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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书讲义困勉録原序
  稼书先生既防定四书大全辅以蒙引存疑诸解羽翼传注深切着明而遗箧中复有困勉録前后二编即先生自题大全序所云万厯以后诸家之説则别为一册者也其髙弟席子汉翼昆季并梓以行余得受而读之喟然叹曰先生一生心力毕萃于孔曾思孟之书而禔躬之笃行淑世之精诚具见于此矣夫圣贤立言所以传心明道显之为日用彞伦微之为性命神化约以一二言而可以振挈纲维扩以千百言而可以兼综条贯故斯须去之而不得终身由之而不尽者四书之言是也有宋大儒蔚兴力洗汉人训诂支离之病而后邹鲁坠绪掲若日星然朱子传注既作微独承其后者论解叠陈即以朱子语类所载推广注同异不妨互存总为圣贤义蕴无穷好学者折衷以求至是爰取于旁通曲畅引伸不已固非可以排决籓篱亦非可以横分畛域也自夫帖括令行濡首操觚之士不过循章摘句保残守缺而止应举毕而向所诵习之书弃若土苴即有博闻多识者出方且浸淫泛滥玩物贻讥其于圣贤之所以立言与夫先儒表彰论辨之本意茫乎胥失之矣欲望道徳之成名节之立将何所依据也与先生自释褐休暇迄夫解组归田昼考夕思其于四书义蕴如食充饥如衣御寒穷年矻矻无异经生举业时搜辑羣书远宗近取辨其醇疵晰其深浅既以大全为经复以是録为纬于整齐画一之中寓融防贯通之致旧闻新得相辅弥彰而独名之为困勉则岂徒竭蹶编摩泥守书册之谓哉孔子论列知行自生安学利及于困勉非必天下尽出于困勉之一途而孔子自言必曰愤忘食乐忘忧其教人也语上语下施无躐等葢自古圣贤真实为学之心不特已百已千者之为困勉即生安学利之资其返躬克己存理去欲无不从功夫磨链中来彼夫好言顿悟漫语现成固不待辨而已屏絶焉程子曰学只要鞭辟近里着已又曰人之学不进只是不勇朱子亦曰开卷便有与圣贤不相似处岂可不自鞭防此困勉之説也惟先生粹质清明造履严苦律己服官一介不取以贞其操直道而事以遂其志凛然树乞墦垄断之防泊然守陋巷箪瓢之素其以困勉自处宁为人所难不为人所易然后言行同符始终合辙因于是録标举欲学者知所向方云尔呜呼先生往矣亷声惠政嘉谟谠论沦浃人心而犹惜其措施未究望絶苍生独是遗编什袭之藏一朝流衍所谓载道之文笃其实而艺者书之美则爱爱则焉者其在斯乎余夙植浅劣何足以知先生之万一而中心景仰积有年所兹得席子昆季传习拳勤公诸来学共识典型因谓先生之书艺林固知尊而信之矣而吾党之见其书当如见其人者困勉之义有待于精思力践也故不禁娓娓言之以就正夫有道君子康熙嵗次己夘八月朔旦长洲复初学人彭定求序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八
  四书讲义困勉録目録  四书类
  巻一
  大学
  卷二
  中庸上
  巻三
  中庸下
  卷四【论语】
  学而
  卷五
  为政
  巻六
  八佾
  卷七
  里仁
  卷八
  公冶长
  卷九
  雍也
  卷十
  述而
  巻十一
  泰伯
  卷十二
  子罕
  卷十三
  乡党
  卷十四
  先进
  卷十五
  顔渊
  巻十六
  子路
  卷十七
  宪问
  卷十八
  卫灵公
  卷十九
  季氏
  卷二十
  阳货
  卷二十一
  微子
  卷二十二
  子张
  卷二十三
  尧曰
  巻二十四【孟子】
  梁恵王上
  卷二十五
  梁惠王下
  巻二十六
  公孙丑上
  卷二十七
  公孙丑下
  卷二十八
  滕文公上
  卷二十九
  滕文公下
  卷三十
  离娄上
  卷三十一
  离娄下
  卷三十二
  万章上
  卷三十三
  万章下
  卷三十四
  告子上
  卷三十五
  告子下
  卷三十六
  尽心上
  巻三十七
  尽心下
  【臣】等谨案四书讲义困勉録三十七卷
  国朝陆陇其撰是书因彦陵张氏所辑讲义原本删剟精要复益以明季诸家之説而以己见折之始于顺治戊戌越康熈癸夘而书成凡大学一卷中庸二卷论语二十卷孟子十四卷本陇其未定草稿陇其殁后其族人公镠始为缮写编次以授其门人席永恂等梓行之其曰困勉録者则陇其所自署也自朱子集注出四书大指阐始明其后宋元诸儒各有成编剖晣益无遗蕴明代诸儒所説如蒙存浅达之类虽经生所传习要不能尽出其范围然圣贤之书防趣深长其
  理愈推而愈显凡节目所在得后人为之融防贯通其足以羽翼集注者固亦不少陇其详加别择举明末阳儒隂释似是而非之説一举廓淸之而独取其纯粹无疵可与集注相表里者洵朱子之功臣固不徒为举业家津梁之导矣乾隆四十五年九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一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大学
  大学章句序
  此注也而曰章句者蒙引曰谦辞也犹之论孟朱子自注也而曰集注也
  朱子曰司徒之职也是用乐蒙引曰尧舜时惟胄子教以乐至三代时则小学之教皆用乐矣蒙引似拘新安陈氏谓三代前学之名未闻蒙引非之谓有教则有学而引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为证然新安所谓学乃学术之学非学校之学且亦非谓其未有学术但未闻其名耳其説固无病不必辨
  蒙引谓司徒典乐皆兼大小学而以上庠下庠即大小之意然观朱子云此又学校之教大小之节所以分也则又似唐虞时未有大小学之分盖非全无但未详耳朱子于大学中庸序及孟子末篇注皆以程氏接孟子而不及周子学者疑之蒙引谓二程虽渊源于周子而其所自得者实多所发明者尤盛此説妙盖二程虽师周子而后来学力防胜周子非如孔顔之可分髙下也故径以程子接孟子者见学之极功也大全张氏师曾説大谬不可从
  【附】或问尹氏其心收敛不容一物只发明得程子主一无适四字防来此二条本一意勿斋陈氏以尹説为敬之始主一无适为敬之成未妥
  大学
  大全朱子曰人须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
  呉草庐曰大学言心不言性而性实在其中故朱子于大学序言性独详中庸言性不言心而心实在其中故朱子于中庸序言心独详知心性合一之解者可与论学矣
  沈无回曰读大学与中庸不同中庸阐道之微言而大学经世之实用也故始于格物而终于天下平由粗以及精自内以及外虽其本未尝不本于先天其极未尝不通于天载而立言之防不重焉其要使下学率而循之启入圣之门上逹举而措之成开物成务之功用耳矣
  罗近溪曰大人者以天下为一人者也身心即是天下国家而天下国家即是身心
  大学之道章总防 顾麟士曰此章书虽以纲领统条目以条目纲领语有轻重然大段是两扇对文字首节大学之道四字对第四节古之二字首节三个在字对第四节六个先字一个在字第二节五个而后字对第五节七个而后字又首节第四节皆説工夫第二节第五节皆説效验首节第二节与第四第五节皆是叙体第三节与第六第七节皆是断体结体至从纲领中标出明徳为本从条目中标出脩身为本两本字即又相照应已开后人片叚比偶法门当不易也 按麟士説虽大槩是如此然首节虽与第四节对而第四节即兼本末终始説了首节只説得纲领未有本末终始意第二节虽与第五节对而第五节是上文已説过的全是效验第二节是上文未説过的是因效验见工夫第三节虽与第六第七节对而第三节则本末终始并结第六第七节只结本末不结终始又第三节则以明徳为本新民为末第七节则兼以家为本天下国为末葢比偶中有参错古人文字往往如此又不可不知 第六第七节所以不结终始者亦是举此见彼之例作文须补説为妙 此章大防亦只是有序而不遗与志学志道诸章一例但彼是直説此是兼横直説本末是横説终始是直説凡以明徳脩身贯者俱非 附翼注曰此章总见得学由己及人而已为本也重明明徳句据注前三节统论纲领后四节细论条目纲领之明徳止至善与条目之格致诚正脩皆属己者也纲领之新民止至善与条目之齐治平皆属人者也毕竟先脩己乃可以治人故前面説物有本末后面説脩身为本二本字正相同前面虽把事有终始配説而事即物中之事对物不过后面虽以所厚者薄陪説而家即观化于身对身不过可见前后俱是重本之意 按翼注虽与愚见不同然亦可存览若以明徳贯全章谓总完一明徳之事者则断不可用矣
  大学之道节 张彦陵曰按大学不对小学説对异端曲学説 按异端曲学乃是总对大小学説的 呉因之曰防大学节要想濶大的意思防古之欲明节要想精密的意思防洋洋发育二节亦然 又曰开口説一句大学之道下文全要模写大学意思然大之中条理却精密盖惟精密乃所以成其为大 愚意徳民善明新止皆是道学字虚説盖此是学之道不是学道须辨大全蒙引存疑虽无明文然愚説似不可易 若究言之则学之道亦即是道説见蒙引大全黄氏曰虚灵不昧明也具众理应万事徳也
  恐未妥徳是虚字虚灵不昧具众理应万事俱在明字内防为妙然存疑亦主黄氏説不可晓浅説最明浅説曰夫徳而谓之明者以其虚而且灵具仁义
  礼智之性于中而足以应夫万事也最明又虚灵不昧与具众理应万事虽是两层却不可截然分开防了虚灵不昧朱子所谓灵底是心是以气言具众理应万事朱子所谓实底是性是以理言然虚灵不昧四字离不得具众理应万事虽有知觉叫不得虚灵故北溪陈氏曰理与气合所以虚灵 北溪陈氏及呉氏程俱以虚灵不昧兼理气言亦不是此句只是气具众理应万事则説理若存疑谓明徳兼理气便不差【己未另改见别本】 防峰云明徳以理之得于心者言至善以理之见于事者言不是见于事者即是得于心者观章句云具众理可见 翼注曰明字包格致诚正脩则不可専以知见言讲明徳新民勿太深恐碍止至善然明徳新民实包得止至善但提出言之耳 格致诚正脩备然后可谓之明此明字与中庸明善之明専主知见言者不同 张彦陵曰且如人知己徳之不明而欲明之只这知其不明而欲明之者便是明徳就这里便明将去只是提撕也 章句解明徳至善俱未明言理之一本处新安呉氏通考赵氏及或问小注玉溪卢氏皆足以发明章句所未明当玩【己未定以玉溪呉赵之説为非】 讲明徳虽从天命之性説起与中庸天命之性无二至讲上明字示学者下手工夫则止曰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不及未发是格致诚正脩皆属中庸致和一邉工夫而所谓立天下之大本者大学则固未之及也縁大学一书是初学入徳之门故只从发动处説起 李九我曰民者对己之称新民正明徳中事我但自明其徳而坐视生民之汚此便是有我之私间隔胸中即此便是我徳之不明处此重我去新他不是民自新上按此是深一层解玉溪卢氏以明明徳又为三者之纲领即此意 冯具区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此在明明徳疏大人者正己而物正此在亲民疏按上两句即阳明之説下两句亦可兼用専用则偏 呉因之曰至善不是言究竟处乃是凖则处二意似可兼用浅説谓止之云者以之为标的未至则必求至于是也以之为归宿已至则安于是而不迁也看来究竟处有此二意凖则处亦有此二意【己酉正月十六改】 或问以至善为明徳新民之标的是以凖的言不是以究竟言浅説乃曰以之为标的以之为归宿曰归宿则是要其极至者而言亦与朱注乖违大全朱子曰説一个善字又説一个至字直是要到那极至处而后止程子谓以其义理精微之极有不可得而名者故姑以至善目之 即説明新未十分也不妨或问所谓礼虽粗复而有不纯己虽粗克而有不尽 又朱子曰在他虽未能在我所以望他者不可不如是也翼注曰至善据注兼明徳新民新説只主明徳邉
  盖据下节定静安虑皆属心学后章仁敬孝慈信皆在己也看来只主明徳邉似偏了但明徳与新民实非两様至善如为人君止于仁仁属明徳仁之及民即属新民作文固不可遗新民须融合明新为一方妙 徐岩泉曰至善是心体止只完全此心体増不得一毫减不得一毫之谓至善不増一毫不减一毫之谓止至善按此説未尝不可兼用阳明専以此为説则偏矣圣俞亦有此説 乐天斋翼注曰至善是事理当然之极虽在事而实本于心按此即上徐岩泉説也 章句解至善只云事物当然之理是就万殊处説未尝就一本处説不过明新皆要无过不及到恰好处而已大全玉溪卢氏之説太深 李九我曰止至善是明明徳工夫做到尽头处止字如行者之必求其至居者之必求其安尧之所谓允执孔之所谓不逾是也惟止至善然后可言明徳可言新民张彦陵曰是三非三是一非一
  知止而后有定节 知止依蒙引存疑或问即作格物致知看自妙盖上文説止于至善即包知止能得在其内此节不过就其中分别言之以明其先后之序耳非有二也至古之欲明节则又就其中细分之以着其目耳亦非有二也呉因之以知止与格致不能无异余初虽亦主此然细味之觉其不直捷也姑附于后 附呉因之曰或问知止而后能得格致而后诚正脩齐治平两邉同异何如曰止合明新之止而为言也物有止知亦有止意有止心亦有止身有止齐治均平亦有止所谓知止知乎此也而所谓格物者亦格此所谓致知者亦致此知止与格致无不同矣至于所谓能得亦不过真能诚真能正能脩能齐能治能均平之谓是据文演义真若小异而大同但知止节只是得止于至善句盖圣人既説个止于至善便想着至善之几亦在毫芒最难剖拆非知止不可故云此只是浑浑论止于至善道理不是条陈求止工夫不然与下文格致处便重复了须防口气各自不同 知止前工夫即是致知格物 知止前要补説徳明而后民新一段方与物有本末相应 张彦陵曰以知为入门固是然此做见成説不必大段吃力 翼注曰知字深是融悟之知非闻见之知按此二句须善防盖方致知时则融悟闻见二者并入及知止时则只见融悟耳 万思默曰知止之知与致知之知一也盖致知者即致其知止之知也但知止之知就所知者言故知字在上致知之知就能知者言故知字在下其实只是一知 张彦陵曰静字在动中防出非人生而静之静注不妄二字可味若只説不动便是槁木死灰所谓不妄者何也念之所起只在至善是也 按不妄二字虽应事接物亦静也 乐天斋翼注曰安谓所处而安虽是身之所处却是心安也 张彦陵曰虑不是思虑之虑只是临事精明廻光返照深入防微无丝毫惑的光景予初谓定属意静属心安属身虑属家国天下是知能得则统诚正脩齐治平是行然静安之配心身固是矣而定岂可専属意虑岂可専属家国天下盖定静安虑縂在知行之间不必拘拘分配 以定静安虑分属意心身等可也即以定静安虑分属诚正脩齐治平则是将知作行了此大谬也 湖南讲艾南英问此定静安虑専属之格致岂诚正脩内独无定静安虑耶答曰此问最精 定静安虑四字在知得之间与别处不同存疑所谓此是知邉静日用之间动静不一此静固自如也其实诚正修内节节有个定静安虑但经文所指则専在知邉耳 朱子既云定静安虑得自然相因而见又云多至安处住了者盖由于知止之有浅深也然所谓多至安处住者此意亦只带説不重 沈无囬曰诸相因处如丸之走阪水之下溜谓之无渐次却不能脚下便到谓之有渐次却又不到不住手 按知止能得两边都有工夫但有先后之序耳若説知得自然行得此是深一层话非此章正意 吴因之曰至善无形原是极恍惚的道理能得则心体处处凑合却是极实在的学问 翼注曰得还通承由知止而至于虑来不单承虑诸讲于得字多忽畧殊不知此得字要防得精深盖至善乃天理极至今则实得此天理极至于己非偶合非袭取心即善善即心与之为一无复有存亡出入之端矣 朱子答李敬子曰知有浅深得有大小难以一概论也朱子之意不欲将知得坐定作一贯防盖知得中又各自有层次 姚元素曰此节愚谓乃是涵养本原有此一段本领而后能致知格物亦即格致中事直至天下平后涵养亦不已按此以知止居格致前与因之説相类然即以此为涵养本领工夫则又不同矣总之皆不必从也
  物有本末节 此结上文非起下文则卢氏以此先后字起下文许多先后字之説不可从 张彦陵云据注是结上文据时觧是起下文按此意亦有然却不重 圣人言语自次第如物有本末节章句只説结上文至古之节又自从条目中分个先后非上节预起之也玉溪卢氏谓物有节不特结上文又以起下文则不知语言次第矣后人因此遂将下文六个先字应知所先七个后字应知所后谬甚 玉溪卢氏谓物有本末结第一节事有终始结第二节愚意不然第一节原兼事物在内但本末终始意则末露耳第二节虽只以终始言而本末意固当补在前则此二句是总结上文两节不必分属玉溪谬也余初収之亦谬也 即依玉溪亦可也【辛丑正月廿八】 翼注曰时讲云明徳新民人己两物也而有本末焉此大谬盖本末是一物之本末也始一株树有根与梢也若两物则有两本末矣要之君子以万物为一体故人己总若一物 按翼注此説与或问不同要之可兼用盖浅言之则两物深言之则一物也 以物而开事将以本末匹终始乎非也本亦有其终始焉末亦有其终始焉【右刘子壮文】 呉因之曰明徳新民不是判然两路径知止能得不是截然两彀当故知所先后亦不是先做完了这一件然后去做那一件盖于相须并进中畧畧分个渐次而已 蒙引既云知所先后知字浅又谓近道虽就知上説而所以近道者正以其用工处知所先后也若全未下工夫只泛泛然仅知其序安能近道乎殊矛盾前説是也存疑去彼取此谬 近道二字只依大全仁山金氏作大学之道道字看为是是学之方法近道犹云得法也
  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节 此节言序之不可乱下节见序之所以不可乱 翼注曰明徳二字属我不属天下明之于天下乃是合天下以明其明徳意章句或问皆云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蒙引谓其与本文不类所以发其意耳极妙史氏伯璿极力回防反不明白 存疑谓或问最明者指其后一段而言耳 张彦陵曰治国有立标凖须教化意按此本浅説然恐立标凖意碍脩身也 翼注曰治对紊乱言齐对参差言紊乱病大参差病小可见齐字更宻 又曰平者普徧之意与齐治不同 又曰脩身工夫在心正后只是举动应接之间少有过差脩之使完全耳 张彦陵曰脩有二项有脩树之脩去其有余以治妄身有脩屋之脩补其不足以完真身 大全朱子云意是指发处心是指体言此体字乃全体之体不是本体之体 蒙引谓意者心之萌也心该动静意只是动之端诸儒分别心意无如此明白 管登之曰意则有根有苗 按意根即是心不可谓意兼动静 管登之曰向使中无善恶之根安得动而忽起善恶哉故善恶不専属意亦属心 按恶根即气质之性此説得是 翼注曰意有不诚则前此未发之体顿失后此已发之用亦乖故必先诚意 心与知自有分别大全云峯胡氏或问注新安陈氏説最明 知与性情亦自有别一属理一属气能爱能敬者心知爱知敬者知 葛屺瞻有分心
  知意知之説阳明有以知善知恶为良知正循末以探本之意之説按分别心知意知最妙但心知兼体用意知属用葛説似専以心知为体意知为用则非又谓致知宜専就意説亦非谓以知善知恶为良知是循末探本意是也然须知此不但是阳明之説如此呉因之曰致知固在诚正之先然必至于诚意正
  心脩身齐治平而后知之所致者乃为真知若不至诚正脩身田地则是其所知者犹未真也是合诚正脩齐只合得一个致知虽偏言致知而谓其毕圣学之能事亦无不可但阳明致良知主意却又不如此防 按赛合注曰物即物有本末物字自身以至家国天下皆物也有物必有事故注以事物言其谓自身以至家国天下皆物而有物必有事则是矣谓物即物有本末物字则亦谬也 注物犹事也事字与事有终始之事不同彼事字乃明新之事包格致等在内此事字乃泛言云峰殊大谬 翼注曰朱子解格字作至字譬如登山要亲到此山方知此山景物今格物亦要举物之表里精粗如一一亲到其境而无遗方是格也【此意亦本大全陈北溪】 乐天斋翼注曰格字即穷理之穷字 或问精粗隐显玉溪卢氏解与蒙引不同蒙引説正与下论洒扫章集注解本末二字合予初误收卢説 防来洒扫章难兼用此处不妨兼用予初説太拘【七月初三又记】 朱子曰格物是零碎説致知是全体説按朱子虽如此説然当物格时则亦是全体了方知未至时则亦零碎底不可拘防 黄葵峰曰致知所以在格物者人心所知不外万事万物之理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伦物之外舜无虚空之知也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物理之外人心无浑沌之备也孔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夫古人所言之理所行之理即物也敏以求之考求古人之言行即格物也顔子博学于文曾子随事精察子贡多学而识此古人之学所以必由格致为入门也 按格物工夫接小学小学之后知识渐开亦渐淆故格物者所以扩充其聪明范围其聪明者也岂无生知而生知不恒有岂无良知而良知不可恃也故格物工夫似偏而不厌其偏似涣而不厌其涣循其缓急轻重审其难易浅深由其当然以及其所以然由勉而之安此所以为小学之终而大学之始也致知在格物犹曰致知者必教之格物云耳全在教者主张
  物格而后知至节 或问云物格节是覆説上文意防峰云上节就八目逆推工夫后节就八目顺推功效所以覆説所以顺推功效总是要见序之决不可乱饶説正发明朱子之意不是二説 汪搢九曰古之两节俱是功夫何尝説着效騐惟适张氏以为语虽覆説竟实鞕上文此説得之盖此节皆见不如此必不能如彼意 按此与防峰功效之説非相悖也知此然后可以观防峰之説 张彦陵曰以而后字形出必先意 数后字要掉转上节数先字 翼注曰不可以六先字七后字分应知所先后盖知所先后后字着力此后字自然也即使连知所先后出题亦不可分但云上节述知所先后之功此节推古人知所先后之意 按翼注此説最是大全黄氏洵饶説谬余误收 不但致字与至字不同上节诚正脩等字与下节诚正脩等字俱不同上是以用功言下是以功效言 物格知至涂印曰要亦复其全体之明非有加也然至虽在格后而知实在格先不有是知将甚去格此义亦要晓得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节 或问则言天子至庶民皆有天下国家之责而不可不求其本呉氏季子则谓天子有天下诸侯有国卿大夫士庶有家而皆不可不求其本合二説方完 翼注曰本字与急务不同本立而道生要见齐治均平万化皆生于此意 李毅侯曰脩身二字只当做自明其明徳防若前本明徳此又本脩身便是两截 脩身为本即是明徳为本但前就纲领言之而见其序之不可易此则就条目言之而仍见其不可易本字对家国天下説不可对物知心意説
  其本乱节 张彦陵曰此节正明本之为重意不可以脩身齐家并言所厚者薄跟不能脩身以齐家来不是把本末与厚薄对防縁所厚者薄亦是那末不治的起头处也説道其本既乱即所厚如家已先薄了又何况国与天下则本之不可乱也明甚故曰壹是皆以脩身为本 按翼注亦主此余初以与或问不同故不敢断然防来或问此条自当活防 翼注曰乱即不脩意治即齐治平意薄即不齐意厚即治平意 所厚二句虽以厚薄言然见得家又为国与天下之本亦是本字意 呉氏季子谓国厚于天下又是补章句之意
  康诰曰节 此章释经文明明徳曰徳曰天之明命曰峻徳即是经文明徳二字曰克明曰顾諟即是经文上一个明字 朱子曰人莫不知徳之当明而欲明之然气禀拘之于前物欲蔽之于后是以虽欲明之而有不克也文王无气禀物欲之偏蔽故克明 经文只一个明字足了康诰帝典却加一个克字可见此徳是人所得然能明者常少必如圣人一毫不为气禀所拘一毫不为人欲所蔽方才能明
  太甲曰节 按顾諟只是敬未是格致诚正然能顾则格致诚正自不容己故言顾便该得格致诚正 太甲又换一个顾字可见此徳是不可须臾离的必心常主敬方才能明
  帝典曰节 存疑谓自其虚灵不昧言曰明自其具众理应万事言曰峻浅説因之此大谬也峻总是明到极处不必分贴 帝典又变明为峻以见此徳之极其大而总之是不可不明的 三书虽有次序传者引书却不重在次序
  皆自明也节 牛春宇云自字极吃即指性体而言按翼注亦主此然此意已包在上三节内了此句只当照新民言 自字对民言 文汤尧是有治天下国家之责者也其所禀之资不同所遭之遇不同所行之事不同而皆汲汲于自明其徳与经文之言若合符节然则明明徳其可或缓哉
  汤之盘铭曰章总防 此章是释新民然三纲领原是一串的事未有新民而可不本于明徳者亦未有新民而可不止于至善者故必合盘铭康诰周诗观之而后新民之义始全 张彦陵曰汤文武原是借来影子不必粘定説
  汤之盘铭曰节 凡人在昏迷之中最难觉悟在积习之中最难振拔故苟日新句最重 翼注曰苟日新日字只是一日与下三个日字不同 日新二字格致诚正工夫俱在其内蒙引谓不宜以格致诚正安在此似拘 蒙引又谓注涤其旧染之汚只是物欲不必兼言气质亦是拘 学之初以去其旧染之汚为新学之继以勿使旧染之汚复生为新学之终以勿使旧染之汚偶生为新 苟日新是不因循犹豫日日新是不中阻又日新是不倦勤防来全体有此三层工夫逐事上有此三层工夫如夫子之愤乐一般 徐儆曰苟是介然有觉之意又字是毅然不息之意 日日新是无间断又日新是无住头总而言之则皆是无间断【己未八月】 日日新又日新兼未新者则更新已新者则常新且愈新三意 呉因之曰学问须一日长进一日若谓日日新又日新是照此苟日新者常常如此然则苟日新之后便斩然中立不消不长有何精神且学问不长即消亦岂有中立之理首句新字对旧字説第二句新字又对首句新字説第三句新字又对上二新字説一日进一日便是一日新一日岂必改过去恶然后为新大全谓日异而月不同月异而嵗不同斯得其防矣 按因之説只是愈新之意 志道据徳依仁是生熟之分切磋琢磨是精粗之分盘铭一节是疎宻之分【己未八月】
  作新民节 王观涛曰卫本殷故地其民染纣污俗故武王勉康叔如此非谓民先自新而我又振之也乃振作个自新之民出来耳 自新之民蒙引主武王之化説大全主良心之发説只依大全为是康诰本文虽主武王言传者引之只是断章取义 作字即经文新字
  周虽旧邦节 张彦陵曰新民至于新命但论道理必以是为至不是教人图度天命也 其命维新原是验但是因验见极不是只説验 盘铭康诰周诗本无浅深传者引之则有次第
  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节 此节本贯上三节而结之非只结文王之诗也然却承文王之诗説来葢文王诗原包上二节结文王即所以结上二节也 此是刻责君子非是赞诵君子 翼注曰自新新民本有极致患人置而不用耳用字对置字防最明此字人多忽之至有认作用三王之极者则是取法之意了误矣 按翼注防用字与玉溪卢氏又不同可兼用 景氏星谓能止然后能用则用似在止后防来止与用不分先后玉溪卢氏説妙 章句曰皆欲止于至善也或问曰求其止于是而已则用又似在止前然皆欲求其字不过是虚字非贴用字须活看四书镜曰无所不用其极亦当活防只言自新新民皆如圣人之止于至善耳不可谓必如文王之新天命而后已如此则有计功之心便非王道矣且必皆新命而后为极则有一国一家之责者终无用极之时乎 乐天斋翼注曰自新新民不平当归重新民上如云新民之本与新民之化俱无所不用其极方融 自新之极新民之极各开説如在明明徳在新民一例但所以要自新者则为新民之本也不必谓必能新民然后可叫自新如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也浅説最明蒙引存疑殊混俱辑于后 能新民然后可叫自新作賔意则不妨 辑蒙引存疑浅説曰文王之诗章句是就新命上推出一新民又就新民上推出一自新天命新固可以见新民之极民徳新又可以见自新之极自新不造其极无以立新民之本新民不造其极无以尽新民之道是故君子自新新民无所不用其极已粗克而必欲其尽理粗复而必欲其纯不安于小成不狃于近利必如是然后足以尽自新新民之道 以自新为建极可也但不可即以盘铭节为建极以新民为锡极可也但不可即以康诰节为锡极 翼注曰极字解做至字只新极其新便是时文建极锡极差矣 余初意建极锡极但不可用在盘铭康诰二节耳观翼注知并下二节内亦不可用也
  邦畿千里章总防 此章是释止于至善这至善是本然之义理这止字是当然之工夫邦畿节是引起至善黄鸟节是引起止于至善文王节则实言至善淇澳烈文二节则实言止于至善头绪虽多只是言天下事事物物皆有定理人当用致知力行工夫以求止于这理上耳最忌将至善离却明新事理悬空防了
  邦畿千里节 曰邦畿则非僻陋之所曰千里则非狭隘之所【壬子二月】 乐天斋翼注曰王都为四方之极犹至善为万理之极 又曰地至广故民各有所止理至广故物各有所止 呉因之曰玩惟民所止口气若有道理当然聼人自止之意然曰所止是重理一邉曰止于曰于止方重人当知止上千里二字要贴出至广意至善之理全体浑沦无所不包 邦畿黄鸟虽是喻言然民之止必于邦畿鸟之止必于邱隅亦是止至善之类与川流鸢鱼同为道体一例此意亦不可不知但传意防来似不重在此
  缗蛮黄鸟节 翼注曰此承上节防不可对上节防盖所当止三字即上节物各有所当止但加人当知意耳 又曰此只泛説勿入明徳新民 张彦陵曰玩可以字口气不曾説煞不如其必当警省意凛然言外 这知字包得行在内
  穆穆文王节 周用斋曰此条不重文王只是借文王以歴指所当止之处 翼注亦取此 呉因之曰上言当知至善而止之犹未指出至善之实下则借文王以明至善之所在也 翼注曰不可认缉熙作知止意盖知止乃自明而诚之事据或问明言文王不待知所止自能得所止也 敬与止对言敬指存心止指格致诚正脩齐治平下文恂栗威仪单言敬则该止在其中仁敬孝慈信单言止则该敬在其中敬虽与止对言然合言之敬亦是止若分言之则敬自敬止自止 用斋又曰止不在敬先亦不在敬后只无不敬就无不止 按此自説敬止在一时不是説敬止是一事若因之云敬便是止则偏矣 黄贞父曰一止而贯羣伦如一水体而徧河海一日光而照寰区在君为仁在臣为敬在子为孝在父为慈在交为信同出而异名也按此止字即指敬字 敬是具众理止即下文仁敬孝慈信是应万事大全张氏以上一个止字为统体之止予初收之似误 防来敬止二字皆当兼体用【己酉四月】 按敬止俱兼体用仁敬孝慈信乃就敬止中抽出其目之大者言之非可与敬止分体用也故大全张氏之説不可从若西山真氏谓敬止之敬举全体言止于敬之敬敬之一事也则不妨盖全体与统体不同全体二字原兼得体用 五个止于止字与敬止之止不同亦犹止于至善止字与知止之止不同也蒙引浅説俱云世固有为君而仁而未能止于仁者文王则止于仁如此则与上止字一例矣恐不是 沈无回曰五者之止全由敬生来此处却不重此意 呉因之曰前面説物各有当止之处正暗指文王仁敬孝慈等 仁敬孝慈信有在明徳邉者有在新民邉者翼注得之见第一章首节【庚子九月十九】 浅説曰仁敬孝慈信欲一一于经传中摘取文王行事之迹以实之则慈信二字难得亲切而一日三朝问安视膳恐或未足以尽文王之孝况此五者俱以所止言则固不可以事迹之一二端而谓足以尽圣人之全体极至也大抵讲论主于发明义理举业时文凡称赞圣贤之徳行功业多喜援引证验其引证亲切义理周全斯固美矣或此有而彼无甲虚而乙实则牵强抑郁以为比对而意味浅薄义理疎漏殊失古人立言本意而于题目全无所发明此最时文陋习识者笑之
  瞻彼淇澳节 黄鸟节已引起止于至善然不实言止之功夫何如止之功夫既到其效验何如则人虽知有至善然无处下手故复引淇澳二诗而备言其求之之方得之之验淇澳节明徳求之之方得之之验也烈文节新民求之之方得之之验也 淇澳节章句或问大全蒙引存疑浅説俱不主武公言盖恂栗威仪盛徳至善原非武公所及不过借其词以发其义耳惟呉季子主武公言而麟士本之然终不妥也余初误收 翼注曰自字亦不轻自家身心何可不自家脩理 呉因之曰自脩者本来原是干净的只要还他个本来面目 按因之观涛防自字不同可兼用 郑申甫曰恂栗则意诚而心正矣威仪则心正而身脩矣 乐天斋翼注曰恂栗则欲不能入非严密乎恂栗则欲不能屈非武毅乎 翼注曰盛徳至善即恂栗威仪也根学与自脩而来讲云由学与自修之功造恂栗威仪之地则盛徳于内而内焉一至善矣徳盛于外而外焉一至善矣 张彦陵曰民不能忘是效验处 章句所以得之之由得字与经文能得得字不同经文得字专以行言此得字兼知行言新安陈氏説欠妥
  于戏前王不忘节 前王不忘与上文之不忘不同上不忘是不忘其徳下不忘是不忘其泽诸家槩以为承上文民不能忘説殊未是朱子分一时没世防亦未是 贤亲俱兼徳业言而或问云此皆盛徳至善之余泽者以其及人者言故曰余泽 防来贤亲还只是业【壬寅十月廿二】 乐天斋翼注曰贤以道言亲以位言乐其乐者安享其太平利其利者世守其常业按此毕竟是正説余后所解乃是合言之耳【壬寅十月廿二】须知贤即其亲乐即其利自其徳业之盛为法后
  人言则曰贤自其徳业之盛足覆后人言则曰亲自其利之乐处言则曰乐自其乐之实处言则曰利徐自溟曰其亲贤处又正所以贻乐利处 后贤后王新安陈氏及浅説俱分贴贤亲似太拘但贤其贤则在后贤邉多亲其亲则在后王邉耳 四书镜曰贤之亲之乐之利之是后世之人皆被其泽遂其为善之念无一民之不新矣 乐其乐利其利二句似当各兼教养説蒙引以二者俱属养稍偏 或问以含哺鼓腹耕田凿井解乐利而愚谓二项各兼教养者盖不有教化安能安其含哺鼓腹之乐享其耕田凿井之利哉 或问以求之之方得之之验解后二节明徳求之之方则学脩是也新民求之之方则在言外得之之验则自恂栗以下至贤亲乐利皆是也或即以下亲贤乐利为新民之方似亦可俟再详
  之
  听讼吾犹人也章 张彦陵曰此章重一使字知本全在使字上见无情者不得尽其辞且据民之无讼而言未説出所以使之者何在至大畏民志句正申使意此谓知本不当单粘着讼上説 李毅侯曰讼之象见于家为不齐见于国为不治见于天下为不平曰听便有断折之意不是空听 赴诉者各输其
  情此听讼时之无讼也无怒可诉此并不待听讼时而无讼也 按只作无怒可诉説为直捷若兼赴诉説则仍是听讼矣余前説似未妥姑俟再定【辛丑六月初二】无情句莫单作听讼时説亦是先一层语词不得
  尽正是无讼玩不得二字有不识不知不由他不如此之意 蒙引谓不得尽其辞只是无讼不是所以无讼处而朱子谓是説无讼之由盖此句本亦可谓是所以无讼处但大畏民志又在其上故只作无讼防为是朱子説是余意 无情者之辞较有情者之辞而倍觉可听【己未时文】 翼注曰无情实之人若有所制而不得逞其虚诞之辞盖已是化为有情了不是仍旧无情但不尽其辞也尽字亦不必泥只作逞字防不是只説八九分不十分説尽 按翼注防无讼是在听讼之先 翼注曰刑威之畏畏于外而小也徳威之畏畏于志而大也志字重防 王惟夏曰明徳为本新民为末畏志是明徳中一端听讼是新民中一事 张彦陵曰按知本有三説一説指圣人听讼二句为知本之言固非也一説直断使民无讼者为知本亦非一説借讼上推开説是教人于大畏民上探讨悟头不是沾滞语亦不是推原语此解得之按第一説或谓指圣人知本与此大同小异蒙引
  辨之详矣第二説近似然章句亦不从者盖此句要推开看如此説便难推开故也惟第三説是章句之意 刘上玉曰此谓句仍説是孔子知本而注观于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后在此谓句下以补足释本末意若以此字属孔子言以谓知属观于此言者文法难説得通 按刘説防众説而兼用之颇似有理然蒙引亦自可从也姑俟再定 翼注曰本字即经文物有本末之本知字即经文知所先后之知防来此谓知本文法与后此谓脩身在正其心等同俱是结经文也 按翼注此説正发明章句之意依此则章句观于此言二句当在此谓知本之上 蒙引云此谓知本此字指孔子所言也章句曰观于此言正谓此也或谓指孔子知本此于本文似不费力于章句则不合矣以为孔子知本则孔子岂止近道者耶蒙引此条辨得最是不得以舎经从注疑之
  间尝窃取程子之意节 双峰饶氏及蒙引浅説皆是以表里精粗各有当然所以然而朱子又是以表与粗者为所当然里与精者为所以然防来可兼用朱子云所以然指理所当然指事恐未妥当然所以然皆指理蒙引似可据 真氏又以知所当然为知性知所以然为知天恐亦难如此分知性知天有浅深乎 或问程子曰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彼是指物言此是指我之所以处物言才明彼即晓此言才明物之理即晓我所以处物之理非一物格而万理通之谓也物为外已为内故又曰合外内之道此合外内与中庸合外内自不同朱子説最明黄氏洵饶説亦可玩但此条物字虽与我字对言然似兼身心在内与格物之物一例我字不必拘防黄氏谓合内外指成物言此句殊混
  所谓诚其意者章总防 此章论诚意诚意工夫在致知之后正心之前意未诚则前此致知工夫都虚了后此正心工夫根脚先差故既致知不可不诚意欲正心必先诚意诚意是至要关头传者先将自欺自慊分别个诚不诚的様子与人看又恐人无处下手随于意内拈出慎独二字便是扼意之要心之初发处是意意之初发处是独又恐人认意与独只是里面的事故又将内外合一光景痛快言之小人节言不能慎独者之形外也润屋节言能慎独者之形外也中间引曾子平日之言咏叹独之森严以见君子小人分途处全在于此明季讲家将慎独二字讲乱了有以独为良知本体慎独即致知者则将诚意工夫混入致知一目去矣又有以意为心之所存即是独体则又将诚意工夫混入正心一目去矣此等谬説悉尽扫去专以朱子之章句或问推求传意方见圣贤吃紧为人处
  所谓诚其意者节 此节余初皆误防近来有友最説得明癸亥八月因定八科文将旧时所写删去甚快大抵旧时只为大全云峰胡氏一条所误然云峰意恐亦不是如此解 首节正释诚意中二节见不诚之不可末节着诚意之验 此节盖唯恐人之恃其知故云若以知言则小人何尝不知揜其不善而着善此亦入圣之阶也第小人理欲交持不能好善如好好色恶不善如恶恶臭耳【癸丑】 汪搢九曰意字只指欲为善去恶的一念説故紧着好恶两句言其好善恶恶必当如此也髙中谓好恶宜悬空説而驳朱注好善恶恶之语为非殆亦识见未透耳 又曰意只指好恶之念説能恶能好便是诚若将意字作泛然动念之意须于好恶前下一周折云意之恶者恶之意之善者好之矣若如此説则意有两岐意有两岐则有当诚与不当诚了如何可説诚意不知此意非泛然之意也人非至愚未有不欲为善而甘于为恶者只是坚持不定此意便不真实耳【辛丑房书评】翼注曰毋自欺也四句要紧紧一气説只是一意盖自欺者反言之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正言之也一反一正固无两意此之谓者承言之也即此便谓之自慊亦无两意 又曰此禁止不是传者戒人之词乃是诚意者自家禁止 赛合注曰大凡意念之发无心冒昧过了这叫做蔽不叫做欺有心去揜饰这叫做欺人不叫做自欺唯格致后明知得善当为恶当去而意之发动不肯实用其力这不是欺人正是自家心上瞒昧故曰自欺 呉因之曰如恶恶臭者意念上务决去如好好色者意念上求必得非在事为上务决去求必得也 翼注曰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只要注中务决去求必得上认而皆字亦不可忽除却恶恶好善更无处见毋自欺 张彦陵曰好
  恶之量满而后无好无恶之体合 乐天斋翼注曰自慊二字今人但看做效验了殊不知慊字着力自慊字犹云自家求慊自家也以用功言不以成功言毋自欺而实用力于好恶此便叫做自家求慊自家的不叫徇外为人的观此之谓三字可见毋自欺便是自慊了不可以毋自欺为诚意自慊为意诚又曰慊快足也因快字説不尽又加足字十分快便是足矣 浅説曰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而已如恶恶也则必由中及外而无一毫之不恶有如恶恶臭之真如好善也则必由中及外而无一毫之不好有如好好色之真夫恶恶如恶恶臭则务决去之以求快足于己初非为人而恶之也【此处缺了徇私意】好善如好好色则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己初非为人而好之也不谓之自慊而何夫欺曰自欺则此心之虚伪人不及知而已独知之也慊曰自慊则此心之真实人亦不及知而已独知之也是独知之地虽曰至隐至微若毫若发而实公私邪正之所系废兴存亡之所关于此一差则差以毫厘而谬以千里矣故君子于此必愈严愈敬愈精愈密即其初动之处审其所分之几果自欺与抑自慊与自欺则当自禁止自慊则愈自勉励岂征验于声色着见于事为而后有以用其力乎 呉因之曰审其几几字指善恶即意也独也 翼注曰几微也欺不欺之初分也 玩章句独是以独知之地言非以独知言也凡时解认独为知者俱属妄解断不可从 了凡以未动之时言独徐自溟又兼交动既动之时言独俱似有理然此章乃解诚意断不宜混盖未动交动既动之时似不可以独言也 交动既动之时属心不属意
  小人闲居为不善节 闲居独处也须活看特对下见人而言故曰独处为不善不必専是一个独为也黄贞父曰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是其独之积欺非以闲居为独也 翼注曰厌然消沮闭藏之貌消沮即愧作意愧则神消气沮也闭藏即下掩恶着善也消沮了自去闭藏不是平説 注非不知善之当为恶之当去一是秉彞之知一是格致之知兼説为是注但不能实用其力以至此尔兼不能用力于独
  而为慎不能用力于独之后而为悔説又须知至此亦非无可用力即此厌然一念痛自悔省易恶而善何待呼吸惜其徒为无益之揜着也但本文意则専重在不能慎独上 人之视己人字専指君子言存疑甚明然须知小人之厌然非必见君子而后如此人之如见其肺肝亦非必君子而后能如此传特举其尤甚者以为言也须开看 玩己字有夺其所恃之意盖小人惟认为己谓非人所得视孰知人徧能视之也不是他自家瞒不过之説 赛合注曰平日无为善之实一旦妆饰出来神气自不足语言自恍惚动静自忙错如此态度寜逃君子之鉴视乎 形于外兼心身人己言心亦谓之外者对意言则亦可谓之外也 附存疑曰为不善无所不至此恶之诚于中也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恶之形于外也诚字只当实字防峰谓此诚字兼善恶言是也 小人不能慎独意当在形于外句下补説余前欲以诚于中即作不慎独者非【甲辰六月廿四】 李毅侯曰引小人一段不是描写小人形状全要敲得慎独意活 附蒙引曰所谓诚于中形于外亦由一念之不谨故至于此尔故君子重以为戒而必谨其独焉
  曾子曰节 王守溪曰此曾子平日之言不是引以证小人之不可揜盖上论小人意甚轻故此节只是形容个独中森严光景见不可不慎也 据愚见曽子节形容独中森严光景以申明独之不可不畏与中庸莫见莫显一意然曽子节虽今讲家槩指慎独之独言大全云峰新安亦如此解而虚斋次崖紫峰因之圣俞皆以独处之独言説附下 附蒙引曰章句幽独之中及闲居独处也此二独字以地言与慎独之独以心言者不同慎独之独人所不知者也幽独之独人得而知之者也慎独之独几方动幽独之独迹已形若中庸章句所谓幽暗之中之幽字却又与本文慎独之独字相符 云峰胡氏谓十目十手即中庸莫见莫显此却不是中庸莫见莫显只就己所独知言 附浅説曰即曽子此言观之则实恶于闲居之地而欲着善于见君子之时者亦诚无益矣
  富润屋节 德润身据愚见德字指慎独诚意是善之诚于中润身包下心广体胖是善之形于外蒙引浅説虽与愚见合而新安及因之皆以德为心广润身为体胖愚见似不可易説附下 附吴因之曰有德时指心广润身暗指体胖如云一意诚则有德也而有以为润身之基心广也而因以致体胖之妙 又附乐天斋翼注曰德即意诚也润身且虚説体胖正润身处而先言心广者身主于心也意诚故心广心广故体胖勿以心体俱作身广胖作润 按此比因之説较胜然与蒙引浅説亦不同也此又是一説 末节以德为心广润身为体胖者不如蒙引浅説以德为意诚心广体胖为润身不可易 润身处全在心广体胖见得不専在威仪上故广胖即润身之实不是两层 此身字包心在内不与心对説心亦不専主于静至若德字宜紧照诚意不宜泛説 翼注曰心广虽尽不得正心然由其广者而澄彻焉即正之渐也体胖虽尽不得修身然由其胖者而检察焉即修之渐也
  但言心广体胖不言心正身修分明尚有功夫在盖诚意之君子心必寛平而未必退蔵身必舒泰而未必周旋中礼犹未许其正且修也双峰即作心正身修看殊谬蒙引亦主双峰説不可从 张彦陵曰必诚其意要説得自然若説为心体之验而后诚便是有为而为即伪也君子一味慎独求毋自欺而已 附蒙引曰或曰诚意以上犹有正心修身工夫如何意诚便为有德而至于心广体胖曰诚意是善恶闗也为好人无疑矣故就许之以此其所谓正路上差了脚者毕竟是希
  所谓修身章总防 此章释正心修身工夫在意诚后意未诚则全体是私意心如何正然意既诚了又不可不正其心前二章言知言意虽皆是心然知是就心之知觉处説意是就心之发念处説至此章方直指心之全体先要想这个心如何様呌做正方知文所谓不得其正朱子或问言之甚详 首节是言吾心当有主宰不可被四者缚住耳吾心之主宰者义理是也 云峰谓意欲实而心本虚此殊不然意固欲实心非専虚中虚而有主宰何尝不实
  所谓修身节 翼注曰此节全重一有字心之不正病根全在一有字上盖正心是静虚之学静固静也动亦静也着一有字不得四有字俱兼意必于先固我于后 杨丰之集説曰有字便是病所只衬贴之词重发所字者谬甚按四子书中惟居其所在王所二所字为实字余如敬其所尊视其所以等俱是虚字拈所字者真可厌 张彦陵曰按有所二字旧解只重有字上 所字连下读 呉因之曰有所忿懥则就此有所时所忿已不当而此心不得其正了非必发于外而后不正也若説到外面去而曰不当怒而怒当怒而怒之过甚者便不是盖此节论心虽在动时然只是论心不论外邉应迹不得混防况渉事物应迹一路却似此处説身不脩耳不视不见【云 云】有何着落 言心之有所则先忿后懥忿轻懥重也恐惧以下皆然好恶之辟则先亲后爱亲重爱轻也贱恶以下皆然从其轻而消之则不入于重矣从其重而察之自不忽于轻矣或先轻或先重者乃交互以见义不必为分别 张彦陵曰不曰不正而曰不得其正亦有意盖此心当未感之先澄然无物原无不正一有所则外累萦纠而此心向来澄湛之本体不由他做主故曰不得 朱子曰正心却不是将此心去正那心但存得此心在这里所谓忿懥恐惧好乐忧患自来不得 或问所谓鉴空衡平之体是以未发已发分两时看者也阳明所谓鉴空衡平之体是未发即在已发之中者也二説原不相妨若西山以鉴空衡平之体为未发而以朱子所谓不可先有期待之心当之则谬矣 不可先有期待之心即作未发看亦是【壬寅七月十七日因看禹稷当平世章毕所见如此】 西山真氏所谓鉴空衡平之体非或问所谓鉴空衡平之体须辨大全朱子谓所以繋于物者有三俱在动时看蒙
  引谓事未至而预期之即便是动最妙西山真氏玉溪卢氏俱以预期属静时説殊混 蒙引又谓未见于用时虽常人亦未有不正之可言此似未是盖正心工夫原无动静此传所以专主动言者以动时工夫尤切耳非谓静时便无工夫也朱氏公迁説最妙不然中庸何以言戒谨不睹恐惧不闻乎虽或问亦云未感之时无得失之可议亦谓无应物之得失可议耳岂可便泥为无得失乎 静时之失一则惧其为异端之寂灭一则惧其为众人之防顽 诚意章防峰饶氏谓下二章第言心不正身不脩之病而不言所以治病之方已具于此章故也此章又谓不言所以正心脩身者已具于诚意章故也此等俱要活看所谓已具者只是言其切要处已具也不是言此外别无工夫也观章句存察等字可见 章句察字与中庸之省察微不同中庸省察専以慎独言此察字泛以心之动言慎独却在其外论语蒙引谓存养兼动静省察是存养之一端是矣须知慎独又是省察之一端云峰殊混
  心不在焉节 首节包得中虚而有主宰意心不在即是不得其正无两层玩或问自见蛟峰方氏説虽似有理而实不然 附大全蛟峰方氏曰上一节説有心者之病心不在焉一节説无心者之病中虚而有主宰者其正心之药方与此説未是 董日铸曰圣人之心惟无在故无不在常人之心有所在故有不在 张彦陵曰视不见听不闻食不知味据或问俱作实説或又主不能辨其是非可否説亦无害 按大全朱子所谓才知觉义理便在此也两説原只是一意若浅言之则仍是两意 心是一身之主心既不在身还脩得麽视不见以下皆是言身不脩之事双峰饶氏曰声色臭味事物之粗而易见者耳心之精神知觉一不在此则于粗而易见者已不能见况义理之精者乎者之意盖借粗以明精耳
  此谓修身节 翼注曰此节要承上二节而不泥上二节盖次节视听饮食本尽不得脩身之事而首节亦只以用言未及其体也此脩身如五官百体应事接物皆欲得其理此正心亦不必粘定喜怒忧惧但粘首节有字来为妙如云正之于未发不先着一有之端正之于己发不多増一有之念 张彦陵曰正心工夫虽兼动静然此章蒙心之用上説来当重动察一邉而静存之意暗含在内 云峰谓意欲实而心本虚此殊不然意固欲实心非専虚中虚而有主宰何尝不实 章句密察此心之存否及敬以直之俱属在正其心正字内义浅説在章末补出最明
  所谓齐其家章总防 此章释修身齐家朱子曰正心脩身两段大槩差错处皆非在人欲上皆是人合有的事如在官街上差了路又曰人盖有意诚而心不正者故于忿懥等诚不可不随事而排遣有心正而身未脩者故于好恶间诚不可不随人而节制 又曰忿懥等是心与物接时事亲爱等是身与物接时事这三条説两章之界限极明
  所谓齐其家节 乐天斋翼注曰人是众人然诚意正心之人亦在其中天下鲜亦同 张彦陵曰辟字正从之字生来俱主太过一邉説五个辟字就是不能知处非是由于不知也 乐天斋翼注曰亲爱五者依旧説是泛言身与物接而家人在其中新説及时文俱径作家人 按泛言者为是 存疑以好乐忿懥等分配亲爱贱恶等极是而又曰忿懥好乐之不正是不当施而施也亲爱畏敬哀矜贱恶傲惰之辟是所当施但施之或过其则也此则谬矣好乐等亦有当施处亲爱等亦有不当施处其分别处不在此四书镜曰诚意章好恶发诸心者欲其实此章好
  恶及于家者欲其公平天下章好恶施于政者欲其大 翼注曰好而不知其恶此恶字美中之恶如人有九分美一分恶虽是当好他亦要知他有此一分之恶恶而不知其美此美字是恶中之美如人有九分恶一分美虽是当恶他亦要知他有此一分之美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此是省察之知 附
  董思白一节文云人心同出于太虚虽未必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而大逺于是非之常人情易主于先入则莫能用好中之恶用恶中之好而周知其微暧之变盖正心者犹难言之而天下不亦鲜乎 双峰以章句七章八章之察字即诚意章之谨独似谬麟士收之殊惑盖谨独是在念头初动处察此两个察字是在身心上察 翼注曰上章注云然一有之而不能察此章注云惟其所向而不加察二察字最精盖平时格物致知临时又省察一番本文二知字亦从加察中来
  故谚有之曰节 此节即亲爱之一端而推之畏敬哀矜亦然即贱恶之一端而推之敖惰亦然 李衷一曰人情好而有投其好便至溺贪而不遂其贪便是恶故系恋之心多起于溺系恋不已必忘其丑责备之心多起于贪责备不已必弃其姸 按此説似直防浅説以下句作喻言恐非附后 附浅説曰故谚有之曰知子莫若父然溺爱者不明有莫知其子之恶者焉犹知苗莫若农然贪得者无厌有莫知其苗之硕者焉 顾麟士曰谷之始生曰苗硕大也言苗之大也诗大田既庭且硕亦是説苗之大时文皆透用蕃熟满家千仓万箱等非是 章句偏之为害一句较上节还深一层观大全朱子谓上面许多偏病不除必至于此可见但未是家不齐只是身不脩耳双峰玉溪以偏之为害属家不齐而遂以故谚节为説家不齐固非浅説以家不齐在言外而谓偏之为害便是家不齐亦非浅説附后 附浅説曰故谚一节只是申明上节意不可以上节为身不脩下节为家不齐亦不可以上节为好恶之偏下节为偏之为害总是言好恶之偏而身不脩也家之不齐在言外偏之为害便是家不齐
  此谓身不脩节 汤霍林曰因上文只説得身不脩并不曾説到家上故此处收语便説身不脩何以齐其家与上脩身在正心不同 梁无知曰此独反结口气尤为吃正谓壹是皆以脩身为本故结法如此此本黄氏洵饶説然愚意反结正结文法虽不同
  其实只一様 依存疑浅説则末节不过是反结语而章句家之所以不齐句当在第二节末补出依霍林解则末节当在身不脩一顿而章句家之所以不齐句乃是预释末节不可以齐其家也此説似亦有理姑存之 翼注曰我偏于好则家之未纯于善者不加勉矣我偏于恶则家之未纯于恶者亦自弃矣按翼注解家不齐是矣然又须兼我偏于好则家
  人无不偏于好我偏于恶则家人无不偏于恶方全存疑曰上节天下鲜矣后且莫缴身不脩直至此
  节末后方通缴之曰夫人情之偏一至于此则身决不可得而脩矣尚何以齐其家哉此所以説身不脩不可以齐其家
  所谓治国章总防 此章释齐家治国只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一句便包尽一章之义下文皆是发明此句家离不得身故注必从身脩説来凡章内言家处皆兼身在内不出家不必如浅説作身不出家防只是不外乎此之意成教于国内有化之意有推之意家齐而国自治此化之也家齐而后国可得而治此推之也总是不出家而成教于国章内皆兼化之推之二意不必如仁山金氏説某处是説化某处是説推大全朱子既曰孝者所以事君【云 云】皆是我家里做成了天下人防着自能如此不是我推之于国又云一家仁以上是推其家以治国一家仁以下是人自化之也殊不可解
