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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第二十四回

真相好夜半听好戏 假侦探盯梢访私情
施瑞生入席多时,杨妈才搀了陆秀宝进来。陆秀林登时就沉下了脸,嗔着说:“你还有点儿规矩吗?跟局跟到哪儿去了?”杨妈赶紧含笑分辩说:“她们小孩子家有了一点点儿小事儿,就吓得个要死。我说不要紧的,她们不相信,还一定要我去一趟呢!”
秀林还要埋怨,瑞生插嘴问:“到底碰上什么事情了?”杨妈说:“就是那个苏冠香嘛,说是让新衙门给抓走了。”陈小云挺感兴趣地问:“苏冠香?是不是那个从宁波人家里逃出来的小老婆?”杨妈说:“正是她。她不是逃出来的。为的是大老婆跟她不对,她男人放她出来,叫她再嫁人,不过不许再做生意。如今她又做上生意了,所以她男人要找她的碴儿。我的外孙女儿就在苏冠香那里帮工,你说麻烦不麻烦!”庄荔甫问:“你外孙女儿有没有带档①?”杨妈说:“可不是吗!要是有银钱出入,这会儿就尴尬了。像我们这样儿的,有什么要紧?难道还怕新衙门里来抓不成?”李鹤汀说:“苏冠香可是够傲气的,这一回恐怕要吃苦了。”杨妈说:“不要紧的。听说齐大人正在上海。”洪善卿问:“可是平湖的齐韵叟?”杨妈说:“正是他。她们苏家,只有苏冠香和齐大人娶走的苏萃香是亲姊妹,其余几个都是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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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带档──当时妓院里的规矩,在本院干活的老妈子,可以出钱入股,按节拆账分红,行话叫做“带档”。
庄荔甫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正想再问,却因为吴松桥和张小村两个一心只想碰和,故意摆庄豁拳,打断了话头。等到出局的到齐了,小村就怂恿小云碰和。小云问筹码多少,小村说一百块的底。小云嫌大,小村极力要求应酬一次,松桥也在旁边撺掇。小云就问善卿:“我跟你合碰,好吗?”善卿说:“我不会碰,合什么呀?要合,还是跟荔甫合吧。 ”小云又问荔甫,荔甫转问瑞生:“你也合一股,怎么样?”瑞生心中有事,急忙摇手,断不肯合。
于是小云和荔甫讲定输赢对拆,各碰四圈。鹤汀说:“要碰和么,咱们就别喝酒了。”瑞生听说,趁势告辞,和陆秀宝一起走了。小村不明就里,深感不安,又怕善卿扫兴,忙取鸡缸杯筛满了酒,专敬五拳。松桥也代主人敬了善卿五拳。十杯酒豁完,局也散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杨媛媛连作牌局。众人略用了点儿稀饭,就散席了。
台面收过,碰和开场。小村问善卿:“可愿意碰两副?”善卿说:“真的不会碰。”松桥说:“看看就会了嘛。”善卿就拉张凳子坐在小村和松桥之间,两边骑看。媛媛当然坐在鹤汀背后。荔甫急于吸烟,让小云先碰。于是掷骰子排庄定位,恰好由小云起庄。
抓牌之后,小云刚把牌立起来,就嘟囔说:“哪儿有这样的牌呀!”三家催他赶快发张。发张之后,打过四五圈,轮到小云抓牌,摸上一张,又迟疑不决,只好叫荔甫:“你过来看看吧,我可不知道怎么打啦。”荔甫从烟榻上硬撑着站了起来走过来看,只见牌面上清一色是筒子:两筒一张,三筒四张,四筒两张,五筒三张,六筒三张,七筒一张,共十四张牌。荔甫翻腾颠倒搭配多时,抽出一张六筒叫小云打出去。这一来,三家都猜到是筒子清一色了。
