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俟庵集 元 李存

18-俟菴集卷十七
  俟菴集卷十七      元 李存 撰序類

  送上饒黄熙序

  上饒黄君夀卿教諭吾邑數月其子熙來侍左右將歸凡與之遊者或賦之以寓畏别之情或詩之以結久要之好燦乎其有章鏘乎其成音而俾余為之叙余曰夫中人之情得從其親以宦遊者有不間於位之崇卑勢之閒要往往以娛目騁懷為務至或有嗜利之習淪入骨髓者亦或有徒荒蕩而不知還者雖將以廣其見聞適所以溺其身心如此而可惜者比比而是今熙之留此也從琴師交吟友及其歸也則求言請贈唯恐離羣而索居嗟乎其今日之所養固有可見而他日之所成獨不可得而前知乎

  送龔太和隨天師入朝序

  皇帝即位之明年詔江南張天師入朝八月丁丑天師行選其徒之才且藝者賢有德者壯可行者若干人從而番昜龔君太和與焉吾聞天師每朝覲時國有大祈禳則命之天師帥其徒為壇而醮焉懸鐘磬陳寶玉立五方旌旗其響應往往如桴鼓又聞其在道路也民有疾癘輒扶老携幼滿其車下甚至壅遏不得前天師則戒左右宿符篆囊而佩之俾一一得所欲而去嗟乎非天下之至誠其孰能與於此宜乎大賚於朝而有以及於其人也君今之為是行也吾見其被璽書而列於祠官也有日矣於是乎書

  送章廵檢序

  安仁之西壤與臨川接其細民習於輕悍一有水旱輒羣聚相剽刼富家巨室至夜不能枕余兒時有淮人方君某者來為尉尫然長不滿五尺善騎射有膽氣三年所撲滅窮根株不少至今西壤人畏之而一二餘老兵猶能談數十年間庶政理修歲無大饑咸安生樂業而警戍之吏又往往以其暇裕撓民訴訟縱卒旁午雖幸以代去然鮮有全善譽者章君齊賢之來為白塔也律已以亷馭下以莊而白塔政為邑之西壤齊賢居官凡五年如一日今其去也自其鄉之大夫士以至於販夫牧子無不誦其美而懷其安異時使者之行部及有司之吏議皆未始有所譴訶信乎其能官而有譽也歟昔方君之去安仁也年已踰五十吾嘗謂使其人居邊疆得自部一卒已上亦必有以立功後不知其何如每每惜之今齊賢之去白塔也才三十餘耳而輿人之論謂方也以才章也以德其所以逢時効職雖若有不同然者是皆人所不能忘也故因獲序諸公餞詩之末而並及焉

  劉道士煉丹序

  余未始讀神仙書蓋不通其制煉金石之方今醫家所當用亦十餘品而或雜之以草木臭味其扶陽抑隂救危疑於倉卒之際殆亦仙方之餘而養生之所不可無也然精其事者率多隱於名山大川之間惜不能徧訪少探討焉冲虚山中道士劉範者頗有志於是嘗語之曰古之君子凡所為者先其義而後其利故義著而利隨之况丹者人之所服食尤不可以苟按本草朱砂生符陵山谷形如箭鏃如芙蓉花者良出他土者率不及其碎末者特糾工取耳又諸石或火煅醋淬擣須千萬杵或水飛研如粉無聲不爾著人腸中能作癰夫丸而售之誰得而辨焉在於不自欺爾不自欺雖欲坐進於道無它岐也况丹之必售乎吾愛範之貌魁然範之氣藹藹然故其所以望之者有將不止於是焉而已也範字彦基又知讀書蓋儒家子云

  送薛玄卿入朝序

  至順元年秋九月龍虎山薛君玄卿復遊京師其鄉人何素率其友之能詩者若干人咸賦以餞之而俾番昜李存為之序存曰君之往來京師也數矣雖萬里若適鄰左然至則有大宗師為之依歸行則有供給之裕而無旅瑣之况也似於人無所改視而易聽者而何以言為顧君素有能詩聲往在京師時凡公卿之好文辭者必交其歸而居山間也非清流勝士則不與之接然則倡和之樂在彼而離索之憂在兹矣是以懷慕繾綣之辭蓋有不期然而然者孔子曰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由是觀之則四海之間千載之下蓋或有因是而推知其為人者矣吾之序也烏乎辭

