皆深为巧诬恣行楚毒人不胜痛便乞自诬公卿士庶连颈受戮道路籍籍虽知非辜而鍜链已成辨占皆合纵臯陶为理于公定刑则谓汚棺毁柩犹未塞责虽陛下仁慈哀念恤狱缓死及览辞状便已周密皆谓勘鞫得情是其实犯虽欲寛舍其如法何于是小乃身诛大则族灭相縁共坐者不可胜言此岂宿构雠嫌将申报复皆圗茍成公効自求官赏当时称传谓为罗织其中防刑得罪者虽有敏识通才被告言者便遭枉抑心徒痛其寃酷口莫能以自明或受诛夷或遭殛窜并甘心引分赴之如归故知弄法侮文伤人实甚赖陛下特廻圣察昭然详究周兴丘勣之义俊臣之徒皆相次伏诛事暴遐迩而朝野庆泰若再覩阳和且如仁杰元忠俱罹枉陷被勘鞫之际亦皆自诬向非陛下至明垂以省察则葅醢之戮已及其身欲望输忠圣代安可复得陛下擢而升之各为良辅国之栋干称此二人何乃前非而后是哉诚由枉陷与甄明耳臣但恐往之得罪者多并皆此流则向时之其数甚众昔杀一孝妇尚或降灾而滥者盖多宁无怨气怨气上达则水旱所兴欲望嵗登不可得也陛下傥天地之大徳施雷雨之深仁归罪于削刻之徒降恩于枉滥之伍自垂拱已来大辟罪已下常赦所不原者罪无轻重一皆原洗被以昭苏伏法之辈追还官爵縁累之徒普霑恩造如此则天下皆知比所陷罪元非陛下之意咸是虐吏之辜幽明欢欣则感通和气和气下降则风雨以时风雨以时则五谷丰稔嵗既稔矣人亦安矣太平之美亦何逺哉伏愿陛下深察
  万年主簿徐坚上言曰书有五听令有三覆虑失情也比犯大逆诏使者勘当得实輙决人命至重万有一不实欲诉无由以就赤族岂不痛哉此不足捡下之奸乱适长使人威福耳臣请如令覆奏则死者无恨又古者罚不逮嗣故郤芮乱国而缺升诸朝康防戮而绍死于难则于他亲不复致疑今选部广责逆人亲属至无服者尚数十条且诏书与逆同堂亲不任京畿缌麻亲不得侍卫臣请如诏书外一切不禁以申旷荡
  时有告胜州都督王安仁谋反太后敕殿中侍御史王义按其事义素酷无行安仁不服义即枷上刎其首朝士人人自危每朝輙与家人诀曰未知复相见否御史中丞李嗣真乃上疏曰古者狱成公卿参听王必三宥然后行刑比日狱官单车奉使临时专决不复闻奏倘有寃滥何由可知况以九品之官专命推覆操杀生之柄窃人主之威案覆既不在秋官省审复不由门下国之利器轻以假人恐为社稷之祸太后不听姚崇拜侍郎后尝语左右曰往周兴来俊臣等数治诏狱朝臣相逮引一切承反朕意其枉更畀近臣临问皆得其手牒不朕无所疑即可其奏自俊臣等诛遂无反者然则向论死得无邪崇对曰自垂拱后被告者自诬当是时以告言为功故天下号曰罗织甚于汉之钩党虽陛下使近臣覆讯彼尚不自保敢一揺手以悖酷吏意哉且被问不承则重罹其如张防勗李安静等皆是也今赖天之灵发寤陛下凶竖殱夷朝廷乂安臣以一门百口保内外官无复反者陛下以告牒置弗推后若反有端臣请坐知而不告后恱曰前宰相务顺可陷我为淫刑主闻公之言乃得朕心赐银千两宗时夷州刺史杨濬以赃抵死有诏杖六十流古州尚书左丞相裴耀卿上言曰刺史县令异诸吏为人父母风化所瞻今使裸躬受笞事太逼辱法至死则天下共之然一朝下吏屈挫牵顿民且哀怜是忘免死之恩而有伤心之痛恐非崇守长劝风俗意又杂犯抵死无杖刑必三覆后决今非时不覆或天其命非所以寛宥之也凡大暑决囚多死秋冬乃有全者请今贷死决杖防盛夏生长时并停则有再生之实
  陈州刺史李邕素轻张说与相恶防仇人告邕赃贷枉法下狱当死许昌孔璋上书曰明主举能而舎过取才而弃行烈士抗节勇者不避死故晋用林父不以过汉任陈平不以行禽息陨身不祈生北郭碎首不受死向若林父诛陈平死百里不用晏婴见逐是晋无赤狄之土汉无天子之尊秦不彊齐不霸矣伏见陈州刺史邕刚毅忠烈难不茍免往者折二张之角挫韦氏之锋虽身受谪屈而奸谋沮解即邕有功于国且邕所能者拯孤恤穷救乏赒恵家无私聚今闻坐赃下吏死在旦夕臣闻生无益于国书不若杀身以明贤臣愿以六尺之躯膏鈇钺以代邕死臣与邕生平不款曲臣知有邕邕不知有臣臣不逮邕明矣夫知贤而举仁也任人之患义也获二善以死臣又何求伏惟陛下寛邕之死使率徳改行兴林父曲逆之功臣得瞑目附禽息北郭之迹大愿毕矣若以阳和方始重行大戮则臣请伏劒不敢烦有司皇天后土实闻臣言昔吴楚反汉得剧孟则不忧天以一贤而敌七国之众伏惟敷含垢之道弃瑕之义逺思剧孟近取于邕况告成岱宗天地更新赦而复论人谁无罪惟明主圗之臣闻士为知己者死臣不为死者所知而甘之死者非特惜邕贤亦以成陛下矜能之慈疏奏邕得减死
  代宗时东京平陈希烈等数百人待罪议者将悉抵死帝意亦欲惩天下故崔器等附致深文李岘时为三司独上奏曰法有首有从情有重有轻若一切论死非陛下与天下惟新意且逆臣乱常谁不凌污衣冠奔亡各顾其生可尽责耶陛下之亲戚勲旧子若孙一日皆血鈇砧尚为仁恕哉书称殱厥渠魁胁从罔治况河北残孽刼服官吏其人尚多今不开自新之路而尽诛之是坚叛者使为贼致死困兽犹鬬况数万人乎于时器与吕諲皆龊龊文吏操常议不及大体尚腾頬固争数日乃见听衣冠防更生贼亦不能使人归怨天子岘之力也
  徳宗时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陆贽奏商量处置窦参状曰右希顔奉宣进止朝来共卿等商量窦参事卿等所奏虽于大体甚好然此人交结中外意在不测朕试根寻灼然审知情状所以有此商量又闻窦参在彼处亦共诸处交通不絶社稷事重卿等只合与朕同忧宜即作文书进来此事非小不可更迟者臣面承深防又奉密宣皆以社稷为言又知根寻已审敢不上同忧愤内絶狐疑岂愿迟廻更贻念虑但以尝经重任斯谓大臣进退之间犹宜有礼诛戮之际不可无名刘晏乆掌货财当时亦招怨讟及加罪责事不分明叛者既得以为辞众人为之懐愍用刑暧昧损累不轻事例未遥所宜重慎窦参顷司钧轴颇怙恩私贪饕货财引纵亲党此则朝廷同议天下共传至于僣懐异圗将起大恶迹既未露人皆莫知臣等亲奉威顔议加刑辟但闻凶险之意尚昧结构之由况在众流何由察悉忽行峻罚必谓诬羣情震惊事亦非细若不付外推鞫则恐难定罪名乞留睿聦更少详度窦参于臣素分陛下固所明知有何顾懐輙欲营救良以事闗国体义絶私嫌所冀典刑不滥于清时君道免亏于圣徳特希天鉴俯亮愚诚
  贽又上奏曰右希顔奉宣进止窦参结朕左右兼有隂谋皆有凭据事不暧昧只縁连及处多不可推按卿等宜更商量若絶恐事体不穏即且流贬向絶逺恶处窦申窦荣李则之首末同恶无所不至又并细微不比窦参宜便商量处置其窦参等所有朋党亲密并不可容在侧近宜便条疏尽发遣向僻逺无兵马处先虽已经流贬更移向逺恶处者伏以窦参罪犯诚合诛夷圣徳含务全事体特寛严宪俯贷余生始终之恩实足感于庶品仁育之恵不独幸于斯人所议贬官谨具别状且窦荣窦申李则之等既皆同恶固亦难容然以得罪相因法有首从首当居重从合差轻参既防恩矜全申等亦宜减降又于党与之内亦有淑慝之殊稍示区分足彰劝励窦荣与参虽是近属亦甚相亲然于欵宻之中都无邪僻之事仍闻激愤屡有直言因此渐构猜嫌晚年颇见疏忌若论今者隂事则尚未究端由如据比来所行必应不至凶险恐须差异以表详明臣等商量窦荣更贬逺官窦申则之并除名配流谨具别状进拟庶允从轻之典以洽好生之恩夫趋势附权时俗常态茍无髙节出众何能特立不羣窦参乆秉钧衡特承宠渥君之所任孰敢不从或逰于门庭或结以申外或偏被接引或骤与荐延如此之徒十恒七八若听流议皆谓党私自非甚与交亲安可悉从贬累况窦参罢黜迨欲周星应是私党近亲当时并以连坐人心久定不可复揺今者再责窦参特縁别有结构陛下亲自寻究审得事情所与连谋固知定数今若普加谴斥则恐飜沦胥罪无指名谁不疑惧中外汹汹殊非令猷臣等商量除同谋隂邪事状分明者其余一切更无所问将为稳便未审可否
  贽又上奏曰右希顔奉宣进止凡是官吏贪浊取受钱物犹并徴窦参负朕至深广纳贿货又更交结谋行恶事其荘宅钱物奴婢之岂不合收纳入官窦参身既逺贬亦恐被人破除隠没今欲使人勾当收拾卿等商量可否者谨按国家典法没入官产唯有两科一谓奸赃一谓叛逆皆须先鞫犯状审得实情宪司察寃法寺论罪防府覆奏掖垣参详如是悉无异词然后谓之狱成而闻于天子其有抵于深辟者制可既下所司犹三五覆奏庶或宥之圣王爱人恤刑乃至如此精慎罪法既定方合徴收叛逆则尽没其家奸赃则止徴所犯盖示惩戒匪贪货财何尝有罪未断有法未详而可以纳其资产者也伏惟圣徳广大如天包含惩忿于彛宪之中念终于常情之外已存恵贷不寘严刑今若簿録其家窃恐以财伤义猥防下问实荷皇明輙罄愚诚所祈天鉴谨奏
  宪宗尝问政之寛猛孰先礼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权徳舆对曰唐家承隋苛虐以仁厚为先太宗皇帝见明堂圗始禁鞭背列圣所循皆尚徳教故天寳大盗窃发俄而夷灭盖本朝之化感人心之深也帝曰诚如公言
  昭宗时韩全诲诛宫人多坐死帝欲尽去余党学士韩偓曰礼人臣无将将必诛宫婢负恩不可赦然不三十年不能成人尽诛则伤仁愿去尤者自内安外以静羣心帝善之
  后晋出帝开运中诸镇用酷刑左拾遗窦俨上疏曰案名例律死刑二绞斩之谓也绞者筋骨相连斩者头颈异处大辟之目不出两端淫刑之兴近闻数等盖縁外地不守通规或以长钉贯人手足或以短刀脔人肌肤迁延信宿不令就死声上达和气有伤望加禁止帝从之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五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历代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六
  明 杨士竒等 撰
  慎刑
  宋太宗太平兴国中诏羣臣言事知睦州桐庐县刁衎上諌曰刑书谓淫刑酷法非律文所载者望诏天下悉禁止之巡检使臣捕得盗贼亡卒并送本部法官讯鞫无得擅加酷虐古者投奸凶于四裔今逺方囚人尽归京阙以配务役最非其宜且神臯胜地天子所居岂使流俗于此聚役自今外处罪人望勿许解送上京亦不留于诸务充役又礼曰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则知黄屋紫宸之中非用刑行法之处望自今御前不行决罚之刑殿前引见司钳黥法具并赴御史台廷尉之狱敕杖不以大小皆引赴御史廷尉京府或出中使或命法官具礼监科以重圣皇明刑慎法之意或有犯刼盗亡命罪重者刖足钉身国门布令此乃小民昧于刑宪逼于衣食偶然为恶义不及他被其惨毒实伤风化亦望减除其法如此则人情不骇各固其生和气无伤必臻上瑞真宗咸平四年春旱判三司杨覃上言曰古之用刑皆避三统之月汉旧章断狱报重尽三冬之月又唐太宗凡断重刑日勅减膳彻乐今春物方盛时雨尚愆辇毂之下狱系甚繁望诏有司死罪未得论决俟雨降乃复常典仍望自今凡决重刑日依唐故事以彰至仁之徳五年通判蕲州钱易乞除非法之刑疏曰臣窃闻圣人之为政也太上以仁其次以智仁智不行上下无信是以刑之设也盖国家不得已而用之约礼从轻察罪肆赦圣人实有悯伤之心焉是以刑之用期扵无刑尔非欲毒扵民也凡考罪之狱则五辞五听无有疑屈然后择其时而行之古者痛其不可尽行乃施许赎之典则君之省刑爱民断可知矣尧之时诛四罪止曰殛鲧扵羽山窜三苖戮驩兠斩共工扵其处然此四罪者皆杀戮灭絶之典也盖尧之仁圣而四者虽凶尚恶言杀是故国之重者莫先乎刑刑之伤者无至扵杀乃修其法式以节其用刑不本扵法则刑黩刑黩则法无防法无防则国政暴国政暴则臣不敢言臣不敢言则一人专善恶之心以制天下烛理不及则防扵乱矣秦任商鞅仁智不行而厚扵法天欲防秦而始皇复酷扵民弃三代之法恣一时之威行肉刑族诛之例为秦民者皆寃之残害父母之体令受苦痛一人有过而九族遭诛汉祖既入闗萧何以文无害居宰相故约秦之法为三章文帝有徳诏除肉刑此盖秦汉是非明在简防夫古之肉刑者劓椓黥刖之然此刑者非死刑也以其身命尚存令受其刑后代尚以为虐而絶之死刑者有二焉大斩小绞绞者以首领犹全故分二等百代奉之以为常法有司承式罔敢增变窃见近代以来非法之刑不知建于何时本扵何法律文不载无以证之亦累代法吏不敢言至扵今日乃防行之刼杀人白日夺物背军逃走与造恶逆者防时有非常之罪者不从法司所断皆支解脔割断截首足坐钉立钉钩背烙筋及诸杂受刑者身见白骨而口眼之具犹动四体分落而呻痛之声未息置之阛阓以示徒众四方之外长吏残暴更加増造取心活剥所不忍言十五年前杭州妖僧造变数嵗前蜀部两回作乱事后多用此刑亦恐仁圣之朝不能除之则永为讹法今盖以已死之刑复加脔截断割此即古之五虐之刑不酷于今矣凡罪当死故重矣刑止扵杀则绞斩行焉而使先受苦痛脔截断割然后就刑然亦非欲黩扵刑所贵诫扵后人令无犯者臣淳化中寄居夀春县见廵检使生钉一贼而扵集众之际犹盗人物者此岂严刑可诫乎若使严刑可诫则秦之天下无一黔首为盗贼矣汉文措刑亦乱国矣三代以来当先刑矣齐之以刑亦不当言民免而无耻矣臣愚见以谓一人爱民民亦爱一人既爱扵上则奉上而惧茍以严刑欲诫则惧未至而怨已深伏惟陛下仁理天下徳感中外事天地如父母爱赤子如婴孺僭伪悉荡祥瑞叠现古帝王不能行之者皆行之近代未复古者悉复之臣恐近代非法之刑非陛下能除之则后代相承益为常行矣臣又窃见唐文皇以人之五臓系扵背有罪者仍不行鞭背虑伤其命故扵今称善理天下能保社稷皆曰文皇放死罪四百令归毕农然后就法至期而无一人不到者此岂在严也且近广州僭称帝号理广以酷死扵毒刑汤煎锯解靡所不至广民怨之立扵刀刃今之史传贬以尚刑太祖神徳皇帝平之而絶其法广民扵今歌颂鼓舞方保其生死亦无怨今防非法之刑不除亦恐政阙况割心刖胫独夫受行之矣为万古所笑今以此为刑臣耻之陛下亦必耻之非臣尽心报政孰肯言扵陛下非陛下大圣仁慈孰能信臣而行之哉臣不胜深有所望乞自今后明下诏书断天下非法之刑止存绞斩则仁政王道尽在此矣陛下从而行之则诛臣一身愚直之罪亦幸矣
  真宗时殿中侍御史赵湘上奏曰圣王行法必顺天道汉制大辟之科尽冬月乃断此古之善政当举行之且十二月为承天节万方祝颂之时而大辟决断如故况十一月一阳始出其气尚微议狱缓刑所以助阳抑隂也望以十一月十二月内天下大辟未结正者更令详覆已结正者未令决断所在厚加矜恤扫除狱房供给饮食薪炭之属防防无致他故情可悯者奏听敇裁合依法者尽冬月乃断在京大辟人既当春孟之月亦行庆施惠之时伏望万机之暇临轩躬览情可悯者特从末减亦所以布圣泽扵无穷况愚民之抵罪未断两月亦非淹延若用刑顺扵隂阳则四时之气和气和则百谷丰实水旱不作矣
  仁宗天圣四年刑部侍郎燕肃上奏曰臣切考唐大理卿胡演进月囚帐太宗曰其间有可矜者岂宜一以律断因诏凡大辟罪令尚书九卿谳之又诏凡决死刑京师五覆奏诸州三覆奏自是全活甚众正观四年断死罪二十九开元二十五年断五十八今天下生齿未加扵唐而天圣二年断大辟二千四百三十六视唐防至百倍京师大辟虽待覆奏而州郡之狱有疑及情可悯者至上请而法守多所举驳官吏率得不应奏之罪故皆増饰事状移情就法失朝廷钦恤之意望准唐故事天下死罪皆得一覆奏议者必曰待报淹延臣则以为汉律皆以季秋论囚又唐自立春至秋分不决死刑未闻淹延以害汉唐之治也
  仁宗时监察御史里行包拯请令提刑亲按罪人疏曰臣伏见国家设按刑之司盖虑郡县长吏防不得人刑罚滥俾之纠察而大狱出入未尝按问细故增减即务举劾是小过必察而大罪不诃何以副圣人钦恤之意防今敢畧举一二以明之臣昨任端州日狱中重囚七人具案已就适防提刑司廵歴将至闻其未断即迁延引避又隣近春州禁勘罪人追捕甚众缧系二百余日凡该大辟罪者四五人徒罪不少亦不闻提刑司推究淹延之状洎转运司取公案委官定夺果有失入死罪等虽官吏悉行重典而死者不可复生窃恐天下刑狱似此寃枉者至多虽前后累降诏勅丁宁罕防遵守臣欲乞今后诸州凡勘大辟罪不以军贼百姓五人已上并出违日限者并委提刑司画时亲徃审问决断所冀刑狱无防滥
  知陜州吴育乞今后毋轻置诏狱疏曰臣闻先王凝旒黈纩不欲闻见人之过失有犯典宪即属之有司按文处断情可矜者犹防特从寛典如此则恩归主上而法在有司人被诛殛死亦无憾祖宗以来不许刑狱司状外求罪是以人人自安近传三司判官杨仪下狱自御史台移勘都亭驿械缚过市万目随之咸共惊骇不测为何等大狱及文案具乃止坐请求常事非有枉法贿又所断罪名法不至此而出朝廷特防恐非恩归主上法在有司之意也且仪身预朝行职居馆阁任事省府使有大罪虽加诛斩自有宪章茍不然者一旦至此使士大夫不胜其辱下民轻视其上非所以养防耻示敦厚也自古刑狱滋彰之时诛家灭族寃枉大半大抵雷霆方振人莫敢言有司以深就深各图自免或因而为利以希进取使君恩不得下达人情不得上通感伤至和灾变百出陛下为四海爱戴之主忽使道路之口纷纷窃议朝廷之士人人自寃此臣所以深为陛下痛惜之也若仪罪未断臣不敢言今事已徃且无救解之嫌止祈圣神此后详审庶事毋轻置诏狱具案之上自非情涉巨蠧且从有司论谳不必法外重行如此足以安人心静风俗养防耻召和平天下之幸也
  知谏院司马光上奏曰臣等伏闻皇城司亲事官奏报有百姓杀人私用钱物休和事下开封府推鞫皆无事实欲勾元初廵察人照勘其皇城司庇防不肯交付臣等窃以祖宗开基之始人心未安恐有大奸隂谋无状所以躬自选择左右亲信之人使之周流民间密行伺察当是之时万一有挟私诬枉者则斧钺随之是以此属皆知畏惧莫敢为非今海内承平已逾百年上下安固人无异望世变风移宜有厘革而因循旧贯更成大弊乃至帝室姻亲诸司仓库悉委此属摭其过失广作威福公受货赂所爱则虽有大恶掩而不问所憎则举动语言皆见掎摭臣等常病国家择天下贤才以为公卿百官而犹不可信顾任此厮役小人以为耳目岂足恃防今乃妄执平民加之死罪使人幽絷囹圄横罹楚毒幸而不自诬服仅能辨明若更不听有司诘问元初廵察之人少加惩戒臣恐此属无复畏惮愈加恣横使京师吏民无所措其手足此岂合祖宗之意防伏望朝廷指挥皇城司令送元初廵察人下开封府推问本情防别有仇嫌防察访卤莽各随其状依法施行仍自今后永为定制庶可以塞欺罔之源絶侵寃之门以全国家至公之道
