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本《列子》属于家类著作,旧题战国时代列御寇所撰。但是,后人在书中陆续发现了诸多蛛丝马迹,足以证明它已不是古本《列子》原貌,而是晋代人采集了《庄子》、《管子》、《淮南子》、等为基本素材,以残古本《列子》为框架写就的一部伪书。至于它的作者究竟是谁,目前还没有考证出来。
对伪书,有人会不屑于一顾。我们认为,不作具体分析,把伪书一概否定的简单做法是有失公允的。一部伪书,只要思想内容比较好、有特色,如果把它制作的真实时代搞清楚了,不也一样有价值吗?
《列子》内容丰富多彩,它谈天说地,探索人生,恣意纵横,总体上反映了两晋时代朴素唯物主义思想。我们在书中处处可以感受到作者的机敏睿智,以及他对世象百态冷峻的剖析,振聋发聩,令人叹服。书中蕴含的哲理,大多通过想象奇特、风格清新、诙谐幽默的寓言、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揭示出来,含而不露,任你去咀嚼,任你去品味。像《愚公移山》、《杞人忧天》、《人有亡铁者》这许多含意镌永的故事,千百年来世代相传,早就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已经成为我们民族共同的精神财富。因此,无论从思想内容还是从艺术造诣看,《列子》都无愧是祖国历史悠久的文化宝库中一份值得继承的宝贵遗产。面对这样一部玑珠盈篇、充满生命活力的不朽著作,我们难道可以去效法那个泼洗澡水连同婴儿一起倒掉的蠢妇吗?
当然,我们也要看到《列子》中存在的消极面,如《力命篇》中宣扬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命定论,《杨朱篇》中鼓吹的“且趋当生,奚遑死后”的及时行乐思想,但这确实也是两晋社会思想的折光,我们“无妨把它们作为两晋风俗史和思想史的资料来看待(杨伯峻语)”。
整理《列子》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首先是《列子》所反映的哲学思想有些地方相当玄虚,很难准确把握;其次,《列子》的语言比较复杂,它既保留了一些鲜见的古语,又掺杂了不少魏晋口语,稍不留意,就会错解文意;第三,《列子》历代注本所传甚少,且多不重视文字训诂,这自然也给整理工作增添了难度。对待这份工作,我很有兴趣,因此也比较投入,注译力求体现自己的特点,对所发现的前人的疏漏,也都作了修正。但囿于自己的学力见识,谬误自当难免。我真诚地期待着读者朋友和我的师友指出书中的纰谬。
本书以世界书局《诸子集成》所录《列子》为底本,以文学古籍刊行社一九五五年版《列子》(据瞿氏铁琴铜剑楼北宋刊本影印本重印)以及杨伯峻先生《列子集释》等书为参校本。译注过程中还拜读了严北溟、严捷先生的《列子译注》和杨伯峻先生的《白话列子》(仅有译文),获益良多,谨致谢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