  所谓治国节 四书镜曰家不可教非家不可教乃我不能脩身以教之 翼注曰教人是教国人 成教于国句王观涛云成教谓成个教也如云规矩已立模范已昭便是成未説到民从上 又云不出即不外之意若作身不出家似浅亦与此同俱不可从盖此句原是以事言若依此则与下孝者三句以理言者无分别矣须辨存疑蒙引俱不如此辞 蒙引曰孝者所以事君三句只做一人説 又曰或谓治国者国君也今若言孝即所以事君之道弟即所以事长之道则是人臣之事矣恐非本传之意曰此正为传者之意也盖古人文字主于理胜不如后人文字之拘拘于字目之间而反畧于义理之趣也且诸侯固是治国者若齐之管仲郑之子产鲁之季桓子独不亦尝治国乎故古之大学虽庶民之俊秀亦以其皆将有天下国家之责而预教以治国平天下之道则孝者所以事君三句只就人臣言之亦何害第十章所谓絜矩之道实平天下者之要道也然其中所谓若有一个臣断断兮【云 云】固絜矩之道也是大臣亦有预于天下事矣又如孟献子曰畜马乘【云 云】亦絜矩之道也孟献子只是侯国之大夫耳而其所言者固平天下之要道也传者释治国平天下岂以其为百乘之家无预于平天下之道而废其言乎且周公亦尝治天下矣史中言相臣当国者非一况此章下文亦言及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初不泥于齐家治国之义也故尝谓今之学者要以古人心胸读古人文字乃见得古人意思也 存疑曰孝者所以事君君子孝以教家自能事君而教国人矣弟者所以事长君子弟以教家自能事长而教国人矣慈者所以使众君子慈以教家自能使众而教国人矣此所以不出家而成教于国 又曰问教国人是教之孝弟慈乎抑教以事君事长使众也曰教以孝弟慈曰既教以孝弟慈则事君事长使众如何教之曰君子教国必然脩命令政教使人孝弟慈非居位任事去事君事长使众以立教于上则虽躬行孝弟慈以教于家亦无縁推以及民此尤其紧闗切要处故孝者所以事君【云 云】虽欲见家国一理之意实指居位任事操教国之权者言以见教之所以行也 按依蒙引存疑则本文孝弟慈及事君事长使众俱主君子説而国人之孝弟慈及事君事长使众皆当在本文三句末补出觉不妥 顾麟士曰时説沿袭如移孝作忠之类在一人身上説者殆起于蒙引谆谆与章句大全辨不知何意故虽前贤之书观之亦当有分别 又曰大全呉氏季子説颇两骑又为蒙引作俑 又曰大段文义要作两三层看我之上有亲我之下则有臣臣事上有君有长臣使下又有众也按依麟士则本文孝弟慈主君子説本文事君事
  长使众主国人説然不知补国人之孝弟慈及君子之事君事长使众亦未全 附浅説曰成教于国不特国之为人子者知所以事其亲而为人臣者亦知所以事其君不特为人弟者知所以事其兄而为人卑幼者亦知所以事其长不特为人父母者知所以爱养其子弟而为人君长者亦知所以抚绥其人民所以然者何也盖孝弟慈三者家国之所同也事亲此孝而事君亦此孝事兄此弟而事长亦此弟恤幼此慈而使众亦此慈故吾能孝以事亲而国之为人子为人臣者皆观感而兴起于孝矣吾能弟以事兄而国之为人弟为人卑幼者皆观感而兴起于弟矣吾能慈以恤幼而国之为人父母为人君长者皆观感而兴起于慈矣兴仁兴让必如此讲然后完宻无遗也 按依浅説则本文孝弟慈及事君事长使众俱泛説皆兼君子国人在内専以处国不外处家之理言而教国不外教家之理意反当补在外此亦似可从然细玩与章句不合 又按浅説与大全呉氏説颇相似浅説解成教于国处好呉氏补国人之孝弟慈处好 癸亥八月依仇沧注之説定从蒙引存疑 孝弟慈事君事长使众自万厯以前先軰无有不主蒙引存疑之説在君子一人身上看者顾麟士説约始将孝弟慈属君子事君事长使众属国人又有谓上下截俱不着国人亦不着君子只空説理者数十年来学者淆惑不定近日仇沧柱力辟时解而从蒙存旧説此三句始明 翼注曰孝者所以事君不是移孝作忠只是孝以事亲而所以事君之理即此而在三段皆同不可用一推字又曰新説以心字入讲如云孝者所以尽其心以事亲而所以事君者即此心也孝弟慈仿此此説亦髙但恐不知者嫌其犯下文耳含蓄用之为妙又曰当防三个所以字事不同而所以然之理同 按翼注此三条説处国不外乎处家之理最明教国不外乎教家之理亦当仿此看盖教国虽尚有化与推许多事而其理则不外乎教家者是存疑解不出家而成教于国谓教国尚有许多事未必只在家中其化就行于国要其化之行则本于此故探本而言之亦此意也但彼是论其事此是论其理须辨 按注归本脩身固是正防但宜将身家幷作一件以对教国不应全重在身似上章话头 呉因之曰此三句中已含得不假强为意下节不过复提出言之以见机本至顺特在知所推耳
  如保赤子节 翼注曰过文云是孝弟慈也岂假于强为哉观慈幼一端可见矣此乃是説孝弟慈不假强为不是説孝弟慈之通于事君事长使众之不假强为 浅説过文曰是孝弟慈也者根诸人心之所固有而非由外铄发诸天理之自然而不假强为故康诰曰【云 云】 前言治国必先齐家之义已明矣又恐人疑孝弟慈是个难事故又即康诰以见其不难康诰言保赤子即是慈如保赤子即是使众然此节却不重使众只重慈之不假强为故自心诚求之以下只释康诰保赤子之意而不及使众 如保赤子如字蒙引存疑皆云如字轻看翼注则曰如字不可畧去是保民如赤子也下面只释保赤子其説亦是然终不如蒙引存疑之直捷 彦陵云诚即诚意之诚愚按既曰心诚则诚字便濶不止属意且诚意诚
  字有工夫此诚字无工夫 翼注曰求之求赤子之欲也兼好恶亦得赤子有欲不能自言故须求而心诚求之非必着意求也 按非必着意求句此属未有学养子句内意心诚句内虽已含得此意然亦须浑融 翼注曰未有学养子而后嫁只防不假强为讲不俗 姜翊隆曰既是本于心之诚求自然不待学未有学养子句即在诚求内看出 注不假强为是总释心诚求之以下 第二节不假强为意虽在心诚内已包得然必待未有句方説出观章句又明二字可见存疑自明予初误看【辛丑二月初十】 孝弟慈皆人心之天皆不假强为此独言慈者孝弟或有失其天者独母之保赤子未有或失者也观慈之一节则孝弟可知 张彦陵曰注中推广云者充满其本然之量也不是推广到孝弟去 章句在识其端而推广之一句要细玩盖孝弟慈必须格致诚正脩许多工夫此独言不假强为者只以其良知良能言耳故章句补此一句最妙 识其端而推广之是补言外意盖传者之意不是説不要学其端不待学推广则必待学此处若看差便是格致诚正脩工夫都不要用只任一良知良能而足朱子补此一句最有闗系
  一家仁节 孝弟慈之蔼然者谓之仁孝弟慈之秩然者谓之让不必如双峰饶氏以仁属孝以让属弟以贪戾为仁之反亦不必如呉氏季子以父慈子孝为仁兄友弟恭为让两仁字两让字俱兼孝弟慈事君事长使众説一家仁一家让亦兼事君事长使众者盖君子之事君事长使众尚属脩身之事君子之家之事君事长使众尚属齐家之事须细味 自蒙引以下皆无兼事君等解仁让者不知何故 翼注曰贪是贪欲戾是背理总反仁让勿分 又曰一人贪戾一家可知 呉氏季子曰仁与让人性之所同得也贪与戾亦人情所不能免也彼其机括伏于胸中莫或击触则虽有是仁让而不能自兴虽有是贪戾而何至于乱此説得最好盖这个机本是天地间所必有但不拨不动一拨便动惟其机如此故其效必然而无疑也 徐岩泉曰机在手至近一拨便发百歩可到不疾而速 翼注曰机发动所由也发动有神速意发动所由有至微意 又曰一言当暗作有国者之言方与下文相配 又曰仁让邉重贪戾邉轻偾事邉轻定国邉重
  尧舜帅天下以仁节 前言其效必然而无疑然空言一个效又恐其无征而不信故又即尧舜桀纣明之而君子之当反求诸己可不待再辞而决矣 呉因之曰仁让节言教成于国之效所谓不出家而成教于国者如此意已明白矣尧舜节复申説一家仁让之意见不能脩身齐家者必不能教国益见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也前后只一意反复传文言家处必根着身言身处必含着家当倂做一项事而对国一项言之不特此章为然自家齐以至平天下总不离身盖身乃万化之原也 张彦陵曰以三字分曰孝弟慈以二字槩曰仁让以一字括曰仁其行仁之术则曰恕 翼注曰注云此承上文一人定国而言其实尧舜承治机来桀纣承乱机来独言承定国者偾事邉不重耳 又曰仁包得让亦不必添 附存疑曰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是皆所令如其所好也故民从之使己之所好者暴也而令民以仁则所令反其所好矣而民有不从所令反其所好只承桀纣一句説 其所令反其好蒙引存疑俱单承桀纣説而蒙引似胜 按蒙引説与大全仁山金氏合 李毅侯曰是故君子重振前故君子而未之有也四字紧照前无之 四书镜曰有诸己二句须防脩齐意 巢睫子曰若为欲求人而始求有诸己欲非人而始求无诸己则即是自欺之意若自谓吾有诸己即可以去求人自谓吾无诸己即可以非人此亦非自慊之真君子只是求诸己无诸己耳而求人非人特后一层事后字作先难后获敬事后食之后字防 按讲后字此是深一层解只可兼用 翼注曰藏犹存也 张彦陵曰恕字要认得真与不欲勿施不同彼就及人处重此就推己处重 杨贞复曰君子实见得已未尝有未尝无而到底不萌求人非人之念是乃所谓恕也 按此世俗之所谓恕君子不谓之恕也以此作賔意则可有诸己指孝弟慈言无诸己指不孝不弟不慈言有诸己无诸己忠也求诸己非诸人恕也所藏乎身之恕乃是恕之体即指忠言朱子或问中辨恕字最深切着明学者所宜反覆玩味而大全双峰饶氏曰恕有首有尾藏乎身者其首及人者其尾也忠是恕之首治国平天下章皆説恕此章言有诸己无诸己是要人于脩己上下工夫其重在首下章言所恶于上无以使下等是要人于及人上下工夫其重在尾两章互相发明此一条説藏身之恕亦最明白 呉因之曰传者释齐家治国平天下处俱于新民中带
  言明徳此曾子最用意者无得轻放过 附翼注曰此节防从来未得玩注民不从以上是承上文而引起当恕之意是故君子以下是言君子以恕道喻民乃所以推脩齐而治国者也上段引起下段上轻下重又考大全齐家治国平天下皆有化与推二端上节一家仁四句是化之此节有诸己二句正是推之盖兴仁与兴让固是自然感动然治国者条教号令岂可尽废故此节求诸人非诸人亦所不可无者但要以恕先之耳盖上节只説齐家可以化国此节便説推脩齐去治国了立言之序自是秩然先后浅深一毫不乱不然传者岂若是之烦碎复叠哉 按依翼注则一家仁节説化有诸己半节説推尧舜半节承上起下而一家仁以上未之有也以下自可兼化推讲也较仁山説稍胜然终觉不妥姑附于此 愚意兴仁兴让兼化推説帅天下亦兼化推説求诸人非诸人是説推而化意当补在言外若曰有诸己则不必求诸人而人自化而有即不然而后求诸人可也无诸己句仿此不如是则令之且不从况望其自化乎若一家仁以前未之有也以后兼化推説则自易明也 尧舜帅天下亦兼化推者盖圣人亦不能不推但他推得较易耳观论语分圣人之忠恕学者之忠恕可见尧舜之推圣人之忠恕也下文君子之推则兼安勉説仁山以尧舜君子分仁恕防者大非蒙引谓尧舜帅天下恕也极是然亦须活看不是説尧舜只是恕是説他化而兼恕耳
  故治国节 翼注曰此结上文亦当带修身在内故治国者在脩身以齐其家也又要将上文融防入讲若泛讲则与经文治国先齐家同耳 又曰以上是详释治国在齐家以下是引诗以咏叹之也
  桃之夭夭节 桃不指桃花只是桃身 下句宜其家人蒙引存疑俱云不复指女子言就治国者言极是然其口气若曰治国君子能令女子宜其家人而后可教国人也或即以下句家人单贴女子恐未是存疑又谓孝于父母友于兄弟和顺于妻子是能善其家人也则此句又似不止属夫妇矣尤觉难通 翼注曰教国人亦须影切正内意
  宜兄宜弟节翼注曰宜兄宜弟是国君谐合于兄弟也国君之兄弟有偪上之嫌有夺嫡之忌宜之尤难又曰此教国人亦切宜兄弟邉讲
  其仪不忒节 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蒙引云不是一家之为父子兄弟者皆足为人之法是我之为父为子为兄为弟皆足以法于人存疑浅説皆从之然看来此句自当兼君子与君子之家説君子一身之为父为子为兄为弟者足法君子之家之为父子兄弟者亦皆足法如此説方全 足法亦只虚説为是翼注云足以法于家人或又云足法于民皆偏 宜字法字俱兼经纶讲为是 袁了凡曰前二诗就上之帅处説故曰教国人后一诗就民之从处説故曰民法之互相发明也 引诗三节本是平説然其中又有序仁山金氏曰天下之未易化者妇人而人情之每易失者兄弟齐家而能使之子之宜家兄弟之相宜则家无不齐者矣宜乎其仪不忒而足以正是四国也此意本朱子或问盖即中庸所谓和妻子宜兄弟而父母顺大雅所谓刑寡妻至兄弟以御家邦虽非传者咏叹之正意然发明齐家下手工夫最深切着明
  此谓治国节 只结三诗不是通结上文 此数在字与致知在格物在字又不同若便以彼例此则真拘儒矣
  所谓平天下节 翼注曰首二节言平天下之道在于絜矩乐只君子以下言絜矩之道在于公好恶【此句差盖公好恶意在首二节内已有了乐只以下不过言能絜矩不能絜矩之得失耳因之説得明】而峻命节一言得失以结之主民心説君子先慎以下言公好恶之要在于理财而康诰节再言得失以结之主天命説【峻命节説得国原包天命在内康诰节説得天命原包得民心在内不得分看翼注原无此数句】秦誓以下言公好恶之要又在于用人而大道节三言得失以结之主君心説生财有大道以下则又言财不待聚而自足而深戒夫聚敛小人见理财用人本是一事也总是推广絜矩之意 呉因之曰首二节言平天下之道在絜矩于好恶之间大意已都尽了自乐只至骄泰则详言能絜矩与不能者之得失而要其得失之几盖欲有天下者两存劝戒絜矩而与民同欲耳语意至此已竭尽无余复有生财大道至末【云 云】盖申致其意而言理财者必当从事于絜矩也言理财则用人在其中而好恶不待言矣大抵此章之言重见叠出只要显得絜矩之外无平天下之道而与民同欲之外无絜矩之道也然所谓与民同欲者不是同其财货用人之欲乃是公财货用好人以遂其孝弟慈之愿欲耳 康诰节不单属理财而在理财八节之中大道节不专属用人而在用人四节之后此文章之至竒处楚晋秦三书本连引而楚晋自属理财秦誓自属用人此又文章之至竒处
  所谓平天下节 呉因之曰上老老三句全重兴孝兴弟兴慈六字曾子特要见天下之人同有是心而兴起故把国人兴起形出然所以不直説天下而必就国人形出者以上文兴仁兴让已有明征可验且欲带治国意説下耳言天下同欲兴起于孝弟慈故君子有絜矩之道以遂其兴起之心一节大意是如此通章大防亦是如此 此节书依浅説首句另作自内及外之意与下文不相闗固觉未妥时解则俱谓平天下不外乎治国之孝弟慈可见平天下在治其国如此则首句与上老老三句相应矣然与末句则仍不相应也愚意不但孝弟慈是治国之道即絜矩亦是治国之道但前章含而不露耳故讲絜矩亦须与治国相闗然后首句直应到末句 家国相通以理以意国与天下相通便有政事制度理意只以感应相示到政事制度便有宜此者不宜彼性情风气之异矩只此矩絜处却不同故治国章只説藏身之恕而此章説絜矩之道絜矩即恕之事然而其道有辨矣 金仁山云上三句是化絜矩是推愚按上三句是治人之事当如前章兼化推絜矩则只是推仁山又谬矣 翼注曰此节防趣只看矩字从平字生盖平者均平也有一夫之不获非平也矩者所以为方也方即平意 又曰絜矩字是借字不是譬喻作文亦不可言如 又曰絜矩不但是以己之心度人之心须云以己之心度尽亿万人之心盖度尽天下人之心使各得分愿才是所以为方 又曰道字是王道的道字矩在心而推以絜之属政天徳王道实不相离 朱子双峰皆谓矩者心也玉溪云峰则谓矩犹则也盖所谓心者原指义理之心非有二説也呉因之曰絜矩者絜之以矩矩便是心心便是下
  文慎徳仁人无私忠信等事而絜矩之心则下文慎好恶公财货用好人等事种种悉备且不但备本章之意矩即明徳以矩度物即是新民正圣经本明徳以新民之意且必先有矩而后絜之以平天下则圣经先后之防亦在其中矣又不但该圣经之防推以度物恕也以吾心之矩而推以度物则忠以行恕也忠恕即一贯也 此矩字与论语志学章矩字不同论语矩字统明新之至善此矩字只是明徳之至善絜字方是新民之至善云峰胡氏殊谬
  所恶于上节 翼注曰此节乃絜矩模様非絜矩之实也上下前后左右俱泛説不作平天下者説上下亦不作君臣此之谓絜矩之道诸讲亦俱泛説 呉因之曰所恶节只是以吾心好恶曲体人心而使各得其所意但直头如此説恐不得意义明白故借上下前后左右字面形容之注中如不欲上无礼一如字用得极好本文六毋以字最重不可轻看了讲毋以处全要发出能度意方见是絜矩注度上度下等句可玩 好者情顺恶者情逆顺则安受而相忘逆则不堪而易觉故解絜矩独就所恶处説 翼注曰説勿施所恶则施所好可知
  乐只君子节 此节蒙引不作效验看愚意本文两个民之父母虽只就君子爱民上説不是效验而效验意自当补在言外注民爱之如父母一句是补意爱民如子是正解本文蒙引太拘 好恶二字无所不该下文理财用人虽亦在其中然实不止此时文専以理财用人讲者似非 好恶二句即是絜矩不是推絜矩之要 张彦陵曰按所好好之下好之二字有区处以为民聚欲意所恶恶之下恶之二字有经画以为民去恶意 呉因之曰民之所好好之二句须发出度民心意乃是能絜矩辟则为天下僇辟字须发出不度民心意乃见不能絜矩下理财用人俱要以此意防之
  节彼南山节 呉因之曰有国者不可不慎注云民所瞻仰谓望其能推己以及人也惟望重则责深故曰不可不慎 张彦陵曰僇作辱字看
  殷之未丧师节 翼注曰言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则今日既丧师可知仪监二句乃总承未丧师而言又曰得众得国兼创业守成如成汤是创太甲是守又曰道得众二句还是释诗但实寓结上文之意
  不可径作结上文
  是故君子先慎乎徳节 张彦陵曰先慎句虽着在货财一段头上其实承上文而吊起下一章之脉 又曰四此字俱是即此便有不待外求意 翼注曰先字当承慎好恶来不当对下文人土财用説盖有国者不可不慎凡好恶皆宜慎也而徳也者尤好恶之原故先慎之 又曰慎徳不可就作絜矩慎徳在絜矩前一歩絜矩是王道慎徳是天徳也然慎徳即矩之所以立但未説到絜之耳 又曰有徳此有人要入公好恶在内有徳则能絜矩以公好恶而得人心也 又曰有人有土俱兼归之保之与得众得国同如云人新附必挈其土而来归人永戴亦保其土于不失 呉因之曰有人有土处要説得斟酌既是平天下之君子原是天下人皆吾人天下土皆吾土此只是言人民土地我能固之耳程文説出化外去亦似泥故下民聚亦只是不离散之意不必説到近悦逺来上 按因之看有人有土虽妙然翼注尤觉完全下民聚则又不同 前此徳之未有君子岂遂无人土财用之日然而我无以自恃其足以有此者虽无所不有而其无所不有者盖亦处不得不为我有之势而我实不足有之则亦未尝有焉耳后此徳之既有君子岂必尽有人土财用之报然而我有以自信其实能有此者虽一无所有而其无所有者要亦处必当为我有之理而我既实能有之则亦何尝不有焉耳【戊戌张沐有徳此有人至本也文】
  徳者本也节 翼注曰徳者节承上起下也不是徳为财之本财为徳之末只是説徳为平天下之本财为平天下之末重徳邉 又曰折衷云徳为众务之所从出财为有徳之所自致此二句佳盖徳不但生财凡絜矩公好恶以至人土财用皆生于徳若説徳为财之本便不完若但説要务先图似亦不透本字
  外本内末节 翼注曰徳在性分内反外之财是身外物反内之 外本内末与有徳反对下财聚悖入即外本内末之意 翼注曰争夺二字畧有浅深争而不已必夺也争民是使民争鬭也施夺教民刼夺也此争夺还是民自相争夺未説到争夺其君 争民施夺翼注曰此是民皆效尤意不是财匮则争意看来即兼用亦不妨但未説到争夺其君耳蒙引亦是财匮意
  是故财聚则民散节 张彦陵曰是故二字承上争夺来言民至争夺而尚得有其民乎此与有人有土反看重上句下句带言 按翼注亦如此看下节同财散东阳许氏以不过取言呉氏季子以散财发粟言亦当兼用财聚亦当如此反看 翼注民聚只是归心不必説近悦逺来
  是故言悖而出者节 张彦陵曰是故二字又承民散来言民散而尚得有财乎此与有财有用反看重下二句言悖借来引起或问君有逆命则民有逆词从之不妨 翼注曰民散在争夺之后悖出又在民散之后有三层意 大全呉氏季子曰以是非言之则如彼以利害言之又如此此二句当置在此节下不当在惟命节下
  惟命不于常节 翼注曰此依折衷作承上五节而言不作结上五节承字结字宜细细分别盖此节不可专以财货言亦不得与上文一无相干也善承慎徳来不善承外本来得承有人有土来失承民散悖出来如此承看不泥财货亦不全离上文凡结上文者作文须以上文入讲承上文者只在过接处耳 又曰不常意全在二则字有倐忽转移之意方文伯曰善不善亦须活看如一代之业祖宗善则兴创子孙不善则灭亡如一君之身前念善则迎祉后念不善则随倾 翼注曰折衷云谨徳而能絜矩善也据此则善字当兼徳与政説不善亦然 又曰二之字指天命究天命之所为得失者只在民心得失上见此节二之字指天命而人心在其中与前得众得国分看者不同玉溪以人心归则天命归人心去则天命去数语微混 有谓康诰节主天命説峻命节主民心説不知峻命节説得国原包天命在内康诰节説天命原包得民心在内不可分看
  楚书曰节 浅説过文云为君者其可外本内末而不知絜矩之道乎楚书舅犯云云以此言观之则君子当内本外末而尽絜矩之道也
  舅犯曰节 翼注曰仁亲切居丧説看来不反国便是仁亲若反国则是幸父之死而因以为利此心便忍而不仁矣檀弓正是此意不是泛説哀痛惨怛 要见计功谋利者亦必假借于正谊明道以见本之不可不务有作专就天性之不可泯言者又是一説亦妙
  若有一个臣节 此节是言大臣之能絜矩与不能絜矩者之得失而因以起下人君好恶之得失意翼注专主起下蒙引专主大臣俱似偏大全新安陈氏甚明 按一个臣包下两项人宜虚説为是 翼注曰一个臣虚説只是一个大臣耳未定其何如人也作文只论位不可论徳只説一个大臣乃民社之所以安危人才之所以进退者 又曰断断兮无他技作一句读断断兮即形容其无他技也与论语焕乎其有文章相似焕乎即形容其有文章也断断诚一之貌诚一字不可説在心内只就貌言犹云一味朴实头也无饰故曰诚无枝叶故曰一究其所谓无饰无枝叶者只是无技而已故曰形容其无他技不可以断断兮作有徳无他技作无才断断兮无他技就外貌説故下以其心二字转语 又曰无他技他字宜玩盖大臣自有体増一分技能便为失体故曰他者外之之辞无他技不外増也 张彦陵曰他字宜玩大臣稍有露才巳的意思譬如身上反添了一个赘瘤【是翼注意】然要晓得大臣非真无技能【是呉氏季子意】只是善藏其用盛徳若愚的意思 翼注曰其心二字畧读住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作一句读休休即形容其有容也亦无两意 按翼注看休休有容与蒙引大同小异姑存之以俟再定 翼注曰如有容不似如物之有容只是心有容也曰如者形容之辞休休处难以名状故不徒曰有容而曰如耳 又曰有容即容贤但贤字未可説出 按翼注看其如有容与蛟峰方氏及蒙引浅説不同亦存之以俟再定张彦陵曰人之有技五句正是形容如有容处曰若曰不啻俱是描写不尽之词 呉因之曰若己有之要説向心上去不要説在外面去与不啻口出作一类看 翼注曰凡人情以才不自己出为嫌今曰若己有之是不以才不自己出为嫌也与下媢嫉反看一説凡己有才欲尽其用今曰若己有之必尽其用也亦觉恳透但前説于容贤为切葢容贤属心用贤属事 彦圣二字诸讲俱不分明蒙引曰彦美士也美是懿美指纯徳君子言依蒙引则彦圣当分知行看 张彦陵曰实字要看得重当根诚意説来彼虚饰于外者名虽为容可谓实能容乎 翼注曰实是也不作诚实讲看来即作诚实讲亦不妨玉溪亦是作诚实看 又曰以能者以此故能也 张彦陵曰以能保我子孙作句黎民带下读以霸国重子孙也蒙引存疑浅説翼注皆主此或曰保子孙保黎民
  均重对説而以尚亦有利总承主此为正
  唯仁人节 朱子谓唯仁人三节是大能絜矩大不能絜矩盖此三节是君天下者之事故曰大不是指公私之极言 翼注曰放流之是不使在朝廷也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二句一意是又不使在内地也呉因之曰此等人窥伺巧党与多故必迸诸四夷方断絶得种子自昔大奸巨孽投闲散地未尝不觇朝廷意向以图进用之机按此説所以迸诸四夷之意与或问不同可兼用 天下有可直之小枉故举直以化之有不可容之巨奸故放流以絶之此皆仁人之天则也如汉王允穷卓党以召关东之变则昧孔子化枉之仁唐五王留武三思以酿武后之毒则违放流之矩 依蒙引则章句以其至公无私故能得好恶之正即在唯仁人放流之一截内非解此谓唯仁人以下也 王观涛曰仁人不蔽于私故明足以别贤奸不挠于私故断足以神举错 乐天斋翼注曰二能字要与下节相反爱人之所公爱恶人之所公恶此反拂性也爱人之所公爱而爱之极其至恶人之所公恶而恶之极其严此反命过也 翼注曰爱人恶人旧説云所爱者容贤利国之人恶者妨贤病国之人看来不必太粘只云爱君子恶小人为妙 春秋诛隠慝发幽光立万世防其论人则与狂狷贼乡原不以器小之管仲而掩其仁不以有闻之少正卯而容其伪不以沮己之晏平仲而没其善交不以用己之季桓子而逭其舞佾真仁人好恶之矩 翼注曰新説俱从大全作絶小人以安君子爱恶皆在放流迸逐上见盖不欲于题外添设也今从其説稍加斡全云盖其汲引登庸爱固行于恶之外而其保全防惜爱即寓于恶之中似更完密 爱人意上文已含此处只宜平説不必侧串何等正大王济之此谓唯仁人三句文最大雅 章句以其至公无私故能得好恶之正二句不可分贴仁人放流愚意此注是总发大意非以至公无私贴仁人以正字贴能好恶也盖仁人二字是以人品言公正二意皆在其内能好恶则是公正之见于好恶处但就公正之意推之则正又本于公耳蒙引浅説皆以公贴仁人以正贴能好恶未妥 论语唯仁者能好人注同
  见贤而不能举节 翼注曰二见字即注知字 真西山曰知贤而不知用知恶而不知退不若不知之为愈何也不知贤则人犹冀其能知而有进用之时不知恶则人犹冀其能知而有退逺之望若知贤而不知用则人知其必不能用矣知其恶而不知去则人知其必不能去矣是使贤者终无以行其志恶者愈得以肆其恶也 命作慢兼懈怠忽畧懦弱三意忽畧是不经意若谓贤人进退无系于国之轻重也不是迟慢之谓 翼注曰过字是太过之意不是过误之过盖此等小人乃将就处之觉他寛纵了 又曰慢过不已必至于拂人之性 所谓慢过不已必至于拂人之性者只是余意
  好人之所恶节 张彦陵曰身字正防醒世主语夫世主好恶颇僻専为自家图快活乃及身之祸即在目前言及于此有天下者即不为子孙黎民计独不为身计乎信乎不可不絜矩以公好恶矣 春秋之世好恶多不能自由亦有不拂人性者而用舍不无滞泥或为世家所尼虽欲拔一贤士而不无卑逾尊疏逾戚之顾虑或为逺交近援所撼虽欲去一凶人而不无根难拔党难除之隠虞如鲁明知子家羁之当用而不能用季孙意如之当逐而不能逐若使仁人处此亦必有道矣
  是故君子有大道节 翼注曰君子以位言之不指己能絜矩者看盖下文仍有骄泰一邉也有字亦不是能有了只是説有此位即有此道 又曰注兼脩已治人重治人邉脩已带言 又曰旧説大道对驩虞小术言驩虞之説本章所无看来只是对屑狭隘言操不约则屑及不广则狭隘 按翼注虽是然兼对驩虞言似亦不妨 翼注曰忠信骄泰俱属心忠信真心也骄泰是妄心也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谓信已字以心言物字以理言如为子而尽其欲孝之心是忠为子而循其当孝之理是信盖忠者衷也由衷不欺之意也若不尽心便是自家欺瞒了信者实也以实不浮之意也若不循理便是虚浮不实落 又曰尽心者不欺其真好真恶之心循物者克符其当好当恶之理 按达説云忠信就心言不过一诚而已不可入好恶在内好恶用在得之上而翼注以好恶入解者盖诚原只就好恶上见好恶原不止是治人之事也达説甚拘 彦陵云忠信即是诚意此大全防峰説甚偏 彦陵又云看来首节上老老数语已括尽忠信之义此呉因之説上老老数句虽亦在忠信内然忠信似不止此 李九我云尽心为忠实心为信实实落落尽了此心按以此解三省章忠信甚明以解此章忠信似难 必忠信以得之即所谓惟仁人放流之君子先慎乎徳也 按顾麟士曰惟命不于节及此节两结束处虽是大段然以惟命傍理财此节傍用人毕竟正説惜尚未有甚阐发之者麟士之説亦本东阳许氏最为误人断不可从
  生财有大道节 翼注曰此一段大意谓大道生财自可发身是义中自有利也亦何苦而用聚敛之小人以召灾害不可専主理财用人之説盖理财本于用人只后二节依稀似有此意耳以义为利二句是此一段之主 按此节与忠信不相接而与先慎乎徳数节相接盖因财用为有天下者所不可缺故既论用人之后复取而申言之作文不必牵连上节大道可竟从理财直起何尝不见此大道非即上节大道之一端乎此当承逺脉不当承近脉也 张彦陵曰按生字正与聚字相反生者生生不穷也 苏紫溪曰本文生财足财俱主国家之财説生之者众则是民间之财之所以足民自生之而吾不以冗食耗之民自为之而吾不以冗用疲之此百姓足而君亦足也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内又自有三意详见论语邓定宇则主通节俱合上下公私言 食寡用舒要见得是不多取于民而寡且舒不是説取于民而又寡且舒若论议盍彻章予向谓其言外当补节用意此是兼説取来而又寡且舒者也与此微不同财足虽主国家用説要本民足来 苏子瞻曰周以冢宰制国用唐以宰相兼度支宰相虽不亲细务至于钱谷兵师固当制其虚赢利害陈平所谓责之内史者特以宰相不当治其簿书多少之数耳 生财五节总是不外本而内末之意故曰自此以至终篇皆一意也而就中细分之又自有二意一是不当専利之意一是不必专利之意二者内又各兼是非利害两意义之所安即为利此以是非论之而见其不必专也义则财恒足而发身而不悖出此以利害论之而见其不必专也义之所不安即为不利此以是非论之而见其不当专也利则菑害并至此以利害论之而见其不当专也生财三节是不必专之意孟献子二节是不当专之意生财三节皆是就利害上见其不必专不就是非上论而是非意则当见于言外孟献子节是就是非上见其不当专长国家节是就利害上见其不当专 生财有大道至未不过是即先慎乎徳至仁亲以为宝一段而覆言之非有二也有土此有财是不必专之意是就利害上论外本内末节是不当专之意就是非上论财聚民散二节是不当专之意就利害上论
  仁者以财发身节 蒙引云此仁者与不仁者都从心上説未是盖既曰仁者则自然体用具备矣但仁者下当先提慎徳来説到以财发身则专就絜矩説余初误收蒙引 仁者以财发身即是必忠信以得之之意 翼注曰发字全在得民上民共戴之则尊荣矣 又曰不仁者轻看 大全呉季子云上文既示人生财之道俾其知不必聚此又开陈利害以警之俾其知不可聚按此与前数节不必如此分别
  未有上好仁节 生财有大道至此节总是一意则财恒足矣即是以财发身即是好义不悖出但仁者节则推一能行之人重仁者二字未有节则决言其效重三未有字 张彦陵曰此条是足仁者以财发身意言仁者虽散财以得民然卒亦未尝无财按此説出存疑然未尝无财意在发身内已有此节不过决言其效耳存疑恐非 翼注曰好仁注贴爱其下要见不忍専利意好义注贴忠其上且就民心寛説未有指实如云感恩思报懐徳效忠而竭其忠君亲上之诚便是 又曰终事还依旧説泛就在公之务毕力以图其成如从役犯难皆是盖终事不重只引起守财耳意若曰力出于民者且不自爱矧财出于君者敢生觊觎乎 呉因之曰终事守财便是义以生仁虽谓上以仁感下以仁应如此説亦得但民以分言还须説义为妥
  畜马乘节 孟献子二节不当专利是正意理财用人相关是旁意须辩 顾麟士曰人君仲春则用冰命夫命妇则火出之后而用冰故左传云献羔而启之火出而毕赋又周礼凌人夏颁冰是卿大夫以下三月以后而得用冰也周礼云天子夷盘丧大记又曰大盘当是夷盘之大者 张彦陵曰聚敛之臣欲剥下媚上必于常式之外多増数目正赋之外别立科条日乆嵗深増者不可复减一时作俑遂为生民无穷之祸 翼注曰寜有盗臣甚言聚敛之臣不可有耳非取盗臣也献子言有家而传者説到国上见家国一理也 又曰不专利便是义利字根鸡豚牛羊聚敛来义字根不察不畜来 青岩居士曰上节好义义字自民之义言此以义义字自君之义言即君之义感民之义而得其终事守财而为国之利不亦大乎 此以义理论不以利为利者未説利有害处只见得义不可也以义为利者亦未説到义未尝不利只见义之所安即是利也下节方极言专利之害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节 或问注西山真氏朝四暮三説甚妙但当置在此节下以其説利害也 小人所以必言利者玉溪卢氏以其喻利言蒙引以欲中其君言当兼用 顾麟士曰彼君也彼反以小人为善翼注曰彼为善之即或问所谓赏其纳忠嘉其任
  怨也 呉因之曰小人之使为国家内全要补出聚敛意 按有字有平时有之临时有之二意有善者内兼有人君悔悟意善者不但是平常善者即是絜矩君子慎徳君子一流 翼注曰末当找云不専其利而与民同好恶则絜矩之道得而孝弟慈之分愿各遂矣此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也 苏紫溪曰君子小人之辨严矣慎独者君子而得大道者亦君子为不善者小人而菑害并至者亦小人易始于一阳之复而极于六阳之干始于一隂之姤而极于六阴之坤故曰不逺复谨其几也曰系于金柅戒其动也诚意之关复姤之介微乎微乎 此章仁人仁者当兼安勉説絜矩亦是安勉所俱有之事所谓圣人之忠恕学者之忠恕也与博施章仁恕自不同云峯以恕为仁之方来説似非 章句云此章之义务在与民同好恶而不专其利蒙引曰与民同好恶用人也不专其利理财也是矣然理财用人俱在公好恶之内章句何以专以用人属好恶盖章句特因传言用人处多以好恶为言故因用其字非便以章句好恶字俱专贴用人而理财则不在好恶之内也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一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二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中庸
  中庸章句序
  允执其中云峰谓精一便是执之工夫最是盖文法与物格而后知至一例伊川云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执厥中所以行之朱子取其言然殊难解 人心道心只是一个心大全朱子蔡氏胡氏许氏皆未尝离却人心以说道心蒙引甚拘不必从附后 附蒙引曰不必专以人心之得其正者为道心如此则人心之外更无道心可言矣且如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随其所发无非天理岂必皆从耳目口鼻之欲上发来耶但不可谓人心全与道心相反盖人心之得其正者亦即是道心耳 按非人心则恻隐羞恶之心亦何所附丽 惟精二字即是格物致知工夫但圣人之格致比学者较易耳东阳许氏不是 大学章句以虚灵对言则虚为体灵为用中庸序以虚灵知觉对言则虚灵总为体知觉为用 虚灵为体知觉为用新安陈氏谓体无不同用始有不同不是虚灵虽为体而细分之虚又是体灵又是用虚静灵动动岂无不同耶朱子所以前言虚灵知觉后只言知觉者只是以此该彼耳余初误收新安之说
  总论
  首章虽连下十章为第一支然其实总冒全书不止为下十章之纲领故史氏伯璿分为五节自与鲁斋王氏东阳许氏黄氏洵饶四支之说并行不悖也若双峰分为六节则断不可从也
  中庸
  天命之谓性章总旨 青岩病叟曰人以天命为虚此以天命之性只是人生喜怒哀乐未发之心体便是人以位天地育万物为震世事业而此以为只是吾性体中和之作用人以戒惧愼独为工夫拘迫不放之状而此以为只是致了此心之中和要说得平平常常方是圣贤立敎本旨 中庸一书乃是孔门传授心法此章又是一篇之体要中庸所以为心法者以其放之则弥六合所谓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心之用也卷之则退藏于宻所谓寂然不动心之体也而此章天命之性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岂不是退藏于宻的率性之道发而中节之和岂不是放之则弥六合的存养工夫只是存养此退藏于宻的省察工夫只是省察此放之弥六合的一心之体用己备具于其中下三十二章不过反覆发明之耳而篇名中庸二字又是此章之骨子盖性道中和统言之只是一个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中这个中是极平常的中庸二字括尽此章之意至言学者用力则又只是一个敬字戒惧愼独皆是主敬工夫能敬则性道中和一以贯之矣
  天命之谓性节 此书专为中庸二字发开口却不即言中庸乃就中庸内分别出性道敎三项来盖不明性道敎则不知中庸之源委知性然后知中庸所自来知道然后知中庸之所在知敎然后知中庸所自全但性道敎之名人皆知之却多错看了故子思特指而明之 天命性皆兼理气但子思所言则专指其不杂于气者耳翼注曰注以气字陪说者只见理随气而赋耳其实非兼气也最明 又曰认得天命之谓性则知性非沦于虚非杂于气盖中庸一言全为忧异端作不然解明性字做甚 张彦陵曰子思开口说天命之谓性与孟子性善性字同全无夹带欠缺的所以任他见成做出便是道此二句虽只是论理不着人说但才言率已兼有人在故又须说个脩字率方完全下文戒惧正是脩脩正是所以为率也虽脩也实率也实命也又曰率则于性外无添设于此性内无亏欠 蔡虚斋曰章句各循其性之自然最有分晓必率其自然者方是道人多错认道属事物不知道者由性而出惟我有是性则据吾性所发于事物者一一有个当然不易之理在是触事物以见道道初不属事物也 如孟子言恻隐便是率仁之性此乃是说道之自然发用不可说到人之体道故朱子以吕游之说为非其说最精 汤海若曰求之天人未分之先则天道含人道不能秘此道于冲漠求之性敎既分之后则人道合天道不能益此道于毫厘 翼注曰按此敎字不是耳提而命之敎乃主张世道之敎达而在上则尧舜禹汤文武是也穷而在下则孔子是也 脩道之谓敎本是当然之工夫将作本然之义理看以下文道也者道字包性道敎而言也蒙引得之史氏伯璿作当然看未是三段理虽皆兼物为备然必以人为主观章句盖
  人知己之有性一人字已归到人上 首三句内即有道不可离及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意下二节不过抽出言之以起戒惧愼独耳故总注其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一句只就首节说不可因此遂于可离非道句截也大全殊混 附湖南讲问管东溟分理象气数四项解天何项最精答曰分之有四合之实一凡积气上浮之天只是一个气气一日之内运行有若干度有个循环节次积算来便是数其运行有个次第条理不紊乱便是理这理与数都在气里边俱是不灵之物就是人身上看少不得有个灵觉之性难道天只是个不灵之气便防得主宰万物这极灵的是什麽乃是上帝管云举上帝则必通理气象数而一以贯之诚确然有见 按管又云象帝既立理运于数是曰天命象数载理积气上浮是曰天形
  道也者两节 上节言性道敎此只言道者盖分言之则是三件合言之则一道而已道也者道字翼注曰此单言道则性道敎俱包了极是而又曰讲不可须臾离若总承性道敎来便纒扰无趣玩注只当承性来观喜怒节申不可离之意亦只以性之体用言之益可见矣此则谬矣章句后数节虽不言敎而敎在其中观末节所谓脩道之敎亦在其中者可见不然前既包性道敎而后只承性道岂得贯串乎浅说好处病处亦与翼注同 吕氏旧本以过不及为离道极是而朱子以为有未尽者盖离道似当兼偏倚说方与下文不睹不闻相关盖此虽只说率性之道仍当带天命之性来浅说最明 翼注曰注中无物不有二句不平侧重时边盖须臾单属时也 又曰可离非道也轻看只以决其不可离耳可离者不是道既谓之道决不可离矣 可离非道章句旧本以外物贴之或问以人力私智贴之当兼用存疑从旧本而讥或问亦偏 张侗初曰道不可离可离非道正解率性以下则解脩道矣 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起下文戒惧莫见莫显是起下文愼独大全朱子甚明浅说以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作一头统下文戒惧愼独两项翼注因之此甚谬须辨分言之则戒愼是敬恐惧是畏合言之总是一敬谭玉懐曰戒惧非着力把持只是常惺惺法夫论到养成后本体自应如是其在圣贤心学检防自治不知费了几许工夫方讨得这些子今开口便说不消着力是未免虚揣道体枯守空寂便为禅宗树帜此不可不辨 不睹不闻只是指不睹不闻之时虽性体于是乎存而即指此四字为性体则不可时解多谬蒙引存疑俱作未睹未闻看甚妙 因之亦有不睹不闻正是吾心之真体唯戒愼不睹方完得个不睹唯恐惧不闻方完得个不闻之说然断不可从董日铸曰不睹不闻是举常存敬畏之尽处而言见于此亦戒愼恐惧则无时无地不然可知看注中虽亦二字语脉可悟 戒惧唯蒙引存疑兼动静说最得浅说达说专主静言误矣麟士则欲兼动静而侧在静边此骑墙之见亦不必从 讲家皆以戒愼恐惧为静而存养愼独为静而省察存疑辨之甚明谓上言道不可须臾离则是无时不当戒愼恐惧也独以为静可乎下言谨独是于隐微处致察未及见显处也槩以为动察可乎章句止言存养省察未尝言动静也存疑此段最足破讲家之惑盖戒惧是合动静工夫愼独是动静之交不可竟说是动愼独原即在戒惧之内特以其工夫紧要故特抽出言之 玩存疑则此两节不但不当以动静分亦并不当以存省分盖戒惧处自兼有省察谨独处自兼有存养论理必当如此看方是然大全朱子则明以存养属戒惧以省察属谨独玩章句亦似有此意者盖合动静做工夫则存养为急故以存养言之就独时做工夫则省察为要故以省察言之然终须活看若以动静分看者则断不可从矣
  喜怒哀乐之未发节 上文三节言义理言工夫已极完备至此将言其效验而复从道不可离说起欲学者反诸心而观之眞见其欲顷刻离之而不可得也云峯胡氏云上文言君子立敬之功见人心之于
  道不可离此言性情之徳又见道之在人心本不可离也讲家多主此说然未确道在人心本不可离论理固然然此节是推原道不可离之故非谓道本不离人也 吴因之曰道不可须臾离便含着性情中和曰戒谨恐惧便是致中和的工夫喜怒哀乐以下只是申上文意但前则藏而后则显明耳莫把前后分门隔絶看 按因之最明或问虽曰此推本天命之性以明由敎而入者其始之所发端终之所至极皆不外于吾心也大全朱子虽曰子思欲学者识得心也然非画定至此方归重在心也观道也者节章句己有二心字可见浅说讲第三节过至第四节乃曰何以见道之不可离盖道不外乎吾心大全云峯又曰上文见人心之于道不可离此节见道之在人心本不可离俱谬 蘓季明问伊川曰先生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是在中之义不识何意曰只喜怒哀乐不发便是中也 张彦陵曰中字有解作中间之中有解作正中之中然惟其浑然于有无之中间此即中正也 吴因之曰或问涵养于喜怒哀乐之前是如何曰喜怒哀乐未发即涵养也本性即工夫工夫即本体并无两项若必欲分而二之不几于支离乖隔乎 未发之时分言之至虚至明者心也心之浑然在中者性也涵养之者敬也各自一项故朱子曰戒惧只做未发也不得是所以养其未发合言之则浑然在中者即在至虚至明之中涵养之者即此至虚至明者自家提起在这里初无二项故因之曰本体即工夫工夫即本体已发亦当以此例推之 吴因之曰至静而妄生一念则偏于有无念而失其惺惺则偏于无兹喜怒哀乐似有也而养之于未发有其理者未始有其意未发似无也而本之以喜怒哀乐无其意者未始无其理以其实而非实虚而不虚故从其不堕一偏而名之曰中岂徒以天人理欲两无所主而已乎 偏于无者有二一是异端之寂灭一是众人之防顽偏于有者亦有二一是己发之不中节者一即是己发之中节者 朱子以无所偏倚释中字若但以为是不偏于喜怒则虽放心之人当其寂然之顷亦自有如此者岂本然之中哉因之以不偏于有无释之最精可谓朱子功臣 未发之中明季讲家谓是不偏于有不偏于无依朱子止是不偏于喜怒而非不偏于有无之谓盖未感物时胸中原有主宰程子所谓静中有物朱子所谓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能觉者而无所知所觉不偏于无固不待言但如处室中东西南北未有定向止在中间所谓中也 张彦陵曰中和二字固要体认分明而其理又要融贯中者一眞自如万境不染之谓若说空空在中无所思虑是佛氏之中节原自未发中所具因物顺应无所染着无所驰逐与本体不相乖戾故谓之和 陆聚岗曰中节之和必以中为本胸中原无一物然后发出来得其当未发之中全体之中也已发之和一事之中也 翼注曰和如五味之调和一般发不中节不但怒与哀不是和喜与乐亦不是和只因有所乖戾故也发皆中节不但喜与乐是和怒与哀亦是和只因无所乖戾故也有舛为乖有拂为戾 丘毛伯曰中节中其中也中以含节和以导中非有寂感两分之隔 问未发已发是一时是二时邹东郭曰后儒只添一己字便是作二时看了未发是发的主宰中节是未发的流贯更无先后盖喜怒哀乐本无未发之时即发而有未发者在寂感无二时体用无二界 朱子曰人自有生即有知识其间初无顷刻停息然有所谓未发之中寂然不动者夫岂以日用流行者为己发而指夫暂而休息不与事接之际为未发时耶尝试以此求之则泯然无觉之中似非虚明应物之体而几微之际一有觉焉则又便为己发而非寂然之谓盖愈求而愈不可见于是退而验之于日用之间则凡感之而通触之而觉盖有浑然全体应物而不穷者是乃天命流行生生不已之机虽一日之间万起万灭而其寂然之本体则未尝不寂然也所谓未发如是而已夫岂别有一物限于一时拘于一处而可以谓之中哉【按此是中和旧说章句本中和后说】 或问谓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觉者而未有所知觉也则知此所谓一有觉焉便为己发者非朱子之定论矣至谓寂感无二时此论自不可少但亦当兼有二时说方才是 顾泾阳曰说者以未发非时与朱子不同其实朱子亦曽主前说后定从后说耳愚尝平心体究窃以两说不妨并存阳明曰只因后儒将未发已发分说了故劈头说个无未发已发若眞知得无未发已发就说有未发已发原不妨原有个未发已发在盖亦有见于此耳曰阳明所谓原有未发已发在果以时言乎曰观其下文以钟声为喻而曰未扣时原是惊天动地既扣时也是寂天寞地明明防出两个时字也 未发已发程朱皆分动静二时言之自阳明之学兴谓未发是发之主宰即发而有未发者在不可以二时言而以先儒添入己字为非不知此乃朱子中和旧说也后觉其非故于章句或问皆不主其说而阳明犹自谓独得之见亦误矣 翼注曰两天下字实包得天地万物以起下节之意 又曰注由出字贴本字皆字贴大字由字贴道字共字贴达字 玩注两天下字一是以理言一是以人言须辨 【附】枰石释义曰曰喜则圣人所以劝善与夫五服五章皆在其中曰怒则圣人罚以惩恶与夫征伐诛讨皆在其中曰哀则圣人哀此茕独惠鲜鳏寡之政皆在其中曰乐则圣人与民偕乐之政皆在其中即此四字至切近而无所不该 按此解方与位育关切本字达字亦透 【附】白虎通曰喜气为暖而当春怒气为清而当秋乐气为太阳而当夏哀气为太隂而当冬
  致中和节 这一个致字不是戒惧愼独便叫做致要于戒惧愼独中做到积累纯熟极尽处才叫做致有多少次第在章句云自戒惧而约之自谨独而精之二句最有斟酌 勉斋黄氏曰无少偏倚无少差谬是横致其守不失无适不然是直致亦最明苏紫溪曰致者非约而精之也乃推而广之也本吾心之中和而达之于政事则经纶参赞上蟠下际无不流贯无不充满此便是调燮工夫盖道化之极非感应之验也 自五达道推之为九经为三重皆是位育中事 翼注曰袁了凡云天高地下本来成位故以位为安其所万物化生本来是育故以育为遂其生此数句最明快盖天地本位只不干其和便是位万物本育只不闭其化便是育 又曰万物兼人物 孙淮海曰万物育亦非必一 一能化之如虎豹龙蛇各归其所四罪而天下咸服处皆是育 致中所以属天地位者盖要天地位非有设施措置只是以心相感而已所以属致中致和所以属万物育者盖要万物育非但以心相感而已兼有设施措置所以属致和然又须看必其体立而后用有以行以下一段则仍是合一分而又合此朱子析理最精处翼注以为葛藤何居 蒙引于天地之心正下说个天地之身安于天地之气顺下说个万物之得是气者最认得眞然曰天地之气顺与天地位无甚分别则不然盖位育是以形言心与气是以气言天地是万物之统防处心是气之统防处故以心属位万物是天地之散殊处气是心之散殊处故以气属育确不可易或疑尧汤之水旱孔子之不得位若中和未必能位育者不知尧汤之水旱气数非常之变也君子只道其常孔子之不得位则或问所云天下虽乱而吾身之天地万物不害其为安泰其说明矣又或疑中和分配位育不免支离者盖尝思之天地位只是天下大纲都好了故致中便能如此万物育是天下事事都好了须致和方能如此致中有致中之作用致和有致和之作用 顾敬庵曰有一身之位育有一家之位育有一国之位育有天下之位育有万世之位育极其功力所到总之于性体无増毫末 吴因之曰位天地育万物正是中和极致处切不可落下一层看亦犹笃恭而天下平天下平正君子之笃恭也脩已以安百姓安百姓正君子之脩已也即如孔子论为仁家邦无怨正所谓敬恕非效也寛则得众信则人任【云 云】正所谓恭寛信敏惠亦非效也口气云唯中和为大本达道故君子于中和必致之以至乎其极天地则位焉万物则育焉此岂非体道之极功而神圣之能事乎 两效字上当各増一止字方妙按戒惧愼独两条是入道之功喜怒哀乐两条只
  是自此而诣其极耳或问于上两条则曰因论率性之道【云 云】于下两条则曰推本天命之性【云 云】其实上两条不单承率性盖道也者道字已包性敎在内下两条本文说中和而敎亦在其中岂止推本天命或问当活看 按此章异说纷纭如姚江之徒合戒惧愼独为一事合已发未发为一时刘蕺山以未发属动已发属静艾东乡谓愼独后方有中和种种讹谬今宜以章句大全为主
  仲尼曰节 此章见天下人品只在中庸中庸工夫只在一敬子思于前章发明中和之义这个中和合言之只是一中这个中是极平常的道理故谓之中庸然虽是平常而君子小人之分全在乎此故复引仲尼之言以明之 诸家皆云未发之中子思始发之而朱子解仲尼曰君子中庸兼不偏不倚言者盖虽云子思始发然岂前圣所未知而子思始发之乎只是前圣告人都就无过不及上言耳则此引仲尼之言安见其不兼未发之中言乎若中庸以下诸章则俱就无过不及上论而不偏倚之意则见于言外与此又不同也 此章章句与或问不同或问只就过不及论全不及不偏不倚意岂亦朱子未定之意乎总注虽引游氏曰以徳行言之则曰中庸然论本
  然道理亦可谓之中庸故首节仍把中庸作道理解蒙引说是 天下之所共尊者君子而君子无他能体此中庸而已静焉而无所偏倚也动焉而无过不及也平常之理无少或亏这便是君子天下之所共恶者小人而小人无他不能体此中庸而已静焉而不胜偏倚也动焉而不胜过不及也平常之理全与相反这便是小人可见这个中庸关系人品如此徐扈曰君子中庸为此中庸完全在君子身上即君子即是中庸也意无两层才说小人便是反中庸此千古学脉之辨 此章是言君子与小人相反处以下诸章是言知愚贤不肖之与君子不同处其意各别 葛屺瞻曰贤知之过及素隐行怪愚不肖之不及及遵道而行诸人总不脱凡民然犹在道中唯小人反中庸似是而非方是吾道蟊贼而当为中庸严其辨者也 小人之反中庸也有似是而相反处有不似而相反处兼说方是故以居之不疑为说者偏谓无居之不疑解者亦偏
  君子之中庸也节 张彦陵曰此节是上节注疏作推原说 翼注曰君子而时中小人而无忌惮君子小人本是人品名目而注作心与徳说者盖人品惟在心术也君子心与道合故为徳小人心与道违故只谓之心 章句云有君子之徳而又能随时以处中分两层看窃意君子之徳似指无私随时处中则指当理俱属已发大全朱子云为善者君子之徳为恶者小人之心意亦似如此未尝以动静分贴也大全诸家俱然蒙引浅说始以动静分贴则无私当理俱在时中内矣其说亦似有理姑从之 章句两个又字要细看诸家说不同有以平时临事分者谓君子小人平日之气禀学问既殊而临事之立心制行又别是一说也有以内外分者谓君子小人内而存心既有公私之分外而处事又有当理不当理之异是又一说也有以动静分者谓君子小人方其静时既有能存养不能存养之不同及其动时又有能省察不能省察之不同是又一说也此于理皆无背然蒙引浅说皆主动静言今姑从之 李毅侯曰君子与小人无忌惮相反全在戒惧愼独上率性之道本是时措而宜者故着一时字时有变通之义有不易之义其作用处活泼圆融不拘一辙然却是性命之理恰当如此差不得毫厘者故惟君子能之 张侗初曰中不离日用故曰庸中不可执着故曰时此仲尼于中字下一注脚也 张彦陵曰按时字章句有三解随时以处中是论工夫中随时而在是论本体无时不中是论究竟 注戒谨不睹恐惧不闻兼动静说是工夫而无时不中亦兼动静说是徳行但意则归重在时中边盖章句虽非独重时中而此段则为时中而设也小人不知有此一句对君子知其在我三句不戒惧意已在里面亦兼动静而重在动边肆欲妄行便是无忌惮二句对而无时而不中矣一句而直在动上说 沈无回曰下文两而字最有意政谓小人无忌惮处絶似君子之时中而只是用时中的一副心肠不同所以君子用之则为时中小人用之则为无忌惮辨在体而不在用也 按此是以注君子之徳指无私看与蒙引浅说不同且又偏重了翼注曰或问无忌惮模样曰如喜怒哀乐一或任
  情而不中节便是无忌惮 苏紫溪曰小人实反中庸而不自知其为非乃敢自以为中庸而居之不疑则其所谓中庸是乃所以为无忌惮也名曰中庸而实非中庸故上曰反中庸而下指曰小人之中庸冯具区曰此小人不是小可的正是隐怪一流人 小人之中庸不止一様有自以为中庸而居之不疑者亦有以中庸为不足学而敢为高论者显叛隂违皆在其中总是无忌惮的人不宜泥定一等人看 王龙溪曰为善而有忌惮做不得眞君子为恶而有忌惮做不得眞小人 按此论极快但忌惮之出于濡柔者不可有忌惮之本于敬畏者不可无章句自中无定体以下专为时中与无忌惮致详盖以二者之义难晓而独详之蒙引便云重在时中与无忌惮上偏矣余初误收
  中庸其至矣乎章 此章是言中庸之道非特小人反之而众人亦鲜能之以起下章之义 吾人学问过了小人一闗又须要过众人的关过得众人的关方成得个人下文知愚贤不肖皆所谓众人 沈无回曰首句夫子反覆中庸独见其妙突地赞出此一句语气小顿转眼当世不胜慷慨故曰民鲜能久矣若谓中庸而民鲜能非圣人语气 管登之曰中庸二字虽并提而中意全收在庸字上盖为衰世之离庸以求中者发也世敎日衰人多求之庸言庸行之外故有此叹 此说偏 张彦陵曰按其至矣乎是赞词说者皆以无过不及讲至字不知无过不及只形容得个中庸若至字又推开说愚不肖者减不得一分贤知者増不得一分故曰至 李毅侯曰至即程子所谓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宻意 四书镜曰其至虽是赞词便有民当与能意 吴省庵曰本文能字最要紧下鲜能知味不能期月守中庸不可能皆言鲜能之故直至圣而后可能故曰唯圣者能之 吕氏厌常喜新之说鲜能二字内亦包得若以解本文久字则谬 按章句世敎之敎与脩道谓敎之敎皆通上下而言民即人也 能字与下章鲜能知味不能期月守中庸不可能唯圣者能之以至果能此道矣至诚能尽性能经纶大经至圣能聪明睿知诸能字脉络皆贯通
