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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山集 明 庄㫤

11-定山集卷十
  定山集卷十

  明 莊㫤 撰

  雜著

  字黎氏二子説【□克源瀾迴源】

  古今可以充擴天地可以斡運果謂誰哉果謂誰力量哉蓋有是人則有是本有是本則有是力量有是力量是以古今度内天地掌中有不知其難者故如欽明文思之堯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何謂其非充擴平治告成之禹兼夷狄驅猛獸之周公作春秋距楊墨之孔孟挽回既倒收拾廢壞何謂其非斡運世之具大眼目者不可謂無人也孟子曰聖人與我同類然聖人何人哉我何人哉聖人之能如此我何謂其獨不能也灝其充乎瀾其迴乎沈君洪濟真具大眼目者乎然世固有名留實去外然中否以自夢夢者具隻眼如沈君者又自有真見也駕部王公二生之戚託此告之然古今到我老而無謂其為後生地者亦至二生其亦知所領哉知所領哉

  魏節婦傳

  魏節婦者江浦蘇翁之女也節婦幼慧淑善女紅翁且老子幼騃指節婦曰吾攸屬以終養者其兹女乎致里中魏氏子庭時壻尚幼未婚也既其壻疾經歲月弗瘳殆為廢人人曰是淑女宜他配右族佳子弟毋固也節婦聞之曰禽獸之行弗兹若已世固有為是者哉及笄卒婚壻壻竟以是卒卒十七日始得一子節婦哀毁極至欲自絶乃更念曰吾為老父屬且有魏家一塊肉在是惡得無少忍哉肆以奉親撫遺孤自任績紡紝織事旦暮不以勩告伏臘甚無憂也翁雖以節婦然為節婦念亦每泣下不可已節婦見之輒抱遺孤於其旁曰天若少貸吾兩家使是兒從諸舅得成立吾何憾哉吾何憾哉大人毋重煩也翁之解節婦亦若是自其壻卒至於今六十年翁之二子及節婦之子始幼騃而孤今皆皓首蒼顔而諸子孫且各森然玉立也使無節婦彼二家者其替興惡可知哉節婦不可得也予與節婦同里閈每語其孫鏜曰吾當為汝祖母傳以勵吾鄕人鏜再拜曰鏜何幸也未幾聞有為飛語中節婦者予曰果若是哉古之立言者不若吾之易也乃徧於其鄕之長老者詢之將三年焉蓋其弟通嘗欲奪節婦之志而不從故為是以重傷之而節婦之行固炳然若赫日之在天也遂次第其事以付鏜以為節婦傳

  題忠愍公事蹟

  春秋書陳殺其大夫洩冶説者謂治雖忠其猶在宋子哀魯叔肸後以其在異姓則可潔身而去在同姓則可不食其禄夫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仁者當理而無私心使其果仁也或去或死皆當於理同姓可不食其禄而比干之死非同姓乎異姓可潔身而去而微子之去果異姓乎春秋書陳殺者咎其君不納諫而為徵舒楚子之端垂後戒書冶無貶詞也顧以為在子哀叔肸後何耶聖人天地也春秋化工也以聖人而為春秋後世豈易窺哉正統中忠愍安成劉公以死事為天下慟雖販夫孺子亦皆知公之為烈也愛公者以洩冶事惜之謂其為可去嗟乎世皆以去為貴乎使其皆去國無其人誰與興理公以不去為是苟無所建明非公謂也況公與冶其忠雖同所以處夫忠者則有不同冶以犯顏極諫取戮知其君不可諫而諫之以成殺身之仁而公則不然公職絲綸居講讀地謂權不可下移蓋朝夕納誨以輔台德啟乃心沃朕心非若冶與史魚之忠侈然贑直而不顧以自嬰其禍者比蓋天下事亦固有忽然出於不可測者而公當之也昔漢谷永輩於其君直攻其過弗怪至王氏則嫵然媚竈不遑暇食觀王章死出於王鳳永之事公肯為乎是以知殺公者非上意也是公之死與冶又有不同者矣或曰知幾其神子哀叔肸近之夫三仁外子哀叔肸亦可以強至於知幾其神聖賢之家數何等恐未可以為二子畫像也以二子言冶無分矣公於此亦將磊磊以軒乎天地哉公有以及之必將有以處之而忽然不測以至此極者天也嗚呼公亦不可悲哉公之孫祠部主事縝以天下之悲公者各有述乃集而帙之題曰忠愍事蹟命為之引某遂以春秋書法畀之古今人物不敢苟然一評唱也後之作春秋者尚亦知有以大書公哉