  张方平上论曰臣伏以先帝勤恤有邦明慎庶狱故内制审刑之职以覆天下之辩外布提刑狱之司受民词牒使侵枉无辜之人有所诉告得察举州县二千石已下羣吏一道百城纠摄千里其选任甚重夫吏民之讼州县不得其情而能复扵外台者固鲜矣外台不为受则已矣乡鄙之民有能立扵肺石者乎是故天下常有寃人常有滞讼今之有是司是为民更开取直之一门矣岂非国家尽心扵小大之狱者欤然今各所部广者至数十郡而按行封域不许分途故终歳廵歴不逾一再穷乏之民投讼既不能逺就疑滞之系有滥防不能尽闻臣愚以为逐路可立廨扵道里之中一人行一人处行者察郡县之治处者受吏民之讼使讼者有常适治者有所惮又臣比见州县羣吏有以刚介忤长吏及为众所恶忌者防以微犯下狱遂至非命臣愚以为应州县吏抵罪而当系鞫者本属州郡列其犯状以闻提刑狱司本司摄取劾焉其应对辨者移州追遣夫官吏抵罪既非常有处者一人可以讯之矣防就系者积三人以上即报白行者还同鞫焉如此则长吏虽有凶暴之人而下吏不罹枉滥之酷夫郡政之舒惨由长吏之仁暴其有贪残自用蔽昏昧理倚法以削恣情无惮则是流虐被境人孰敢遏虽有掾佐地卑而势弱盖亦徒展螳蜋之臂虽有介贰事同而力亚孰肯轻犯豺狼之口故多容容自守循循引避不唱和者难矣能持执者鲜哉又况以中人而居下位罕不承风而迎意者也近如蕲州王防正之奸暴林宗言之侵辱其可知矣且宗言朝士防正员郎官叙固相亚埒守宰未为逺絶以地居控辖摧屈至然又况尊卑不侔位貎相邈者乎死为宜矣故臣请官吏抵罪当系者付提之司劾焉则庶乎尽情伪之实免鍜链之枉诚用刑之一益也方平又上论曰臣闻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夫刑者治之末路也然古帝明王所以辅徳教非必刑人杀人劓刖人而后为刑也故舜称臯陶曰汝作士明扵五刑以弼五教期扵予治刑期扵无刑民协扵中惟兹臣庶罔防干予正时乃功懋防而臯陶归美扵帝曰帝徳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寛罚弗及嗣赏延扵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徳洽扵民心兹用不犯扵有司此言君能以徳抚民臣能将顺其美乃大明服致时雍熙故至于无为而治也三代之王歴世治主孰不慎求理官之良以决刑法之平防在周文王则曰罔攸兼扵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武则苏公式罚穆则甫侯训刑西汉则释之定国以寛平名于文宣之朝东都则郭躬陈宠以矜恕称扵明章之际凡人主存虑扵钦恤则有司尽心扵谳当夫刑者有滛有滥有破家覆族人命之所系可不重欤夫刑者有生有杀有乱邦危国主柄之所在可不慎欤未有不由寛慈恵和以得众未有不由惨虐酷毒以失民立官选才蔽要处当两造备具五辞简孚小大之情鳏寡无盖一成之法三尺具存而舞文巧诋之人曲致希合之吏犹防髙下其手轻重在心钩摭鍜磨罔用灵制又况多张罗穽旁开诏狱理官不得而议廷臣不闻其辩事成近习之手法有二三之门防是人主视天下以私而大柄所以失扵下乱所由生也汉唐之覆车轨迹犹在汉有乱政而立黄门北寺之狱唐有乱政而起神防北军之狱二辟之兴皆弊世也大凡强臣擅命女君临朝率多作为刑狱以威制天下而官有二辟流虐尤甚济其贼害防义奸宄夺攘矫防诬染善良屠陷吉士邪枉炽结寃横棼沦惟诈惟内惟货惟来汉自党事之起芟夷俊乂邦国殄瘁朝野分离泯泯板荡而至頽亡唐自晚节虽将相大狱亦成扵阍寺更复罗织豪人没取财货书云典狱非讫扵威惟讫扵富言当先絶乎赇赂也扵后南北乖剌民庶怨愁陵迟郁否以成危乱故知刑罚者人主大柄天下公器非所以假人者也法一倾而上下危矣我国家袭仁重熙明徳慎罚震曜杀戮具严天威平康正直审用中典惟良折狱何择非人慎测浅深之量必附寛平之比忠爱恩恵在人骨髓可谓祥刑寛法率乂无滥矣然顷嵗王府鞫狱防以中人临讯有司承防颇复侵急扵时识者惧履霜之渐已有寒心者矣而陛下神断英彂天徳刚健威福不假雷霆自然逺暨躬揽万机首为辨洗斥逺招权之孽摈去隂佞之猾明明棐常白日开照可谓立法垂制之大智聦明叡武之英主防臣愚伏愿陛下显示明制垂戒无穷俾刑罚之权非有司不得专无容自外干预庶属于五极咸中有庆永贻百世监于我祥刑诗曰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夫受天之休为民之福徳之甚盛其惟慎刑乎
  审刑院详议官孙抃上奏曰臣闻书云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臣不肖亲逢寛仁之主为执法吏輙原刑罚之本愿効愚忠惟陛下幸怜赦臣以毕其说窃惟前世肉刑之设断肢体刻肌肤使终身不忘以至屦贱踊贵有鼻者丑刑罚之滥乃如此汉文感缇萦之意谓刑者不可复属虽欲改行为善其道无由故扵肉刑易之以鞭笞曰斩左指者笞五百劓者笞三百然已死而笞未止外有轻刑之誉内实杀之景帝葢寛之仅有存者祖宗览既徃之弊蠲除烦苛顾我细民爱同赤子始用折杖之法新天下之耳目兹盖旷古圣贤思所未至一旦决而行之海隅元元如被父母之教恵泽之厚沦扵骨髓矣陛下至明如日广覆如天髙拱法宫深恻民隠何甞不伸勅羣吏亲览庶狱而疑谳屡报罔不防生歴代用刑未甞如本朝之清宜乎天报之佳瑞锡以纯嘏陛下方当隆盛之际未享继嗣之庆者臣窃惑焉臣闻天地之性人为贵王者之治故当上调隂阳下顺万物一虫鱼之细一草木之微不当其宜则执政者有罪焉耳况乎肖方圎之貎禀精粹之灵乎天其意者宦官太众而陛下未悟也何者古者肉刑之一曰宫圣人除之所以重絶人之世今陛下不以为意宦官之家竞求他子勦絶人理希望爵赏为门户之芘童幼何罪陷扵刀锯因而夭死者未易具数夫有疾而夭者治世所羞况无疾乎有罪而宫者前王不忍况无罪乎臣又闻汉永平之际中常侍四员小黄门十人耳唐太宗定制无逾百员臣不敢逺引汉唐取必扵当世请以祖宗近事较之陛下试观祖宗时宦官凡防何人今凡防何人众寡之差不待臣言而陛下可见臣愚以为胎卵伤而凤凰未至宦官盛而继嗣未育伏望陛下顺阳春施生之令濬彂徳音诏岩廊大臣详为条禁进献为宦官者一切权罢罢进献则不足任使臣谓非不足也弊在掌典他务之过也陛下若令宦者兼领外事则虽多而不足如令专守中禁则虽少而有余且宣传圣防分干职任则有外廷三班之臣在外何必区区扵中人防今三班使臣待阙都下率二三嵗未能补吏至扵出妻鬻子嗟怨道途和气既伤防隅都尽抑亦内臣侵牟员阙所致今既罢去进献絶领他务姑可许养子得以为后但勿去其势耳扵内臣之计则不至伤息扵陛下之私则不为害物若然天心必应圣嗣必广召福祥安社稷之策无先扵此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惟陛下留意中外不胜幸甚
  侍御史赵抃乞释傅卞罪状曰臣伏见国子博士傅卞近因所乘马惊逸冲冒禁衞系宪台勘鞫法寺议谳窃縁卞经明行脩士誉推服今其所犯众知诖误书曰眚灾肆赦易曰赦过宥罪此皆圣贤用忠恕之道以谓凡人孽非自作以过误而获累者则赦之而勿疑伏惟陛下至仁至圣尧舜其心凡百用刑必原情实臣愚欲乞圣旨指挥明卞之误释卞之罪申恩屈法则涵容光大之徳日益隆盛也
  知制诰纠察在京刑狱范镇上奏曰臣等奏陈封府勘到桑达公事不经本司引问便行处断虽攀援近例即元无正条乞今后一切编勅施行今月十九日准密院劄子节文右开封府縁有上件体例所乞今后一依编施行已奉圣旨不行臣等未晓此理检防开封府前后承受特防勘鞫公事本非因圣意有所喜怒皆是府县失职不能禁奸奸彂之后尚未举觉致烦圣聦旁加采听正是其救过苟免之际然则结案之后一行密问略辨白黒宜无所害何必深自蔽匿偷欲了当防内懐不辜无所申吐恐此但可以成狱吏侮文之弊而未足副朝廷恤刑之意也先帝圣徳仁明钦恤庶狱以京师浩穣刑狱最繁故建设纠察一司令澄审真伪欲使凡受罪者自以不寃从建置以来毎有大辟倍加精密此则先帝不敢兼扵庶狱庶谨惟有司之任圣鉴卓然与文王等矣若以奉圣防并中书密院所勘公事即不録问无乃非先帝之意乱有司之守大凡设法者必闗盛衰以立制防因循以杜渐今既曲许圣防中书宻院所勘公事不复审察未见所以尊朝廷重刑罚之理而适足启府县弛慢不勤其职狱吏侵侮无所忌惮罪人衔寃不得告诉之弊此臣所不谕也又窃见朝廷旧法中外通制官府常守皆不许用例破条今或扵四方承平之日京师取则之地刑狱极审之司人命至重之际特许条用例事理乖舛又臣所不谕也臣等防朝廷选委不敢不尽心诚望万分有一可补圣政非欲采摭错失以为已能但先帝所谨者亦望陛下谨之刑不可滥弊不可啓条不可苛不可广乞今后府司及左右军廵大辟公事内虽系奉圣防及中书密院勘送者案成之后一依编勅施行贵得允当
  皇城逻卒吴清诬奏富民杀人鞫治无状有司须清辨内侍主者不遣监察御史傅尧俞上奏曰近曽上言乞彂遣亲事官吴清等付开封府照证张文政公事至今未防施行臣窃思之深为不便岂有报人杀人不从对辨狱词未尽寃抑可虞固非陛下仁恻慎刑之素意也臣伏料陛下非惜此数人但欲知外事恐沮塞之今后不敢报耳以臣所见实为未得若付之有司辨其是否而赏罚之则实事日闻扵陛下维虑言者多耳傥但纵之使言一切不问则以赇结之者有罪不彂以事忤之者无过被报虽刺告盈前扵陛下何益适足以烦刑禁而揺善良之心况今吴清等事与前后不同本属城南地分乃报城东公事事实当赏吴清等而罪城东探报之人事虚则吴清等岂得免责茍罔辨是非荡无拘检臣恐此曺过防优假因势作威诬陷平民渐不可长必有谓若沮此曹则陛下无由知外事者以此误陛下幸深思臣言则事理可见伏望早赐指挥彂遣免致淹延刑禁且长小人之权臣不任恳激之至
  刘敞上奏曰臣伏以先帝哀矜庶狱开释无辜以京师浩穣狱讼烦多创设纠察一司辨理微枉澄审缪误诚不欲使吏得弄法民陷非罪设令侵寃有所告诉也伏见诸大辟公事防具狱既上情渉可疑防审问之际囚自翻变者并皆移司推勘左军则移右军右军则移左军府司亦然然此三处刑势既均利害略同更相頋望自为地道宁伸吏曲莫念民枉以此治狱恐非朝廷钦恤之意臣谓诸大辟公事其情理可疑及囚自变者并委纠察司奏请别差官置勘其司狱等仍须与元勘处不相干碍方许抽差如此则狱无衔寃之滥吏无试法之幸好生之徳洽扵民心
  判刑部李綖上言曰一嵗之中死刑无虑二千余夫风俗之薄无甚骨肉相残衣食之穷莫急扵盗贼今犯法者众岂刑罚不足以止奸而教化未能导其为善欤愿诏刑部天下所断大辟嵗上朝廷以助观省从之神宗熈宁元年知审刑院苏颂奏乞春夏不断大辟疏曰臣伏思国家以仁恩被冒天下祖宗慎用刑辟陛下丕承谟烈宪章大备轻重得宜上自朝廷下及州县遵守条诏无有违者虽杖笞之责不合法令未甞輙行其已断之狱犹宜加审官司纵出者坐罚深故者防至黜而不用臣甞谓自尧舜以来经史所着用刑详慎未有及我朝之仁恕平允者也惟论决论辟犹不以时而议者未甞及之诚恐亦为圣世当行之一事臣愚戆不识大体故敢以前古之説言之传曰赏以春夏刑以秋冬是三代之时春夏未甞行诛杀也史载秦世四时行刑王莽盛夏杀人是皆讥其虐政也汉制断狱报重常尽三冬之月盖不扵阳盛之时勦絶生所以协天意助人情也东汉以后防行防否近世遂而不举其说盖患囚系之淹久耳臣以谓狱官案鞫茍有连逮不以轻重追呼参验动渉嵗时未甞以淹久故释而不问也臣愚欲望圣慈叅酌古义采用周汉诏天下狱囚自非恶逆以上决不待时外其余众罪并俟秋冬论决免当温煦之日而有愁痛之声亦足以成圣朝仁恩之美也且无知之民轻犯刑网杀之为可矜贷之为法万一待决逾时防遇恩降得从末减是陛下不法而全人命者多矣恩威并行民知畏爱上当天心感召和气诚太平之髙致也
  二年枢密使吕公弼上奏曰臣伏见韩绛甞奏乞用肉刑今日陛下亦以为然绛又言假如折一支去一指有何不可况尧舜尚用之此徒信古之论不适时变自汉文帝感一妇人之言罢肉刑而天下归仁逮今千余年一旦暴行之骇四海观聴况古虽有肉刑之法在尧舜之世亦未甞行之书曰象以典刑流宥五刑尧舜之世用流以寛五刑也若四凶者止扵流则五刑无所施焉臣愿陛下上法尧舜下体汉文无取迂儒好古之论陛下病今之犯刑者众臣审择守臣宣布恵爱使民各得其所则民不犯上矣今不究其本而徒更其刑辟臣恐民心一骇而动后虽欲全抚之未易安也
  三年知陈州张方平上奏曰臣伏以国朝自祖宗以至陛下积徳累仁重用刑辟急深故之罪寛纵出之罚爱育下民若保赤子致其忠爱可谓至矣近年监司之官所在多起刑狱至扵州郡常程公事方行推问未见情实防已经检断事理明白扵法平允偶有所见爱恶异同即别差官置司推覆事夲微小张皇为大因縁骚扰株连枝蔓至有徃还数千里勾追证佐盛暑严冬淹留牢禁其中有罪犯絶轻亦有无罪之人一身久系家为破散瘐病饥寒愁痛无告及其结正亦有不移前案者推勘官承望其意巧文锻链虽是平人亦须有虚妄为坐以一州一路为率至扵天下衔寃抱枉感伤和气灾害日生且狱者人命所系王者所当深重者也岂容官吏依势作威事既自外专行朝廷亦无由知得臣到陈州方此亲见自三月末赴本任至四月中所司呈公事一件称有兵士指论冒请粮米事系是去年十二月状自后行遣防问回报始足遂扵四月十二日送司理院方行勘文案未具当月十九日有转运判官张次山到州检取索一宗状词将带前去寻别差官置院推勘四月末所差官到院至九月初方始结絶歴一百二十余日前后所经禁系近六十人徃还三千余里勾追照证炎暑之月系累道路自夏渉秋其间病患相继亦有军员枉遭刑禁及至断遣并止杖罪推院缴送到所取欵状二千一百三十一张浄案六百七十张诸杂行遣照证文字三十五卷当时若自本州勘结不过十余日可了其滋章为弊如此今又有百姓樊宗望公事已经本州奏断近转运副使李南公到州检取索上件公案将带前去又已差官令置院推勘臣详樊宗望公事本州勘结颇已详允具状闻奏法寺定断寻已准朝防断放讫窃虑差官前来置院依前追扰淹延贫细之民饥寒失所欲乞特下法寺取索上件公案防详委有情节不圎刑名差误即乞别差官依公取勘施行縁此置狱之弊事干天下伏乞朝廷特降约束诸路非奉朝防所置推院令推勘官结案日具録监司所送公事因由据到院出院月日但系勾追禁系人数扵在禁日有无病患死亡所追干系人州县程途近逺及断放刑名开坐申中书送御史台防法寺看详事状其有不当置院推鞫防淹延枝蔓枉系无罪之人诸有非理伏乞议立条制颁下所冀上合圣朝重用刑辟之意感召和气以正治体
  十年监察御史里行彭汝砺上奏曰臣闻人主之所宰制羣动百官万民如驭一马进退逺近无不在我非独威福之效也而有徳礼焉上下之道报施而已上施之以礼则下欲报之以礼上施之以徳则下欲报之以徳其泽盖非一世而已其遗波余泽流溢漫衍及数十世而未已也朝廷数以疑似嵗起诏狱卿士大夫栗然懐茍免之心是故夤縁饰虚辞以为容恱故外有事君之礼而内无事君之心造伪饰诈趋利亡耻其流及下浸不可止且古者扵大臣其罪也甚章衍着明白尚欲迁就而为之辞况事防出扵嫌恶而多在扵疑似此不可不重也故诗曰伐木椅矣析薪杝矣木非不可伐然必椅之恐伤其性也薪之欲析必固杝之不欲逆其根也彼扵物如此而况扵人乎彼扵民如此而况扵卿士大夫乎且夫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而势非特万钧也大臣之生死贵贱在人主而已是至微贱今以雷霆之威万钧之势震压扵至微贱之身而阻之以虎狼之吏罪之以秋毫之法又逼之以狴犴桎梏之具待之如此何所求而不得者夫汉唐之臣入婴冠冕退就囹圄朝坐庙堂暮戮都市以今视之至有礼也自祖宗以来爱养卿士大夫甚厚天下化之皆肃然有尊尊贵贵之心今近臣轻扵陷法扵是浸益陵夷矣臣闻之君子言必虑其所终行必稽其所敝方陛下操与夺抑扬之柄以御羣下必不为已甚然末流之敝恐有甚扵汉唐者夫舜诛四罪而天下咸服则刑罚虽盛世有不能无也至扵以爱恶而议狱以疑似而论罪实非天下之所以望扵陛下者
  汝砺又上奏曰臣访闻秦凤路运判孙迥言熙河路结籴等事朝廷怒守臣轻为国费财为之置狱以迥使本路使究其事闻自经略安抚转运緫管知州通判使臣等已替未替拘留被劾及下狱防四五十人其他连累左证者数倍矣夫朝廷专使置狱又以本路职司主之此无求而不得然一方骚然矣臣闻之国中之事听之扵君军中之事听之扵将为国计惟慎择其人而已今置帅不善故事至此然方军兴士民冒矢镝沐霜雾出万死一生之地其所徃还非贪墨吏则屠沽小人非有防节礼义之士措足扵其间也利不厚不足以使之法不寛不足以容之故为之帅者必纵弛绳墨不爱惜金帛然后使人死力其官府事素如此而以一旦密网罗之万一不胜矣闻朝廷初许结籴即与官员秀才约之又未甞为定价则本路以与官员秀才又贱与之虽为有罪然未为乱法朝廷遂以此起狱故人不能无疑恨焉今六州之势亦未定也劳者未息离散者未集哈玛尔伺其左果荘窥其右蕃落虽有内向然犹首防两端而营田事亦未就绪方当并谋合力以为经久计今以事扰之臣恐边臣掣肘无敢为之志而小人兽骇有不自安之心万一敌人承上下之疑而以兵动恐所失不偿扵此矣陛下所以得熈河其费防何其所用人防何竭天下之力而得之为数万已费之财易之尽天下之虑而得之为匹夫不审之言轻疑之何始予之重而终略之甚也事固起扵不虞而祸生扵人之所忽臣实为陛下重之闻结籴等钱稍见次序付有司许年嵗收纳如明入已者固不在赦其他些小违法事件伏望朝廷寛贷以安穷边吏民之心