  道之不行也节 此章存疑浅说俱只承民鲜能来双峯谓承上二章者谬 张彦陵曰须知知愚贤不肖皆是有意求道的人只因着了一分意见所以不入于过便入于不及夫子指防出两边病痛令人无可躱闪所以醒觉之也 沈无回曰中庸立敎本旨只是要人见中于庸贤知过之是不肻庸愚不肖不及是不能庸或曰何谓不能庸曰君子而时中时当如此即旋干转坤许大事业在本分上只是庸徳愚不肖者便看来做许大事业退避不肻承当岂不是不能庸 翼注曰知之是知其故 又曰贤者不是圣贤贤字只如陈仲子之亷尾生之信之类愚是愚昧不肖是庸弱四者不但生禀要亦成于意见蔽于私欲不能变化气质 按翼注发章句蒙引所未发然不相背也 又曰不能择则不能守矣故知愚属行边不能守则择为虚矣故贤不肖属明边 按此节知行相因之意只依翼注此解为是大全晏氏谓知者专于明道或怠于行贤者专于行道或忽于明此是旁意非正解 按知愚之过不及而道不行是不仁也贤不肖之过不及而道不明是不知也而勇之过不及在其中矣云峰专以愚不肖为不勇殊谬
  人莫不饮食也节 翼注曰饮食乃道中一事不作影喻说作文只就饮食讲而起束推广为是人字兼智愚贤不肖 按翼注甚善大全蒙引存疑浅说虽俱有譬喻字然自可活看蒙引曰味烹调到正处便亦是一事之无过不及了故以为得中道之喻此正是翼注之意但多一喻字耳 徐自溟曰玩莫不字见道未尝须臾离人 鲜知味存疑曰在富贵则过于奢侈而失其正味在贫贱则伤于饥渴而失其正味翼注曰好尝甘者偏于甘好尝辛者偏于辛当兼用上过不及是指已然者言鲜能知味是言其不能
  加工乃是所以过不及者自不同 吴因之曰此承上文过不及而叹其不察非谓所以过不及者由不察也 按依此则知味知字不着力注察字当依史氏在鲜能知味上且上节已有察字意徐自溟半条正与此合俱不可从 章句道不可离贴人莫不饮食也人自不察贴鲜能知味是以有过不及之弊应上节 依新安陈氏则章句道不可离当在人莫不饮之上人自不察方正贴人莫不饮二句若谓中道在饮食之间犹正味在饮食之内是道不可离也但人虽莫不饮食而鲜能知味也是人自不察也此说亦妙然人罕从姑从俗可也
  道其不行矣夫章 马汉宗曰夫子本是叹人不能行道而乃云道其不行其字内无限寓意言道岂其不行其不行者固自有不得辞其责者在 翼注曰此节只承智愚不承贤不肖来要见慨叹意
  舜其大知也与章 此章承上章言道必能知而后能行举大舜正以见能择之知 吴因之曰首章以戒惧愼独为不离道之功此合下又以知仁勇为入道之门 又曰合回章有能择之知而后道行有能守之仁而后道明举大舜正以见能择之知故问察隐及执两端意重而用中意颇轻举颜回以见能守之仁故拳拳服【阙】

  善其恶者已隐而不宣 翼注曰执持也持而择之也择字在执字下用字上 按翼注妙双峰谓用其中则有以见其精宻详审用字当作择字方是 李毅侯曰执两用中正如眞丹在手防铁成金在人发之为迩言在舜用之皆徳矣 张彦陵曰用其中于民是把此中用于民上不是用民之中 分明翼注曰于民二字轻只带言 须知舜之取善自兼言行但本文问察隐执用则俱就言上说耳 问察隐则非知者之过执两择中则非愚者之不及问察隐执两是不自用而取诸人择中是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用中句轻此句自属行 问察隐似亦非愚者所及执两用中似亦非知者所及通说为是然或问却分明【丙辰六月二日】 张彦陵曰其斯以为舜乎犹云这个才是舜不必添出大知然即添出大知二字亦不妨玩或问可见 又曰此句还总领通节来 其斯以为舜乎有如斯而已足为舜之意根上问察说有必如斯而后可为舜之意根上择执说不可专主无太过一边 知者不必求之过也如斯而已足为舜愚者不可不及也必如斯而后可为舜彦陵又曰按本心之明即是知吾人这防灵明原
  无限量只縁意见作障失却本来初体夫子所以指防大舜出来做个様子只要吾人葆任此灵明之体而已
  人皆曰予知章 李毅侯曰一章意犹云道其不明矣夫 诸家皆认舜为知回为仁故于上下相承处多不明白须知子思之意乃是云如舜之知方可谓之仁如回之仁方可谓之知脉理自井然 翼注曰两予知不同上知字是能料事于未然下知字是能析义理于毫茫俱自负之辞 袁了凡曰子思引此固重下一段然孔子当时立言之意上段亦不是喻辞罟擭陷阱只是险处君子居易一切俱是坦途小人行险便终日在罟擭陷阱之中争先而赴曰驱 按行险乃小人无忌惮之事不能守中庸则知愚贤不肖过不及之事孔子自平说子思引来则是以上段喻下段如此说亦似妙然先儒槩以为喻辞姑从众可也 翼注曰罟擭陷阱喻祸机所伏驱非人驱乃自驱也蔡林俱作为利欲所驱折衷嫌其添设以行险字换去逐利字固浑融但觉发挥不明耳看来除了利欲亦别无自驱犯患处还从前说游立轩曰罟擭陷阱非必是为利驱为势驱即是自己之知驱之也【须知此亦是賔意】若是眞知者则见得世态一切陷人累人之境皆罟擭陷阱中也 时文多云唯其自以为知便非大知若大知则忘其知矣须知此意是賔意不重全重在不能守上 陆象山曰此道与溺于利欲之人言犹易与溺于意见之人言却难罟擭陷阱能揜取禽兽者饵昏之也祸机能陷人者利昏之也隐怪之道能误人者意见昏之也 此亦是宾意乐天斋翼注曰择中庸只就日用事物之理言勿说太深 翼注曰不能守据旧说云复失之于过不及也时文多只作复失之于过还从前说 而不能期月守也言不能守便该得不能行
  回之为人也章 此章大意是承上章言道既不明必仁如颜回然后道可明也在夫子口中择守并重在子思引来则重在能守一边 当与舜其大知章对看只重知行之分大全朱子以安勉分看云峯以穷达分看俱是余意不可作正讲 翼注曰为人二字不虚要本生质之粹而又能察说此从第四章防意来也 张彦陵曰择亦须说得细盖中庸虽浑然性体而其发于万念万事者莫非性体之散殊必须随处体认愈析愈精方才有得此即格致之旨 翼注曰择乎中庸是随事随物辨别众理以求所谓中庸但要讲得细些依程文兼念虑与事物盖中庸虽浑然性体而其发于万念万事者莫非性体之散殊必须有随处体认之功择乎中庸即格致之旨若依新说择中庸只是寻求性体遂把下文得一善作合一之善说文理自然不通 翼注曰善即中庸也得一善非止一善也一中散为万用得一善便守一善是随择随得随得随守之意 吴因之曰择乎中庸得一善圣人言语不赘言善足矣又冠之以一何也统言善则对恶之辞也人或趋于天理中之人欲归诸一则不二之谓也然后见其为天理中之天理一字正与择字对看盖所谓择者非合理欲而择之是专就天理而择之也人欲一边自是较然何须择得唯天理中同源而异派毫厘而千里者其蹊径甚难且如杨朱之义墨翟之仁彼皆断然不欺都是正路上错了脚所以要择择之既精尽去其所为千蹊万径可以南可以北可以东可以西者而独见此堂堂正正大路所谓得一善也言中庸而不要诸一其不流而为小人之无忌惮也几希 按因之谓择天理中之天理亦是但天理中之天理本文善字内已包得以本文一字贴之则谬矣 服膺弗失总是能守而行在其中矣存疑谓行在择乎中庸之后得一善之先行之而有得是得一善也翼注因之殊谬麟士讥其太凿极是浅说亦不用也盖得字只是知得未是行得也 翼注曰能守固是守之以心却不是空空守在心头终身所歴寂感不一寂时守在心头矣感时岂不见之行事乎墨卷无寂无感常合而常不违也最得旨膺是胸前只是借字 或问以择乎中庸为非贤者之过服膺弗失为非不肖者之不及恐不然似当云择乎中庸则非知愚之不及服膺弗失则非贤不肖之过不及
  天下国家可均也章 此章大意谓中庸不可能必如后章所言之勇乃能之耳与前引舜回章一例然所以必先说此章者要人知中庸是一个至难的方才知下章之强必不可少 姚承庵曰三者做得恰好便是中庸 管东溟曰三者一裁于中庸便是至徳此于语中大帝尧徳泰伯仁比干见之 天下国家三句分言之则可均似知下仿此合言之则毎句内各自有知仁勇故大全陈氏及蒙引之说自可兼用也 章句元本不必其合于中庸改本云然皆倚于一偏总是一様意思但云皆倚于一偏则尤觉直捷王守溪曰此不是说道理不可能论道理则已曰
  庸矣何不可能之有乃叹人之不能此道也 许敬庵曰中庸不可能也乃反说之词谓三者之难亦有可得而能矣若中庸之道至易至简而乃不可能也乎此圣人怪而警之之辞也以难阻人恐非圣人之意 翼注曰人欲之私不但徇情灭理稍防意见即是私稍加意气亦是私 章句所谓义精仁熟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及此即下章所言之勇也
  子路问强章总旨 此章承上章中庸不可能言必如夫子告子路之强然后中庸可能中庸之所以不可能者只是不强耳 彦陵氏曰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此天命之谓性也率性之谓道则自中自和又何强之可名耶然吾人有生以后便为习气用事矣矫习以归性乃所称自强之君子
  子路问强节 乐天斋翼注曰窃闻刚足以任道而未得其眞故问之 张彦陵曰问强与问勇精粗不同强字即虽柔必强之强是习到牢硬处站得脚定不委靡偃仆耳
  南方之强与节 张彦陵曰三与字不是诘问亦不是听其自择分别南北正要他不为气习所移抑而强与句即是南北二句中转语 乐天斋翼注与此同然浅说却作诘问看俟再定 乐天斋翼注曰三与字不是听其自择只是厯数以告之如云不有南方之强与不有北方之强与又不有汝学者之强与
  寛柔以敎节 乐天斋翼注曰敎字专作师敎弟子言只如俗云劝化人耳 此是二项不当串 佐案曰南方之强亦就南方之出类者言之非是人人如此强处全在含忍果敢章句两个胜人字又是其强
  之验处双峰即认柔能胜刚为强稍差 以南北之强对看则南为不及北为过以南北之强对无所自立者看则南北俱是太过 翼注曰居之是以其强而自处非居其地也 湖南讲曰颇类知雄守雌知白守黑的作用此属乎器度
  衽金革节 张彦陵曰二句串看非必定是死虽至死而不生悔的念头亦是平时自负如此湖南讲曰衽金革不定是用兵乃借以状其情之乐祸即至死亡亦无厌恶是赴人之急徇人之难的作用此属乎骨力
  故君子和而不流节 张彦陵曰南北之强亦不是寻常人此辈亦见定守定但学力未能尽变化气质不免尚为风气所囿所以不得为中庸此节乃中庸之强 附乐天斋翼注曰此节分人已穷达四件看彦陵又曰按和不流是一转语盖和易至于流流是和之弊中立不倚是一直语盖中立便是不倚不倚是中立之竟 附徐岩泉曰不流方得谓之和若流则便谓之同矣 湖南讲李宗臯问中立已是不倚了今讲又不至于倚傍以又字作转语者谓何答曰若中立自然不倚怎见得他强处惟易倚而不倚乃见矫转之意盖中立者挺然直立不愁他倚东西南北却愁他又倚中立作靠山生一段孤介的气习这倚乃似中立非中立即在中立内照上流乃似和非和即在和内 按此看不倚似胜大全朱子之说【丙午三月十二日】 麟士谓朱子尝谓尧舜孔子方是庸夷齐所为都不是庸今又以并证不倚不知当否麟士此疑则太过盖统两人之生平论之则诚不得为庸若只就其一二事论之如伯夷叩马之类则又安得不谓之庸 中和与首章中和浅深不同故蒙引云和与中立字轻与下文国有道国无道一例强处全在四不字上 明季讲家以和不流为处众之道中立不倚为持己之道大全蒙引俱无此说看来处众亦有和处有中立处持己亦有和处有中立处不必如此分 因之谓末节非对众人言对南北之强言也若国有道而不变塞是不为富贵宠利所移则南之以忍胜人北之视死如归岂以富贵移易其心者哉此段最精妙发前人所未发但又曰塞者韬敛晦藏不自表暴之意凡从事于务内之学者皆知学贵闇然道贵藏用其始未尝不务晦塞而戒名高第当国有道之时正君子乗时效用之日将外有时不再来之虑而内有翘然自喜之心于是急于树尺寸见所长虽非富贵移人亦属名根未尽此之谓变塞不变则未试而恬然无急于求试之意已试而泊然无乐于得试之意变与不变只争个着意与不着意此则谬也所谓不着意所谓韬敛晦藏似是二意不当合而为一且此种意俱在章句所守二字内不当以此作塞字正解又曰国无道至死不变者论语曰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圣人之遇磨涅也有不磷而已矣未尝磨而益坚也有不缁而已矣未尝涅而益白也不磷不缁所谓不变者也益坚益白则动于气矣此亦谬也所谓不变者乃是不变其不激不随之行耳若即以不激不随为不变正解则文理岂顺乎总之因之虽知此节是对南北之强说而不知以和而不流一句作主故如此穿凿 宋羽皇曰两不变所不变者何即中和也强只不流不倚可了有道无道特极其境遇言之耳 翼注曰未达之所守平生之所守只是一样但国有道则身出而仕回视潜脩则为未达之所守国无道身未出仕故但言平生 陈几亭曰不变塞非处通显之地不改寒素风也若然一杨绾耳何当于中庸之强哉盖致主匡时君子塞时之素心其用也必须尧舜君民如伊尹处莘耕野而乐道及用于汤则革无道而洽一徳一心之交此之谓不变 若对半涂而废者说则不倚不变意俱重然在子思引言之旨则然非夫子对子路本旨 大全朱子以四者为能择能守后事似与章句不同然必能择能守而后进于强亦必有如是之强而后可谓眞能择眞能守朱子之说固未尝矛盾 君子之强在理不在气在以理自胜不在以气胜人故有时与人同是谓和和则易流而君子不流此理不可夺也有时与人异是谓中立中立则易倚而君子不倚此理不可夺也以至处穷处达境不一而君子之不变则一此理无之而可夺也岂南北之强所可同日而论哉中庸之不可能者必如是而后可能也
  素隐行怪章总旨 此章因上数章分言知仁勇以为入道之门至此合言以结之自民鲜能久矣至此只如一章民鲜能与唯圣者能之正相照应前言道之不行不明由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然未详言贤知之过如何愚不肖之不及如何此章言素隐行怪便是贤智之过遵道而行半涂而废便是愚不肖之不及至舜之知回之仁告子路之勇合之便是此章之圣大抵道止于中尽于圣圣只是中之至夫子虽不敢以圣自居然必揭出一个圣者见天下只有一条正路犹孟子言法尧舜而已矣 吴因之曰特借自己以发明中道不是自叙口气全不重不屑乎失中与不自居于得中意 张彦陵曰按中庸道理最平最深原是人生日用饮食只因名根不尽【偏】所以惑于新奇可喜做得半上半落首节提出后世有述末节说到不见知而不悔把是非毁誉一切放下方是依中庸的实地
  素隐行怪节 亦有始不隐怪而终隐怪者亦有不索隐而行怪者 翼注曰有是容或有 张彦陵曰不说当时之述而说后世盖后世圣逺言湮而想见先年有高奇之事遂杳邈而迎取以为新有字要看得活 言后世便包得当世不必如此穿凿 隐字是隐僻之隐是常道之外者下章费隐是隐微之隐乃常道之中者 这种人知人所不能知行人所不能行似犹愈于半涂而废者然过犹不及
  君子遵道而行节 张彦陵曰半涂而废即在遵道句内遵如童子之遵严师原无浃洽故不得不废照弗能己看亦自见 遵字比依字虽较浅然亦不可说壊 吴因之曰大都半涂而废终是好奇之心所使毕竟归于隐怪之一路此非力之不足乃志之不坚也 按此说虽亦有然须兼不及一边说始全 佐案曰半涂而废只是不能造其极不必归于隐怪【甲辰闰六月二日】 隐怪是失之过半涂而废是失之不及各自一病 蒙引翼注俱云半涂而废者不可便谓之愚不肖不知究其归则亦是愚不肖也 注力之不足当活看 半涂而废与孔子所谓画孟子所谓进锐退速其病不同及其归亦一而已这一种人亦是学问中人所以谓之君子然究其归是亦愚不肖也画者不待言进锐退速者亦不待言 翼注曰吾
  弗能己矣既不可作勉焉而不敢废又不可自认至诚无息作文只就道上发不能己便是盖中道乃天之命人之性能遵而行自有不穷之味不息之机我如何能己得顔子欲罢不能正与此通 吾弗能己只是言道之所在吾弗敢过道之所在吾不敢不及即学不厌之意
  君子依乎中庸节 张彦陵曰依与遵不同遵字着力依字自然 翼注曰依中庸者与中庸为一也中即心心即中心之惺惺处即中庸之所当知心之亹亹处即中庸之所当行 游氏未免有念之云似亦与依字意切而或问讥其非儒者之语恐太过 翼注曰遯世不见知只一意不必太分别要本平淡之理不足以致人之知来亦不必以山林岩穴讲遯世此只言其隐而在下耳悔字要说得细不悔又要说得自然不是有心把持道眞在我自然忘却显晦不但不改操亦不动念 管东溟曰遯世与避世别避者必隐遯者不必隐君子有中庸之隐徳而世人自与之相违如天山之两相望而不相亲故曰遯依中庸矣何以至于遯世圣人不索隐行怪又不阉然媚世则羶气薄而聚羶者不附焉亦若天山之相遯耳然而圣人卒无悔非止以不愧不怍故无悔盖培万世之道基者名不必成于一世儒者不可不究此理沈无回曰中庸之理至平至实有一毫与当世不相合不可谓中庸唯与当世无一毫不相合而世莫我知而不悔方见其依中庸之眞处若认作悬崖撒手更不顾人便是禅学 高中曰说遯世又说不见知者何盖遯世者藏于世也身遯而名犹彰彼好名者犹能甘之唯身既遯人又不知乃人之所甚不堪者而能无所怨悔日有孳孳此正所谓潜龙也圣人也此圣学本旨所谓无所为而为者也故篇末复自闇然为己推至声臭俱无终之也 顾泾阳曰悔字与人不知而不愠二字有辨愠者是己而非人悔者徇人而忘己不愠自反之至也不悔自信之至也然遯世不见知圣人只不悔而已老子曰知我者希则我贵矣似多了一层意思 既说遯世不见知而不悔便有国有道不变塞焉一边不当呆看 依与不悔虽云常依是不悔则原是二件然到了依地位自然不悔所谓既无虚假自无间断也大全胡氏云依非难不悔为难蒙引浅说俱云依只是仁知不悔方是仁知之至俱不是余初亦误收注知之尽数句总承上来不专顶不悔说 张彦陵曰唯圣者能之句不是难其辞以阻人高标其名目正为素隐行怪者下一鍼砭也盖隐怪之徒祗为名心太盛意欲以人所不能知不能行者见其奇不知道实不外于中庸只是此念毫无断续毫无夹带处便成絶徳何必隐之素而怪之行耶所谓吾弗能己矣固如此 按末句亦不专对隐怪说 唯圣者能之勿说得太高圣只是尽其性之所固有人自不能如圣耳 李毅侯曰依乎中庸遯世不悔唯圣者能之至此才结得君子中庸一案 此节时解有谓依中庸句当与素隐遵道二句应遯世句当与有述半涂二句应其说甚谬与章句相悖 末节与弗为弗己对看是安勉之分与隐怪半涂对看是中不中之分此章正意只重在中不中上【丁夘三月】
  君子之道费而隐章总防 此章言道无不在以申明不可离之意所以归之君子者以君子为能不离乎道也其实章句只就道言并不就君子身上言 赛合注曰此下至哀公是中庸第二枝上一枝既就中庸之道説到从入去的门路了此一枝复自道之不可离处説起个费字旋即约之人身由日用素位家庭孝弟之常贯乎微显而推至圣人格天继述之事帝王人存政举经纶之业正见自迩行逺自卑登髙道之费者可全体矣此一枝大义也 饶氏以首章道不可离为无时不然此章费隐为无物不有最细首章二句虽亦兼无物不有言此章存疑虽亦兼无时不然言然所主则各有所在 葛海门曰此章须要把夫妇圣人天地浑看做一件圣人即是夫妇夫妇即是天地鸢鱼之飞跃即是夫妇之知能飞跃之天渊即是有憾之天地斯道活泼泼地自彰自着于其间一毫掩匿不得一毫假借不得但在夫妇曰端在天地曰至而还其与知与能之良即可以为圣人参赞之极相忘于天地有憾之大便冥合乎不知不能之真矣 张彦陵曰按此章説道之费首以夫妇言起而后又以造端乎夫妇结之此可见人道之所自始也下章随以君子之道四论及君臣父子兄弟朋友继又及和乐宜顺语道之所自若舜文武周皆是尽此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道者故引夫子言五逹道以终数章之义而要行道以智仁勇则又以照转前支择守之意此又是数章脉络
  君子之道费而隐节 丘月林曰这道该夫妇圣人天地万物在内以其非君子不能尽故曰君子之道 又曰谓之隐者所以赞费之妙也 费隐之隐与索隐之隐不同蒙引甚明赛合注云金章虽重个费隐又只重个费字费隐不平盖子思因老庄之徒求道于虚无寂灭荒唐之境于吾儒平实简易充周不穷之理置之以为平常浅近而不能为故特掲而言之曰君子之道非徒不可见而隐也乃费而隐也翼注讲意俱依此説俱大差中庸之作为知愚贤不肖之过不及而作也岂专为索隐一流哉费隐皆就理言不可认气为费认理为隐 以存疑之説推 则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俱属费亦俱属隐分属则非 首节意已説尽了下三节只是详其费证其费结其费 赛合注曰据首节注云费用之广也隐体之微也新説乃谓费即使费之费隐即莫见乎隐之隐不是用之广体之微而以有无揷讲岂知无字岂可当隐字 袁了凡曰此道即时时用时时无用时时有感有应时时无感无应 按此将费而隐作动而无动看了是认心为道了赛合注辨之极是
  夫妇之愚节 翼注曰夫妇之愚不肖是夫妇中愚者不肖者时文云愚如夫妇不肖如夫妇则圣独不在匹配乎 张彦陵曰由夫妇而推至圣人天地不能尽便是道之至大处而其大处又无空隙渗漏故总承之曰大莫载小莫破其实大小不平更不必分天地圣人为大夫妇为小只是这个道说大亦得说小亦得 附辨虽圣人亦有所不知不能不必谓所不知所不能者尽在所知所能之外就夫妇与知与能的道理即圣人眞个有所不知不能总是论道之费不可以知能尽的意思 愚不肖所知能如事亲敬长之类圣人所不知不能朱子曰人多以至为道之精妙处若精妙处有所不知不能则与庸人何异至乃是道之尽处不知不能是不紧要之事又曰夫妇之与知与能是万分中有一分圣人不知不能是万分中欠一分皆说得至妙天地之大以道言不以形言 附关尹子曰非有道不可知不可知即道非有道不可能不可能即道 翼注曰憾是不满足意不专是怨望也注云覆载生成之偏如天职生覆不能成载地职成载不能生覆是也此以天地之常言也及寒暑灾祥之不得其正如当寒而暑当暑而寒善人遇灾凶人遇祥是也此以天地之变言也只作怨望说遗前一意 又曰不可说壊天地圣人只见道广耳 又曰不是君子语大语小只是以君子之道之大者言之以君子之道之小者言之 又曰二天下字以物言天地万物皆是物 说丛袁七泽曰凡物以彼载此以此载彼以彼破此以此破彼盖有二故可载可破也而道岂其然哉载者与所载者皆道也破者与所破者皆道也又安得而载之破之 圣人也尽不得天地也尽不得是语其大而其大无外莫能载也愚不肖所知所能是语其小而其小无内莫能破也 此章所谓大即后所谓洋洋所谓大徳敦化也即前所谓中所谓天命之性也此章所谓小即后所谓优优所谓小徳川流也即前所谓和所谓率性之道也大是万物统体一太极小是万物各具一太极大处有费隐小处亦有费隐大全云峰胡氏及蒙引皆以隐为天命之性费为率性之道此未是存疑不主其说朱子语类亦尝辨之云不当以中为隐以和为费
  鸢飞戾天节 翼注曰注云化育流行者鸢鱼即化育之一物鸢飞鱼跃即化育流行之一机 又曰注云活泼泼地者活字是活动意又是自然意盖使鸢不飞鱼不跃是化机有息非活也使有心于飞而后飞有心于跃而后跃是亦情识所为不谓之化机而终归于止息亦非活也唯自然之动为活 鸢鱼之飞跃气也当飞当跃者道也是随举一物皆可见道不可泥在鸢鱼上林次崖尝推言之 饶氏谓以人来证也证不得以物来证也证不得此说谬方氏提起一二之说明白 章句以鸢飞鱼跃为道之用而或问必兼体用言之者此体用字当分属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与首节费用之广隐体之微体用字不同或问中所解程子必有事焉而勿正之说史氏伯璿及存疑看得明白朱子旧说新说并非二意蛟峰方氏误看
  造端乎夫妇节 赛合注曰末节注云结上文新说欲作君子体道之功说大差 合注又曰端字对至字看造字对察字看造即造化造字 造端二字虽有行逺自迩登高自卑收拾到实地之意然此节结上文只重道无所不在之意不可呆说 此察字即上下察之察但彼合大小言此专就大处言微不同丘毛伯曰说个造端乎夫妇则愚不肖皆可与得所以人不必求道于圣人之所不能处唯率其夫妇知能之端则日用中有圣人有天地在分明将费隐结煞在人身上及其至乃推而至之不是说察天地为至也须辨 徐自溟曰道无端特以其造于夫妇身上者言之道无至特从其所造者之所至言之 王观涛曰天地大夫妇也夫妇小天地也 道以无为体以有为端以万为用以一为端 讲家有欲将末节作君子体道之功者非也下数章方就君子所以体道者言之此章则皆就道体言耳
  道不逺人章总旨 此章因上章说道如此其费恐人以濶逺求道故言道不逺人朱子曰道不逺人三句是一章之纲下三节是解此三句然紧要处又在道不逺人一句盖此道常昭著于日用常行之间初无高逺难行之事若欲离人事而求之高逺便非所以为道所谓道在迩而求诸逺也自伐柯以下章句取张子正蒙之言分三节各自一意近日讲家俱谓三节相承重在违道不逺一句而伐柯一节则为忠恕发端丘未能一节则详言忠恕之事此非章句意盖论道理则忠恕子臣弟友皆相贯通但夫子立言之意一则以治人言之一则以爱人言之一则以责己言之毎节各言一事不当牵合故大全云峰胡氏及浅说皆依章句截然作三事看学者不当从晚近之说而辄轻议章句也 董日铸曰予观四节文义本不相属非夫子一时之言子思撮合成章妙义跃然张子三语之疏奇特明简深得章旨 杜静台曰通章重在违道不逺一句而伐柯一节则为忠恕发端丘未能一节则详言忠恕之事也三节相承总是申明首节之意夫子吃紧敎人处在忠恕二字上【附】孙淮海曰道不逺人言道即在当人之身也人之为道而逺人是不以其在当人之身之道自治其当人之身身与道二故不可以为道也伐柯之诗正见其道不逺人人不可逺人以为道唯在以当人之道自治当人之身改其不合于道以止于道也道者何忠恕是也忠恕者何施诸己二句是也施诸己【云云】者何求子必尽事父之道【云 云】是也求子臣弟友之道者言信行谨以求造于笃实之地是也尽道不外于忠恕尽忠恕不外于子臣弟友尽子臣弟友不外于言行笃实可见中庸之道即日用常行之道唯率其性之自然即无往而非道矣
  道不逺人节 王观涛曰为道逺人不是逺别人即自逺其与人同然者耳如索隐行怪是也 吴因之曰人之为道而逺人二句非慨世意正见为道须不逺耳要认
  伐柯伐柯节 大抵此章言治人则以人与则言言爱人则以忠恕言言责己则以庸徳庸言言总是一理彼此互见耳忠恕即是则庸徳庸言即是忠恕但治人爱人责己则须还他三件诸家欲一滚说下则谬矣 伐柯三节章句以治人爱人责己分看段落了然铁板难动然唯云峰胡氏及浅说主之而史氏伯璿及翼注赛合注各有操戈之说俱不可从 蒙引虽亦有操戈之意然其意只是要以忠恕贯未尝谓治人爱人责己之名目不可用也与注似亦不相悖但其言则自以为操戈者此不可解也其说附后附蒙引曰此章朱子分三节各一意朱子盖先入于张子正蒙之言乎恐张子之言未必尽是子思之意也盖忠恕贯天下之道其于上下文之意宜无不该非但指爱人一端而已也如大学云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则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一节亦忠恕之事矣又如孟子注云圣贤之于异端拒之甚严而于其来归待之甚恕拒之严故人知彼说之邪待之恕故人知此道之可反则以人治人一节亦为忠恕之事矣 翼注曰犹以为逺下补云若人之则即在人之身乃眞不逺矣故君子【云 云】 以人治人若深言之则虽天地圣人所不能及亦不可谓非其人之道然此章因上章说濶了故此说入身来则其人之道不得幷指天地圣人所不能及矣故注以众人所能知能行为解但所谓众人亦不是庸众之众史氏伯璿看得明云峰说不是 以人之人即是庸徳庸言 翼注曰治人就敎人说其人能改即止不治不是姑息是道本不容有加也 四书镜曰止之者非不敎也其所敎者不过申明昔日之敎如所谓振徳所谓俾勿壊也
  忠恕违道不逺节 张彦陵曰违者违去之谓非违畔之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而施之于人皆是推己史氏此说甚是但此节只说所不欲者是举此见彼耳史氏欲以此节为所不欲下节为施所欲则恐不然 赛合注曰施诸己二句只是恕注曰忠恕之事盖无忠做恕不出也蒙引以不愿为忠未是只当于恕上看出忠意 朱子曰忠恕二字离不得方忠时未见得恕及至恕时忠行乎其间 吴因之曰施诸己而不愿二句须将首节不逺人意思体认乃是不然便与别处无辨 不当以施于人者为逺取诸己为不逺不愿勿施总是不逺人以为道之事予初收大全黄氏之说近觉稍差 董日铸曰唯圣人可以语爱己乃可以语爱人辟之吾欲饭而劝人饭可也吾欲鸩而劝人可乎 按董说即朱子无忠做恕不出之意愚意更欲増一层曰吾方饥而欲饭而劝饱者之亦饭可乎此意亦不可不知
  君子之道四节 吴因之曰所求乎子臣弟友讲此处全要见得所求乎人者皆是求之以彝伦日用之常意注道不逺人凡己之所以责人者皆道所当然也三句极要体认 看来所求乎子以事父数句即所谓不欲勿施皆是举恕见忠但一主爱人言一主责己言饶氏以不愿勿施为恕之事所求乎子以事父等为忠之事谬矣 又事父数句举所欲而该所不欲不愿勿施举所不欲而该所欲总是一样而一主爱人言一主责己言史氏以不愿勿施为所不欲事父数句为所欲亦谬也 翼注曰先施之是施信也如肝胆相照过失相规之类 翼注曰行谨勿十分讲透恐犯下二句 乐天斋翼注曰谨者择其可既是子臣弟友之道如何有不可言者盖道虽可言但使不能行而徒言即不可也其实不是务要择其可者言之乃是务要戒其不可者不言也主戒虚意方切谨字 吴因之曰行然后知不足谨然后知有余不足有余不可作实看只是他心上见得如此愈行愈见有不足愈谨则愈见有余唯自以为不足自以为有余故益勉益不敢尽此三句是自责自脩愈进愈无穷意 翼注曰足字要说得细万分中有一分未尽亦是不足 邹东郭曰两个不敢字是何等警惕何等敬畏吾侪之学只是一敢字便壊了 黄贞父曰不敢即首章戒愼恐惧 翼注曰言顾行二句是承上文意而衍之非又深一歩也然玩二顾字还是以用工言不以成功言盖顾字是照顾之意谨之至则是其言也兢兢照顾其行而惟恐其不符行之力则是其行也兢兢照顾其言而惟恐其不逮如此讲方得若云言能顾行而无不符行能顾言而无不逮则悮作成功看矣 吴因之曰言顾行行顾言则是议论皆已化为躬行有躬行而无议论是纯然天下之笃实也故曰慥慥 汤霍林曰慥慥只承庸徳庸言来言这个君子岂不平平淡淡而成笃实之美又何以索隐行怪为 翼注曰胡不作岂不看 子臣弟友大全或问蒙引浅说皆主夫子自己之子臣弟友言不是泛说盖夫子虽未尝为君而有臣然古人君臣字多通用凡卑之于尊仆之于主皆有臣义自庸徳以下有主君子之道言者有谓是孔子自责自脩之事者蒙引云慥慥赞美之辞不应夫子自言而自赞美今当断自庸徳之行以下为正言君子之道谓己之所未能者皆君子所己能而自勉之意在言外
  君子素其位而行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首节为纲下三节详而明之末节结而证之通篇重位字固矣而末节身字亦重盖身之所居为位反是为外位不能无得失二境俱反求诸身要吾身无失耳自得的自字正己的己字俱是此个身字
  君子素其位而行节 李毅侯曰道不逺于子臣弟友而子臣弟友各有所处之位 张彦陵曰注以见在训素此是实际语然行字亦要理防盖圣贤学问正要在身世中磨练若只空谈名理把世故一切等之空幻便非实地受用提出一行字正见分内所当为事原无可推诿处那得工夫去管外面素位才不愿外 翼注曰行字是因位尽道不是苟且塞责 游氏即其位而道行乎其中一句是矣而又曰若其素然也则亦看素作素来之素矣稍误 吴因之曰素位而行似以事言而心亦在其中不愿乎外似以心言而事亦在其中 翼注曰愿字不但营求少有动念即是 又曰外与位是个屡迁不定的如位富贵则贫贱为外位贫贱则富贵为外愿外如未得思得小得思大既得思保守己失思复得之类皆是不但逆境有愿外顺境亦有愿外也 张彦陵曰若外字勘得不破就是位以外一切无营逐而位以内所行者事微不与位协意微不与位适皆外也皆愿也附吴因之曰君子素位而行尽矣何故又有不愿乎外一句说者只作一正一反看故讲素位而行尽了说到愿外处直是没收杀人之汨没于利欲者无论矣亦尽有在性分上做工夫者为何不省得一种素位学问只为他向内外关头认得错了凡言外者未有不摈而弃之推而逺之者也如性命之所不载曰外道礼乐之所不及曰外夷自非反覆牿亡之人其于内外宾主之限亦知讲究然但知声色货利之为外逐羶躭荣之为狥外而不知除却见在便谓之外苟非见在仁义道徳皆外也尧舜之事业孔孟之诗书而非适当其时皆外也当三聘之时而坚嚣嚣乐道之气象处庙堂之上而抱恂恂似不能言之款皆愿外也推勘得外字破然后可与谈素位之学圣人揭出一外字与素字对直如尧桀之不可共国而理薰莸之不可同器而藏何等紧严若一正一反却便是赘疣说话 按即依因之说亦仍是一反一正又按但知声色货利之为外一段此意在素位内已包得至本文不愿外自当指利害得丧言方与下三节意合
  素富贵节 素富贵二节注分贴素位不愿存疑说得明蒙引尚不能无操戈之意也附后 附蒙引曰素富贵行乎富贵两条章句分贴素位而行与不愿乎外不知亦是子思之意否故今看无入不自得一句易混入不愿其外之意看正己而不求于人一句又易混入素其位而行之意至于君子居易以俟命一言又难分析二意矣至于所引射有似乎君子【云云】似益难于分贴而朱子亦自不奈何矣此与道不逺人章分三节处后学尚未得胸中洒然 张彦陵曰无入不自得句即在素位而行内了但未曽剔出心泰之意故又着此句以足其意 四个行字可味是尽其居位之道意若只说是顺其所遇是古逸士非君子中庸 人歴一位自有一位所当尽之事于此无丝毫不尽则方寸之中广大寛平眞有不可告人者此之谓自得识得此意则忧勤惕励正与自得不相妨若说逍遥闲旷任运自然则孔孟老庄何异吴因之曰无入不自得非正说素位只说素位处形容他胸中无拖带的光景 赛合注曰自得谓尘缘递变以驱我之入君子未尝着一不入之心境安我我亦安境所入皆鸢飞鱼跃之眞机 翼注曰自得二字亦要刻画精明盖凡人处逆境而失意生焉固失其得即处顺境而得意生焉亦自得于外而非自得自得犹云自家得自家也固非戚戚亦非欣欣
  在上位节 君子曰吾在上位则下即外也彼虽有趋承之责而其顺我逆我我不与其事况逾越于常度之外而以陵为乎故不特居高履巍守不亢之风而一凡分可以先人权可以制人未尝因势之得便而少肆恣睢矣其在下位则上即外也彼虽有管摄之权而其抚我虐我我莫必其意况攀缘于当分之外而以援为乎故不特居卑处约守不阿之节而一凡分所不得专权所不得逞者未尝以情之难制而曲为依附矣【张瀛海在上位四句文】 赛合注曰陵有征求狎侮二意援有趋利附势二意 张彦陵曰正己二字要认眞己原无不正正己云者只是完己之分内也翼注曰眞己原无不正正己云者完己之分内也有上下者己之遇则随遇以正之无上下者己之眞则葆眞以正之求而不得则怨生无求故无怨也怨字包下怨尤时讲多作上不怨下下不怨上则己说破尤人了下面难说 赛合注曰正己句是总括上文不陵不援意乃过递之法耳盖陵援之心即是求人尽道于上下而不陵不援便是正己而不求于人吴因之曰怨尤之念愿外者所必有说至不怨尤而不愿外始益显矣须知始而求终而怨合之皆是愿外里面事故备言之以见其不愿外非止不求为不愿外要认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节 吴因之曰居易节总上二节而申言之未是结上文射有似乎君子方是结上文子思特揭出易字甚有深意见素位而行恁地平易安稳尽好受用正欲人须臾不离道也 翼注曰易字不可就作位字位中之道乃易也 按命字亦是此节特揭出 王观涛曰命字幸字最下得好盖命者乃前定之气数君子有命小人亦有命但小人不知有命而妄意求福则虽命值其亨而偶得之亦非其所当得也亦幸而已故谓之徼幸其实小人不能逃乎命也 张彦陵曰行险徼幸即所谓无忌惮也李毅侯曰易险二字极妙唯正己是自家做得把
  柄的直捷安穏虽处逆境犹坦途故谓之易舍己而他求便自家没了把柄随地坑堑虽幸得犹谓之险可见君子素位之行只一正己尽之矣故复引射之反求以比似之问君子正己如之何只是完天命率性之理自尽吾庸徳而已 赛合注曰重君子一边下句轻不可平对
  射有似乎君子节 吴因之曰君子素位而行不愿乎外而孔子之论君子也亦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夫其求于身之中是即所谓素位也不求诸身之外是即所谓不愿外也君子尽道之实观圣言而益决矣当把子思自己论做个主张而以圣言合之方得引言口气 翼注曰孔子口中须泛说子思口气方可找到素位不愿章旨
  辟如行逺必自迩章总旨 此章言进道之序自道不逺人章至此乃是一歩紧一歩双峰饶氏谓其迤放开者谬盖道不逺人章因上章说得濶了故特说个人字则己切矣然曰人则见在未来皆人之所当尽也故又说个位字则益切矣然曰位则高卑逺迩皆位之所有也故此章又说个自迩自卑则愈切矣合看诸章子思一段吃紧为人之意何等细宻 聂双江曰子思慨世之求道者骛高逺而忽卑迩故强分阶级以破其惑使学道者有所持循而入其实道一而已宁有逺迩高卑之殊哉 玩后章总注云此前三章以其费之小者言则知此章高卑逺迩俱当在费上说夫妇所与知与能者卑迩也天地圣人所不能尽者高逺也时讲俱云未达即是卑迩既达便是高逺高逺即寓于卑迩之中卑迩之外无行逺登高之道其说虽可通然似兼以高逺作隐看了殊混须知此章高逺字并不当以天地圣人所不能尽
  者为讲盖此章因上章说个位字而位之内有高卑逺迩之不同故又以其序言之则此高逺只是位内之高逺不必说到天地圣人所不能尽也
  辟如行逺必自迩节 张彦陵曰道字不可就作进为之方仍作道理看 按此本翼注然大全蒙引存疑浅说俱不如此解吾从先进 两喻一是横说一是说 存疑曰理无逺迩高卑自人之所见而有不同说得极明 了凡曰不止是由迩而至逺由卑而至高之说乃是谓行逺只自迩处行之登高只自卑处登之也王显甫曰在迩处行即所以行逺在卑处登即所以登高 按上二条俱是深一层话其实君子之从事于卑迩非为行逺登高之故
  妻子好合节 诗意本云虽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必兄弟既翕而后和乐且耽则是兄弟眞能宜室家乐妻孥者也因兄弟及妻子子思引来乃以和兄弟宜妻子对言之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则是能宜尔室家矣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则是能乐尔妻孥矣此断章取义也
  父母其顺矣乎节 翼注曰看来此意可疑盖百行莫先于孝如何顺父母反在后作文当周旋数语如云人子之事父母固先于妻子兄弟而用其情然使不能聚一家之欢心以事其亲未必父母之我顺也李卓吾曰此言迩之可逺亦迩之即逺卑之可高亦卑之即高 许敬庵曰和妻子宜兄弟以致父母之顺此非由宴昵情爱之私而得之也脩身刑家潜孚黙感一神之所为故继言鬼神之徳人心之鬼神与天地之鬼神非有二也君子达于鬼神之情状而暗室屋漏不显亦临可与语庸徳之行矣 顺父母宜兄弟和妻子皆庸徳耳皆素位中所当然耳然高卑逺迩之不可紊如此则庸徳之中犹不可不循其序也况欲求之庸徳之外哉素位之中犹不可不循其序也况欲求之素位之外哉
  鬼神之为徳章总旨 此章重在诚字自道不逺人以下三章因上言费隐而指其切近者以示人恐求道者之骛于广大也此章又因上言费隐而指其眞实者以示人恐求道者之饰于虚伪也故此章诚字乃一篇之归宿 费隐章是就物之形上见道之无所不在鬼神章是就物之气机上见道之无所不在翼注曰首节叹鬼神之徳之盛且虚说次节正见其盛最重三节验其盛四节证其盛俱轻末节结其盛也
  鬼神之为徳节 此章鬼神与季路问事鬼神之鬼神不同彼是专指天神地只人鬼言此章是统言天地闲气之灵处凡天地之春夏秋冬人身之语黙动静无非鬼神章句恐学者求鬼神于杳冥故引程子之言曰鬼神者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又恐程子之说未见鬼神是隂阳之二气故用张子之说继之又恐张子之说未见二气之良能实一气之屈伸故又以一气贯之二气以隂阳之对待者言一气以隂阳之流行者言 鬼神造化之迹迹字指能屈能伸者言非谓有迹可见者双峯谓造化之迹指屈伸者言而以程子为未精此误看也看来程子但未说得二气与良能耳 程张之分别处吴氏程与蒙引得之虽各自一意然可兼用也 紫溪曰不可指气为鬼神而气之中有鬼神在焉 鬼神有对待屈伸二项而对待之中又有对待屈伸之中又有屈伸又对待之中各自有屈伸屈伸之中各自有对待 蒙引曰此章鬼神以往来屈伸者言流行之隂阳也所谓隂精阳气魂游魄降乃是对待之隂阳非此章之本旨浅说亦云看来不是玩第二节章句莫非二字便兼对待在内 隂阳是气鬼神是气之灵处然祭义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郑氏曰气嘘吸出入者也耳目之精明为魄朱子曰魄者形之神魂者气之神又曰口鼻嘘吸以气言耳目之精明以血言然则神可谓是气之灵鬼不谓是气之灵乎曰不然所谓形与血者亦指形血内之气言非指形血也盖统言之则口鼻之嘘吸与充乎形血之内者皆气也分言之则口鼻之嘘吸者为气充乎形血之内者但谓之形血举外以见内也 翼注曰先辈云鬼神之为徳只是鬼神之为鬼神最妥 大全朱子曰鬼神之徳言鬼神实然之理实然二字不是玩或问曰鬼神之徳所以盛者盖以其诚耳则知首节内未可用实然之意 若依翼注则可用附后 附翼注曰此章依新说诚字即在徳字内不以诚作所以盛说 侯氏以鬼神为形而下鬼神之徳为形而上非也盛处在下节体物而不可遗上 或问既极贬侯氏之说而大全又有朱子之说曰鬼神只是气之屈伸其徳则天命之实理所谓诚也想亦是未定之论麟士収之谬也 黄氏洵饶云中庸其至矣乎以理言鬼神其盛矣乎以气言理故言至气故言盛非也鬼神之盛亦兼以理言以其无过不及故曰至以其无所不在故曰盛 章句性情二字亦兼理气而言
  视之而弗见节 此节依蒙引存疑则当重在末句而赛合注则曰必兼三句始是盛时说只重末句非也朱注无此解此是说者之谬翼注亦然未详孰是当俟再定 大全朱子曰非先有是物而后体之亦非有体之者而后有是物蒙引曰鬼神与物当稍有先后之别此非矛盾也犹之朱子论理气而曰此本无先后之可言然必推其气之所从来则须说先有是理且或问亦与蒙引同 张彦陵曰终始字非当生死字看凡物呼吸喘息晦明变化昼夜代谢生死皆是也 翼注曰终始字不可专作生死字看生死字只说得人与禽兽草木还说不尽且如日月寒暑是物日月寒暑之来是物之始其往是物之终日月寒暑中之灵气便是鬼神又如人之一身语黙动静亦是物亦有终始其语而动者是气聚是神其黙而静者是气散是鬼推之莫不皆然 又曰体物之终始不是只体终始两头不体中间谓自始全终皆体也作文宜串不宜分 赛合注曰不可遗是物不能离鬼神勿言鬼神不能离物 沈无回曰鬼神无性情功效之可见凡性情功效之可见者皆其性情功效也只看体物而不可遗一句便见 或谓必合视不见听不闻始见其盛非也盖此章虽兼费隐然隐字乃带言之仍重在费大抵费隐二义在第十二章本并重自道不逺人以下八章皆重言费至下半部言天道人道乃渐归重于隐盖下学上达之义也
  使天下之人节 自体物不遗以上所言鬼神甚濶自使天下之人以下方是就无所不包之鬼神中提出所当祭之鬼神言之此则是季路所问之鬼神也许白云曰言在上又在左右拍塞都是鬼神不是或在上或在左右恍惚无定之说 翼注曰看来鬼神体物是鬼神即在物中此承祭之鬼神还是与物为两者亦因人心自有鬼神耳故相感通 又曰使天下之人三句是鬼神能使人畏敬奉承也洋洋乎三句是鬼神发见昭著也此即体物之一验不是正见其体物 又曰接至洋洋乎不可云惟诚敬如此故洋洋如在其上如此说是重人敬鬼神了此不重人敬鬼神只重鬼神自发见昭著接至洋洋乎只用斯时也三字 赛合注曰连齐明盛服亦是验鬼神之不可遗处
  神之格思节 赛合注曰神之节说者俱说此是引诗为祭祀之证愚谓朱注并无此解此是常说沿袭之误盖此章书只重鬼神之徳之盛句视之三句正见其盛使天下节是即祭祀以验其盛若以此章引诗是证祭祀节然则章旨岂重祭祀乎甚是无谓愚谓引此诗自是一意神之格思三句与上文两开说一以祭祀为验一以诗词为证格思是体物也若可度思便有所遗矣格思而不可度正见体物不遗处不可射思句不重且看书当以朱子语録并大全二书为证朱子语録云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鬼神体物不遗其至于是有不可得而测度者矣不显亦临尤惧渺忽之间检察不周以得罪于天地鬼神况可厌斁而不敬哉大全北溪陈氏曰诗意不专主祭祀盖即屋漏之地而鬼神无不至者则其体物不遗于此尤可见矣不申上条祭祀为是按北溪一条余所览大全无之 赛合注曰矧可射思句不重最是若欲讲此句亦当如上节斋明盛服例以鬼神能使人不射见其不遗则可 乐天斋翼注曰不可度即上洋洋如在也矧可射即上斋明承祭也 按此亦言其相似耳不可便谓是证上节翼注曰据诗旨在相在尔室之下是格于幽独之中也但引诗不重愼独耳
  夫微之显节 末节依翼注因之则是申赞其盛不是推原其所以盛依或问大全蒙引存疑浅说赛合注则是推原其所以盛不是赞词吾从先进 翼注曰首句要看之字犹云不见之见不闻之闻即微即显之意也 赛合注曰夫微节微字只承不见不闻带说重在显字下文所谓不可揜即显也大旨谓不见不闻何其微而由所不见不闻体物而不遗何如此夫显著而不可揜如此夫就指不可揜说谓诚之不可揜乃如此也不是赞词 又曰诚字时说俱云鬼神本于诚又云诚为鬼神之徳如此则推上一层了盖所谓诚只是实有此鬼神之理也 又曰新说谓诚字只是缴上文齐明盛服诚之至也洋洋如在诚之感也故曰诚之不可揜即所谓有其诚则有其神也又新说诚之不可揜非专言鬼神也是借鬼神而泛言天下之微而显者只是个诚不可揜如此此等说俱怪诞宜削去 翼注曰不可揜即显也新说诚即微也看来诚与微字又不同但所谓诚者亦即此不可见不可闻耳 姚承庵曰诚与鬼神非有二也犹鬼神之体物非有二也鬼神体物诚体鬼神 凡物之一于虚而无实者则亦终于微而不能显也若乃鬼神之迹虽虚而其理则实也当其合也理之实有是合也故气与之俱合而其始为不可揜当其散也理之实有是散也故气与之俱散而其终为不可揜如此夫三字有惕然意 按前四节言鬼神之无不在即是言道之无不在章句虽止就隂阳言而所指则道也末节乃归结于诚曰夫鬼神不见不闻体微也而乃体物不遗若是其显而不可揜何哉盖以其实有此理其来而伸者隂阳之合也则实有是合特其合也无形与声耳其往而屈者隂阳之散也则实有是散特其散也不可得而见闻耳此其所以能始终乎万物而不可揜也鬼神体物诚体鬼神大全防引存疑皆言首节鬼神之盛未以诚言此节乃推原其所以盛明季讲家以鬼神之徳即指诚言者误诚字有以实心实气言者有以实理言者以实心
  实气言者则当训曰诚实也以实理言者则当训曰诚者眞实无妄之谓自是二项此章前四节似俱说气之无所不在则末节归结到诚上只当云诚实也章句乃曰诚者眞实无妄之谓者盖前四节虽似说气之无所不在而理之无所不在自在其中吴氏程之说甚明主意仍重在理上则末节归结到诚上正当云诚者眞实无妄之谓矣 云峰谓鬼神者造化隂阳之气诚者即造化隂阳之理也此说不是造化隂阳之理未是诚实有是理方是诚 又翼注曰诚字俗讲云其合也实有是合其散也实有是散太浅如瓦砾实有是瓦砾亦可谓瓦砾为诚乎当改云其合也实理之通其散也实理之复按翼注此说甚是然章句亦只云隂阳合散无非实者何也盖上文言合言散原兼理在内则此节虽只云合散之实亦不妨 按以实心实气言者亦可云诚者眞实无妄之谓余初误看但此章则兼实理言耳【庚子十月初一改】
  舜其大孝也与章总旨 此章同下二章皆是由庸行之常推之以至其极乃费之大者而此章则就徳之动天者以见其大也不是说必如此然后为孝要见得如此亦不过完得一个孝极古今不常有之事皆是孝中所有可见庸徳之分量无穷无尽 此章依浅説则第一第二第五节俱就舜説唯第三第四节泛説依防引翼注及刘上玉説则自第二节以下俱泛説舜步步在言内而实步步在言外吾从浅説盖徳之得天举舜以言庸行之极非论舜也不从防引是 刘上玉曰首节徳福平説次节以徳得福侧説按上玉説与浅説合最是诸家欲于首节即重徳为圣人句者非是此説愚不敢附防此章从庸行之常看道之费处章末须归到孝上若但发徳之得天脱却孝字讲亦非中庸大防也 董日铸曰舜之鳏而君武之臣而君周公之相而君岂不是宇内的大怪事而圣人未尝避之而不为者则知道本无怪亦本无庸怪而不得不怪虽怪亦庸所以子思将圣人几件极竒的事都作孝看 言孝而必兼徳福似若人之所难而専重于徳则人人可以自尽此夫子意也
  舜其大孝也与节 翼注曰首节大孝者非常之业蒙引此句解得精盖夫子称舜大孝不是欲人人如舜只是赞其为天下古今不常有耳然亦不过完得庸徳分量徳为圣人五句正其大孝处句句有迈迹自身意 又曰此保之只是保诸侯之国不是为天子与武王不同 徳为圣人其显亲之大何如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其尊亲养亲慰亲之大何如
  故大徳节 许敬庵曰圣人非敎人徼福者而孝又人子所自致何借于福而以取必于天正为我可必之以徳则福亦所自求耳 大徳即圣人之徳位即天子之位禄即富有四海之禄名夀虽上文所无然上文亦含得享保虽此节所无然此节亦含得 乐天斋翼注曰名夀俱天子身上说若不切圣人天子便非是 附蒙引曰此亦是即舜之事而论其理如此与下文栽者培之同意非专就舜一人言也其曰舜年百有十嵗者章句以证其实也亦见此节是因舜言也
  故天之生物节 翼注曰此与下节一喻一证俱轻看又曰此二节又俱不可找正意盖正意至末节方
  见出 张彦陵曰物字兼动植说 王宇泰曰天之化育只是一例施去那有心厚薄于其间只是物有承受得的承受不得的天只因物付物因字最妙盖理在物不在天也 笃字含下培覆二意蒙引说得好盖此节意虽重在培上然题面自当兼说也翼注不是附后 培覆之理蒙引以方以类聚言大全朱子以气之附着言不同然可兼用 附翼注曰笃厚也虽含下培覆二意而实重培也盖培是厚覆非厚也意若曰因其材而后厚之不槩厚之可知 附刘上玉谓第三节承上二节出天字若曰凡此皆天意也其说亦本赛合注然看来第二节已含得天字意不必如此说
  嘉乐君子节 翼注曰宪宪二字正是可嘉可乐处民在野者人在朝者 按二字当依赛合注作二句受禄三句据翼注曰保佑命申正是受禄处申即保佑命之不已也然据诗传云言王之徳既宜民人而受天禄矣而天之于王犹反覆眷顾之不厌既保之佑之命之而又申重之也则三句自当作三层看看来当是已然方然未然之分 又按保爱之佑助之宠命之此句内又是三层东阳许氏遗了命字不是
  故大徳者必受命节 受命即尊为天子也禄位名夀宗庙子孙皆在其中 董思白曰必受命不必于命而必于受命者也而世人妄以颜夭宪贫将圣人四必之旨作一种疑案不知圣人之所谓禄位名夀者论理而不必论数也
  无忧者其惟文王乎章总防 赛合注曰此子思引夫子论文武周公之事以明费之大者作三柱看文王时可以无忧而不忧而非不足武周时可以有为而有为而非有余盖文王以无为为中武周以有为为中无非道之所在也 又曰据注云此言文王之事此言武王之事此言周公之事分明当三节平看总是言文武周公之事皆道之所在所以明道之费也新说欲单重文王上谓文王以有子之述而无忧下详言其善述如纉先绪成先徳俱是子述之事而文王之所以无忧也此说似属杜撰非此章本旨切不可从若题目在子述句出起则随题立意亦自不妨董曰铸曰文王之时宜无忧而无忧便是文王之
  时中武王之时宜征诛而征诛便是武王之时中周公之时宜制作而制作便是周公之时中本文曰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分明指出个文王之时曰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分明指出个武王之时至末节首贯一句武王末受命便见周公之不得不然处
  无忧者其惟文王乎节 赛合注曰首句虚下正详之翼注曰王季二句只是父贤子圣未可犯下作述曰父作之者非羡其父作也言其不更有所作也
  曰子述之者非羡其子述也言其不更有所述也吴因之曰无忧只以所遇之隆可得无忧文王但一平等人耳何谓中庸之道蒙引云文王以王季贤父而作之则所作者莫非积功累仁之事以武王圣子而述之则所述者莫非善继善述之事一作一述己是尽善若更有作为反属纷扰于道悖矣故无忧为中庸之道此说极是 按因之所引蒙引一条余所览蒙引删本无之故未録于大全 赛合注曰文王无忧要看得好夫前有贤父自家一毫欠缺徳便不类后有圣子自家一毫失错便不足以垂范况既曰父作之在文王必有所以承之者既曰子述之在文王必有所以开之者此处何得无忧唯文王能尽道所以无忧也唯字重看见唯文王能之而他人不与也 按赛合注此说则首节是文王难为子难为父宜有忧而反无忧之意与因之所引蒙引之说及其前所谓有为无为之说不同然此说亦妙当并存之以俟再定也 按其无为处正是所以开之承之之处也二说未尝不合【辛丒六月初四日】 袁 了凡曰蔡叔以文王为父圣父也以蔡仲为子贤子也岂得便无忧哉
  武王纉太王王季文王之绪节 翼注曰过至一戎衣句当云夫其纉绪也本不期于有天下也奈何纣恶贯盈不得不伐于是一戎衣而有天下如此一转方妥切不可以一戎衣以下作纉绪之实便于太王王季文王臣节有碍 又曰摘训中力辨纉绪二字只是继世而为诸侯耳与子述之不同其说虽近理然以绪字作侯位字看未妥盖绪字非只指侯位也乃指侯国积功累仁之事但不是积功累仁以图天下耳正与子述之同 又曰有天下只是克商意勿碍下尊富二句一字见不劳再举 邵二泉曰言身则心不无歉焉 翼注曰不失字要看盖武王原有显名今以臣伐君宜其失之矣然天下皆谅其为顺天应人之举而无利天下之心故显名不失不失是照旧意 吴因之曰尊为天子四句须看得与大舜有别大舜节备言诸福毕集此则言武之大有作为意各有所主也