  題陶雲湖畫吳次翁像後

  吳次翁畫品高絶稱其人陶雲湖不打誑語然次翁亦終有以為之地也次翁學易求羲文孔子之道方在白晢使其果有所得則於是也豈非所謂弄丸餘暇而自遊刃於烟雲水石之妙也哉

  書樸庵挽詩卷後

  此樸庵詩挽也予不識樸庵安知所以為樸庵哉予老病無狀偃蹇林壑三十年矣天下之人莫不以予為迂予清源盛暑長河孤舟老岸一泊三日王君廷璧再拜請予避暑衆樂堂祖孫父子間茶甌詩卷相愛之意又不止不以予為迂也抑何故哉古人謂稱人之善必本於父兄師友予聞廷璧為樸庵冢器觀廷璧又可知樸庵也予於此卷安得不深有以嘆服諸公具眼而凡知樸庵者未必若予之有所警惕而後省哉人之才識器宇相去之遠真若此也可勝嘆哉可勝嘆哉

  鄭氏家藏古畫圖卷引

  畫一也而有以心以畫之不同者何哉蓋以心則天地萬物總吾一體窗草不除皆吾生意元會運世皆吾古今伏羲周孔顔曾思孟皆吾人物易書詩禮春秋皆吾六經帝刀何有太平無象皆吾化育畫一吾也吾一畫也吾之與畫未嘗有二又豈可以差殊觀哉苟或不然而徒惟畫是尚則雖輞川一畫不過描之精而已十日一水五日一石不過彷彿之似而已以至斧劈千仭雲山煙雨花鳥寫生不過優孟之學孫叔敖而已天機之妙雖未嘗不曰爛漫而所以爛漫者果吾心之神品哉天機之精雖未嘗不曰流動而所以流動者果吾心之神品哉昔張旭草書觀公孫大娘舞劍器而遽有得朱子謂苟移此於道何所不至然凡術藝之精者又惡可以不學夫道哉天曹主事廣信鄭君行之手持一帙過予求引南道御史式之行之兄也顧嘗以公過定山講學不厭式之好古信道江西以為二鄭此畫首顛元章次亦不減宋元名家其意蓋亦有在固非徒以畫者予雖衰老無用西窗燈火尚當與吾二鄭展卷之餘相視一嘅何如何如

  題王應韶立馬稿

  魯靈光不巋然也而巋然者誰哉滕王閣不千古也而千古者誰哉年少俊才流動軒豁固自如此立馬主人過數年方三十觀其奉使河南諸作可考矣雖然固自有一着尚在花柳前川鳶魚化育以心印心之學又不在言語文字間理會也百尺竿頭更須努力一步某辱愛立馬似有宿契然於此稿安敢謝以不敏而不為主人一拈出哉何如何如