  復送薛玄卿入京序

  世祖皇帝平江南上饒張公以黄老言進得賜號大宗師出入禁闥者凡四十餘年張公往矣而番昜吳公繼之由是其徒之魁奇俊拔者皆彬彬焉往來京師以為常庚午之秋薛君玄卿復行其交遊間無不詠之歌之以為餞何生大易集而成卷嘗俾余叙其端而臨川彭舉復得若干首亦徵言焉余曰君之行亦光矣是何詩之者之多也或有以美其實或有以勉其所未至其得此於人也亦必有道乎雖然吾竊有私焉吾幼而多疾今駸駸乎其老矣學不足見知於人才不足為時用也日食米一升酒再觴爾夫豈不知自量者哉顧古之君子亦或有尊德樂義而囂囂然以遊者而吾獨無是心耶吾喪親既已二豎子且長能聚糧治裝斯亦遊矣游必先京師先京師其必以君之師生為東道主下榻之餘借之以一馬導之以一奴望宮闕之偉麗闚明堂辟雝之制而瞻大駕之北巡也其於公卿之間有果能以尊主庇民為己任者吾則求往拜之後來之英有自視不碌碌而能虚心委己者吾亦願與之語然後翺翔乎灤河之上少栖息乎西山之阿其去也則道東魯禮先聖之遺像訪三家之子孫如是而歸則終焉而已耳然不知吾之行也果何時耶又不知吾能行時君無它役而在京師不耶又不知吾及京師而君無它役其相與之意有不異於今日不耶姑因是叙而要之亦以塞彭子之徵云耳

  老老堂銘并序

  金谿彭萬里年五十而喪配義不忍再娶顧男女若干人皆幼於是迎其外姑李氏於家以老因扁其堂曰老老進士朱君元會為之記而請番昜李存銘之銘曰人生伉儷不幸不齊異母異情幾續而睽顧此呱呱孰恤長之賴外姑存未及於衰亦豈忍心下坐吾帷朝饑莫寒庶有所離或哺或縫吾女之兒母見子子足忘其悲子見母母慈而益慈女長而笄男壯而妻薦其甘香羅拜歲時孰謂人老非吾老為休哉彭君裁變而宜

  送張平可序

  皇帝四年詔天下以科舉取士秋僕與於州縣之貢歸自錢塘訪舟玉山縣適與豫章郡張平可同載而下平可為老子法其眉目江山風雨之色蒼如也携二侍者一奴詰其所從來則由真而揚而潤而常而蘇而秀而杭而嚴而衢而至於此時且半載水陸且數千里僕意平可慕乎玄寂者也亦何故不憚數數爾也頃之平可又謂余郡有開元觀者久廢吾佐吾師徒手起廢逾二十年而宮宇以完今教主大真人更名玉虚因諉吾提點之吾慮夫無飯吾徒者是役也謁財諸貴富者而田焉僕偶於平可有感也近經上饒道中所見通川橋梁凡五六大者至百楹槩其瓦石椽桷構結黝堊之費動數百萬錢而皆白蓮社中人成之彼白蓮社中人非有公卿貴人之資率多行乞四方亦或伺夫過車馬也者而丐聚焉嗚呼不亦難矣乎哉雖所見本出於求福利者而亦博濟之餘義吾則於彼重有感也大江以南學校之間廪粟之多其名為禮先師修宮牆贍成後學者也而來董其事者得不狼戾其間至鮮矣固不當責其丐貸有為如白蓮社中人者亦豈敢望其竭心力圖祠事於永久既宇且田以安夫後如為老子法之平可者乎嗚呼何其儒者之不競也而往往又卑之弗口以為儒者之業豈於此乎在雖然是豈有聖賢踐修之實特假夫濶論以自解者耳益以蔽其心之不愧於彼也故書此以嘉平可之志亦庶以白夫吾黨之士其或有然吾言者否也