小村说:“他要的不是四七筒,就是五八筒,大家当心点儿。”刚刚说完,抓起一张牌来,是张一筒。看看台面上,一筒是熟张,就随手打出。小云急忙喊:“和啦!”摊牌一算,计八十和。三家的筹码交清之后,荔甫问:“这副牌,是不是应该打六筒?你看,一四七筒,二五八筒都和,有多少和张啊!”松桥看了看,沉吟说:“我说应该打七筒。打了七筒,不过七八筒两张不和,一筒到六筒全和。就像现在这样一筒和了下来,多了三副掐子,二十二和连倍三倍,有一百七十六和呢,你去算吧!”小村说:“对,对,小云打错了。”荔甫听了,也十分佩服。
善卿在一旁看了,默默寻思,觉得碰和看起来简单,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是当门外汉的好。为此无心再看,讪讪辞去。杨媛媛坐了一会儿,也回去了。
等到碰完了八圈,已经两点多钟。松桥和小村都被桂生留下,其余三人来不及吃稀饭,就告辞出门。鹤汀有轿子,小云有包车,分路走了;荔甫从容款步,仍回西棋盘街聚秀堂来。黑暗中摸到门口,举手敲门,敲了十几下,倒是陆秀林先听见,推开楼窗叫起外场,开门接了进去。
杨妈送荔甫到楼上秀林房间里,荔甫叫杨妈去睡。杨妈道了“安置”自去。房内保险灯已经灭了,只有梳妆台上点着一盏长颈灯台。秀林卸了妆在闲坐吸水烟。见了荔甫,笑问:“碰和赢吗?”荔甫说:“稍微赢点儿。”反问秀林:“你怎么还不睡?”秀林说:“等你呀!”荔甫笑着道谢,脱下马褂,随手挂在衣架上。秀林递过水烟筒,亲自去点起烟灯。荔甫跟到烟榻前面,见一只玻璃船里盛着许多做好的烟泡,满心欢喜,就不吸水烟了,先躺下抽鸦片。秀林又捧过苏绣六角茶壶套①来,问:“要喝茶么?还挺热的。”荔甫摇摇头,吸过两口鸦片烟,把钢签递给秀林。秀林躺在左首,替荔甫化开烟泡,装在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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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茶壶套──没有热水瓶的时代,瓷壶里沏上茶,放进茶壶套里,可以保温五六个小时。茶壶套有软套、硬套等形式,最常见的硬套,是一个圆形藤编有盖儿小筐,内层和盖儿的里面絮着棉花、羊毛等保温物质。书中写的是软套,外层为绸质,绣有花鸟。庄荔甫回到聚秀堂,敲了半天门,陆秀林听见,推开楼窗,叫外场开门接了进去。
荔甫起身,到床后去小解,忽然隐约听见隔壁秀宝房间里有微微的喘息之声,这才想起是施瑞生住在那里。解完了小手,蹑足出房,从廊下的玻璃窗向里偷看。无奈房里灯光半明不灭,隔着湖色绸帐,床上的光景,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施瑞生低声说:“你还犟吗?”秀宝答了一句,声音更低,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接着瑞生又说:“你这张嘴倒是挺硬的,你这条小命儿,打算不要了还是怎么着?”
荔甫听到这里,不禁“嗤”地一笑。房内觉着了,秀宝悄声说:“别说话,房外有人!”不料瑞生竟大声说:“那么就让他看好了。”随后又向房外问:“好看吗?你要看么,进房来呀!”荔甫极力忍住笑,正要回身,不料秀林装好了烟,见荔甫一去许久,猜到了去向,也就蹑足出房,猛可里揪住荔甫的耳朵,拉进自己房里,用力一推,荔甫几乎打跌。接着“嘭”地一声把房门关上。荔甫弯腰掩口,笑个不住。
秀林沉下了脸,埋怨说:“你这个倒楣人,简直是天下少有!”荔甫一边咧着嘴笑,一边扳过秀林的肩头,俩人并坐在烟榻上,把刚才听到的话学给秀林听。秀林扭过脖子去,假装发怒说:“我不要听!”