  書南征録後

  予家食每聞鄉之長老凡稱吾邑之人才必以今都憲張公為第一予問之皆曰子不見夫劉運同乎廉則廉矣以公視之則有文又不見夫史郎中乎能則能矣以公視之則有守又不見夫魏檢討乎文亦雄矣以公視之則稍謙予與公雖同里閈而宦途南北不相見者動以十年又予不得與劉史同時不知二公之行事與公何如每聞是言未嘗不竊疑也成化壬辰公以廣東方伯陞都憲巡撫南閩道過其家既而即訪予草亭出所自著南征録及白沙陳公甫所贈詩命予和之夫予後生又卑且陋而公乃忘其自高過其廬而加禮焉且和悦之氣可探使人遇之如飲醇酒不覺自醉公之謙德何如南征之文拳拳有濟時行道之心憂民愛國之意非嘲弄風月者之可比公之文章何如白沙先生何如人哉其所贈詩有公德清南服之句公在廣十三年使公所守有一毫之或渝白沙固亦未得如是其孟浪也公之所守何如予益知公之不可及而益信鄉人之不我欺而其言為至公矣夫吾邑人才為江北第一而公為吾邑之第一此吾鄕人及吾輩之所論者如此公不止於此也是故孔顔之道德雅頌之文章伊周稷契之事功為天下古今之第一萬世之下所瞻仰而稱頌者公未耄矣予安得不有望於公乎予以公之子伯□持南征録請予題乃敢并置其喙如此

  題吳以魁族譜

  新安吳君以魁以其先世譜過定山請予訂其可否予郇國文簡公後宋南渡子孫漫處閩越先世自浦城徙松吾祖又以世變流寓兹土一百餘年方言之訛轉章為莊予每欲會譜諸暨温州浦城以續先派以正其訛舛又以病卧林壑願莫之遂四世而上不知為誰自䘏不暇尚能為以魁贊一辭哉以魁沉深雅博況其世譜皆其手筆易簡明白圖系𣲖續一覽可見予雖欲贊以一辭亦莫能置寸尺於步武間也西窗燈火但相與檢閱一再以增永嘆而已以魁别去不惜此稿留我溪雲他日病暇會譜之願容或少遂亦得以資矜式而以魁於我尚亦有益哉何如

  書李筠傳後

  李筠功雖不成其氣壯其理直千萬古綱常係此一舉筠亦偉丈夫也哉其曰吾周朝宿將與世宗義同昆弟禁衛皆舊人聞吾之來必倒戈歸我是可謂視人猶已而以忠臣義士待夫石守信高懷德也於乎曾謂舊人者反目以相視返戈以相擊而天理不存人心已死有如是哉雖然他人不足道也而筠之子守節方其起義兵而沮其父於生存之時及其守上黨以城降而忍背其父於肉未寒之日襲衣金帶銀鞍勒馬設宴從官而亦預其賜貪饕狗彘之富貴而甘心於叛臣逆子之列筠之不幸而乃有守節如此又尚何責乎趙匡胤石守信高懷德也哉

  題使節清風卷為劉侍御作

  以㢘為清風清風小也不以廉為清風清風大也清風不可以為大哉四方風動時乃之休禹臯之清風也何以為禹臯之清風哉堯舜一禹臯也彰善癉惡樹之風聲周畢之清風也何以為周畢之清風哉文武一周畢也記曰風乎舞雩詠而歸黄魯直曰周茂叔人品甚高其人如光風霽月又果何以為曾點茂叔之清風哉孔子一曾周也堯舜文武之清風以治孔子曾周之清風以教治莫大於堯舜文武教莫大於孔子曾周然其清風如此謂不以為大哉人苟於此其出也不以禹臯不以周畢而其處也不以孔子不以曾周是其進不以道退不以禮又烏足以知其大乎侍御劉君東之為行人時奉使遼國同道贈之以詩題曰使節清風其所以為清風者夫豈規規於陸賈之槖薏苡之辨以自處於小廉曲謹之簡哉今東之為御史蓋御史中御史也其進殆未可涯然其自處其果小乎其果大乎其果無所於小大之間乎處之必有其道也不然何以為東之