  武王末受命节 武王末受命句当补说文王故浅说讲此处云文王以服事殷于礼制不得为武王晚年受命于礼制又不及为周公于是【云 云】最妥翼注赛合注俱串说恐不必 翼注曰文武之徳徳字不作心字为是盖本文只说徳注中亦不以心字解之若用心字于文王臣节有碍讲当云帝王之徳莫大于以孝治其先而又以孝治天下乃所以寄之者制作也文武时制作未备周公辅相成王则大备制作成文武之徳焉 按翼注只将徳字作理字看虽似是然即作心字看亦不妨圣人之心与理原合一也以善继善述观之则于文王臣节亦无碍 翼注曰成文武之徳一句是此节纲领追王二句成其孝先之徳也斯礼至末成其孝治之徳也 又曰曰追王则祀以天子之礼不待言矣曰上祀则追王不及矣徐儆曰圣人制礼毫发不苟太王王季有号而无諡则礼杀于文王盖王迹之所由起与大统之所由集者不同先公有祀而无号则制畧于太王王季盖世近而功徳大与世逺而功徳浅者又不同此可见礼制之尽善处 吴因之曰斯礼也礼字紧顶天子之礼礼字说下来 赛合注曰斯礼谓追王上祀之礼 按二说俱通并存之以俟再定 张彦陵曰父为大夫八句举其祭礼之例而以葬礼形之葬祭不平期之丧以下又仿祭礼之意而制之重父母边与期丧不平葬用死者之爵是贻死者以安祭用生者之禄是伸生者之情 又曰期之丧二句是亲不敌贵三年之丧四句是贵不敌亲 翼注曰期之丧二句可发透三年之丧二句勿发透末二句正明其所以然也 三年之丧本不止于父母下只云父母者以父母统之也朱子谓只主父母未暇及他蒙引谓父母二字最重俱未是又有谓期与三年不平只重父母边俱未是盖父母之丧则是夏殷已然岂周公始制耶故知不当专重父母边也
  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章总旨 此章就武王周公之孝以见道之大达孝二字是纲善继善述乃达孝之实也春秋三节即所制祀先之礼以见其善继善述郊社节合事帝祀先之礼以见其善继善述盖尽伦尽制总是孝中事则总是道中事可见道无限量翼注曰通章以达孝为主直至末节俱见其达孝不可以末节另作一意 黄防稽曰此章所言达孝全在二圣精神意绪与天地祖宗通处言之春秋二节所举祭祀之礼义特其迹焉而已但按迹可以见心
  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节 依注达字兼纉绪追王说赛合注曰达孝据注云通谓之孝且引达尊为证
  甚明白时说达孝作达之天下说又作达权说俱未得旨 赛合注曰王荆石先生尝论达孝是谓天下所通称之孝亦不必眞有人称他天地闲只有天理是人心所同武王制作都在天理上是为人心所同然而无毫发可非议得亦无一人得非议他这个孝道在一家则为一家所称的孝在一国天下则为一国天下所称的孝岂不是个达孝
  夫孝者节 赛合注曰志事只是一件自心所欲为曰志自事所当为曰事 张彦陵曰志事相因下文通是述事而继志在其中 孔疏以继志属武王述事属周公大谬予初误收牧野之举即武之述事也翼注曰此节观二人字主泛论说者为是然实则为武周言也 善继善述二善字大全蒙引存疑浅说俱兼守常通变说但意则重在通变耳翼注赛合注则专以通变解善字似不如先辈之浑然今说家多从之姑以翼注附下 附翼注曰二善字重看随时变通方谓之善讲云先人所欲为者谓志吾不必先人有是志而据今日之时有道所当志者虽先人复起不能易也于是以不继继之乃善于继也先人所已为者谓事吾不必先人有是事而据今日之时有道所当事者虽先人复起不能易也于是以不述述之乃善于述也
  春秋节 四书镜曰春秋节要见得通上下意祖庙虽有隆杀宗器虽有轻重裳衣虽有等差时食虽有多寡而皆使之得以自尽也下节仿此 注适士二看来适士只是诸侯之上士若天子之上士则受地视子男而庙亦当例此矣东阳许氏以适士为天子之元士蒙士又引祭法注曰适士天子上中下之士及诸侯之上士恐俱不是 吴氏澂云大夫士有主自伊川所定之礼始看来有庙便当有主古者大夫士亦不应无主不知吴氏何所本也 翼注曰此二节详言武周所制祭祀之礼上节是事神之谨下节是待下之周而待下之周亦所以为事神之谨不平说也诸务纷纷或分礼备义周或分时祭祫祭或分通于上下俱不可从 章句明谓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礼通于上下者言之黄氏洵饶乃谓下文指上章下文言麟士因之遂谓春秋以下只主天子不兼上下言此大谬也存疑浅说得之 翼注杜静台赛合注又谓此两节俱就天子之礼言而通于上下之意当于言外补之亦不是 春秋以下亦不是以之槩继述只举其礼制之大者言春秋二节即注所谓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礼通乎上下者言黄氏洵饶谓下文指上章下文言此谬也明季讲家以敬其所尊为通乎上属春秋节以爱其所亲为通乎下属昭穆节亦非盖以敬所尊爱所亲分配二节可也而以注中通乎上为敬所尊通乎下为爱所亲则误矣又或以上节为礼备下节为义周或以上节为时祭下节为祫祭皆谬上节是事神之谨下节是待下之周总是一时事祖庙即宗庙可称祖亦可称宗
  宗庙之礼节 翼注曰此与上节是一时事过文但云斯时也又有宗庙班列之礼【云 云】 宗庙之礼礼字专指序立之礼不泛指祭礼序者不过别其班次耳子姓有宗祝有司之事者则各以事序其无事者列在阼阶之下则序以昭穆而世次秩然此以前后为班非如祖考以左右为别也爵有贵贱贵中有贱以别尊卑也序事言辨贤而不及否盖礼诸侯嵗贡士于天子天子试之于射宫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而中多者得与于祭非是不得与祭则与祭之士皆贤此辨贤只是辨其材能欲用人不违其能非辨其贤不肖也旅酬下为上注言宾弟子兄弟之子各举觯于其长按仪礼是弟子先自卒觯以劝其长饮非为其长代斟酒也逮贱之贱指卑幼言然不必是童子序齿是从昭穆中序齿非泛序齿浅说云当序昭穆之时昭穆同则论爵爵同则论齿而齿轻于爵至燕毛之时则分昭穆以论齿而爵不复论矣此说本蒙引如此讲则序昭穆与序齿方有分别序昭穆与燕毛是同姓之事序爵是异姓之事序事旅酬是合同姓异姓之事此两节祫祭时祭皆如此 赛合注曰旅酬不重众相酬只重各举觯于其长 按仪礼则下为上是敬酒非酌酒也【己未】 仇沧柱曰按旅酬一事章句只约其大槩而大全所载许氏说删节大畧前后次第不明今将通义许白云说全载于后许氏曰大抵祭必立尸必择宾宾一人众宾无数众宾者宾之党也其位在堂下西阶之西祭则子姓兄弟皆防小宗祭则兄弟皆来大宗祭则一族皆至兄弟者主人之党也其位在堂下阼阶之东有司羣执事皆北面而立迎尸既入主人初献主妇亚献宾三献及尸主兄弟各相献酢毕然后行旅酬凡主人酌酒奉尸宾者谓之献尸宾酌以荅主人者谓之酢主人酌酒先自饮再酌以献宾者谓之酬先自饮谓引导之饮也旅众也主人举觯酌酒自西阶酬宾主先自饮再酌以进宾受之奠而未饮兄弟弟子举觯于长兄弟于阼阶弟子者兄弟之后生者也长兄弟者兄弟之最尊者也弟子亦先自饮以进长兄弟亦奠而未饮宾取所奠觯于阼阶酬长兄弟长兄弟西阶前酢宾众宾及众兄弟交错以徧以及执事者无不徧卒饮者实爵于篚此旅酬之大畧也【此下大全俱删去不可解】又宾弟子及兄弟弟子各举觯于其长亦先自饮如旅酬所谓下为上也宾取觯酬兄弟之党长兄弟取觯酬宾之党亦交错以徧无次第之数谓之无算爵所以逮贱者如此林氏存疑曰按仪礼主人酬宾宾奠觯不举兄弟弟子献长兄弟长兄弟亦奠觯不举然后宾取所奠觯酬长兄弟长兄弟取奠觯酬宾其宾酬长兄弟之觯原是主人所献之觯非其弟子所举之觯其弟子所举之觯又在下文无算爵内于此无预许氏之说原非省文蒙引谓宾弟子举觯于宾而宾酬主人者亦未及看到此耳林氏又云此题若依仪礼许多参差不一只当依章句混沦看小注之说及诗楚茨小注刘氏俱未明白以上数条辨析最明今人往往忽过録此以便观者之究心云 祭以天子为主此莫得而宾者故以长兄弟对长兄弟与宾交酬而已非主也庙中岂有二主 献祖以天子为主酬宾以长兄弟为主凡天子之祭与宾相周旋者皆长兄弟也 右二条出析疑甚有理然未知其何所本也存以俟考【辛丑二月十二】 即出蒙引【己未六月】 徐儆曰非是别毛发以为坐次齿序在昭穆时已定至此又别老老之义故畧其少者而只燕其老者赛合注曰本条题单出每上句作礼下句作礼意按春秋二节俱兼时祭祫祭以时祭祫祭分配两节者此时说之谬也乃或谓时说亦无大谬羣昭羣穆咸在定是祫祭此殊不然高曽子孙便有昭穆
  践其位节 翼注曰此节承上二节而断其为孝也过文云武周制祭祀之礼如此不可以见其继述之善乎 又曰位是对越神明之位礼乐俱是庙中礼乐辑略曰践文王之位行文王之礼奏文王之乐敬
  文王之所尊爱文王之所亲所以事文王者如生如存此之谓达孝 双峰谓践位三句是述事敬所尊二句是继志不必 张彦陵曰敬其所尊二句本上三句言武周制为此位礼乐所以敬所尊爱所亲也存疑看践位三句极快矣到敬所尊二句却又不
  能归一殊可闷也附后 践其位主祭助祭之人皆践其位也然此位即先王之位不专是周公设的位也是周公继先王设此位也行其礼即祭时所行之礼然此即先王之礼不专是周公制的礼也是周公继先王而制此礼也奏其乐即祭时所奏之乐也然即先王之乐不专是周公作的乐也是周公继先王而作此乐也自常情观之礼制出于周公此何与于先王也殊不知制礼作乐在武王固有是意矣但末受命而未及焉文王虽未必有是意然使当是时必行是事其意亦可知也周公但体其意思而制作之尔故所践之位即先王之位所行之礼即先王之礼所奏之乐即先王之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是指周公说盖先王欲制此位此礼此乐以祭祀不过欲尊其祖考亲其子孙臣庶也今周公本其意思制为此位此礼此乐使人践之行之奏之以祭祀焉是其所尊者有以敬之所亲者有以爱之矣敬其所尊爱其所亲则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矣是孝之至极而无以加矣非达孝而何 乐天斋翼注曰事死二句总承上五句孝之至也又总承事死二句先王虽死矣必求其志事而继述之是事之如事生先王虽亡矣必求其志事而继述之是事之如事存至孝即达孝也 按此与愚前所谓事死二句只申得敬所尊及新安陈氏所谓事死如生是居丧时事不同姑俟再定【壬寅十二月十七】 新安陈氏谓事死如生是居丧时事最明但此章只重祭祀此句似只带説 上二节既通上下言则此节践行奏敬爱位礼乐所尊所亲事死事生亦俱通上下言但五个其字则指先王又云先王所欲制之位礼乐先王所欲尊之祖考先王所欲亲之子孙臣庶也章句云所尊所亲先王之祖考子孙臣庶也此句当活看 时人谓敬爱根继述所当然也继述必主易侯而王上立説所不当然也礼制明备仁至义尽即是继述之善此最説得好 孝之至也一句则指武周言董日铸曰春秋两节都是通于上下即如祖庙
  一事天子七诸侯五大夫三适士二官师一虽有厚薄之殊都有可修则都有可陈可设可荐矣而凡序昭穆辨贵贱辨贤逮贱序齿亦可随分而尽矣若然则所谓践位行礼奏乐敬尊爱亲如生如存又岂独为武周设哉 右董説极与愚见相合【辛丑六月初二】
  郊社之礼节 郊之说有主分者有主合者有谓祭地只是社者三说主分者为长余初取祭社之说未是虽朱子亦取祭社之说然未敢从【甲辰七月二日阅通考定】袁了凡曰主宰曰帝尊无与并故曰上郊祭天祀其覆物之帝也社祭帝祀其载物之帝也不言后土非省文依了凡则地亦可谓之帝依因之则地又并可谓
  之天此皆有精理但此处只当依注不必如此 一説谓不言后土者省文也注中极明时文生出地统于天隂统于阳之类殊为可笑 大全朱子取五峰无北郊之说恐北郊不可谓无此章偶言社而不及北郊耳通考吴氏澂之说最明 春礿夏禘之说张氏以为夏殷之祭名赵氏以为汉儒之误未详孰是姑俟再考 云峰谓上文是通上下之情此节是严上下之分不是上文虽通上下而王侯大夫之祭其先自不同则未尝不严上下之分此节社与尝仍通乎上下则未尝不通上下之情只依蒙引作悉举其礼制为是 郊之礼惟天子得以行之以事夫上帝社之礼则通上下行之以事夫后土宗庙之五年一禘惟天子行之以祀其先宗庙之三月一尝则通上下行之以祀其先 赛合注曰上二段不甚重只起下三句 又曰明字不可浅看是仁孝之至者以他人言新説把明字就武周説大差 张彦陵曰明乎三句亦不重人能明之上只见得武周礼义之逺也 郊社禘尝总是诚之难格理之难明者莆田王氏又于其中分别难易此是余意不重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二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録巻三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中庸
  哀公问政章总旨 翼注曰故为政在人至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此一段文分两段在不可以不知天断盖两殷总是所以脩身但前一殷欲君知脩身之要务也知天知人事亲是要务后一段欲君知脩身之全功也入徳成徳行道是全功前一段自政说起下面皆是说脩身下面说到政止上面皆是详脩身凡事豫则立至末诸家皆只云说脩身之事赛合
  注独曰自凡事豫则立至末又总归于诚合脩身立政之根本处言之也看来前面说两个所以行之者一也凡事豫以下总承上面来则赛合注为是然在下位节已归重到身上则以后俱为脩身之事无疑矣章句亦只主身上说
  哀公问政两节 翼注曰独言文武者三代之政至周大备欲公之法祖也 又曰人亡政息轻反言以决之耳 张彦陵曰其人存注兼君臣说而意实重在君一边翼注赛合注俱如此
  人道敏政节 翼注曰人道道字轻虚犹云人之为道也敏夫政如地之为道也敏所树人字亦兼君臣又曰夫政也者蒲卢也旧说俱云夫政也者文武之政非他政之比本之精神心术之运协于民情土俗之宜且脩明未坠之典亦无假于更化之劳又如蒲卢之易敏也上二句言人易敏夫政此二句言政易敏于人上重人下重政此说甚不得旨盖此不过就敏政之喻更进一步耳与上非两意也且此政字固是文武之政然敏政政字亦即文武之政岂至此而始推重文武谓文武之政非他政之比乎讲当云人道之敏政如地道之敏树然非泛犹夫树而已夫政也者蒲卢也本朝之制作最为精详一遇其人不俄顷而奏治平要如此揷人字在内作文方妙 按赛合注亦主此蒙引存疑浅说说约俱主上重人下重政之说似不是
  故为政在人节 翼注曰此节唯首一句是要有文武之臣下三句皆是要有文武之君不可四平看 袁了凡曰取人以身不但君不明无以知人纵知其为贤而君身不正亦未有能用之者当有感召之机在翼注曰脩身二句是一段纲领下文五达道三达
  徳乃条目也 又曰君身不脩则不明不公何以审取舍故取人以身 赛合注曰脩者要无过不及悉协于中也 又曰后面至诚经纶天下之大经肫肫其仁便是此意 脩道以仁仁字西山眞氏新安陈氏新安倪氏俱以心之徳言
  仁者人也节 李毅侯曰仁非他也原即其身是也盖仁者人也 张彦陵曰此节紧承上节仁字而释其义只重一个仁字由仁而行之得宜便是义由仁而行之有节文便是礼总是完得个脩道以仁的事又曰仁即是人见人非血肉之躯 又曰亲亲就父母说为大不对仁民爱物对五达道看义字注训分别事理须在心之制宜上言之若解做事物之宜便是义外 瞿昆湖曰生字只当发见字看不曰发而曰生者见其出于自然不待安排布置之意等杀处即是礼非谓礼在性中而生出此等杀也 袁了凡曰上说脩道以仁而此说仁以亲亲为大则仁的工夫又从道上做起上说取人以身而此说尊贤为大则仁身的工夫又从取人上做起圣人之经纶从一根上发出来极活泼地 余向亦有此疑然亲虽属道亲亲仍属仁诸家皆认尊亲等杀为道故难明赛合注曰亲亲句存疑谓亲亲即是父母泥下文事亲之言蒙引谓亲亲有杀便不止父母故于下文事亲亦兼诸父昆弟意二说蒙引为是蒙引以亲亲较仁民爱物为大存疑以亲亲较五达道为大盖君臣朋友中间尽有许多事二说存疑为是大字与实字不同实是心之最精切者大是包涵道理最多者吴因之曰亲亲为大尊贤为大词虽两平意实相承言仁者人也唯亲亲之为大而可无以辅之乎故义者宜也唯尊贤之为大亲贤之等杀非有加于仁义不过完得个仁义而已尊贤之义非有加于仁不过完得个仁而已故言仁身之要而一节大旨无余蕴矣 又曰义者宜也是人之宜谓人去理防天下事物各得其宜也 存疑云说仁了又说个义所重不在义在尊贤也尊贤二字当改作知人似尤明 又曰义者宜也过文不可云有仁必有义只当云人性又有义看来亦似太拘况此义字亦不当贴性 翼注曰尊贤为大不可说义主于敬而敬莫先于尊贤上文原无敬字也要根宜字盖道各有宜而贤尤宜尊 五伦内皆有仁皆有义皆有礼则此节以仁属亲以义属贤亦不当呆看 礼所生也句据大全朱子及蒙引存疑则等杀处即礼据北溪陈氏则似礼生于等杀据双峰饶氏及浅说则似等杀生于礼从朱子及蒙引 翼注曰为一本为大贤非故厚之也礼之一毫不可减也为九族为小贤非故薄之也礼之一毫不可加也 徐儆曰亲亲者尽仁之实也尊贤者求仁之辅也而礼又所以达仁之分也总是脩身中事 张彦陵曰此节不重仁义礼字只重亲亲尊贤等杀上 附存疑曰夫仁人也人无所不爱五达道皆当以仁矣亲亲何独为大盖亲者身之所自出罔极之恩也良心之发于此最为亲切君臣夫妇兄弟朋友皆自此而推之此亲亲所以为大仁以脩道者所宜最先也 又曰问亲亲不兼兄弟何也曰以道理及下文知所以事亲观之只当作父母说盖亲无两大又孟子以事亲事兄为仁义之实则事亲不兼事兄也问既以事父母为先后面次序则何如曰自父母而兄弟自兄弟而夫妇自夫妇而君臣朋友此其序也曰君臣大伦乃后于兄弟夫妇何也曰自家而后国夫妇故当先也又问既以亲亲为事父母则下文亲亲之杀如何可通曰此因说父母而及诸父母也言此特欲起下文礼所生知天之意耳非谓行仁者必把诸父母都先事了然后可以及其他也
  故君子不可以不脩身节 赛合注曰上二节特论理此承上二节方着君子身上而责成之重脩身上事亲即上亲亲之仁知人即上尊贤之义知天即上礼所生之天理皆脩身之先务也 又曰知天内不可把等杀平看盖不知天则取舍之极己乱自无以得其人之贤而尊之矣又何以得亲亲之杀而亲之乎须如此讲方是 大全朱子讲知天似作一贯看了看来一贯虽亦在知天内然不当专以一贯为解云峰以天字作率性之道看极是但其言殊似不然者须细辨乃知耳 乐天斋翼注曰知了天理以此理律人孰为理所不当尊孰为理所当尊又孰为理所尤当尊一一知之眞矣数语亦明爽 翼注曰人不知天则唯任情识意见虽强欲知人而不能律之以自然之则非以喜怒徇我之意即以毁誉徇人之情何以知人 张彦陵曰前言脩道以仁所重在仁此言事亲在知人知天便可想见知字所重又在知此系脩身紧关下文因足出知仁勇以尽其义 为政在人三节饶氏以仁知分看极是但饶氏以为政在人节为说仁仁者人也二节为说知稍差盖为政在人节说仁仁者人也亲亲为大又是说仁之要义者宜也至礼所生也是起知故君子节总结上二节
  天下之达道五节 吴因之曰亲亲便是仁知人知天便是智而勇即贯于仁智之中三徳己自完全了此特指防出名目耳 翼注曰五者俱是就道说说得现成不可误作以人体道意 吴因之曰讲五者天下之达道全要根着身字说来人有此身定须有这五样若无这五样岂复成个身子岂能达之天下达之万世故曰达道达道切于身所以脩身必以道存疑谓知仁勇仁字是专言之仁是矣然比他处专言之仁犹有别他处专言之仁即兼得知勇 吴因之曰讲天下之达徳三句云上天生人必与之以精明之哲而其所谓精明者又必使之强毅而不惑必与之以纯一之懿而其所谓纯一者又必使之卓立而不挠 吴省庵曰非达道先有个知仁勇以行此达道即在行达道处见其明朗之知公浑之仁强健之勇如此看则于下一字意亦自防得非与上有几层 赛合注云不是既诚后方有徳徳实后方行道也与此正同 吴因之曰知则纯乎知而无复有昏昧之杂仁则纯乎仁而无复有私意之杂勇则纯乎勇而无复有柔懦之杂夫是之谓实知实仁实勇而道无不行矣 按因之讲诚字浑眞氏专以无过说稍偏 赛合注曰一字依注作诚看所以行即上文所以行俱是行道上言所以行达道者在三徳下言三徳所以行达道者在一诚 按浅说看所以行与此同 存疑谓三达徳是带来底诚是用功处不是下文分明以诚兼天道人道此处诚字如何专以用功处言蒙引亦似主用功说俱谬 吴因之曰此处只是言行道须以诚犹未及所以求至于诚者故求诚之功章末备论之
  或生而知之节 庄九徽曰在气质上论确然有此三等之不同若论本体自圣人至途人俱是生安其学困者均复其所生耳其利勉者均成其所安耳更无两样 李毅侯曰要之生安的人学利工夫也有时用得着如孔子生知之圣自谓好学是也学利困勉的人也有生知安行的时节所谓本体未尝息者不然虽困亦不能通勉亦不能至矣 张彦陵曰困知非因困后求知是用困的工夫而知也照学利勉强俱在工夫上说人之精神不塞则不通耳 吴因之曰章句以其分而言一段是本文正意以其等一段及下节章句三知为智云云是朱子中间看得有此意义因为后学并道之耳 赛合注曰生知安行的圣人也到这里学利困勉也到这里无二无别在上智亦不能于分外逞一些精采在下愚亦不少却些子故曰知之一成功一也此段虽并举三项却重困勉上见气质不足以限正夫子引哀公之意 两一也言生安与学利困勉一般学利困勉与生安一般一则见生安之无所异一则见学利困勉之无所逊意则总重在引困勉也 存疑云不可云学知困知者与生知一般云云余初疑其无谓细玩之良是盖其意恐人忘记尚有生安与学利困勉一般一边也论语说安仁是以其已成者言兼得此章生安学
  利困勉利仁尚未到已成地位又在生安学利困勉之外故朱子以为有别然则利仁岂即三近乎曰三近在困勉之下利仁只是就其未成者说不拘定在困勉之下
  好学近乎知节 吴因之曰好学力行知耻是困勉事与寻常好学力行不同要说得郑重 赛合注曰此三句重在好字力字知字 按此说是翼注谓好字力字重知字不重只重耻字此本蒙引殊谬 翼注曰观一好字可见他自知其愚而又求进于明分明与自是而不求相反观一力字可见他着力挽转情欲之流而归于正路分明与徇欲忘返相反观一耻字可见他以不及人之能知能行为耻分明与甘为人下者相反 郑申甫曰行即行此五达道是也但为私意所蔽情意不能恳至唯力以行之自然眞意流贯于伦常之间 赛合注曰心中眞知得羞愧自不得不振作故可以起懦 乐天斋翼注曰知仁勇既是达徳则好学力行知耻其下手处亦不外于达道而他求须要理防 翼注曰三近字只以其渐造而名之究竟合一非终于近也 夏古讷曰近字对上节一字言要其成就处曰一计其用功处曰近未遽一之须求近之既曰近之自能一之知斯三者则知所以脩身则是知之一成功一矣 夏九范曰要知好学之心即知力行之心即仁知耻之心即勇附翼注曰此入徳之事即困勉者下手用功处非又在困勉下一等也一说兼学利困勉下手用功处亦未为不通 按因之赛合注俱作困勉下手处说唯存疑依注讲蒙引浅说及大全诸家亦颇不定 三知三行三近节斋蔡氏之说未尽善今改正之曰生知者知之知也学知者仁之知也困知者勇之知也好学者又勇之知也安行者知之仁也利行者仁之仁也勉行者勇之仁也力行者又勇之仁也生知安行而知之成功者知之勇也学知利行而知之成功者仁之勇也困知勉行而知之成功者勇之勇也知耻者又勇之勇也 附蒙引曰章句分贴知仁勇于上条既曰以其分而言又曰以其等而言下条三近本知仁勇之次也而又曰通上文三知为知三行为仁三近为勇之次终似论得破碎
  知斯三者节 乐天斋翼注曰所以知俱包道徳在内张彦陵曰五所以字俱有工夫在 陶石篑曰治
  人治天下国家毎以人己逺近对说不知天下无身外之人既以身而治人则家此人国亦此人天下亦此人一知则俱知一治则俱治治天下国家特在知所以治人句内推广言之 吴因之曰所以脩身所以二字最重所以二字全是对资禀庸下者说人若是天分都好则脩之之方只消一个样子大家都用捷径方法便是有何难知只为有一等昏庸柔弱之人若也要看捷径样子走径路岂不担阁了一生故唯知三近才是照我自家资禀用我自家工夫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节 张彦陵曰此节是备论治法所谓文武之政布在方防者即此是也 翼注曰九经皆作天子之事看故曰文武之政 经字注只云经常也游氏兼有常有条言倪氏又以庸言常是正训该得庸与有条意 赛合注曰注云此列九经之目也末云此九经之序也序意轻目意重序即在目中 翼注曰讲此节不要犯了九经之事 又曰九经四节皆不平对唯效对事畧可耳 李毅侯曰九者虽说得广要不外亲贤之等杀与达道之经纬而已故曰知所以脩身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也袁了凡曰上文既云知所以脩身则知所以治人则脩身在天下国家之前矣及叙九经之目又从脩身说起乃知人己非二物体用无二理总来只是一个工夫 亲亲以下依吕注以家国天下分配是矣尊贤将何属乎曰尊贤统乎身与家国天下者也身与家国天下之理皆借尊贤以得存疑专以尊贤属脩身未妥 按存疑亦本吕注而失之也吕注本当活看 翼注曰大臣近而易防故言敬羣臣卑而易疎故言体 以道而招集之曰来 大学之明亲即此章之脩身治人皆是合之则一件分之有两件者也新只完得明的事治人只完得脩身的事此合之只一件也新民自有新民之事治人自有治人之事此分之有两件也然明新脩治界限殊难分如此章既以达道属脩身则尊贤不在朋友之内乎亲亲不在父子昆弟夫妇之内乎敬大臣体羣臣子庶民来百工柔逺人懐诸侯不在君臣之内乎何者非脩身之事而又以之属天下国家何也大抵身不能离天下国家而为身其身与天下国家相接处即属脩身之事其经理乎天下国家者即属治人之事然则九经虽与达道相类而前言达道者以其相接处言后言九经者以其经理处言讲尊贤以下八件须与前达道有别方是尊亲虽承上段来然亦是有别 若大学之仁敬孝慈信则俱是兼明新而言之者也孝弟慈亦然
  脩身则道立节 张彦陵曰此节要看九个则字是不期速而自速之意 赛合注曰脩身等事亦不可道实只重在道立等句道立谓五达道之在君身各极其至而天下国家皆于此取则兼此二意 袁了凡曰前云脩身以道此云脩身则道立所立者即其所脩者也 王观涛曰多指乱视多言乱听若小臣聚讼盈庭而无一元老主张事安得不章句小臣不得以闲之句最可味 顾麟士曰公卿大夫为大臣则上中下士为羣臣矣无体已仕之羣臣则未仕之士报礼重之说也 按或问小注三山陈氏又曰士者百官之总称此在他处有之此处只依麟士为是翼注曰报礼重只是尽职上见 赛合注曰报对
  施言报礼重是以礼报君不敢轻也 劝勉也有欣欣不己之意焉此言九经之效而独曰百姓劝谓百姓之交相劝也下言九经之事以劝言者凡六谓上之有以劝之也或曰事有九而不言劝者三何也曰脩己为劝人之本故脩身不可以劝言也举逺者笃近之推故柔逺人懐诸候不必以劝言也此中庸立言之旨也 翼注曰百姓劝如有力者趋事有财者乐输是也 又曰财用足亦有兼国用民用言者有单就国言者 按兼说为是 又按赛合注主饶氏说谓农以其粟易器则用足工以器易财则财足此皆误泥注也因之主蒙存说 邹峄山曰农末相资而财用足者农以粟易器而为无穷之用工食粟而又制器以利无穷之用也此言农者不是与工并言盖本文主工言 吴因之曰凡百工所为之器具皆谓之财而有资于用故财用二字不分足只是货物完备如织絍可以足布帛工匠可以足器皿之类注中农工相易句又费解 翼注曰财用足最难明摘训云财用犹言器用也正与大全小注合大全朱子云如织絍可以足布帛工匠可以足器皿之类据此看财用足只是货物完备极明白大注通工易事二句反费解不用可也 按翼注看财用足与蒙引存疑合但注虽云农末相资原重在农资于末边未尝费解饶氏泥之乃费解耳 翼注曰四方归之兼宾乐为用旅愿出涂言 蔡虚斋曰畏非畏威乃惧犯于不义以负上恩也 注徳之所施二句依东阳许氏则上句贴懐诸侯下句贴天下畏依蒙引则二句俱贴天下畏蒙引为是 天下畏诸家大抵皆将天下二字开说然须补诸侯畏意方完 王显甫曰不曰列辟畏之而曰天下畏之则还是诸侯拥防内外莫侮意 按王说专就注威之所及者广一句看出蒙引说是就徳之所施二句看出合二说方备但不当如许氏以徳之所施句贴懐诸侯耳
  斋明盛服节 乐天斋翼注曰盛服只是不亵意非华饰也 赛合注曰非礼不动兼内外看 翼注曰自一念以至百为皆是动又曰心边当重些 又曰要看几个所以字是我以此去脩之劝之非他自为我脩劝也言效是自然应我的此言事全是我去尽工夫 上以知仁勇为脩身之功此复以主敬为言者乃是彼此互见存疑云此专就临民时非也附后附存疑曰上既以知仁勇为脩身之要此复以齐明盛服非礼不动为言上就为学时说此就临民时说以论语不庄以莅之来叅看既有知及仁守工夫又必庄以莅之可见知仁勇以脩身又不可无齐明盛服非礼不动工夫也 陈北溪曰齐是齐一其思虑明是明洁其心体齐明以一其内盛服以肃其外内外交相养也齐明盛服是静而未应接之时以礼而动是动而应接之时动静交相养也或曰非礼不动即承上齐明盛服来言非礼之念不以动于中非礼之行不以动于外也 魏昆溟曰尊贤则不惑先要除君心之惑方是尊贤 张彦陵曰尊之欲其贵爱之欲其富然情虑其日隔而疎故又借好恶以通其情 翼注曰同其好恶是不拂其情亲之所好好之亲之所恶恶之也劝亲亲摘训说最好盖彼为我之亲则我亦为彼之亲我既亲彼彼必亲我矣是劝其亲亲也上亲字是爱字下亲字自彼视我而言 吴因之曰劝亲亲谓劝亲之亲于我蒙引谓人皆劝之而各亲其亲不可从 张彦陵曰分卑则势隔而情不通官小则禄薄无以养亷忠信则既无疑畏之虑重禄又无内顾之苦自然尽心尽力 又曰时使谓不以非时使所以不尽人之力薄敛谓不以额外敛所以不尽人之财正是恤之如子处 丘月林曰省试则有所惩戒而不敢惰称事则有所激厉而不肯惰 赛合注曰肉食曰饩粮食曰廪百工一日有一日之事一月有一月之事省试以稽勤惰程工拙而食与事称则良工得以自见而滥竽无以得志故百工相劝而来也 翼注曰省试不必是人君亲自省试 又曰送迎非身亲送迎也授以符节使道路无壅是送往丰其委积使困乏有赖是迎来 又曰此不能不是那济恶不才是还可短中求长耳 朝聘以时不劳其力也厚往薄来不匮其财也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节 赛合注曰一者是诚也诚不在九经外只件件皆实心实意做出便是与上行之者一对看彼为天徳之实此为王道之实总见一诚乃道徳九经之枢纽也 陈新安谓诚之不可揜以实理言两行之者一以实心言按前虽以实理言而实兼气说此章虽以实心言而实兼理说
  凡事豫则立节 张彦陵曰豫不是诚所以豫处是诚不豫则废正发明不可不豫之意 赛合注曰四个前定即是豫不跲不困不疚不穷即是立 言之而不可行曰跲行有不慊于心曰困内省而恶于志曰疚取之而不逢其源曰穷措之天下谓之事行之一身谓之行 翼注曰跲颠踬也言有舛错如人有蹉跌穷字解做尽字与困不同道前定者如有源之水滚滚流出更无穷尽 按以道前定为有源则可以为一源则偏 既有言行事之前定则道亦在其中矣又说道前定何也盖道不止包得言行事也翼注以道前定为一源之理太偏 道虽包得言行事然作文须还他四平不必重道 赛合注翼注俱如此说 袁了凡曰前定非先时料理其言先时经画其事也凡事俱在外而理则在心先明乎理而养之未发谓之豫客感未形而此心确有眞宰万变不摇则谓之前定 赛合注曰甚哉其不可不豫也可以积累而致不可以袭取而充可豫养于平日不可取办于临时 又曰豫先有立诚工夫则实心素存实理素具徳可脩道可行经亦可举是谓事豫则立言事行道非道徳九经之外别有四者只是言此则为言措此于天下则为事行此于一身则为行此皆当然之理则为道此说何等明白新说看不透谓以道徳九经为凡事则言事行道说不去差矣 豫字注训先立乎诚新说谓豫字前定字俱不可说出诚字亦过求异 豫有两样欲为此事先诚乎此事此言前定四句意也欲为此事先诚乎彼事此在下位一节意也自言前定至明善段段有诚字在内但只重豫不重诚浅说最明 凡事两节有三说皆可从据浅说则上文两个一也明言诚而凡事两节则俱言诚之当豫前定四句各就一事上见其当豫也在下节合凡事递推其当豫而归重于身也言事行道获上治民信友顺亲明善逐句皆以诚说而不重诚不独诚身句有诚字也此一说也据东阳许氏则上文两一也虽指诚而不明言诚凡事两节所谓豫所谓各就一事见其当豫合凡事递推其当豫而归重于身者虽逐句俱有诚字在内而不可明指诚独诚身句露一诚字耳此其闲架与浅说同而露诚字与不露诚字则异又一说也据存疑则上文两个一也明言诚凡事二句言诚之当豫而言前定至不诚乎身矣则俱是推言豫之意不干诚字言言事行道获上治民信友顺亲脩身明善皆当豫以见诚亦当豫也虽诚身诚字亦不泥看但在下节亦兼有归重于身之意此又一说也浅说最直捷若恐骇俗则姑从许氏存疑觉多一转折存看可也至后来说家欲于在下节归重到诚字则费解甚矣夫自获上治民说到诚身其势自然是归重于身不是归重于诚今以诚字至此方出遂泥以为重在诚岂不拘乎
  在下位节 赛合注曰此节只是推言当豫意只宜把一豫字贯新说欲把诚字贯亦未是 张彦陵曰此节只是推明不可不前定意借下位者立说虽曰治民豫于获上获上豫于信友信友豫于顺亲逐节皆有豫字然诚身却是归宿处明善特为诚身而设不可谓诚身豫于明善各各开说 巢防子曰数个有道字皆见是当前定之道也其实皆因诚身有道上来见此道乃所以统众道之源而妙其用于不穷者袁了凡曰此节与君子不可不脩身节互相映发
  前事亲知人等项皆为脩身而设此信友顺亲等项皆待诚身而尽前说思事亲不可不知人则知人在顺亲之先此说不顺乎亲不信乎友则事亲又在信友之先其说得周宻如此 吴因之曰在下位节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获上其容已乎悦亲信友亦然见得获上治民悦亲信友是不容已的然欲顺亲以信友而至于获上治民全在明善以诚身故豫以明善诚身不容已也细玩二节语意获上治民悦亲信友与上不跲不疚等对看明善诚身与上前定对看获上治民悦亲信友是就一人身上贯串说到明善诚身虽逐句中各有当豫之意然豫之所最重处全在明善诚身乃正所谓前定也但前定处犹说得蕴借至明善诚身则把前定意透露明白耳 按因之说归重到明善诚身不差但不知其意归重在诚乎抑归重在身乎归重在身则与存疑合矣归重在诚则谬尔 又其所谓明善诚身把前定意透露明白亦谬上节云前定乃是言前定乎诚此节乃是言前定乎身之诚各自一様不但有蕴借明白之分也李衷一曰信即眞心感孚处以此孚友即以此孚
  君不信乎朋友不唯名誉不起无以获上同辈人旦夕切磋者尚感孚不来君臣之际睽隔更甚如何可获顺亲是士人根本处大节有亏百行皆无足录故友不见信 张彦陵曰按顺亲顺字即孟子不顺乎亲之顺谕之与道为一也 反身不诚或问谓外有事亲之礼内无恭敬之实此是承顺亲说下故然其实诚身当开说 乂诚身当兼心意身说章句所存所发大全诸家只以心意解之者所重尤在内也诚字有统知行言者有专主行言者诚身之诚专主行言者也诚者诚之者之诚统知行言者也不同焦漪园曰吾人眼前见的这个身只是一个血气之躯横渠所谓客形异家所云假合幻身也今人都执着这个假合的幻身流染虚妄迷蔽本眞不唯民物痛痒不知相关就是至亲处亦常生间隔乖离反身自思这身原从何处来继善之体原无夹杂明得吾身所自有的善便自浑然与物同体否则是一个血气之躯矣所谓必明善而后能诚身者以此 仁义礼智上文已指言之统归于诚则以信之贯乎四徳者言之也
  诚者天之道也节 赛合注曰此一条俱相承之言非相对也天之道叫起人之道不思不勉之圣人叫起择善而固执之者一则原其当诚之故一则示以求诚之事 又曰此节重为哀公而发当重人道择执上 陆聚岗曰此节重人道与择执上盖此节为诚之而发天道者诚之原也圣人者立诚之的也举天道以见人当复乎天举圣人以见人欲求至于圣者当下择善固执工夫也此方是孔子告君本意 翼注曰前诚者以理言后诚者以尽此理之人言两诚者不同 按翼注说得极明两诚之者亦当云前诚之者以功言后诚之者以尽此功之人言 陆雯若曰诚者天之道二句悬空提此二句主理不主人诚者从天命源头说圣人有此诚凡人亦有此诚如大本之中达道之和不得为君子私也诚之者从脩道说而戒慎恐惧始专功君子矣 北溪言天道人道有数様最精但其言于穆之天道与诚之对看则不是此天道当兼对诚者诚之者看 存疑谓不思不勉从容中道一正一反则不思不勉中已兼得勇意双峰则以从容为勇二说俱通 蒙引亦云中字得字重然看来诚之者何尝不中不得还重不思不勉上说为是 程子曰从容中道他人所见而言之若不思不勉者自在道上行何必言中不中 徐岩泉曰本体上増一分则忙错减一分则放懒即此便是过与不及安得言中 翼注曰诚者至圣人作一句读言诚者乃是不勉不思而从容中道的圣人也圣人二字对下文择善而固执之者的者字看切不可云从容中道者何人哉乃圣人也则隔断口气了吴因之曰善是本体即诚者天道也善何待择正在人心夹杂中择出一种眞原天降的本体来 胡云峰曰择善固执只要合着本体 仇沧柱曰天之道就人身中指出自然之理时文泛言于穆流行者非单照圣人分上说者亦非重看道字与诚字对举互发者更非至于诚之者三字专指学知利行以下者言圣人虽不废尽人之功然既出于生安便属本然之天道观下文章句于不思不勉条云则亦天之道也以上面天道所该甚广唯圣人能不失其天道故加则亦两字以别之章句于择善固执条云此则所谓人之道也以上面人道本指学者择执一句乃证其实事故用此则二字以接之
  博学之节 张彦陵曰本体最精微所以学问思辨之必尽其功本体原无止息所以笃行之必要其久愚意此节只言诚之之目学利困勉三近俱在其中下节专以困勉言不言学利者用功较逸也不言三近者三近不出乎困勉之功也如此看较妥不知朱子何故不然今姑从注可也 存疑亦疑此节注然其所见又与余不同亦附看 附存疑曰依愚见此条作学知利行困知勉行下条作三近似更切不知朱子何故不然 因之说与愚见合附后 附吴因之曰注言学利则困勉亦在其中即上节章句择善学知以下之事固执利行以下之事至有弗学节则又另提起困勉来说缘哀公资质庸下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故着如此儆励以下节为困勉则可以上节为专言学利则不可 许东阳曰思之不及非愼也过亦非愼也思之泛非愼也凿亦非愼也 翼注曰辨与思不同思是搜索义理辨是又就其所思者而剖决是非 又曰五之字俱指理言即择善善字 袁了凡曰朴实头守将去不求效验不逞精彩这便是笃
  有弗学节 沈无回曰有弗学乃是除却不必学不可学者 焦漪园曰学问思辨行必求其至而后已自然算不得工夫贪不得懒惰百倍之功正是弗能弗措处不以志与功分言 赛合注曰此节书看朱注云君子之学不为则已为则必要其成注中并无志字解出奈何世儒妄自添揑说上五段是志下四句是功盖朱注解为则必要其成则已自是用功了百倍其功只在为则必要其成看出通节只主用功说按赛合注极明然麟士又收语类之说曰弗措也
  只是虚说未是勇事到得后面说人一已百人十已千方正是说勇处亦与此合然说得不明易混大全删之自有见
  果能此道矣节 果能此道依大全新安陈氏云峰胡氏则单承困勉说依蒙引浅说则兼承学利困勉说兼承则困勉称愚柔以虽字包学利单承则不必补学利二说俱通蒙引浅说尤直捷 徐儆曰人之本体原是明的强的非眞愚柔也弗能弗措者正是磨垢见明振懦见强方法果能二字要看得重虚有此志叫不得能 沈无回曰必明必强不必作推原说果能百倍其功即此是明矣即此是强矣天下岂有定见定力如此而不可谓之明强者乎到此则生知安行者亦不过如此故曰及其成功一也 此意亦只可带说 浅说谓明即知强即仁而勇在其中此本大全胡氏赛合注则谓明是知强是勇不言仁者知仁勇总是个仁也二说俱通浅说尤妥
  兼小大包费隐之说胡氏史氏蒙引之意俱同但蒙引尤简明又史氏谓诚字包费隐虽是然不若蒙引即以小大包费隐也盖不必诚字始包得费隐且诚字亦不止包得费隐即小大独非诚字所包乎 【附】前注中卤莽灭裂四字曽可前长石氏曰四字之义卤刚卤之地莽草莽之地耕此地必加功强力而弱之载芟载柞乃善耕也不治其刚卤不芟其草莽是曰卤莽之耕善耘者长其兄去其弟不善耘者去其兄长其弟是灭也兄喻嘉禾弟喻蓼裂者并其土而相之是曰灭裂之耘
  自诚明章 此章是下十二章之纲领见天道人道始分而终合子思盖深有味乎前章天道人道之言将分知行分天人观之而此章先统知行统天人观之赛合注曰上二句别诚有天人之异下二句要其
  归之同旧说把末二句作申性敎之义不可从 按大全三山陈氏双峰饶氏浅说翼注俱作成功则一看独存疑谓下二句只是申上二句无成功一也之意此不可解也 翼注曰通章四诚字四明字俱是现成说俱不以用功言 赛合注曰注云自由也盖由诚明有性之名犹由太虚有天之名不可作由此至彼谓由诚而明由明而诚说 按蒙引亦如此浅说谓自夫徳无不实明无不照者言之则谓之性云云尤明白 诚明二字无节次非由此至彼也 翼注曰自诚明不是由诚而明诚明一时俱有也 大全朱子云此性字是性之也此敎字是学知也与首章天命谓性脩道谓敎二字义不同说得极明 赛合注曰此章谓之与首章之谓有辨首章以天命脩道明性敎故曰之谓此以性敎明明诚故曰谓之切勿混 又曰诚则二句抑重下句 上则字即尽性章数则字下则字即致曲章数则字【辛丒十一月廿六夜永则谈】 苏紫溪曰中庸前一半多说个中字后一半多说个诚字求道于中则无定体求道于诚则有实功
  唯天下至诚章 张彦陵曰此节首一句已尽一章之意下文人物天地即尽性中事性本通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到尽人尽物参赞天地地位方是能尽其性饶双峰曰此与首章一意至诚尽性便是致中和赞化育便是天地位万物育 王阳明曰必自尽其性方能尽人尽物参赞天地必至尽人尽物参赞天地方是见能尽其性即至于尽人尽物参赞天地要于吾性亦无分毫增加 张彦陵曰按诚与性一理也自实理之赋授于人而言则曰性自性之无妄而言则曰诚【尽性原只是至诚但本文惟天下至诚四字则只是圣人名号】诚原出于性故至诚就是尽性无两层【不可以此即作本文正解】 大全陈氏谓此乃有徳位圣人之事看来亦不必泥 吴因之曰尽性正与下致曲遥相互对盖致曲者由此及彼未能一时俱到尽性则巨细精粗浑然大备纤悉完具而无余欠也 张彦陵曰灵窍明觉中不参一毫情识则性体昭融即察之无不明处天机运用中不涉一毫作为则性体浑全即由之无不尽处 尽性浅说兼存于心散见于事者说最是尽人物之性亦当如此看方完 合言之则尽性二字包得尽人物之性非两件事分言之则不容无别此与大学明亲一例又以理言之则尽性与尽人物之性初无二致以事言之则不容无渐次此意自详或问诸家各持一见者俱可不必 翼注曰尽人之性兼得敎与养二意盖敎民固是使复其性而养民亦所以使复性之地也与在新民兼敎与养看者正同 又曰尽人物之性尽字属圣人尽他说知他明处他当便是尽了他性不是使他亦如吾之尽性也以尧为君而有象安能使他亦如吾之尽性也 又曰当重在知与处一边 一篇月令是尽物之性注脚丘月林曰因其材质之宜以致其用制其取用之节以遂其生便是尽物之性 翼注曰尽物之性难看且如虎狼搏噬圣人若尽其性可任其搏噬乎曰搏噬非眞性性本无搏噬也乃生于形气耳圣人不能已其搏噬但驱而逺之不使搏噬夫至贵之人便是知明处当了况圣人在上神而化之又有猛兽不妄噬鸷鸟不妄搏者此虽不可入讲然认理当如此 又曰作文讲尽人物之性当根诚字来为妙盖知明处当使人物之性不为形气所汨没而皆得以游于无妄之天是谓能尽 朱子曰尽已之性如在君臣则义在父子则亲之类尽人之性如黎民于变时雍尽物之性如鸟兽鱼鼈咸若 袁了凡曰自有而无谓之化自无而有谓之育 翼注曰赞化育总承人物不单承物言 罗念庵曰天地有化焉人物之性所以自始而归于终也天地有育焉人物之性所以自终而造为始也诚者物之终始此天地之化育也圣人以一诚始终乎物此至诚赞天地之化育也 孙淮海曰与天地参人都说与天地为一不知参字是不可相无意只将赞化育说得重便是天地都少我不得袁了凡曰天地人原为三才此曰与天地参不独说人能尽道亦连天地尽道说盖天地以生物为职今化育赞则生物之职尽而天始得以成位于上地始得以成位于下人始得以成位乎中夫是之谓并立而为三也此即发明首章致中和一节之意 尽民物处就是赞了天地既可以赞便可以参此节内虽无后先节次然上俱云能字末云可以字则能字裹面有功用可以字特即其所能处而赞美之 赛合注曰与天地参句须防天地至诚合看方得时文以上参天下参地依此则只两耳何以为三 又曰参赞二字世儒多看做两件大差盖参赞只是一事以其功用言曰赞以其定位言曰参 庚戌李振裕曰盖以天地视至诚则至诚亦在化育之中而资始资生天地若为至诚开其始以至诚视天地则天地同在尽性之内而补偏救弊至诚实为天地相其终
  其次致曲节 此承上章言至诚尽性恐学者道是性只至诚能尽不知性本人人固有亦人人能尽虽不能一时即尽无不可渐次而尽只看用力何如耳故开口说一句其次致曲是敎人用力于性之方也吴因之曰其次二句言只有至诚不须用力若非至诚便须用力便须着实致曲口气须把责成的意思说得郑重曲能有诚句亦要得责成于人意言惟曲无不致而后能有成 按责成歆动二意俱有还重在歆动一边 赛合注曰变则化以上是推思诚之极功下是要其同归于至诚 自形着至变化俱是诚之以渐而积北溪陈氏东阳许氏朱氏公迁俱言是诚之效验恐不是浅说已见及 翼注曰曲字朱注解作一偏一偏犹云一隅也 陈紫峰曰天命之性浑然全体无所偏倚不可以言曲及其感乎物则其中之仁义礼智随感而应先后互发如遇可哀则仁发而为恻隐遇可憎则义发而为羞恶随事随物用一而未及其三以其偏于一端故谓之曲也圣人全体皆诚而所发亦只是曲但圣人之曲无待于致耳此所谓致也即孟子所谓扩充其四端大学注所谓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者也此一段发得畅 此曲是好的若夷惠之曲便是不好的又致是扩充的意不是止就一曲上做到极处朱子之所辨有此二意 止就一曲做到极处无论必流而为夷惠之曲即无流弊亦只是一件好处 【附】李衷一曰诸说纷纷皆缘驳注训曲为偏看来委曲曲尽之说把致曲做细微曲折工夫固未妥而以曲对直看谓之迂回曲意把曲字做不好字看尤穿凿且于致字说不去独衷曲之曲近之但谓衷曲隐微之中睹闻不及之处最能有眞则至诚之人岂无衷曲之时而何以独言其次也不如注释偏字为妙 致曲兼知行黄氏洵饶谓在知行之间殊谬 张彦陵曰致了曲即能有诚无两层 翼注曰能有诚似还未到至诚田地观白文无至字可见 曲能有诚是全体之诚但未是至诚耳东阳许氏谓是一曲之诚大谬 注曰形者积中而发外不是专以有诚属心但有诚只就自身说形着明就人之所见说故以中外分之 朱氏公迁云诚以心言亦不是言心则理在其中 赛合注曰唯天下至诚为能化句不重至诚能化正赞思诚与至诚一也观一唯字若谓唯至诚能化今思诚也到化境岂不是至诚而何 唯至诚为能化全重致曲者也能化的意思见得与至诚同归较他章赞至诚语意稍别
  至诚之道章总旨 翼注曰此章首二句言至诚前知下原其所以前知者不外于一理也 张彦陵曰此章以前知二字为主这知亦不是悬空之知有斡旋挽回意思在从前知之中提出个道字正见其异于术数然至诚即是道不是至诚外另有一个道也【然须知本文至诚二字只是圣人名号】国家将兴六句言唯鬼神能为此几祸福将至三句言唯至诚能烛此几知来直与鬼神一般所以见至诚前知之妙 达说曰运祸福之机者鬼神也契祸福之机者至诚也与此同蒙引浅说皆然
  至诚之道节 赛合注曰不曰至诚前知而曰之道大有意思盖其道可以前知正见其异于谶纬术数之学揣摩亿逆之知也 乐天斋翼注曰至诚知以道不知以术 胡凝初曰此之谓诚则明 王阳明曰若有个前知的心就是私心就有趋避利害的意邵子必于前知终是利害心未尽处 【考】本有今异曰祯如国本有雀今有赤雀是也本无今有曰祥如国本无凤今有凤来是也衣服歌謡草木之怪为妖禽兽虫蝗之怪为孽 注凡此皆理之先见者也翼注以未有此事先有此理解之殊谬浅说达说只作有可知之理看较妥 此理字与合理得福背理得祸之理不同 张彦陵曰据旧解以善不善即作祸福看或谓先知在祸福将至之先只就善不善上知个祸福【此即赛合注说翼注驳之极是】但不知这善不善将属之他人乎抑属至诚本身乎所云先知将属知人之善不善乎抑亦自知其善不善乎看来善不善只应如旧说顶上文祸福将至吉凶祯祥天地气数所为自是圣人不免但不是至诚的人便不知即知亦往往后时只是听其自至祥不能迓灾不能却甚至祥反为灾却是听于神不是天地生身造化在手的手段须是至诚的人善便先知其福自然召致有道不善便先知其祸自然禳却有方如此则休徴协至灾反为祥直是吉凶祸福造化不能自主一一听圣人转移故曰至诚如神 赛合注曰知之非徒晓得便了却有保持禳却实事在不然何贵于前知与此正合 此中便有尽性尽人物之性作用在 丘琼山曰凡几皆鬼神所为也圣人不听于几而能为几直与鬼神同功故曰如神如非与鬼神相比拟也言至诚之心已具有神明吉凶祸福不专为造化用而为圣心用矣 此专就保持禳却上说 李九我曰善不善即是祸福然变祸福二字为善不善者正是祸福的先兆虚虚就光景气象上说 翼注曰新说云圣人不待祯祥妖孽蓍四体而知夫既不待他却又说他何用 又曰新说以善不善作人心善恶说意见极高但于文势似说不通旧说以善字作福字不善字作祸字却于文势甚顺 按翼注正与赛合注相反最是赛合注附后 【附】赛合注曰祸福将至四句朱注无明解往说以善不善顶祸福殊欠体认盖善即理不善即非理也今夫造化之有祯祥妖孽也蓍之吉与凶也四体之得与失也皆祸福之数有兆而可徴者也而所以主是数者理也合理而善则虽祯祥未至蓍之吉未昭四体之得未着而先知其必有是福也逆理而不善则虽妖孽未呈蓍之凶未昭四体之失未着而先知其必有是祸也 按祸福之至有与理合者善而得福恶而得祸是也有不必与理合者善不必得福恶不必得祸是也原兼此二者至诚之先知亦兼此二者故善不善字只顶祸福为顺不必如赛合注也 许氏谓善不善俱有祸福其云善不善是在妖祥上说与作人心善恶看者又不同但所云祥或作凶等上文已包得盖祥无作凶之理但人所见为祥未必眞是祥耳上文所谓祥乃眞祥也眞祥非至诚不知余仿此如此看则只依孔疏存疑浅说以善不善作祸福看为妥 李毅侯曰鬼神者天地化育之灵爽也至诚赞天地之化育必能知天地之化育者是故与天地合其徳即能合其吉凶此是他出入造化处即就参赞化育中看出【附】庄忠甫曰夫隂阳之精爽流行于天地之间谓之鬼神藏于人心谓之魂魄魂魄之所以分于鬼神者隔于形也齐丘子曰水至清而结冰不清神至明而结形不明冰泮反清形散反明故觉不灵而梦灵生不灵而死灵唯至诚则血气不得而醉我七窍不得而囚我五根不得而役我有形之后同于未始有形之先其为魂魄也无以异于为鬼神也故曰至诚如神也 顾泾阳 曰或问至诚前知有待于祯祥妖孽等类乎无待于祯祥妖孽等类乎有待不可言前知无待则何所据而知也曰祯祥兴兆也非兴本也必有所以兴者矣妖孽亡兆也非亡本也必有所以亡者矣鬼神于所以处知之故显出个祯祥妖孽至诚于所以处知之故曰如神一也故至诚不待祯祥妖孽而后知也然祯祥妖孽之类泛泛观之其状显何人不见细细观之其情微何人能见即如成子受脤一节成子不知也成人亦不知也独刘子知之耳又如邾子执玉一节邾子不知也邾人亦不知也独子贡知之耳推而上之盖有刘子子贡不知独至诚知之者矣况乎福中藏祸祸中藏福变幻百端岂寻常智虑所能窥测故祯祥妖孽亦必待至诚而后能知之也曰所以处是何物曰只是一个理这一个理彻显彻微彻近彻逺彻常彻变彻始彻终不可以象言洪纤高下莫能违也不可以数言而数该焉往古来今莫能违也试看孔子序书特存泰誓分明知秦当继周而有天下梁襄王问天下恶乎定孟子答以定于一分明知封建之当废而郡县这等处总只是叅得一个理透此理彻显彻微至诚亦彻显彻微此理彻近彻逺至诚亦彻近彻逺此理彻常彻变至诚亦彻常彻变此理彻始彻终至诚亦彻始彻终所以洞乾坤于指掌通混辟于呼吸既非如隂阳家牵制象数规规占算之间徇其有定之粗迹而迷其无定之圆机又非如儒生家弁髦象数槩以为不足慿执其无形之渺谈而畧其有形之实证也若是者人莫不诧而奇之自至诚观之犹之权设而轻重自见度设而长短自见量设而多寡自见鉴设而妍媸自见尔何容心焉却有一件可诧自昔国家兴亡当其未然无不经人道破者只其本人反不自知耳即如今人做一事其间或利或害或成或败亦无有不经人覰破者只其本人并不知之耳及看他人又原明白如此则人人如神也不亦异乎曰此理如何曰中庸说得极妙了至诚之道可以前知不言人而言道可味可味盖言人则至诚之道非圣人不能当言道即匹夫匹妇当其一私不着便是至诚既是至诚便有可以前知之理恒言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岂不以当局者身在事中则有我有我则有私于利害成败看得重计虑横生所以常迷旁观者身在事外则无我无我则无私于利害成败看得轻脱然不系所以常清假令当局者之心一如旁观者之心则亦无有不知者矣此所谓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者也曰然则至诚与众人何以异曰众人前知只是一个天机偶然露巧且其为知也亦但知之而已至诚便有作用无论在位与不在位可为与不可为到处有一副眞精神密密斡旋非但知之而已也曰鬼神何如曰鬼神知其将兴为显出祯祥来凡以鼔之舞之使之益歆于善也知其将亡为显出妖孽来凡以警之惧之使之改其不善以复于善也这便是鬼神的作用只要人承受得
  诚者自诚也章总旨 此承上章言至诚之道可以前知恐学者看得诚字高逺不可几及不肯担在身上故此章开口先说一句诚者自成也见得这个诚是不可推诿的 吴因之曰章内五诚字第一诚字第二诚字作一様看俱兼实心实理无疑矣第三第四第五诚字作一様俱就实心说然不诚是不实其心诚之是就实其心诚者是心已无不实了义各有所指 姚承庵曰此章曰诚曰道曰仁曰知曰性之徳曰合内外之道最为错杂要一一理防天命之实理曰诚由实理而之焉曰道仁言乎实理之纯粹知言乎实理之昭明此皆天命无妄之本体故曰性之徳根于性者率之斯为道故曰合内外之道总之只一诚字包尽 李衷一曰从来诚者自成兼物言而道自道以人言诚者物之终始兼物言申言自成不诚无物二句以事言申言自道诚者非自成已二句言成已之能成物成已仁也以下言成已所以能及物之故
  诚者自成也节 吴因之曰自成自道本文用一而字接下气脉甚紧大意谓诚乃是自成的道非人之所当自行者乎只把自成说得重自道意便自了然四书脉曰二句当串看不当板对 翼注曰两自字俱是自已不可以上作自然下作自已 莫中江曰二自字本皆指自已说小注上自字做自然之自说不唯分两自字为二而与后非自成已之自亦背矣乐天斋翼注曰自道紧承自成来设使诚非自成