  送劉縣尉榮甫序

  仕於時者非但無賄之為難而御吏之為尤難苟知無賄已不為狼饕烏攫者之所動摇效甘薦脆者之所蠱惑而不免乎來者之誅求僚友之酬酢妻妾之奉服食之美未有不中道而變焉者也無賄之難不其然乎其或確然有以自立毅然有所不為知食君之禄除民之害而無私焉者義也盡其在已而無祈乎其上脫有不幸出於防閑之所不及者命也如此則曩之所謂難者又將有不難者存州縣之胥諳練乎民俗之情偽慣嘗乎官長之巧拙自其幼而學之壯而行之者無非欺公罔民之事蓋其禄不足以仰事俯育名未足以取青拾紫使者之行縣稍有風力而振舉其職者械繫箠楚朝施夕甪彼亦何苦而為之故放其良心而不知求者亦其勢然也勢既如此則其念念之間何適而非私彼其所掌者分而官長之務總彼其所資謀者衆而官長之黨寡至又有同僚之暗謬者則託之以為腹心編民之豪黠者則援之以為黨與御吏之難不其然乎其或明足以燭微而不為其所昏蝕通足以合變而不為其所陷穽右吾之誠或有以革其面奮吾之斷或有以折其姦如此則曩之所謂難者亦將有不難者存然能無賄而不能御吏則其政多出於弱而無以及乎物能御吏而不能無賄則其設施多出於術而不可以訓今縣尉劉君榮甫其於無賄御吏兩有所長者與君薄滋味敝冠履臞然一布衣也出無車馬則杖而徒若未嘗有禄於時者而其亷稜介厲之氣人不敢干以私他日嘗攝邑事吏胥之猾玩者往往為之屏氣時鹽法甚嚴也而君則稽市肆之貿易而貪者不得以偷便郊郭自寧謐也而君之宵巡未始以寒暑休嘗指其卒徒而謂人曰若屬文股肱操凶器習鬬事雖曰所以弭凶也而不旁緣為凶以殘吾民者幾希一有縱横必痛繩之又嘗親邏境上異時之行者每託焉以即富貴之家戈槊旁午雞狗為之不寧君獨裹糧槖飱莫則求為仙佛者之廬而棲焉又嘗曰為人之道正而已矣雖正之為義有精有粗而君之所為殆亦出於天性不皆矯激以為名者也上府之聽讒嗾者嘗欲擠之而公論卒不可泯使者之不辨蒼素者嘗欲抑之而微疵終不能以深中嗟乎非無賄不弱而有及於物者乎非御吏不以術而有可訓者乎今聞廣東憲大夫蓋有知之而檄其入幕者矣御史王公又復列其政績於臺矣去此而加勵其平日之志益廣其化民成俗之方將有及於物而可以訓者益不細矣吾黨好義之士惡得不樂為文辭以勉之哉

  贈李晉仲序

  吾聞金陵楊公志行之為人也屹立而不阿其涖官也靳然不可干以私心切慕焉他日得歙人汪君稱隱書謂嘗於京師識公公為記其堂與菴文甚奇而倦書不能寄也其甥李晉仲教授餘干有繕本可試從晉仲索觀之未行會江右道士聶以此從餘干來嘗謁晉仲有其文亟取讀之初不能以句若崖崩岸斷上下千尺而輕禽捷獸莫之能緣也若飯臭茹草於窮山絶谷之間而肉食者自鄙也若車馬於羊腸九折之途而御轡策彗之嚴斯須不能忘也遂益有以信公之為而以此又謂晉仲亦綽綽有舅氏風由是不但有慕於公而并願識晉仲焉天歷己巳適當賓興之歲七月之朔客有以晉仲將行告者僕曰余固未識晉仲者也而謂之不知晉仲可乎其行已其績文固皆有所自來雖已受命而及物之志政未自歉是行也升之春官而進對於天子之廷者非晉仲其誰乎而干越之友亦皆褏然以功名望之形於詩歌者成卷僕因得以平昔有慕於楊公而並欲識於晉仲者叙其端云

  贈趙舜咨奉母之晉康府史序

  上饒趙君舜咨以儒家者流為晉康府史至順癸酉之春會有江右之役便道過家奉其母以行其鄉之交友咸為詩文以寵餞之且有介其徵言於僕者僕曰吾見吏於廣海者多矣往往因其物產之富貨寶之聚而民俗淳且愿也則從而魚肉之夫魚肉之者負君命而失民望固不待論求其所以樂其身以封殖其子若孫者尤不足論姑以其名稱美者而言則必將曰欲有以娛悦乎親者也夫孝子仁人之於其親不使有一毫憂懼於其心國法至密也人情至險也娛悦於可指可視之間而憂懼於不睹不聞之際娛悦於俄頃而憂懼於無窮娛悦於政刑之所或免而憂懼於鬼神之所不可逃果得為真知愛親者乎今吾子之往役於彼也旦而興安親而後出也莫而歸安親而後息也是肯以一毫憂懼其心者哉量禄而制用輕煖於身者雖未備旨甘於口者雖有時心舒愉氣和平也心舒愉氣和平則六淫不能賊也六淫不能賊則雖歷險阻犯瘴癘若不出戶庭然子毋疑吾言方今朝廷清明賢公卿擇士如恐不及自求之福終來之吉蓋將有不期然而然者矣