  書堂塗碑隂荅黄司訓

  泰山高矣泰山頂上不屬泰山堯舜事業也只一點浮雲過目浮雲過目堯舜事業可遽了哉許大二程果真病語孟子以萬物皆備於我又以君子所性大行不加窮居不損為有分定則在我為重在外為輕堯舜事業何事業也浮雲過目且可遽了世之瑣瑣更復何言而湖西老子乃為此設其故何哉夫豈漚利浮名巍乎其有成功者有所不到泡緋幻紫渙乎其有文章者有所不及然世之英雄豪傑顛倒乾坤舞㺯古今作為戲劇以北成南者固有而其間大鞭大策大斤大斧亦無不具而亦在人真自猛省也湖西把臂一峰人龍道眼豈不勘破第恐聰頴分多樂至顛蹶忽墮此境而夢為蕉鹿枕弄邯鄲有所彷彿以顛倒斯世至此而石上諸公被其叫喚被其玩弄真未醒哉真未醒哉如有所醒堯舜事業只也浮雲區區榮辱更為土苴而性分之内有一鞭地矣湖西果無異哉雖然聖賢真境更無比擬不落商量不知何日曳杖當塗不懼此石拔地倚天磨崖萬丈一□而倒使湖西熱謾手段無所措處不知容否不知容否濮陽為我問哉為我問哉

  跋羅一峰先生書宋文丞相荅劉教授啟

  孤忠大節文文山者為宋一人高風直氣羅一峰者為今一人有文山此啟故有一峰此書有一峰此書故知文山此啟此啟此書蓋有不待駢枝縣附而自會者亦自然也予讀前史每見文山之烈未嘗不起千古凌厲之想但予晩生不能接見文山眉宇徒切想望而已然越人去國期年得見似越人者喜予雖不見丈山得見似文山者喜矣今之世豈無似文山者哉成化丙戌附驥一峰之尾登第得拜一峰泰山喬嶽白日青天蓋真文山者矣不徒似也嗚呼曾幾何時而一峰謫矣及其再見又未數月而一峰病矣又不數年而一峰卒矣嗚呼予於一峰當何如哉一峰跋文山此啟自謂一字一涕張東白跋一峰此書又謂一字一涕予於一峰吾道之哭世道之哭朋友道之哭雖一字萬涕有不足以寫吾痛者夫豈曰止一字一涕也哉

  醉月跋

  觀吟風㺯月之言而知霽月光風之有在讀傍花隨柳之詩而知太極圖說之不亡觀文芳之所以為醉月者夫豈不知枕糟藉麯而沉酣於酒不可以為文芳者哉雖然人貴乎自得不貴乎摹擬貴乎真見不貴乎彷彿優孟之學孫叔敖人徒見其抵掌談笑無不相似以為真叔敖矣殊不知去冠解衣謝其摹倣而故吾猶自凛然而所謂真叔敖者終不可以為固無恙也文芳可不求所以為真醉月者哉

  跋夕惕齋詩稿

  絶無人力而有天機造絶境也此卷割所深愛拈出兹語雖於超脫容略少間豈易得哉滅沒天機於烟影之外者知之自得於驪黄牝牡之外者知之木假中峰豈不聳然為益尊乎

  小學圖跋

  此畫朱子小學數段皆明倫敬身之事無非欲以所行照此様子不敢失其正者亦可敬也㦲或曰此皆小學所載若所謂大學之事則未有一二不知何也嗟夫小學之與大學但知大小精粗生熟之間而已小學此明倫也大學亦此明倫也小學此敬身也大學亦此敬身也豈有異哉趙子昂不知惟以畫乎高下為論是其所知者惟以畫也惟其所知者畫故凡君臣父子親疎内外之分俱有所不知故至貪富貴而事讎敵棄仁義而甘汙賤無所不至其視此畫數段使人惕然有所警者豈止可為愧死也哉嚴汝學世寳此畫久矣過予定山求跋汝學之先父某與吾戚祝信攜古畫一卷見示亦此卷也予雖未嘗題跋一語而其心則甚耿耿至今汝學之父子亦可謂知所愛哉