  则道亦可以行可以无行者矣 诚者自成二句与诚者天之道二句一様但言天道者以其自然者而言曰自成者以其切于人而言 自成内虽亦有自然之意然只是宾意不可作正意看故或问以杨氏无待而然之说为非大全朱子自然成就一条亦须善看 自道既言人之所当尽则虽圣人之从容而中亦在自道内矣玩或问又似专以勉然者属自道亦犹二十章人之道也内不兼圣人说也 实心实理二者有俱就人身上说者有以实心贴人以实理兼人物说者其俱就人说者非实心则无以载实理故言实理则实心在其中非实理则其所为实心者亦同小人之诚中而已故言实心则实理在其中对言之则有二而举此则自该彼其以实心贴人以实理兼人物说者物虽必有气以载理而不可以心言唯人有心故以实心贴人以实理兼人物或问谓诚之不可掩以理之实言反身不诚以心之实言此以实心贴人以实理兼人物说者也章句曰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此俱就人说者也 史氏谓就管摄众理处说心故曰本就散在事物处说理故曰用以本字用字分贴大本达道 既说诚又说道者依先儒作天命之性率性之道分看天命之性浑然者也率性之道散殊者也欲尽浑然之诚须在散殊之道上着力诚者自成泛就物言而道自道专就人言然自成句虽泛就物言而所重仍在人故章句既解诚道又申二句曰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此节依大全云峰胡氏新安陈氏蒙引存疑说约
  则俱以诚为天命之性道为率性之道予向疑之盖以注云诚者物之所以自成道者人之所当自行若以诚属天命以道属率性则岂天命之性独非人之所当用功乎率性之道独非人之所以自成乎然先儒皆如此说者岂以首章注以天命属未发率性属已发下学工夫尤当在发处着力乎如前章致曲亦是发处工夫大学明明徳章句亦云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盖未发之时虽未尝无工夫然只是一个戒愼恐惧发时病痛最多用力尤难故圣贤往往单提发处敎人猛省能于发处着实用工则未发时亦便得力能着实做自道工夫则便能自成此节之旨或是如此今姑从之
  诚者物之终始节 徐岩泉曰物之终始是物之彻头彻尾要此诚若不诚便无物不是物不自始诚为之始物不自终诚为之终之说如此说方见得诚为自成 翼注曰举始终包得中间 赛合注曰无物非眞无物无实物也 沈虹台曰诚之为贵之字内有工夫择执是也 蒙引曰此节全不言及道者明非以诚自成则不能自道也故曰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盖心在是道即随之矣 又附赛合注曰诚之为贵则有以自成而自道亦在其中矣要知此句是另出以责望体诚者不可把此句作申自道看诚者物之终始彻始彻终皆赖这诚是无有了期
  的诚无了期则自道以自成者亦无了期稍有不实则虽有所为亦如无有是故择善固执以诚之者工夫不可须臾间断也 诚者物之终始章句止以实理言或问则兼实理实心言云以理言之则天地之理至实而无一息之妄故自古及今无一物之不实而一物之中自始至终皆实理之所为也以心言之则圣人之心亦至实而无一息之妄故从生至死无一事之不实而一事之中自始至终皆实心之所为也单说实理则实心包在内了分言之则是二件实理是人物共有的实心是人独有的然实理之理与道以理言之理又不同道以理言之理是实理中之条件
  诚者非自成已而已也节 四书脉曰诚者二字乃由上诚之之功而进于能诚地位者 又曰成已能成物就是时措之妙了 蔡虚斋曰本文曰所以成物章句曰自然及物非谓无所作为而自及之也只是成已中具成物的道理乃理之自然下仁知合内外正发此意 成已仁也二句还依浅说作所以成已者仁也所以成物者知也看为是翼注曰成已即仁成物即知不是本于仁知恐不必 吴因之曰成已成物原从性来总是在内的何尝有合外于内意圣人欲破人障碍故言合外内其实体原无内外 袁了凡曰仁知总是吾性中所固有可以已与物分内外不可以仁知分内外也 王观涛曰成已所以成物处已含时措之宜意此处只将故字唤起言唯性合外内故时而措之以此成已即以此成物性机生活道妙圆通举而措之与时宜之此之谓性中之妙用此之谓率性之能事 翼注曰折衷云合外内之道要见仁固在内而知亦非外意最精切不可用仁内也而未始不合于外知外也而未始不合于内之说也 顾麟士曰合内外之道坊本俱作合外内故时文遂有合外于内之说而大全本止作合内外麟与子常往时立论盖甚非之然今简监本礼记注疏仍作合外内郑云外内犹上下也则虽合外于内之说可芟而外内内外终未知孰是矣 时措之宜是以仁措于已知措于物不可专谓措于物 诚者非自成已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此犹前章由尽其性而尽人物之性由形着明而动变化也然所以能如是兼成者何故盖成已成物虽若二事然成已由于仁仁即诚之体也成物由于知知即诚之用也仁与知岂非总是此诚皆天命之性初无内外之分者乎已物有内外仁知无内外也故未诚则仁知未得于已无以成已何以成物既诚则仁知已得于已成已在是成物即在是以时措之何所不宜哉至此可谓眞能自成矣亦可谓眞能自道矣 合外内之道道字与率性之道而道自道之道不同不可牵合此道字即指性说非见于行事而谓之道也 言性之徳而率性之道亦在其中矣不可以率性之道专贴合外内句蒙引得之又不可以性之徳二句贴性以时措句贴率性 时措内包得时中不可依大全云峰胡氏即以时措作时中朱子谓颜子闭户禹稷缨冠亦有此意观亦有二字可见非正解 成已仁也四句是以其本然者言与首节诚者自成次节诚者物之终始句相应诚者非自二句及时措之宜句是以能尽其当然者言与首节自道也次节诚之为贵相应双峰以自道句与合外内相应便差 朱子云须知仁具内外合然后有个时措之宜亦混 庚戌张之溢成已仁也五句文曰尽其自道之功不过全其自成之诚耳最明【辛酉七月重看过双圈者应存】
  故至诚无息章总旨 此章重在至诚无息一句又只重在至诚二字许多功用俱从无息上来无息又从至诚来自无为而成以上见圣人之类天地自货财殖焉以上见天地之类圣人末节引诗见天地圣人总一至诚章句劈空下一故字盖因此章以诚者之勇发明天道承上致曲自成两章来彼两章言人道虽一以仁言一以知言而全赖于勇此章接言惟至诚则不赖勇而裕如以见人道之必不可无勇也翼注曰此章重至诚无息一句自无为而成以上是论至诚无息之功用同乎天地者出于自然自货财殖焉以上是又以天地至诚无息之功用明圣人至诚无息之功用末节引诗见天地圣人同一至诚无息也至诚是主 董日铸曰无息不贰诚之别名也世之言圣人者以及物之功言天地者以生物之
  化言其及物而不得其所以及言其生物而不得其所以生则以圣人与天地为天下不可测之奇而不知其立于一诚之中 天之所以为天与文之所以为文原非不测之奇而一归于道之庸矣
  故至诚无息三节 张彦陵曰只一至诚便自无息无两层自无息至高明一齐都到亦无渐次运而不已曰不息存而不变曰久从实理流出自然舒徐而不迫长永而不促 呉因之曰无息不专以静时言事来即应应时即化浑是一团生意 颜子三月不违仁只是诚未是至诚所以不免违于三月之后若至诚则自无间断矣然颜子三月之内亦不是假伪虚夸此蒙引陈氏之说存疑所以驳之也 颜子三月之内虽不可谓假伪虚夸然对至诚看则亦是不免虚假矣存疑谓三月之间所为皆实而三月之后未免无实即是虚假而间断也如此说亦不得章句自无间断之意 翼注曰凡诚有未至者有时诚有时不诚就其不诚之时是诚至此息了至诚则无时不诚是即无时或息矣按此即存疑之意也玩章句意则至诚之无息似不必到无息时始见 张彦陵曰自始至终此诚无时间断则曰无息自后观之此诚无时不然则曰久久则不息总计之名 唐一庵曰不息言其势久言其时何谓势曰诚之至自然不容住手何谓时曰贞元既复一息万年 翼注曰自至诚无息直至高明是一时俱有本无渐次但渐渐说去耳按翼注说得殊混以理言之固一时俱有以事言之自不能无节次也玩或问可见 又曰久以上属天徳征以下属王道 按翼注说得最明盖此徴字与致曲章形字不同形着明是自己身上事征是见于政治底至诚自己身上事不可以渐次言何待久而后然哉唯其见于政治者则不能不以渐耳北溪陈氏以睟面盎背贴征字不是 张彦陵曰按征字不可看作形字发字注中验字极好盖久处有所验也见诚非空涵已也悠逺高厚皆是验其久处但以天命流行不已意防之则知此处分存发不得按验非发而何 翼注曰悠逺博厚高明俱是至诚功业俱作帝王模様说但讲语只在功业上敷衍不可说到及人上恐犯下载物覆物成物意 徴之与博厚高明悠逺犹之形之与着明也虽悠逺以下都是徴处然须分别看 苏紫溪曰不惟悠逺而且博厚不惟博厚而且高明二则字轻带乃其文法如此非相因而后有也 悠逺博厚高明皆存徴字内抽出言之逐句要想王道规模无一毫杂伯气象至诚功业只此第三节已说尽了此节内便有覆载成意思便有配天地意思特下节又抽出言之耳
  博厚所以载物也节 张彦陵曰按覆载成只言其功用及物处至下节方即其及物者而赞其与天地同也 徐儆曰至诚博厚不可见于物之容受而生养者见之高明不可见于物之沾被而仰赖者见之悠久不可见于物之涵濡而各得其所者见之原非两截事 前言悠逺在博厚高明之前后言悠久在博厚高明之后此省文互见也须知博厚高明之前俱有一悠逺博厚高明之后俱有一悠久又须知悠逺博厚高明虽在外而外实根于内但未尝明言兼内意至悠逺处下一久字始显出兼内意耳故章句既云悠久即悠逺而又曰兼内外而言也可见悠逺即有兼内意了蒙引曰博厚则高明内便藏有悠久了得之但其说得来未畅耳 蒙引谓久字自兼内外误久字只指内史氏伯璿得之 吴因之曰至诚博厚高明悠久不得以徳业并言【并言亦何妨】如至诚尽性而言尽人尽物至圣仁义礼智而言容执敬别凡言至诚作用处正其所以为至诚者也朱子既曰悠久即悠逺而又曰兼内外而言乃知博厚高明悠久虽在外而至诚所存无内外之别 博厚高明悠久即是至诚之成物处然此处只作外看不必泥合外内之道意谓外即是内此意虽有然非正意也 翼注曰此节只就至诚说勿露天地字下节承此节而断其配天地也 覆载成是言至诚及物之用犹之言可以赞天地之化育下博厚配地节言至诚及物之体犹之言可与天地参
  博厚配地节 张彦陵曰此节承覆物载物成物一直转下配者合而有助之意连天地亦待我而位者也天地说无疆此句不言配悠久即无疆非二物也按太穿凿观浅说自不必如此看 庄忠甫曰大抵生万物之功天地操其半圣人操其半共为覆共为载共为成【此配字似不必如此说存看可也】如夫妇之相配不可阙一有天之高明而无至诚之高明则物有遗覆矣有地之博厚而无至诚之博厚则物有遗载矣有天地之悠久而无至诚之悠久则物有遗成矣故曰配云者言配之以成化育非谓徳足以拟之也呜呼自三王而后覆载生成之功亡其半矣人但知有憾于天地而不知天地之失其配也其如万物何哉 赛合注曰载物二节还该依注分体用说自业之立于我则高厚悠久属圣人为体自功之及于物则覆载成属天下为用盖上文博厚高明悠逺内便有覆载成了至此始提出来故配地节即足上载物一节载物节即足上悠逺节非谓先博厚而后能载物先载物而后能配地也余句仿此 吴因之曰讲配地处未可便说博厚以载物者地之所以为地也此意在下文若先露出则博也厚也二节便有碍 又曰博厚配地节注与天地同体此体是用中之体非本体之体盖覆载成是用而博厚高明悠久对用而言便为体耳如下文博也厚也节应上同体今夫天节应上同用然博也厚也等专指性情言亦是用中之体岂是形体之体耶蒙引以天地为体天也之覆载为用尚欠的当 大全黄氏因用见体之说甚谬 按因之说得最明然须知其所谓性情是就生物上说不就本体说 杜静台曰圣人之同用同体总在功用上说但自功用之施于我者言之则为体自功用之及于物者言之则为用盖体亦用之体耳 汪搢九曰上节覆载成是说至诚及物之用此节方说是与天地同用犹之先说尽人尽物才道可以参赞也
  如此者节 翼注曰见是表暴粉饰动是鼔舞运用为是安排造作不见不动无为总是自然意所以自然者皆由于诚 邹峄山曰圣人之治天下有许多设施其曰不见不动无为者总之是一个顺万事而无情耳顺万事而无情乃是诚之所运用也若一参以情识则非至诚矣即有息矣又焉能征之如此 见动为也不是不好的只是费力至诚则不待费力耳翼注曰章变成不是民章民变民成俱就至诚功
  业说 章变成在天地亦有之在至诚亦有之但本文正意是就至诚说观章句曰以配地而言也云云可见浅说得之大全黄氏谓如此者以下专言天地谬 赛合注曰成物之成同覆载言谓成就夫物也无为而成之成同章变言谓道化之成也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节 张彦陵曰此以天地之道明上文圣人之道指出一道字在主宰上说 既言至诚配天地复就天地言之者犹仲尼祖述章万物并育一节之例 翼注曰一言且虚下不贰即一言也 不贰即是诚注所以字不必泥 张羽臣曰生物不测非言生之多不可测乃言物从不贰生出如何可测其所以然亦就源头上说 赛合注曰不测与下节不测异非是生之多谓所以生处不可测也 又曰要知此节只重诚字还未重生物上 生物不测句包下两节存疑谓今夫天一条是说生物不测不是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节 翼注谓此节在不贰下一层不测上一层殊谬盖此节即是生物不测但未显言之耳与前徴则悠逺节同 又曰博厚高明悠久俱以化育之功言不以形体言俱根诚来 按翼注与浅说同极是蒙引云不专指形体须兼性情而言存疑亦兼性情形体言俱不是不用兼字为妙
  今夫天节 翼注曰此节亦俱根诚来 张彦陵曰此节不是说天地生物之盛只是验其盛耳以天地为主不与山水对说山水二段益以见天地之大盖就中举一山又举一水俱完全备天地之理更就山水中随举一物亦莫不备天地之理总来见他不可测识处 乐天斋翼注曰天积气也实有是理便实有是气下系覆等俱以气而相属也地积形也实有是理便实有是形下载振等俱以形而相属也山水乃天地间形气之大者其生物尤盛故复抽出言之章句谓天地非由积累玩蒙引则又似天地亦有积累蒙引自从未有天地之前说到有天地故见其有积累章句自由其既有天地之后说其生物则非可以积累言也章句是正意 袁了凡曰昭昭不言少乃言其多即昭昭之小明而极高极明的都在这里了故曰斯昭昭之多非积累之说及其云者自吾人论其所及者言之犹曰若论其全体云尔不属天地山水说则意自明 郭洙源曰即昭昭撮土为言非是以至小形盛大之意见无一处非天无一处非地也即此便有难测处 按此即语小莫破之意愚见正欲如此看玩大全朱子亦然然蒙引不主此不知何故蒙引附 附蒙引曰不先言斯昭昭之多无以见无穷之为大此乃立言者仰起伏之势 季彭山曰日月星辰之系是无穷内意河海华岳之载振是广厚内意而万物覆焉载焉方是说生物云云按麟士亦主此说此眞拘儒之见也何必乃尔 附赛合注曰天地山川各以小处言之正欲起盛大意翼注曰无穷广厚等却俱以形体言 然须知其
  仍不重在形体 此节正言其生物不测
  维天之命节 焦漪园曰前云为物不二云至诚无息是天之不已与圣徳之纯已说过了引诗来只作证无更深一层意 要归到无息上去不重合一上乐天斋翼注曰前由本体说到功用此则归功用于本体总见至诚无息之意重圣人一边非与天平说又焦漪园曰命以一元主宰言文以一心经纬言赛合注曰命如命脉之命非命令之命 姚承庵
  曰不显显字即首章莫显乎微显字 吴因之曰天之为天文之为文人都主外边说至所以字始说入内来不知子思引此以证至诚无息全不说到功用乃是道天地圣人之本体也只浑浑说天之所以为天文王之所以为文王便是 又曰前天地之道亦只是浑言不必分内外或以此道字专指发外者言就指博厚高明悠久等未妥 李毅侯曰文王之所以为文犹云圣人所以为圣人也若将文字作文章彪炳等义看则天之所以为天又作何解 赛合注曰所以为文之文不是文章之文以光四方说者非也 袁了凡曰此章曰章曰变曰成皆就征处说论其徳之着于外者故取徳之纯以发之见得征在外者皆不足以尽文之义独此至诚之纯于中乃所以为文也可见功业特吾性之绪余耳若只在功业上寻讨便无根柢故原本以结之 李毅侯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此天之所以为天也文王之徳之纯此文王之所以为文也天命不已而文徳之纯亦不已此至诚无息所以与天地参也 按此与存疑新安因之看法俱不同然仍是发明至诚本体非只说天人合一也似可从姑似再定 此节总承上来专明至诚无息之意大意谓天地之生物总由于不二可见天地不过一至诚无息而已而圣人既能至诚无息又何天地生物之不可配乎何以见天地不过一至诚无息也观诗云维天云云可见矣何以见圣人配天地之生物者只在至诚无息也观于乎不显云云可见矣 通节只依存疑两开说为是纯亦不已只承文王所以为文来縁上文只说纯故又找此一句新安陈氏以纯字承文王以不已承天以亦字作天人合一看麟士取之俱谬因之云文王所以为文句空说下纯亦不已句正申文王所以为文意亦不是文王所以为文句内已有纯字意了如何可空说天之所以为天句下亦可找一句曰不已即不已
  其纯不云尔者不待言也 翼注曰纯乎天理不杂以人欲则天理常运而不已矣天固不已文亦不已也不是亦如天之不已 赛合注曰纯亦不已勿作同天只就文王心中言 刘上玉曰此节方合言天地至诚则自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至货财殖焉但言天地不当夹入至诚讲可知也 按刘说尚未全若论白文到底不曽合言若论口气则虽在上数节俱缴到至诚亦不妨
  大哉圣人之道章总旨 此章是申言道之费以见脩徳凝道之功不可不极其全亦人道也章首大哉二字即第十二章费字圣人之道即第十二章君子之道首节包下文两节犹第十二章之费包语大语小一般盖子思将详言人道恐人不肯尽力故先将道之费处赞叹一番 吴因之曰徳以凝道即前章以达徳行达道之旨道问学兼知行即前章择善固执之旨前后诸章唯此章说人道尤为明切然前说人道处不及尊徳性一边者存心致知原非判然两时事也
  大哉圣人之道节 赛合注曰大哉是赞词包下文大小而言但不可露出只以小大兼该发之袁了凡曰圣人之道非狭隘不之道亦非空疎不宻之道拓之六合并包者其大体敛之纤悉皆贯者其眞精数语可作印证
  洋洋乎节 吴因之曰发育峻极是大槩统体规模三千三百则统体中之逐项条件若把三千三百合做一块也就是发育峻极的道理 发育二句串看峻极就在发育上见非截然两事盖一隂一阳之谓道则道实发育乎万物道既发育万物天壤间皆物也则皆道之弥纶布濩也峻极于天只是充塞天地的意思 管登之曰发育陶冶之意蒙昧而开导之曰发既开而培养之曰育 赛合注曰发育兼收敛说翼注谓发育二句不对然浅说对讲盖峻极虽就
  在发育上见然对说自不妨也 薛方山云发育万物言万有不齐之物皆道所生即体物不遗意峻极于天言自地以至于天皆道所极即察乎天地意吴因之曰峻极于天不是说他高言由下而上其高乃际夫天 徐自溟曰峻极二字不相连言道之功用之峻上极于天也 翼注曰发育峻极礼仪威仪俱不就圣人身上说
  优优大哉节 赛合注曰申瑶泉曰优优是贯彻乎几微深入于幽隐意 徐扈曰言洋洋而不言优优只说得空殻子故言优优大哉正见道无一毫渗漏也何处不优优充足则何处不洋洋流贯 李九我曰礼仪威仪便当道说勿云道之所贯如此则礼仪威仪未为道而更有所谓道者以贯此礼仪威仪是岐道与礼而二之也 翼注亦主九我之说然看来先辈俱不如此礼仪威仪似不必即作道看 翼注曰礼仪仪字轻犹曰礼制也威仪二字平看是行礼中有可畏之威可象之仪也 饶双峰曰此言道虽至大而其间节目至精至宻然三千三百虽以道之散殊者言而上句乃以优优大哉发之正在完宻周悉处见其大 解大绅曰发育万物是圣人裁成辅相而使万物发育夫天生万物而圣育万物故其道峻极于天不然发育既是天道又何以曰峻极于天且礼仪威仪亦皆圣人所裁何故道之大既属造化而道之细却属圣人 艺文类稿曰发育峻极者天命之性也三千三百者率性之道也道原于性则三千三百皆吾所性之徳无内外无隐显体用一原者也 论来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俱可兼大小说但天命之性浑而未发故以道体之大归之率性之道随时而发故以道体之细归之 右此条但字以下拘于先儒之说故有此解当删【甲寅八月十二】 道之大道之小不分属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亦不分贴已发未发余前多误看【甲寅八月十二】
  待其人而后行节 焦漪园曰道脉万古不息非谓待其人然后可行只谓有其人则道便从其人行耳礼仪威仪可行发育峻极如何行得曰位天地育万物便是能行发育峻极之道 翼注曰其人似应上圣人说然不限定是生来圣人大率希圣而渐造焉者即其人也 赛合注曰待其二节结上起下上正言道不虚行下反言以见其必然也
  苟不至徳节 张彦陵曰自其体聚处言曰凝自其运用处言曰行 徐自溟曰于行处见是道于凝处见是徳 翼注曰凝在行前一步凝聚也成也聚而不散言体备也成而不毁言坚固也
  故君子尊徳性而道问学节 旧说此节正是脩徳凝道之功也尊徳性虽是本领的工夫道问学虽亦理防尊徳性里面事但要细认白文而字还是分作两件盖尊徳性而不道问学便是禅学道问学而不尊徳性便是俗学故朱子把存心致知分属亦只是要分别与学者看不肯作浑沦说话耳 若论学者工夫有存心致知力行三件此只说得存心致知两件缺却力行于是解者纷然不知言存心便包得力行盖存心不专是虚静工夫语类有一条谓伊川言敬言致知不言克已盖敬胜百邪亦自有克篁墩程氏曰尊徳性者制外养中而道问学则求其制外养中之详尊徳性者由中应外而道问学则求其由中应外之节制外养中由中应外即克已复礼章注语此可见存心包得力行也 此节致知带有力行然只是举此包彼史氏以尽精微知新属知道中庸崇礼属行蒙引说约俱取之愚意不然依此则难道行处独无精微与新乎知处独无中庸与礼乎朱子只说致知不说力行其意自无病不可易也 附浅说曰致知内兼知行二意存心是涵养本原亦兼知行二意如致广大温故是主理言有知见意故与尽精微知新反对极高明敦厚是主事言有行为意故与道中庸崇礼反对 徐岩泉曰尊是尊他在上为五官百骸万感万形众动之主也故谓之恭敬奉持 至徳兼大小徳性之徳只就大处说且徳性是所同得至徳是所独得不必牵 四书镜曰徳性即是心体徳之本也问学是从事理上用工徳之资也尊徳性即戒谨恐惧工夫道问学即择善固执工夫中庸敎人为学总不出此二端故于此并举言之 蒙引以格致诚正学问思辩行贴问学是 大全朱子谓尊徳性而道问学一句是纲领最明则所谓徳性者不出乎广大高明等之外所谓问学者不出乎中庸等之外或问游氏云尊徳性道问学然后能致广大杨氏谓尊徳性而后能致广大道问学而后能尽精微翼注因此遂谓章句属字作不得目字恐俱不是浅说以万理咸备贴广大以一物不杂贴髙明极
  明 广大与高明故厚总是一件精微与中庸新礼总是一件杨氏分先后看似亦不是 广大高明虽似有先后实分不得先后盖此与博厚高明又不同也 谓广大中自有先后高明中自有先后则可谓广大先于高明则不可余俱仿此 或疑不以私意自蔽不以私欲自累既有轻重之分矣焉得无先后曰总是敬持此心体私意也不得蔽他私欲也不得累他那得有先后 存疑解广大曰吾之心体与天地同其广大万物无所不包用与天地相为流通万物无所不贯似兼天命之性率性之道说矣其实非也所谓用与天地相流通者即未发在已发之中之谓也 此条存疑已明不必又为曲解【甲寅八月十二】 翼注曰致之者非有加于广大之初惟悉去其敝之者使照旧广大而已极之者非有加于髙明之初惟悉去其累之者使照旧髙明而已 语类温故是旧来已见得大体与他温寻去知新便是新来方理防得那支分节解底故或问云一句中皆是大小二意又曰温故大叚省力知新则所造葢深敦厚是徳性上事才说一个礼字便有许多节文所以前面云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皆是礼之节文如有一般人实是敦厚淳朴然或箕踞不以为非便是不崇礼若只去理防礼文而不敦厚则又无以居之所以忠信之人可以学礼 按以字须反覆互看与上而字只一般不可混过 或问载游氏杨氏解温故知新二条俱不可晓 云峯以知新应尽精微崇礼应道中庸不是葢知新中亦冇中庸崇礼中亦有精微 云峯谓存心不大段用力语类云温故有七分工夫似不同何也谓不大段用力者只一主敬也谓有七分工夫者主敬最难也原不相背 云峰谓下而字则重在下截下以字则重在上截此本说得有理但须知此节五句毎句上下截俱重而上截尤重非上四句独重下截而敦厚句独重上截也或用以或用而者彼此互见耳此云峰之所不知宜乎史氏之驳之也浅说将以字而字作一例看自直捷 陈居一曰惟民生厚徳性本是厚的礼即性之节文上精微等俱虚字只礼字是实字即照应礼仪威仪说 按礼字虽可贯一节然口气只是平说 下节凝道处亦只是顺此理行将去记曰有礼则安是也故后章不骄不倍俱在礼乐上说实根据于此 史氏以谷之已在仓者比广大四者以谷之未入仓者比精微四者此未确盖以赋予言之则精微四者皆是本然皆可云谷之在仓者若以学力言之则惟故厚二字注云已知己能若广大高明都难作现成看故上下截俱兼已得未得
  是故居上不骄节 董日铸曰此节是状其徳至而道行可上可下可治可乱无在不保其身即无处不行其道不必握三重之权际三代之盛而荜门圭窦衰世末俗无非发育峻极礼仪威仪世界而徳性之用大矣引诗正状其神龙变化天飞泥蟠处非免祸之谓也 翼注曰此章开口甚大收尾似小了故此节要看得冠冕正大方好 又曰居上单指天子为下兼臣民言兴黙容俱指未在位者言要应章首三节意讲不骄者以位育经曲之道为设施也不倍者以位育经曲之道为宪章也言兴者阐位育经曲之道于世也黙容者敛位育经曲之道于心也如此看便濶大得旨 赛合注曰不骄非但以盈者易倾畏造物之忌满是视富贵乃性中倘来只循其道之当为建位育定经制不挟势而骄不倍不但圣作愚守畏令甲之森严直以王章乃性中模楷故循其分之当然辅位育守经制不越分而倍 牛春宇曰在上位一个不骄便有许多经纶参赞的事业便尽了达而帝王一边事在下位一个不倍便有许多宪章祖述等工夫便尽了穷而圣贤一边的事 蔡虚斋曰有道足兴何独以言此对黙而云也循黙之类而推之其所收敛退藏处固多循言之类而推之其所直前敢为处必多 袁了凡曰黙足以容不但我忘人须人亦忘我始得苟能心未忘虽黙亦不足以容熙熙于于浑浑朴朴入兽不乱羣入鸟不乱行此圣人黙容之境也 吴因之曰此数者只是素位而行非有巧术益见素位而行不愿乎外足尽君子不敢须臾离道之学矣然其说道凝全在应用一边而不说本眞者正欲人易于体察耳 按因之说道凝全在应用一边稍差盖不骄不倍等内已兼洋洋优优在内观翼注赛合注可见 赛合注曰明哲应上节保身应居上四句明者哲之存哲者明之发 明哲即脩徳之谓打转尊徳性节保身即凝道之谓打转居上不骄四句 朱子曰明哲只是晓天下事理顺理而行自然灾害不及其身若到那舍生取义处又不如此论 吴因之曰保身要看得细非保守无祸患之谓言能保护吾身而克善其用也假如为上而骄为下而倍有道不能兴无道不能容此正是吾身防汚处无以立天地无以对圣贤无以慊吾心无以冠士林此其身之不保何如若仅以免祸为言何以称其人何以为凝道 赛合注曰保身不是保血肉之身此身乃是道凝结的道若一毫亏损身虽存犹未也不骄不倍足兴足容浑身俱道以道成身身为吾有岂不是保身
  愚而好自用章总旨 汤霍林曰人将首节看做三项便増许多葛藤不知自用自专之外原无生今反古之人子思引言只重贱不敢自专上今天下以下文义一片不断盖惟文武之法制犹在所以有位无徳与有徳无位者皆不敢作礼乐虽以夫子之圣且不敢而况他人乎信乎为下之不可倍也 此与双峰说同又一说也 姚承庵曰一部中庸只发挥得君子而时中小人而无忌惮二句尊徳性道问学是求体此时中之理不骄不倍足兴足容正言君子而时中处自用自专反古则小人而无忌惮也故此说灾及其身正与明哲保身相对
  愚而好自用节 翼注曰孔子言内三平看子思言内即分重轻 张彦陵曰徳非圣人便是愚位非天子便是贱 愚自用贱自专两句平说而子思引言意重在自专上生今反古句兼愚贱在内而意亦重在贱者上双峰谓此章于贱者特详是矣而说得未明觉生今反古句无安顿处 所以又说生今反古一段者盖愚者不特不可自用贱者不特不可自专即复古之道而有所不可也 玩存疑又似以生今反古句专承贱字说者亦觉直捷姑俟再定 翼注曰时讲多云生今之世无时也此句大谬盖此今世乃是盛王之时此古道乃是久湮之制无时在古不在今也 所谓时者只是见在有天下之谓不必云是开创之时 问若圣人而在位可以反古之道否曰可如孔子欲损益四代之制是也 翼注曰道字以制作言若道理固无古今若复古之道却又是美事烖及其身盖逆理者取诛违时者不容于世
  非天子节 张彦陵曰非天子三字极重此天子兼徳位时在内然举位以该徳时补出须要浑融 翼注曰议字不是空言便去制作了 度兼器数器是物采数是多寡制有创造定式意文兼书名书即防画之形象名则其字之声 按此即东阳说然于书同文句难通矣 四书脉曰非天子则权柄不由掌握如当世之礼度文而是耶固当是训是行享安节之顺其非耶亦宜必敬必戒昭遵王之义 朱子曰看此段先须识取圣人功用之大非天子不议礼制度考文是甚麽様气象使有王者作改正朔易服色等事一齐改换其切近处则自吾一念之微而无毫厘之差其功用之大则天地万物一齐被他剪截裁成过看得这大意思方有益
  今天下节 王文成曰玩今天下三字有提醒当世之意只可作盛世之思不可看作衰世之感 张彦陵曰车同轨制度中之一端也轨不在车而在地盖车以迹为验也同文亦兼形声伦非人伦之伦亲疎贵贱之相接礼度秩然是次序朱子曰次序如等威节文之类议礼所以制行 书即字也文则其体式也皆兼防画音声言章句云文书名言书之名也是专以音声言而防画在其中或问云文者书之防画形象也是专以防画言而音声在其中盖互发也大全赵氏古曰名今曰字之说则直以名字当书字看矣如此则书名二字无分别在他处或有此解此处则难通也许氏又专以字形为书亦偏蒙引从许氏附后 附蒙引曰上云文书名谓字之声音也声音随字形而别也今曰书同文谓天下之字同其称名也如车字如此写天下之人皆名之曰车也行字如此写而天下皆名曰行也
  虽有其位节 张彦陵曰此节旧虽以愚贱分疏然看一亦字要抑说到有徳无位上人知有位无徳之不可作而不知有徳无位之亦不可作 姚承庵曰此章内以三字言之曰议礼制度考文以二字言之曰礼乐以一字该之曰礼焦漪园曰礼乐是通用字礼者理也乐者理之自然也议礼制度考文皆是本于自然之理者故谓之礼乐其实礼之一字该尽此节及下节之意总在非天子节内但非天子节是总言此二节是分言
  吾说夏礼节 末二节断宜从大全朱子蒙引存疑浅说分应自用自专反古说双峰泛言引孔子作个様子不可从 生今反古本兼上下侧重在为下者故独引孔子 徐儆曰夏礼曰说以无从而学也殷礼曰学以宋存故也此虽不是解说学之因亦可见说学二字之义 翼注曰有宋存要看得非时王之制 存是存那礼非是说宋仅存 四书脉曰不征仅存不是世逺人亡之谓圣人之礼百世不替夏殷之制至今存也但夏殷之礼止于杞宋非天下所同征同存皆见不可从意 今用之要看得好嘉靖乙未程文云斯礼也涵濡已深四方所共戴也故言而民莫不信焉昭布既久万世所常行也故行而民莫不从焉墨卷云于人心所共信者信之于人心所共尊者尊之最妙此是夫子所以不得不从之故若但云时之所在不得不从则似有勉强意矣【己酉四月】 翼注曰从周只重时上非若论语重郁郁之文也 张彦陵曰或问中庸论为下当遵时王之制为不倍若以孔子而生秦始皇时亦将胥而从秦乎自溟曰子思之言自有斟酌曰不敢作礼乐焉不敢云者则是论分未尝论理也夫子称武周之达孝而重叹其礼制之善亦特自其既有天下后必不可无此一番新制耳至其所以有天下之事则固未之甚论也今论秦之虐政多端然其定郡邑界长城等制万世而下亦因之而不变使孔子生当秦后而议为邦当不从曰行夏时乗殷辂服周冕而已也
  王天下有三重焉章总旨 翼注曰首节为纲次节轻看本诸身两节言君子制作之尽善应三重句是故节言君子制作之宜民应寡过句末节引诗以结之亦轻
  王天下有三重焉节 此与上章以徳位时立说然所谓时者亦于生今反古及从周处看出耳则只当以见在有天下为说非必开创之时而后为时也曰然则当守成之世而有圣人在位焉遂可更张祖宗之制而行前代之法乎曰此虽不得如开创之大更制然因时救弊亦何不可 蒙引讲前章天子二字谓夏少康辈不与焉余初谓以其贤而非圣耳及观其解此章王天下则知其以少康辈守成而非开创也亦谬矣其说附下 附蒙引曰此王天下者即上章之天子也是始受命为天子者故议礼制度考文以新天下之耳目一天下之心志而世为天下道非指守成继业者言也守成者虽贤圣率由旧章纉其旧服可也 翼注曰王天下是徳位时全者然但云圣人受命而兴便包了 吴因之曰有三重有字要看得重非如寻常有无之有假如议礼未善不足言有礼制度未善不足言有度考文未善不足言有文唯天下有王天下之君子是眞正有三重的岂不足以寡民过乎下文考三王云云正所谓有三重 翼注曰议礼制度考文惟天子得以行之是谓重典若他人皆得干之则轻玩了寡过重在君能寡民之过上不是说民从之而寡过也过是倍上之过如越礼败度舞文是也 徐鸿洲曰氏过之寡者不倍之风也而本诸身以善其制者不骄之道也
  上焉者节 翼注曰此节轻看反言以起下文之意按此节反言徳位时以起下文当补一句曰无时与位犹不可况无徳乎如此方完 张彦陵曰上两个不信俱无民字无征不尊只在已无以取信于民民弗从民字在下上面不信二字不可就说民不见信翼注曰上弗从是骇而不从下不从是玩而不从吴因之曰上焉者节正发明徳位时之意善与下
  本诸身应不信不从与下征诸庶民应此节只是起下文本诸身征诸庶民二句与寡过意无干 按因之说是蒙引颇误故删
  故君子之道本诸身节 王圣俞曰此节道字最重盖天地鬼神三王后圣俱不是拘拘形迹上与他相合俱以理论故重道字盖道字固指三重言而既谓之道则非指三重之迹言乃指制作之精神言也若于迹上求合岂能一一尽同 按翼注曰三重王道也王道本于天徳故曰本诸身以徳性既尊问学既道人讲愚按以徳性问学解本诸身是矣然所谓徳性问学者已兼天徳王道在内非只是天徳也征诸庶民以下则其验耳若只以本诸身属天徳则前所谓精微中庸等岂只是一身上事乎 注有其徳之徳兼成己成物说与大学明徳不同 曰本诸身者见非徒饰法以要名也 吴因之曰本诸身征诸庶民正所谓王天下也建诸天地质诸鬼神考三王俟后圣则所谓有三重也 按因之说妙但徴诸庶民句当贴有三重不当贴王天下 因之此条似误本诸身六句俱当属有三重【己酉三月廿六】 张彦陵曰征诸庶民即本诸身徴之也此句须重征验上讲即民有必信必从之理而可验我制作之善故曰徴诸庶民若泛讲信从是动而世为天下道一节意 赛合注曰不谬等俱就己身上说是不谬于三王非三王不谬于我也 君子之于天地有法之处有奉之处有赞之处法之者以议礼言之其分之不相侵即天高地下之不可易也其情之相亲即天气下降地气上腾之理也以制度言之如上衣下裳之制天地之位也方底圆盖之属天地之象也又如凡上下方圆刚柔动静之类即天地之隂阳也以考文言之六书之法其义无不毕归于隂阳五行与万物而已若此者是谓法之然分而言之天地自天地君子自君子而君子法之以有为统而言之君子之所为亦天地自然之理也是谓奉之然虽曰君子所为即天地自然之理而天地不能为而君子代为之是谓赞之鬼神三王后圣皆当如此推之 右上所说皆是就理上论不就迹上论然虽就理上论只是就天地法其理就鬼神法其理云尔如浅说所说则君子止知有一理而天地鬼神三王后圣皆在其中矣又高一层 蒙引兼载两说而总断之曰后说甚闲雅而正大然究其所当然之实处则前诸说似不可没也盖穷理须析之极其精而不乱合之尽其大而无余乃为得之极是但其言颇烦杂故不録 翼注曰建天地重自然意质鬼神重莫测意其因其革不参丝毫智力于其闲纯是道化自然是不悖于天也其因其革转移斡旋极有妙用人莫能测便是不疑于鬼神 又曰天地鬼神易混盖天地之道即太极之理寓于隂阳之气而鬼神是天地之妙用即隂阳之消息五行之屈伸莫测其机者是也天地譬如人身鬼神譬如人身之知觉运动最灵妙处 焦漪园曰四句都只以理论盖人者天地之心鬼神之防百世之上有圣人此心此理同百世之下有圣人此心此理同使制作之出于我者不能尽善尽美而微有过不及之差则与天地鬼神圣人不无先后彼此之闲苟既尽善尽美则曰礼曰度曰文谓天降地出可也谓我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亦可也谓鬼设神施可也谓我泄鬼神之秘可也谓我率由先王之旧章述而不作可也谓我斟酌三王之制度而损益得宜亦可也谓我立百王之大法而万世无弊可也谓后圣有作补偏救弊莫非传我之精神亦可也盖无所不合者理也其不能一一皆合者天人各自有分也先后各一其时也故不谬不悖不疑不惑只论其理不当论其迹也 赛合注曰六事虽并言其实考诸四句又本首二句来然所以征诸庶民者又根于本诸身之徳也 此章虽有徳位时三意然徳为重时位带说故愚于上焉者节补一句曰无时与位犹不可况无徳乎已侧重到徳了则本诸身节只当就徳说不必复牵时位旧说本诸身以徳言徴诸庶民以时位言不必从征诸庶民只是本身之验与不谬不悖等一例 或曰注云征诸庶民验其所信从也信从二字即上信从字分明是就时位说曰否盖上节本当补徳说徳亦可验其所信从则此征诸庶民只承徳说为是蒙引盖以其又有时位一句当删余初误録
  质诸鬼神而无疑节 袁了凡曰天人一理知人之至即是知天又非两截天之理以太极本然言人之理亦以心性本体言 此节断宜从蒙引存疑浅说作推原看新说谓只作赞词不作推原者谬 翼注曰要不徒讲知天而重发知天所以能质鬼神不徒讲知人而重发知人所以能俟后圣方是 吴因之曰要之不疑鬼神一本于吾身之知天也不惑后圣一本于吾身之知人也孰谓君子之道非本诸身以征诸民者乎知天知人正是本诸身处 因之极明然须知上本诸身内只是包有知天知人意非只就知说也此知天知人则又就其中抽出言之耳 李毅侯曰知天知人此天也吾与人同命之天此人也吾与人同率之人也君子彻乎天人君子自尽吾性而已天下各不能违乎天而戾乎人君子与天下尽其性而已由此言之君子之议礼制度考文者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君子之所以议礼制度考文者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由此世道世法世则所谓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者也
  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节 张彦陵曰行是设施言是训令远近二句即就天下内抽出言之上三句见王化不限于时下二句见王化不限于地不必以当时后世分 杨见宇曰道字法字则字作死字看只做天下的道路做天下的法度做天下的凖则也若做活字则是道之法之则之也不是 赛合注曰世则世法是可久以时言有望不厌是可大以地言翼注曰此节旧分当时后世未是盖世为者自一
  世至于后世也远近字上亦无当时字看来上二句言王化不限于时下二句言王化不限于地一是直说一是横说不必以当时后世分 又曰世世世也只就本朝言之如同文武道法则如周之三十世若过此又不是时王了 又曰天下兼后贤后王后民又曰则凖也不是取为立言之凖亦是遵行意如
  君子说子当孝亲人便凖之以孝亲 又曰有望不厌俱重在遵其制作上望字不是闻望是仰其言行而法则之也亦不是期望若期望是还未曽遵了不厌者是法则其言行而不厌也凡人耳目习熟便厌了今却不然 黄蔡阳曰法则即是望即是不厌望而不厌又即是世法世则 吴因之曰过者过制过作之谓正悖先王之典章者也奉先王之典章便不过制过作矣故以世法世则不厌有望为寡过之实然不直曰天下道君子而必曰世为天下道不曰天下法君子而必曰世为天下法云云者盖此处寡过与天下服天下化成等意不同别处俱说斯民感化于上此则不重感化而重有三重有以鎭摄而整齐之故口气原归到君子身上去耳
  在彼无恶节 赛合注曰此节总结上意在彼二句即君子之道一条庶几夙夜二句即动而世为一条按此节存疑浅说翼注说约皆如此看大全云峯胡氏谓君子动而节是申言征庶民而无恶无射终誉皆是征庶民夙夜句为本诸身新安陈氏亦如此说此断不可从观注以六事解如此二字则徴庶民已在内了若又以终誉为征庶民则岂可通乎陈氏许氏虽不以动而节贴征庶民而仍以无恶无射终誉贴动而节亦不必从 赛合注曰夙夜速也永永久也蚤字要提谓遽也一时便得也应夙夜 如此二字包上知天知人不谬不惑无疑不悖等意誉字包上法则有望不厌等意 翼注曰不重名誉只因诗有誉字遂承言之耳
  仲尼祖述尧舜章总旨 此章见中庸之道至仲尼而集大成首节依双峯饶氏谓上二句学之贯乎古今下二句言学之该乎穹壤用一个学字最好仲尼固生知安行亦未尝不学也 葛海门曰孔子之道只是个一以贯之祖述宪章上律下袭皆自其所贯处言也而小大合徳则指其所贯之原于一也天地之所以为大即仲尼之所以为大故末节特就上文意中抽出个徳字而以天地发明之不必将徳字推高一层
  仲尼祖述尧舜节 尧舜远而法不尽传故言远宗其道文武近而无法不备故言近守其法其实祖述者法在其中宪章者道在其中 袁了凡曰宪是遵守章是表章律是法律之律无分毫差忒也重衣曰袭盖服之而不违也 翼注曰宪章依程文作删定赞脩之类说非但若凡民之不倍而已又有以阐绎而垂之不朽也 律者效法无常袭者因袭不变自仕止久速与时偕行而言曰律自用舍行蔵出于定理而言曰袭 翼注曰天时春夏秋冬各循其序孔子仕止久速各当其可此意易明但袭水土难明看来水土云疆域异宜风气易辨之谓也圣人下袭不徒是按其疆域顺其风气而已大而行藏小而日用此境有此境之理彼境有彼境之理截然不相混乱是即各正之疆域异宜之风气也圣人随遇而安素位而行虽不胶于一定而不定之定乃为至定即此便是下袭水土 吴因之曰上律天时趋时之妙用也此时字亦是借用盖天时时字乃春夏秋冬之时而圣人趋时时字则无物不有无处不然无成心无辙迹只随时旋转与时推移极其圆活流动而不可拘泥天时变迁之妙在其运用中矣故曰律天时 又曰水土者地也在仲尼身上看乃地位之地是借用字眼凡当此位居此地身子一走到这所在便有一定之理且如居仕的地位则仕为定理居止的地位则止为定理或久或速无不皆然又如尧舜所处地位则传贤为定理大禹所处地位则传子为定理汤武当顺应地位则革命为定理周公当流言地位则诛管蔡为定理此特其尤大者耳其余一起居一饮食一开口一举步那一刻非所处地位那一刻无定理那一件非所处地位那一件无定理这定理若增一分或减一分或太过一分或不及一分便不是袭水土圣人行得来毫厘不増不减无太过不及至停当至的确再移动改换不得故曰袭袭者因仍沿袭之意理本有定而行之亦有定也 翼注曰律袭非有心只是妙理自相符以不律律之以不袭袭之也徐匡岳曰天时水土即尧舜文武之法所寓非别
  为一种其所祖述宪章即其上律下袭者也原无两件工夫 赛合注曰此心本与古今天地流通只是全体此心不少亏欠耳 或问不时不食与仕止久速之类俱是事亦俱是行北溪陈氏以不时不食等贴事以仕止久速等贴行不妥浅说只以事言得之据蒙引存疑浅说则章句所谓末者指不时不食
  之类所谓本者指仕止久速之类本末皆以事言而为外心则为内其说不易矣据大全北溪陈氏潜室陈氏则以不时不食之类为事为末而即为外以仕止久速之类为行为本而即为内殊谬据史氏伯璿则以不时不食仕止久速之类俱为末为外而以其所以然者为本为内亦不是盖凡言本末者以大与小对言亦可以事与理对言亦可凡言内外者以事与心对言亦可以事与理对言亦可但此节虽包事与理在内而章句所谓内外本末似不指此故知史氏之说非也以事与理分本末而即以本末为内外以事与心分本末而即以本末为内外俱可以大与小分本末而即以本末为内外则不可故知两陈氏之说非也 韩氏古遗黄氏洵饶俱以祖述上律为内兼外本该末以宪章下袭为外兼内末该本此亦以事与理分贴内外本末而有此说与史氏同一谬也若以事与心贴内外以大与小贴本末则不得如此说矣【右上诸条所谓大小俱是大节小节之大小非大徳小徳之大小】
  譬如天地之无不持载节 此节只是形容圣人心体极全极备处万理毕具无一物不有至诚无息无一时或闲圣人浑是个太极 杜静台曰天地二字提起贯下四时日月看盖四时日月不过运于天地之中即其错行代明观之天地之大益可见玩两譬如字是不能形容而强为拟议之辞 谭王怀曰载而曰持坤舆有徳以维持也天主覆帱则大其帡幪非徳乌至是四时错行一徳之自为循环日月代明一徳之自为禅代便已含小徳大徳于此下特申明之赛合注曰持载覆帱各要兼分合看方含得下并
  育不害意方含得下大小意 翼注曰错行代明只重错代二字见不穷意不重明行字假如题出日月之代明不可说圣心明并日月只是道理在圣心如日月往来不穷耳 翼注曰不遗不穷俱是太的意不可以不穷作久意白文原无久字也假如有日无月有寒无暑则其运有穷有穷毕竟是不大矣 譬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是其博厚也无不覆帱是其高明也譬如四时之错行是其博厚之悠久也如日月之代明是其高明之悠久也是则天时水土即在仲尼身上仲尼之身即一天时水土仲尼与天地岂有二乎故欲观仲尼者观天地而已 吴因之曰此节喻处只须轻轻递过此处持载覆帱内就含下并育不害意错行代明内就含下并行不悖意大徳小徳敦化川流及所以为大意皆在其中下节不过申明此节非别有一种道理也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节 吴因之曰此节只借天地以形出圣徳究竟不重在天地上此天地之所以为大大字极重故子思下二节全是欲赞圣徳之大借天地形出 翼注曰万物并育二句是天地之大小徳二句是天地之所以为大【此说本可从然须知此所以字非白文所以字】但所以为大者即在大中看出非别有一件为此件之所以然也 张彦陵曰道非道理之道即厯家失道南行北行之道 谓并处就是不害不悖者非也天下岂无并育并行而相害相悖者存疑谓不是并育只一个育如何说得不害不是并行只一个行如何说得不悖亦非也天下固有不相害相悖而亦不能并育并行者以大小二字意体之自见若究其实则亦非有二耳 吴因之曰讲不相害不相悖须暗暗与下川流意相关切乃妙飞潜动植总不过在天地之闲生育却有一物自有一物之性命有一物自有一物之太和岂至混淆错杂而至于相害四时日月总不过在天地之间运行却运行接续之闲各自有次舍各自有躔度不相紊乱不相乖逆何相悖之有在并育之中自有一段不相害的妙处在并行之中自有一段不相悖的妙处作文须活翻乃佳 蔡虚斋曰天地之徳安有大小自其散殊者说为小徳自其翕聚者说为大徳川流是流其所敦敦化是敦其所流大徳小徳可以分合论不可以先后论 翼注曰大徳小徳只一徳也造化之主宰为徳小徳者分而言之各一主宰也大徳者合而言之共一主宰也但言之者有分合天地实无分合也譬如人只一心分言之谓之万念相似 翼注曰川流敦化流字当对敦字看或流其化或敦其化化即四时日月万物之化也因上文加一川字故省去一化字耳 辛复元曰大徳敦化为物不贰也小徳川流生物不测也大徳是洋洋小徳是优优总是不贰并育并行不
  害不悖方是不测愚见如此辛说未是 吴因之曰注中脉络分明根本盛大即辟如天地二句意曰往不息曰出无穷即辟如日月二句意 自其不害不悖者言之一尘一息皆造化主宰于其闲所谓物物各具一太极是小徳之川流也自其并育并行者言之极天蟠地亦无非造化主宰于其闲所谓万物统体一太极是大徳之敦化也川流敦化费而上下察者也小徳大徳隐而不见闻者也天地之大如此万物二句是就无物不有无时不然处分见其大小徳二句是就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处分见其大四句皆是天地所以为大无浅深大徳小徳只是一徳分合言之耳亦无浅深 赛合注曰此天地所以为大句要认朱注两所以字与白文此所以有分别盖万物四时日月俱就迹上观皆可见者而小徳大徳则说裹面所以主张之者乃不害不悖之所以然也故朱注着两个所以字而白文此天地之所以为大的所以字却就在小徳大徳见不作推原说 蒙引曰不要泥所以字要看为字 吴因之曰所以二字要放得虚活勿作推原口气看盖大字是赞的口气故蒙引不重所以字甚有见若重所以口气便非赞的口气矣 又曰此天地之所以为大全重在徳上看非徒气化形化之迹上见其大也 徐岩泉曰时说谓有小徳又有大徳方见天地之所以为大甚谬只是言大徳敦化中而小徳为之川流无所不备无所不贯何其大哉 蒙引曰此一节主天地言不主万物及日月四时也故不害不悖处便见小徳之川流并育并行处便见大徳之敦化 顾麟士曰只此数语此节了义备矣俗讲皆谓并育两句尚不足天地所以大处必至小徳两句方是天地之所以大极不是麟往未见蒙引诸书时已持是解然即据蒙引亦有错杂不一其指者此芟烦释滞有不辞耳 又曰天地之所以大处只在万物四时日月圣人之所以大处只在祖述宪章上律下袭若又推而进之以为有一徳以主之而乃见其大则首节云云反轻矣岂正指乎又曰万物并育以下五句只平平读去便佳此是孔子赞不是别项文字又曰此天地之所以句断总承一节不专指小徳大徳 麟士说是
  唯天下至圣章总旨 此章承上章小徳川流而言至圣之徳充足有余与天地之小徳一般观之内而内一小徳之川流也观之外而外亦小徳之川流也聪明睿知仁义礼智溥博渊泉皆是小徳之在内者时出是小徳之在外者 翼注曰此章一气说下无处可分截盖溥博渊泉时出紧承五徳来如天如渊紧承溥博渊泉来敬信悦紧承时出来而声名尊亲又紧承敬信悦来总是圣徳说到发外发外说到及人郑康成曰见仲尼虽未为帝王而帝王配天之业
  未尝不收于当体 康成此二句最明新安陈氏但云此章言达而在上之大圣人未明下章仿此
  唯天下至圣节 聪明不以耳目言聪是吾心眞闻明是吾心眞见通微为睿藏往为知总而言之心之灵妙本体也 吴因之曰足以有临须紧紧根着生知意发挥盖天下大矣四海民物广矣若非天生上等之资欲假人力勉强者一一烛照之便多运用不来了唯上天笃生聪明睿知他耳目心思运用处都非人可测识非唯人不可测识虽至圣亦不得知其所以然而然神运鬼输絶非寻常意见所可及任慿天下之大四海之广岂有遗于坐照之外故曰足以有临 又曰足以有临不是言聪明睿知之用止是益见他聪明睿知处言至圣这生知眞足以君临天下何等様聪明睿知也下仁义礼智亦然 又曰生知四徳不可平看 翼注曰生知之质与仁义礼智之徳虽有质徳之分总是徳也故下只云五者之徳又曰为能字直贯到节末不但贯到节末直贯到时出之 张彦陵曰仁义礼智皆聪明睿知中所涵容执敬别皆君临中事 又曰聪明睿知等【阙】

  然如此非前不足至此方充积也 溥博渊泉看来似说大徳了其实是形容小徳犹之第二十七章言道之小而曰优优大哉耳 时出不但是当用仁时则仁发见当用义时则义发见即同一仁也当寛裕时则寛裕发见当温柔时则温柔发见至纎至悉之处无不随感而随应眞所谓脉络分明而往不息形容至圣之小徳可谓尽矣 溥博渊泉四字就里面说总顶上节而时出之就发见说不顶上节盖上节虽有容执敬别等字然却不重只重五个足以字耳谓溥博渊泉顶聪明睿知五者时出顶临容执敬别者非谓二句总形容圣人心体者尤非 时出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匮无阻塞无穷尽而随时变通之意即在其中 翼注曰此时字最细如均一知临却有时用明有时用晦此等变化不一 按翼注最明大全存疑浅说俱作时中看并无取之不匮用之不竭无阻塞无穷尽之说 近文讲此节云非有体之各足者而何以用之至神若是非有内之至足者而何以外之各得如是是专重上截了看来上下截似当俱重【壬子二月二日】
  溥博如天节 赛合注曰此节只以天渊拟其溥博渊泉之盛以民之敬信悦验其时出之妙不是又深一层 翼注曰天之溥博渊之渊泉以形言至圣如之则以心言 见如动作威仪之类言如训诰号令之类行如礼乐刑政之类敬信悦不重民上只重形容时出之妙 翼注曰因民之敬信悦见其当可不作效说 存疑谓言行皆见也信悦皆敬也浅说则以威仪贴见字浅说为长
  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节 赛合注曰上条民字已包有中国蛮貊之民敬信悦之所在即是声名之所在民莫不敬信悦已包有中国蛮貊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了不是上所及者犹有限此所及者才无边也此处之意只归重于配天上首二句不平当以中国为主舟车以下极言尽天下去处非有出于中国蛮貊之外莫不尊亲尽天下去处皆敬信悦亦不出于洋溢施及之外尊亲俱就道徳说不在势分上说尊者崇其道亲者觐其光只在人心同然处见得 翼注曰舟车所至以下即极言自中国以至蛮貊之地见其无一处之遗也非又在中国蛮貊之外亦不是单极言蛮貊 赛合注曰本文言声名注言徳之所及者盖声名即实徳流动处声名之所及即徳之所及也 翼注曰不必是徳泽所及感格之即及也李玉海曰不重在尊亲重在圣徳之可敬信悦 袁七泽曰各安其性命之正即尊也各遂其乐育之常即亲也故莫不尊亲自是实事非徒说理而已也赛合注曰配天与上如天不同如天以徳之体段言配天以徳之功用言须贴注中广大意 上章曰高明配天而此则详其所以配故用故曰二字然玩故曰二字可见到配天地位只是至圣本分事 曰配天者配天之小徳川流也注云广大如天者亦优优大哉之意自溥博如天以下皆所以形容上文非又深一层民之敬信悦声名之洋溢皆是发见之当可非侈言其功效也 前章小徳大徳即是中和可以分合言不可以先后动静言方其静时浑然一理而万象森然者已在其中及其动时万象森然而浑然一理者已在其中然至诚章大全朱子又有表里及存主发见之说则似小徳大徳又可以动静分矣盖方其静时虽非止有大徳然小徳只是寓乎大徳之中方其动时虽非止有小徳然大徳只是寓乎小徳之内故小大徳虽不可以动静分而亦可以动静分也 按依此看则至圣章当重在时出边盖聪明睿知五段虽是言小徳然只是言小徳之寓乎大徳者耳至时出处方正言小徳 又按朱子所谓存主専以心之静言所谓发见则兼动乎心动乎外者言