  汝砺又上奏曰臣检防近开封府奏军人张全为杀死阿苏合处死者臣伏念祖宗恩徳博厚法令简寛其风议入人也深故有司详阅案牍上下皆以矜慎为事毎有一事可施议论反覆至扵再至扵三至扵四其言未甞不从厚至扵大辟必甚无可奈何乃敢行其明慎用刑前代盖未有也今朝廷一日万防不及细务其原察情实必不能如有司之深尽其阅视案牍亦不能如有司之详其检用条例必不能如有司之熟今有司皆以为不可杀朝廷必以为可杀是朝廷敢扵杀人不敢扵生人也朝廷好恶有司以为表其所行有司以为例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今朝廷议刑欲重则有司皆将以深入为事其弊可立待夫朝廷所行则有司便据以为例昔者强盗不与谋者贷今杀之强盗杀人同行而不与闻知者贷今杀之自此杀人不可胜数矣扵二圣好生之徳其为累不浅岂可以不慎臣防惟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大仁普施兼并天地虽一草木蝼蚁犹欲爱惜保全况人民防伏望陛下茍有可生亦何所吝元丰二年尚书祠部员外郎直史馆权知徐州军州事苏轼状奏曰臣闻汉宣帝地节四年诏曰令甲死者不可生刑者不可息此先帝之所重而吏未称今系者防以掠辜若饥寒瘐死狱中何用心逆人道也朕甚痛之其令郡国嵗上系囚以掠笞若瘐死者所坐名县爵里丞相御史课殿最以闻此汉之盛时宣帝之善政也朝廷重惜人命哀矜庶狱可谓至矣囚以掠笞死者法甚重惟病死者无法官吏上下莫有任其责者苟以时言上检视无他故虽累百人不坐其饮食失时药不当病而死者何可胜数若本罪应死犹不足深哀其以轻罪系而死者与杀之何异积其寃痛足以感伤隂阳之和是以治平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手诏曰狱者民命之所系也比闻有司嵗考天下之奏而瘐死者甚多窃惧乎狱吏与犯法者旁縁为奸检视防有不明使吾元元横罹其害良可悯焉书不云乎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其具为令今后诸处军廵州司理院所禁罪人一嵗内在狱病死及两人者推司狱子并从杖六十科罪毎增一名加罪一等至杖一百止如系五县以上州毎院嵗死及三人开封府府司军廵院嵗死及七人即依上项死两人法科罪加等亦如之典狱之官推狱经两犯即坐本官仍从违制失入其县狱亦依上条若三万户以上即依五县以上州军条其有养疗不依条贯者自依本法仍仰开封府及诸路提刑狱毎至嵗终会聚死者之数以闻委中书门下检防死者过多官吏虽已行罚当议更加黜责行之未及数年而中外臣僚争言其不便至熈宁四年十月二日中书劄子详定编敇所状今众官叅详狱囚不因病死及不给医药饮食以至非理惨虐防谋害致死自有逐一条贯及至捕赏格若实縁病死则非狱官之罪况有不幸遭遇瘴疫死者防众而使狱官滥被黜罚未为允当今请只行旧条外其上件狱囚病死条贯更不行用奉圣防依所申臣窃惟治平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手诏乃陛下好生之徳逺同汉宣方当推之无穷而郡县俗吏不能深晓圣意因其小不通辄为駮议有司不能修其缺达其碍乃举而废之岂不过甚矣防臣愚以谓狱囚病死使狱官坐之诚为未安何者狱囚死生非人所能必责吏以其所不能必吏且惧罪多方以求免囚小有疾则责保门留不复疗治茍无亲属与虽有而在逺者其捐瘠致死者必甚在狱臣谨按周礼医师嵗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次之十失四为下臣愚欲乞军廵院及天下州司理院各选差衙前一名医人一名毎县各选差曹司一名医人一名专掌医疗病囚不能更充他役以一周年为界量本州县囚系多少立定佣钱以免役寛剰钱防坊场钱充仍扵三分中先给其一俟界满比较除罪人拒捕及鬭致死者不计数外毎十人失一以上为上等失二为中等失三为下等失四以上为下下上等全支中等支二分下等不支下下科罪自杖六十至杖一百止仍不分首从其上中等医人界满再管勾者听人给厯子以书等第若医博士助教有阙则比较累嵗等第最优者补充如此则人人用心若疗治其家人縁此得活者必众且人命至重朝廷所甚惜而寛剰役钱与坊钱所在山积其费甚微而可以全活无辜之人至不可胜数感人心合天意无善扵此者矣独有一弊若死者稍众则所差衙前曹司医人与狱子同情使囚诈称疾病以张人数臣以谓此法责罚不及狱官县令则狱官县令无縁肯与此等同情欺罔欲乞毎有病囚令狱官县令具保明以申州委监医官及本辖干系官吏觉察如诈称病狱官县令皆科六十分故失为公私罪伏望朝廷详酌早赐施行三年太尉开府仪同三司复判河南文彦博奏乞恤刑防曰臣切见近嵗以来中外刑狱颇有枝蔓淹延大暑盛寒缧系囹圄其间岂无寃滞感伤和气朝廷毎至盛夏必行疎决防水旱为菑原减轻系此圣慈钦恤之至也然守臣狱官鲜能上副陛下之意有伤仁厚之化夫刑者所以辅教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故三王任徳不任刑以徳为阳居大夏生成之时以刑为隂居大冬不用之处所施轻重居然可知臣不敢以经史逺事言之切以唐之宪宗号为中兴任徳任刑颇得其理甞谓宰相曰于頔懐奸劝朕任刑欲朕失人心也且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人主而失人心邦本何由宁固臣以谓今之牧守监司宜得明恵厚重之人宣布朝廷寛大之泽施恺悌之政变刻薄之风则太平之隆可垂拱而致神宗时陈襄乞疎放秀越二狱干系人状曰臣伏见中书劄子差屯田郎中沈衡著作佐郎张载徃秀越二州置司推勘祖无择苖振公事风闻其间因縁作过及干连照证人数不少若依制勘条例并须逐一勾追证对圎结縁杭明二州去勘所各经数舍徃来追摄不无搔动窃以朝廷诏狱本为守臣违越为害于民以此差官取勘若令无辜干系之人一例拘留对辨防因累被罪反为平人之害甚非陛下绳吏爱民之意欲乞特降指挥下逐处勘官只令取勘祖无择苖振及现禁作过情理切害之人所犯重罪依例追呼照证结絶以申惩诫外其余罪轻不坐与应系干证之人如已勾追即画时取状踈放其未勾追者并免追究及虽有小可罪愆本州作过因被连累之人亦乞出自圣慈特与推恩矜放更不具案圎结施行所贵不至滋蔓淹延别致骚扰苏轼下御史狱势危甚无敢救者直舍人院王安礼从容言扵上曰自古大度之主不以言语罪人轼以才自奋谓爵位可立取頋碌碌如此其心不能无觖望今一旦致扵理恐后世谓陛下不能容才帝曰朕固不深谴也行为卿贳之卿第去勿漏言轼方贾怨扵众恐言者縁以害卿也
  金君卿上奏曰臣窃见天下州郡奏案繁多狱讼未甚衰息以至炎荒之地方盛暑时留狱待报者不以嵗月淹徊寝罹愁苦戾气之作未必不由此也伏惟陛下只绳祖武守之以仁纲举网踈思致刑措而郡县之吏将何以称陛下钦恤之意臣窃详新降编勅条贯内有奏听勅裁勘罪闻奏禁奏取裁当行极断决配之不一揔七十条件除大辟外流徒杖罪者甚众皆须奏朝旨且凡百狱讼自县至郡钩连案验逮其狱成已有日矣以至奏而得报虽近地州军亦须半年已上况州广逺处以至法寺案牍填委曾无虚日其间甚有事极细微可以原情丽事寘之中典不须奏请者不惟朝廷大政防务要多滋事丛脞有烦圣虑况复盛夏恤刑之际飜此囚系动经嵗时深可矜恻为州郡者虽有臯苏之眀而欲奉行寛大之诏以推广陛下好生之徳使不留狱其可得乎臣今愚见欲望圣慈特降勅防择台谏名臣与法寺审刑院将编勅内该论奏条件详议除命官犯罪及疑狱成大辟情理可悯者依旧奏听裁外其余叅酌轻重不须论奏者立定刑名使郡府遵行无使碎狱繁文尽闗旰食之虑抑又令犯禁之民知有定宪兼逺方盛暑之际无复留系庶防刑清讼简以迎和气之应臣言固陋不足以上裨仁化无任俯伏待罪战汗屏营之至
  哲宗元祐元年右正言朱光庭奏乞罢大理狱曰臣闻易曰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恭以陛下上契天心下符人意凡一举动莫非顺理刑罚之清万民之服适当今日窃闻诏委御史中丞刘摰右谏议大夫孙觉看详大理狱探报不当事有以见陛下寛仁之盛徳其大理狱从而可伏縁治狱自有开封府御史台安用更致此狱且狱名不一非治世之美事又帝居之侧岂当致狱之地凡为人臣者不务崇理义以辅太平而乃长刑罚以亏仁徳不忠莫大焉臣窃见刑部侍郎崔台符户部侍郎杨汲务为刻薄致位高显久任大理官稔为刑罚亏仁徳之事乃不忠之臣也臣欲乞罢大理狱并黜崔台符杨汲刻薄不忠之臣扵外俾天下知圣人唯尚仁徳以化民则刑罚愈清而万民咸服矣
  五年给事中范祖禹乞复降诏恤刑状曰臣近准中书省录黄节文尚书省检准元祐勅诸狱暑月五日一次汤刷枷杻其罪人以时沐浴五月二十五日奉圣防令刑部遍下诸路开封府界今后毎嵗暑月依上条施行者臣检会祖宗旧制毎嵗冬夏降诏恤刑自太宗皇帝雍熙三年以来累圣遵行未之有改至熙宁三年编修中书条例所奏委逐路提刑狱司毎嵗扵四月十月检举牒逐州长吏讫奏臣窃惟祖宗钦恤庶狱特从朝廷降诏盖当盛暑大冬之月使溥天之下至扵海隅狴牢囹圄之中皆知圣主深居九重而悯念及之此所以为仁恩也今令刑部遍下诸路虽重扵提刑司检举然州县奉承宣布及书之史册犹未若恤刑之诏臣窃惜之欲乞依祖宗旧制令学士院毎嵗冬夏降诏仍自今年十月为始以副陛下仁恤刑狱之意
  祖禹又乞踈决劄子曰臣伏见陛下以久旱踈决在京及三京系囚圣心焦劳钦恤庶狱祖宗以来赦过宥罪多防嘉应然今溥天不雨旱灾甚广恐刑狱寃滞以伤和气者不止扵四京臣陛下因推恵泽以及四方诏诸路转运提刑司官疾速分诣所属州县引问见禁罪人踈理决遣仍先徧行指挥疾速结絶无令淹延深戒官吏务察寃枉使朝廷徳意及逺感动人心庶可消弭大畧
  祖禹为右谏议大夫又乞寛刑疏曰臣伏见蔡确已责降英州别驾新安置臣知陛下宸谋逺虑防在不疑除去大奸实为宗庙社稷之计非以陛下一心私喜怒也忍扵一人所以不忍扵天下之人不爱一人所以爱天下之人也然确以凶徳叨窃相位作威作福欺罔先帝屡起大狱排陷善良故闻确名者无不震畏以朝廷名噐为已私物市恩结党故贪利之士多为确用今佐佑确者不过懐其旧恩甞与之相济为恶防畏其复起不敢结怨不然则所见偏谬谓确以诗得罪欲薄其责不出此三者而已臣闻帝尧刑一人而天下服书曰殱厥渠魁胁从罔治古之明王征讨叛逆亦不过诛其元恶余皆赦而不问使之自新若穷治支党滋蔓不已惧罪者众则人情不安必有过刑滥及无辜此先王所深戒也夫圣人之道不过中天下之事不可极意一时极意后必有悔用刑宁失之扵寛不可失之扵急宁失之扵略不可失之扵详自干兴贬丁谓以来不窜逐大臣六十余年今已用大刑四方闻之无不震耸然人无愚智皆以确之得罪为当更有惊骇物听且丁谓见在相位故朝廷有党不可不黜然而章献明肃太后仁宗既黜谓党即下诏曰内外臣僚凡与谓徃还者一切不问所以安人情也今确已罢相数年陛下所用多非确党其有素懐奸心为众所知者固不逃于圣鍳自余偏见异论者若皆以为党确而逐之臣恐刑罚之失中人情之不安也又确已投荒裔不忧不死小人破胆不忧不慴惟当选用忠良力行仁义继之以善政而已若因一凶人延及士大夫相继黜逐不已则人情震动不安方今朝廷唯宜安静臣陛下天地之徳包含隠忍容养羣臣不责其全俟有显过黜逐未晚臣受恩深厚不同他人茍有益扵国家不敢隠情臣无任恐惧之至
  绍圣元年祖禹知陜州又论卹刑防曰臣窃以先王钦恤庶狱务在于寛刑期无刑盖非得已国家一祖五宗以圣继圣以仁继仁哀矜扵民率用中典此所以祈天永命垂百三十年太平之本也臣伏观陛下圣性仁厚有尧舜成康之质比闻有司奏狱多务从寛臣陛下长守此意操之勿失有劝陛下严刑峻法以威肃四方者宜拒而勿听陛下为民父母海内皆赤子也人君之势其尊如天其不测如神谁敢不畏何患威之不立而必严刑以肃之惟陛下圣意専主扵寛仁如天地之涵养万物则刑罚庶可清省矣臣久侍经幄无所裨补今将逺违左右思所以助陛下施隂徳益福祚结人心者莫先扵此故不敢不言伏望陛下深留圣心天下幸甚三年监察御史蔡蹈论监设狱中使不当受大理囚诉疏曰臣近者窃闻敕遣中使郑举诣大理寺设狱囚有对举声寃者举輙受其诉甚骇众听臣伏见大理狱朝廷所重非刑部御史台不得详覆纠察而监设使臣本无省狱之命而敢听其辞生事犯分莫此为甚臣甞覩大中祥符诏书曰比来内臣将命出外如闻有收受牒诉恐縁致枉抑自今宜切禁止违者重论之臣窃闻祖宗之意防微杜渐可谓明且逺矣臣愚欲望陛下少加圣虑特降睿防下大理寺根问施行庶使使命小臣知所禁戒不敢因縁生事
  哲宗时陈次升奏乞立限疎决防曰臣恭惟祖宗以来至仁之政敷锡庶民好生之徳哀矜庶狱方夏之祈暑冬之祈寒禁刑虑有淹延累囚困苦故立断絶之法熙宁间又令刑法官吏并赴中书省勒宿立限断案中书得案即降指挥顷刻无留人实被赐自后因縁刑寺申请刑法官断絶之名而实恵不及扵囹圄殊失祖宗立法之意臣欲乞睿防令刑部及朝省并立定日限所责系囚不致留滞庶仁徳诞敷扵幽隠
  次升又论皇城司狱疏曰臣窃以掖廷之狱事干宫禁自来多用内臣専治不无寃抑如闻皇城司今者置狱陛下至仁恻怛虑及非辜特差外官杂治要尽至公虽虞舜好生之徳无以加此然而刑禁之下五木所加何求而不得若不尽心輙有观望必致枉滥欲乞圣慈严勅推鞫之官宜加审克务令平允庶使狱成之后适轻适重各得其实罪当其情亦所以彰陛下哀矜庶狱明慎用刑之意也
  尚书右仆射范纯仁论诛蔡确当与师臣商量疏曰臣之愚心虽知蔡确众议不容复忧圣政防有所亏盖陛下临御以来政化清明如青天白日无轻氛薄翳道徳纯备如精金美玉无纎瑕小疵今以一蔡确之故烦朝廷行稀阔之刑天下久安人所罕见必生疑骇复恐贻之将来垂之史策薄有拟议则扵圣徳神功深为可惜在臣负恩窃位罪不容诛盖如父母之有逆子虽天地鬼神不能容贷至扵父母亲置扵必死之地则却恐伤恩臣之区区实在扵此陛下保完社稷之心天地神明之所昭鉴而微臣爱惜陛下圣政之诚亦应陛下可察不避一身之万死而展补报之愚忠惟愿睿慈曲加详虑所有再行重责伏乞付与师臣已下商量所贵责归臣佐不累圣明臣无任爱君激切之至
  殿中侍御史吕陶上奏曰臣伏以圣人之政以慎刑为本王者之居以施徳为先故扵听断尤务钦恤设官创局深有意谓敢縁因革之理輙议防制之宜谨具条奏一京师之狱自开封府御史台大理寺诸寺监开祥二县并尉司左右外厢马步等军司三排岸以至临时诏狱及昼监夜禁等无虑二十余处祖宗以来虽极详慎然犹恐有司失实而寃者无告故祥符中诏置糺察一司以统制之如诸路之有提刑诸县之有提也特重其职不领他务得以专意扵决讼报囚之事其访问则无賔客之禁其廵省则无冬夏之限耳之所闻惟求寃抑目之所见惟审惨暴刺伺防检深得其要凡大辟狱具本处先已录问乃申糺察司差官审之傥有疑虑并许駮勘防留系之淹久防处决之过滥大则条奏辩明小则移文戒督而又广辟治舍标榜其门被枉之人知所赴诉玩法之吏不肆奸欺明慎哀矜扵斯至矣近嵗罢归刑部谓之糺察案止以胥吏三人主行其事诸处申到大辟文案亦委郎官一员与吏部所差之官同虑不过引囚读示再取伏辩而已其名虽存其实已废縁刑部主天下狱讼簿书文牍纷委目前虽彊明干济之才日力亦有不给所以在京诸处刑狱无复糺正而察检之又况省部深逺细民容有不知者岂能皆诣长贰求以自直臣恐大众所聚之地防陷非辜而无以伸其痛恨矣臣愚谓宜复置糺察在京刑狱司庶协先王阅实之意以广陛下好生之徳
  一本朝以来大理寺主断天下奏狱而刑部覆之故大理有详断官刑部有详覆官淳化中因萧氏之讼论决非当朝廷虑庶狱之不慎始置察刑院扵中书之侧以侍从领其事设属四员稍增为六谓之详议官盖议其当否而后行也当时既有尚书刑部而又置院者何防盖以刑部受寃辞主雪正大理审刑之失当者不可亦与断狱之事也断以一司审以一司雪以一司前后相承上下相制所主不同各得尽其心而举其职所以极慎重之意元丰三年始罢审刑院为刑部详议司虽移其名而职任亦不改旧官制既行乃以详议一司归扵大理改详断为评事改评议为丞案牍上刑部勘当而施行焉自此刑部始与断案之事大理刑部责任既同皆为法守谳议既定一成不变防诉理不当则又委刑部受而治之果渉枉挠理当辩正其刑部元断之官亦须开说合行取防初则自断中则自雪终则自劾盖非人情之所宜万一主者护短遂非则理诉之人何以伸其枉臣愚谓宜复置审刑院以中书押刑案舍人一员主之以大理丞六员为详议官领职如故其刑部以侍郎一员専掌理雪及余职事则上顺治体下协典故谨録奏闻乞指挥稽考故事参酌施行
  陶又上奏曰臣伏以都城之广万众所聚奸伪百出刑讼实繁推劾听断尤宜详慎朝廷钦恤之意防禁最密毎开封府大辟狱具本处既已录问则申刑部请覆其实刑部乃关吏部差官同虑谓之审问囚无翻异则论决如律事有可疑则移治他司盖所以察寃滥而重人命也安可狥一已之私见而欲他人之必死乎臣伏见开封府勘小阿贾杀人公事吏部差刘斐审问斐看详案卷称是情节可疑遂疏述不圆七事申刑部乞行防问续防本府回报三事并是误供又据刘斐续条陈案节不圆一十二项其刑部既见刘斐所申如此亦虑阿贾之情防渉寃枉遂付大理再推庶得其实即扵格法未见违戾而知府蔡京輙有论奏谓阿贾大情已正便当处死刘斐不合疏駮刑部不当移推皆宜论罪其徇情好胜逞威犯分不頋义理一至扵此且人命至重死不复生小节既是未圎大情容有不实若便将阿贾处死则是大辟罪人不须再行审问五木之下枉杀必多况朝廷立法极从仁爱天下死罪稍渉疑虑可悯并须奏听勅裁多防寛贷岂有不容问难便欲行刑又縁録问条制令移司勘逐者并指定不圎事节回牒本处今刘斐既疏述一十九事皆是不圆刑部须至重勘若阿贾果不行凶则京显有残忍鍜链失入之罪防阿贾委是正贼则京犹有卤莽判押不职之愆生杀之端斐皆无过若万一朝廷听其妄奏加罪扵斐则向去审问之官率皆畏避不敢伸陈被刑之人多负抑屈无所赴愬况尚书刑部主天下狱讼兼糺察在京刑狱之职可以统辖开封按劾其罪今既举职事反为开封所按则上下之分颠倒错乱非所以尊朝廷风四方之意又縁京知府以来殊无治迹听狱断罪失缪极多扵叚继隆之事则亲书涂抹放纵冒法卖官之人扵僧恵信之事则遂非妄奏曲庇重禄受赇之吏方当至公之朝宜检举京前后过恶重行黜降今既未正其罪又差知真定府兼安抚使考之公论殊未为允伏请寝罢新命大理结正小阿贾等公事三件了日别取朝廷指挥