  王氏母哀詞【并序】

  江淮車駕衛屬車駕之政江淮首也汝舟未至江淮不在車駕在江淮汝舟至江淮不在江淮在車駕在江淮紊以瀆在車駕治以理兹汝舟以憂去也繼汝舟者無一汝舟哉江淮長屬若郭若余若田坐汝舟之天久矣不能乏汝舟念也朋走定山求哀詞哀汝舟之母謂太夫人假以數年汝舟得有是哉某遂援其意以為詞某屬汝舟厚若某哀汝舟母又不止此也詞曰

  彼端矢兮斯賢煦無告兮春無權羌世事之靡定兮盛或遷不終我惠兮胡然豈亢乎其邈斯世兮忽此外捐轍可卧而遏兮檝可溯而前嗚呼斯世兮乃孰與之留連顧事有重輕兮弗可以全豈吾軻母之台夀兮偶得以終乎天年惟聖世以孝為理兮何可倒援將吾人之不淑兮孰敢以求乎天蓀壁塵兮神可憐機杼空兮魂不旋櫋方蕙兮背有萱仰雲霓兮何可言袂安得以返兮衿安得以留褰流沛澤之洋衍兮將復以終乎此壖嗚呼涕有所殞兮而言亦終有所宣恐阻彼宰明兮又不得以憫予輩之多愆

  贈賈君惟善之新昌典史詩【并序】

  賈君惟善者吾同學老友也賈君今年得典史新昌將之官求予文以為贈吾有所懷豈忍棄吾老友而不言乎作短歌一章與之夫賈君所求者文也予所歌者詩也世之人以文與詩為二予豈未知文即無韻之詩詩即有韻之文賈君其亦知予之詩非文者哉因著於引以釋賈君之惑

  有泉莫作盜泉水有官莫負貪官名盜泉之水渇不飲貪官之名終不清貪官之名終不清崔烈銅臭元載胡椒雖有孝子慈孫百世誰復更城南節度屋萬楹城西刺史田百成輕裘肥馬冠侈靡粉白黛綠誇輕盈問之乃是剥民肉歸來大舸金滿一家温飽極富樂豈知填溝倒壑俱蒼生蒼生兮蒼生朝廷為爾用民牧爾乃如此民牧榮白日悠悠照下土人雖不監皇天明我無斗柄酌元氣無可奈何心未平賈君賈君吾明英短歌激烈君慎聽慎聽新昌典史官日看取多賢聲傾

  祭松江青龍先世祖文

  嗚呼我祖夙罹世難流落江湖㷀然獨立孰如荼苦屢曰我先粤稽諸譜富滿江南貴亦與伍禮樂文章煌煌簪組惟我三世松吳淮楚不遑暇䘏孰曰予土渺渺然予白雲江滸我車既東我舟斯櫓父老重詢喬木可數瞻望故丘平原膴膴禾黍夕陽我心千古我酒載斟侑以殽俎嗚呼尚饗

  祭封戶部主事石公文

  嗚呼公其已乎公有倉公盧扁之能孰謂能起人之死而不自起其死乎公有呼嘘咀嚼之能孰謂抱和守一而亦有所阻乎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公有不匱之子孰謂龍章命服方且薦至而孰遽褫乎嗚呼豈死生命也天定勝人而人定有不與乎將神鬼神帝生天生地能與豨韋堪坯斟氣毋騎日月而出入無始乎抑又承其所來順其所往而不横受而逆取乎嗚乎公其已乎天人渺莾果予闇塞者之可語乎公其有知其可訾乎矧兹祭也肉其不胾酒其不玄公其來格此乎嗚呼尚饗

  祭吳侍御母文

  嗚呼學異而遷學惰而丸於惟母氏今則有言曾不待夫告勩而自不惰初不用夫揉直而自不遷不忌不争不黨不偏彼佞我直彼取我㢘卑於我者而不以為可侮異夫我者而不以為可嫌惡人善人類各醜妍不恣而長不覆而顛究其所抱則正正堂堂磊磊明明掲日月而行中天此奚故哉有是母有是子有幽貞静一之資而自産夫光明磊落之賢吾聞古有胎教夫豈不然嗚呼女經一代億萬斯年彼軻彼郢孰紹孰傳蓋天下之勢難以人而易以天勞者躓而逸者前要其儶軌必有以知其孰後而孰先予惟謬悠曾不以為可侮而既久益堅而母氏之澤於我者亦有及焉臨轝一奠有涕泣漣嗚呼哀哉尚饗

