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没十有七年,景公饮诸大夫酒。公射,出质,堂上唱善,若出一口。公作色太息,播弓矢。弦章入,公曰:“章!自吾失晏子,于今十有七年,未尝闻吾不善,今射出质,而唱善者若出一口。”弦章对曰:“此诸臣之不肖也。知不足以知君之不善,勇不足以犯君之颜色,然而有一焉。臣闻之:君好之,则臣服之;君嗜之,则臣食之。夫尺蠖食黄则其身黄,食苍则其身苍,君其犹有谄人言乎?”公曰:“善。今日之言,章为君,我为臣。”是时海人入鱼,公以五十乘赐弦章。章归,鱼乘塞途,抚其御之手曰:“曩之唱善者,皆欲若鱼者也。昔者晏子辞赏以正君,故过失不掩;今诸臣谄谀以干利,故出质而唱善如出一口。今所辅于君未见于众,而受若鱼,是反晏子之义,而顺谄谀之欲也。”固辞鱼不受。君子曰:“弦章之廉,乃晏子之遗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