  唯天下至诚章总旨 此章承大徳敦化而言至诚彻内彻外无非大徳之敦化经纶句是大徳之在外者立本知化是大徳之在内者
  唯天下至诚节 张彦陵曰为能字贯至化育句 陈北溪曰经是分疏条理纶是牵连相合如君是君臣是臣父是父子是子各有条理一定而不乱故曰经如君臣之相敬父子之相亲此其伦类自然相合故曰纶 经纶只是有分以相接有恩以相爱之意玩北溪陈氏之说正如此若东阳许氏以父慈子孝为经父子相亲为纶蒙引存疑浅说俱从之殊不是如此看则难在至诚一人身上说矣存疑附后 附存疑曰经纶不是两时事分言之则曰经合言之则曰纶治丝之经纶有先后大经之经纶无先后 吴因之曰至诚之徳极诚无妄其于五品人伦莫非极诚无妄之所流贯主恩则尽其恩之实而不为虚文主义则尽其义之实而非徒虚饰零碎分看那一件不精实笼统合看那一处不精实 经纶蒙引就圣人一身言东阳许氏兼脩道之敎言看来兼说亦可但天下之大经则断宜空说不可谓是天下人之大经翼注曰天下之大本不是说天下人人之性只一
  人之性便可名为天下大本了立是植根牢固不被物欲摇夺意然不是用功去立他是本来能立了张彦陵曰立只是所性全体毫无亏欠千变万化道理预植于中 附蒙引曰立本浑沦说为是郑氏谓立仁之本则仁民爱物之类从此出立义之本则敬长尊贤之类从此出如此则不见万殊一本之意况未发之中未可分条理分条理言则为小徳之事按蒙引此条予向亦有此疑然朱子于首章性字已以仁义礼知为说矣则似亦无妨也 李九我曰知非耳目推测也 许白云曰无所倚只是至诚自然流出不须着力去做的意思 无倚只依黄直卿作不倚思勉为是朱子谓如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之意殊不切 注倚着于物思勉也是物诗书师友也是物蒙引翼注俱兼说似完全然黄氏觉直捷也翼注曰生知者不但不倚闻见亦不倚情想安行者不但不倚迹象亦不倚意气 按不倚是縁至诚而不思勉与他处重在生安者不同 章句谓此章至诚无妄自然之功用盖以经纶对立本知化育言之则经纶为功用以三者对至诚言之则三者皆为功用此功用与他处言功用皆在外者不同
  肫肫其仁节 此节又承上文而申赞其功用之妙不是又深一层 吴因之曰此节是申明上节之意非赞词尝说俱云经纶可以观仁而仁则肫肫焉如此说是轻说仁渊天而所重特在肫肫等矣不知上文暗有仁渊天等意尚未说明至此始提出正重其仁其渊其天而肫肫等不过各着两字以形容之耳按因之与浅说合近来时文俱以此节作赞词先讲仁字次讲肫肫似亦可从但不可认仁深于经纶肫肫又深于仁也然亦毕竟非正说 又曰讲肫肫节便隐隐关得难知意 丘月林曰肫肫渊渊浩浩又是形容那仁与天渊处言经纶而至于毫无所倚眞个肫肫然其仁矣只照本文顺说若曰其仁则肫肫便非语意 经纶处即是仁以五伦之闲慈祥浃洽言仁何以曰肫肫曰恳切而不虚浮至极而不亏欠立本处即是渊以万理中涵本源澄彻言渊何以曰渊渊曰清净而物欲不淆深逺而涯涘莫测知化育处即是天以心涵太虚神通造化言天何以曰浩浩曰诚复之体何所不包涵诚通之用无所不运量按浅说谓渊字只当静深字看天字只当广大字看不可谓即渊即天也其说非不高然玩注曰非特如之而己还作即字意看为是静深广大只是其所以为天渊者耳不必与其仁一例看予所以存浅说此条者欲知仁即恳至肫肫乃恳至之貌渊即静深之意渊渊乃静深之貌耳末句仿此 唐荆川曰此题顚倒看便是至诚之道经纶大经是其仁也其仁则肫肫立大本是其渊也其渊则渊渊知天地之化育是其天也其天则浩浩其渊其天就说至诚之天渊按荆川说甚直捷【辰闰六月十六】 以性命分天渊亦是
  偶然如此分贴其实性也是广大的命也是静深的若前章溥博渊泉便俱包性命说矣 大全双峯此条最难通既以浩浩句承知化育来则此句已包地在内矣又以渊渊句属地岂不支离乎 如渊如天其渊其天句法相似而语脉不同如天如渊二句上文明有溥博渊泉字则以溥博渊泉为主而如天如渊是形容之词其渊其天二句上文暗伏渊字天字则以天渊为主而渊渊浩浩形容之词不必如存疑作一例看 以朱子存主发见及表里等字推之窃意小徳属发见为表大徳属存主为里至圣章从溥博渊泉之存主说到时出之发见重在发见边由发见窥其存主故虽溥博渊泉亦人所可知至诚章从经纶之发见说到立本知化之存主重在存主边从存主布为发见故虽经纶肫肫亦人所难知如此看明矣但朱子所谓存主发见及表里等字似从至圣至诚上分不从小徳大徳上分盖谓圣以徳言诚则徳之实也徳为发见徳之实为存主如此看则上章溥博渊泉亦为发见下章经纶亦属存主此又一说也然愚意如此看则不用存主发见等字尤妙若或问游氏则又从至圣之徳至诚之道上分出易知难知之意其曰徳者其用道者其本云者盖徳就圣人分上说道就徳之所具说故有用与本之分道字指天下大经天下大本天地化育言此又一说也 总之此二章分别处有三一则小徳大徳之分一则徳与道之分一则至诚至圣之分三意自不相妨然小徳大徳之意是主言小徳亦可以至诚言言大徳亦可以至圣言言小徳与至圣亦可以道言言大徳与至诚亦可以徳言中庸特互见耳 大徳小徳原不是两件小徳即就大徳中抽出言之耳曰肫肫曰渊渊曰浩浩以大徳言也而其中有仁焉义焉礼焉智焉溥博渊泉而自不穷于时出并无两层 存疑曰上章临容执敬别是以五徳分说非小徳川流乎此章经纶立本知化是以五徳合说非大徳敦化乎说得两章之义了然 按存疑看大徳小徳不分发见存主者也似亦可兼用姑俟再定
  苟不固聪明圣知节 张彦陵曰此节不重知至诚上只重在赞至诚之妙上 天下非无絶世之聪明却是虚浮慧巧唤不得实聪实明须是能辨别义理者方实是聪明圣知方能达天徳然此亦不对虚浮慧巧说凡能辨别义理而畧有一毫未至便不是实对虚浮慧巧说者只是賔意 张侗初曰注下个实字见得固聪明圣知即是至诚也 注唯圣人能知圣人两圣人字即作至诚看 以固为固有之固作不倚看者亦谬 广鸣达天徳者篇原评云聪明圣知即上章聪明睿知达天徳即上章仁义礼智四徳朱子言至诚之道非至圣不能知则从小徳讲为是世人将达天徳即看做经纶立本知化育一病也徳虽即在质中然玩题面天徳与聪明圣知对达字与固字对有将固字作总贯者又一病也 先辈必不肯做此题使遇此等题亦必不肯如此做只宜于开讲内将全节大意畧叙后竟将题面四字着实发挥后缴还苟不二字便了 固聪明圣知达天徳者即是天下至诚犹云唯至诚能知至诚也不必拘泥上章谓唯小徳能知大徳盖上章聪明睿知是以小徳言此章聪明圣知是以大徳言字同而义异也 至诚至圣两章既以小徳大徳分而总注又云上章言至圣之徳下章言至诚之道大全朱子又云至诚至圣是以表里言至圣一章说发见处至诚一章说存主处按徳有大有小道亦有大有小小处有表里大处亦有表里但子思言至圣则就徳言言至诚则就道言徳是道之所发故为表为发见道是徳之所蕴故为里为存主不比他处言人心之发见存主
  衣锦尚防章总旨 此章是中庸之结尾自下学立心之始言之而推之以至其极一部中庸道理皆包在内与首章遥相照应一言以蔽之则曰下学上达而已盖上三章言仲尼体天之徳与至圣至诚之功用中庸之道至矣尽矣是岂一蹴可至哉学者必从下学始下学必从为已之心始故首引衣锦尚防之诗以发明为已之义 袁了凡曰闇之一字是一篇大头脑乃学力紧关处曰不见曰不言曰不动曰不赏曰不怒曰不显直说到无声无臭只完得个闇之一念完得个尚防意思 徐懋斋曰天命之无声无臭是徳的原头恶文而闇然之心是入徳立定的主意近自微之境是入徳者闇然用功的实地省于不见存于不动不言正是闇然于近自微处所用的工夫至于不赏不怒而极于不显是工夫已尽即极于风逺显而仍归于近自微乃心徳之至极的田地总之只完得天命之性 胡云峰曰首章曰道此章曰徳道字说得广濶徳字说得亲切徳者得此道于心者也首章开端一天字原其所自也此道之在我者无不本诸天也此章末一天字要其所成也徳之成则能不失其道之在我而本诸天者也至此则我本于天天备于我又不过即其初天命之性尔是无声无臭之天即吾不显之徳而不显之徳即吾浑然未发之中者也然圣人之所以为徳之至者不过敬之至而己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而成终也故此书以愼独戒惧终始也 沈无回曰每节冠以诗云实有咏叹一部中庸之意
  衣锦尚防节 刘上玉曰此节乃言入徳始事两君子之道及日章不厌等勿讲太高妙为是 张彦陵曰恶其文之着不应做恶文重质看重质之意与此章不相干文字是好字 李毅侯曰讲恶字不可用文胜灭质世风大壊等语盖此句固未说到下学君子身上且只释诗然亦与文质奢俭等意无干只云文太着则心驰于外而诗人恶之却妥 翼注曰为已只是实心切不可说涉用功上 毅侯又曰道字虚君子之道犹云君子之为君子 又曰闇然虽在外而其立心务内却在闇然上可见日章是在中之美日显也美字浅看此时还未有厚养又有即以实心作美者亦不是实心乃美所由集 张彦陵曰闇然日章只重闇然不重日章然日章即在闇然内非有两层 又曰所谓闇然本谓精神意念收敛在内畧不驰鹜于外故但见其外若闇然耳即所谓美在其中亦只是这防实心非别有一种美在日章就在闇然内 管登之曰子思深见中庸之鲜能者由于隐怪而隐怪之根在好名故举闇然的然分别之使下学心曲中知所趋向其义与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章显相照而与索隐章隐相发 此不对隐怪与无忌惮者说翼注曰小人轻看最是 张彦陵曰淡而不厌三句正发明闇然句 又曰淡简温三句只是形容闇然的妙处其淡自不厌简自是文温自是理 至味生于无味至文生于无文至辩生于无辩最为确论 李毅侯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未发是中已发是和原是极平淡极易简极蕴借 翼注曰淡无味也只是无可艶羡意自旁人看君子而言若君子亦不自知其淡矣不厌亦自有不可厌者在不作君子自信说 淡而不厌三句不过是形容闇然日章之实子思深有味乎此一段光景故再详言之不是推进一层 又都是下学立心之始勿看太高妙 李衷一曰知逺之由于近则常在近处用功知风之由于自则常在自处用功知微之达于显则常在微处用功此闇然实用功处 如此三者则见得个为己门庭不错从此好下工夫故云可与入徳矣这三个知字即大学知先后之知非知至之知也亦勿看太深微盖子思将敎人去做谨独戒惧入徳工夫先要他具一个为己之心又要他先知几然后可下手此最循循有次序 浅说于温而理下过至下三句云夫君子立心为己而其实之发于外者如此然则学者其可不务实乎其可无为己之心乎然要其所以闇然而能日章者则亦不徒有是眞实心意而兼有是眞实工夫也使或不知当谨之地而尽夫下学之功则无以充其为己之心而卒亦归于闇然而已而何能以日章哉按此似稍差谨几工夫在日章后不是谨几方能日章也盖此日章原当浅看 因之谓己即近自微而知近自微即详知其所当为之己岂舍己之外又别有几不知己字包得近自微逺风显近自微固己也逺风显亦己之逺风显也知逺三句是又从己中推出一几耳不知因之何故为此说以误后学也 李衷一曰此徳字即后面不显惟徳达天之徳也 陈居一曰直到笃恭方完入徳之事 翼注曰温而理以上是为己下三句是知几末句虽承知几来而本在为己也重在己上
  潜虽伏矣节 胡云峯曰上引尚防诗但见学者为己此引潜伏二诗方见学者为己之学首章先戒惧而后愼独由静时工夫说到吾心方动之几此章先愼独而后戒惧由动时工夫说到吾心至静之极 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正所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也翼注曰内省省字最重即省察之省也内字亦不轻一念初萌省其为天理为人欲以加存遏省之又省使人欲尽去便是不疚矣不疚则质之初心无所愧怍便是无恶于志矣 不疚无恶紧承内省来重在君子必欲使之如此上盖亦属工夫也 张彦陵曰君子必要内省不疚而直无恶于志 内即是独省即是愼不疚而无恶于志正是内省正是人所不见处着力也 君子内省此处须无一毫疚病方无愧于心此正言谨独工夫蒙引谓内省不疚以已能者言不可看做谨独工夫此不可从 吴因之曰不可及二句紧接上文而深着独之不可不愼其唯人之所不见乎言不可及唯在此处若过此关头便潜滋暗长力无及矣不但是赞之之词也 张彦陵曰末二句只是从上二句而咏叹之是提醒人语使之猛然有省耳 翼注曰不可及勿作功业不可及只云其不疚也有疚者不及之其无恶也有恶者不及之沈无回曰君子直到笃恭田地戒愼不睹恐惧不
  闻的工夫亦未尝辍手 附蒙引曰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正所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也君子能于此致其谨故内省不疚而无恶于志也不可以内省不疚做谨独工夫此以己能者言故下赞云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见乎 存疑谓首章言体道之功是始学事此章言入徳之序是成徳事言体道之功则先戒惧而后谨独而其意周以切言入徳之序则先谨独而后戒惧而其意益以宻此本大全朱氏公迁最谬或问谓此章再序成徳入徳之序分明与首章一様但言之先后不同耳岂可以始学成徳分乎 按存疑公迁之说即吕氏徳成反本之说或问辨之明矣 首章从天命顺説下来故戒惧在慎独前此章从下学转説到天命故戒惧在慎独后
  相在尔室节 乐天斋翼注曰上节谨独虽无言动之迹而犹有言动之防此节不言不动又进一步了胡云峯曰不动而敬即戒慎乎其所不睹不言而信即恐惧乎其所不闻 问不言不动念虑未萌何由敬信此心一敬信便唤作动何谓至静吴因之曰所谓敬信不是思量动时如何敬言时如何信也常存吾敬以待动不因动而始敬是曰不动而敬常存吾信以待言不因言而始信是曰不言而信此之谓主静之法按固是举不言不动以该言动然毕竟是从
  言动追入不言不动方透得出功益加宻大全诸家未免説偏了 史氏以独为微屋漏为
  隐然首章隐微俱指独説史氏非也 史氏
  解屋漏与朱子蒙引不同未详孰是姑并存
  之以俟考
  奏假无言节 徐鸿洲曰劝不用赏威不用怒是无言之治非眞如黄老清净之术也人须自反吾徳能不愧屋漏时人有不感动愧耻否以是知不用赏怒者是人心无待于赏怒非谓必不赏不怒而后称上治也 吴因之曰奏假一节固不可谓直叙成徳全无工夫然亦不可谓敬信以上有别様工夫口气只当云由此敬信而渐熟之以至成徳之域则不赏而劝不怒而威矣又由此而渐化之以至于妙不容言之地则笃恭而天下平矣大抵由始学至成徳由成徳至浑化地位
  不显惟徳节 郝鹿野曰奏格二节不重天下之劝惩平只重在君子之不赏不怒及笃恭上盖非言及人之业乃言入微之徳也究竟只是完得微体耳 不必以微字贯微即自微字可贯自字亦可贯乎蒙引存疑浅说俱不如此 翼注曰此节徳字正应入徳云峰胡氏谓不显之徳即未发之中于喜怒哀乐
  未发之时而敬是不显其敬却说偏了不知不显笃恭皆贯动静也姚承庵曰恭即是敬信 张彦陵曰人心之初原从天命来君子笃恭不落一毫情识合此天命之初体耳笃恭而天下平是我与天下同归到天命之性地位 翼注曰恭是主心之钦翼言笃即不显意不显实因无思勉也有思勉则有痕迹便是显矣笃恭者自然而恭不自知其恭也 按翼注此条亦本存疑 莫中江曰天下各安其性命之情斯谓之平 翼注曰天下平即劝而忘其劝威而忘其威也 陈居一曰正是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境界以民劝民威较之尚有劝威之迹在 奏假二节双峰以奏假节承愼独以不显节承戒惧极是因之以奏假二节俱承戒惧来亦妙二说姑俟再定若云峰以奏假二节分承敬信则谬也史氏辨之详矣若新安陈氏东阳许氏蒙引浅说俱以奏假二节总承戒惧愼独亦恐不是观篇首程子曰始言一理末复合为一理则知不显之徳专以未发之中言难兼愼独说也蒙引于合为一理句既以上天之载贴之矣又谓不显兼愼独说殊不可晓矣 若依蒙引诸家以奏假二节总承戒惧愼独则所谓不显者乃即费隐之隐也似亦有理然于所谓末复合为一理者则不可通矣故不从也另附 附蒙引曰笃恭即是上文谨独存养之极致处敬贯动静故曰笃恭即致中和 存疑于奏假二节说得殊浑但其承上工夫来而又不作工夫看又以敬字贯甚合书旨故取之【丁卯正月初九】看此章却取蒙引总承之说 奏假二节依新安陈氏及蒙引总承谨独戒惧来但奏假节效尚浅不显节则徳愈深而效愈逺耳不必如双峰饶氏前节效验承前节工夫后节效验承后节工夫盖谨独戒惧总是入徳之功功夫进一层则徳进一层徳进一层则效亦进一层不赏民劝不怒民威非有中和之徳者不能但犹未到中和之极处只是国治事笃恭而天下平则所谓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也
  予懐明徳节 张彦陵曰徳輶如毛两诗盖说此两段议论正见笃恭之徳难形容也至矣句当从天说到圣人上天以是徳命之人本无声臭可言人以是徳还之天亦无声臭可指以此来形容不显乃为曲尽是之谓至非不显之外又有所谓至也 翼注曰声指号令色指威仪 汤霍林曰此子思引夫子现成语话不是释诗病在一以字如有徳以主之则声色亦不显矣 张侗初曰也须赏也须怒也须声也须色只是劝民威民化民不在赏罚声色上此帝王治天下之妙道也 副墨曰鼓之以雷霆照之以日月声色亦化也但自有在声而非声在色而非色者张彦陵曰毛犹有伦言以毛比徳犹有伦类可拟非毛之犹有伦也 翼注曰犹有伦类只是犹有形象意盖有形皆有类无形则无类词虽云有类而实明其有形犹云尚属物类耳一说徳而谓之如毛是徳犹有毛可比亦不俗但下文犹有天可比说不去双峰饶氏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此便是未发之中便是天命之性盖一篇之归宿也 此说偏 袁了凡曰无声无臭浑是太虚之体太虚之中本无加减本无动摇既曰无声则雷轰鼓沸而太虚不喧万籁俱寂而太虚不静既曰无臭则沉檀香满而太虚无受处秽恶腥闻而太虚亦无染处吾之眞性原是如此 许白云曰以无声无臭形容不显之妙则圣人之道几于虚无矣而曰上天之载此所以为圣人之道也载者发育万物之事于发育之中有无声无臭之妙即太极形而上下者譬圣人笃恭而天下平本末具备也 张彦陵曰非谓徳亦无声臭同天乃谓此理流行于天原无声臭之可着耳工夫既到之后便合着源头微处是之谓至矣不是形容之至徐懋斋曰宋儒以圣徳拟之于天为至今儒以圣徳能合天为至 玩注原是以合天为至非以拟之于天为至 薛方山曰盖徳以合天为至非以天拟圣为形容之至也 按此与翼注同然至矣下当找云惟此可以形容不显玩注原是如此 翼注曰此只形容不显之意形容之者犹云拟之也非模写形容之谓 又曰至矣是说徳至矣不是说形容不显之徳至矣 又曰至矣当从天说到圣人上天以是徳命之人本无声臭可言人以是徳还之天亦无声臭可指不落声色不涉伦类眞徳之至矣勿据诗指天说 又曰不显即至非不显又有至不至也末找云何莫非闇然之心充之耶 无声无臭一语最要体认不可涉杳防昏黙虚无寂灭话头无声无臭即在有物有则上见周子所谓无极而太极也又不可依双峰饶氏专以此为未发之中天命之性盖论无声臭则已发之和率性之道皆是无声臭的程氏谓始言一理末复合为一理若专指此为天命之性者盖是言此句中天命之性率性之道合而为一非谓此句专言天命之性而不兼率性之道也 中庸首末两章只言戒惧愼独不及致知力行盖戒惧愼独不是空空戒惧愼独即在致知力行上见故言戒惧愼独便包得致知力行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三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四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图书编曰孔氏之敎其徒也一则曰仁二则曰仁当时学者之学于孔氏也一则曰求仁二则曰求仁是故立而立人达而达人者语其体也克己复礼主敬行恕参前而倚衡者语其方也一贯者语其约也天下归仁者语其大也择善者择乎此也固执者固执乎此也造次于是顚沛于是者语其不息乎此也曾子之一日三省志乎此而省也子路之乐与物共志乎此而共也顔子之无伐善施劳志乎此而无伐施也 又曰将以仁为难与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有能一日用力于仁未见力不足者将以为易与何为罕言仁而谓若圣与仁则吾岂敢将以为近也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己不亦逺乎将以为逺也仁逺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苟志于仁无恶也将以为人心之固有而不待求与君子无终食之违造次顚沛必于是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将以为求之方寸而足与凡视听言动居处执事与人交以及出门使民能行五者于天下皆是也将谓取足于己而己乎君子以友辅仁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皆仁之资也将谓其必借于人乎当仁不让于师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于此防而通之神而明之仁其庶几矣 又曰仲尼发愤顔子竭才曽子死而后己此正是圣门学脉所系后人不能希圣希贤病正坐此 又曰圣学之全固揭之首章矣并玩志道据徳依仁游艺脩徳讲学徙义改过共学适道与立与权知及仁守庄涖动礼知之好之乐之可见学有全功不可阙功有渐次不可紊也 又曰圣人之学性学也仁义礼知性也观孔子敎人之求仁则知孔门敎人之尽性也 又曰论语中所记多是面相授受忠告善道辞简意尽盖平日圣徳既己服其心当是诚意柔顔温辞和气又足以启其信要皆以无厚入有闲而不觉其入之深焉真是法言不容不从而改巽言不容不悦而绎虽羣贤之辞亦自与他书所记载者逈别 又曰囘也仰钻涉于无诱之以博约而卓然有真见参也省身泥于有启之以一贯而唯然无方体
  李毅侯曰论语头绪虽繁其中要只数条便尽看透时节节俱了如髙屋之上建瓴水也大抵圣贤终身受用只一学字为主学者何博学审问慎思明辩笃行是也所学者何人伦事物之理本于天命之性者是也圣贤本领只在一天字上圣贤功夫只在一学字上学不知天非圣人之学也性相近也习相逺也百姓日用而不知此学之所以重也故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夫子生知之圣而自谓好学好古敏求闻见择识是也惟其知之是以好之其得力逈与人异故自谓下学而上达五十而知天命则夫子终身一学也夫子终身一天也故曰我非多学而识之者予一以贯之一贯之一则性与天道是也无适而非天性之流行则乐矣故曰乐以忘忧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乐亦在其中矣此圣人地位也近圣人者顔子也近顔子者子贡也参也鲁其质之明睿少逊焉而诚意慎独反身自慊终得闻夫子一贯之道故囘之年未竟其学而曽子之学独传盖夫子所谓性与天道只一诚而已仁与诚一也故中庸言诚而论语独言仁当仁一事圣门所最重也夫子五十而知天命不言仁而安仁可知矣顔子克己是当下将私意克尽了便复全天性之则故三月不违仁曽子诚意慎独在强恕上得力把私意渐渐消磨天理渐渐完复所以能毅任仁顔子乾道曽子坤道也先儒毎教人寻孔顔乐处夫孔顔之乐只天性流行洒然自得而已夫子知天命故乐顔子克已复礼故乐孟子曰反身而诚乐莫大焉知顔子克己之乐则亦可知曽子诚身之乐矣故圣道之得传者曽子也子贡问一言终身而夫子语之以恕终得闻性与天道其亦庶几乎此也按强恕为求仁吃工夫而曽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然则恕之一言固圣贤下学之始事而究极之精防也所以程子移上一阶説圣人也是此忠恕又移上一阶説天地也是此忠恕则恕之为如心也即仁与诚即性与天道而已矣故圣贤所终身者学也而其终身于学者天也学不知天非圣人之学也夫子好学而知天命顔曽子贡其知天一也自是而外无闻焉所谓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者夫子亦与之言下学而已夫下学之即为上达也存乎其人矣 又曰本领一天功夫一学二言了一部论语发明性与天道处曰诚曰仁曰恕要之有异名无异体自下学为恕自上达即仁与诚即性与天道吾道一以贯之如此而已 圣门如顔子子贡皆是学知利行者曽子是困勉者
  图书编曰好仁好知好信好直好刚好勇苟不好学则有蔽矣使徳之不修徒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可乎学诗学礼学易学韶咸有益于得矣使博学于文不能约之以礼欲其弗畔于道也得乎
  学而
  学而时习之章总防 王观涛曰圣人一生只是个学而不厌学则那有尽头特为世人苦难而无自得之趣故説此悦乐不愠境界以鼓舞而欣动之只玩本文三不亦字便想见他循循善诱之意 陈行之曰时习尽君子之学悦字尽学之趣即此是彻首彻尾的二节朋来之乐就其中及人者言末节不愠之君子就其中忘遇者言 李毅侯曰劈头説此一章分明自道其一生好学之至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此时习而悦也为之不厌悔人不倦此朋来而乐也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此不知而不愠也
  学而时习之节 张彦陵曰工夫全在时习上个中有勿忘勿助意説字正形容时习之妙见无限自得光景俱从时习里面出来是圣人鼓舞人心语 翼注曰人但知忘者非习而不知助亦非习助长则生澁习则驯熟 是勿助勿忘意注虽不明分二义然自不妨新説专以不着力为解则偏矣圣人论学极着力极不着力若竟不着力则巳是生安地位矣 真学自然能时习真时习自然能朋来不愠若大槩言之则固有学而不习习而不时时习而未至于朋来朋来而未至于不愠者后説是题中正解而前説则深一层解也朱子常以知行分説而阳明言知行合一亦然故顾麟士云学字少不得作主然体势三平凡説家作串逓语者自可芟却也其説极是 陆象山曰论语中都无头柄説话如学而时习之不知所谓习者何事 一部大学説的都在 王龙溪曰古人理防心性只家常事故开口便説学而时习之不必説如何是学 杨慈湖曰时习者时时而习无时而不习也凡作意用工有所起必有所辍 陈白沙曰习通天地川上不舍习贯古今千圣面命 图书编曰或曰时之义果无闲断如禹之惜隂耶抑善变通如巽以行权耶曰皆是也天之运也积十二时以成日积四时以成岁惟其无间断是以常变通也浅説曰不亦説乎説者説于学也注中其进自不能已句正贴説字 説字解其进自不能已句可味然自不能已处即欲罢不能意
  有朋自逺方来节 朋来不愠俱有工夫盖首节学习工夫尚浅进而不已焉学益深习益熟则朋来又进而不已焉学愈深习愈熟则不愠不可谓下二节只是效验是从效验上见工夫耳双峯之説须善防也朋来只依大全防引作新民看为是存疑之説不
  必从附后 附存疑曰朋来而乐虽是成物事与大学新民觉稍异新民与明徳皆大学之道尚在这学字内朋来而乐似有后明徳新民一步但学就该体用未有举体而遗用者朋友相从乃是学体用全备之学观此则朋来与新民不同可见矣 世之学者莫不有朋其于人之知或不汲汲焉而侈言声气不免以交游之盛而致道徳之衰感怀世事甚至以逃名之心长傲物之习亦孰非时习之功少哉【壬申阅时文摘出】 张彦陵曰乐字固非以人验我学亦非庆吾道之广其传 亦非以人资已只是庆吾道之广其传【乙卯二月三十】 徐岩泉曰只是此心流通于天地万物之间欲不间断耳
  人不知而不愠节 蔡晋江曰时习是终身事説亦是终身事虽至于不知之地而时习之功未尝有间曰不愠特自其人不知而言耳盖人不知而有愠则犹是时习之功未至即此愠之时犹未能説也此君子是就见成説当与中庸遯世不见知而不悔易不见是而无闷同看 到此始完全得一个时习 翼注曰识见髙故知其无损于我涵养定故自然不动其心非成徳君子而何 沈无囘曰学妙于时习自然与天地万物相通即一人不来自有天下归仁之象岂有不朋来之理然不可谓来者便是知而不来者方是不知大抵学得尽处其独得之妙不可持以语人人亦岂尽解得如孔子之在当时三千七十岂不朋来然欲无言则子贡疑之见南子则子路不悦故曰知我者其天乎不怨不尤又何尝因之而生愠此是学问中必有之理不到此不是真学问 此亦是人不知内事但专説则偏 朱子曰人不知乃不知于世之好为诡异者盖时习之学平平常常闇修于已无以致其知也 大全不载此説 问不愠是漠然无所动于中否罗近溪曰如此则孔子之敎亦有倦时矣盖此当与不患人之不己知求为可知同看君子之心直是要天下万世相通人有不知必反己以为可知而后已于人何敢愠焉 如此説方见学问无歇手处 要知不屑敎诲亦是不愠息邪距淫亦是不愠道不行而思居夷浮海亦是不愠盖此心不动便是不愠 沈无囘曰近溪説此是道理但不可此处説君子有终身自反之功亦有毅然独信之处此君子与中庸遯世不见知而不悔同 一人不知自有天下归仁之象是不必愠此反己之説则不敢愠兼説为佳 蔡觉轩曰程子谓不见是而无闷乃见君子是不愠然后君子也朱子谓惟成徳者能之则是君子然后不愠以説乐两句例之则须如程子之説 两意亦是相足 如第一节是由时习而得説也而朱子又曰学到説时已是进了一步则又似非説不足为时习两意亦是相足
  其为人也孝弟节 张彦陵曰有子指出孝弟示人正要人根本上着力不是虚论道理 圣贤那一语是虚论道理 又曰就见成説好从心上来不但无其事而且无其心满腔都是至和极顺的意思 梁无知曰天下岂有好犯上作乱之理但不孝不弟之人满腔子都是杀机一念不已又续一念习惯自然真如好之者然犯上作乱从不好説来正在心上销融之意
  君子务本节 此节防引存疑皆不主仁山之説 依新説则为仁之本首节已括尽此特借君子咏叹出来与云峯仁山之説相背可删也 翼注曰不可以本属心道属事盖道皆本心而达于事本是道之一端最切近者 按晦翁伊川以为字属仁字读盖孝弟是仁里而发出来的乃推行仁道之本自此始耳仁则流通该贯不専主于孝弟之一事仁就性上説孝弟就事上説 王观涛曰仁者以万物为一体而亲与兄是一体中更亲切者故即此爱亲爱兄一防良心乃无所不爱之根 聂双江曰孝弟是初心萌芽至真切处孩提不待学虑而自知自能者人能培养得这个真念不息则氤氲化醇资生资始万物育焉故曰为仁之本 论念头则孝弟之念最真论作用则孝弟之事最切兼説为是 沈无囘曰本以言此心之根底处人惟孝弟与生俱来一念包孕千枝万叶无不摄入故曰为仁之本此只就当体説方见完足若説施由亲始便支离 重讲孝弟谓仁义礼知总是孝弟之体仁民爱物总是孝弟之用説非不精然却令人无下手处不若程朱之浅言孝弟重讲仁字也且如新説仁与孝弟滚作一则于本字终説不去 张侗初曰仁是生人者也有生而后有孝弟如何孝弟为仁之本曰仁在未生以前无思无为一落于为人而仁有为矣知爱知敬乃情识所自始于情识中培养真念便生意充满故曰其为仁之本要理防两个为人为仁字 罗近溪曰仁是天地间生生大徳而吾人从父母一体而分亦只是一生意故生理本直枉则逆逆非孝也生理本活滞则死死非孝也生理本公私则小小非孝也在父母则为孝子在天地则为仁人 程子曰性中只有个仁曷尝有个孝弟亦可曰性中只有个孝弟曷尝有仁然不如此説者重讲仁也未可泥着
  巧言令色章 张彦陵曰巧令俱是好字様正是色取仁的人圣人勘破他心事只在言色上做工夫全不着心体故曰鲜矣仁 徐儆曰世态上多一分妆防天理上便减一分本质 强排道理皆巧言也危冠危服皆令色也【析疑】
  吾日三省吾身章 张彦陵曰此曽子母自欺之学吾身二字最真切人惟认不忠不信不习为欺人所以瞒昧过了日子曽子认得自己身上病痛便是一毫苟且不得 曰吾身则更无人可替代更无人来催迫然又是十目所视十手所指 省字内含二意一是内省之省极精密一是儆省之省极勇猛 朱子曰三省看来是当下便省得才有不是处便改非省察已作底事 邢叔和一日三检防明道曰可哀也哉其余时理防甚事盖仿三省之説错了可见不曽用工所以朱子説当下便省 三省即常惺惺法不在事前事后论 三省是合动静工夫亦是彻首尾工夫 湛甘泉曰学贵日新须于日用闲对境时自取徴验才是贴身实进步处若只以虚悟做成学问触发根源依然是旧 不忠不拘事之成败只惧心有分毫未尽处信不在言语上亦非求友信我只惧吾心衷曲未贯洽习不徒求无负于师直求无负于此心耳必如顔子之不惰足发方是习 朱子曰人之本心固不是要不忠信但才见是别人事便自不如己事切了若是计较利害犹只是因利害上起这个病犹轻惟是未计较利害时已自有私意这个病却是重往往是有这躯殻便是私了佛氏所谓流注想者是也不知不觉流射到那里去但其端甚防直是要省 此条大全不载 信字之义甚广言行相顾是信心口相符是信内外如一是信始终如一是信总是循物无违总是以实 看来程朱论信字不止是践言大学注曰徇物无违论语注曰以实若无理而不以实虽践言亦不得为信且信又似不止属言凡行事以实皆是若弟子章谨信相对则信乃专属言也大全不重章广平游氏一段可见又正顔色斯近信矣亦然 陈伯玉曰三不字谓外面已看得过人与师友亦或信得过只是自已心上有纤毫打不过处便是此即毋自欺慎独工夫 徐自溟曰三不字三乎字有歉心有疑心有惧心 陈大士曰三者未足尽天下之事而曽子汲汲焉已觉检之有不能尽三者未足难天下之人而曽子汲汲焉已觉检之有不胜难 附浅説曰斯言也其在闻一贯之前乎种植方勤而时雨未至乎若源头一开则中流自在无事推移之力矣
  道千乘之国章 张彦陵曰按此章虽分五项总是以为民之实心行为民之实政 敬是一防兢业之心信是一防真确之心节用是一防惜费之心爱人是一防恻怛之心时使是一防爱养民力之心 心即在政上见不是空空个心 千乘便见得事烦民众沈无囘曰不曰敬而曰敬事是万殊之敬非一本
  之敬也若一本之敬则修己以敬尧舜其犹病诸安得复有别项 袁了凡曰敬字不是一心在事上只是心常存而事不苟君子因事以治心未尝役心以应事 玩沈无囘説知此为偏 宋羽皇曰虽事势之穷亦济以变化之权而至诚恻怛者常贯焉是之谓信非信于号令之説也 翼注曰信兼政与令言按节用非纤啬之谓也因事制费我不为侈爱人
  非始息之谓也因情制法我不为刻 据旧解人字内兼臣民 农隙四时皆然不是至冬乃役也 顾岩叟曰时至事起使之者与为使者俱无心也 五者总是一心就其兢业处则谓之敬就其真确处则谓之信就其撙节恻怛顺时处则谓之节爱时使心存而五者自见者圣人之事以五者为心者贤君之事在圣人则见其合在贤君则见其分
  弟子入则孝章 此章以弟子起语全是责成为父兄者 王龙溪曰此章分为本末然都是培养本心的工夫 王宇泰曰此示弟子为学大段规模全在几个虚字上讨精神人之一身非入则出非言则行非待人接物则燕居独处今无一时一事不范围于天则中放心安得不收徳性安得不纯 按此章须説得浅方切弟子身上学文是要开发其知能之良不专为考六事之故而六事自在其中 防引云小学大学虽均有文行而所以为文行者又各不同 翼注曰谨字本是敬慎意而注乃曰行之有常何也盖动作威仪出入起居皆有常度不敢放纵正是敬慎之意 又曰旧説似将众字限定作同为弟子者仁字亦限定是弟子出类者不必如此拘 又曰仁人只作善人看 文学道学与学文学道虽非两项乃学道即小人可与而学文非君子不能【析疑】 阳明曰近世训防穉者若待拘囚彼视学舍如囹狱而不肯入视师长如寇雠而不欲见窥避掩覆以遂其嬉游设诈饰诡以肆其顽鄙【祈疑】
  贤贤易色章 张彦陵曰按圣门论学只在人伦日用上做工夫非另有一种闻见之学故人若实实能尽伦即此是学更有何学虽字未字虚看只是假设之词 吴因之曰除却纲常之外有何名理除却实践之外有何讲究 此章注圈内圈外是二意俱要细看圈内是干全语圈外是翻剥语 王宇泰曰人只有一个心而今好徳恰似将那好色的心换过了更无纤毫挂带先恭简云今人贤人之廉未尝易其利之心贤人之恬退未尝易其好进之心可想易字之义 杨复所曰朱子谓如送这身子与他慿他将来如何使不必就死难説 张南轩曰子夏之意非谓能如是则不待夫学也盖所贵乎学者在此不在彼欲学者务其本也 翼注曰虽曰未学曰字轻看只作虽未学便了 又曰吾必谓之学矣盖子夏非信此人已有闻见之学只説有是四者即此是学矣不必多闻多见而后为学 朱子曰君实忠孝诚实只是天资原不知学尧夫坦夷亦是天资自美耳皆非学之功也【析疑】 即此是学是子夏要人务本之意但恐人徒求尽此四者而不去学则亦终无由尽故注吴氏一段当看子夏之意不如此子夏之言则弊或至于此 朱子曰大抵博杂极害事先达所以深惩玩物丧志之弊范醇夫一生作此工夫想见将圣贤之言都只忙中草草看过抄节一番便完事了原不曽仔细玩味所以见处全不精明
  君子不重则不威章总防 林次崖曰威重是为学根基譬如耕种田地忠信如下个种子友胜已是培养速改过是芟艾 此章当与志道章叅看此四者皆所以成其志道据徳依仁游艺之功也
  君子不重则不威节 蔡虚斋曰君子字只当学者看不重就质説人须是有重厚的质方可为学若不重厚便无基址了纵去学也不成不重不威俱属外面説 又曰威重就资质上説此处全未説到学上必有是资质方可为学 此重字与孟子无暴其气暴字对看絶妙 李毅侯曰形神原是相闗若外面飞扬浮躁内邉决无近里着已工夫决不能理防着忠信故先言此圣人所以要人威重只为与里面相闗非只就形骸检束也所以庄涖动礼为知及仁守之进步内邉功夫愈至得力处便自然周旋中礼而威重又不足以言之圣人之学表里合一彻头彻尾神妙如此 固学兼已得未得为是
  主忠信节 王宇泰曰威重非取于色庄必以忠信为主 大全陈氏曰主与宾对宾是外有出入主常在屋里
  无友不如已者节 无友非拒之也戒其乐与为友之一念【右鼎峙】 沈无囘曰或以我既友胜已则人将不肯友我为疑故谓不如已为与己不相同调之人非也此处重无友之心而不重友也人苟不以得少为足而好上人则所见自然皆胜已者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况同趣向者乎朱子语类亦有此问答曰不然人自是要得临深以为髙
  过则勿惮改节 克已工夫全在勿惮斩钉截鐡用力无一毫姑息放过之意如吝者执之怠者安之皆惮也 勿惮有破釡沉舟之意 浅説曰四项各自説不用牵连过文亦不可以首节为一截游氏总注未必是夫子本意
  慎终追逺章 大全慎终存哀中之敬追逺动敬中之哀 存疑以追逺不止是父母看来慎终亦不止是父母但其中自有个轻重耳 书曰惟民生厚厚是民之本性但溺于习尚故相率而趋浇薄归厚云者若久客于外而今反于家之谓也全在上之人以身风之耳 不曰民风而曰民徳是更深一层话 归字有不烦驱迫之意 厚字寛説不必指丧祭
  夫子至于是邦也章总防 沈无囘曰见与之权邦君不得而操之亦自夫子操之也
  夫子至于是邦也节 玩本文抑字求与意自抑扬子禽在必闻处起疑意夫子用世心切或求亦所不惜耳【亦説煞】至于是邦句见得非欵洽之素
  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节 按五徳就盛徳光辉接人上见之是一时俱形的凑合一处而徳则根于中无可名状者也分不得和敬眼目 以得之以字不着力只是子贡从旁模拟之词夫子固不自知即邦君亦有所不知 得字即闻字别名 李毅侯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与尧之允恭克让舜之温恭允塞一般光辉发越令人心醉神游故尧曰时雍舜曰风动夫子曰绥来动和其神化一也 夫子闻政亦不专在邦君就问入其国观其风土入其朝观其朝防聘享俱可以知政但如此説却无了感通一段精神所以子贡将徳容来説【鼎峙】 防引曰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则非求亦非与也子贡之言盖谓夫子之闻政自有以得之者与且不足言况于求乎故置与不答特借求之一字反言之 翼注曰他人之求有心去求也夫子之求无心自致也异字只在有心无心上分别常説皆云他人之求皆侧媚依阿以求闻虽不差然毕竟粗了圣人岂但异于侧媚小人哉只畧有一防干预国政的念头便不是圣人 又曰虽借言夫子之求实辨其非求
  父在观其志章 有一层进一层之意归重不忍改之心上 许敬庵曰父在观志父没观行志欲其蚤立而行欲其自修所以励天下之为人子者非徒为观人发也 朱子曰孝子之处心亲虽有存没之间而其心亦如父在不敢自专故夫子直指其不忍之心推见至隠不必主事言若乃外迫公议内怀欲改而方且隠忍迁就以俟三年大非圣人意也 髙中曰三年无改者但言其久而不改非谓三年之后改也 上二句重在第一句父没句正见得父在不得自专意是带説三年句顶父没句见得虽父没亦非即改则始终一不自专也 存疑谓此必人子父在志不相合父没遂改所为其事本善者圣人不全许之而为此语其説虽是未若新安陈氏之浑 新安陈氏曰此为父子志趣事为之不同者言之 管登之曰此章必为有家之大夫轻改父道而以干蛊矜能者发
  礼之用章总防 有子为人乐放纵而废礼故为是探本之论以矫之言礼何尝不贵和即今日有所不行谁説是和之但一于和而不知节亦便不可行耳上下只一意非为礼过严而欲其和和太胜而又欲其节也总是辩和以维礼非两救语 翼注曰此章为当时以拘病礼而徒知和者发也下节是发论主意若曰礼原非拘原亦以和为贵但徒和则不可行耳若不得其防反以上节为恐人之过严而示之以和曽不思晚近世不患其拘唯患其纵也
  礼之用节 太史公曰縁人情而制礼 朱子曰礼如此甚严分豪不可犯何处有个和须知吾心安处便是和如入公门鞠躬须如此方安不如此便不安不安便是不和以此见至严便是至和处不分两截翼注曰礼之用不可作人之用礼説盖礼之施用与人之用礼固无两意但口气有顺逆若作人之用礼以和为贵便是有意于和了 又曰和字不是相亲相爱只是从容不迫之意从容不迫亦只是心安二字尽之 又曰为贵不是须要和的意思若有意要和又是知和了礼中之和在行礼者亦不自知其和但论礼者则以是为贵耳 又曰先王之道道即礼也以其有可通行而名之曰道正应由字 张彦陵曰先王二字重看所谓尊其名以警世也非是引先王来作证 翼注又曰通章全要分别个礼中之和礼外之和礼中之和心安为和也无意于和者也礼外之和任情为和者也有意于和者也故下节知字最重知有和便涉有意了 礼有以严为贵者有以浃洽为贵者亦自有二种此处单就严肃一边説且勿以浃洽意相浑盖只是礼中之和初不及礼外之和也
  有所不行节 翼注曰不行非人不行和也乃和行不去也不能推之四海而皆准达之万世而无弊也即末句不可行意 张彦陵曰按行字承上由字来见得小大由之是礼以和行矣而复有所不行者病不在和病在求和于礼之外耳知和之和与上和字同而和之和与上和字异要之着一知字并和亦差认沈无囘曰才言礼则自和自节而无不行矣知和
  者于礼中剔出一和用之其和纯是一团放纵非复先王之和矣才知和而和便自不与礼相节二句作一句读非如时文所云又不以礼节之也 亦字之意若曰和本可行唯其离礼以为和亦不可行也亦字不对拘迫难行者看 沈无囘曰亦不可行自其流弊説世人云一于严者固不可行矣一于和者亦岂可行哉大谬 李毅侯曰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则其所谓和者正先王所谓不和之甚者也先王之道以和而贵所以小大必由今之知和而和者反于先王之所可贵所以小大必由者亦不可行也
  信近于义章 张雨若曰天下只有道理始终颠扑不破故不必计较后来但执一无弊之道便是善始善终朱子曰交际之初合下便当思量到无弊处王遵岩曰此须是平时讲究这个道理始得顾湛庵曰即其约信合义时即知其言必可践即其至恭合礼时即是无耻辱即其所因可亲时即得可宗之人不必作日后看 郭青螺曰此三段工夫全在两近字一不失字上有许多斟酌意思学者须有一种精神照管于人己之交近义是议之而后言近礼是议之而后动不失其亲是择其人而后交 周用斋曰慷慨然诺近于意气执躬卑逊近于长厚倾盖定交近于豪杰之致三者皆人情所自动故必须合下讨个究竟是以君子宁言之不顾不规规非义之信宁身被困屈不徇人以非礼之恭宁孤立无助不失于可践之人 李毅侯曰此就人情相与易于失足者立之防也轻约过恭及一时倾盖不慎皆自负慷慨只在情貌上周旋者一时非不可喜却至后来不胜自失之悔故君子审焉吾辈当写一通置之座右 耻由内生辱是外至 因只是偶然相依倚可亲以道言不以情言【大全亲又较厚之説不必拘】宗是宗法之宗梁无知曰凡可亲之人定是朴厚老实无一段巧言令色动人故因之时最易失之 翼注曰因犹依也如乐正子从子敖之齐便是暂时依他宗犹主也在野则有道徳之宗如七十子之宗孔子在朝则有事功之宗如十乱之宗周公如此解因字宗字方精不可但解为暂交久交 项仲昭曰可复者践言固可虽有时不必践亦不害其为可也看得极活后二段亦当以此推之 专主太过一边説亦妙然朱子过不及之説非无意味当叅看也
  食无求饱章 王观涛曰此章总以心字贯 朱子曰此章须反覆看其意思如何若只不求安饱而不敏事慎言有甚意思若只敏事慎言而不就正有道则未免有差若工夫不到则能亲有道亦无可取正圣人之言周徧无欠缺类如此又曰无求安饱须是见得心里常有一个合当着的道理此类自不暇及若説道要在此着都不济事 李衷一曰只縁有这个无求的心方能去敏慎就正其实无求安饱正是吾侪大学力处所谓打破嗜欲闗头若根源处不洁净虽竭力用功只是皮肤上绰过 按此与自不暇及之説虽稍似异然其实可相发明 朱子曰事非特行事凡学问思辩等皆事也慎言自是专心于内有言之得无讱乎意亦非有意慎密其间 翼注曰就者亲近之意正言行之是非兼印正观法二意看 所正者何事学有浅深所正者亦与之为浅深是始终要如此的 防引曰不求安饱者志在于道也敏事慎言者用工于道之实事也就正有道者是欲使吾之道都恰好而无差也
  贫而无谄章总防 此章须知乐与好礼是转语引诗是转语 钱肇阳曰士人悟道全慿这防灵机灵机未启而欲向无穷理窟勉强探索不免得此遗彼挂一漏万何由于精上取精于密中加密唯透出这防灵明便觉得理无穷尽学无驻法彻头彻尾触类贯通夫子称曰告往知来来字有多少无穷道理知字有多少无穷防悟 有告往知来之识方能进于义理无穷之域盖唯知之者能行之也故夫子许之此论可补大全所未发但不可偏重在知一边耳 看来只是许其知之不滞用工却易不必专拘诗上
  贫而无谄节 张彦陵曰按乐不是乐贫亦不是乐道【非道而何】胸中自有一段好光景【道外岂复有好光景】与贫相忘耳礼是天理之节文不曰理而曰礼以其若有规矩可循也加一好字便见此心自相浃洽处 礼即克已复礼之礼 徐儆曰贫如孔顔只是一乐字富如周公亦只是一好礼字全然不在处贫富上着脚杨慈湖曰岂唯无贫富且无天地万物者也非无天地万物无一而非吾心也 陈伯玉曰凡人学问有如行路山穷水尽处须别 一蹊径夫子拈一未字可味悟到时乐与好礼非住处切磋琢磨非住处更进亦非住处 言外又有进子贡意盖未知则不能行既知又不欲其徒知也
  如切如磋节 陈霜赤曰只义理无穷四字便可括尽通章之防末节亦不重在言诗第许赐之善悟颇与雍之言然意义一例 巧笑章亦然
  赐也节 张彦陵曰不是夫子赞扬他是夫子鼓动他姚元素曰人心一防灵机常为意见名言封闭不
  得透露夫子只要防明此件子贡论贫富子夏论绘素原未及诗礼而二子忽然悟及是他灵机动处故引诱开发令其神解得自本心全不在诗礼分疏翼注曰始字作方字看他人不可与言诗如赐也方可与言诗不是説赐前此不可与言今日方可与言诗 湖南讲曰此原非大悟不必説説妙其大悟乃在多学而识章
  不患人之不已知章 张彦陵曰此夫子于患人不知者下一转语全要学者用心于内只就他患心上去防醒他患不知人要説到切自己身心上 薛方山曰要在自己穷理正心平衡空鉴 湖南讲问在知人上用功不几方人乎曰此要看他主意若主意在品题便是方人主意在资益便是为己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四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五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为政
  为政以徳章 李毅侯曰为政以徳是以天徳行王道所谓以一独主张天地万物者也其精神结聚处要即潜伏屋漏两节意民自归之谓以劝以威动其愧耻之良且不识不知安其性命之则也縁此徳是我所独得亦民所同得故其绾结之妙不可窥识如此夫子口中説个为政以徳便穆然神往无可言説无可举似不得已而辟诸北辰行文要得水月镜花之妙北辰一段正于喻意中打出正意此不是北辰自居众星自共正由北辰能联络众星不由他不共耳按此亦当与夫子闻政章参看 张彦陵曰按此
  论至徳之化要知与老子清净无为别 夫子説为政以徳分明有个为字如何却説无为但徳是人所同得以徳感孚便不动声色而人皆黙化不见其有为之迹耳故无为不是全无作为仍有政事但其感化不在政事上只在徳上 翼注曰徳兼身心如欲正民心则先修意欲正民行则先修事 又曰无为是不烦措置意只轻带看章旨原不重无为 又曰此章主化民説为政以徳作正人以徳看观本注解政字为正人之不正而下章解政字为法制禁令可见此章不必説到法令上盖法令虽不可废但此章之旨不曾説及耳 朱子训此章政字则曰政之为言正也是以理言于道齐章政字则曰政谓法制禁令是以事言 四书镜曰以徳如所谓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也 辟如上要补出无为民归 蒙引曰北辰则専主五星中之一星边天壤而言北极则兼连五星而言亦有小分辩
  诗三百章 翼注曰此章是发出先王所以垂诗教之意总要使人思无邪是一气话不必讲思无邪字义只讲思无邪所以蔽三百意趣 又曰注中心志情性正贴思字 四书家训曰此节是提出先王所以垂诗教之意总是要使人思无邪不是示人学诗之要亦不是谓作诗之人皆思无邪也 按发出先王垂诗教之意正所以示人学诗之要也然学诗之要意在言外 邹肇敏曰味此章却是教人无邪思而触诗以发之耳 李毅侯曰不是有一言便可废三百谓尽三百总归此一言耳 四书家训曰思无邪只是一个正心工夫 又曰凡人所为皆根于心心中止一性性发出来便为情思者性之灵而情之倪也一涉于思便非不覩不闻气象出于正常难入于邪最易思复生思邪复生邪辗转相生本体愈逺张彦陵曰思字最好玩味学者所当致力之地全在于思思在心里此处无了邪事自无邪若説事上去着力便无及 许敬庵曰风俗邪先王为政令以防之行事邪先王为礼制以一之至于思藏于微渺非政令禁制所可及则采集诗歌使之一唱三叹以兴起其劝惩之念而归于正盖思者声诗所由起也以其出于人之思者入于人之思自易为功耳直向人一防灵源中激发感动潜移黙夺转来 按思无邪语成公文公各为一説至今谓未了公案成公主作诗者説谓诗人以无邪之思作之学者当以无邪之思读之文公主学诗者説则曰彼虽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以无邪之思读之附后文公曰孔子之称思无邪以为诗三百篇劝善惩恶虽其要归皆出于正然未有若此言之约而尽者尔非以作诗之人所思皆无邪也今必曰彼以无邪之思铺陈淫乱之事而悯惜惩创之意自见于言外则曷若曰彼虽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以无邪之思读之则彼之自状其丑者乃所以为吾警惧惩创之资耳而况曲为训説而求其无邪于彼不若反而得之于我之易也巧为辨饰而归无邪于彼不若反而责之于我之切也
  道之以政章总旨 四书镜曰道政齐刑俱责备于民故民之为善去恶者不过勉强于外道徳齐礼俱求端于己故民之为善去恶者莫不感孚于中感应之所以异也
  道之以政节 湖南讲曰此亦非晚近易及如唐太宗时外戸不闭行旅不赍粮便是
  道之以徳节 张彦陵曰礼即有形之徳也 政与礼何别 格是翻然一变言非只空空羞愧 按徳礼政刑为政者都少不得但有了下半截遗了上半截则失了政刑之本意大抵徳礼只在政刑上见耳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章总防 正蒙云常人之学日益而不知仲尼习察异于他人故自十五至七十皆自觉其进也 湖南讲问此章是夫子想着从前光景有恍然自失之意是否答曰此是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乃贤者改过不吝的学问在夫子生平只説何有于我哉是吾忧也止是望道未见歉然不足有之若追悔自失觉无证据 张彦陵曰纯亦不已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节 许敬庵曰夫子当十五之时便志于学便是要为圣人好古敏求发愤忘食是其精神庸徳之行庸言之谨是其实事祖述宪章上律下袭是其楷法 志乃最初起念孔子十五志学便从性命起念郑居家考索便从著述起念孔明自比管乐便从勲业起念叔子岘山堕泪便从名称起念仪秦力攻揣摩便从势利起念禅家为一大事因縁便从生死起念今日吾辈从事此学要看从何处起念【析疑海门】 沈无回曰阳明云志学即是志不逾矩之学此语亦有病志学志圣学也不逾矩是所进之境界耳假令两楹未梦必更有一语夫子岂肯以从心为足乎管登之谓夫子未到穷神知化一境愚未敢知然圣学无息则断然矣 按若説志于矩便不妨
  三十而立节 张彦陵曰任他纷华曲学俱摇动不得杨慈湖曰所谓立非于学之外复有立也学久而
  固如木生久则坚立非有二木也立非强力之所能致也以强力而立立于暂不立于久立者吾心所自有也戕而贼之始弱始不立立非孔子之所独而他人无之者未学也是以未立也