  祭程阿婆文【代兄作】

  坤法而静雪以徐徐非此之宜嗟惟孺人夙有閫則德門以歸姑章貴豐田不加闢居不厭卑子廪黌宫緩示嚴戒穆穆如師惟哲惟一作法古先豈富貴為懿範不同鄉隣則傳交往則儀宗依我來壻孺人孫吾弟之兒夫先其歸十有餘祀玄堂有基友誼在昔戚情非私吾甚其悲嗚呼尚饗

  與司馬提學書

  自古聖賢所為甚活天下事未嘗不欲其行有不可行者亦不欲其必行如孔子隳三都至於不可隳處亦止朱子上封事門人諫亦中止先生看之極熟某何敢措一辭於其間哉昨得來諭為欲異端不兩立謂起頭沒了沒當恐非道理必欲緣此討個歸計先生所學鳶魚活動豈如是執著者哉但憤世之心極多故自不知其如此激切也聖賢於世不過為人立個標準使天下後世觀感而已天下事有不如意者皆欲起而以力勝之吾恐不勝其僕僕矣惟先生熟察而裁審之幸不以某為山林偏僻之論竟束之高閣而不顧也高作俱敢僭和一章但别後遊山少出而雨阻者十餘日聊此潦草奉復承寄示麾下之作更容遲遲謹當逐一奉和請教也不宣

  祭馬御史思進書

  令公墓文發付里人公務者去未示隻字如何今歲秋蝗盛葉節根實次第而災百年未之聞官既不肯民聞民亦不肯聞官富兒已無可奈何況貧窘而拙於生理如某者其迫促可知矣衡陽設有之國民之勞瘁可勝言耶近者常德又有封建吉贑臨江非版圖内耶天下皆民也執事方當言路恐未能忘均平一視之心而失勲名於千載之下也相知之深遽忘其言之罪也

  復張岳州書

  執事威而能容文而不泥通而得已介不失人大行遠到可以望而知之無似迂疎尺寸之資不益嚮德深峻之勢也明矣然而君子譽之而益勸小人非之而不沮既以此始亦必以此終古人名言也昨者邂逅傾蓋執事不失朝夕禮溢而事固精通於誠在心無間於大小又如是者方寸之私久而益醉相去遠矣愛之至而望之深不覺其言之盡也

  吳孺人真贊

  白頭聖善子為大夫室廬擇舊荆布惟粗迹愛苦空心亦如如命子備官而靡私圖我拜於堂語實聞吾我述懿行坤德其謨

  竹山汪先生贊

  天下之事有不可常者無一挂目天下之書有可觀者無一不讀輕衆人之所重不敢忽衆人之所忽江海大觀雲山老足萬古青天烏巾一幅噫此亦真可謂逍遙塵外而凡天壤間可以動吾心者不知其為何物