荔甫自觉无趣,讪讪地又在榻床上躺下,把枪上装的烟泡吸了,仍和秀林闲话。渐渐地又说到秀宝身上,荔甫连连称赞瑞生:“总算是个好客人。”秀林摇手说:“姓施的脾气不好,好比是一只石灰口袋①。这会儿新做起,好像挺好的,稍微熟识点儿,就厌烦不来了。”荔甫说:“这个谁知道他。我说的是他们两个都有真本事,好得拆也拆不开。姓施的再要去攀别的相好,差劲儿点儿的倌人,只怕还顶不住呢!”秀林瞪了他一眼说:“你又要去说他!”说着,捧起水烟筒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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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石灰口袋──装石灰的口袋,不论挪到哪儿,都会留下白粉的痕迹,用来比喻到处生事闯祸,留下不好影响的人。
荔甫再吸两个烟泡,吹灭了烟灯,把茶壶套放回妆台上原处,脱了鞋坐在大床的正中。看看时钟,将近四点,就招手要秀林过来。秀林装作不理他,荔甫大喊一声:“让我抽一筒水烟哪!”秀林吃了一惊,忙把水烟筒捧了过来,坐在床沿上数落他说:“人家睡了都好一会儿了,你哇啦哇啦的,想招人家骂呀!”荔甫笑着搂住了秀林的脖子,凑在她的耳朵边小声说话,说得秀林一会儿笑,一会儿怒,最后说了一声:“你在发昏了吧?”强挣脱身,把水烟筒扔给他,自往床后去了。
荔甫一筒水烟还没有吸完,听见秀林在床后“嗤嗤”地发笑。荔甫问:“笑什么?”秀林不答。一会儿回到床前,还是忍不住“嘻嘻”地笑。荔甫放下水烟筒,一定要问她发笑的原因。秀林又“嘻嘻”地笑了两声,这才低声说:“起先你没听见,那才叫恶心呢!我从庆云里出局回来,听见秀宝房间里的玻璃窗丁丁当当地响,我以为秀宝下楼去了,就叫杨妈去看看到底什么东西响。杨妈回来说:‘晦气,房门都关上了。’我说:‘你进去看过吗?’杨妈说:‘看什么?碰坏了玻璃,叫他赔嘛!’这我才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儿。过了一会儿,杨妈下楼去睡了,我一个人打通了一副五关,又做了七八个烟泡,多少时间了?再听听,玻璃窗还在响。我恨不得把自己的两只耳朵都揪下来才好。”
荔甫一面听一面笑,等到秀林说完,俩人前俯后仰,笑作一团。看看天色将明,俩人这才收拾安睡。
第二天早晨,荔甫心里惦着一件事情,大约睡到七点多钟,就自己醒了过来,嘱咐秀林再睡一会儿,先自起身。大姐儿送进脸水来,荔甫问杨妈哪里去了,大姐儿说:“她外孙女儿来把她叫走了。”
荔甫擦了一把脸,就离开了聚秀堂,从东兜到昼锦里祥发吕宋票店。陈小云也刚刚起身,请荔甫登楼相见。小云问他这么早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荔甫说:“我再托你办件事情。听说齐韵叟来了。”小云说:“我和齐韵叟只同过两次台面,不大熟悉。这会儿不知道他在哪里。”荔甫说:“能不能找个跟他熟的去问问他,要不要进点儿古董。”小云沉思了一会儿,说:“葛仲英和李鹤汀,跟他倒是世交,要么写张条子去问问他们。”荔甫欣然道谢。小云当即写好两封行书便启,交给管家长福并交代:一封送德大钱庄,一封送长安客栈;如果不在,必须送到吴雪香、杨媛媛两家。长福答应一声,拿了信出门去了。
长福拣近处先到东合兴里吴雪香家打听葛二少爷,果然在那儿,只是还高卧未醒,就把信留下。转身再到尚仁里,恰好在四马路遇见李鹤汀的管家匡二。长福说起正要给李鹤汀送信的事儿,匡二说:“交给我好了。”长福把信交出,又问他到哪里去,匡二说没事儿随便走走。长福问:“到潘三那里去坐会儿,好不好?”匡二踌躇说:“不好意思吧?”长福说:“徐茂荣肯定不会去的,就是去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匡二微笑点头,就和长福一起往潘三家走去。刚走到石路口,只见李实夫一个人往西走。匡二觉得奇怪,说:“四老爷往那边去干什么?”长福说:“恐怕是看朋友。”匡二说:“不见得。”长福说:“咱们跟去看看。”俩人遮遮掩掩,一路随来,相隔只有十几步。李实夫从大兴里进去,长福和匡二就在胡同口窥探,见实夫走到胡同转弯处的一个石库门前,举手敲门,有个老婆子开门出来,笑脸相迎,等实夫进了门,随即关上。长福和匡二也走进胡同,在门前琢磨半天儿,总猜不透是什么人家。向门缝儿里张望,一点儿也看不见;退后几步隔墙仰望,玻璃窗关着,反光强烈,也看不见什么。长福和匡二走到石路口,见李实夫一个人往西走,就遮遮掩掩,一路尾随而来。