  四十而不惑节 存疑曰不惑只是信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正是未到不惑地位也 不惑于临事时看尤切
  五十而知天命节 张彦陵曰知字深看不是闻见之知天命虽在事物上见得然却不是逐事逐物寻求天命金仁山曰不惑小徳之川流是于万殊处看一本知天命大徳之敦化是于一本处看万殊 下学上达融而为一矣
  六十而耳顺节 邹肇敏曰声入而以解心迎之亦是逆 徐岩泉曰有言逊于志有言逆于心皆得入之其是非自着而心不为动如鉴之至明于物无择妍媸在彼而吾之本体自如无拒却亦无容留故曰顺
  七十而从心所欲节 胡衡斋曰矩即谓止至善亦即尧舜之中文王之帝则箕子之极是也孔子十五志学时即志此矩自七十以前固未尝逾矩至七十以后能从心不逾矩夫从心不逾矩则一毫意必固我无有也 矩即是天命 矩有体用 湖南讲问夫子既是生知安行谓何又要用积累功夫答曰生知如明眼人亦必要将眼厯厯看过方才见得不谓眼明便可一览俱尽也安行如健足人亦必要将足步步行去方才到得不谓足健便可一超直至也夫子由志学至不逾矩其用功当亦如是
  孟懿子问孝节 张彦陵曰夫子正欲借他事亲之孝以感动他事君之忠故以无违规之最妙 杨慈湖曰懿子武伯子游子夏问孝而夫子所答各异何哉盖曰孝者人之良心也人人所自有也人人所自有而有不足焉者有以蔽之也懿子蔽处在违礼武伯蔽处在不谨疾子游蔽处在不敬子夏蔽处在色各去其蔽则数子之心固自全也圣人不能予人以所无能去人之蔽而已
  樊迟御节 翼注曰讲我对曰无违要见得孟孙不识果能喻我意否
  生事之以礼节 此礼自天之所秩王之所制言生事三句不可分见人子事亲自始至终毫忽不可假借意 方文伯曰不曰理而曰礼礼有品节限制正臣子所自律以奉君父者也
  孟武伯问孝章 饶双峯曰此非特有疾时忧无疾时亦常忧其爱护之不谨而有以致疾此见父母爱子之切处 汤霍林曰疾字不専是疾病盖身有一毫不在名检上即是病痛处语要隠然警悟三家
  子游问孝章 徐儆曰敬者听于无声视于无形四书镜曰能养能敬是谓养志之孝养而不敬是谓养口体之孝 养而将之以敬服劳而本之以爱即是孝不可全抹杀然敬爱却包得广不止在服劳奉养之中
  子夏问孝章 王宇泰曰所谓乐则生生则恶可已者
  严恪且不可况暴戾乎
  吾与回言终日章总旨 四书镜曰此节只是抑其词以赞顔子悟道之妙固非顔子愚于始而知于终亦非夫子始疑其愚而终信其不愚也 李毅侯曰夫子宛转其词以形容之所谓无所不悦而非助我者也切不可弄口头巧谓如愚不愚两难捉摸至今无以定回等语
  吾与回言终日章 李衷一曰如愚不愚不是形容顔子之聪明是形容顔子之不事聪明处 按不事聪明正是聪明 不违注云意不相背有听受而无问难也意不相背是説他心里有听受而无问难是説他外面在夫子口中只説得外面下半截方看出他心里来此时夫子意中原晓得他心里口中却不説他心里所谓婉转其词以形容之 汤霍林曰只举足发处见得不违中有神悟意不是两时不愚是顔子真面目夫子心中十分喜他故婉转其词以形容之要知如愚处便是不愚足发之妙不在不愚正在如愚上 即其不违之时预知其足发之机但上文口气含蓄至下始防破霍林谓婉转其词以明之最妙 呉因之曰人但知回之足发而善悟不知如愚而足发将若决江河的气象敛于神明中此悟境之深处 按理固如此然须于下半截説出 谓惟其如愚所以不愚可谓惟其不愚所以如愚亦可 须知如愚气象到足发时仍在不愚光景在不违时已具沈无回曰顔子时时如愚时时足发时时足发时时如愚是也此意亦不可不知 湖南讲艾南英问终日不违与夫子六十耳顺若有差别则顺与违反不可谓不违非顺若无差别则夫子何迟而顔子何蚤耶答曰顔子所闻乃夫子之言説的既是有理听的又具信心两下自相顺受若夫子则随外边一切所感如沧浪之歌萍实之謡人所易忽而夫子触着便能有省此与不违安得无别 此意大全已发之然不如此之详尽 朱子曰私不専在无人独处之地如两人相对坐心思黙所趋向亦是私 呉因之曰私者独也真我毕露之防也这时节靠不得把持弄不得气力此实脏腑透见之际故曰私如今人言真面目一般 存疑曰私非燕居独处但退后与他人酬酢便是私也盖燕居独处是静时不得发明圣人许多道理且下文日用动静语黙説不去语録云私不専在无人独处之地谓如人相对坐心思黙所趋向亦是私这亦不是正谓解不得发字也 私注谓是燕居独处存疑谓与他人酬酢时看来非与夫子相接之时便是燕居独处盖注燕居独处原兼动静也存疑与注未尝相背但存疑自以为背注尔若大全有单作慎独看者偏 此条有辩在续録 袁了凡曰省其私不是孔子去窥伺他只是以心相照便见得 王宇泰云验人者打向面前过不待开口已知他骨髓或问髙新郑曰圣人于顔子必待省而后知与曰非也其喜之也深故其称之也婉 发字来脉正跟如愚来或作生发解或作发明解然发是发夫子之蕴非发夫子之言也有活泼泼地引伸触类之意亦足字对如愚説不对聪明才辩人説 朱子曰亦足以发是听得夫子説话便能发明于日用躬行之间如告以非礼勿视听言动顔子受之不复更问退而省察所为直是视听言动无非礼也问于何处见之曰睟面盎背皆见之 胡云峯曰不曰行而曰发此一发最有力 徐儆曰要看得发字意出如草木生意充满郁勃于中而畅茂条达于外谓之非造化之力不可谓之尽出于造化亦不可 韩木公曰私字只是大学慎独之独退省其私只是返而省察其独知之地耳非直到背地里乃谓之私也亦足以发亦非以圣言尽数行得出来不曰行而曰发谓其动静语黙无非此理之昭著动固发静亦发语固发黙亦发有活泼泼地生乌可已之妙不然将夏时殷辂岂顔子一时行得及耶 所立卓尔亦非一时可及 呉省庵曰回也不愚句乃是于其足发处打破他不违的光景
  视其所以章 此章全为伪君子而发 呉因之曰大扺圣贤观人只把他自家身上一一参验那一件不是因物付物所以为天下之至明 夏九范曰不观其所由则王莽之谦恭疑于周公之吐握矣不察其所安则介推之甘焚疑于夷齐之无怨矣 安对矫激看朱子曰安是平日存主习熟处他本心爱如此虽所由偶然不及此终是勉强毕竟他所乐不在此次第依旧从熟处去 沈无回曰安是心意所安托处是习情也不就是性若性则无不善者 乐天斋翼注曰据所字之意则察其所安不当云察其所安乎不安乎当云察其心之所安者在道内乎在道外乎 又曰焉廋重恶边 李见罗曰圣人修己功夫必自里及表透体露心不容毫发之间故其观人也即用此法既视所以必观其由必察其安盖必如是而后谓之真人必如是而后谓之实学然予观世人不曾有孔子的实学至于观人则无不具孔子的眼孔求全责备吹毛求疵真所谓至愚者亦如神也嗟乎世之善于观人备于责人如此而学者自修尚可不一循孔子的矩辙而欲挟半真半假之学术以盗名而欺世乎
  温故而知新章 翼注曰此章不重为师只重学贵心得上説王宇泰曰故与新对注云旧所闻不易之説也而説者以为求诸外乃以徳性所固有释之岂旧闻在徳性之外乎夫子为世之学者做一节工夫未得透辙便厌了又做一件终其身拈一放一有甚了期如炊饭者列数十锅于前到烧得后锅热时前锅又冷了纵烧上千百年岂有饭熟之理教他只将前日做过工夫一线做去不到彻不住彻了便是知新也工夫只在温故上 按论究竟则原是一件不知新叫不得温故大概论则是两件有温故而不知新者 温故属外知新属内此内外交养虚实相生之工夫也究竟内外原是合一则新故原非两件 新非求博非好异盖义理原自无穷学问本自无尽即所旧闻寻绪不已则就其中愈入愈精愈体愈宻或因旧闻而引伸触类以为新知或守旧闻毫末无加而日新又新即是新知或觉今是昨非又不妨洗涤旧闻突起新知此亦何尝温故而总由温故得来故谓知新可离温故非也谓温故即可知新而更无知新之学亦非也邓定宇曰为学须翻窠倒臼如医之用方兵之用法全依傍人不得必从旧纸堆中翻出新意见来 论语温故是下学工夫知新则有上达意中庸温故知新则皆下学工夫也通考朱氏公迁谓中庸是全其统体而益见脉络之无穷论语是即其一理而推见众理之无穷所谓一理不是一贯之一是一件的意思【己亥三月四日改定】 中庸温故属存心知新属致知论语则俱属致知公迁一件两件之説想如此分 知新虽不専指一旦豁然贯通处然亦是贯通之渐 自今日知之偶及为新而明日见其为已知又成故也【右狐白解】 维成氏曰自良知之説起右陆而左朱谓故为心之故物即指良知温即勿忘勿助养此良知而知新即良知之日新因引中庸温故知新为证不知注中闻字原细不専指闻见之闻即闻见之闻独非吾性中之故物耶此理原无内外无精粗若以故为良知而举闻见扫之即认良知亦差矣又有以师为吾心能自得师大抵时説好异动拈本体动称了觉不惟闻见可废而师亦可废噫害至此耶 此题重拈为师者固非然竟脱畧为师者亦非大约圣人口中语必无虚设明明有可以为师句如何可一笔抹倒故朱公迁谓此为为人师者言之而注中所引学记语亦就师上説但文字须有次第原委故可以为师只宜就温故知新中勘出不得逆提作主【文评】
  君子不器章 君子二字是体用俱全之称不必如蒙引之説 杨慈湖曰偏则器不偏则不器止则器不止则不器有意必固我则器无意必固我则不器无意必固我当兼体用看 为小事可为大事亦可为此事可为彼事亦可处治可处乱亦可处安可处危亦可处暂可处常亦可知与勇兼仁与知兼 杨复所文云以天下才治天下事盖天生之以主器者岂身为器耶即袁了凡董思白説然与注却异【戊午三月】
  先行其言而后从之章 张彦陵曰不是要言而先行亦不是既行而遂言也 言亦不是絶然不要的但此处只説重行不必为言分解南轩説极得口气此与讷言敏行同意但彼是并论言行此对子贡病处要从言説到行故南轩之説最精 李毅侯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本是一句不可读断了一从字极可防正如子之从父臣之从君断然驰骤向前不得大意谓言当从行行不可从言也须是步步鞭防一生精神止办这躬行一事方可若议论当先而以躬行赴之纵然身子上做得来却不免已落后也只将先言其行而后从之反看自明若能言而行不逮者夫子意中一发説他不着 盛珍示曰此是以言行论君子非以君子论言行
  君子周而不比章 姚承庵曰周与比外面似一様只在心体上分别君子以万物为一体不从躯殻上起念故周小人只从躯殻上起念逆之者憎顺之者爱故比 维成氏曰周与比不在交之广狭而在情之公私情公即一人相信亦周情私即到处倾盖亦比王宇泰曰只是这个人君子亲之则为周小人亲之则为比以普爱众人専昵一人分周比者误 合上三论正是普爱 君子则亲疏善恶之必分而不失为周小人则不分亲疎不分善恶而适成其比 周比从接物上见和同从共事上见骄泰从处已上见朱子论周以好善兼恶恶论比以党恶兼伤善析理最为精切 杨慈湖曰君子之心如天地太虚然万物纵横纷乎其中孰为反我者孰为顺我者反我顺我在物则尔天地太虚安知哉唯其若此故周而无可比也小人本心一失坐血气纷扰之中顺则喜反则恶喜则比恶则否安能周哉又曰君子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不害其为周非如墨氏兼爱也小人以利合尔汝爱昵相濡以沫秦越可使一家一旦临小利害父子有疑心焉私欲之为害如此 乐天斋翼注曰周比字义是以广狭为别但认理又要圆融陶石蒉曰君子于天下如一身然气滃然游于毛
  发指拇而无底滞者周也周故耳目之用不设而通手足不相要而相喻者和也周生和【析疑】
  学而不思则罔章 张彦陵曰思学原是合一的学之精察处即思思之笃切处即学学而不思只是空习个硬套子心体上全不明亮故曰罔思而不学只是空见个景象全无根据心体上自不安穏故曰殆罔字只在不思上见得殆字只在不学上见得玩二则字可见病由分思与学而生非学思之有二也要知不思也叫不得学不学也叫不得思 此二条是深一层看法极得圈外程子意盖大概论则学思是两件若论究竟则只是一件 注习其事原兼知行但除思耳观大全朱子数条自明而云峯専以学属行殊觉偏蒙引存疑虽未明言其失然皆不主此
  攻乎异端章 张彦陵曰以害字防醒他斯者即词也者决词己者无他之词 陆象山曰今人类指佛老为异端孔子时佛教未入中国虽有老子其説未着却指那个为异端盖异与同对虽同师尧舜而所学之端绪与尧舜不同即是异端何止佛老哉或问如何是异端吾对曰子先理防得同的一端则凡异此者皆为异端 异端之始亦是学圣而过异端之行亦必窃圣以行象山之言是指吾儒内之同异然杨墨之与我儒亦是同师尧舜而异焉者也其源本同而其流遂异此趋向之不可不谨也合杨墨儒而别其异于儒之中又别其异此辨析之不可不精也王阳明曰与愚夫愚妇同的是谓同徳与愚夫愚妇异的是谓异端 髙者入于空虚卑者流于功利害世教只有此两般人正学不明名教无主学者才要身心上用功便入空虚去才有志事业便入功利去【析疑】 攻字依大全朱子説则専治固不可即畧治亦不可兼説为妙 翼注谓攻异端只是一个人如为我兼爱是异端杨朱墨翟便是攻异端之人固是然兼两人説尤妙有创攻之者有继攻之者 害于心害于事害于政害一身害天下都是害 攻乎异端攻是攻伐之攻非攻治之攻害者所谓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朱子以攻乎异端为攻治明太祖以斯也已为害止二説亦通
  诲汝知之乎章 张彦陵曰二为字重看乃心中体认知不知自家心里明白之意重不知边勿平看 此亦单主自知一边説翼注主此姑録于后 翼注曰二为字不徒是口中任让乃心中体认之意知此事物之理则任以为知之不糊涂过了不知此事物之理则任以为不知亦不糊涂过了墨卷不以为夸不以为讳等语俱粗 不知为不知蒙引主自屈解存疑主自知解二説自当相兼 人固有因不自知而不自屈者亦有自知而不自屈者一则任意气之过一则任意见之过子路皆有之故当兼説细玩蒙引亦是兼説存疑但辟其前一节耳 所谓不知有烦赜而不能尽知者有深微而不能遽知者而况即素所相习之事静证之实有不可信之形即素所相亲之理深求之究有不可解之故 是知也注分两层不易之解时説谓知只论真假不论多寡终説不去大全新安陈氏之説亦觉略偏 陈几亭曰子路
  信心不好学人也语之以好学未必能夺其信心之僻即从心上防示只去其自欺便是真能信心便是知 李毅侯佐案曰子路升堂而未入室只是他不肯沈潜理防夫子特向顶门上着针故曰由诲汝知之乎谓必于本心知不知处洞然没些子鹘突乃所谓知之耳此漆雕开吾斯未信所以为见道分明也与子贡之弗如似亦当与此同例 李毅侯曰知
  不知分处尽有絶大豪杰未能剖出者其相争只在毫芒疑似之闲认识不真便堕坑堑故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此他日所以悦未信之开也
  子张学干禄章总旨 周季侯曰多闻多见不可便抹杀他学问亦须索从此起只是要一步宻一步耳大抵干禄之学与闇修之学判然两途学干禄句是记者摹拟子张之学是一种干禄的学问夫子全把闇修之实示之防出禄在其中句正见禄与学原是合一的不必去干若云修徳而禄自至便是教以干之之法
  子张学干禄节 子张所以欲得禄之心与世俗异而其为干禄而学之心与世俗同然亦特有其心耳未尝思枉道以求合也至公孙丑陈代之流欲孟子往见诸侯则又干禄之变而非子张之心矣然有子张之心则亦必流而为公孙丑陈代之所欲为者此又不可不知 子张公孙丑陈代皆非贪禄者也欲借禄以遂其济世之心耳然孔孟犹以为不可而况乎徒贪禄者哉孔子之辙环天下亦所谓修其言行以俟之者耳非有所干也
  多闻阙疑节 阙字慎字正从多字见出多闻多见正学问得力处也解者辄以闻见牿心并欲一切扫除此与因噎而废食者何异 翼注曰疑未信殆未安总是未知合理与否上阙字阙而不言下阙字阙而不行 呉因之曰博洽雄辩之士最能涂人耳目耸人听闻必阙疑慎言而后寡尤何也辩博之徒可以惊四筵不可以惊独坐庄子曰能服人之口者不能服人之心人不心服所谓尤也寡悔更易见自恃阅厯古今凭才妄动者一时驰骋岂不快意驰骋者过快意者息至静中之才气不得施而良知跃然愧怍生矣故曰悔 不曰尤寡悔寡而曰则寡尤则寡悔谓多闻见而阙之慎之乃我之所以寡其尤悔者也正见学问得力处 朱子曰圣人只教他谨言行因带着禄説圣人不教他干但云得禄之道在其中正是要抹杀了他干字君子亦修其在己而已禄之得不得非所计也故曰禄在其中 大全存疑删此末三句何也 吴因之曰中字正与外字相对言所谓禄者只在寡尤寡悔中 学即是禄禄字正不必抹杀主言行举者固非主天爵説亦非 徳修而禄至是禄在其中徳修而禄不至禄亦在其中盖只论我有可以得禄之理不论得不得也集注圈内只説得前一边圈外程子则兼后一段説大全蒙引存疑亦只説得前一边看来是程子説得完全至谓修徳而禄自至便是教以干之之法以此为圈内病则不然观大全朱子抹杀干字一段自无此病 朱子曰闻见亦互相发亦有闻而行者有见而言者不可泥看故经分言之而注合解之极有见然朱子又曰闻是闻人之言见是见人之行恐亦不可泥亦有闻人之行者有见人之言者见人之言如典籍所载是也不知而作章金仁山又谓闻是闻古人言行见是见今人言行麟士取之看来亦不可泥 新説谓子张才髙意广不患闻见之不多只患不能阙慎故此处意重阙慎此説固好然看来务外的人连闻见也不是真个多则闻见亦重但要説得对子张病耳 翼注曰此章不宜専重末句
  何为则民服章 此章举错似宜平説不必如樊迟问仁章云不举便是错 徐儆曰进贤退不肖原是朝野一防公心故民之服不服其机括只在一举错间耳朱子论宋事谓救其根本之术不过视天下人望所属者举而用之使举错当于人心则天下之心自翕然聚于朝廷之上甚得此意 梁无知曰不説君子小人而曰直枉最妙同一君子惟直的君子最惹是非所以容易错同一小人唯枉的小人最善迎合所以容易举持正秉公无所回互之谓直曲学阿世漫无执持之谓枉 君子则不论刚柔总叫做直小人亦不论刚柔总叫做枉不必如梁説然亦可备参也
  使民敬忠以劝章 张彦陵曰庄字如正衣冠尊瞻视是也亦要根心不从外袭
  子奚不为政章 张彦陵曰按此章大意夫子分明是讽定公以孝正家的意思 此章要与防尔何如节同看 此章当与正名章同看盖身有穷达而必不可不尽者父子兄弟之伦也若使出而不能尽其道于国则宁处而尽其道于家耳 孝乎句是引起语书本道政事今却以孝为言必有深意 徐自溟曰即此孝友之心而施于一家之中有蔼然不容乖之政焉有秩然不容混之政焉盖即其所施处皆真心贯通即有唐虞雍睦景象即有宇宙和平气概非政而何 王宇泰曰施于有政今书作克施有政本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之意朱子以家政解者以下文有是亦为政一句故也 施于有政施字是推广意所谓推者有二一是以我之孝友而教家人皆孝友一是以孝友之心而推之为内外尊卑长幼之分然此句内又兼有化意 以孝友施于一家是为一家之政以孝友施于一国是即一国之政总是一个道理随处发见故曰是亦为政非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之説若説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则夫子既尽孝友于家自当出仕于国非答不仕之意也 袁了凡曰处为洙泗出为唐虞大行穷居原无加损 焦弱侯墨宝斋集验方序曰陆宣公在忠州日集古医方或者谓为谪居避咎计不知君子深仁隠厚蓄积于中譬之源泉随地而出期于利物而已而人情薄恶动以为有为而为不亦陋乎可为此章注解
  人而无信章 张彦陵曰此章要揭出人字以字人之所以为人全在信若无这防真心实意面目虽存精神已断还成甚麽人 人之无信者不必论到行之隔碍处方见他不可就他当下无此实心便已失其行之之具矣 徐自溟曰不知其可也似诘问语犹云如何是好意不可行意直至末句透出然此信字乃人生本来之命脉若因末句行字遂于涉世运行上论信则其所谓信者浅矣故知此信字当是论心不是论行 此説自妙然不若黄蕴生之起讲尤妙也 按四书镜曰论其理则曰不知其可论其势则曰其何以行此説亦不必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章总防 张彦陵曰此章是夫子以定礼观往古来今之无异非以因革损益为知来也礼字最重礼所以维世也三代所因者此礼所损益者亦此礼损益不外因中事若认所因所损益的做两件便隔天渊 王宇泰曰此章因字不与损益对谓因于其礼而损益之耳盖将来之不可知者以世变之无常而夫子谓百世可知者以穷则变变则通通复循环必无穷已则无常而未始不有常也故昔之极重而不返者即为将来所裁减之端而其所頽废而不振者便为新主所増修之处如秦之废封建而郡县此损益之至大而后世之所恨者然亦穷而变变而通势之所趋而不得不然者也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节 世乃帝王兴废相禅之世与三十年为一世之世不同
  殷因于夏礼节 翼注曰大凡有定者可知无定者难知今此礼三代相因是有定也虽有损益不过善用其因是无定而未始无定也故总曰可知 按此意无人看破 三可字虽跟损益来然损益不外于所因正从因处知之也有説反重损益上看大意谓周末文胜继周者必损其文而归于忠质此不可用按此意亦有然却是旁意正意则重在因上 三纲五常文质三统俱是礼但三纲五常乃礼之大体文章制度皆为此而设玩注自明 所损益可知也是言损益之不多以见其必出于因不是决其必有损益防引亦明然须细玩方知管登之谓夫子实知继周以后损益之事误矣即或有之然此章亦决不重在此也 不但是因往知来假令处夏殷之前亦知三纲五常是百世不易的及处夏殷之后则愈知其不易矣故曰不但是因往知来胡氏之説当活看
  非其鬼而祭之章总防 夏九范曰宜提义字为纲此与樊迟问知章同但彼主知言此主勇言提义字为纲固妙提勇字为纲尤妙一是勇之过一是勇之不及然又当兼知讲勇之过不及生于知之过不及二者有相因者亦有不相因者不偏説为是
  非其鬼而祭之节
  见义不为节 吴因之曰见字须説得轻活只是大义当前已自晓得的也若是真见必定有真力 朱子曰此处要两下并看就见义不为上看固见得知之而不能为若从源头看下来乃是知之未至所以为之不力王观涛曰谄与无勇俱就上文而断之不作推原説 按此与勉斋之説不同然亦可叅看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五
<经部,四书类,四书讲义困勉录>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六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八佾
  孔子谓季氏章 袁了凡曰不曰可诛而曰可忍全要发季氏一防良心 按忍包敢忍容忍二义春秋传所谓忍人此敢忍之义所谓君其忍之此容忍之义前一义指乱臣贼子之心后一义诛乱臣贼子之法圈外谢氏説虽非正意然可兼用
  三家者以雍彻章 只提出天子二字便是春秋书法然奚取二字是冷覰语若将大夫陪臣道破反不似讥词 吕东莱曰儒者之议礼每力争于毫厘尺寸之间如天子之席五重诸侯之席三重所争者才再重耳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之堂七尺所争者才二尺耳由庸人而观天子诸侯之分岂再重之席二尺之堂所能抑何儒者之迂耶大隄云横屹如山岳其视尺寸之土若不能为堤之损益然水潦大至势与堤平苟有尺寸之土未没则濒水之人可恃无恐当是时百万生灵之命系于尺寸之土焉尺寸之土可以遏昬垫之害尺寸之礼可以遏僭乱之源然则儒者力争于毫厘尺寸之间非迂也势也
  人而不仁如礼何章 不仁的人正是假礼乐以自饰者 翼注曰人谁无心如何説人心亡矣盖心如谷种仁则其生理也若谷种无生意不成谷种了便是谷种亡矣 又曰人而不仁包得广不敬不和各具一端 又曰欲发如礼何如乐何只在从中流出与袭取于外上体认盖人心不亡则自其心之中正者流出便为礼自其心之和乐者流出便为乐礼乐虽在外面却全是一段真心发见若人心既亡则虽用礼乐却是袭取于外的不是从中流出的其奈礼乐何哉譬如谷种完固方生出枝叶若谷种朽壊如何生枝叶虽剪防为之终不是真的
  林放问礼之本章总防 姚承庵曰礼之本安在此心之诚慤是也夫子非不欲一口吐出但世衰文盛趋不可挽第曰礼之本在诚慤人谁不曰我之礼吾心之诚慤为之而礼其亡矣所以将奢俭相形使人披枝见根 放问礼之本夫子不告以体而告以用不告以用之得中者而告以用之失中者此处可叅
  大哉问节 注礼之全体体字非体用之体
  礼与其奢也宁俭节 注不及而质质字以质朴説宁俭戚与从先进有别从先进是俭戚之得中者以本始之本言则俭戚是本以天下之大本言则非特奢易非本即俭戚亦非本非特俭戚之失中者非本即俭戚之得中者亦非本盖一则以体用对言而体为本一则就用之始终言则用之始又为本也勉斋云峰之説自明 李毅侯曰俭盖近于本者也如季氏歌雍舞佾奢则不逊至于蔑礼则宁若并其大夫之礼俱从朴略简易尚不失为忠臣孝子也其实奢非礼俭亦非礼此一时救世之权也 胡双峰曰本有二其末亦不同本根之本其末为枝叶枝叶出于本根而亦能庇其本根可相有而不可相无本始之本末流必有失礼始于俭末也必奢故曰与其曰宁孔子因末流之失不得已而为反本之论也 佐案曰人心一念之忠信未可名之为文质而文质缘是以生此礼之本也夫子非不能直言之但救当时之弊则曰宁戚宁俭云尔究竟本字上章仁字已逗出了 礼正所以维风
  夷狄之有君章 伤中国而借夷狄以甚之之词有君谓其臣知有君也即左传不有寡君之义亡者视有若无不得竟作无字解
  季氏旅于泰山章 呜呼二语是冉求不能救而夫子代救之如此 庄忠甫曰进説于人者因其心之所畏而为之转移则其言易入季氏舞八佾歌雍彻其不畏君审矣而惓惓于泰山之旅则其心犹知畏鬼神也就其畏鬼神之念即以鬼神之灵爽不歆非类不享淫祀者惕之未有不爽然自沮者此不救之救也虽然乱臣贼子既不能惧之以王朝之赏罚又不能惧之以春秋之是非而徒借鬼神之灵爽以惕止之岂圣人之得已哉 即使泰山不吐季氏亦不当祭夫子之言特欲季氏知其无益耳然道理亦实如此 翼注曰要尊泰山不可抑林放 又曰作文只防意透发神不享非礼而林放字轻轻防明亦不必
  多
  君子无所争章 必也射乎只是喝起的话言欲求其争除非是射而射唯揖让毕竟无争 让者争之反揖让贯下始射而升堂既射而复位射毕而饮是三节事 翼注曰其争也君子言其实非争也如云夫子之求实非求也袁了凡以君子常见万物一体讲无争此是老庄之论即楚人亡弓之意许鲁斋辩之详矣【乙丑八月廿四】 许敬庵曰君子之无争道在自反故曰射有似乎君子 此意亦有但只説得不胜者一边 愚谓其争也君子要在争之中见出个君子来正与和光同尘者有辨
  巧笑倩兮章总防 副墨曰子夏之问是不打要问夫子之答亦是不打要答惟忽想到礼上于口头语发出一段道理方见善悟若説他问时先有重质意则反把悟处看呆了
  巧笑倩兮节 质字有本质之质有质朴之质林放章质字是质朴之质此章注美质质字是本质之质前章质字可兼本质之质此章质字不可兼质朴之质 首节有两説一説子夏之意重在素谓天下莫绚于天然而粉泽为下即质素便可当绚烂了何消又加妆饰故疑诗人之素绚并重一説子夏之意在素绚并重而错认诗人之言为即素是绚似抹杀了绚一边看来两説当兼用子夏原未有定见也子曰绘事后素下一后字便不同盖不是重素不是素绚并重但绚后于素耳礼后乎后字亦要如此看近来讲章俱説杀了子夏意思玩存疑之説则又似子夏口中絶不评论素绚轻重只空空説去俱所未安徐自溟説是以绚与礼为不好的太偏了 看来子夏之意只是疑诗人抹杀了绚一边【壬申三月】
  绘事后素节 张彦陵曰诗言素以为绚是比体以素比美质绚比文饰夫子言绘事后素绘即绚也不是又把绘事譬素绚
  礼后乎节 张彦陵曰礼后乎是悟语不是问语此礼字指仪文言 又曰子夏不是抹杀礼正深于求礼见得礼非无自而起者 又曰即如世人讲礼后亦只説得文后耳礼该文质通体俱后 此与林放章不同 此与从先意亦异从先是从用上择个中此是就用内想出个体来 可与言诗与子贡只重在触类者不同盖凡诗之言虽比物连类深探其防必有闗于人心世教今子夏即一素绚便悟到礼后上深得诗人正人心维世教之防故曰可与言诗与其可言诗正与其可论礼 即小而明大即此而得彼即偏而得全皆是可与处此与子贡亦不必分别但子贡是从颖悟得来子夏是从学力得来 杨慈湖曰礼后乎夫仁之在礼犹春之在草木使春在前草木在后则血脉防春不能荣草木而草木不能显春仁之非先而礼之非后犹是也故曰三千三百无一事非仁也又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又曰人而不仁如礼何 此论最精是深一层语但此时子夏口中则不如此
  夏礼吾能言之章 李衷一曰看来夫子叹文献无征不是空空寄慨分明是欲当事培植二氏之子孙收文录献以待后人故曰足则吾能征矣噫圣人所望于秉礼之君其意逺哉 文武之政布在方策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周之文献自足也夫子欲挽文胜之弊何不取周礼示之而致惜于二代之无征也双峰以为百王损益之大法一句最妙盖一代自有一代之礼而非合三代之礼不足见损益之妙而惜乎其无征也 一代自有一代之礼而非合三代之礼不足见损益之妙苟文献俱足而夫子论定三代之礼则知忠后之必以质质后之必以文文后之当复用忠百王之损益准此矣单説挽文胜则偏 説约谓大段只是云言之不是行之妙若夫子自行之则固有不必其足者存疑两段最可玩 杨慈湖曰杞宋二国文献既皆不足无所征验则孔子何所攷而能知夏商之礼既无所孜又何所据而能言大哉礼乎本于太乙分为天地转为隂阳变为四时生而为万物行而为万务为经礼三百曲礼三千父以此慈子以此孝君以此尊臣以此卑兄弟以此笃夫妇以此和是谓天则是谓帝则是岂以有文与献而存无文与献而亡近在人心本非外物贤献知之愚众惑之唯孔子自知自信故自能言但无文策可证无贤献能证则庸众必疑必不信也然则礼岂礼家之所能知 看濳室陈氏之説知此为偏
  禘自既灌而往者章 若専主讥鲁僭禘説则岂必待既灌而后不欲观耶
  或问禘之説章 翼注曰説字深看在礼文礼器之外李毅侯曰不知也三字讲处不可寥寂盖此正夫
  子之善言禘也 周季侯曰要十分含蓄注中非仁孝诚敬不王不禘二段自是夫子意中事不可作口中语 禘意深逺只看既灌章注自明祀始祖矣而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这种心肠直要追到渺茫不可测识之际寻求至此天下之大真正只如一防骨血何亲何疎何逺何近此岂语言形容得 若认做为鲁讳禘犹是第二义也 翼注又曰知其説二句若但云通幽者必能达明格神者必能感人则凡祭鬼皆然不独禘也要切知禘之説裕于治处盖七庙祖祢犹曰吾所建事天地百神犹曰吾所灵承至于始祖逺矣始祖所出之帝逺之又逺矣音容不相接世代不相近以逺之又逺如是者乃能知其精神一脉之相聫而聚吾精神以格之则岂不知宇宙民物皆我一体皆可以精神聫而皆可以格之也哉故曰如视诸斯也
  祭如在节 説丛杨慈湖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此门人记录之词若孔子之心则知鬼神之实在也不止于如在 大全以祭神为孔子在官时恐不必拘谓祖考与吾同此一气而我之气即祖考之气可谓祖考既往更无所谓气不可谓祖考之气待我而始有不可 或谓有聚散者气无聚散者理是祭祀之来格者理也非气也亦不是理气不相离有是理必有是气 谓祖考与子孙同是一气故可感格固是然山川社稷古昔圣贤亦同是一气但祖考更觉亲切耳不然难道非祖考便不可感格 祖考之气有聚散各因其生时之盛衰非子孙所能必然为子孙者则唯冀其常聚且我竭诚以格之则祖考将散之气未必不因我之气而常聚盖散者不可复聚而将散者可令常聚也岂即以我之气为祖考之气而奏假之时无所谓来享者乎朱子虽收范氏之説而置之圈外有故也 鬼神来格之理不易推测若如范氏所谓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则是神之有无系于人之诚否而天下之所谓鬼神者皆妄也若谓已散之气随祭享而聚则是其既死之气犹有潜寓于宇宙之间而宇宙间去去来来只是这些气了而佛氏之説儒者不当全斥其诞矣唯大全季路问鬼神章朱子説似明白人死气虽终归于散亦未便散尽故祭祀有感格之理先祖世次逺者气之有无不可知然奉祭祀者既是他子孙毕竟只是一气所以可感通然已散者不复聚故谓释氏之説为非观朱子之説则祭祀之来享者是气之未尽散者非散而复聚也推而言之气有盛衰则散有迟速圣贤之气浩然塞天地配道义生则泽流天下没则神在万世无死生无聚散而独行于古今者也如伯有为厉之类是邪气之偶聚也圣贤之气万世不散者正气之常聚也释氏所谓鬼复为人其信否虽不可知使其果信亦必是气之未散者若其既散则无复聚之理矣蒙引専主范氏之説谓祭祀之仪不过仁人孝子报本之心而祖考非真来享也然则人唯心存孝思果于为善以不辱其先亦足为孝矣何必为此无实之文哉即曰人不能不思其祖先故必有以致其如在之诚不然则豺獭之不如矣夫果于为善不辱其先独非所以致其如在之诚乎人之所以胜于豺獭者不可谓不在此也又何必为此无实之文也其説亦难通矣且蒙引又谓天地山川之类生气万古不化随祭而享其理固真夫天地如此祖先独不可如此乎后又谓天地山川之祭亦未必天神真来享抑以表其诚耳则又与前説自矛盾矣
  吾不与祭节 吴省庵曰吾之典礼人可得而摄之吾之精神人不得而摄之也
  与其媚于奥节 庄忠甫曰奥尊灶卑之説盖相沿而莫觉其非也奥非神也何尊之有贾之意盖以奥为公朝而灶为私室也 徐自溟曰凡祭而奉神于奥必先由灶而达贾意谓欲得君必先由己而致也又以奥特室西南隅乃栖神之虚位君之拥虚位也犹此
  获罪于天节 获罪字不应推开就生平説只宜就媚上见出凡人才生一媚心起念即不可与天知即是获罪于天
  周监于二代章 王观涛曰此章还是夫子自表其宪章之心主挽文胜之説者还似牵强添设畧于末后用之可也 陈新安曰周之文亦承夏忠商质之后风气渐开不得不然者况武王周公制作之初叅酌损益良不苟矣夫子从之盖从盛时文质得宜之文非从周末文胜之文也 徐自溟曰看起头一周字见周非尚文之周也乃监二代以成其周之文也故末吾从周周字正映起头那周字莫要认错夫子缘末俗之靡失却原来制作精意故思周初之文以志感 袁了凡曰曰监则斟酌损益之谓非加增添饰之谓也曰郁郁则文质合宜之谓非以文灭质之谓也故孔子从周即从先进之意岂从其繁文缛节哉 翼注曰文盛貌盛字与胜字不同吾从周不重为下不倍重在文盛上 大全辩曰按先王制作虽与气数相终始其间变化推移却自有不为气数所拘处非概聴之气数也周礼大备不可谓非气数极盛要之前后圣人损益之功为多须侧重圣人制作精详一边説 大全新安陈氏原兼气数圣人二意今时文多偏了若侧重圣人一边説则文字便非忠质文之文【壬申四月朔日】
  子入大庙章 袁了凡曰大庙二字便是书法宜重看盖大庙之祭所谓知其説即治天下无难者虽以夫子之习礼而精义无穷岂敢自谓已知乎则其入而问问而详固其良心所不能已者 李衷一曰看来或人讥夫子不知礼夫子不应自分疏我知礼夫子语意不辩我知与不知只是把礼来説犹云我虽不知礼我问处就是礼语意最要浑融 翼注曰夫子非为己辩为礼辩也恐人不知敬谨为礼反以粗率忽略为礼也 以我为不知礼可也以我之问为不知礼不可也若虽知亦问与器数必问此是人看圣人则然非口气中正意 沈无囘曰圣人动容周旋中礼遇一事则一事之节文生焉宗庙生钦墟墓生哀常人犹然况圣人乎入庙每事问是有所不能已于衷故问此便是节文之所在也但圣人浑身是礼初不自知因或人之讥始自囘想亦觉不错故曰是礼也然师冕章节节是道然亦不觉因子张拈出便见是道耳旧説千番囘护不免有抵对或人意大失圣人心事
  射不主皮章 古道不见于今不知其几矣夫子独于此而叹息谓非悯战争之祸而伤徳化之衰哉 冯琢庵曰此感为主世教者言徳力异尚即王伯分途之机 沈无囘曰较射性情发越之际也而即以不尚力为闲情正性之方古人作一事便寓一深意夫子所以叹想之 説约主盛时之难再説固是盖是叹世乱而不得不用贯革与他处讥变古者不同所谓言古之道以正今之失者失不在于贯革而在于所以不得不用贯革之故也然礼射武射在乱世亦可并用武王散军郊射之前亦未必纯用贯革也不主贯革则人皆可射正可以广武事岂在乱世则必不可用乎则讥变古之意亦自切当也 礼射武射在盛世是并行的在夫子时亦不是废礼射不用只是虽礼射亦主皮 翼注曰古之道泛説不必指定周初 正鹄之义东阳许氏之説详矣蒙引独谓栖皮曰鹄天子诸侯之的也画布曰正大夫士之的也大夫士无革只是就布画之不知何据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章总防 李衷一曰子贡欲去羊不是惜小费盖有激而言其意谓告朔之礼已久不行而此羊犹供何为不如并去之都是为礼发此议论但不晓得存羊即存礼去羊即去礼故曰我爱其礼不消説到兴复就此空名存亦是礼犹有存者子贡忿其无实夫子惜其有名 集注大全蒙引存疑皆以子贡为惜小费又集注礼虽废羊存犹得以识之而可复焉得以识之是存羊即存礼而礼可复焉是因羊可复礼两意原并用而大全南轩张氏及存疑单主因羊复礼一边此等处则皆前人不及后人不可不知若时説单主存羊即存礼一边则又偏矣 存羊即存礼因羊可复礼两意原当交发与是知也一例看自明 沈无囘曰旧説以去羊为愤激为覈名实皆非也羊之去留君相事也谋野之圣贤安得与之总是痛惜古礼之亡而闲居叹息如此子贡曰礼已亡矣不如去之夫子曰礼虽亡矣何忍去之两人相对凄然满目盖有无穷之感焉同是一腔絶无排击子贡意 按惜小费覈名实愤激三意沈説内原包得【辛丑六月廿二】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节 汤若士曰子贡当时无因革之权只是愤时设议以激鲁人之意 订释曰告朔有三重焉尊正朔重天子也告大庙重祖考也修月令之政重民事也文公忽此三重于是政权旁落于大夫而鲁事日非矣夫子之爱岂浅焉而已哉
  尔爱其羊节 王宇泰曰此一羊也在子贡见以为羊在夫子见以为礼以羊为羊是礼在羊之外而礼亡以羊为礼是礼在羊之中而礼存壬戌十月评陈瑚作甚明此章诸条俱不可观
  事君尽礼章 汤霍林曰礼自有个准则尽则止于礼之中谄则出乎礼之外 袁了凡曰当时不是诬君子为谄他心里实见得事君之礼不必如此礼之泯于人心岂不重可慨哉 姚尊生曰人以为谄也此人是何人独非事君人乎自有此等人臣子且不畏礼而畏人言
  定公问君使臣章 此章夫子有上下交责之意有明良交泰之思使不是后使只作服驭看 礼字蒙引兼待之诚説大全存疑谓皆自其所不足言则单就节文説而含待之诚意在内存疑为优 翼注曰一切得体皆是礼 杨维节文从人君平日纳身轨物人臣平日宅心诚正説在事使前一层此是先辈议论 李衷一曰礼者君之大柄也昔齐景公忧田氏之偪而晏子曰唯礼可以已之此礼字当有惜威福正名器之意忠字当有尊君徇国不肯淩僭之意定公为太阿倒持之君故欲坊之以礼三家为尾大不掉之臣故欲教之以忠 按李説与大全蒙引诸説不同然可叅看
  关雎乐而不淫章 张彦陵曰按闗雎是文王宫人所作哀乐俱是宫人哀乐不是文王哀乐也不淫在宜其有三字上见不伤在不能无三字上见蔡虚斋曰闗雎所咏本疑淫与伤也但以施于文王之与后妃而得为不淫不伤耳要重在后妃之徳上秦他石曰唯圣主有肃雝之令范故闺门有哀乐之正情 此章蒙引存疑与大全各别愚意当兼用为是 诗乐注自兼説此章重在哀乐不重在诗乐也 翼注曰据朱注乐虽深哀虽盛等语是説词虽极乐却是理当乐而乐不淫也词虽极哀却是理当哀而哀不伤也此纯主理説也今以诗经考之闗雎独平淡不似其他变风变雅之诗语乐必极沈湎语哀必极酸苦则知夫子所赞不独以其理亦以其词 即宫人之哀乐可想文王之哀乐故朱注専主宫人盖言宫人可该文王言文王不可该宫人也 右説予向意如此今看来无以易此单主文王者固非蒙引反覆辨论欲専主宫人亦不能无疑岂宫人如此而文王则漠然不动者乎诗传小注固相表里也 右予前两段是欲于言外见文王之哀乐看来哀乐内即兼文王宫人説亦似不妨 出于文王便非湛出于文王之宫人便非媚此当与周比章一例看 到底前説是【壬戌】宫人非文王姬妾之谓未娶时那得有
  哀公问社于宰我章总防 徐扈曰当时三家强公室弱鲁几不社矣哀公问社倘有起敝之思乎宰我曰使民战栗劝其防也夫三家之僭唯礼可以已之而欲惧之以威是速其祸而已夫子所以深责之也按此説与通考赵氏之説不同然各有其妙在宰
  我当日立言之意原不可考兼説亦可
  哀公问社于宰我节 立社本意蒙引已见大概恐尚不止于此须更叅之 古人立社自有深意宰我所对只举所树之木极没要且夏后氏以松之类未必举天下皆如此则没要中又有疎处此上三句中有此二失也又言周所以用栗之意则失之附防矣而曰使民战栗则附防得又不是此下一句内又有此二失也集注所谓非立社之本意以其没要与疎与附防言之又啓时君杀伐之心则以其附防得又不是言之盖其差处尤在此也蒙引存疑似以非立社之本意句専属上三句以啓时君杀伐句该下一句看来未是 非立社之本意原包四件但啓杀伐意尤重故特加一又字抽出言之口气当云没要而疎而附防已非立社之本意又附防得不是则愈失其本意矣 疎处集注虽不言然原已包在内蒙引説极是
  成事不説节 説谓陈其是非谏谓申其匡救咎谓指其愆尤此三语正不説之説不谏之谏不咎之咎张治城曰振弱之道在修徳不在修刑而扶鲁之策在威臣不在威民倘哀公用宰我之言而残民以逞则元气益削鲁事愈不可为皆此言误之也夫子责之盖深悲其言之已出不可救耳 两事字不可如俗説作鲁事看存疑看得极好 李见罗曰非不説成事贵其未成而説之也非不谏遂事贵其未遂而谏之也非不咎既往盖不欲既往而后咎之也正君道友皆须识先后着一落后着不唯人之善恶无可救改而我虽有忠爱之心亦无所措其口矣 此论固好然此节主于责宰我不重在此若欲防章取义者则不可不知此以此作大结则佳
  管仲之器小哉章总防 蔡虚斋曰器小二字包括管仲一身奢而犯礼正是器小中发出来的病症夫子非直以二事证器小也但从此二事看亦见他器小处朱子曰奢而犯礼是他里面着不得见此些小功业便以为惊天动地所以肆然犯礼无所忌也亦缘他只在功利上走所以设施不过如此冯具区曰仲即俭即知礼无解于器小而况三归备官塞门反坫防于滥且逼乎亦足征器小之盈而溢也 又开之曰作此题者惜管仲才是髙手骂管仲便是拙笔
  管仲之器小哉章 齐氏曰大其功为天下幸小其器为管仲惜 以仲之功较之春秋诸臣则大以仲之功拟之伊周之佐则小不可谓其功大而器小也功字亦即在器字内万厯甲午应天程墨俱不是 辅氏以才器对言似谓仲才大而器小然器之能受处即是才器小则才亦不得为大 翼注曰器字须要体认譬如升合斗斛皆器也然合不能受升升不能受斗斗不能受斛所受多者施出去亦不易竭所受寡者施出去亦易竭据此看则器字当兼所受所施言而所受所施又自相承凡为王佐者胸中容受得许多大学术施出去做大事功仲乃伯佐耳其胸中只容些小伯术故做出些小伯功故曰器小 董思道云彼其最初发念只为富强 説丛袁七泽曰借令仲能源头上清彻一番即无一匡九合之功其器何尝不大孟子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而性不存焉 注局量褊浅言其见理不明而心里容受不去也容受不去由于见理不明东阳许氏之説极是规模卑隘以其外之设施言言其不曾做得大功业也如伐楚之役可见然即使仲做得大功业亦是卑狭以其不过自私自利之事也二句总是器小而规模卑狭又由于局量褊浅勉斋黄氏与圈外苏氏之説当玩奢而犯礼亦褊浅卑隘内事然褊浅卑隘则不止此大全朱子第一段富贵能淫数句是含奢僭説麟士删去恐人错认也最有见辅氏齐氏之説却都未免偏了 李见罗曰尧舜若非知学则当地平天成之后生了多少骄慢而方且兢兢方且业业看得天大的事只如一防浮云过太虚也
  乐其可知也章 翼注曰可知蒙引作当字看不是乐其可知犹曰乐亦不难知也 庚戌房书评曰知字须浅看只以声音节奏言之若説得深奥既非太师所解且与下数句不相照矣 附张侗初曰太师乐官岂不知乐只是圣人神游其际想像其自然节奏耳 按此説亦似是俟再定 翼注曰翕如旧説八音齐作也看来太浅无味还当就精妙处説聴其声音觉神气翕聚无浮散不摄之病 翕如敔虽未作亦不害其为八音齐作也【辛丑四月】 翼注看翕字最好胡思泉讲翕如云堂上堂下其交作也工师鼓师其并奏也恐未是乐音自有先后之序无一时俱作之理看来翕纯皦绎逐音内俱有【戊午三月】 蒙引谓绎如者一清一浊之相为终始一髙一下之相为起伏而无间防也与大全蔡氏所谓别而又不失于和俱是绎如妙义 大全觉庵蔡氏东阳许氏皆以绎如连以成盖本圈外谢氏之説蒙引谓纯如三句俱缀以纵之下蒙引説是 饶双峰曰翕合之余有纯和纯和之中有明白明白之中无间防 余中二字有辩天地间自然之节奏 以四时看纯皦绎自明
  翼注曰乐其可知常説云古乐虽亡而天地之元声人心之元韵则未尝亡耳乐有可知之理据此説是声音节奏都不理防只空空説个理了非夫子本意也看来还是就音节中指出精妙处告他观下翕纯皦绎俱是节奏之妙而精理在其中 如天如地不图至斯亦不过是翕纯皦绎到极熟处耳【戊午三月】
  仪封人请见曰章 饶双峰曰夫子得位不得位封人所不能知所可知者夫子之道徳如是天将使之振文教以开天下后世也或得位或周流四方皆在其中 薛文清曰治世者以权用道师世者以道用权劳来匡直木铎于唐虞庠序学校木铎于商周删定修赞木铎于万古此皆天也特孔子之天逺孔子之天隠
  子谓韶尽美矣章 张彦陵曰此章要得嘉舜而悲武之意美是声容之盛从外面看善是所以为声容的根子只就美上看出非美之外又有所为善也美善虽有精粗内外之分然皆兼功徳不可谓美専言功而善専言徳也且又有个时在薛方山曰唐虞交防之间正太和文明之日而舜则躬逢其盛商周改革之际又余风未殄之时而武则适遭其穷此韶之尽善莫能拟诸形容而武之尽善终亦不能无遗憾夫子伤之也惜之也不是以韶来形容武短也 四书家训曰此节总是契慕虞周之意非优劣之也 翼注曰未尽善非不善也未尽耳 此章是论舜武不是论征诛揖逊征诛做到尽善时亦何异于揖逊故大全真氏之説虽佳而予不深取也 揖逊征诛亦是徳中之一节不可认做功【戊午三月】 大全朱子徳有浅深时又有幸不幸是圈外程子意不重观其上段已翻去时字 问武当舜时亦只是未尽善如此则竟将时字抹杀了集注何又存程子之説而大全朱子何以又曰徳有浅深时又有幸不幸曰武遇舜时虽只是未尽善然或不至如此之甚则时字亦非尽抹杀也
  居上不寛章 四书家训曰此是夫子崇本之论寛敬哀俱以心言心本也有此寛厚之心恭敬之心哀戚之心由此行出来即未必尽得其中而本实未拨犹有可观不然纵上有条教号令礼有威仪进退丧有衰麻哭踊皆为末节失固失也得亦失也虽欲观何所据而观之如一篇文字主意既差则辞之工拙皆可勿论 翼注曰白文以字最重是执本以观其末意 根本既差则其他虽有是处都不是了非更有是处而不足观也集注大全看得最妙存疑谓只与其余不足观句同看非是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六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七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里仁
  里仁为美章 张彦陵曰按仁主风俗仁厚言只重薰陶成徳看不必兼周恤説一节要紧在处字择字轻首叫明为美正醒人以知之也不处仁便是不知其美了非是知其美而又不处也意无两层 按下截説本蒙引存疑然看来知不知兼看自妙若必如了凡侗初诸公重看择字専主既知而不处一边则又偏矣 注不作寓言解葢此当与事其大夫之贤者同看与孟子有别也
  不仁者章 久字长字大全南轩张氏吴氏之説不同蒙引以张説为长看来亦可兼説分两层看便见有可暂可久有不可一日处 注淫滥二字兼内外説李毅侯曰安仁利仁便是贫而乐富而好礼境界
  千古来絶大受用都被圣贤占尽了 翼注曰不可説壊知者 存疑曰处约不滥处乐不淫这便是仁仁者处约自然不滥处乐自然不淫故曰安仁知者处约则固守而不至于滥处乐则固守而不至于淫故曰利仁 仁只是心之全徳对滥者言之则谓之不滥对淫者言之则谓之不淫故曰不滥不淫这便是仁以此推之对意必者言则曰毋意毋必对固我者言则曰毋固毋我存疑该当如此看 佐案曰仁为天性是此心之本体何等精粹何等洒脱贫富外物不加不损何欣何戚于本心原无干涉不仁者失却本心便随境縁流转故不可久处约乐縁他中无自得故絶少受用处况此不可处约不可处乐总是不能处仁也故以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结之 甲辰房书曰处约而安乎约非安约也安仁也处乐而安乎乐非安乐也安仁也 丁卯二月讲此章取丘月林之説而觉存疑尚未妥 【增】按丘月林先生讲此节云注安其仁而无适不然利于仁而不易所守乃先防字面后发本防非两截意或把安仁利仁泛説以处约处乐添在言外则夫子之言为歇后语矣此説极是若存疑云处约不滥处乐不淫这便是仁仁者处约自然不滥处乐自然不淫故曰安仁知者处约则固守而不至于滥处乐则固守而不至于淫故曰利仁觉稍差葢谓安仁利仁内包得不滥不淫意则可谓不滥不淫便是仁则不可
  惟仁者能好仁章 袁了凡曰仁者胸中无一防私意如太虚一般妍媸好丑各以物付之而我无容心焉是好即无好恶即无恶也无好无恶故能好能恶丘毛伯曰此理在心为存遏行于世为彰瘅仁人之能好恶即此心无以尚不使加之行境也 薛西原曰仁人于好恶复有辨善善长而恶恶短是亦仁也按此亦当理中之一端 徐自溟曰唐虞之举元流凶惟尧舜之仁能之春秋之赏善罚恶唯仲尼之仁能之 蒙引曰游氏注所以置在圈外者必有所系而不能自克此一语似説知其善而不能好知其恶而不能恶相似孔子正意是説心既无私则见得善恶十分分明从而好恶之自无不正者矣所谓公生明也按蒙引是也愚初误看葢圈内是公生明之意游注是公生断之意【己亥九月十六】 注无私心然后好恶当于理要看得好不是以无私属仁者以当理属能好恶仁者二字是以人品言兼体用无私当理皆在其内能好恶则专属当理注无私心三字在仁者下补説大全朱子有人当理而未必无私有人无私而未必当理此是賔意然惟公而后能正是正意【己亥九月廿一日改正】 又按圈内当理二字似可兼明断説蒙引犹未尽得也【九月廿一又记】 无私当理虽有体用之分然深言之则二者又俱属用须辨【九月廿四】 看来无私之外更无有体余初误看【辛丒三月廿二】 无私当理似即是克己复礼【廿二又记】 要思此与举直错枉同异彼是以爱之理言此是以心之徳言 此章当以刁蒙吉之説为正无私当理俱在能字内此即余最初之説后来纷纷反致淆惑【壬申四月】
  苟志于仁矣章 张彦陵曰人只有一心志者心之所之苟心向往处専在于仁则满腔都是仁那恶念自然防不入来今人不去理会志仁专谓恶根最深恶习难去而欲消磨之便是无头学问丘毛伯曰果志于仁则必无恶犹有恶焉不得谓之志仁也可见治心之法正在本源上着力不在末流处拔除 四书家训曰人只有一个志入乎此便出乎彼 安仁利仁而不滥不淫与志仁无恶虽文势一様然却有不同志仁是以心言无恶是兼内外言安仁利仁与不滥不淫则俱兼内外言
  富与贵章总防 通章真氏分三节看饶氏似止作二节看俱通 通章有大小动静精粗之别富贵贫贱取舍是大纲所在以动时言是粗的终日造次颠沛是合大小动静精粗言但对上二节言则重在小静粗边若内外二字则上下俱有不宜分属蒙引以省察为存养中之一端是矣不知取舍又省察中之一端省察固兼内外则取舍亦宜兼内外也 此章窃疑有精粗之分无内外之分自富贵贫贱取舍以至终食造次颠沛皆当兼内外説与安仁利仁不滥不淫一例集注亦未尝有内外字唯大全朱子始有内外之説庆源辅氏又从而演之窃所未安蒙引谓注存养二字兼动静言是矣而又谓通章有内外精粗之别不可解也窃谓取舍亦在存养内如中庸言慎独亦在存养内但抽出言之耳 陆雯若辛丑房书评曰首节是取舍明末节是存养密存养取舍总是心里工夫先儒所谓作三节看一节密一节者是论其工夫浅深如此未尝分个界限也时文将不处不去看在外边将无违必于是看在内里妄分个界限出来
  富与贵节 説约丘毛伯曰不处不去若在富贵贫贱上料理则只是拣择世上好事去做岂便是仁直是念念见所欲有甚于富贵所恶有甚于贫贱揆之本然之心体自不见有所可处有所可去耳人见是不处富贵不去贫贱君子只知是仁 存疑以不滥不淫便是仁蒙引谓不处不去即是仁尝疑其无所分别毛伯之説可以破二家之惑 试防之天下固有不处不去不滥不淫而未得为仁者仁则自然不处不去不滥不淫矣须有分别 不处不去而未得为仁仍要兼内外説有身虽不处不去而心固已处之去之者有身心俱不处不去而所以不处不去未合于理者二者不必待富贵贫贱之交而始见 不处不去兼身心説重心上 庄忠甫曰君子非恶富贵恶其处富贵之心非好贫贱恶其去贫贱之心处之去之之心非必待贫贱富贵之交也一念稍违即是开门纳寇身虽未尝服三公享万钟而不知心之处富贵固已久矣身虽未尝离草茒释蔬褐而不知心之去贫贱固已久矣
  君子去仁节 张彦陵曰按去仁只是欲恶上打叠未净注中贪厌二字最细在自己念头上勘出恶乎成名不重名上只要见得君子法不去仁耳此节是深着不处不去闗系仁道之意 翼注曰恶乎成名只是不名为君子耳非名誉之名 袁了凡曰凡人平日方寸间所以憧憧往来不得宁谧者只为慕富贵厌贫贱之念休歇不下耳纵能打破此闗而欲恶之情隠然犹在即能轻富贵甘贫贱亦未必皆为仁人葢眼前种种修持只在世上拣得一件好事来做总属欲情虽遁迹深山草衣木食避居繁华总是厌恶的心肠夫子不曰处富贵去贫贱恶乎成名而必曰去仁者重所欲所恶也 此与丘毛伯説当同看谓不处不去是仁可谓不处不去外无仁不可谓去仁即是违仁可谓贪富贵厌贫贱而去仁之外无违仁之事不可
  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节 终食犹须臾意不必泥食上説造次颠沛就在终食中抽出言之 按此可与西山之説并行 袁了凡曰终食之间未必有富贵贫贱之交欣戚之心微细流注是即欲恶之真境也按此意讲欲恶则妙单以此讲违仁则不可 造