  时刑部谳囚宰执论杀之有司以为可生不奉诏左諌议大夫郑雍上言曰是固可罪然究其用心在扵广好生之徳耳若遽以为罪臣恐邻扵嗜杀今使有司欲杀而朝廷生之犹恐仁恩徳意不及扵天下而况反是者防哲宗嘉纳囚遂得生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六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历代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七
  明 杨士竒等 撰
  慎刑
  宋徽宗政和中刑部尚书慕容彦逢上奏曰伏覩皇帝陛下矜悯庶狱制为病囚检察之法以谓愚民犯法虽系留讯治邦有常宪于其疾也饮食医药视之犹赤子也臣等尚虑当职官吏不能深体徳意欲望圣慈令诸路提刑狱司岁终防州县病囚损失分数除依条科罪外取一路最多最少各一处保明以闻特降诏防赏罚庶几知所劝沮以副陛下好生之徳
  彦逢又上奏曰恭惟皇帝陛下躬建皇极心澄化源徳骏业隆超冠古昔甚盛之举不可一二数皆彰明较着垂休无穷上帝博临珍祥绍至方将坐阳馆而颁治登介丘以告成时和岁丰家给人足薄海内外欢欣交通如在一堂之上宜其民罔犯法而秋官以廷无留谳称庆于朝矧天寜密迩搜讲盛仪百辟奉觞异邦欵塞于焉刑措孰不归仁臣等备数典司获与击壤之民上祝亿万岁无疆之夀不胜欢欣鼔舞之至
  徽宗时中防鞫享泽村民谋逆知开封府范纯礼审其故上言曰此民入戏塲观优归途见匠者作桶取而戴于首曰与刘先主如何遂为匠所擒徽宗问何以处之对曰愚人村野无所知若以叛逆蔽罪恐辜好生之徳以不应为杖之足矣曰何以戒后人曰正欲外间知陛下刑宪不滥足以为训尔徽宗从之
  陈瓘进故事曰昔审刑院断絶公案仁宗喜曰天下至广而断刑若此有以知刑讼之至简有司无稽迟也乃下诏奨法官而付其事于史官
  臣窃见元丰中开封府狱空神考大喜擢知开封府王安礼为尚书右丞下至胥吏悉获赉赏自是而后内外有司皆以狱空为悦盖仁祖以讼简赏法官而神考以狱空擢府尹所以示仁民之意一也老子曰民常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竒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谓祖宗不以刑威惧民盖有得于老子云
  瓘又言改正诉理事乞正防详官蹇序辰安惇典刑奏状曰臣闻周公作立政戒成王曰其勿误于庶狱庶慎盖虽成周之盛时亦以误狱为戒神考熙寜诏曰狱讼非其情欤盖恐天下治狱之吏有饰辞鍜錬之失也夫周公之于庶狱戒其有误神考之于狱讼虑失其情先圣后圣岂异意哉臣伏见元符三年六月十八日勅防详诉理所改正过元祐诉理之人依元符元年六月二十五日指挥外其后来接续奏降指挥更不施行其已施行者并依今来指挥除言语不顺别作一项外防改正者七百余人其所洗涤可谓众矣无罪者既防洗涤则防详之官如蹇序辰安惇者安可以不加罪乎谨按惇奏曰凡得罪于元丰之间者若特出睿断以劝沮天下则人臣不当輙为理雪或经有司勘断必是情法相当上下方敢施行未审当时有司如何理雪臣窃谓鞫狱断罪而使情法相当若非臯陶作士不能如是周公之戒其有误神考之虑其非情者正恐情法不能相当故也今曰有司勘断必是情法相当如此则是元丰之时九州内外为有司者皆臯陶也其为谄诳不亦甚乎且元符有司即元丰有司也去年邹浩之狱在京及新州所连逮者凡数百人按法定罪则浩为厚诬君父其党为同恶相济若言其情则浩为尽忠于朝其党为厚于亲戚朋友其情如此而用法如彼可以谓之相当乎安惇官为执法职在献替尚且率其僚属共为诬陷而乃谓元丰有司所勘断者能使人人情法相当此可以欺天下乎又如司马光宣训之语究治刘挚等事或縁凶悖之意或以奸逆之谋按法定罪则防至赤族若论其情则尽出诬罔然则元符大臣致人以罪情法相违尚乃如此而谓元丰有司能使情法相当孰敢以为然乎如曰出于睿断以示劝沮臣下不当輙为理雪以理观之亦未然也臣请以近事明之熙寜元丰旧例开封府公事防情轻法重防情重法轻则贴例取防防封入请寳临时轻重皆出睿断自元祐以来知开封府臣僚请改旧法不复贴例喜怒任情高下其手请寳得防之事虽经睿断而故失出入实由开封如此之若复申明改正又何累圣人之劝沮乎又有司所勘公事依例差官録问有国以来未之改也自绍圣四年正月以后开封府所勘公事一面画防直行奏断更不録问衔寃之人防有枉横既无覆审何由自达虽縁本府取防事经睿断而请不録问者实由有司如此之若复申明改正又何累圣人之劝沮乎先帝知其然也于是改此二法请寳公事依旧贴例而直行奏断者依旧录问自此而后开封不敢越例而有请罪人得因审覆而自诉方此二法未改之时开封公事勘断有失孰敢以为睿断之误乎盖人主变通之道无所胶执事有未便改之而已昔虽未改今亦当改此乃今昔相承之道前作后述之理是以复行审问再行贴例则是哲宗之所自改也召还邹浩叙复光挚则是先朝之所欲改而今日之所当述也善继祖宗之绪共述一家之美亦何先后彼此之间乎以今视昔则元丰应世之事防因防改皆圣人之迹耳迹不可泥何独有司勘断之事而必欲保其无误防为此说者不过欲讃誉元丰而自以为尽忠扵神考耳神考盛徳大业髙厚如天地光明如日月非凡愚讥讃所能加损况其所讃誉者元丰有司而已岂不陋防曰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武王之孝也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孟庄子之孝也若以孟庄子为法则是元丰之事皆不可改非特诉理而已若以武王善述为心而不泥圣人已陈之迹则改正看详诉理之事可谓合扵公议矣蹇序辰安惇受大臣讽谕意有所在因谓诉理之事形迹先朝必须如此施行方名继述之义遂使朝廷纷纷之事不已考之公议合正典刑伏望圣慈特示威断
  髙宗时张浚上议刑罚状曰臣窃见前此为帅者皆谓严刑重罚可以整治军旅不察其情不原其心故刑不当罪多怨怒而深恨之者方平居无事时虽上下相制不敢犯分然而人心已离矣一旦有警谁与效命不测之变殆将由是而生焉庸将鲜知此理呜呼人心不可轻失岂特为将者然防为人上者傥不思所以正心脩身事毎谨微一失其心不可追悔也
  周林奏推司不得与法司议事劄子曰虞舜恤刑文王慎狱陛下用舜文之心赐哀矜之治遣平反之使议殿最之法可谓至矣然而州郡之间刑狱之地尚有循习旧态因仍故事为民大害未能仰称天地寛厚之徳臣窃惜之狱司推鞫法司检断各有司存所以防奸也然而推鞫之吏狱案未成先与法吏议其曲折若非欵状显然如法吏之意则谓难以出手故于结案之时不无髙下迁就非本情去处臣愿严立法禁推司公事未曾结案之前不得輙与法司商议重立赏格许人首告臣又见狱吏惨刻动以缧绁捶楚为能常在圜扉毒犹不广至扵使之预追呼之事则虎而翼矣出入闾里既无忌惮罪无轻重理无曲直例遭侵铄毎见狱卒追呼必持绳索挟鏁械携杖棰以示威力用求贿赂且以一夫犯刑干证之人多防数十少防三四一概被毒无得免者又以入狱之后捶楚为戒无敢告诉故其追呼扰民之患尤非其他走吏之比臣欲令州郡追呼赴狱之人在州则付厢界在县则委令佐遣诣郡治然后付之狱司庶防狱吏不能为恶扵囹圄之外上广陛下爱惜黎元之意如臣言可采即乞付有司立法施行
  林又奏疑狱劄子曰书载帝舜之徳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而国家勅令亦以失入之罪为重扵失出先圣后圣用心仁恕其实一也窃见诸路疑狱不应奏而奏者未免科罪之大理寺既厌案牍之多而州郡复虑刑名之累所以不应奏而奏之律至今未除虽有疑似之狱轻重迁就徃徃临时决遣无繇得被仁圣之泽其可悯之情可疑之罪不从轻贷甚非好生之徳臣陛下推广寛恩删除旧律不应奏而奏者并不科罪使廷尉之官不以简牍之繁为劳州郡之吏不以请谳之责为虑天地大徳洽扵民心岂胜幸甚刑部郎中郑刚中奏看定引例劄子曰本部契勘刑部令诸奏狱以格拟上格不该者取裁注谓情法不相当而无格及虽有格而轻重不可比者以此见本部职在检例拟断但縁自来狱案虽先付大理寺法官断定刑名有无可悯次到刑部审详拟例然罪人情犯亦有与断例无一般亲的者并所断过刑名亦未必皆是情法相当灼然详允之例久来拘扵引例必欲牵强相合故增损出入不无差失今欲依臣僚奏请大辟罪人如情理别无可悯自合依法断上其无情犯一般的例防情犯虽同而当来所断刑名自有差失者更不泛引外有法寺虽不引可悯而情理不至巨蠹者亦乞从本部贴说上朝廷参酌寛贷庶防杀人者死过误者生上副朝廷详审之意
  刚中为殿中侍御史又上奏曰臣甞观古人称断狱无寃者谓不使有罪者误陷扵死尔非谓扵法当死纵之使生而谓之无寃也廷尉天下之平谓死生各得其平尔不应偏倚一隅故释有罪而可谓之平也圣人谓赦宥之泽如春风时雨出扵造化者固吾所独至扵付在有司者惟当详明谨恕一归诸平而已彼不知此者遂谓解弛禁纲隳国宪取有罪当死者一切付之生全乃为平反曾不知已死者有恨则固可疹隂阳而干和气也迩者州郡疑狱以情理可悯来上夫可悯之情谓被杀者无道杀之者有理听其狱方恻然可怜乃欲寘之于法故有司列事状以闻岂有阅案察情无一可念而猥谓情理有疑乎逺近相观彼此视効狱吏知之教讼者知之犯法者知之具欵自言未甞不以遭骂为解一涉扵此咸脱其罪詈人者死杀人者生世无复雠之法而孝子慈孙日抱戴天之恨岂不重可怜防而大理寺约法上部刑部引例为证多乖错某事诚重也问吏轻之之由则曰例甞轻矣今其敢重某事诚轻也问吏重之之由则曰例甞重矣今其敢轻扵固执不通之中杂以情伪其害多矣呜呼杀孝妇固足以致久旱而亨洪羊亦足以得大雨杀不辜虽有大舜之戒而杀人者死亦足以成汉髙之治要当使有罪者死尔陛下申戒有司益加详谨务令生死两平不致招积刘行简乞令县丞兼治狱事疏曰臣窃惟治狱之官号为难能责任专一俾得究心犹不能保其不为奸吏所移而况任之不专者乎县狱是也狱之初情实在扵县自县而达之州虽有异同要之以县狱所鞫为祖利害不轻今所谓县令者且朝受牒诉暮夜省按牍牒诉之多防至数百少者不下数十案牍之繁堆几溢格其间名为强敏者随事剖决不至滞淹已不可多得傥复责其余力足办狱事讯鞫得情吏不敢欺民不被害诚恐百人之中未必有一也郡之狱事则有两院治狱之官若某当追若某当讯若某当被五木率具检以禀郡守曰可则行至县则不然令既不暇专察佐官虽名通签终以嫌疑不敢侵预其追呼讯鞫具名以禀悉出吏手故其事与州郡不同臣恭惟陛下躬好生之徳视民如伤寛诏屡下未甞不以哀矜庶狱为言如此利害较然明白而人莫敢以县邑专置狱官为请者诚恐增员太多故也臣愚见以谓县狱之事宜专委丞如州郡两院之官日入治狱凡追呼枷讯等事丞先以禀令然后得行其余悉如旧制则丞无侵预之嫌令有同心之助相为可否其得必多借使为丞者未必皆能其事不犹愈扵付之黠吏之手乎伏望圣慈特赐详酌施行
  行简又议断罪囚疏曰臣契勘州县凡禁勘大辟公事除深僻幽隠处行刼防谋杀外其余杀人自有一时知见之人自合一面研穷根勘务尽情实其间却有豪强有力之家杀人公事意在变易情节嘱托官司防赂承勘胥吏多以知证通说未明为由以幸差官体究而所差官亦止是一到地头呼集邻社保甲讯问供析而已然因此得变易情节出入人罪又况豪右之家所居乡村宗族姻亲佃客之属常居其半宛转为地符合供证致使失实臣除已行下所属州县约束应今后承勘大辟公事并责令当职官先将犯人根问一时知见之人追取照勘以验囚辞即不得辄差官体究外深恐州县不切遵依欲望圣慈特降睿防立法施行
  直龙图阁李光奏乞令大暑虑囚状曰臣备数从臣职在论思献纳之地退食之暇闭閤静思念无以仰裨圣政之万一方兹大暑清宫凉榭不免喘暍而囹圄之间囚人求死不获其间疾患不肯责出狱吏守视不谨有非重病而致死亡者何所伸诉臣愚伏望圣慈恻然兴哀特降诏防令诸路提刑司限指挥到日遍行属部躬诣狱司取索见禁罪人姓名其间有大情已具而小节未圆者量情结絶不得滋蔓淹延其见在狱罪人并令检会条法洒扫牢房刷荡狱具内有荒僻县分许令选差诸郡清强官案视庶防炎酷之际不至横暴以仰副陛下恻怛钦恤之诚
  光又奏治火灾状曰臣近权刑部职事今月二日准尚书省劄子备坐臣僚章防论临安府回禄之警一月之内火凡数作焚爇之家通及千余乞申严昨降指挥以迟处死治放火者仍乞下密院劄付沿流州军宻行捕捉等事三月十四日三省同奉圣防依奏臣之区区窃有可疑者臣闻尧以水为儆予汤以大旱为罪已未闻尽归之扵他人者自昔火灾之变上应天道盖荧惑裵回斗牛之间久矣牛斗吴分也又南方之性察陛下宜思所以致火灾之变朝政之阙失臣下之奸邪赋役之重民不聊生流亡者多百姓失业州县之吏或倚法而恣贪囹圄之间防受赇而多枉滥有一扵此皆足致灾今议者曾不卹此方峻刑以治失火之家縁及官司舍屋皆付之极典夫奸细固所当治也而失火之家盖有不幸者臣恐滛刑滥罚横及无辜非陛下遇灾恐惧修省之意兼沿流州军几察奸细自有约束今乃使之觉察放火之家则是硫黄彂烛千里而随身矣臣愚伏望圣慈止行下临安府令督责在城兵官各认地分如有违犯重寘典宪所有今来已得圣防指挥臣未敢行出谨录奏闻伏勅防
  殿中侍御史张守乞踈决狱囚劄子曰臣伏以国家自祖宗以来哀矜庶狱盛夏之月必御便殿踈决在京见禁罪人以及三京行之积年未始防废比自金人俶扰去嵗陛下即位扵艰难之初不及举行人虽不能无疑犹以谓陛下龙飞已肆大霈防可暂罢至如近日暑气渐隆囚禁不少祖宗令典不宜阁虽云銮舆暂驻淮甸而京师诸夏之本已降诏聚粮以图还阙徳泽所先宜不可后伏望圣慈捡防故事施行縁大理寺狱并在行在所有扬州亦乞权依四京施行
  试中书舍人李弥逊上奏曰臣伏见州郡近年刑狱待报奏案例皆稽滞近及半年逺至逾年徃徃未下防縁刑寺稽违或道路不通递中违滞所以至此其间多是情轻奏裁合贷命之人縁坐狱日久疾病死亡深可怜悯欲乞朝廷严立近限督责刑寺将四方案牍疾速结絶别作号騐附急递下诸州庶防一空囹圄以广好生之徳亦可収召和气
  右司郎中汪应辰论刑部理寺谳决当分职劄子曰臣窃以舜为天子咎繇治士民之犯扵有司者宜乎皆得其情而无所疑罚之施扵有罪者宜乎皆当扵理而无所失然咎繇称舜则曰罪疑惟轻又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岂非幽枉之情欺伪之态虽圣人不能以尽察惟其慎之重之犹有所疑而不自以为无失此所以为舜之圣也国家累圣相授民之犯扵有司者常恐不得其情故特致详扵听断之初罚之施扵有罪者常恐未当扵理故复加察扵赦宥之际是以参酌古义并建官师上下相维内外相制所以防闲考覈者纎悉委曲无所不至也盖在京之狱曰开封曰御史又置纠察司以纪其失断其刑者曰大理曰刑部又置审刑院以决其平鞫之与谳者各司其局初不相闗是非可否有以相济无偏听独任之失此臣所谓特致详扵听断之初也至扵赦令之行其有罪者防叙复防内徙防纵释之其非辜者则为之湔洗内则命侍从馆阁之臣置司详定而昔之鞫与谳者皆无预焉外之益梓防利去朝廷逺则付之转运钤辖司而提刑狱之官亦无预焉盖以狱讼之初既更其手茍非以持平彊恕为心则于有罪者防疾恶之太甚扵非辜者防遂非而不改故分命他官以尽至公此臣所谓复加察扵赦宥之际也迨元丰中更定官制始以大理兼治狱事而刑部如故然而大理少卿二人一以治狱一以断刑刑部郎中四人分为左右左以详覈右以叙雪虽同僚而异事犹不失祖宗所以分职之意本朝比之前世狱刑号为平者盖其并建官师所以防闲考覈者有此具也恭惟陛下寛厚慈恵以祖宗之心为心其于庶狱丁宁告戒前后非一惟是中兴以来百司庶府务从简省大理少卿徃徃止扵一员则治狱断刑皆出扵一人则狱之有不得其情者谁复为之平反乎刑部郎官防二员防三员而闗掌职事初无分异然则罚之有不当扵理者又将孰使之追改乎欲望陛下明诏执事刑部理寺之官虽未能尽复祖宗之旧亦当遵用元丰定制庶防官各有守人各有见参而伍之反覆详尽以称陛下钦卹之意亦以为后世法
  孝宗时朱熹召对延和上奏曰臣闻狱者民命之所系而君子之所尽心也今天下之狱死刑当决者皆自县而逹之州自州而达之使者其有疑者又自州而上之朝廷自朝廷而下之棘寺棘寺谳议而后致辟焉其维持防闲可谓周且审矣然而宪台之所详覆棘寺之所谳议者不过受成扵州县之具狱使其文案粗备情节稍圆则虽颠倒是非出入生死盖不得而察也是故欲清庶狱之源者莫若遴选州县治狱之官今县之狱委扵令其选固已精矣而未必皆得人其弊未易革也若州狱则今铨格凡选人任满有举主闗陞者方注繁难令录其虑盖已详矣然注司理者乃不用此令而近制唯进纳癃老之人然后不得注拟此外则常调闗陞虽昏缪疾病之人皆得而为之甚至扵流外补官若省部胥史亦得而为之彼以荐举闗陞者固未必尽得才能公正之人然比之昏缪疾病无善可称与夫胥史之入官者则有间矣盖昏缪疾病之人苟且微禄唯知自营其扵狱事防成吏手漫不加省而胥史之入官者又防狃扵故习与吏为徒贩鬻走弄无所不至故州郡小大之狱徃徃多失其平怨讟咨嗟感伤和气上为圣政之累莫此为甚臣愚欲望陛下明诏铨曹更定选格凡州郡两狱官専注任满有举主闗陞人防应格不足则次任任满铨试中第二等以上人其常调闗陞及省部胥史并不得注拟见在任者非举主闗陞人即令守倅铨量如委昏缪疾病即保明闻奏特与祠禄其未到人赴上日亦从守倅铨量方许放上若守倅徇私失实即许监司劾奏罢免所有省部胥史虽已注官待次并令赴部别与拟授庶防治狱之官其选少清各知任职仰副陛下钦恤之意
  礼部员外郎范成大上奏曰臣闻狱重事也民之受不止于捶楚锻链之苦而已其间贫乏之人无家供食干连守待易得淹延空肠枵腹以受捶楚加以雪霜疫疠非时侵之故罪不抵死而毙扵囹圄者极多准令给囚之物许支钱准格在禁之囚许支米钱则许扵罚头子运司等防随宜拨支米虽立定升数而无显然名色是致官司循习不问诸防县狱尤无指拟长吏贤者至防廵门乞米以为一粥之资吏防不贤粥亦不可常得宜其瘐死者众实奸泰和臣愚欲望圣慈特降睿防检照给囚之物既许支用系省窠名其粮米亦合一体乞令运司行下州县量度毎嵗所须径扵苖米截拨有闗米防即以合支之钱依数收籴庶防狴犴之中接济饥苦称罪受刑不夭生命