  送陳德輔之金陵從閔先生序

  夫理有所未燭而過有所未知苟非上智其誰能免不然犯霜露起險阻躬樵㸑甘虀鹽古之人亦胡為乎然哉蓋其信之也不篤則其求之也不勤其求之也不勤則其得之也不實疇昔之歲覃懷閔君來遊吾大江之東而上饒陳氏最先客之其為教也凡進退揖讓之間奔走使令之際苟有差忒毋或假借其講說經史條貫悉備若經之有綱若穡之有秋與之處鄙背之氣將洒洒然而自消既而移家襲慶而陪講於郡庠吾不見且十年矣至順癸酉六月某日陳氏之子輔不遠二千里往求焉以卒其業夫師之賢善教者固未易得而子弟之勤且勇不足於已能不難於未聞不膠膠於故常之習不屑屑於囊槖之費為尤未易得吾用是有以知輔之此行也必將有所成矣况金陵為公卿大夫之林苟有餘力更能求其仁者賢者而善事之則輔進也又將有不止於吾所期焉而已也

  贈章德輔遊京師序

  余往來貴溪上蓋二十餘年溪之南有山特起多怪石佳樹為弦誦之堂為冠褐之棲余皆累累遊焉獨其山之旣曰五面石者未之見也相傳為唐吳緬讀書之所訛而云然意其間必更奇他日果聞為兩石相倚若破而不合仰視其光細而且長人號曰一線天其下閴而深呀然而有容余欲遊之而未果既聞龍虎山中道士章君築宮其間宮成命其猶子德輔主之余於德輔有同舍之好蓋謙靜厚和君子人也亦屢欲招余遊往往以物役孤其意然未始忘也方將以明年春援琴挾册其間以有德輔為之東道主也憩盤石涉清流雖累月經年宜未吾厭忽一日德輔過我謂將為京師遊且徵言焉余笑曰吾方倚子為東道主以少息嘐嘐擾擾焉者子其知之而姑為此以拒我耶殆不知而出於偶然也人之於其行止也有不可以意焉如此哉今吾子之於是役也一以觀京師之壯麗次以習宗壇之威儀問辨於縉紳之林而翺翔乎鄒魯之郊聞見者宜日廣而更嘗者宜日多也其毋以我為意吾且為廬阜或武夷行也

  逢遇録序

  士君子所逢遇之不齊而或不足以汨其心移其志者古今天下蓋所同也横槊而賦詩乃在於遇敵制勝之際而掛經於牛角則又出於勞筋苦骨之餘上饒翁君以儒家者流而嘗從事於律積歲月可以典州縣之案牘顧乃暫寓焉於征商之官以其休息取古今雜著有足以快其心者而類次之久而成帙自題之曰逢遇録他日寄以示余余曰甚哉君志之不移而君心之不汨也夫以征商之任嘵嘵乎接於耳者無非物價之低昂紛紛乎交於目者無非商賈之往來窮日之力銖銖然取之於民周月之間則又挈挈然輸之於府田禄之制不及而資格之限甚嚴其所以取給於朝夕者私其贏焉而已耳吾嘗以為雖甚賢者而處此亦不免有以昏其氣而怠其守而君則獨不然且今所集之書無慮數十家亦無慮數千百言取其所可取先之事實以厚其本次之翰墨以發其文旁之方外以暢其逹終之諧謔以破其拘然則君之所以為人者其庸不可知乎方今名藩大府之間公卿之賢者多矣而君亦豈久於征商者哉必將有禮而致之幕下者他日而進是編也夫豈無一言足以動其心而及於物由是觀之則是編之有庶乎其不徒矣

  俟菴集卷十七

<集部,別集類,金至元,俟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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