  次颠沛皆是境心不着境任他造次我自安闲任他颠沛我自宁谧 总之此节连欲恶讲则可单拈欲恶则不可未必有富贵贫贱之交而忻戚之情微细流注此即欲恶之真境可谓妙解矣然只説得一半大全以无终食违仁为无时不然造次颠沛为无
  处不然看来三项内俱兼时地事不必分
  我未见好仁者章总防 此章蒙引及大全辅氏胡氏之説各不同两存之可也
  我未见好仁者节 张彦陵曰好恶俱是自己身上事非好恶他人 好仁恶不仁兼造诣资质言 无以尚之不使加身只是写出好仁恶不仁的様子与人看不可説此地位难到也若説难便非激引世人意矣读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尽説得容易 乙丑房书曰尚之之势每隠伏评者引程子见猎之心证之最妙又曰不必战而后胜亦妙 其为仁矣一句矣字是斩钉截铁语
  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节 季彭山曰力以用而足当其力不足时即是不用力 翼注用力兼得明以察防健以致决 李毅侯曰问何以用力而力足曰仁者人也仁逺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用其力兼志气説而志尤重如唯仁者兼公正説而公尤重
  盖有之矣节 翼注曰葢有之矣疑而未定之词轻带过注昏弱二字昏则不能察防弱则不能致决 李毅侯曰用力而力无不足是夫子发言主意深致望于天下者也大意已定然説到此处便住了却没有趣味故又宛转顾盼无中生有
  人之过也章 翼注曰夫子恐观人者以过弃人非欲人以过自安也 张彦陵曰此夫子为以过弃人者发首二句非徒概言过之不同乃是言君子之过有不同于人须根人之心言之谓人之存心不同斯过各随其心而异欲知人之心正不当泥人之迹观过知仁只就好一边説王观涛曰过有二端有偶不及检者有势不得已者顾不及检之际本心之恻怛发露最真不得已之时迫切之真情委曲可谅 不及检之过如注中吴祐之过及顔子不贰过之过是也不得已之过如大全刘氏饶氏所引周公孔子之过是也愚意此章及下论日月之食章只须就不及检之过説不必説到周公孔子之过葢周孔之过原不可谓过也只可作賔意【己酉五月初一】 程注释首二句尹注释末句虽俱平説然意原重君子边 沈无囘曰夫子恶乡原为徳之贼而曰观过斯知仁矣学者与其为无瑕石宁为有瑕玉
  朝闻道章 朱子曰此深言道之不可不闻也若将此二句来反之曰若人一生不闻道虽长生亦何为便自明白张雨若曰朝夕只是设言味可矣语意若不闻道不但不可生便死也死不得只该在闻道上理会不须在死生上更作商量 沈无囘曰曰可矣见死犹可有何不可乎语自平实今人説説妙则夫子一老瞿昙矣 宋羽皇曰可以死之故不容诠破只重闻道为得耳 姚元素曰圣人发此一言直是峻絶无着语处以寻常知见义理当做闻道固恐超不得生死闗头而欲索诸窈防虚如云一彻永彻者又恐非吾儒修身体道之实不着知见不堕虚如何乃得闻道孔子所谓下学而上达易云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者非乎 朱子曰道不外乎日用常行之间若见得道理分晓生固好死亦不妨夕死可矣只是説便死也不妨非谓必死也 胡云峯曰苟无平日积累之勤必无一朝顿悟之妙可矣二字令人惕然有深省处 王龙溪曰犹云未尝生未尝死也耿楚个曰人不闻道则生不知来处死不知去处
  便至流浪颠倒闻则此个原是无生死的一息万年孰终孰始辟之沤起沤灭而大海自如 王宇泰曰吾辈见在行持只从一念彻处讨生死闻时不至落空忙时不至逐物于此二境一得来便是死生境上一得来様子 王耿诸説大约谓有生死者形无生死者灵明之体虽本西来之意犹未与吾儒之理大背至甚其説者以伦常为幻境则全是异教为洙泗之罪人矣然所谓无生死者亦就闻道人説若不闻道则虽灵明之体亦有生死矣説详祭如在章然又须兼生顺説若不闻道则虽其形尚生而灵明之体已先死矣闻道便生顺而死安生顺是形生而灵明之体与之俱生死安是形死而灵明之体不与俱死无生死之説以知言者也生顺死安之説兼行言
  者也无生死之説以体言者也生顺死安之説兼用言者也朱子之説可以包王耿诸説王耿诸説不可包朱子之説
  士志于道章 张彦陵曰此章欲学者打破理欲闗头耻字正与志字相映縁衣食而生耻亦是于卒然所忽处看出士既志道须扫一切俗情若有一念沾滞便是此心未能淡处故曰未足与议不曰不可而曰未足只是因其趣味未洽便两不相入耳不重议论上 李见罗曰孔子勘学者只就毫发防微间便察见你全体肾肠跟脚食稍求精衣稍求饰緼袍之耻稍有愧于狐貉孔子便将做天大来的罪案故曰未足与议直断以为贪富贵厌贫贱之种子也王龙溪曰易溺者凡心难忘者习见扫除不净如留汚浊于净器中虽投以甘露亦化而为恶水 沈无囘曰耻恶衣恶食者不足与议道则世之敝衣蔬食者便足与议道乎学者当思一耻字耻不用之于衣食便当用之于道若徒不耻衣食又不耻闻道非游散人则防顽人耳亦何足与议道 四书家训曰志字浅如笃志便不动心衣食了 又曰天地间脱纷华而超世味者道也 又曰未足议不重议上只是鄙其识趣不髙
  无适也章 翼注曰此见君子以虚心应天下之事不得偏言心偏言事 此章与不逆亿章同但彼是待物此是处事彼属知此属行 张彦陵曰毫厘之辨只在有心无心之间其应用之妙固在处事上见之然辨析入微处只在心体不在感应 又曰须知适莫不是是非上差错只为添着意思无者化而融之非禁而絶之也比是比附比合不相离意不曰比义而曰义之与比者心与义为一从心流出自然合符此君子恐兼安勉説如此讲无字比字则单主安
  一边备用可也 彦陵又曰三句文势接得甚紧犹云不如彼而如此中间下不得转语 按此天下岂无不如彼而亦不如此者 又按説家俱云第三个也字后义字之上此间用转折不得葢非以其有碍于理但以其非语气耳余前不喜此説今思之彼似有理也附志于此以俟再定若便谓无适莫即是义则断不敢从矣 有时君子与非君子同做一件事同做得是在彼为适莫在君子为义 翼注曰适莫与行止字不同葢止则全不为不肯非全不为也只縁处事之方不一如或当刚当柔当缓当急之类若专主要刚是适在刚若决不肯刚是莫在刚余可类推 又曰义之与比不是义当适而适义当莫而莫葢适莫是不好字只是义当如此则如此义当如彼则如彼 又曰适莫以心言不以事言若事上决不能无所专主无所不肯适莫之病不待説事做差了只有此心便为累或逆于事先或执于临事俱有适莫不可以无适莫为先事比义为临事 己酉江南陈琮墨曰义非不变之谓也使以不变者为义则心有所执究亦流于适莫已耳义又非无定之谓也使以无定者为义则心无所主亦仅忘乎适莫已耳仇沧柱曰一是时中之义一是方外之义 附仇沧柱评己酉江南墨曰此题当紧作呼应葢所以无适莫者由于义故拈中二句宜呼起末句唯心主于义自无适莫故拈末二句宜应转中二句他作谓无适莫即能义者固失本源谓无适莫又须义者亦未融会 按沧柱此评亦未确【壬子五月】
  君子懐徳章 翼注曰此辨君子小人于心术之微要人慎所懐意 徐扈曰两君子两小人非必定异第其言自有浅深懐徳者无所为而为善者也懐土者有所溺焉而不肯为善懐刑者有所畏而不为恶者也懐惠者有所利焉而敢于为恶君子小人判于一念之公私可不慎所懐哉 看来深可兼浅浅不可兼深大抵论人品皆如此然又有不可一例者如奸恶之小人利有所不取贪利之小人土有所不恋李九我曰懐徳懐土懐刑懐惠只是他平日念头
  用得熟了不知不觉又用在这边去君子非无土然安土而敦仁非无惠然一介不苟取子小人非不慕徳畏威然遇着土与惠处依旧念头移在这边去湛甘泉曰志在道徳者必不溺于便安而意在便安者即不可与入道徳此懐徳所以对懐土而言念在轨法者必不溺于货利而意在货利者必不暇顾轨法此懐刑所以对懐惠而言 究君子之髙明光大必曰懐徳然欲求为君子必要从懐刑一念始穷小人之暗昧奸贪必曰懐惠然欲免为小人必要克懐土一念始 翼注曰懐惠与懐土有别懐土者已得所安而不欲失懐惠者未得所利而必欲得之也 君子以徇利而蹈刑者鲜以徇情而蹈刑者多可畏哉【辛丑八月三十永则】
  放于利而行章 王宇泰曰恒言曰计是非不计利害此迂言也常人是非之心恒不胜其利害之心故圣人常以利害警之利害明则是非明矣 求利而得害愚者不为也夫子之警人切矣 湛甘泉曰好利者心之疚也何计乎人之怨否此特对常人言耳四书家训曰或懐怨心或生怨言或图怨报 一説放利之人中常不足所以多怨此不可从
  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章 张彦陵曰大意谓为国者全要养人逊让之心昔先王教民以让而设之为礼正以黙柔天下之志使就于平 只是一兢业的念头 大全蒙引诸先辈解让字似皆兼恭敬説直与人而不仁如礼何相似看得极大 又大全蒙引皆谓让以心言则王莽之谦恭伯石之辞邑似皆属礼字 人而不仁章朱子谓即使季氏四佾也不是礼而此章双峯饶氏及存疑皆以为为当时僭窃者发看来僭窃是并礼文都差了即使不僭窃也叫不得让似不为僭窃者发不若蒙引云此为当时君大夫亦有徒事威仪文物之间以为礼而无逊让之实心者而发葢指鲁昭公之属言也若谓徒有礼文犹叫不得礼况僭窃之属幷礼文而丧之乎则可 翼注曰礼让二字单指君之让言到为国何有便是百官万民皆化于让也然百官万民之让不难明唯人君之让难看百官万民各安其分便是让若人君之让却不是降尊而为卑只是他心中不以九重为得肆不以威福为恣睢凡礼之行全是一团蔼然真意贯彻于其中如尧之允恭克让舜之温恭文王之懿恭方谓之让 看翼注则让字原可包敬意 礼让犹云礼之让玩浅説亦是如此然又云礼让不必説是礼之让二字一意殊不可晓
  不患无位章 彦陵氏曰患与求皆学者精神所注从所立以为患即所为隠居求志是也不惟可以澹贪慕之思并可以疗空疎之病从可知以为求即所为实大声宏是也不惟可以去羶逐之想并可以治枯槁之习直热焰中清凉散也 翼注曰此章以位与名平对俱就学者言总见君子之学务内不务外不以上属仕者下属学者 蒙引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此指从仕者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此泛指学者偏存疑谓莫已知就含荐举意亦偏葢知不但荐举凡名誉皆是 袁了凡曰可知是可以当人之知不是可以致人之知 汪南溟曰人生有大人之功业在唯名与位岂可全然去得但要在自己本领上讨个着实如徒以恬澹自髙此浅夫之所借以藏拙者耳岂吾儒经世之实学哉 按此较大全南轩之説又转一层各有深意味
  吾道一以贯之章总防 夏九范曰此章不要看深了一即暗指忠恕言也但曾子不待开明而门人未解因指出告之大意不过如此 此章翼注最误人张彦陵曰此章是悟后语最忌支离一贯只还他一贯忠恕只还他忠恕全在防个虚字眼讨神 又曰吾道一以贯之若添理字心字体字用字便支离添万字对一亦支离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若分别夫子之忠恕与学者之忠恕便支离若分忠属一恕属贯亦支离 先辈之学但恐其鹘突今人之学惟恐不鹘突惟恐不鹘突则以先辈为支离矣
  吾道一以贯之节 张彦陵曰一贯不必谓一以贯万万字是后儒添出也夫子止説得一以贯之不曾説万字天下万事万化皆具于至一之中所谓万物皆备于我是也若説一以贯万则一自是一万自是万矣万即一处所流出也一与万原非对待 惟其皆备是以能贯即蒙引所谓体是用之体者知此即添万字何妨即説以一贯万何妨 彦陵又曰不曰以一贯之而曰一以贯之功在一字而不在以字也得一则贯矣此是浑成不着语若把一去贯万便涉勉强贯与推原自有别 又曰按一字有説是一理有説是一心有只虚虚説是一件三説俱差葢一字乃合一之一非一件之谓也若是一件便是执一如何贯得 合一之説亦是然恐只是賔意 一心一理之説虽与执一相似然亦要看所执何理若是偏一之理则不可执若是一理浑然之理虽説执一何妨罗近溪曰因万有一万废一亡 李毅侯曰圣人
  所为一者诚是也而强恕则所以求诚也 翼注曰一字即道但一字指道之存于心者属体之字指道之发于事者属用 或问不唯无待于问辨而亦不容有所称赞二语解唯字最妙
  门人问曰节 门人不是漫问都在心里理防一番所以必待子出然后问【壬申四月初八】 既云一以贯之则所见无非一贯即夫子平日所言道理无之非是非必忠恕与一贯相配合而后借以明之也 袁了凡曰中庸云忠恕违道不逺此处如何便把忠恕当得一贯最可玩索葢凡人未悟之前则依语生解既悟之后则触处洞然依语生解则挨墙而行离墙即倒触处洞然则指黄叶为金且非妄语 以上二条俱不是即沈无回所駮也初误收 沈无囘曰今人尚説一唯之后触目是道独拈忠恕以证之此又徳山之棒临济之喝禅家剰慧残机岂是圣贤实学【佐案】周季侯曰此语虽是指防一贯却仍要体贴忠恕发挥方得接引门人之意不可一味谈空 董幼海曰圣门説忠恕説敬恕都是为下学者立法禅家所谓为二乗人説也 佐案曰问曾子平日用力忠恕从何见得曰观三省章与大学一书可见 诸儒之论大概谓忠即一恕即贯忠恕即曾子所素用力者与一贯但有生熟之别耳如此则夫子但当告以熟之之道何必又告之以一皆説得不明白唯蒙引事显心晦之説庶防近之 又集注谓未知其体之一夫忠体恕用曾子既素用力于忠恕何谓未知其体之一且忠恕体用原相离不得岂有不能忠而能恕不能体而能用的皆此章之未易解者皆当以事显心晦之説推之而语类所谓曾子于九分九厘上透彻了独此一厘未透亦当细防也 又存疑磨镜一段最好其中分两层一是忠恕一贯安勉之分一是忠恕一贯散钱索子之分若大全诸家讲上节只説得散钱索子之分讲下节只説得安勉之分合看便不明白也 升忠恕为一贯降一贯为忠恕二意合説方得集注借字之义蒙引极明麟士谓曾子初不与门人説破自然勉然之别看来即在曾子口气中説出二项亦不妨 总之未闻一贯之前则体用犹二既闻一贯之后则体用合一非谓未闻一贯则知有用而不知有体也余前所疑尚未深晰【己亥三月廿七】 大全蒙引俱以内外分解忠恕外字要看得好葢恕是所以应事接物之理未全是外但对中为外耳若事物则全是外矣富与贵章以取舍存养分内外者亦如此看便不妨艾千子解尊徳性节极明亦是此意辛酉三月廿四评赵旂功多学而识章文曰此所
  谓一必有着落若使当时含糊説个一心子贡岂不能再问曾子一贯章亦然若含糊説个一心曾子亦唯个恁麽门人所以有何谓之问者不是疑一之何所指只是见夫子平日论功夫体用俱分作两截至此则似偏重在体一边了所以皆疑曾子借忠恕以明之谓圣人之心一如学者之心未熟则忠自忠而恕自恕熟了则忠即恕而恕即忠虽谓道只有一个忠可也然则一字果何所指曰曾子章似指诚言故曾子以忠字解之子贡章似以敬言程子所谓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是也偶见如此试共商之附苏子由曾子论曰曾子以一贯为忠恕则知门人之不足告也及孔子既没曾子传之子思子思因其説而广之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者天下之大本也和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子思之説既正而天下始知一贯之在是矣然子思以授孟子孟子又推之以为性善之论
  君子喻于义章 张彦陵曰按义利二字自是君子小人的供案不待判防而自明圣人拈出一喻字葢形迹之似是犹可以相冒而精神之独注必不可以自欺义利之辨正在一念隠微中勘出学者宜发深省朱子曰喻义喻利只是这一事上君子只见得是
  义小人只见得是利如伯夷见饴曰可以养老盗跖见之曰可以沃户枢 亦有一事同一様做法而义利不同者如君子得饴以养老尊之爱之也小人得饴以养老或冀其财或邀其宠 张南轩曰出乎君子即入乎小人更无介乎君子小人间者 无所为而为者皆义也有所为而为者皆利也有意为义总是利心其与君子天地悬隔 有意为义总是利心比阳义隂利者又深一层葢此是好名之流名利总一様利字包得名字 王观涛曰喻义喻利是别言不是深言葢君子之迹亦有混于利者小人之迹亦有窜于义者但其心之所喻定自分别 姚承庵曰喻字凡三见大学所藏乎身不恕而喻孟子四体不言而喻皆是不待词说都无知觉而黙与之俱之谓陆象山曰此章以义利判君子小人辞防晓白然
  读之者苟不切已观省亦恐未能有益也窃谓人之所喻由其所习所习由其所志义本人所固有而喻之者少则必有以夺之故也故学者之志不可不辨也朱子曰喻义者为君子喻利者为小人而近年一种议论乃欲周全于二者之间囘互委曲费尽心机卒既不得为君子而为小人亦不索性亦可谓误用其心矣 浅説看喻字与大全朱子不同然细玩亦可兼用 癸亥二月看此章防以浅説为非
  见贤思齐焉章 龚应身曰此章思字省字有力俱在心上説俱是切实工夫须未见之先原有一个为善去恶之心故随其所见便能思省今人见贤或忌之或惮而逺之见不贤或幸之或狎而亲之皆由为善去恶之志不蚤立也 汤若士曰必思齐方是眞能见贤必内自省方是眞能见不贤 两见字亦当重
  看见之不眞必有以贤为不贤以不贤为贤者
  事父母几谏章 彦陵氏曰按几谏二字已包尽大防下不违不怨到底只是个几谏几字朱子所谓不要拦截他渐渐从容以开道之是也几谏即是敬葢兢兢小心不敢不谏又不敢激谏也不是到不违时方敬观又字可见此不违只是照旧几谏劳犹苦也挞之流血不必用不怨亦只是照旧几谏须知怨不是怨亲自家悔恨有一毫惮劳之心即是怨 按朱子之説包得几微之説几微之说包不得朱子之说盖未形之时也要下气怡色既形之时也要下气怡色胡氏曰子之事亲主于爱虽父母有过不容不谏
  然必由爱亲以发乃可故下气怡色柔声皆深爱之形见者也所以谓几微而谏不敢显然直遂己意也李衷一曰几不専在柔声怡色上而柔声怡色亦
  在其中看来微词以讽是几乗间而导是几委曲转移不令外人知亦是几总是务得亲从而已 以将顺为匡救法 不怨不是空空不怨即所云负罪引慝是也 此又以爱慕为匡救法 将顺爱慕二项几谏亦包得可以将顺爱慕而悟者便不须用口舌争不可以将顺爱慕悟者则须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若以将顺爱慕解不怨不违便非
  父母在章 焦漪园曰当思所以不欲逺游者是恁麽念头所谓曲体亲心者其道安在不然虽终日与亲周旋竟亦何益
  父母之年章 张彦陵曰人当中年以后日衰一日而人子日事亲侧或至习而不察故夫子提出不可不知四字以儆醒之葢生息之机顷刻不停精神气血渐移渐换人子若用心密察则日改月变之际虽毫厘不同亦必有以周旋调护于其间矣 周旋调防四字最妙比爱日之诚尤切然亦是爱日内事 曰周旋调护便有使衰不益衰来日增多之意【壬辰七月二日】注爱日之诚専顶惧来浅说如此
  古者言之不出章 朱子曰此章要在耻字上若是无耻的人未曾做得一分便説十分只缘胡乱轻易説便把行不当事 吴因之曰语气一直説下不出其言全亏这防耻心所以制得住要得耻之关系于言甚重处葢因当时无所用耻而以耻心儆惕之不是推其不出之故 耻字正因推其不出之故而得之 王观涛曰非眞躬不逮而后耻即言之时已専虑在躬上去矣 徐自溟曰此躬为千古难竟之局此耻为一生莫释之愤躬果逮矣言遂可出乎 李毅侯曰一耻字是他终身策励处虽躬有逮日而耻无释时 大全朱子两段两様意思前一段是説易其言便不能行是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意思后一段言不能行所以易其言是为之难言之得无讱意思后一段是正意前一段是余意 集注圈内是从言説到行范氏注是从行説到言故麟士以为小别然总是一意皆是为之难言之得无讱意 此与为之难稍异者説一耻字为学者儆较激切耳
  以约失之者鲜矣章 朱子曰此约字是实字有收敛近里着实之意 翼注曰按约虽在事上见而实主心言失则主事言 约之一字以此节情以此制用莫不皆然此章専为以才知自逞者发 又曰约字要认得眞固不是丰约之约亦不是博约之约只照注不侈然自放说侈然自放纵肆不羁聪明才智无所不为的人约则与此相反宁拘无纵循规蹈矩不失尺寸故鲜失 人日就于失而不知其故所以夫子指防之 庄忠甫曰老子曰治身治民莫若啬啬者约之谓也 谭玉怀曰玩味以字这把柄须常在手一息不照管而纵横万状其失多矣 呉因之曰无浮慕于达人之概而肆焉以为通则其所合于矩度者常多无自惮于名教之严而放焉以为适则其所遗于检防者常少以能约者而才足以济则敬畏之意益足以善用其所长以能约者而才不足济则谨审之心犹足以维持其所短 沈无囘曰约字浅浅説老子曰治人事天莫如啬简缘省事其失自少此是实理若依阳明作求放心解则是彻首彻尾工夫岂止鲜失乎又朱子云老子之学全是约文景之治汉曹参之治齐便是用此
  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章 袁了凡曰敏讷不在言行上做工夫只是常存此心而不放言自然难出口而行自然不放懈矣 许敬庵曰学者必先讷言始有含蓄意味可与进徳然不能敏行但一木讷之人亦无足为轻重故君子欲讷言而敏行葢交养之功也 周季侯曰以谨言勉行窥君子犹未足尽君子也唯窥君子于言行之前自有一段渊然鋭然之意无一时放下矫轻警惰不得之言行而得之此心要想出欲字意味来 此与怀徳章怀字喻义章喻字看法同麟士必欲驳之似太过 浅说亦与周说同此与无求饱章言行及耻其言而过其行同与先
  行耻躬为之难不怍数章虽亦是一意然亦微有不同葢彼是单对放言者说此是并论言行凡讷言而不能敏行敏行而不能讷言者皆在所儆也似不能无分别
  徳不孤章 张彦陵曰语意只是鼓人进徳之志如云君子只患徳之不修不患人之寡和邻有相亲附之义有相夹持之义王观涛曰据注类应解还主同徳之人声应气求説若只以秉彝好徳言则邻固不足以尽之觉未眞切 以秉彛言则举天下同出于一徳固不可以不孤有邻论也自气禀物欲之拘而其不相应者多矣然秉彛者必无尽亡之理则声应气求固所必有也要如此看 许敬庵曰达则与天下之俊乂师师济济共赞于朝穷则与一方之英才孜孜汲汲交修于野夫然后可谓之有邻非此孑孑以自好者可几耳虽然君子固有独立不惧遯世无闷者唯徳不修之患而非孤之患学者但反已求之
  事君数章 事君交友须要精诚去感格又或须乗机投入不然而徒以言语轻数安免辱疎指出辱疎正要当事者求所以善用其规非是教以不合则去之义 此与蒙引存疑但主见几説者不同各有其妙并存可也 按数字所该甚广凡语言之琐屑礼文之繁渎请求之多端小节之责备皆在其中 此章専主谏诤言不宜说到礼文请求 董思白曰须知进言者不宜动辄归咎君友之疎辱唯数斯辱唯数斯疎苟非数也何尝不可以从容而谕也二斯字可味

  四书讲义困勉録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讲义困勉录卷八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公冶长
  子谓公冶长章总防 张彦陵曰按此章只重表两贤之素行择配意只带言 徐自溟曰谓长只云可妻也缧絏之事特为他作一解终未实言其可取之实谓容只谅其不废及免罪亦未实言其事 总见圣人择人在世法之外不必作抑口气须知公冶亦是可免于刑戮者南容亦不必不在缧絏之中圣人只论人不论遇也两贤岂有优劣哉
  子谓公冶长节 辅庆源曰君子有隐微之过于暗室屋漏之中则其心愧耻若挞于市朝不幸而遇无妄之灾则虽市朝之刑裔夷之窜皆受之而无恧也
  子谓南容节 徐儆曰南容所以免祸乱世者谓免夫由已致之者尔不然义之所在刑戮有不可避则如李膺范滂亦君子所安矣圣人岂以苟免刑戮为贵耶 黄勉斋曰此章谢上蔡则谓圣人择壻惊人如此杨龟山则谓圣人所求于人者薄上蔡气高者也龟山气弱者也故所见各别要之当随文平看方见得圣人本意 蔡虚斋曰处今世亦自有许多当避嫌处不可便以圣贤自拟此鲁男子善学柳下惠之法也
  子谓子贱章 张彦陵曰按此章暗重一取字子贱能取多贤是正意多贤能供子贱之取是副意若子贱不能取友虽日与君子居究竟何益斯焉取斯全要咨嗟叹息见贤友之不可少也如此如只归功于鲁便失轻重 李卓吾曰夫独造之难不如观摩之易把子贱来做一尊贤取友様子岂徒赞之而已乎翼注曰作文当用反题正做虚处着精神之例于君子哉若人下大发子贱能尊贤求友以成其德而因归功于鲁之多贤如此则鲁无君子二句亦不费讲又曰斯焉取斯亦只説无所资取须要自家费力
  不是説决不能成德
  赐也何如章 张彦陵曰器字只是借来説见其为有用之成材 女器二字正发得含蓄 四书家训曰何器以通用之器其等不一非辨美恶辨大小也翼注曰不可説器有贵贱美恶既曰有用成材难言贱恶 又曰器字与瑚琏俱是借字可影不可喻袁了凡曰不举日用饮食之器而举宗庙之瑚琏则其通达之才不特可济邦国之用而亦可以通神明之德矣不举周之簠簋而举夏商之瑚琏则不特为今人所珍而尤为古人之所重矣 许敬庵曰子贡颖悟居顔子之次宜子贱所不逮而才美之露不若德器之渊涵是子贱所就似不可量而子贡器局已成病于自是故毎励而进之 子贡之器不在才之不足而在有自负其才之意子贱之近于不器不是才之有余而在有不自恃才之意许説最是 朱子曰子贡毕竟只是器非不器也但是器之贵者然可贵而不可贱宜于宗庙明堂而不可退处此子贡之偏处 李毅侯曰以管仲之器小推之其亦庶几于王佐乎
  仁而不佞节 仁而不佞或人不重在仁只重在不佞是病仲弓之意 翼注曰旧説以厚重贴仁简黙贴不佞
  焉用佞节 张彦陵曰按或人以不佞病仲弓此即是用佞处玩本文两个焉用佞通节语气皆是斥佞之意只不知其仁一句防到仲弓身上然亦是带言非徒为仲弓置辨 翼注曰焉用佞泛说而实承仲弓来末句亦然有以首句泛説末句主仲弓不用佞説未可从 王观涛曰御虽训应答然要得御字趣味盖御如御敌以言语与人相抵敌也口给二字极重佞与仁相反全在此处仁为人心佞者不内根于心而徒外给于口则本心之德尽忘之矣屡憎于人不重只要抹倒佞人心事使知本欲取媚而反以见憎令他怏然内悔徐儆曰时方以佞为贤则宜其见悦于众而又曰屡憎于人何也盖折人以言口可屈而心不服也然人字亦可味见不独取贤者之所憎此是人心公恶处 陈氏以佞为俗人所贤而实正人所恶窃不能无疑不若此之更深矣 仲弓之仁正在于不佞
  子使漆雕开仕章 张彦陵曰按此章是见性之学却亦是经世之学 明新合一 吾斯未信吾字有味人信我不如我自信 苟于斯能信则仕可也即不仕可也以曾防之志观之可见 袁了凡曰圣贤之志全在天下国家而开之未信则就此心独知处説岂有开不能仕而错使之者乎盖学稍有得苟存心于天下则于人必有所济此夫子使开之意也学未大成而此理未彻未悟则虽泽被生民皆分外也此开辞夫子之意也二意原不相碍 蒙引以夫子亦知开之未能信与谢氏注稍异然实可从了凡亦是本蒙引来 翼注曰开只説吾斯之未能信而难出仕意自见于言外 信字内有二意一是细微之必尽一是反身而皆诚大全朱子第四段甚明 存疑説信字虽只主反身而诚一边然亦包得那一边盖合巨细都要到真知地位也 无毫发之疑即真知意是一反一正语 祝石林曰千古作圣不成只疑畏二字而畏又生于疑然必千疑万疑而后能无疑疑信之因也信圣之因也信得极者心眼平等即尧舜当前亦只这些子了无恐怖 斯字指理信字及注已见大意见字笃志志字不安小成不安二字指心曾防莫春一段即斯字注脚谓斯指心言者谬谓指仕言者尤谬 朱子虽云防见得高想只在气魄上略分其实斯字包得防许多话至笃志处又是开所独 翼注曰子説朱注云説其笃志笃志云者是近里着已期待不浅之意盖夫子使开以仕是以由求赤赐一例待他亦是吾儒适用之学但开之志又欲以顔曾地歩自期而不欲以由求地歩自限是近里着已以为志而随世功名非其心也其所期待甚不浮浅故曰笃志与他处笃志较不同 由求赐所具也都到信的地位然看来开所谓信比数子还备不是一端之信 如此看则开之胜由求赤者在斯字不在信字其胜曾防处则在信字孟子曰有诸己之谓信 若欲实説防高于开处似当以时中一贯分然恐不分之尤妙 已见大意与见道分明是一意是一浅一深语笃志与不安于小成是一意亦是一浅一深语饶氏虽説有三项然其实止二项子説内兼此二项而笃志二字又包得已见大意见道分明不安小成故圈内止云笃志 程子已见大意见道分明二句是子説意不可混入使仕句内盖使仕之时夫子亦不料其已见大意见道分明如此也説之心较使仕之心更深逺 或曰説其当下一念説其他日之有成 两意当兼説 説约曰瞿昆湖文云即其不轻于仕则他日之能仕可知即其不安于未信则他日之能信可知赵浚谷曰子之説之只説其当下一念岂暇推及他日之信不信夫子亦岂能预保而预喜之耶 按毕竟兼説为是 李毅侯曰未信之心虽圣人必有之若率尔自以为信则其范昧也愈甚矣故必有不自信之心而后可庶几于信此又夫子説开之微意也
  道不行章 存疑看乗桴句最好盖即周流之意与遯世者不同然又须看注假设二字 子路之喜即终身诵之之意 按勇作急流勇退之勇看 翼注曰説者谓好勇二句泛就子路平日言看来口气似泛而意实专为此事发也 按归与之叹浮海居夷之叹总因道不行而商量去就之词可见圣人胸无适莫然到底只是归鲁又可见其取材之妙此节注中假设二字内便有商量之意不要竟作愤世説【壬申四月】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章总防 张彦陵曰才効于可见运用反有实际而仁藏于心术之中起念之间无可把据此处稍为寛假世且依附道德之途以自揜其拙夫子不轻以仁许三子正为三子自有可用之才更不必索之不可知者以开假借地也 王宇泰曰仁道至大至精勇者不得而借其力艺者不得而用其才善説辞者不得而施其辩当时皆不识仁故因武伯之问而皆以不知答之与其才正是不与其仁也若谓发见在事功而非万物一体上流行尔 钱镛青臣曰此章只重仁之难知带言其才正见仁不可轻许近文皆云鲁所急者才人非仁人如此立论则重才轻仁以客夺主抑何背谬之甚乎【己亥七月】 周用斋曰仁者当理无私而治赋等或未尽合理只是才质做得去耳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节 不知也者难其词也盖不能必其有亦不能必其无意
  又问三节 翼注曰又问及两何如俱是问其仁非问其才 王观涛曰拈出三个可使字所以动武伯器使之意使而云可者分明谓国家可使之也自用人者言不自三子言方孟旋曰仁在心之涵养夫子实是有所不知非托词也若才之粹美处即仁矣倘能器使其才即不知其仁可也 治赋兼有勇知方言邑宰主治民言家宰主治事言
  女与回也孰愈章总防 李毅侯曰今人毎谓赐聪颖外露故不及回之如愚不知如愚者明睿之极也子贡未到此处未能完全领略少不得揣摩推测用事所以聪颖不觉外露虽欲不如此而不可得者若要他当下就学那如愚的则彼举一隅不以三隅反者可谓如愚之流亚否乎 盖子贡自负之病不在聪颖外露 赐之不如回者顔子明睿所照已到一贯地位而子贡尚在聪明闻见上着力所以不如故无论知二较知十而弗如即赐亦知十犹然弗如也然其病却不在此何则聪明闻见固自不轻既到子贡地位则欲其化聪明闻见而归于一贯未到子贡地位则聪明闻见固入道之资也子贡之病全在自负其聪明之过自负其闻见之多此其所以不能入道也今曰何敢望回云云是虽犹在聪明闻见上着力未能遡流穷源然自负之病则已化而为自知自屈矣即此自知自屈之念还自本体上求之自可几致一之妙故夫子与之不是与其知二可进于知十也然夫子口中又只赞其自知自屈有可进之机未尝明説可进于一贯也盖欲使加工而渐悟耳故此章只重在药其自负上化聪明闻见而归于一贯是副意不可反作正讲注明睿所照推测而知是朱子分别两人之知子贡则尚未知其分别在此也
  女与回也孰愈节
  何敢望回节 顾泾阳曰闻一知十无对之知也了悟也所谓一以贯之者也闻一知二有对之知也影悟也所谓亿则屡中者也子贡将顔子与自家真面目描出 据此则明睿所照推测而知子贡已自知其分别在此 据前説则注自知是大概説未是知其所以不如处据此説则自知即自知其所以不如二者不同看来大全蒙引存疑浅説未尝説子贡尚未知其所以不如处以与泾阳説合并存可也 四书家训曰何敢望见逺不及他且不能齐等况愈乎胡氏曰十者数之终以其究极之所至而言二者数之对以其彼此之相形而言此説甚是分明 刁蒙吉翼注内全载泾阳之説亦看未破
  弗如也节 陈白沙曰学无难易在人自觉才觉退便是进才觉病便是药 李衷一曰道一而已何有二何有十其谓知二不如知十此自子贡较量于多寡之间毕竟从闻见上比勘但据其自知一念还自本体上反求自可几致一之妙不是与其知二可进于知十也 此与子前説同皆看自知轻看自屈重泾阳则看自知重看自屈轻 张无垢云岂是于回果弗如只缘闻处尚多疎若还真个能闻一安得其他更有余 此一章不知在既闻一贯之后抑在未闻一贯之先诸儒尚未参及【壬子】 此章癸亥二月二十九日重订定有总评见别本此本诸説俱当删
  宰予昼寝章总防 此章当看注志气昏惰四字一昼寝似未甚害事然却由他志气昏惰所以昼寝志气乃学问根本志气既昏惰如何为学此夫子所以深责之下文听其言而观其行亦不是怕他欺我只因他志气昏惰连他自己也做不得主所以要观夫子此章虽似黜宰我实所以深教之后来宰我终在十哲之列想是因夫子之言而能自发愤欤【壬申四月十一日】
  宰予昼寝节 许敬庵曰人之精神振奋则日新頽惰则朽敝人之志气清明则灵通汚浊则闇塞故有朽木粪土之喻
  始吾于人也节 李衷一曰于人二字极其感慨俱暗指宰予与伤今思古意絶不相干听言信行与听言观行俱活看夫子何尝受人欺盖曰我不忍逆之云耳且始之人安得言行都相符亦岂谓今之人言行都相悖盖抑反覆以深警之也汤霍林曰始今非两时犹云吾原是要如此而今不尔也一串説 沈无回曰子曰二字更端之词思而复起更转一法以责之此二字乃记者大得精神处
  吾未见刚者章 此章须与孟子养气章参看 张彦陵曰按此章须重发未见刚句正是圣人激发天下的意思然刚主心体説不论作用欲是不刚之病根无欲乃能刚而不屈非不屈于欲也亦非与欲相反也或人以申枨为刚是就气质上説夫子以申枨有欲不得为刚是就心中粘带隐微之处识破 此段与蒙引存疑説约俱合 翼注曰刚字即孟子言浩然之气也一説主心体説与自强不息一例亦説得精 看来可兼用 邹东郭曰浩然之气中正而纯粹者莫如干潜跃飞见以时偕之故能閤能辟能寒能燠能荣能悴而后为天地之刚能屈能伸能明能晦能进能退而后为君子之刚 沈无回曰亷直狷介是刚之一端能屈能伸能明能晦能进能退而后为君子之刚若东汉之节义止可谓气不可谓刚此皆在用上説 马钟阳曰夫子叹未见刚者即易自强不息者也当与至大至刚刚字相同非气禀之刚中和之强也无欲自是刚字注脚 按欲非私欲若私欲则委靡汨没甚矣安得有刚之似注云嗜欲如嗜功名嗜节义非不悻悻自好是貌为刚而实非也焉得二字作不是看不可作不能看 私欲嗜欲恐未必当如此分别但所嗜者自不同如声色货利亦是功名节义亦是申枨之欲还在节义功名一边故为似刚此段即圈外谢氏之意 翼注曰欲与刚非正相反欲乃不刚病根 又曰欲字最广亦要説得细程子云所欲不必沉溺只有所向便是欲枨学于圣门必不至如世人贪财好色嗜欲无厌但此心未能澹泊宁静世味犹多所牵引故谓之欲 呉因之曰刚柔之名虽自来并称然天地间只一刚便了其所谓柔者特委曲以成其刚而已当初圣人因见得天下事没有这段委曲便连那刚也成不得故并举之曰刚柔不知刚与柔自对不过盖柔只带在刚里面造化之所以为造化人心之所以为至德要不越此须看刚字大而全须见夫子致思本防 又曰古来圣贤只完得一刚字古来议论只发明得一刚字人真有得于刚便是道统所属此夫子未见之叹所由发也观易赞干独详便得思刚之意 又曰未见是想望欲见之词不是慨叹不得见之词【佐案】
  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章 张彦陵曰按凡学问须要实实去做莫口头説过了夫子曰非尔所及若曰谈何容易尔试以身体之恐未便能及此人心原自大公此心开明时本欲捐尔我平意气到施受实际未必真能浑然一体而无丝毫不平此盖难之之辞欲其实用力耳勉而进之非抑之也 翼注曰及字就目下言不就后日言
  夫子之文章章 张彦陵曰文章性道亦非二件文章是性与天道之着性与天道是文章之蕴可闻不可闻都从学者看领防得与不得耳夫子之文章即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也不闻者止闻文章能闻者即闻性与天道 理原如此然此处却不重只重教不躐等文章是夫子日以教人者故可闻性道夫子所不轻以告人者故不可闻翼注得之 翼注曰文章即性天显设处性道即文章隠微处本是一而二二而一但章防不重合一上 袁了凡曰即文章为性道是认影为形离文章而求性道是泼波求水 议论妙极然须知是旁意 语类天理自然之本体所谓继之者善也即天理之流行也性者着人而行之王氏曰此理在天未赋于物故曰天道此理具于人心未应于事物故曰性 精义伊川曰性与天道非自得之则不知故曰不可得而闻也 横渠曰子贡谓夫子所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既云夫子之言是夫子固常语之矣圣门之学者以仁为己任不以苟知为得必以了悟为闻因有是説又曰耳不可以为闻也 绍闻编圣人文章固无非性与天道之发见然其教人则不躐等 此章须味注罕言字谓夫子之日言而学者不可得闻非也谓夫子之竟不言唯即文章以为言而聴学者之自悟亦非也使其日言则有躐等之病且学者仍不可闻不亦多此言乎使其竟不言唯即文章以为言而聴学者之自悟则圣人之教初无髙下之分而亦不见所谓不躐等之妙矣
  子路有闻章 张彦陵曰此即状子路之急于行三句减下一字不得盖画出子路一个心事也未能行要看得活谓子路力不从心而未能非也方才闻善时岂能即便行得而子路之心已恐其有闻矣注及字可味 龚应身曰惟恐恐字非是怕闻乃恐惕之意盖急急皇皇不少宁处惕然猛图欲闻斯行之以为后闻之地以裕继行之力耳推其心直欲尽天下之善而闻之尤欲尽所闻之善而行之然后已是何等勇果力量纯之则行健不息矣 大全朱子一段譬喻极好説得古人为己之心出然子路勇行之心似未尽出不若此二段之切 刁蒙吉曰行兼迁善改过言易曰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子路殆庶几乎
  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章 张彦陵曰学问只宜浅看不可提敏字作主但性敏位高亦可交互説盖性
  敏者多不好学况又位高乎位高者多耻下问况又性敏乎 究竟文子所以止于文子者亦仍受敏之累也【戊辰】 孔文子这一种学问当日必有实见之政事衞国之社稷赖以匡持衞国之风俗赖以转移者非徒记诵词章之学问也故虽有疵行圣人犹有取焉若如后世风云月露之学问亦何足取耶【壬申四月十二日】 沈无回曰讲是以谓之文也与可以为文矣不同 刁蒙吉曰孔文子渎伦弃义人类而禽兽矣乃学问一事有微长焉諡存之子录之不没其善皆所以示劝也 甲辰房书曰盛世之諡严严则寡末世之諡寛寛则众夫子之略其短取其长善通先王立諡之意而为言也
  子谓子产章 首説个行已之恭则与夫三归反坫侈然自放者异矣此一句是为人根本唯此处服得人故事上使下得行其志也 锄奸事大用人皆是事上内事存疑所谓陈力就列也 使非役使乃驾御之意 翼注曰大抵恭敬惠义俱是本之心而达之事者 按翼注事字改作外字为浑 真西山曰考其所为唯作邱赋铸刑书见讥当世自余鲜不合于理者然大人格心之业则未之闻焉
  晏平仲章 呉因之曰凡相倾相陷之风多起交道不终嫌隙互生至标榜诋毁结党挤排而祸贻家国故因平仲寓意云敬有二意【又当皆兼内外】一曰不狎一曰不骄【又有不厌意】 四书家训曰交久何以敬衰一则久而易狎狎则不敬一则久而易厌厌则不敬 沈无回曰久不独狎以昵生亦兼有炎凉迁换之意在内李见罗曰只敬了便诸衅不投诸疑不作友朋疑闲之端虽多其总自不敬生来 久字敬字自是两层能敬斯能久是余意不可即包在敬字内
  臧文仲章 王观涛曰龟能知未来吉凶故事之欲为趋避计耳大夫持身谋国不能自决行止乃听于冥冥之龟故曰不知民义是朱传添出何如其知犹云是何等様知语亦婉刺
  令尹子文章 高中曰仁与忠清不可以大小论仁乃心德而忠清则事迹之可见者也若能纯乎理而无私心则忠清即是仁不然亦只是忠清而已子张未识仁体乃以事迹而信其心耳未知焉得仁者正所谓其心或别有他念若果理正而心安则虽有忧有乐不去父母之邦其仁固自在 知过可以观仁而忠清未可以知仁 集注有二意圈内是就事看则子文心无私而未必事当理文子事当理而未必心无私圈外是推外看以僭王猾夏正君讨贼之义论之则二子心皆不能无私而事皆不当理此二意原互相发明若如高中之説则二子事皆当理而心不能无私在大全朱子亦有此意所谓二子忠清是就事上论比干夷齐之忠清是就心上论是也此另是一意难以并用 朱子曰今人有些小利害便见于色子文却三仕三已略无喜愠有些小所长便不肯轻以告人而子文乃尽以旧政告之新令尹今人有一毫系累便脱洒不得而文子有马十乗乃弃之如敝屣然此岂是易事后人因孔子不许他便以二子之事为未足道此却不可须当思二子所为如此高絶而圣人不许之以仁者思如何未足以尽仁就此处仔细看便见得二子不可易及而仁之体段实是如何切不可容易看 蒙引谓使其所以三仕三已而告新令尹者皆出于天理而无人欲之私其所以去乱者皆出于义理之当然而脱然无所累非有不得已于利害之故者亦仁矣故只曰未知非断其不仁也看来未是使子文之三仕三已皆当理文子之去乱果无私亦叫不得仁何则以猾夏不讨贼之事论之不可以其小者信其大者也 翼注谓玩注子文处是未知其心之纯杂何如文子处是未知其心之安勉何如如此则上节是观其所由下节是察其所安然子文夫子既许以忠则亦非有所为而为者矣只依余前説为是 【附】説苑至公篇楚令尹子文之族有干法者廷理拘之闻其令尹之族也而释之子文召廷理而责之曰凡立廷理者将以司犯王令而察触国法也夫直士持法柔而不挠刚而不折今弃法而背令而释犯法者是为理不端怀心不公也岂我营私之意也何廷理之駮于法也吾在上位以率士民士民或怨而我不能免之于法今吾族犯法甚明而使廷理因缘吾心而释之是吾不公之心明着于国也执一国之柄而以私闻与吾生不以义不若吾死也遂致其族人于廷理曰不是刑也吾将死廷理惧遂刑其族人成王闻之不及屦而至于子文之室曰寡人幼少置理失其人以违夫子之意于是黜廷理而尊子文
  季文子章 王观涛曰夫子不与文子同时兹闻往事而断之非评文子也再斯可矣乃缘文子而立善思之准耳故切不宜多説到文子再之一字乃示人意也 再字要看得活事到面前思之未得者须着仔细思到思而得之方是一思虽见得已是又须平心更思一徧便是再 朱子曰天下之事以义理断之则是非可否再思而已审以私意揣之则利害得失万变而无穷思止于再者欲人以义制事而不汨于利害之私也 因私意则致三思因三思则私意愈起此段与集注程子一段是两层意实相发明此段即圈外所谓穷理程子一段则所谓果断也 王宇泰曰第一番思心在事内第二番思心在事外第一番思是当局第二番思是旁观故必至再而后无不当也 翼注曰文子计利害者也故思之不一夫子只要计是非不要计利害故曰再斯可矣此是书防存疑再思的是一思一段最妙亦本朱子思而得
  之方是一思一段来知此则周公之夜以继日可以不必疑要知夜以继日亦止得再思未尝三思也大全横渠一段另是一様意难并用若语类所引横渠圣人不教人避凶趋吉之説则自与朱子欲人以义制事一段同也 存疑又谓圣人此语特为中人言恐未是虽上哲亦须是再思亦不可三思虽鲁钝亦不可三思
  甯武子章 张彦陵曰此章是以有道之知形出无道之愚只重邦无道则愚句 袁了凡曰无道有道俱就成公时言之有道是复国之后无道是失国以前知可及而愚不可及亦当合看盖不韬光则不能济变不沉晦则不能免患不尽黜其智巧算计则未能舍身以徇君此愚之所以难也 此説最是盖圈内圈外原是一意陈氏所谓艰险中能沉晦是也合来方见得不可及 金上还曰此章当如先进章例知愚之説乃当时见武子处常则明目张胆而遂知之见武子履变则似昏似黙而遂愚之唯夫子因知而深见其愚之难处盖知者明用其知也愚者暗用其知也明用其知则知有可效暗用其知则人莫测其所以黙运者故曰愚不可及 四书镜曰坐镇安常知非真知尽瘁艰难愚非真愚愚知特从时俗所见论之 翼注曰细玩朱注无事可见者非束手无事但无后来履危蹈险之事耳大夫事上使下岂全无一事大抵为于可为之时则知为于不可为之时则愚 翼注曰邦字实指衞邦勿泛有道只是内变不生外患不作勿説太深无道是晋文外搆元咺内争时 蒙引曰在朱子则以尽心竭力不避艰险为愚以能卒保其身以济其君为其愚之不可及也此正意也在程子则以沉晦为愚以免患为不可及也意与朱子不同故在圈外看来朱子所谓保身济君似即指沉晦言程子所谓免患似即指不避艰险言愚字皆兼两项説愚之不可及处亦皆兼两项説但朱子则微重在不避艰险程子则微重在沉晦耳盖上二句是案下二句是断未尝有浅深也蒙引分解似谬 看来圈内外自是两意不兼也罢【壬寅四月廿二日】不避艰险就是愚之不可及处保身济君亦是愚之不可及处自有两层但不可以不避艰险为愚以保身济君为愚之不可及耳 自世俗观之则禹稷之三过不入孔之辙环亦愚也【戊辰四月初六日】 此章癸亥三月另订定见别本 乙丑八月又定以圈内圈外为二説不当合
  归与归与章 沈无回曰归与之叹非欲归也不得已而走末后一着之词也 张彦陵曰连説归与有振奋回首的意思即含传道之意析疑曰十三举门弟子后自孔文子以下八举春秋人物竟发归与之叹言人才之无若吾党也狂是俯仰天地睥睨古今以志言简即狂里面事不是不屑细微是廓落高旷意一切世故不入其胸次正是狂处此等人自露精光自成体段故曰成章即成其为狂也裁之使就中行所以二字正圣人传道密微处当味 辅庆源曰大凡人之志意高逺则势利拘绊他不住或可与进于道然溺于高逺又有脱略世故之故过中失正而或陷于异端是以不可不有以裁之 仇沧柱主辅氏之説冉永光及翼注都不主辅氏冉是【壬申四月十四日】辅氏所谓脱略世故者兼细行有不矜实事有未
  副説 孟子狂獧章大全庆源辅氏曰志大谓狂略于事谓简存疑亦云则二字固可分配也盖单言狂则兼简意在内言狂简则狂是志大简是略于事説约曰或疑子在陈顔闵诸贤见在从游何以反思鲁之狂士曰不然吾党者寛词也从游亦在其中非必专指在鲁者言也大意是言道虽不行而归洙泗未尝无事业也管云商偃由赐皆共垂教易世之事业者道不行而思遯世故属意在于狂是又不然圣门所指狂狷甚广且圣门诸弟大抵多狂不独琴张曾哲牧皮也 李毅侯曰斐然可想见升堂气象陈伯玉曰得道后之文章是从闇脩之养得来无边幅可见此之文章是从资性带来便有边幅可见语类谓各自成章最妙盖勇艺自成勇艺之章徳行自成德行之章文学自成文学之章 析疑曰如后世之学禅者依旧要做官却是不成章也 斐然二句是一一抑狂简二字似不是一一抑志大不是全好略于事不全不好 李毅侯曰此夫子思狂也中行节才合狷言之狂者气魄在狷者之上夫子取其可以担荷世道所谓狂者进取是也进取是他断然要做圣贤志愿高大得紧无一个住头处好拦截得他有此志愿自然不拘小节硁硁信果有所不能所谓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此亦是愿力太高一时躬行上未便相称故如此其大段却已到好处看他志行卓然有立虽未至充实之光辉而学问成就处已成个大片段焕然可观言谈气概自与寻常迥别故曰斐然成章不是半闲不架可动摇之人口里一様身子上又一様为行不揜言也若是言行相背大德逾闲至若今狂之荡则一无忌惮之小人矣夫子思他何用注陷于异端者须活看仇沧柱曰不知裁句正解当从浅説浅説将斐然
  成章作伸言狂将不知裁之作伸言简与朱注相合注以志大训狂略事训简下文志极高正应上志大过中失正又应上略事庆源辅氏分配甚精紫峰説实本于此观此则知斐然成章是识见高明志意逺大乃狂之可进于道处不知裁之是识过高而不平实志过逺而不切近乃简之未合于道处故不知所裁断属小子看至夫子归而欲裁之意当补在本文之后
  伯夷叔齐章 朱子曰夷齐不念旧恶要见得他胸中多是义理人之有恶不是恶其人是恶其恶耳既改其恶便是无可恶者此与不迁怒一般 李见罗曰夷齐疾恶甚严然其意要在淑世非避世以爱人非絶人旧时之恶也是激人为善的意思后来之不念又是成就人的意思始终只是以善待人故人怨是用希 周季侯曰不念旧恶原无实录止就他心境上摹出此圣人追想之言 王宇泰曰君子至公不为逺怨而并其所当恶者而不恶但不念旧恶则怨是用希耳方其恶之也固不能必其无怨【此意浅】及其既改而不念旧恶也则无怨矣其所怨者只是至愚无识不能改过者耳 不是到不念时方怨希也即其恶恶时而怨已希矣
  孰谓微生高直章 高中曰好名之人能让千乗之国苟非其人箪食豆羮见于色观人正在微处不在大处人皆矫饰底蕴如何见得微乃人之所忽故有可见者固知乞醯可以观人而千驷万钟反不可以观人也 季彭山曰直道而行谓如其最初第一念也不在形迹上看即如证父攘羊岂不直然非直也以昭公为知礼非直矣乃何直如之要问立心何如耳 看来此直字兼行上看与直而无礼恶讦以为直之直微不同 假使当时告之以故则为曲意徇物若使不告之以故则是掠美市恩故注两言之【壬戌三月初十日】 刁蒙吉曰曲意徇物掠美市恩总之是违道干誉
  巧言令色章 张彦陵曰此节重在耻字这两种人情态虽别总来都是外面要做好人饰为长厚而心里实不可对人言夫子两曰耻之正取出若人一防良心发其愧汗使他有个回头日子 沈无回曰春秋世衰气薄渐喜软熟而恶刚方故人毎于人情物态上加一分周旋料理此便是乡愿之起根发脚处夫子讥微生高之不直附左丘明之同耻皆以防人心之微渐也 独言左丘明丘者举世不知耻而独我两人耻之也细玩语气醒世意深而慨二流人之意较浅
  顔渊季路侍章总防 此章总见圣贤之志公而不私四书家训曰此章总是圣贤之志公而不私至于
  圣人超于贤人贤人超于庸众乃其分量则然不必分别只重他好边说 翼注曰此章志字只泛説勿如下论作用世之志 圣贤之志总是一个公而不私而顔渊大于子路夫子又大于顔渊此大小之别也然顔渊与子路又有有待无待之别夫子与顔渊又有有意无意之别 小便有待有意大便无待无意总只是大小之分【乙丑九月十三日】
  顔渊季路侍节 袁了凡曰人须要立志人若无志犹树之无根学问皆无头脑矣程子提出仁字又曰皆与物共便见古之圣贤其志全在天下国家平居相对跃然而出
  愿车马节 李衷一曰看来子路之志地位尽高不专靠在车马轻裘还在无憾上都是有忘人已形骸的意思岂区区轻财利勿把子路志看得浅呉因之曰车裘共敝颇类侠的气味然自圣贤志之便成公物之心此只在心体上辨别
  愿无伐善节 薛畏斋曰顔子克复以后必无矜已夸人气态特恐凝神敛气之学少不到心中微有渣滓未化耳 方孟旋曰非是有善而不伐不见有善之可伐也非是有劳而不施不见有劳之可施也 家训谓回一念克己善且不见为己善安知有伐劳且不见为己劳安知有施亦是方孟旋之意然説得尤明 无伐无施要看得是顔子已溺已饥之意方与此章言志切不要看得与若无若虚一般【壬申十二月】又要看得是天理周流不止是万物一体是心之德不止是爱之理【辛未闰七月】
  老者安之节 周季侯曰圣人一副广大心肠须要写得恳恻不要只作因物话头然这种志愿随时随处俱用得着实无等待 翼注曰夫子之志不可专作邦家説圣人此志随时可行沈无回曰想夫子开口时直是满乾坤皆是生意无一人不在化工之中其实老安少怀尧舜之犹病而天地之犹憾也但夫子发言时则唯见其充满无憾耳 朱子曰子路是就意气上做工夫顔子则就性分上做工夫然学者亦须如子路恁舍得若今人恁地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粘手染脚如何做得事成恁地莫道做好人不便做恶人也不成先生至此声极洪程子曰人能放这一个身公共放在天地万物中一般看有甚妨碍 看来二子之志俱是就无私一边説夫子之志是就当理一边説但有大小之别耳【壬申四月十五日】 老者三句语类有广大精微四句极好 李毅侯曰他日与曾防亦此意
  已矣乎章 袁了凡曰讼者如寃家相见便不放他躱避又如老吏断狱务要推勘到底不徒曰讼而曰内自讼不靠口头底説话来辨悉不靠外面的意气来振刷只就心中一念独知处黙黙追求证辨以图改善此是夫子致望意 李毅侯曰凡讼者必求胜而后已使克己亦如是则去欲必除其根而过于前者不复萌于后矣当时欲寡过之伯玉不二过之顔子为庶几焉 四书家训曰人不患有过而患不能改过然必有悔心而后有改心亦必悔心深切而后改心勇猛
  十室之邑章 张彦陵曰大意只是勉人以学将自已做个様子不如二字正是提醒世人处然只重人不肯学上丘字轻带忠信或主质美説或主真心説好学或指培养説或指扩充説自不相碍 不好学亦须兼怠惰隐怪二项 翼注曰好学要根忠信来为妙学非他不过充此忠信而已如圣人吾不得见章有恒者不二其心便是忠信圣人至诚无息便是充此忠信 説约曰了凡云圣人不离忠信门头便能七通八透纵横自在亦无分毫加于忠信之上但人认了忠信是美质而更不好学即念念存实心事事以实行而于理纤毫有疑究竟与本来性命有何干渉譬衣锦夜行与衣褐夜行同赴坑窖锦褐有异失命同也故不可不好学 李毅侯曰全是引诱人好学要在如不如处得解圣学以诚为主其紧要在主忠信上忠信是本体学是工夫好学所以保任此忠信而神明之也盖自有诸已之信而至美大圣神化不可知亦顾其学力何如耳忠信而不好学则其究也为硁硁之忠信而已矣又其究也为不忠不信小人之无忌惮而已矣 刁蒙吉曰忠信是朴实头地人若曰我岂有异于人哉不过时时诵法先王事事佩服古昔凭忠信二字实心实意做去未敢稍自菲薄耳 此章虽似对质美者言然亦是大概説盖人之作圣既不在乎质而在乎学则有美质者不可恃无美质者不可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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