  貢郡博先生贊

  人其所居天其所施不墨不老而儒其軀不茅不土而芹其池雍容進退風月乎南雄之俊遊戲放宕飄灑乎東海之詩噫若斯人者其可謂苓通萬故豕蝨諸有而獨立自守他固有所不暇知者歟

  奏議

  翰林院檢討臣莊某等謹奏為培養聖德事成化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内閣遣郎中韓定持小掲帖到於東閣及史館分與太常卿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吳節等令各賦詩以為上元賞玩之具臣等各受一帖内開花果煙火等項面帖詩講題目仍令照依舊詩格式擬述進呈及觀舊式俱是玩好之物鄙䙝之詞甚非所以養聖心崇聖德也臣等竊議以為此事必非陛下所為陛下以天縱之聖日新之學游心經術邁迹堯舜凡所舉動必欲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方即位之初首下温詔赦田租絶貢獻停不急之務與民息肩又開言路凡朝廷政治得失軍民利病許諸人直言無隠天下訢然以陛下應天心承祖德而所以太平萬世者在是矣及觀去年以來如遣人造楮國家舊制也一聞大臣之言而遂寢節令宴樂每歲常例也一因大臣之疏而遂罷向因災異勑諭羣臣同加修省凡此數事皆臣目擊耳聞未嘗不拜手稽首稱頌以為陛下從善如流改過不吝自禹湯以來未之有也在彼者既皆陛下所不為則煙火之事臣等又決知陛下之不樂於此也今日之舉或者兩宫皇后在上陛下欲極孝養奉其歡心非為一身娛樂之計然大孝在乎養志不可徒供耳目之玩好以為養也臣等伏覩兩宫后母恭儉慈仁之德著於天下坤儀貞静舉天下之珍奇玩好皆不足以動其心豈以煙火為樂哉況兩廣弗靖四川未寧東離亂然敵情難測尚費區處不可置之度外北人瑪拉噶包藏蛇豕之心窺伺間隙所當深慮江西湖廣一旱數千里民不聊生其他災傷處所尤多未易悉舉生靈嗷嗷張口待哺雖蒙優詔賑恤然公私匱乏計無所出可為寒心此正陛下宵旰焦勞不遑暇食兩宫母后同憂天下之日臣等又知陛下之不暇為此也至於翰林之官以論思代言為職雖曰供奉文字然鄙俚不經之詞豈宜進於君上若不取法聖賢而曲引宋郊蘇軾之方致以為比是以三代而下之君望陛下而不以三代而上之君望陛下也臣等遭遇聖明發身黄甲叨與庶吉士之選陛下養之翰林教之誦習六經師法孔孟二年於兹矣近又授以今職感冐國恩至隆極厚夙夜惓惓相與戒飭惟恐曲學阿世無以補報於萬一何敢以此鄙詞上瀆天聽以自取侮慢不恭之罪哉臣等又嘗伏讀宣宗章皇帝御製翰林箴曰有啟沃之言惟義與仁堯舜之道鄒孟以陳若今煙火之舉恐非堯舜之道煙火之詩恐非仁義之言臣等知陛下之心即祖宗之心故不敢以是妄陳於陛下之前且知不可曲順而為之是不忠也知其不可為而不以實聞是不直也不忠不直臣罪大矣古之帝王盤盂有戒几杖有銘目不視非禮之色耳不聽非禮之聲兢兢業業惟懷永圖雖在紛華靡麗之中獨幽得肆之地而所以戒謹恐懼操存省察以致其精一執中之功者無所不用其極誠以人主一心攻之者衆一惑於耳則凡侈靡之聲皆乘間而入矣一惑於目則凡侈靡之色皆抵隙而進矣人心愈危道心愈微天理人欲不容並立若曰上元之樂乃微事耳煙火之舉乃細故耳此不足為聖明累是殆不然書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又曰不役耳目百度惟貞若於此一事厭常喜異之念興則他日之甚於此者將無不至不可以為微事細故而不知謹也且漆器之作何損於德而舜則止之旨酒之甘何害於事而禹則絶之露臺之費不足為奢而漢文則已之彼聖賢之君何汲汲於是哉正以欲不可縱漸不可長故耳臣等伏願陛下寛斧鉞之誅採蒭蕘之語將此煙火之事亦皆禁止不使接於耳目而移此視聽為文王之視民如傷為大舜之聞善若決江河省此冗費以活流離困苦之民賞征伐勞役之士則干戈可息災異可消百姓可以富庶四夷可以賓服億千萬年享太平無疆之休則陛下之所以奉養兩宫者其孝豈有大於此哉惟陛下深思而力行之不以臣等為沽矯不以臣言為迂濶使天下後世皆知聖人之凡所作為出於尋常萬萬矣豈惟臣等之幸實宗社生靈之幸也臣等昩死以聞

  定山集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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