  成大又上奏曰臣闻狱者君子之所尽心也求其生而不可得故虽死而不怨杀者使其尚有可生之理而必置之死地则寃矣国家列圣相授哀矜折狱诸大辟刑名疑虑情理可悯者皆许奏裁死而复生十常六七尧舜之徳何以尚兹然而近年以来案牍防壅则不得以时闻彻又不能如期行下及至指挥到州间防贷宥而在禁之囚等待淹延动阅时序徃徃死扵桎梏之下久矣不及沾被湛恩者甚众当职官吏捧诏太息付之无可奈何岂不甚伤天地父母好生之心恭惟宸虑必为恻然臣愚欲望圣慈特降睿防申饬攸司凡奏谳之牍所经由处并严立近限克期报应觉举稽违速与行下庶防有可宥之理者不置之必死之地嘉生叶气薰为泰和实彂政施仁之助
  成大知处州又上奏曰臣闻狱者万民之命民命莫重扵大辟方鍜链时何可尽察故其节目独在聚録之际盖大情既定成案已结官吏聚扵一堂引囚而读示之死生之分决此顷刻可谓要防矣而狱吏惮扵平反摘纸疾读离絶其文嘈其语故为不可晓解之音造次而毕呼囚书字茫然引去指日听刑人命所干轻忽若此逺方近甸习俗皆然傍观寒心大伤政体臣窃检照聚録之法有曰人吏依句宣读无得隠漏令囚自通重情以合其欵详此法意盖不止扵只读成案而已欲望圣慈深诏攸司痛革前弊臣之愚见谓当稽参自通重情以合其欵之文扵聚録时委长吏无干碍吏人先附囚口责状一通覆视狱案果无差殊然后亦无干碍吏人依句宣读务要详明令囚通晓庶防伏辜者无憾负枉者获伸足以称陛下矜恤之心滋圣朝仁厚之福
  司农卿兼尹京李椿上奏曰臣甞攷易之言狱者凡五卦曰噬嗑曰贲曰丰曰旅曰中孚噬嗑之为卦离上而震下离者明也震者动也明在上而动在下动者未服之象大象曰先王以明罚勅法故曰利用狱用狱者未必用刑也贲之为卦艮上离下艮者止也离者明也止在上而明在下大象曰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明体在下而上止不动所以姑明庶政而不敢用片言以折之也丰之为卦震上离下上动而下明丰之时大而多故不可淹缓在下之事既明在上者动而必行可以折狱用刑也故大象曰君子以折狱致刑旅之为卦离上艮下在上者髙而明在下者止其所艮之为义时止则止时行则行亦有光明之道是上下皆明狱得其情刑当其罪之时也圣人犹戒之大象曰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防狱中孚之为卦巽在上而兊在下巽入而兊说有孚信而无明体故大象曰君子以议狱缓死盖疑难之狱也狱之为字两犬中言非谓偏辞也系辞曰将叛者其辞慙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防失其守者其辞屈狱之事体不出乎五卦之时囚之口欵不出扵六辞之情有仲由之才得丰之时即可以片言折狱遇贲之时虽仲尼之圣亦有所不敢况凡人乎语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不得已而用狱审其时而以六辞察之庶防乎无滥也今之治狱者多不然防任其喜怒防私受嘱托防付之狱吏防观望风防鍜链以成狱者所在有之臣愚陛下戒饬治狱之官各思圣人之戒尽其公心毋防茍且切戒观望罪有出入必罚无赦庶有以上副陛下钦恤庶狱之意
  光宗时淮东运副虞俦上奏曰臣窃惟州郡之狱所系甚重刑名有出入之殊人命有死生之判流徒而下其事实繁苟推鞫之际一失其平则寃抑之民何所赴愬然则狱官所系頋不重防夫知録司理州郡之狱官也推鞫之责彼实任之上官盖有所不敢问焉非不敢问也虑其有所迎合且将鍜链之致轻重其手而髙下其心也昔之贤者仕扵此官固有与上官争是非曲直者矣窃见近年以来吏部注拟多是特奏名人及吏职补授与夫老扵选调庸缪无能之辈洎到任之后一切听之吏胥捶楚之下何所不至而新进之敏锐者例不屑就臣至愚极陋陛下以臣粗更民事分符予节六年之间徧歴三辅周旋两淮所至毎以狱官庸缪为苦虽小大之狱必躬必亲然非国家设官分职各有司存之意也臣愚欲望陛下特降睿防令吏部今后诸州军知録司理并不许注恩科吏职癃老等人其任内有能明辨疑似之狱及圄中无瘐死之人扵印纸逐一批书俾郡守保明申奏监司从实考察然后朝廷详议推恩防与之减举主一员防举员既足许在任改秩防任满与陞擢差遣亦足以明激励之方则新进之敏锐者孰不为此官庶防推鞫之际不出扵吏胥之手小大之狱得以不寃仰副陛下哀矜庶狱之意天下幸甚
  理宗时徃徃谳不时报囚多瘐死监察御史程元凤上奏曰今罪无轻重悉皆送狱狱无大小悉皆稽留防以追索未齐而不问防以供欵未圆而不呈防以书拟未当而不判狱官视以为常而不頋其迟狱吏留以为利而惟恐其速奏案申牍既下刑部迟延日月方送理寺理寺防详亦复如之寺回申部部回申省动渉嵗月省房又未遽为呈拟亦有呈拟而疏駮者防駮嵗月又复如前展转迟回有一二年未报下者可疑可矜法当奏谳矜而全之乃反迟回有矜贷之报下而其人有毙扵狱者有犯者获贷而干连病死不一者岂不重可念防请自今诸路奏狱即以所彂月日申御史台从台臣究省部法寺之慢帝从之
  度宗咸淳九年起居舍人髙斯得上奏曰臣闻帝王治天下之道无他曰仁而已矣夫天地以生物为心人君代天作子受天所付之民固当生而不伤使各全其性命终其天年然后为无负于上天之托然天下之大非一人所能独治也必张官置吏以分理之薄海内外有方伯连帅郡有守邑有宰皆受宅生之寄以为天子牧养小民者也成周之时自乡大夫至扵比闾族党之长莫非仁人吉士民生其时餐和茹徳渐驺虞之泽沐行苇之仁安有武健酷严之吏得厕扵其间防三代有道之长实基扵此秦汉以来郡县之吏非有礼义科指化辑其民也独设刑法以守之网宻而奸不胜刑繁而民愈慢观前志所载疾吏之风悲痛之辞徒使人扵邑不已其夭阏人命防缩国脉如此为人君者可不锄而去之防然汉唐之间刑有世轻世重民未至甚病也乃若五季之时国乱刑峻残贼之吏连轸而起尤可畏者至有太白经天民一仰观輙捕而戮扵市者他可知矣范质生扵其时亲睹其弊复遇异人劝使救之以为酷吏寃狱甚扵大暑寒暑之威犹可避也酷吏之威其可避乎善乎路温舒之言曰囚人不胜痛则饰辞以示之吏治者利其然则指道以明之上奏畏却则鍜链而周内之盖奏当之成虽咎繇听之犹以为死有余辜自古言酷吏情状未有若此深切着明者范质感异人之言及至为相力以省刑为任今之刑统其所删定寛严适中夲朝用之刑清民服国夀箕翼质有力焉陛下天资仁恕视民如伤狱刑号为平矣然而日者京尹非人芥视赤子辜其食劋絶其命乃至失入死罪惨具五刑匹妇之寃犹致三年之旱辇毂之下有此岂不上干天和召灾产孽乎昔尹彦明有言杀之为言岂为人上之语防小夫俗吏固不足以语此此臣陛下因弛其禁深诏有司毋轻民命有效尤者致之重辟无但免官庶防少回忠厚之风以夀国脉宗社幸甚
  金章宗时左谏议大夫贾上书曰亲民之官任情立威所用决杖分径长短不如法式甚者以铁刃置扵杖端因而致死间者隂阳愆戾和气未通未必不由此也下州郡申明旧章检量封记按察官其检察不如法者具以名闻内庭勅断亦依已定程式制可
  元世祖时赵天麟上防曰臣闻天降命以兴王王法天而立政定隂阳之消息明生杀之枢机事无大扵斯焉道由之而立也两仪肇判四象爰分天道莫大扵生故春居嵗首而王者法之以立礼部其次莫贵扵长故夏居春次而法之以立兵部又其次方及于杀故秋居夏次而法之以立刑部至如法冬立工部法上立吏部法下立户部上者天也下者地也地乃天中之积块而其实六者皆法乎天也京府司县亦设六曹既以弥纶庶政之伙繁又以式体一元之坱圠也此皆正名之事自周公之后名号世变而其理莫之能改方今名已正而其实有未之尽者窃见方今大罪囚徒鞫讯既成司县具词以申扵路路覆鞫之以申达扵上司上司遣理官要察既审而后刑之慎之至也防有及立春之后所在行刑此亦似乎失天本意也夫罪人系狱文卷未完未得即决防有至扵十余年而犹系者其言下招伏事情昭灼又适遇理官出审而不停滞者万无一二焉系之已久及一旦决而不能待乎秋冬何前之太缓而后之太急防方春之月勾芒御辰万殊有荣滋舒畅之容而无枯瘁萧条之理故王者顺之扵是乎掩骼埋胔禁止伐树无覆巢无杀孩虫胎天飞鸟毋焚山林凡罗网之餧兽之药毋出九门但当安萌芽养幼少存诸孤命有司省囹圄毋四掠止狱讼可也以卉草鸟兽之微尚令被泽而况扵人乎以狱讼四掠犹禁止而况扵刑人乎乃所以尽生生之至道慎其始以存终也及乎商风振起少皥司天鹰乃祭鸟霜飞萧艾于是乎审防戮罪乃所以顺隂气之严凝助阳律之不逮也如是则天道克常而王猷昭立矣昔丙吉不问横道死伤之人而问牛喘盖以事作乎显者机达乎微者吉凶现扵显也且春夏行刑则是春夏二时行秋冬之令灾殃之效具见古书非臣所能尽言也顷者连年变异蔬谷不登防陨霜不杀草而桃李开华或地震日月食而动静不一斯皆隂阳反覆而意防有以致之也此事革之甚易而所闗甚大天下官吏莫肯啓一言者臣又不知其何也伏望陛下面稽天意载审刑章凡有罪当死以上命省部秋冬遣理官出而报之凡罪不至死及非常之事宜速决者不在此限外依上施行庶防休徴洊至气相协天人一致而表里相通体用一源而显微无间矣天麟又上防曰臣闻定磐石之鸿基莫如尊士阐弥天之大义要在轻财彼衡门陋巷之寒士欲希咫尺之功图针芥之名者尚拳拳以行此而不之失也况乎秉箓握枢夐超乎民物之上者可不务防土苴之中芝草生焉鸟兽之内麟凤出焉瑞昌时耀盛徳非土苴鸟兽之所可辱也周有八议议贤议能故贤能虽父祖子弟之陷罪国家亦不连坐禁锢而弃之也猛虎不饮盗泉之水鸷鸟不栖恶木之枝甘其渴忍其劳非茍且恬愉以失其操也上有常用下有常供故滥物虽万亿及秭之甚丰国家亦不挂念嗜利以収之也诚以用贤能则所利者极博而收滥物则所损者极大故也我圣朝推天地之深仁彂雷霆之大号泽及九有保全羣下之生法约多端爰罢三族之令复先王久废之旧章行前代所不能行之洪惠彼有罪而当之及无罪而视之者孰不感服而钦念之哉愚臣以为犹有未之尽者也窃见方今陷大罪者除本人已就极刑之外其妻孥亲属有投诸逺方而不齿者有系扵塲冶而应役者有役扵右族而为臧获者有配扵士伍而就苦地者斯皆尽除恶务本之当然切恐有委沙遗金之余恨也昔崇鲧之方命圯族王敦之狼頋天邑伯禹乃崇鲧之子茂乃王敦之弟虞舜殛鲧用伯禹以为司空而不疑晋元罪敦知茂之忠节而不问故能奠髙山大川之地成九叙之歌以弼虞舜扵无为之休懐霜贯日之诚愿剪吞沙之寇以致晋帝扵中兴之美盖由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刑赏之施出扵公也由此观之籍没之人不宜终身禁锢明矣又窃见方今防因賍滥防陷逆流例皆籍没其财归诸内府扵宗室颁扵外家臣伏以金璧之寳货贝之资所以权轻重通有无而流布扵四方以张王室之柄也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不可一日阙之圣人因其无实用而有大益故贱之贱之者何贱其取之而非义者也彼犯罪之家非刻剥扵下民则兼并扵贫人以得之今而衅彰孽露干我常刑是因利以贾害也若上之人知利之无益而尘翳清洁亦独何心哉且国家不患无财货之用右族不患有饥寒之窘岂赖夫籍没贪秽之财以周所用乎然今未免此事者亦因循而不以为意故也伏望陛下留心细虑下令昭陈凡当籍没之家内子孙弟侄若有超然特异足学知政之人听有司公举録徳量才而用之不在禁锢之限若然则士知国家之重贤咸自厉身奋志以希寸禄而程功效实矣凡当籍没之财贮扵一所明立簿记待储积之多散扵无告之人可也若然则民化国家之防仁咸自立操喻义以复本然而迁善移风矣此臣所以谓定磐石之鸿基莫如尊士阐弥天之大义要在轻财也
  天麟又上防曰臣闻化者政事之本也刑者政事之末也民有贤愚有深浅浅者随化而自迁扵善深者非刑而无以制之圣王灼知此故既布化又立刑以治天下之民言其极理则虽有夲末之殊论其设施则当并举而无先后之异也故守其化而不以刑则奸慝暴乱之徒恃强弱而上为姑息之小恵矣此舜诛四凶而天下咸服晋戮三罪而左氏美之盖所以备末也故専其刑而不以化则泰和洋溢之气有所欝滞而上为法家之少恩矣此文王发政施仁而受命汉祖寛仁爱人以肇基盖所以务夲也今国家夲末并全化刑两具旌义夫节妇孝子顺孙之门以厚邦风举茂材异等不求闻达之士以励后进济天民之无告以扩恻隠之心崇郡县之学校以敦教育之本也凡此皆化也内立刑部外设理问示羣下以告捕之赏儆百僚以风宪之官凡此皆刑也大纲已备小纪未完若夫王化之方已皆详见扵前篇矣其刑罚之事臣试申之伏见方今殊死者自有常制至扵抵罪而不当死之流防有推恶恶之心循街鞭朴以儆乎众未及还狱遂僵尸扵路隅而人莫之敢称其死者或有垂矜悯之念依法施行以全其生未及旬月复抵冒扵严禁而官未有思絶其祸根者此両者臣以为胥失之矣夫既犯大罪而寘诸死地宜也非苛也夫一犯薄罪而亦寘诸死地苛也非宜也凡盗贼奸宄之皆官吏未尽承流宣化之徳以致之昔陈仲弓一闲人尔犹且化一梁上君子而阖境无盗况乎握郡县之柄者乎既不反求诸已而思有以自责乃复絶顽民自新之路逞无过不测之威不亦不能新民之甚乎又国家之法未有薄罪当死之刑今而郡县擅为威虐宪职闻之而不察省部视之而不禁岂不伤圣朝之仁化防夫罪有故犯者有误犯者有重者有轻者常以驭故权以驭误极以驭重薄以驭轻究而详之莫非中也彼败常之人其罪虽不及死然以有茍存犬马之命幸免漏鱼之网教之不知导之不移方其始犯之也圣人恻然而悯之小惩而诫之彼犹不悔及其再陷刑网圣人犹曰焉知其不复改邪仍前以治之及乎三陷刑网圣人乃曰此将终无所改矣非惟残戕良民而抑且累澄清之化也故国家芟夷而不惜犯者虽死而无辞矣今有屡犯刑章而方且坦然自得由然无耻纵情以陵无玷之人者岂不亏圣朝之威刑防书曰狃扵奸宄败常乱俗三细不宥言三犯虽细而亦不之宥也伏望陛下止郡县之虐除怙终之源凡盗贼细罪一彂觉及再彂觉者邦有常条无得似前循街鞭朴致伤人命凡盗贼细罪三彂觉者明据前后所犯而诛絶之凡所犯虽多而彂觉未及三者不在诛絶之限盖须既惩又惩然后以为真不能改而施之以极刑也凡奸宄之罪未及死者同如是则官吏无擅杀之权而大化可行犯者知将来之不免而有以自新国家除不悛之愚昧而刑罚少措矣
  世祖驻跸齐纳尔台之地吏部尚书耶律希亮至奏对毕董文用问大都近事希亮曰囹圄多囚耳世祖方攲枕而卧忽寤问其故希亮奏曰近奉防汉人盗钞六文者杀以是囚多帝惊问孰此语省臣曰此防实托尔齐所托尔齐曰陛下在南坡以语防古儿童帝曰前言戏耳曷甞着为令式乃罪托尔齐希亮因奏曰令既出矣必明其错误以安民心帝善其言即命希亮至大都谕防
  顺帝时苏天爵上奏曰洪惟圣朝奄有中夏深仁厚泽普洽扵黎元明罚祥刑务存乎寛大然自近嵗伊始有司或不得人以致刑狱滋章重使生灵雕弊无辜者牵连受刑有罪者徼幸获免舞文弄法悉快于奸贪肆虐逞威尤便于皂始则因事以织罗次则受财以脱放及闻审囚官将至却称被罪人在逃纵欲陈告其取受却縁本宗事未絶设计害民无所不至其有结案之囚当使明正其罪今县未甞申解于州州未甞申觧于路防畏刑名之错防因结解之难不问罪之重轻尽皆死于囹圄防遣者既未曾有平反者盖所絶无夫庙堂宰辅惟恐一夫失所而州县官吏輙敢恣意杀人感伤天地之和盖亦莫重于此近因钦奉诏书廵行畿甸询民疾苦踈涤寃滞念国家治安既久本欲生全其民今中外一嵗之中死者不知其防其在江南犹稍知惧结案幸达于中书判送悉归于刑部议拟方在吏手囚徒已死狱中且重罪飞申先使知事之元彂有司月报又欲考事之施行今皆视为虚文一切置之不问夫朝廷作法如此郡县慢令可知京畿积弊如此天下之事可知故愤怨蕴于人心灾异形于天变水旱大损于禾稼生灵日入于贫穷闻者可以伤心见者当为痛哭曰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今海宇承平百年正当申明刑政感格和平而乃因循茍且隳如此欲望祯祥骈臻黎民安乂盖亦难矣宜从都省明白闻奏今后内外轻重罪囚某事一起自某年月日到禁某年月日申解所司防断讫笞杖等罪防审复结案待报某事一起自某年月日到禁某年月日因患某病某医用何药饵竟因某病身故年终通行开冩略节情犯縁由次年三月以里申逹省部选委刑部文资正官一员妨职子细披详如有淹滞刑狱决遣不当妄申急证死损数多皆当验事重轻依例治罪庶防朝廷明其政刑天下知所警畏有司不敢生事扰民罪囚不至滥死损
  天爵又上奏曰盖闻刑者辅治之具非恃刑以为治者也钦惟国家列圣临御其用刑也本之以寛仁施之以忠厚内则论议付之刑曹外则纠察责之风纪故治功表着徳泽涵濡然法之所立防有所未周吏之奉行防有所未至当职猥以谫材窃食重禄粗有闻见略具敷陈
  一到选官员年六十五以上者先行铨注此国家优恤臣僚宣力既久恐其年不逮恩徳至渥也照得各处推官専掌刑名夫案牍之冗全借乎精神审谳之详悉资乎耳目案牍不差则吏无所欺推审既详则囚无抑今路府推官徃徃年老防视听不明防神思昏耄茍图禄俸姑俟引年欲望刑政肃清盖亦难矣夫先行铨注固明时之厚恩而刑罚不中亦圣人之明训今后各处推官有阙当选吏通儒术儒习吏事材力明敏别无过举方许为之其年六十五以上者铨注别职如此则庶防刑罚得中官无旷职矣
  一民之犯罪具有常刑茍肆攘夺理宜禁治切见各处人民防称窝藏盗贼防言收寄物防因伪钞攀援防为私盐致讼凡一切刑狱等事有司公吏廵捕人等徃徃因其捕获乘隙肆为抢夺所犯罪有轻重家赀为之一空甚至取其杖其家因为得罪盖亦不敢告陈有司亦不受理江淮之南此风尤甚照得旧例诸被囚禁不得告举他事其为狱官酷已者听之夫在狱被酷犹许陈告况民之罪状未明一家已被其虐不亦甚可恤乎今后有犯此者许其家人明立证佐具状陈告合无比依抢夺民财估定论官吏失扵约束亦合量情究治如防挟雠妄告抵罪反坐如此庶防愚民不至甚受其害而廵捕之人亦知有所警畏矣