正徘徊间,忽然楼上推开一扇玻璃窗,一个年轻的粉面女子探身出来跟楼下的什么人说话,实夫就站在那个女子的身后。匡二见了,手拉长福急忙转身,随后听见开门的声音,有人出来。俩人悄悄儿回头一看,见出来的还是那个老婆子,长福就迎上去贸然地问:“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那老婆子将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沉下脸来说:“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别瞎说!”说着,管自走了。
匡二说:“恐怕是正经人家。”长福说:“一定是野鸡。要是正经人家,还不让她骂两句呀!”匡二说:“不管是野鸡还是正经人,叫她一声小姐有什么关系?”长福说:“要么就是你们四老爷包的,不做生意了。”匡二说:“管他包不包,咱们还是到潘三那儿去吧!”
于是俩人折回,往东到居安里,见潘三家开着门,就走了进去。一个老妈子在天井里洗衣服,认得长福,忙起身招呼:“长大爷,楼上坐吧。”匡二一听,知道屋里有客,就说:“那我们等会儿再来吧。”老妈子见客人要走,急忙甩去两手水渍,在围裙上擦了擦,两手拉住两人,一定不让他们走。长福悄悄儿问老妈子:“是不是徐茂荣在这里?”老妈子说:“不是。快要走了。你们楼上请坐一会儿。”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就一起上楼。匡二见房间里的铺陈也还齐备,就问是谁住的。长福说:“这里就潘三一个人。还有几个不住在这儿,有客人来了,再去叫。”匡二才知道这里是台基之类。
不一会儿,老妈子送上烟茶,长福问她:“客人是谁?”老妈子说:“虹口一个姓杨的,七点钟就来了,快要走啦。他事情多,七八天才来一趟。不要紧的。”正说着话儿,潘三蓬着头,趿拉着拖鞋,只穿一件贴肉的小衫就上楼来了。先叫老妈子下去,随即点起烟灯来请客人抽烟。匡二在烟榻上躺下,长福眼睁睁地看着潘三,嘻嘻地直笑。潘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问:“有什么好笑的?”长福倒一本正经地说:“我见你脸上有一块脏,所以好笑。等会儿洗脸,别忘了拿块肥皂好好洗洗。”
潘三不理他。匡二坐起身来看。长福用手指着说:“你看,这不是?脏东西怎么会弄到脸上去的,这倒也真怪了。”匡二呵呵直乐。潘三说:“匡大爷也会去上他的当!他的那张嘴呀,还能叫做嘴吗?”长福跳了起来说:“你自己拿镜子来照照么,看是不是我瞎说!”匡二说:“多半是头上的洋绒掉色了吧。”潘三见匡二也这么说,才相信是真的。正要下楼,只听见楼下老妈子高声喊叫:“下面来请坐吧。”三人就一起到楼下房里。潘三急忙取镜子来照:脸上什么脏东西也没有,不由得回头嗔着匡二说:“我只当你是好人,不料也学坏了。上了你的当啦!”长福、匡二拍手跺脚,笑得几乎打跌。潘三忍不住也呵呵大笑起来。三个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老妈子提水壶来把热水倒进盆里,让潘三洗脸梳头。将近中午,长福要回家吃饭,匡二不便一个人留下,就一同起身要走。潘三送到门口,趁长福不注意,悄悄儿拉了拉匡二的袖子,说声:“一会儿再来。”俩人都答应着,一起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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