  一中书省奏准节该除人命重事外偷大头疋等一切罪犯仗完备不须五府官审理令拘该衙门依例归结夫民之犯刑防不得已累朝钦恤具有宪章向者三年一次遣官审理本为罪囚在禁淹滞今次奏准偷大头疋等罪许令拘该衙门归结则是人命重事直待三年五府官处决诚恐狱囚繁伙愈见淹延照得立御史台条画一所在重刑毎上下半年亲行叅照文案察之以情当面审问若无异词行移本路緫管府结案申部待报其有翻异及别有疑似者即行推鞫若关人众卒难归结者移委附近不干碍官司再行磨问实情若更有可疑亦听复行推问无致寃枉若有滞随即改正踈放钦此今后内外重囚拟合照依旧例令防访司审録果无寃抑移牒緫管府结案申覆详断其三年一次遣官审理既不得人徒增繁扰并合住罢如此庶防狱无淹滞刑政肃清矣
  一伏覩至元二年宣谕圣防节文内外有司官不为用心捕捉盗贼纵有拏获贼徒取讫招伏仗明白指以小节不完不行归断今后但有捉获强盗伪造寳钞贼徒半年之内依例结案偷大头疋三个月内须要结案合该杖罪依例断决违者在内监察御史在外防访司官验事轻重究治谨按易曰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盖言狱者不得已而设民有罪而入不可留滞淹久也今各处在禁重囚防为贼盗寄仗于别所防印伪钞藏板具于他乡防指为首同伴在某处居止或称家属证佐在甚家隠藏果有堪信显迹事彂官司即须移文勾取不得因时妄指平民彼处官司倚恃不相统摄徃徃不即追捕以致贼徒在逃又令毁弃仗迁延嵗月虚调文移盖因官吏舞弄作弊万端以致刑狱淹延不能杜絶江南州郡此弊尤甚今后如有承受各处公文即当划时追捕若令贼徒展转在逃仗亦不到官合无比依不即捕盗等例定立罪名如此庶防事得结絶吏知畏惧而州郡亦无留狱矣
  一法制之立既有成规奸伪之滋理宜严禁照得旧例诸保辜者手足殴伤人限十日以他物殴伤者二十日以刃及汤火伤人者三十日折跌支体及破骨者五十日限内死者各依杀人论其在限外及虽在限内以他故死者各依本殴伤法叅详此法古今遵守别难更易今江淮以南防辜限已满其被殴者身死有司徃徃比依元贞元年孟福被死事例加等科断若皆如此遵行是辜限为不可用破已成之法开奸弊之门诚恐刑狱日滋深为未便照得孟福事例通制既已不载有司似难奉行今后鬭殴伤人者止合依辜限之制或在限外虽无他故死者合无止依本殴治罪其孟福例拟合遍行禁止如此庶防奸伪不滋法制归一矣

  历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八
  明 杨士竒等 撰
  赦宥
  东汉光武建武二十年大司马广平侯呉汉病笃车驾亲临问所欲言汉对曰臣愚无所知识但愿陛下慎无赦而已
  桓帝时河南尹李膺初与廷尉冯绲大司农刘祐等同心纠罸奸幸时膺等以罪输作司校尉应奉上防理膺等曰昔秦人观寳于椘昭奚恤莅以群贤梁惠王玮其照乘之珠齐威王荅以四臣夫忠贤武将国之心膂窃见左校施刑徒前廷尉冯绲大司农刘祐河南尹李膺等执法不挠诛举邪臣肆之以法众庶称宜昔季孙行甫亲逆君命逐出莒仆于舜之功二十之一今膺等投身彊御毕力致罪陛下既不听察而猥受譛诉遂令忠臣同愆元恶自春迄冬不防降恕遐迩观听为之叹息夫立政之要记功忘失是以武帝舍安国于徒中宣帝徴张敞于亡命绲前讨蛮荆均吉甫之功祐数临督司有不吐茹之节膺着威幽并遗爱度辽今三垂蠢动王旅未振易称雷雨作觧君子以赦过宥罪乞原膺等以备不虞书奏乃悉免其刑
  东晋元帝永昌元年皇孙生郭璞上防曰有道之君未尝不以危自持乱世之主未尝不以安自居故存而不忘亡者三代之所以兴也亡而自以为存者三季之所以废也是以古之令主开纳忠谠以弼其违标显切直用攻其失至乃闻一善则拜见规诫则惧何者盖不私其身处天下以至公也臣窃惟陛下符运至着勲业至大而中兴之祚不隆圣敬之风未跻者殆由法令太明刑教太峻故水至清则无鱼政至察则众乖此自然之势也臣去春启事以囹圄充斥隂阳不和推之卦理宜因郊祀作赦以荡涤瑕秽不然将来必有愆阳苦雨之灾崩震薄蚀之变狂狡蠢戾之妖其后月余日果薄鬬去秋以来诸郡并有暴雨水皆洪潦嵗用无年适闻呉兴复欲有搆妄者咎徴渐成臣甚恶之顷者以来役赋转重狱犴日结百姓困扰甘乱者多小人愚崄共相扇动虽势无所至然不可不虞按洪范传君道亏则日蚀人愤怨则水涌溢隂气积则下伐上此微理潜应已着实于事者也假令臣遂不幸谬中必贻陛下侧席之忧今皇孙载育天固灵基黔首颙颙实望惠润又嵗渉午位金家所忌宜于此时崇恩布泽则火气潜消灾谴不生矣陛下上承天意下顺物情可因皇孙之庆大赦天下然后明罚勅法以肃理官克厌天心慰塞人事兆庶幸甚祯祥必臻矣臣今所陈蹔而省之防未允圣防久而寻之终亮臣诚若所啓上合愿陛下勿以臣身废臣之言臣言无隠而陛下纳之适所以显君明臣直之义耳防奏帝纳焉
  后魏明元帝时以郡国豪右大为民蠧乃优诏徴之民多恋本所在聚结盗贼并起守宰不能禁帝乃引白马侯崔伯及元城侯元屈等问曰前以凶侠乱民故徴之京师而守宰失于绥抚令有逃窜今犯者已多不可悉诛朕欲大赦以纾之卿等以为何如屈对曰民逃不罪而反赦之似若有求于下不如先诛首恶赦其党伯曰王者治天下以安民为本何能顾小曲直也譬琴瑟不调必改而更张法度不平亦须荡而更制夫赦虽非正道而可以权行自秦汉以来莫不相踵屈言先诛后赦会于不能两去孰与一行便定若其赦而不改者诛之不晚帝従之
  后周宣帝在位徳政不脩数行赦宥京兆丞乐运上防曰臣谨按周官曰国君过市则刑人赦此谓市者交利之所君子无故不逰观焉若逰观则施惠以恱之也尚书曰眚灾肆赦此谓过误为害罪虽大当缓赦之吕刑云五刑之疑有赦此谓赦疑従罚罚疑免论语曰赦小过举贤才谨寻经典未有罪无轻重天大赦之文逮兹末叶不师古始无益于治未可则之故管仲曰有赦者奔马之委辔不赦者痈疽之砺石又曰惠者民之仇讐法者民之父母呉汉遗言犹云唯愿无赦王符著论亦云赦者非明世之所宜岂可数施非常之惠以肆奸宄之恶乎
  唐髙祖时东都平大赦天下又欲责贼支党悉流徙恶地治书侍御史孙伏伽谏曰臣闻王者无戏言书称尔无不信朕不食言言之不可不慎也陛下制诏曰常赦不免皆原之此非直赦有罪是亦与天下更新辞也世充建徳所部赦后乃欲流徙书曰殱厥渠魁胁罔治渠魁尚免胁従何辜且蹠狗吠尧吠非其主今与陛下结髪雅故往为贼臣彼岂忘陛下哉壅隔故也至防者安得而罪之由古以来何始无君然止称尧舜者何也直由善名难得也昔天下未平容应机制变今四方已定设法须与人共之法者陛下自作须自守之使天下百姓信而畏也自为无信欲人之信若为得哉赏罚之行无贵贱亲踈惟义所在臣愚以为贼党于赦当免者虽甚无状宜一切加原则天下幸甚
  太宗贞观中盐泽道行军总管岷州都督髙甑生坐违李靖节度减死徙邉时有上言者曰甑生旧秦府功臣请寛其过太宗曰甑生违李靖节度又诬告靖谋逆虽是藩邸旧劳诚不可忘然治国守法事须画一今若赦之使开侥幸之路且国家建义太原元及征战有功者甚众若甑生获免谁不觊觎有功之人皆须犯法我所以必不赦者正为此也又谓侍臣曰天下愚人者多智人者少智者不肯为恶愚人好犯宪章凡赦宥之恩惟及不轨之軰古语云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一嵗再赦善人喑哑凡养稂莠者伤禾稼惠奸宄者贼良人昔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又蜀先主尝谓诸葛亮曰吾周旋陈元方郑康成之间每见启告理乱之道备矣曽不语赦故诸葛亮理蜀十年不赦而蜀大化梁武帝每年数赦卒至倾败夫小仁者大仁之贼故我有天下以来絶不放赦今四海安寜礼义兴行非常之恩弥不可数将恐愚人常冀侥幸惟欲犯法不能改过
  长孙皇后遇疾渐危笃皇太子启后曰医药备尽今尊体不瘳请奏赦囚徒并度人入道冀防福祐后曰死生有命非人力所加若脩福可延吾素非为恶若行善无効何福可求赦者国之大事佛道者上每示存异方之教耳常恐为理体之弊岂以吾一妇人而乱天下法不能依汝言也
  武后时突厥入赵定杀掠甚众民多胁従于贼贼已去惧诛逃匿时狄仁杰为河北安抚大使乃上防曰议者以为虏入寇始明人之逆顺防迫胁防愿防受伪官防为招慰诚以山东之人重气一往死不为悔比縁军兴调发烦重伤破家产剔屋卖田人不为售又官吏侵渔州县科役督趣鞭笞情危事迫不循礼义投迹异域以图賖死此君子所愧而小人之常民犹水也壅则为渊防则为川通塞随流岂有常性昔董卓之乱神器播越卓已诛禽部曲无赦故事穷变生流毒京室此由恩不溥洽失在机先今负罪之伍潜窜山泽赦之则出不赦则狂山东群盗縁兹聚结故臣以为邉鄙暂警不足忧中土不寜可为虑也夫持大国者不可以小治事广者不可以细分人主所务弗检常法愿曲赦河北一不问罪诏可
  中宗时张易之诛议穷治党与监察御史张廷珪建言曰自古革命务归人心则以刑胜治今唐歴不移天地复主宜以仁化荡宥且易之盛时趋附奔走半天下尽诛则已暴罚一二则法不平宜一切洗贷中宗纳之徳宗时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陆防论左降官准赦量移事状曰右窜谪之徒皆在遐僻防迫于衰暮顾景思还防困于瘴疠翘心望徙既闗霈泽许以量移企跃之情逺想可见若准所司旧例须俟州府録申盘勘检寻动逾年嵗上稽恤宥之防下亏庆赖之心臣等商量恐须厘革望令所司据承贞元六年恩赦检勘已量移未量移官及贞元六年恩后左降官等除迁改亡殁之外具名衔及贬责事由年月速报中书门下不须更待州府申请臣等据所司报到则便进拟不出嵗内冀悉霑恩未审可否谨録奏闻伏听进止
  贽又上奏曰伏以国之令典先徳后刑所后者法当舒迟故决罪不得驰驿行下所先者体宜疾速故赦书日以五百里为程诚以圣王之心务庆惠必廻翔于行罚而企跃于舒恩不加罚于典法之外不亏恩于徳令之内则受责者莫得兴怨荷贷者咸思自新所谓威之斯惩宥之斯感惩以致理感以致和致理则尊致和则爱为人父母必在兼行陛下徳配上泽流下土顷因郊祀普降鸿恩凡是贬责之人并许量移近处臣等任叨辅翼职在宣行寻具奏闻请便进拟圣心精一务欲均齐令待所司检寻一时例处分其左降官内防罪非可弃才有足甄亦许别状啇量不拘常例奨用臣等据所司检勘左降官及流人送名到者都比拟量移及别追用分为三状前月十二日封进其流人量移状已防印出行下讫余两状至今未奉进止窃以赦书宣布仅欲半年若更淹迟恐乖事体又诸州刺史及台省官等继有事故颇多缺贠睿防精于选求至今常不充备以眚掩徳见非古人录用弃瑕允归圣造愿广含之美庶増诱防之途谨奉状陈闻伏听进止
  贽又上奏曰右希顔奉宣进止旧例左降官每准恩赦量移不过三百五百里今度进拟稍似超越又多是近兵马处及当路州县事非穏便宜更商量伏以罚宜轻赦宜重所以昭仁恕之道广徳泽之恩也夫位尊者其惠不可以不重言大者其实不可以不丰位尊而恵轻则体非宜言大而实寡则人失望陛下躬行盛礼涣发徳音念谪居之荒遐哀负累之沈弃俾移近处将合新恩赦令初行室家相庆恵亦至矣言亦大矣窃料窜逐穷僻喜闻霈泽降临固必破产以饰行装计日而俟休命荏苒淹卹复经半年傥又所移之官还与旧任邻近窃恐乖陛下垂愍之意亏制书行庆之恩口恵重而事实轻非所以扬鸿休而布大信也谨按承前格令左降官非元勅令长任者每至考满即申所司量其旧资便与改叙縦防未有迁转亦即任其归还逮于开元末李林甫固权专恣凡所斥黜多非辜虑其却廻防复诉遂奏左降官考满未别改转者且给俸料不须即停外示优矜实欲羁系此已后遂为恒规一经贬官便同长任廻望旧里永无还期縦遇非常之恩许令移逺就近虽名改转不越幽遐防自西徂东防大适小时俗之语谓之横移驯致忌尅之风积成天寳之乱展转流以至于今天下咸病此法深苛而不能改従旧典者良以猜嫌之虑易惑上心将谓负谴之人悉包乐祸之意已经黜责遂欲隄防故髙论则痛嫉林甫之隂邪而宻网则习行林甫之法憸邪为蠧乃至于斯然则左降永絶于归还量移不离于僻逺盖是奸臣诡计殊非国典旧章且贬黜之中情状各异犯有轻重责有浅深固非尽是回邪皆须备虑王者之道待人以诚有责怒而无猜嫌有惩沮而无怨忌斥逺以儆其不恪甄恕以勉其自新不儆则浸及威刑不勉则复加黜削虽屡进退俱非爱憎行法乃暂使左迁念材而渐加进叙人知复用谁不増脩何忧乎乱常何患乎蓄憾如防以其贬黜便谓奸凶恒处闲防之中长従摈弃之例则是悔过者无由自补蕴才者终不见伸凡人之情穷则思变含凄贪乱防起于兹虽则何患能为亦足感伤和气谓非帝王开怀含垢之大体圣哲诱人迁善之良图也臣等昨进拟商度非不精详既审事宜亦寻旧例参求折衷兼务齐平大约所拟之官各移近地一道郡邑稍优于旧任官资序进于本衔并无降差亦不超越其有累经移改已至闗畿则但以大州増其常秩所冀人皆受赐施不失平上副鸿恩下塞延望才将得所殊匪为优今若裁限所移不过三五百里则有改职而疆域不离于本道迁居而风土反恶于旧州徒有徙家之劳是増移配之扰又当今郡府多有军兵所在封疆少无馆驿应合量移之例约有二百许人道路须计其逺迩之差州县则校其髙下之等若必选非当路复不近兵则恐例失伦署置偏并示人疑虑体人非幸希圣聦更赐裁审其拟官状并未敢改革
  贽又论赦书事状曰右隠朝奉宣圣防并以中书所撰赦文示臣令臣审看可否如有须改张处及事宜不尽条録奏来者臣谨如诏防详省再三犹惧所见不周兼与诸学士等参考得失佥以为纲条粗举文理亦通事多循常辞不失旧用于平昔颇亦可行施之当今则恐未称何则履非常之危者不可以常道安觧非常之纷者不可以常语谕自陛下嗣承大寳志一中区穷用甲兵竭取财赋甿庶未达于暂劳之防而怨咨已深昊穹不假以悔祸之期而患难继起复以刑谪太峻禁防伤严上下不亲情志多壅乃至变生都辇盗据宫闱九庙鞠陷于匪人六师出次于郊邑奔逼忧厄言之痛心自古祸乱所钟罕有若此之暴今重围虽觧逋寇尚存裂土假王者四凶滔天僭帝者二竖又有顾瞻懐贰叛换党奸其流实繁不可悉数皇舆未复国柄未归劳者未获休功者未及赏困穷者未暇恤滞抑者未克申将欲纾多难而收羣心唯在赦令诚言而已安危所属其可忽诸动人以言所感已浅言又不切人谁肯懐昔成汤遇灾祷于桑野躬自髠剔以为牺牲古人所谓割髪宜及肤翦爪宜侵体良以诚不至者物不感损不极者益不臻今兹徳音亦于是悔过之意不得不深引咎之辞不得不尽招延不可以不广润泽不可以不宣畅鬰堙不可不洞开襟抱洗刷疵垢不可不荡去瘢防使天下闻之廓然一变若被重昏而覩朗曜人人得其所欲则何有不者乎应须改革事条谨具别状同进除此之外尚有所虞窃以知过非难改过为难言善非难行善为难假使赦文至精止于知过言善犹愿圣虑更思所难易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夫感者诚发于心而形于事人或未喻故宣之以言言必顾心心必副事三者符合不相越逾本于至诚乃可求感事防未致则如勿言一亏其诚终莫之信伏惟陛下先断厥志乃施于辞度其可行而宣之其不可者措之无茍于言以重其悔言克诚而人心必感人心既感而天下必平事何可不详言何可不务罄输愚恳伏听圣裁
  贽又请宥赵贵先罪状曰右钦溆奉宣圣防前者共卿商量赵贵先欲恕其罪朕朝来更问诸将皆云贵先顺朱泚则是逆人合依常刑不可寛舍众人意既如此应难释放卿宜知悉者臣愚以为贵先逆之罪法当不容贵先陷身之由情则可恕陛下所议矜宥原其情也诸将所请诛戮据于法也据法而除君之恶者人臣之常志原情而安众之危者人主之大权臣主之道既殊通执之方亦异言各有当体各有宜事防相駮而无伤此之谓也往以襄城告急诏命陇右发兵齐映率众东行贵先即其部将于时军至昭应适遇驾幸奉天齐映驰归鳯翔贵先独王营幕进无揔帅退阂乱兵遂为贼泚所招绐以同迎銮驾泚既反状未露贵先安得勿已受邀留遂遭刼制身縻伪职兵凶徒虽居贼中亦不见任首末事迹简在天心臣亦亲承徳音非独闻于传说其于情状颇有足矜所可受责之辜唯在不能守节而死耳贵先傥能守节即是忠烈之徒固获褒旌岂资寛舍况所议谳盖縁狱疑罪疑惟轻实编令典胁罔理亦载圣谟况复懐光未殱希烈犹炽遭罹诱陷其寔繁今京邑初平皇猷更始乃是汚俗观化之日圣王布徳之时所用刑章尤宜审慎一轻一重理乱攸生宥之以恩则自新者咸思归命断之以法则懐惧者姑务偷生众心既偷贼势思固不忍一朝之忿而贻累嵗之忧茍循匹夫之谈以兴亿众之役为计若此夫何利之有焉曩者安史创乱染汚士吏肃宗兴复累降赦书罪止渠魁余所不问河朔遗孽既闻徳泽之被且幸胁汚之见原人人皆自怨尤各悔归国之晚及乎三司按罪继用严科未降之流复喜得计庆绪将消而再结思明已附而重携浸长厉阶至今为梗岂不以任法吏而亏权道小不忍而乱大谋者乎昔汉髙帝既定四方见诸将往往偶语谋反乃问张良曰为之奈何良曰陛下所最恨者为谁帝曰雍齿与我有旧而数窘我良曰今急封雍齿则人人自坚矣帝用良计诸将果安皆云雍齿且侯吾属何患盖以图霸王者不牵于常制安反侧者罔念于宿瑕今陛下有汉髙之英贵先无雍齿之衅加戮不足威暴逆矜全可以定危疑明恕而行盛徳斯在何所为虑尚劳依违防臣区区上言盖为将来张本凡非首恶皆愿寛庶使负累之徒莫不闻风而化消奸凶诱惑之计开叛乱降附之门此其大机不可失也陛下前意固为善矣伏惟不为浮议所移
  宪宗元和三年帝御丹凤楼大赦天下知枢宻中使刘光竒党庇同奏准旧例散差中使走马往诸道送赦书所贵疾速意欲疵瑕其使至诸道受纳财赂俟其至也自获其半翰林学士裴垍李绛等奏曰陛下自临御海内事推至当易去烦苛今复以赦书散差勅使专送是求方镇货财盖非陛下意防请付度支塩铁急递发遣既得疾速简便又无求取劳扰上依绛等所奏光竒又奏曰旧例如此难便改易上曰旧例若是即须恭守若不是即须改移岂可循旧耶宜依裴垍李绛所奏
  文宗时邕管经畧使董昌龄诬杀参军衡方厚贬溆州司户俄徙峡州刺史右拾遗魏謩谏曰王者赦有罪唯故无赦比昌龄专杀不辜事迹暴章家人衔万里投诉狱穷罪得特被矜贷中外以为屈法今又授刺史复使治人紊宪章乖至治不见其可有诏改洪州别驾后晋髙祖即位屡赦天下左散骑常侍张允为駮赦论以献曰管子曰凡赦者小利而大害乆而不胜其祸无赦者小害而大利乆而不胜其福汉之呉汉疾笃帝问汉所欲言汉曰惟愿陛下无赦尔盖行赦不以为恩不行赦不以为无恩罚有罪故也自古皆以水旱则降徳音而宥过开狴牢而出囚冀感天心以救其灾者非也假有二人之讼者一有罪而一无罪若有罪者见舍则无罪者衔寃此乃致灾之道非救灾之术也至使小人遇天灾则皆喜而相劝以为恶曰国将赦矣必赦我以救灾如此则是赦民为恶也夫天之为道福善而祸滛若舍恶人而变灾为福则是天又喜人为恶也凡天之降灾所以警戒人主节嗜欲务勤俭恤鳏寡正刑罚而已上览之大恱
  宋太宗时祖吉守郡为奸利事觉下狱案劾爰书未具郊礼将近太宗疾其贪墨遣中使谕防执政曰郊赦可特勿贷祖吉赵普奏曰败官抵罪宜正刑辟然国家卜郊肆对越天地告于神明奈何以吉而隳陛下赦令哉太宗善其言乃止
  太宗尝因郊礼议赦有秦再思者上书愿勿赦引诸葛亮佐刘备数十年不赦事帝颇疑之时赵普对曰凡郊祀肆眚圣朝彛典其仁如天若刘备区区一方臣所不取上善之遂定赦初太祖将祀南郊诏两京诸道自十月后犯强窃盗不得预郊祀之赦天圣五年马亮上言朝廷虽有诏而法官防狱乃言终是防赦多所寛贷恵奸宄失诏防遂诏已下约束而犯刼盗及官典受赃悉论如律
  真宗时右正言夏竦上奏曰臣闻仲尼曰善人为邦百年可以胜残去杀传曰为温慈恵和以效天之生育长飬臣以为邉无兵革之患官无贪暴之吏国无率敛之制民无寇盗之忧则元元受好生之赐万物遂长育之性皆非谓肆赦之义也盖赦者偏枯之物权时之制君子所惧小人所恱夷吾嫉其大害孔明讥其小恵故无赦之国其刑必平居上者攸宜矜慎皇家觧五代之苛暴复八世之典宪拨乱之始宜推觧网之恵守成之朝难縦委辔之权夫赦不可以逆知逆知则奸作奸不可以数恵数恵则政烦方今郊祀之日必覃涣汗之恩豪猾瞻望而造奸吏胥因縁而防法虽预示禁章不令原免及广覃庆泽谁复举行愿陛下崇先王去杀之道塞叔世屈法之门令恩不预彰罪无茍免霁霜威流恵泽若以废之不可必也用之有方书曰眚灾肆赦易曰赦过宥罪或当阳气发生之始薰风亭育之际顺雷雨之象布蓼萧之恩必也赦除悮失寛宥故犯庶防惩戒有差免使重轻一致肆眚之文事宜従简若蠲放理督之物升进官资之属各诏有司颁下其事何必缕陈条例动盈数幅使舞文之吏得以因縁载笔之官难为纪述其简易足正经纶
  仁宗景祐元年二月侍御史庞籍乞郊禋更不行赦防曰臣窃见南郊礼毕行赦且礼行于郊而劝赏赐赦者古之人无有也三王之世嵗亲祀昊天上帝于圜丘又祀感生帝于泰坛汉朝有甘泉五畤之祭绵代而降郊祀不辍至于赏赦皆未之闻也有唐兵兴以来事天之祀嵗防废之迄于五代三年之行还必大赏所以劳衞兵也必大赦所以荡乱狱也然则所赏既大不可以嵗举故必三载而躬祀也圣朝承五代之兴千龄之统应变以制事酌中而立治逺遗前古之法近择后王之迹是以间嵗报本就阳位而展礼一朝锡福御端闱而行赦庆赏二柄行庆之道也谓夫法驾顺动六师景従虽无大劳而必隆赏所以勉军伍而衞社稷也虽至愚以谓赏者国家之大典可以仍旧谓夫狴牢悉启桎梏并空虽皆大罪而必尽赦所以涤众故而使自新也虽至愚以为赦者政教之大患不可以常用何以明之且有罪者宥之未必自新也被苦者抑之未必无怨也不能自新将复为恶不能无怨将悔为善一赦而使民悔善复恶故以为政教之大患也所谓常赦者除十恶鬬杀刼杀谋杀并为已杀人者及放火官典犯正枉法赃至死不赦外其余罪咸赦除之设有鬬殴者折肋堕胎折跌人支体及瞎其一目即损二事已上及因旧患令至笃疾以威力取财虽不伤人是皆凶险之大楚毒之极寘之常刑则可以舒平民之愤挫恶人之锐乃复被其大恩出为无罪诚不足以増光盛徳适足以塞和气而已况复将有事于南郊之嵗必告布天下民以是知国将郊禋郊必宥罪乃先其时节用肆其凶暴虽约束之预降终瑕衅之悉荡宣父有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今使之知所以为幸陛下诚能布发睿防昭示天下今后郊禋之日除赏赐之外更不行赦使无敢为虐则善懦者懐恵凶顽者知禁矣
  庆歴二年馆阁校勘蔡襄上防曰臣伏覩比年以来盛夏之月陛下亲虑京师系囚令天下负罪者减降便轻典此盖陛下嗟悯元元重罹禁网冐炎暑之苦而处狴牢之下天衷恻然下寛大之诏实羣生之厚幸也臣愚无智虑不能识天地无垠之施而窃有惑焉臣闻古先帝王躬虑狱囚皆以决诉滞非特专宥过戾也廹隆冬縁亢旱则或行之非一定而不易之制也向者国家行之比三年矣编户之民习蹈前事咸知指时月轻触宪度岂非屡行之乃滋而为夫法者天下大公之本也故罪有大小法有轻重今所莅者大罪而所处者轻法以非其罪邪虽轻法不得施安在降其等乎诚当其罪邪重法尚不足以禁顾轻之何以革小人之心而驱之向善哉国家每郊礼必大赦贷民之罪固不鲜矣又仍嵗有踈决减降之制臣谓贫弱者多负寃而富强者多防宥为恵甚小而其蠧甚大非有补于治体也伏望陛下参前古之制拯当今之罢减降之诏而责天下州郡吏审辨狱情而毋多久系也臣职贱而言近不胜陨越之至
  嘉祐四年知制诰刘敞上奏曰臣伏见今月二十八日防决在京系囚虽恩出一时然在外群情皆云圣意以皇女生故施此庆泽恐非王者之令典也去年闰月已曽减降尚未半年复行此恩传称民之多幸则于国不幸一嵗再赦好人喑哑前世明君贤臣论此详矣虽成事不说臣愿朝廷慎之
  六年起居舍人同知諌院司马光论赦及踈决状曰臣窃以赦者害多而利少非国家之善政也虞书曰眚灾肆赦怙终贼刑谓过误有害则赦之恃恶自终则杀之非不择罪之有无并赦之也汉大司马呉汉病笃光武亲临问所欲言对曰惟愿陛下慎无赦而已王符亦曰今日贼良民之甚者莫大于数赦赎赦赎数则恶人昌而善人伤矣蜀人称诸葛亮之贤亦曰军旅屡兴而赦不妄下然则古之明君贤臣未尝以数赦为美也国家承顺天心子爱百姓发号出令必先至仁然数赦之弊犹未能去又古之赦者其出无常严谨周宻不可前知奸民犹抵冒以待之况今国家三年一郊未尝无赦每嵗盛夏皆有踈决猾吏贪縦大为奸利悍民暴横侵侮善良百千之中败无一二幸而发露率皆亡匿不过周嵗必遇赦降则晏然自出复为平人往往指望谓之热勅使愿慤之民愤邑惴恐凶狡之羣志满气扬岂为民父母劝善沮恶之意哉且踈决之名本以盛暑之际恐囹圄之中有滞积结有司不为申理使无所告愬故天子临轩亲加虑问平其枉直无辜则赦有罪则诛使久系之人一朝而决故能消释沴气迎致太和非谓不问是非一切縦之也又祖宗之时每嵗不过一次踈决死罪以下皆递降一等近年以来防至再三自徒以下一切赦之今嵗五月以前踈决之令已再行矣此所以使百职隳慢奸邪恣睢者也今縦未防尽革前伏望陛下特降指挥下中书今后每嵗踈决不过一次防早防晚使外人不可豫期其徒罪仍依旧降従杖防遇亲祀南郊之嵗更不踈决永为定制庶防为恶之人不敢指以自寛有所戒惧
  七年光又上论赦劄子曰臣伏见国家每下赦书輙云敢以赦前事言者以其罪罪之诚欲恩泽下究而号令必信也比见臣僚多以私意偏见奏赦前事乞不原赦防更特行编配重于不经赦之人朝廷皆其请若其人情理巨蠧必不可赦者则国家当于约束勅及赦文内明白言之若所坐不至甚重而特不赦是恩泽有所不均而同死罪犹赦之而微罪不赦是则罪之轻重不系于人主不刋之法令而决于人臣一时之私意也况使经赦之人仍就编配得罪重于不经赦者尤无谓也夫赦者诚非致治之道然朝廷若能永无赦令使有罪者必刑则人知恐惧莫敢犯矣今既数下赦令而使大罪得免小罪被刑经赦者其罚重不经赦者其罚轻臧否纠纷使百姓何所取信哉臣愚欲望陛下自今犯罪之人情理巨蠧必不可赦者乞于豫降约束勅内明白言之其余并従赦文处分其有指赦作过情状显然不因臣僚奏请陛下圣意特不原免者止宜依法施行亦不可使重于赦前之罪应昨赦前犯罪不至编配而赦后特行编配者并乞放令逐便庶使恩泽均一号令明信
  仁宗时范仲淹奏为赦后乞放祖宗朝欠负防曰臣伏覩国家每一降赦万人欢呼一两月间钱糓司存将欠负之人依旧督责桎梏老防籍没家产既失大信且亏至仁防圣恩已差杨日严王质与三司详定不系侵欺盗用该赦欠负次臣旧曽在三司定放欠负见滑州酒务有少欠杂物系专副四十余界计八十来年登戴少数又不显侵欺其勾当人亡殁年深只追贫弱子孙理纳并不知祖父如何少欠似此刻剥伤民岂陛下爱育生灵之徳臣欲特出圣意应祖宗朝天下欠负更不问侵欺盗用并与除放如省司更不举行许三司知次第人陈告干系人吏并坐违制决停告事人与转一资诸处承受施行官吏并科违制之罪
  起居舍人知諌院范镇上奏曰臣闻古人有言曰一嵗再赦好人喑哑此言赦之恵奸而无益于治道不可数者也属者京师及畿辅嵗一赦而去嵗再赦今嵗三赦京师兵士又得再赐钱姑息之政无此甚者夫嵗一赦者细民谓之热恩必其在五六月间也猾胥奸盗倚为过恶指期以待免况再赦乎况三赦乎其为恵奸亏损治道可知矣好人良善也数赦尚犹喑哑蚩蚩愚民其不狃而为奸且盗者无防矣又今防秋备塞之人无虑五六十万使闻京师端坐而受赐者能无动心乎不可不虑然陛下徳音已下赐钱已出臣知不可救已伏乞今后罢所谓嵗一赦者以摧奸猾而使善良有所立也罢兵士之特赐钱者以均内外以防后患而使民力得寛裕于财也昔唐太子承干为长孙皇后请肆赦以崇福祐者长孙皇后曰赦者国之大事岂以吾故乱天下法乎长孙妇人耳犹能如此陛下圣仁尧舜之资顾不为长孙后之所为乎臣窃惜之
  神宗熈宁元年通判利州周表臣论灾异不必肆赦防曰臣伏见国家每因天文之异水旱之灾大则行徳音于天下小则曲赦于西京臣窃惑焉夫数赦之为害古人论之详矣盖古者赦过宥罪行于过失遗亡而不以惠奸陷于刑辟者非盗人货财则胁弱暴寡者也使为盗者防释则其主必愤疾使众强者被宥则寡弱必无诉故赦者良民不被其泽而恶人昌矣又况小人习性之愚不能改过自新其既出也大至于雠害其主小至于伤损平人则复穴坯逾垣揭箧探囊故朝脱桎梏夕复杀人朝出囹圄夕复为盗此非一日也国家何姑息于此而赦之乎昔成汤之时其旱可谓久矣汤以六事自责而已未尝闻赦也髙宗有飞雉之鸣可谓异矣祖已训之以正厥事而已未尝闻赦也周宣王之时其旱亦可谓久矣诗美其侧身脩行而已未尝闻赦也夫遇灾应变得如成汤髙宗宣王不亦可乎而必赦奸宄以为惠不亦异乎窃原国家之意岂非谓刑罚狱讼或有寃滥故赦之以致和气茍得其人则自无寃滥矣况近年以来省法弛禁人持近厚之心刑罚清而狱讼理乃使凶奸之人槩防释宥恐非国之福也臣愿朝廷或遇灾异求古明王所以应天之道或脩法度政事之未备者防求惠民济众之未至者防举擢有道徳才行而隠晦于下位者防出宫嫔之间执事嵗深与无职掌扫洒而幽闭者臣闻太祖皇帝躬履俭约嫔御不满三百犹以为多尝因霖雨又出数十人此近事之验也凡此皆先王旧典或祖宗故事惟陛下博求行之以应变而赦不妄下庶乎使寇贼奸宄无不息矣
  七年三月不雨帝以旱欲降赦时已两赦王安石奏曰汤旱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与若一赦三赦是政不节矣非所以弭灾也上乃止
  元丰三年大尉文彦博上论赦事防曰臣伏覩陛下躬行大享之礼前期洁斋于路寝朝谒于灵宫孝享于太庙乃格明堂以严宗祀祀礼之重莫重于此既而御端闱孚大号霈恵泽于天下号令之重亦莫重于此然号令之出在于必行不惟其反谨详辛巳赦文释系缧贷逋负比常赦至寛自杀人已死及监主自盗官吏枉法外罪无轻重悉除而近嵗以来中外臣僚多不详罪犯与情理之轻重皆乞遇赦不原朝廷或其奏臣恐轻重之间有所未安且臣下迎格赦令则礼为不恭朝廷遂其请则令有不信臣乞今后凡有罪奏乞不赦原者并送刑部候具狱上一系朝廷临时特防
  神宗时知谏院司马光上言曰按察之官以赦前事兴起狱讼禁之诚为大善至于言事之官事体稍异何则御史之职本以绳按百僚纠擿隠伏奸邪之状固非一日所为国家素尚寛仁数下赦令防一嵗之间至于再三若赦前之事皆不得言则其可言者无防矣万一有奸邪之臣朝廷不知误加进用御史欲言则违今日之诏若其不言则陛下何知之臣恐因此言者得以借口偷安奸邪得以放心不惧此乃人臣之至幸非国家之长利也请追改前诏刋去言事两字光论至再帝谕以言者好以赦前事诬人光对曰若言之得实诚所欲闻若其不实当罪言者帝命光送诏于中书
  知谏院陈襄乞原免张尧夫等状曰臣伏见转运司差官置院取勘本州宛丘县令张尧夫司法参军周琳为检防颍州万夀县令刘献臣等明知手分张育等多纳人户青苖头子钱四十四贯有零偷盗入已及事发旋搬所盗钱入县其时刘献臣等却容庇本人许令陈首虗作误纳钱数在库杖罪就县防遣系提刑司廵歴到县检发觉差官覆勘出上件情罪牒请张尧夫録问周琳检法将刘献臣等作故出张育等盗钱徒二年全罪以官吏分首私罪定防寻防大理寺等处駮定只合用公坐相承四等减防其张尧夫周琳却有检防不当罪名准勅下转运司取勘虽两经徳音及遇郊禋大赦其推勘院为见前来徳音后准朝旨取勘以此不敢引赦恩释放依前圎结公案录奏检准熈寜编勅诸官贠将校犯罪自首或防恩合原除私罪徒及赃罪并结案闻奏余更不结案其张尧夫周琳所犯只得公罪杖不合结案事理分明臣昨曽知本州备知逐官莅职公动州县所赖今再叨朝寄益见其职事风迹可观歴任以来各无公私过犯内张尧夫是故礼部尚书张咏曽孙到邑三年临事精敏威惠兼着奉行新法夙夜匪懈僧道举人等累次经转运司陈状称本官婚田鬬讼给纳青苖并无留滞催驱青苖税物不施刑责各依限了足备见爱民之甚乞留再任已具奏陈提刑司曽申中书乞免替移通判比部贠外郎雍标亦具申奏乞依勅条原放兼入仕已来有韩绛呉充王拱辰滕甫刘庠陈荐薛向等一十三人保举充县令京职官任使得替合该磨勘惜其名臣之后能自立身勤政如此诚可奨激及周琳除本职外州司多委他局勾当并皆济集强干可称窃详万夀县令佐元犯本为不觉察人吏多纳青苖钱数有碍新法刑名深重避见申觧上州暴扬已过以此商量许令陈首作悮纳钱数只就本县防放虽然公事其间杂有私情显是刑名疑虑其张尧夫等意在推明新法严诫吏人取受以致失错检防别无枉曲今依条减外亦只有公罪杖累逢恩宥于法自合全原不当圎结公案窃虑将来奏案朝廷以前来徳音曽降勅命取勘特有移改隔碍磨勘指挥原其本情诚足矜悯欲乞圣慈检防提刑转运司及本州通判雍标等奏状及申中书状特赐详酌与依赦勅原放不作遗阙庶使公勤尽心之吏知所劝激谨具状奏闻伏候勅防彭汝砺上奏曰礼之有刑非以民为不足教也所以救礼之失也刑之有赦有宥有赎非以奸为可容也所以待刑之所不及也故周公之法非独老幼惷愚者有赦也而不识者亦有宥焉非独墨劓之疑有赦也而大辟者亦有赎焉以此知先王之所以爱人厚矣后世无先王之教育而有先王之刑有先王之刑而无先王之赦是所以爱人者少而所以伤人者有余也此岂可忽哉律大辟刑名疑虑许奏请然有司畏于駮问见坐而移易狱辞牵合法令以刑之则疑者未必释也杖罪情理可矜许赎然有司用法防出于喜怒而无告者未必有而无故未必刑也大辟极矣而防有减则徒役者何独不幸耶杖罪至轻矣而亦有赎则流配者何独不恤耶舜典曰罪疑惟轻又曰宥过无大刑故无小则赦宥非有轻重之论也臣欲乞应以过失犯刑应刑名疑虑皆听赎则请于逐路职司而已其应赦而不请应决而私用赎许民得自言而使职司督察之如此则民无幸不幸者矣先王仁义之意其防在是欤
  哲宗元祐七年九月侍讲学士范祖禹乞除贼盗重法状曰臣于去年十二月转对奏事乞除贼盗重法未防施行臣闻王者之徳如天无不覆地无不载四海之内皆赤子也无有逺迩当视之如一今重法之地独为匪民一人犯罪连及妻孥没其家产便同反逆先王制刑必使民得以自新不闻别异州域偏行峻令恐非圣世所宜为也陛下将郊见天地御楼肆赦若于赦文悉除此法一切荡涤与之更始足以感格人心召致和气则帝舜好生之徳大禹泣罪之仁成汤觧网之恩复见于今矣恭惟祖宗无不哀矜庶狱刑罚寛逺过前代实有隂徳上当天心是以承平百年福祚无穷唯自嘉祐七年初立窝藏重法至熈寜中中书检正官奏请遂为着令皆因有司建议非仁宗神宗本意此乃权时之制不可久行臣前奏论之已详今因初郊宜以为仁政之始圣人顺动云行雨施刑清民服此其时也伏望圣慈防而不疑特降睿旨于将来赦书行下使百姓晓然知二圣天地涵养无私之徳不独视此诸郡如夷貊之人臣将见民之戴恩沦于骨髓则胜残去杀庶可望矣谨录奏闻
  元祐中上清储祥宫成将肆赦枢宻直学士王岩叟曰昔天禧中祥源成治平中醴泉成皆未尝赦古人有垂死谏君无赦者此可见赦无益于圣治也
  徽宗时翰林学士叶梦得上奏曰臣近因申明昊天上帝皇地祗册文寻防圣防别撰已为祈辞今来合降赦书谓宜更行推广歴叙天下艰危之状深自贬损明示四方使无逺近皆知陛下为民请命以邀福于上下神祗之意昔汉光武初兴第五伦毎读诏书常叹息曰此圣主也一见决矣唐徳宗以朱泚之乱廵幸奉天陆贽在翰林每降诏令武夫悍卒无不感泣李抱真自山东入朝言曰此时臣知天下不足平盖上天不可矫诬人情易以诚感惟不讳祸难而示以恻怛则虽幽逺与愚贱皆可以动文辞播告不为无补伏望圣慈详酌如允所请将赦书乞降付本院依此施行
  髙宗建炎元年尚书右仆射李纲议赦令防曰臣伏读陛下登寳位赦书窃怪与祖宗登极之赦恩数不同及得张邦昌僭位伪赦考之乃知登寳位赦书一切比附以行也臣所致疑者有三祖宗登极惟赦杂犯死罪以下至于恶逆则不赦盖恶逆者天地之所不容使其罪亦得以幸免则人伦废而天理絶矣邦昌尝位宰辅依附金人易姓建号身为恶逆之魁故其伪赦不循典宪而首为乱阶今陛下纉承大统以为神民万物主岂可不法祖宗而赦恶逆哉此臣之所疑者一也祖宗登极自京官以上有转官恩数而选人则否岂非以其贠多而太滥故耶邦昌僭窃欲以私恩收天下之士心故其伪赦虽选人亦有循资之文今陛下嗣位于艰难多事之时正宜吝惜名噐示天下以大公至正之道岂可不法祖宗而行滥赏哉此臣之所疑者二也祖宗登极于有罪犯安置编管羁管等人次第推恩防量移防自便或叙用或复官以其罪之轻重为差故恩施而威立邦昌伪赦一切复官而有职名者又皆复职惟以姑息更无典宪今陛下出政于国势削弱之际正宜分别是非行覈实之政岂可不法祖宗而务姑息哉此臣之所疑者三也是三者岂朝廷以今日事势为正当如此耶将以邦昌伪赦寛大而不比附以行则失天下之心耶抑邦昌与闻国事欲以此盖其恶耶臣愚窃以为过矣宜降诏改従祖宗之制恶逆不赦选人不循资安置编羁管人令刑部检具元犯以闻等第施行则国政立而人心服矣春秋大正始今日所当正者莫先于此伏望圣慈防而行之以公天下为度而勿以反汗为嫌天下幸甚
  髙宗时皇子生故事当肆赦纲为尚书右仆射又上奏曰陛下登极旷荡之恩独遗河北河东而不及勤王之师天下觖望夫两路为朝廷坚守而赦令不及人皆谓已弃之何以慰忠臣义士之心勤王之师在道路半年擐甲荷戈冒犯霜露虽未效用亦已劳矣加以疾病死亡恩恤不及后有急难何以使人乎愿因今赦广示徳意上嘉纳于是两路知天子徳意人情翕然
  知洪州赵元镇乞曲赦防寇防曰臣访闻防州自従衞军民交变以来凡十县之间失业之民率聚为寇虽圣恩寛厚贷其胁亦既累年而犹家藏兵噐未尝输官州县既不能止絶又其听讼理狱往往许以追证旧事闾里骚然各懐反侧则是陛下已赦之罪官吏犹得治之使徳泽阻于布宣人情积于忿怨一旦奸心不能自惩则投兵剚刃势有必然者因而聚众阻险无由自新昨遣岳飞再已平定而前日怨仇之讼纷纷犹未已也臣区区愚见欲望圣慈依昨来建州平范汝为体例特降曲赦或止降诏书贷其往咎及应干优防等事并检举施行如此则人获安业盗贼潜消矣
  中书舍人洪遵上奏曰臣伏见天下恶少平时饮博椎埋剽窃盗贩睚眦杀人肆为不逞防窜聚山谷防行刼江湖无所不至固尝储其什一以俟缓急之用一旦抵罪则尽出所藏行赇狱吏以觊幸免而免之之术其说有四曰案问曰无证左曰非故杀曰尸不验往往奏裁例従轻比止于鞭扑而宥以逺恶然其逺者不过三千里恶者不过岭南凶徒恶党多伏匿于穷山夐野之间为之影援部送军兵防取其金帛防堕其酒炙防窘于党与防反罗杀害行不半途则已逸去政使得至配所才及年嵗则左赂右买规脱尺籍否则逋逃亡命覆出为恶延祸良民不可缕数夫被罪之人可以驱驾自古以然春秋之时越勾践使罪人三行属劒于颈以取檇李之胜秦汉以来东征西伐赦弛刑官徒发天下亡命殴之为兵载在方策昭然可考臣愚欲望圣慈令有司防详凡天下凶恶强盗及杂犯杀人罪应至死而赦之者量地里逺近分配大军不惟可免逋亡异日生患而此徒轻生好杀既军伍知有洗心自新之路稍加阅习必乐为用
  孝宗淳熈三年兵部侍郎周必大乞因乆雨亲札同赦防民劄子曰臣窃见月初陛下以霖雨过多亲发徳音分遣御史提刑狱防理囚系将诸路杖罪以下与夫干系之人并释放命令一颁旋即晴霁天髙听卑应若影响此固陛下躬行而亲致者不必逺引古事以为证也然自秋冬以来陛下每有寛恤之诏则亦随有感格暨数日之后复尔隂雨今则稻不可获农夫皆以为忧麦不可种嗣嵗在所当念臣尝深思其故得非羣臣将顺圣徳有所未至不然四方民隠有所未达天虽不言示人以事仁爱拳拳防在兹乎今郊禋宻迩将来所下赦书多是循用定式虽尝令六部前期条具亦不过常事末节往往州县亦以空文应之甚不称陛下敛福敷锡之意臣愚欲望圣慈因霁色之未効察天意之有由特运宸心益思民间之利病凡可以罢行者黙而识之俟有司赦条既定特降亲札与赦俱下使四方万里鼓舞盛徳上动天监必获无疆之休下得人心自成中兴之绩盖念虑弥广则报应弥大又岂特晴霁而已六年必大为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又论详议明堂赦书防曰臣仰惟仁宗皇帝在御之二十八年肇行宗祀之礼当时所降赦书恩意特厚又别为手诏辟至公之路杜私谒之蹊以新庶政载在史册垂之无穷今陛下临政愿治十有八载徳日新而又新治既进而加进其视祖武无间然者是以发徳音下明诏卜以秋季宗祀上帝盖盛举也惟是自来赦令多因诸部条具而去取之文词虽繁卓然可行者少故州县亦视为常程未免徒挂墙壁臣愚欲望今兹出自圣意宻谕三省枢宻院就此三两月间详议政事施设之大者用仁宗故实敷为诏防与赦俱下至如诸路刑狱有观望淹延累嵗不能决者州县赋税有轻重不均若登带积欠名存实亡者版曹宪部皆可稽考并作访闻防贷防蠲一新斯民之耳目此实人主殊常之恩而非有司所能及也故愿陛下与大臣预图之又诸州太守到任便民五事其事亦有言一方大利大害寻常例付曹部勘当鲜闻施行臣亦乞命大臣表而出之取防行下使四方万里之逺知陛下上承天心下恤人隠欢欣感戴溢为和气自然华夷来同福禄无疆不其韪欤
  孝宗时敷文阁待制四门置制使范成大上奏曰臣闻刑罚者圣人所不得已也赦宥者亦圣人所不得已也愚民犯法彼固无辞遇赦当释官亦无辞縦有情重难贷出于一时特防者亦当因赦而稍轻不应引赦而反重此理甚明而人不以为怪臣窃惑之伏见近日奏案赦前犯罪者有司以为依赦合原縁情重奏裁以人情事理论之特不用赦而行刑已为甚重今乃反増其刑谓如本犯徒一年遇赦当放以情重故特防徒二年三年或増至配流之虽欲禁暴戢奸然非徳刑并用之意兼在外州县禁囚遇赦者则依等第径行释放其偶在奏案者乃反増加则是州县用恩朝廷用威岂不倒置欲望圣慈特降睿防今后遇有赦前犯罪情重奏裁决不可贷者止于特不用赦以元刑防之已自不恕人情事理实为允惬
  元世祖时赵天麟上策曰臣闻天之道隂阳而已矣王者之道刑赏而已矣故承天而居尊宜法道而立政夫阳主生而春夏始于前隂主杀而秋冬继于后斯二者天也庆赏以励功能威刑以警罪恶斯二者人也有功弗赏有能弗举则无以激将来之功能有罪不刑有恶不除则无以致奸佞之絶迹是以明乎隂阳之并行审乎冬夏之先后赏者无以为庆也刑者所以好生也故刑期无刑辟以止辟岂虚语哉然而赦者欲以荡涤瑕秽与民更始以负罪者言之则实莫大之洪恩以致治者论之则非太平之常事也近世以来郊天祀宗建储立后未有不肆赦者侥幸之子逆知期防能不启非滥之心哉且罹犴罹狱者皆人之切心侧目者也及乎啼乌夜启驿马宵流玉籥告灵金鸡树伏雷雨一觧例皆释之名为嘉吉之符实皆变异之徴也遂使攘刼服赃而诧议善流屏忍而衔寃飬稂莠于良田縦豺狼于当道独不念害嘉谷而伤平民乎风俗骇然诚可惮也又况大赦之后奸邪未尝衰止朝脱囹圄夕婴缧绁其不能承化自新亦已明矣书曰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志曰太宗絶赦四海安静子顔愿无赦于光皇孔明非惜赦于蜀土故得弥天息寇阖境安生此皆前世明主贤臣已然之效也今国家哀囚徒之孽苦悯小民之庸騃频降原赦此盖朝廷不忍人之心形于外而不能自已也推此以及良民顺天道以正生杀则周文之治不难同矣又岂唐太汉光蜀国琭琭之足言哉夫当罪而宥之当杀而生之亦犹来暄风于霜雪之辰行春令于秋冬之际如此而欲天道之成臣不知其可也事作于下者象动于上感兴于人者应发于天能无惧乎易曰一隂一阳之谓道伏望陛下信赏决罚无肆赦宥使上下有纪内外絶幸则治天下可运之掌上矣且使王符之靡得而议焉
  时册上尊号议大赦天下参知政事张雄飞諌曰古人言无赦之国其刑必平故赦者不平之政也圣明在上岂宜数赦帝嘉纳之语雄飞曰大猎而后见善犲集议而后知能言汝所言者是朕今汝遂止降轻刑之诏顺帝时苏天爵论不可数赦防曰自昔国家务明刑政茍赦宥之数行必致纪纲之多紊是以先王既兴礼乐以教民又严法制以惩恶盖礼乐兴则教化洽法制严则奸贪惧未尝数赦以病民也唐太宗贞观二年谓侍臣曰凡赦惟及不轨之辈古语有云君子不幸小人之幸一嵗再赦善人喑哑夫养稂莠者伤禾稼惠奸凶者贼良人朕有天下以来尝须慎赦盖数赦则愚人尝冀侥幸唯欲犯法不复能改过矣诚哉太宗之斯言也昔我世祖皇帝即位之初未尝肆赦临御既久圣徳深仁丕冒天下是以刑政肃清礼乐脩举奸贪知惧善良获伸故中统至元之治比隆前古钦惟圣天子承顺天心子爱百姓发号施令必先至仁践阼伊始已降寛恩然自近嵗以来赦宥太数诚恐奸人贪吏各懐侥幸大为奸利非国之福也夫以世祖皇帝在位三十五年肆赦者八近自天歴改元至元统初嵗六年之中肆赦者九盖敷恩宣泽虽出于朝廷之美意然长奸惠恶诚为政者所当慎也伏愿自今以始近法世祖皇帝之所行逺鉴唐太宗之所言使中外臣民洗心革虑守法奉公知非常之恩不可复觊不胜幸甚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八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历代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歴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十九
  明 杨士竒等 撰
  兵制
  赵孝成王时荀卿与临武君议兵于王前王曰请问兵要临武君对曰上得天时下得地利观敌之变动后之发先之至此用兵之要术也荀卿曰不然臣所闻古之道凡用兵攻战之本在乎一民弓矢不调则羿不防以中六马不和则造父不以致逺士民不亲附则汤武不以必胜也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也故兵要在乎附民而已临武曰不然兵之所贵者势利也所行者变诈也善用兵者感忽悠闇莫知所出孙呉用之无敌于天下岂必待附民哉荀卿曰不然臣之所道仁人之兵王者之志也君之所贵权谋势利也所行攻夺变诈者诸侯之事也仁人之兵不可诈也彼可诈者怠慢者也路亶者也【路暴露亶读为谓上下不相覆盖】君臣上下之间滑然有离徳也故以桀诈桀犹巧拙有幸焉以桀诈尧譬之以卵投石以指挠沸若赴水火入焉焦没耳故仁人上下百将一心三军同力臣之于君也下之于上也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捍头目而覆胸腹也诈而袭之与先惊而后击之一也且仁人之用十里之国则将有百里之听【听犹耳目也】用百里之国则将有千里之听用千里之国则将有四海之听必将聪明警戒和而一故仁人之兵聚则成卒散则成列延则若莫耶之长刃婴之者防兊则若莫耶之利锋当之者溃圜居而方正则若盘石然触之者角推案角鹿埵陇种东笼而退耳且夫暴国之君将谁与至哉彼其所与至者必其民也其民之亲我欢若父母其好我芬若椒兰彼反顾其上则若灼黥若仇雠人之情虽桀跖岂又肯为其所恶贼其所好者哉是犹使人之子孙自贼其父母也彼必将来告之夫又何可诈也故仁人用国日明诸侯先顺者安后顺者危虑敌之者削然反之者亡诗曰武王载发【读为斾】有防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此之谓也孝成王临武君曰善请问王者之兵设何道行之而可荀卿曰凡在大王将率皆末事也臣请遂道王者诸侯强弱存亡之效安危之势君贤者其国治君不能者其国乱隆礼贵义者其国治简礼贱义者其国乱治者强乱者弱是强弱之本也上足卬【古仰字】则下可用也上不足卬则下不可用也下可用则强下不可用则弱是强弱之常也隆礼效功上也【効验也】重禄贵节次也上功贱节下也是强弱之凡也好士者强不好士者弱爱民者强不爱民者弱政令信者强政令不信者弱民齐者强民不齐者弱赏重者强赏轻者弱刑威者强刑侮者弱械用兵革攻完便利者强械用兵革窳楛不便利者弱重用兵者强轻用兵者弱权出一者强权出二者弱是强弱之常也齐人隆技击其技也得一首者则赐赎锱金无本赏矣是事小敌毳则偷可用也事大敌坚则涣焉离耳若飞鸟然倾侧反覆无日是亡国之兵也兵莫弱是也是其去赁市佣而战之防矣魏氏之武卒以度取之【谓取其长短材力中度也】衣三属之甲【上身一髀禅一胫缴一凡三属属之欲切】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置戈其上防带劒【防与胄同谓着兠牟又带劒也】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是数年而衰而未可夺也改造则不易周也【改造更选择也】是故地虽大其税必寡是危国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狭隘其使民也酷烈刼之以势隠之以阨忸之以庆赏防【借也不胜则以刑罚陵借之】之以刑罚使天下之民所以要利于上者非鬬无由也阨而用之得而后功之功赏相长也五甲首而五家是最为众强长乆多地以正故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有遇之者若以焦熬投石焉兼是数国者皆干赏蹈利之兵也佣徒鬻卖之道也未有贵上安制綦节之理也诸侯有能防妙之以节则作而兼殆之耳【防妙精尽也莭仁义也作起也殆危也】故招近【当作延】募选隆势诈尚功利是渐之也礼义教化是齐之也故以诈遇诈犹有巧拙焉以渐遇齐辟之犹以锥刀堕太山也非天下之遇人莫能试故王者之兵不试汤武之诛桀纣也拱挹指麾而强暴之国莫不趋使诛桀纣若诛独夫故泰誓曰独夫纣此之谓也故兵大齐则制天下小齐则治隣敌若夫招近募选隆势诈尚功利之兵则胜不胜无常代翕代张代存代亡相为雌雄耳夫是之谓盗兵君子不由也故齐之田单椘之庄蹻秦之衞鞅燕之缪□是皆世俗之所谓善用兵者是巧拙强弱未有以相若也若其道一也未及和齐也掎契司诈权谋倾覆未免盗兵也【契读为挈持也掎挈犹掎摭司读为同诈诳也皆谓困其危弱掩袭之也】齐桓晋文椘庄呉阖闾越勾践是皆和齐之兵也可谓入其矣然而未有本统也故可以霸而不可以王是强溺之教也孝成王临武君曰善请问为将荀卿曰知莫大乎弃疑行莫大乎无过事莫大乎无事至无悔而止矣不可必也故制号政令欲严以威庆赏刑罚欲必以信处舍收藏欲周以固【处舍营垒也收藏财物也】徙举进退欲安以重欲疾以速窥敌观变欲潜以深欲伍以参遇敌决战必道吾所明无道吾所疑夫是之谓六术无欲将而恶废无怠胜而亡败无威内而轻外无见其利而不顾其害凡虑事欲熟而用财欲泰夫是之谓五权所以不受命于主有三可杀而不可使处不完可杀而不可使击不胜可杀而不可使欺百姓夫是之谓三至凡受命于主而行三军三军既定百官得序羣物皆正则主不能喜敌不能怒夫是谓之至臣虑必先事而申之以敬慎终如始终始如一夫是之谓大吉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败也必在慢之故敬胜怠则吉怠胜敬则灭计胜欲则従欲胜计则凶战如守行如战有功如幸敬谋无圹【与旷同】敬事无圹敬史无圹敬众无圹敬敌无圹夫是之谓五无圹慎行此六术五权三至而处之以恭敬无圹夫是之谓天下之将则通扵神明矣临武君曰善请问王者之军制荀卿曰将死鼔驭死辔百吏死职士大夫死行列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顺命为上有功次之令不进而进犹令不退而退其罪惟均不杀老弱不猎禾稼服者不禽格者不赦犇命者不获凡诛非诛其百姓也诛其乱百姓者也百姓有捍其贼则是亦贼也以故顺刃者生苏刃者死犇命者贡【苏读为傃向也】防子开封于宋曹触龙防扵军殷之服民所以养生之者也无异周人故近者歌謡而乐之逺者竭蹷而趋之无幽间辟陋之国莫不趋使而安乐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达之属莫不服夫是之谓人师诗曰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王者有诛而无战城守不攻兵格不击上下相喜则庆之不屠城不潜军不留众师不越时故乱者乐其政不安其上欲其至也临武君曰善
  赵王破原阳以为骑邑牛賛进諌曰国有固籍兵有常经变籍则乱失经则弱今王破原阳以为骑邑是变籍而弃经也且习其兵者轻其敌便其用者易其难今民便其用而王变之是损君而弱国也故利不百者不变俗功不什者不易器今王破卒散兵以奉骑射臣恐其攻获之利不如所失之费也
  宋文帝元嘉二十八年普责百官谠言建平王宏议曰臣闻建国之道咸殊兴王之政不一至于开谏致寕防口取祸固前正同轨后主共则秦殷之败语戮刺亡周汉之盛谤升箴显陛下以至徳神临垂精思治进儒礼而崇寛教哀狱法而黜严刑表忠行而举贞节辟处士而求贤异修废官而出滞赏撤天膳而重农食禁贵逰而弛酤通山泽而易闗梁固已海内仰道天下知徳今复开不讳之涂奨直辞之路四海希风普天幸甚举防采问敢不悉心谨条鄙见置陈如左辞理违谬伏用震詟夫用兵之道自古所慎顷干戈未戢战备宜修而卒不素练兵非夙习且戎卫之职多非其才或以资厚素加或以禄薄带帖或宠由权门恩自私假既无将领虚尸荣禄至扵邉城举燧羽檄交驰而望其擐甲摧锋立功阃外譬縁木求鱼不可得矣尝谓临难命师皆出仓卒驱乌合之众造次之主貎踈情乖有若胡越岂能使其同力拔危济难故奔北相望覆败继有今欲改选将校皆得其人分台见将各以配给领防二军为其緫统令抚养士卒仗恩信先加农隙校猎以习其事三令五申以齐其心使动止应规进退中律然后蓄锐观衅因时而动摧敌陥坚折冲于外孙子曰视卒如赤子故可与之共死所以张弮效争先之心吮痈致必尽之命岂不由恩著者士轻其生令明者卒毕其力考心迹事如防有在妄陈肤知追惧乖谬

《历代名臣奏议》 相关内容:

前一:24
后一:26

查看目录 >> 《历代名臣奏议》



关于本站 | 收藏本站 | 欢迎投稿 | 意见建议 | 国学迷 | 说文网
Copyright © 国学大师 古典图书集成 All Rights Reserved.
免责声明:本站非营利性站点,内容均为民国之前的公共版权领域古籍,以方便网友为主,仅供学习研究。
内容由热心网友提供和网上收集,不保留版权。若侵犯了您的权益,来信即刪。scp168@qq.com

ICP证:琼ICP备2022019473号-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